说是特种营,事实上是也就一千余人,仿戚家军的鸳鸯阵改编而成。以小旗为基本作战单位,每个小旗有藤牌手两名,长枪兵三名,狼笙兵两个,镗耙兵两名,还有便是两个火铳兵。
事实上鸳鸯阵是戚继光专门为对付倭寇所发明,是一种适应于南方小规模战斗。倭寇的武器以倭刀长枪为主,没有大量的弓箭火铳,更没有骑兵。
所以这种战术拿到北方对付蒙古人甚至八旗兵必定是水土不服的,所以戚继光后来调到蓟州之后,而重新训练了战车战术以对付蒙古骑兵。
陈越曾经也想以戚家军的方法大规模训练军队,后来想想还是罢了,毕竟已经到了热兵器时代,更多的还要充分利用火器的威力。
毕竟火铳兵和长枪兵是最速成的兵种,只要经过数月的训练便能派上战场。而鸳鸯阵训练太过费时。热兵器作战,哪怕你步战能力再强,也抵挡不住火铳的射击……
不过虽然没有大规模的训练鸳鸯阵,陈越还是试着按照鸳鸯阵模式练了一营兵,为的便是用在不得不肉搏作战的场合。毕竟八旗军靠的便是肉搏能力,当火器无法遏制住他们的时候,鸳鸯阵便能派上战场。
随着李奕的命令,阴元山立刻带着所属营向战场中间奔去,行走间,每个小旗的士兵已经按照训练的模式布阵,各自走在自己的位置。
中军,令旗左右舞动,军号声陡然变化。随着军令,正在死死抵挡八旗重甲兵的部队纷纷往左右闪避,把通往中军的道路让了出来。
八旗重甲兵大喜,以为明军被杀怕了,立刻不假思索往前直冲,只要能够冲出一条血路,后续的八旗兵跟随进来彻底凿穿明军阵型,明军便会溃败。
然而他们的希望主动破灭,因为阴元山的特种营已经挡在了他们面前。
“冲啊,击穿明军阵列,杀到明军中军去!”率领重甲兵的满清贝子满达海高声呼喝道,看着面前出现的明军单薄阵线,他的心满是激动。
随着满达海的呼喝,八旗重甲兵们也重新激发了全身的力气,经历了一开始的冲阵,一千重甲兵也死伤惨重,冲阵时被明军火铳兵射死了三四百,入阵厮杀时又战死了两百多,现在仅剩下不到四百人,而且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穿着这么厚重的铠甲战斗,哪怕这些都是满人中力大无穷的勇士,也都有些疲惫。然而看着眼前单薄的明军阵列,只要再冲破这道防线,便能把明军阵线彻底凿穿,于是,所有人又重新激发了力量。
“杀!”一个重甲兵舞动着狼牙棒狠狠的砸了下去,却被明军的狼铣手挡住。狼铣长两丈余,械首尖锐如枪头,械端有数层多刃形附枝,呈节密枝坚状,首部和杆都是铁制,重达七斤。狼铣手也是从军中选拔的力大之士,铁甲兵向砸断狼铣根本不可能。
铁甲兵一棒砸去,只是把狼铣首部枝杈砸的变形,拿狼铣的士兵顺势把狼铣往上一推,重甲兵手中的狼牙棒不由自主的被挑到上面,露出了腹部空档。站在狼铣手身侧的长枪手趁机把长枪对准铁甲兵的腹部狠狠的刺去。
铁甲兵手中的狼牙棒被狼铣勾住无法缩回,眼睁睁的看着腹部被长枪刺中,只觉得一阵剧痛,低头看去,还好,长枪并没有刺透三层铠甲。
而就在此时,明军阵列前方的藤牌手趁机矮身疾进,手中的短刀插向铁甲兵大腿根部。铁甲兵全身覆盖着三层铠甲,便是大腿外侧也有甲叶覆盖,可大腿内侧却没有,否则便无法走路。明军藤牌手这一刺阴损之极,他就觉得命根之处一凉,然后一股剧痛袭来,忍不住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啊…”
位于两侧的狼铣手和镗钯兵负责封锁敌人的武器,进行防御;长枪兵趁机击敌;最前的藤牌兵负责防守敌人的箭矢以及敌人短兵从长枪狼铣缝隙中进来,同时也用短刀攻击武器被锁住的敌军;而当双方相持不下时,阵中间的两个火铳手便会开枪射击,近距离的火铳射击,准确度不必再说,击穿三层厚甲毫无问题。
特种营一加入战场,八旗重甲兵进攻势头立刻得到了遏制,满达海震惊的发现,在这支明军的阻击下,自己手下的重甲兵死伤惨重。这支明军以十来人为一小队,有人专门负责防守,有人专门负责进攻,相互间配合娴熟无比。短短的功夫,便有数十个铁甲兵惨死在明军手中。
“杀啊,杀!”满达海怒声咆哮着,舞动着狼牙棒向着面前的明军冲去。
他手中的狼牙棒全长八尺,头部曾纺锤形上面铸满了尖刺,舞动起来便是明军巨盾也能砸烂。满达海身高六尺有余,足有一米九以上,身体魁梧之极,再舞动着重型武器狼牙棒,在以往的战斗中从来都是无往不利。
然而今日,他终于遇到了对手。明军手中的狼铣和镗钯长度远在他的狼牙棒之上,不冲破狼铣和镗钯的阻挡便无法威胁到明军。狼牙棒舞动,轻易的把明军手里的狼铣砸翻,然而后面的明军镗钯手快进一步,用手中的镗钯一下子把狼牙棒锁住,迅速的往上推起。明军狼铣手也趁机挑起狼铣和狼牙棒纠缠在一起。
满达海力气虽大,奈何明军狼筅手和镗钯手也都是身强力壮者,满达海个人的力气完全可以碾压任意一个明军,可两个人对付他一个得话便有些吃力了。
满达海用力回抽,明军狼筅手和镗钯手也跟着逼近,使得他的狼牙棒根本无法脱离狼铣和镗钯的纠缠。
而就在此时,明军阵中的火铳手开火了,一枚弹丸从枪膛中飞出,直穿透三层铠甲,直射入满达海腹部,弹丸携带着巨大的能量,穿透铠甲时方向变化,在他腹中搅动着,五脏六腑被搅了个稀烂。
一股难言的剧痛袭来,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消失,满达海呆呆的站着,满脸的不可置信。想他爱新觉罗满达海,太祖努尔哈赤之孙,礼亲王代善第七子,十五岁从军作战,在战场上厮杀十来年,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巴图鲁之名传遍满洲,每逢激战便率领八旗重甲冲锋陷阵,狼牙棒下不知砸死过多少明军士兵,没想到今日竟然死在了这里。
明军士兵可不管他的身份,狼铣手和镗钯兵用力抖动,便把狼牙棒从他手中打落,随着狼牙棒掉落,满达海庞大的身躯也仰面摔倒。藤牌兵迅速的上前,打落头盔,短刀冲着脖子重重的砍下,抓起首级绑缚在腰后。
随着满达海的战死,出击的重甲步兵很快被击杀殆尽,在特种营的进攻下,没有多少人能冲破特种营的阵列。
而随着八旗重甲步兵被围剿歼灭,清军进攻的势头被遏制,明军趁机进行反攻,双方进入相持阶段。
临清以南运河以东,广阔的战场上明清数万人厮杀成一团。李奕指挥的三万余明军和石廷柱鳌拜的一万五千八旗相持不下,而数千明军水师却乘坐漕船顺着运河抵达清军阵列之后,多尔衮见状立刻分出一支军队阻止明军从船上上岸,而河中的明军则用火炮火箭对着岸上的清军展开了攻击。
中部和临近运河的西部厮杀成了一团,而东面的战场却有些安静。马闯带领的两万人和吴三桂的八千人马隔着半里相持,却谁都没有向对方发动进攻。
这种情况,多尔衮自然发现了不对,吴三桂的表现太过诡异。在以往,吴三桂跟着八旗兵打过很多战斗,追杀过李自成,渡江和南明军进行过无数场激战,表现十分不错,可为何现在竟然有了畏战情绪?
“王爷,情况有些不对。吴三桂会不会……”范文程声音颤抖着道。话虽然没说完,但他的意思谁都清楚。
一股寒意从身体直冲多尔衮的脑海,难道吴三桂真的要叛变不成?
“派人前往吴三桂军中,命其立刻对明军发动进攻!”多尔衮厉声喝道。
“是!”一个清兵戈什哈拿着多尔衮的令箭,飞身上马,向吴三桂军阵疾驰而去。
明军后阵,五万人排成数个整齐的方阵,所有士兵都坐地休息养精蓄锐。这些都是预备队,两军交战,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兵力压上,必须留有预备队,这是常识。当己方不支或相持不下时,再把养精蓄锐的预备队放出,以夺取胜利。
陈越手中兵力达十万之多,先期派出进攻的兵力便有五万,已经是所有清军的人数之和。所以剩下的一半并未投入战斗,而是要等着合适的时机再派出。
不过现在没必要派出自己的军队,因为还有一支刚刚投靠的军队没有出手。
“告诉吴三桂,可以开始了。”陈越淡淡的道。
吴三桂已经决定投降,可陈越对其并不敢轻易信任,所以才有马闯带着两万军队和其对恃,为的便是其反悔。毕竟对于吴三桂这样的反复的人,陈越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手下军队众多,派出一支军队堤防算不了什么。
不过若是吴三桂决议投降的话,双方的兵力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刨除吴三桂的八千手下,清军总兵力便只有四万出头,而己方的兵力是十二万多,已经是清军的三倍,再加上清军内部发生动乱,右翼失守,其军心士气必然大为削弱。
清军右翼,吴三桂八千人最先出击,却在出营五里之后止步不前。吴三桂营中自然有多尔衮派出的监军,然而任凭监军再催促,吴三桂却迟迟不肯发动进攻。
中间双方主力已经接触激战,打得是热火朝天,多尔衮派出的监军早就急了。
“平西王,必须得立刻发动进攻,配合中军的石廷柱将军!”满监军站立吴三桂马前,厉声命令道。
吴三桂淡淡看了他一眼:“急什么,还没到时机,你没看摄政王都没催促吗?”
“你……”满监军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战场上兵势如火,如何能这么慢条斯理!
就在这时,多尔衮派出的传令亲兵骑马赶到。
“摄政王有令,汉军旗立刻对明军发动进攻,不得有误!”多尔衮亲兵高举着令箭喊道。
“平西王,摄政王也等不及了,这下可以进攻了吧。”满监军冷冷道。
吴三桂微微点头:“当然,传令下去,所有士兵准备。”
随着吴三桂的命令,两千骑兵立刻上了战马,步兵们也从地上站起,整理盔甲武器。
就在此时,一匹战马从明军阵列驰出,向着这边飞驰而来。有弓箭手端起弓箭试图射击,却被军官喝止。
“明军的使者,放他过来!”幕僚李友松喊道,于是前方阵列往两面分开,明军骑兵直接驰到了吴三桂面前。
“明军的使者?”满监军愣了一下,心中立刻起了疑惑,“平西王,你要做什么?”
吴三桂摆摆手:“稍安勿躁:”
就见那明军使者骑马径直来到中军旗下,也不下马,对着众人环侍的吴三桂道:“齐王有令,平西伯吴三桂接令!”
吴三桂犹豫一会儿,下了战马,肃立着。
“齐王有令,平西伯吴三桂所部骑兵立刻攻打清军侧后,配合我军歼灭出击之清军,步兵则配合我军左翼,向清军中军发起总攻。齐王有言,关宁军降敌良久犯下累累罪行,现在是尔等戴罪立功之时,莫要自误!”
传令的明军使者说完之后,打马而回,数千关宁军呆呆看着,无人敢拦。
见吴三桂竟然下马去听明军使者说话,满监军脸色大变,这时的他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取出弓箭就要射向下马的吴三桂。数声铳响,满监军呆呆的看着胸前出现的数个洞孔,噗通摔落马下。
满使者身边的十几个侍卫拔刀欲战时,却早被刘泰林派人围住,关宁军刀枪四起,十几个侍卫被砍倒在地。
“准备一下吧,按齐王军令行事。”吴三桂叹了口气,黯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