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后,安笙想方设法的躲着君易潇,可如今这皇宫终究是他的皇宫。
想躲得彻底,也并不是件易事,多数时候,她只能敷衍的与他聊上几句。
这几日她依旧住在菀宁宫内,身边却没一个能信之人,想要打探刘氏与慕容姝之间的关系,还要她时不时旁敲一句。
不过想要了解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还必须得见一见这个刘氏。
用过晚膳之后,安笙便觉得头昏昏沉沉,不知不觉间靠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一盏茶的功夫,宫中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批凶神恶煞的女人:“贤妃呢?”
清流认得这些人,都是皇后宫中的嬷嬷与婢子,上前询问道:“苏嬷嬷,您这么晚了来,是有什么事吗?”
那嬷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语气一点也不客气:“皇后娘娘找贤妃去坤宁宫一叙。”
说着,便向身后的人示意,几个婢女丝毫不顾阻拦直接闯进了内室,将昏睡过去的安笙拖了出来。
清流心里一惊,将她派来贤妃身边时,皇上便特意嘱咐她好好照看贤妃,这可出不得岔子,但她又不敢公然与皇后为敌。
于是,安笙就这样被抓入了坤宁宫中。
清流匆匆忙忙的跑去了养心殿内,而此时,皇上却正在和几位大臣议事。
她焦急的向李公公禀报道:“公公,贤妃娘娘刚刚被皇后的人带走了,只怕是要出事了,您能不能进去跟皇上通传一声!”
李敏锐在门缝看了看眼里面的情况,左右为难:“这…皇上吩咐过奴才,不得入内打扰。”
清流只好着急的在外面走了几圈,不得已的又道:“李公公,贤妃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您不会不知道,倘若今日贤妃有个好歹,你我的脑袋必然都会不保的!”
李敏锐心下也想了,无奈的转身步入殿内,在君易潇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才又小心翼翼的询问:“皇上要去坤宁宫看看吗?”
听后,君易潇也顿时变了脸色,对殿内几个大臣道:“朕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将安抚民心的政策拟好再来找朕!”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了一眼,而后又才异口同声的应道:“是。臣等告退。”
君易潇起身便匆忙的向坤宁宫内赶去。
彼端,安笙被扔在殿上,人仍还是昏迷不醒的。
一个年老的嬷嬷在月怜耳侧不怀好意的说道:“娘娘,这就是皇上前两日从宫外带回来的女子。听说是先皇的女人贤妃,闺名若离。”
“嗯。”月怜点了点头,起身蹲在安笙面前,用手掌板起她的下巴,这才入宫几日,皇上便日日围着这个女人的身边转。
当初还以为他俩是清白的,如今一看,还真就是一早便勾.搭上了。
而宫中的流言蜚语也日渐的水涨船高。
月怜冷哼了一声:“果真长了张狐.媚的脸,难怪能魅惑皇上,本宫今晚就撕碎了她这张狐.媚脸蛋,看皇上还会不会喜欢她!”
她愤然起身,对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给本宫将她泼醒。”
一桶冰冷刺骨的寒水从头泼下来。安笙瞬间清醒,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一双眸子明亮如星,看在月怜眼中更是火冒三丈。
地上的女子,即便如此狼狈,却仍如此美丽,这份狼狈甚至为她平添了一股无助于柔.媚。
与此同时,安笙微扬着下巴,也在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容貌姣好,身姿轻盈,只是在美女如云的深宫,却丝毫算不得出挑。
她认识这个女人,曾送君易潇离开时见过一面,他的妻子。月怜。
月怜双手叉腰,气势汹汹:“放肆,竟敢如此盯着本宫瞧,信不信本宫挖了你这双动人的大眼睛,看你还拿什么媚.惑皇上!”
随手便从身旁嬷嬷的手中接过皮鞭,“噼啪”两声脆响后,安笙身上便多出了两条鲜红的血痕。
月怜手中的皮鞭竟也不是普通的皮鞭,鞭子上有细小的刺,刺入肌肤中,划开皮肉,顿时鲜血淋漓。
这两鞭子下去,是彻底将安笙激怒了,一来,她对君易潇全然无心,被这女人找上她,着实冤枉了,二来,这女人身上的盛气凌人的确欠揍。
安笙冷冷的瞪着她,月怜更是不满:“你以为是先皇的女人就很了不起吗?不过是浣邺送来求和的女人,也敢瞪本宫,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月怜说罢,扬起手中的鞭子再次落了下去。
只是,这一次鞭子并未落在安笙身上,而是被她伸手握住。
她刚刚被捆绑着双手,一时无法挣脱,才硬生生的挨了月怜两鞭,现在她挣脱束缚,还想让她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那是绝不可能的。
安笙用力一扯,鞭子便飞出月怜的手。被她握在了手中,月怜被鞭子的力道牵扯着,踉跄两步,整个人摔倒在地。
她愤怒的嘶吼一声:“你…你想造反吗?”
话音刚落,却只见安笙随手甩动鞭子,“噼啪”两声脆响,鞭子毫不留情落在月怜身上,只听得两声凄厉的惨叫。
安笙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她:“你打我两鞭,现在我还你两鞭,我们扯平了。”
月怜怒吼着:“你们还看着做什么,还不将她给本宫拿下!”
那些被吓傻了的太监宫女才慌忙上前,可他们哪里是安笙的对手,她手中皮鞭甩过,宫人们倒了满地。
安笙嘲讽一笑,来到月怜身前,用鞭子支起她的脸:“你明知我是皇上带回来的人,还敢对我动刑,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你也不过是一个小小丞相之女,就敢如此的任意妄为,别忘了,这北盛的江山姓君,不姓月。”
月怜用指尖指着她,气的不停的颤抖:“你,你……”
安笙蹲身在她面前,眸中竟多了一丝玩味,手中皮鞭随意的戳在她脸上:“我怎样?你还真是蠢,再抓我之前怎么没打听清楚我的底细?你以为就凭这几个蠢货就能制服我?”
月怜瞪大了双眼怒吼着:“安若离,你等着,本宫绝不会饶过你的。”
她是丞相的掌上明珠,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安笙冷笑着,将手中皮鞭摔在她身边。
月怜以为她又要打她,吓得紧闭上双眼,身体不停的颤抖,与刚刚那副盛气凌人之态简直天壤之别,让人越发觉得可笑。
安笙不耐的丢下一句:“下次威胁人的时候,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免得威胁不成,反被灭口。”
而后转身,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君易潇也不知何时站在了殿门处,他高大的身体靠在梁柱之上,看着安笙,眸中竟是一片温润:“玩够了?”
他了解她的性子,她一向都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安笙僵持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此时,月怜突然开了口:“皇上,皇上要给臣妾做主啊。”
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步步爬到君易潇的脚下:“皇上,这个野蛮的女人,她竟然鞭打臣妾。”
月怜哭的梨花带雨,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君宁凤眸冷眯着,眸中透出不耐之色:“朕正奇怪,她在菀宁宫呆的好好的,怎么会跑到怜儿这里来?怜儿是不是该向朕解释一下,嗯?”
他手掌托起月怜的下巴,犀利的眸光直盯着月怜的眼睛。
月怜脸色顿时惨白,眸光左躲右闪,支支吾吾道:“臣妾,臣妾……”
君宁冷哼着,一把甩开她:“你不招惹她。她又怎么会打你。看来是朕以前太宠你了,你才会恃宠而骄,禁足一月,在殿内好好闭门思过吧。”
月怜哭的极为凄惨:“不,皇上,臣妾知错了,你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禁足一月,这惩罚看似不重,可她才刚刚入宫,便被冷落,如此下去,他只会越来越疏远她的。
月怜的哭声让安笙越发头疼,她没心思留下来看这场闹剧,抬步向外走去,在经过他身侧之时。却被他突然握住了手臂:“去哪儿?”
安笙不冷不热回道:“除了回菀宁宫,我还能去哪儿?”
君易潇淡淡一笑,手掌紧握住她玉腕不放:“朕觉得乾祥宫更适合你居住。也不会有人胆敢打扰你。”
安笙身体微微的一颤,乾祥宫素来是皇帝的居所,轻声回道:“还是不必了,皇上登基不久,惹来一些流言蜚语,便不好了。”
君易潇将她拽入了怀中,这些时日,他对她百依百顺,可她却连正眼看他一眼也不愿意:“笙儿,你知道,我剩下的日子不对了,为何我们就不能像从前一样?”
安笙奋力的推开了他,退后了两步,淡漠的说道:“今非昔比,自然也回不到过去,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罢,她快步的离去。
在她身后,君易潇缓缓的扬起唇角,笑意更深。
菀宁宫之中,安笙屏退了所有侍女,独自站在铜镜前,缓缓的褪下长裙,从镜中看到背后那道长长的鞭痕。
安笙手中握着金疮药的药粉,咬牙倒在背上,随着她的动作,伤口被扯裂,伴随着一阵阵的刺痛。
她眸中含着泪。紧咬牙关,没有哭喊一声。
她这一步步走来,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再大的疼痛她都忍受过,这区区小伤又算的了什么?
“朕越来越看不懂你了,笙儿,现在的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铜镜之中,男子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
安笙一惊,慌忙的披上外衣,由于动作过大,再次的扯裂伤口,痛的她额头布了层冷汗。
她随手从桌案上抓起一根金簪握在手中:“那么师父呢?留着安笙,究竟还想怎么样?”
君易潇浅然的一笑,幽幽道:“笙儿,你何必明知故问,我待你的心意,莫非你就当真看不出?今夜,朕想留下来陪你,如何?”
安笙冷冷的说道:“皇上要留下,我自然不能阻挠,只要皇上不怕一夜醒来,睡在身旁的人变成一具尸体。”
她将手中金簪抵在颈间,他每向前一步,簪子的尖端就刺入肌肤一分,很快血珠便顺着她雪白的脖颈缓缓流淌而下。
君易潇终于停下了步子,他不敢再靠近,因为安笙的金簪若是再刺入一分,就会有生命危险:“你将金簪放下来,朕保证不会碰你。”
安笙冷冷说道,手中金簪攥的紧:“皇上的话。我还能再相信吗?”
君易潇十分自觉的后退几步,与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他眉宇间一直含着笑,却带着苦楚:“笙儿,傻丫头,朕怎么舍得你死呢?”
安笙冷弯了下唇角:“皇上既然如此怜香惜玉,那就离开吧,我累了。”
虽然她下达了逐客令,但君易潇却没有要离开意思,踱步在桌案旁坐下,自顾倒了杯清茶:“最近宫外传来一件新鲜事,笙儿有没有兴趣听听?”
安笙不语,眸子冷眯着,等着他的下文,她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君易潇一边品茶,一边闲适道:“白尚书发现帝都近日来了一群奇怪的人,表面上看来好像是生意人,做的也都是正当生意。
可这似乎太巧合了一些,朕刚刚将你带回来,紧接着就有一群人在金陵城内做起了生意。笙儿,你会为了他,背叛朕吗?”
安笙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但表面上却维持着一贯的平静。
她知道是君修冥开始行动了,他不会放弃她的。只是依照他的谨慎,绝不会轻易被人发现行踪。
如今,他故意暴露目标,就是要通过君易潇之口让她知道,他来了,来接她。
只是她段然不会跟他离开,因为她的目的也还不曾达成。
安笙淡漠回道:“皇上都不信我了,又何必留在这里?与我多说也无益。”
君易潇一笑,眸中平添了一分冷然之色:“朕当然信笙儿,就算他还活着,想必也是笙儿受了他的蒙蔽。”
安笙敛了敛眸子,饮了口冷去的茶:“师父错了,他的确死了,我亲眼看见入的殓,如果近日金陵城内不太平,也应该是他身边那几个忠心的奴才,不过现下大局已定,量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愿如此。”他起身随意的推开了窗子,戏谑的眸光随意落在窗外。
安笙顺着他的目光探去,眸色更深了。
窗外看似一片平静,可她知道这菀宁宫之中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君修冥的人来自投罗网。
或许他已经信了她的话,也或许君易潇是想亲自看看。君修冥究竟是否还活着?
夜风顺着窗口灌入,掀动了安笙一缕墨色发丝,黑衣雪裙,美得如梦如幻。
君易潇含笑望着她,关紧了窗子。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自然也被她的美蛊惑着,只是,他不想逼她太紧,他想要她也会在最恰当的时刻:
“朕忘了告诉你,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贤妃,三日之后便是朕册封你为皇贵妃的日子,好好等着做你的新娘,朕会用皇后的仪式迎娶你。”
安笙弯了弯唇角,平静的笑着:“与师父在一起十多年的时间,师父却不曾碰安笙分毫。只是这为何册封仪式会如此之快?难道就不怕仓促吗?”
君易潇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淡然的回道:“朕等了你十多年了,当然希望这一切能早些到来。”
安笙只是一笑,心下想着,大婚当日,这皇宫应该会布满了暗卫。
师父是在用她为诱饵,如果君修冥没死,他就一定会来,但此番来,也许真的就是有去无回,若他不来,君易潇也许就会以为他是真的死了。
而她下嫁师父,一切便尘埃落定。
所以这两种结果,无论是那一种。对师父而言都是百利无一害。
君易潇走后,一对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珍贵的首饰,珠宝,还有奢华绝美的凤冠霞帔。
安笙屏退了殿内众人,跌坐在冰冷的汉白玉地面,不小心碰翻了桌案上的托盘。
“稀里哗啦”一阵碎响,珠宝首饰落了一地,凤冠上牛眼大的明珠滚落出去,艳丽的嫁衣散落在她面前。
安笙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讥笑,美丽的嫁衣她看的太多,可惜,没有一次她是穿着嫁衣嫁给最心爱的人。
一颗冰冷的泪珠顺着纤长的睫毛滴落,她无力的闭上了双眼,然而,泪珠并未掉落在地,而是落在了温热的掌心间。
那只手掌将泪珠紧握在掌心间,如同握着无价之宝。
“阿笙,为什么要哭?”温润低哑的声音,淡淡的弥漫那股熟悉的气息。
安笙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不敢睁开双眼,生怕这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真实的温度。
而君修冥温笑着,牵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便将她拥在胸膛中:“阿笙不是要为朕做卧底吗?这么快就应付不来了?”
安笙错愕的睁大了双眼,尚未看清他的面容,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她所有的疑问与不解都被他封在了口中。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霸道张扬,她的双臂慢慢的攀在他颈项,生涩的回应着他的吻。
她被他吻得几乎窒息。
他却邪气一笑,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肌肤,痒痒的:“丫头居然连换气都不会。”
安笙恼怒的讥讽道:“臣妾只有一个男人,自然不如皇上身经百战。”
她负气的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拥得更紧:“原来是怪朕教的不好,等朕将眼下的事处理了,朕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好好调.教你。”
她身子轻微的颤动,粉拳捶打在他胸膛,而他却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
他随意的扫了眼散落一地的珠宝与凤冠霞帔,冷冷一哼:“看来四弟对你的确有心,凤冠霞帔如此奢华,他就不怕惹怒了新上任的皇后。”
安笙反唇相讥:“你不娶还不允许别人娶吗?真是霸道。”
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软榻之上,狠狠的吻了口:“除了朕,你休想嫁给别人。”
安笙被他弄得笑声不止,惊动了殿外宫人。
掌事宫女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娘娘,您没事吗?”
安笙冷声道,险些吓出冷汗:“没事,我要休息了,你们都退下。”
她再次抡起拳头落在君修冥胸口,压低声道:“都怪你。”
君修冥笑而不语,鼻尖却与她贴合着。
安笙面颊羞红,带着几分羞怯,眸中却难掩担忧之色:“你来的好快,我都还没开始行动。”
君修冥不屑的哼了声:“难道等他布下了天罗地网后再来?那才真是死路一条。”
安笙心虚的看着他,刚刚又听他唤她阿笙,不解问道:“刚刚你在殿外?所以说你什么都知道了?”
“嗯。”君修冥淡漠的点了下头,墨眸忽然深沉,将这些天日日萦绕在心间的疑问向她问道:
“阿笙,为什么要瞒着朕?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朕?当年救朕之时,你知道朕是质子的身份。可你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愿意与朕坦白?”
安笙听得一塌糊涂,拧着眉看着他:“我的确非安若离,但也不记得与皇上在浣邺时就认识。”
君修冥感到难以置信,但阿笙没理由装作不认识他,可为什么她会忘了他们之间的曾经?
彼此沉默了会,安笙才略带紧张的问道:“皇上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是平南侯之女安笙。”
闻言,君修冥拥着她的手紧了紧,眼眶微微的泛红,是他太糊涂了,世间也许会有两个十分相像容貌的人,而那种微妙的感觉,却只有她能给。
他声音有些黯哑,在她耳边低喃:“阿笙,你怎么会忘了呢?你还记得初次救我时的情形吗?那时你牵着我的手,不惜得罪权贵。也要将我救出去。
阿笙就是个傻丫头,做事总那么莽撞,因此还着了容恒的奸计。那时我心里却庆幸你出手伤了他,只有这样,才不用委屈你嫁给他。”
安笙好像有印象,她也的确与容恒有过婚约,但她忘了是什么缘由取消了婚约。
从而心里也因他的这番话变得紧张,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爱的女人,他心里一直不曾忘记的女人,是她,是她安笙。
君修冥接而说道:“阿笙,你还记得上元节的那个晚上吗?你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胡话!万花谷里,我们那么多难忘的回忆,你都会忘了吗?”
安笙看着他那双深情的眸子,怎样也不忍心告诉他,她不记得了!只隐隐约约还记得那个梦。
她忽而笑了,因为那不是梦,竟是真实的存在。那个她一直看不清的身影,原来是他。
可她为什么会忘了这一切?
安笙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记不起来。”
君修冥握住了她的小手,亲吻着她的额头:“没关系,你不记得的,都由我来记着,以后我会慢慢地讲给你听。”
安笙在他怀里自责的点了点头,又喃喃说了句抱歉。但又十分的庆幸,因为在他心里的那位姑娘,是她自己。
君修冥抱着她又安抚了会:“阿笙,这次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安笙觉得心里无比的幸福,唇边也洋溢暖暖的笑,那是难以抑制的高兴:“恩。”
而君修冥却无意间看到她颈项间的伤痕,如玉的指尖轻轻触摸着那道伤口:“疼吗?”
安笙笑着摇头:“一点小伤而已,我有分寸的。”
“丫头,伤在你身,却疼在我心上。”君修冥低头,温柔的吻着她的伤口处:“丫头,跟我离开好吗?我不需要卧底,我有把握对付他。”
安笙没有正面回答,眸中弥漫了一层水雾,问道:“皇宫守卫深严,你能混进来已属不易,我们要如何离开?”
他身上穿着御林军的金黄色军服,才瞒过暗卫的眼睛混进来。可是,要带着她全身而退,却并不容易:
“混进来的不仅朕一个人,还有朕的暗卫,他们会掩护我们离开。你现在唤一个宫女进来,换上宫女的衣服跟我走。”
安笙担忧的说道:“修冥,我还不能跟你走,你听我说,燕国的储君温孜言过些时日会抵达金陵,我担心会有变故,你就让我留在宫里好吗?”
君修冥一脸的为难,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安笙成为君易潇的女人啊!
安笙却拉着他的手撒娇道:“你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更何况,延平王现在还有慕容将军支持,他很可能趁着你与君易潇之间争斗时在里面浑水摸鱼。”
君修冥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丫头。这些道理你明白,朕就不明白吗?好了,我自有主张,你只需乖乖地呆在我的身边。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换岗的时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安笙却执意的坐在软榻上:“修冥,你能再听我这一次吗?”
君修冥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他阿笙的性格,几番犹豫之后,只好作罢:“过几日,我会将墨白送入宫里。
如今虽然看似这皇宫是君易潇的,实则也有一部分是朕身边的人,寻了机会将司膳司的秋檀调到自己的身边。”
说着,他又递给安笙一块玉佩:“秋檀是差遣隐藏在各宫细作的关键,所以当她看见这块玉佩。一定能明白,司膳司的交接便是芙蓉酥,记住了吗?”
安笙见她一脸的不放心,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离换岗的时间就快到了。”
君修冥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里不舍的拥吻了一会,而后才被安笙催促着离开。
次日,晨时。
安笙想着要将秋檀调到自己的身边,便故意发了通脾气,将桌上的膳食倒了一地。
而依照往日来看,君易潇下了早朝通常都会来她宫里坐会,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他见菀宁宫内一片狼藉,向跪在地上的清流质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伺候皇贵妃娘娘吗?”
清流颤颤巍巍的回道:“今日的膳食都不合娘娘的胃口,所以…所以…”
君易潇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耐的说道:“不合胃口,就让御膳房做到皇贵妃满意为止!”
安笙起身向他行礼,君易潇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突然耍起脾气了?”
安笙指尖翻过手上的书页,喝了口清茶道:“昨儿那么一闹,想必皇后娘娘心里定也不舒服,皇上应该多陪陪皇后才是,毕竟她是丞相之女。”
君易潇无奈的笑笑:“你知道的,朕的心在你这里,娶她,是迫不得已。”
安笙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捻了块芙蓉酥咬了口:“我不知道。”
君易潇早已习惯了她这脾气,也没发火,倒了杯热茶给她递过去。
安笙抿了两口。才又道:“皇上别让御膳房做了,我喜欢吃芙蓉酥的点心,当初八两也很会做这个,将司膳房做芙蓉酥最好的宫女调到菀宁宫来吧!”
君易潇这些时日对她一直都是千依百顺,这小小的要求,他自然会应:“恩。”
安笙怕他起疑,则又道:“还是让那些小宫女比试一番吧!说不定还会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宫女。”
她这样做,一来可以彰显皇帝对她的宠爱,见刘氏时,稍稍暗示,以后那刘氏段然会来巴结她,二来免得他多心。
君易潇温和的一笑:“只要你高兴,都依你。”
安笙微微一怔,心里却不由得觉得讽刺。
如果换做是以前,她定然会为他的话而开心很久,只可惜,现在就是现在,以前就是以前。
君易潇陪着她又聊了会,便将事吩咐了下去。
后宫却因为此事沸腾起来,只因为菀宁宫的那位喜欢吃芙蓉酥,后宫里所有会做芙蓉酥的宫女,便都要参加此次的比赛。
比赛的赛试还格外的严苛。
坤宁宫的月怜知道这件事后气的直接找君易潇闹了一通,却被搪塞了过去。
月怜冥思苦想,只好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直接将安笙说成了惑.乱君主的妖女,而后又让她爹爹联合众臣上书。
月怜看了眼身边的侍女,问道:“流言都放出去了?”
那侍女恭敬的应道:“是,这次皇上定会以大局为重。”
月怜冷哼了一声,她倒要看,朝堂与后宫,究竟容不容得下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