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回了庄园后一直觉得不解气,两个女人竟然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你把这婚纱收好,弄不好以后你要穿。”医生把盒子递给段柔。
段柔一看他就知道他受气了,让他一个人对付两个女人听不好意思的。
“那两个女人真的这么厉害?”段柔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医生。
医生顿时翘起了兰花指,学着那两个女人的口气,“医生,真是谢谢你。”
明知道医生肯定是刻意用滑稽的语气,但是段柔还是捧场的笑了。
医生却觉得段柔傻,“你就不问问我这两个女人是谁?”
让段柔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想知道。”
医生不放过这个细节,拉着想要离开工作室的段柔,“是段云和林依雨。”
段柔虽然身形僵硬,但是表情还是保持的很好的,“猜到了。”
医生用这样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墨染也在这里,应该就是她们了。
只是没想到世界这么小,竟然这么快就相遇了。
医生见段柔波澜不惊。心里又急又恨,好歹答应了姗姗的请求,结果段柔竟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下午准点,段柔又去喊姗姗准备去广场喂鸽子,姗姗说自己肚子痛,医生爹地说要卧床休息。
段柔看她虚弱的样子,便自己一个人去了,叮嘱医生帮忙照顾一下。
等段柔一走,姗姗迅速从床上跳了下来,拉开衣柜,整个人都快钻进去了。
医生见状赶紧把她拉住,“干什么?时间紧迫啊。”
姗姗当然知道时间紧迫,但是好歹是第一次见自己爸爸,总得穿得好看一点。
黄的?太亮。红的?太怪。粉的?太平常。
“爹地,我应该早点去买衣服的!”姗姗无助的拎着手里的公主裙。
医生总算是明白了,这种女人通病是不分年龄大小的,“姗姗公主,你是去看你爸爸不是情人!”
姗姗甩掉手里的裙子,“不是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我这辈子总不能让他太失望。”
医生发誓这些都不是她教的,以后千万不要怪罪到他的头上来。
他陪着姗姗从柜子里翻出了所有的公主裙,一年四季,全部给姗姗过眼。
姗姗摇头就扔掉,最后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总算是挑出来一件公主裙。
说起来还是段柔做的,那个时候她的手艺还一般,坚持给姗姗做衣服,式样倒是挺好看的。
穿好衣服,医生以为可以走了,姗姗却拉着他,“头发还没弄。”
姗姗把牛筋放入医生的手里,医生欲哭无泪,“待会你看到严肃让他弄好不好?他向来手巧。”
扎头发他真的弄不来,剪头发他倒是可以试试。
姗姗也不为难他,让他把头发梳理顺了就跟着他离开了庄园,还是在段柔完全不知道的状况下。
说实在的,这种茶会真的没有任何意思。不谈公事谈感情,可是陌生人之间凭借三言两语真的不会有感情的。
墨染进来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加上顾晚的存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们两个投来。
顾晚和墨染一样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但是却不得不应付每一个人的目光。
最后两个人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还没开口就觉得疲惫。
“严肃呢?”怎么停个车就不见了?
顾晚这两天发现严肃总是消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墨染并不关心严肃这个大男人会去哪里,他更关心的是为什么段云也会出现在这里。
段云穿着礼服款款而来,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这样她显得更加有自信。
墨染不去细想也知道一定是墨老爷子安排的,他觉得有些无力就像是怎么也摆脱不了段云的存在一样。
段云走到墨染的身边,像是展示自己一样,但是墨染却选择了看窗外。
她带着虚伪的笑容,坐了下来。
每次有人大胆的来墨染和顾晚身边表示好感的时候,段云的脸色就会变得很阴冷。
不少女人就被她的目光给逼走了,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墨染对这个未婚妻一点也不在乎。
段云所有的美好和笑容,都是她一个人在排演而已。
有一个大胆的法国女人,带着妖娆的身材和性感的红唇靠近了墨染,她是友好的而且礼貌的表达了自己对墨染的好感。
在社交上而言,这是没错的,所以有礼貌的人都不会发火。
可是段云却捏紧了手里的杯子,看着那个女人,恨不得自己能吓跑她。
法国女人却不害怕段云,“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怕。”
甚至毫不在意段云在场,说出了对段云的感觉。
其实是段云对别人眼神冒犯,别人才会毫不忌讳的说段云。
段云感受到了周围人的目光,这个茶会原本也是消遣时光的,商人们自然是喜欢在这种氛围下谈事情。
她太想在墨染的身边有存在感,才会求墨老爷子要个名额来这里,但是没想到受到了这样的侮辱。
法国女人看墨染也不帮着段云就更加断定了段云的地位,毫不忌讳的将自己的手搭在墨染的肩膀。
甚至将自己性感的红唇凑到墨染的耳边,虽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是她的眼神却时不时看向段云。
段云知道她一定是在说自己的坏话,脸色更加阴沉,最后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托盘里,起身。
“我去一下洗手间。”
段云一离开,墨染就像是解脱了,推开法国女人,谁也不想理。
法国女人觉得无趣便离开了,墨染和顾晚的世界终于又清净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等来姗姗来迟的严肃,却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确切说是一个大人和小人。
大人他们都认识,是医生,但是那个小女孩却不认识。
顾晚见状开玩笑,“医生。几年间你终于知道你自己是个男人,应该结婚生子了。”
医生拉着姗姗,心里却有些紧张,看着墨染,真的很担心墨染会看出什么。
他既是希望墨染能想起点什么又希望他千万别想起,这种矛盾的感觉,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到。
严肃也没开口解释,只是看着墨染,反倒是引起了墨染的注意。
“你好。我叫姗姗,姗姗来迟的姗姗。”姗姗对着墨染做自我介绍。
顾晚看到一个穿得像小公主一样的女孩子对着墨染示好,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姗姗,为什么就对着他说话?我好歹也是个人。”顾晚竟然有几分吃醋。
姗姗却甜甜的看着墨染,不理会顾晚。
医生赶紧把姗姗拉到身边,看了看姗姗,警告她不许用这么明显的眼神看着墨染。
姗姗嘟着嘴,真是没意思,还以为能有什么父女相认的戏码。
姗姗坐在了墨染的身边。墨染并不排斥毕竟只是个孩子,但是他刻意挪开让她做得舒服一点,她却又挪了过来,非要靠着他。
顾晚见状,“完了,你练小女孩都不放过。”
严肃却十分郑重的开口,“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严肃尝试着让墨染去回想过去,但是他失败了,只能说医生的药真的是太好了,墨染一点也想不起来。
反倒是顾晚看着一头长发的女孩子,停顿了一下,笑容也隐去了。
“姗姗,你几岁了?”
“五岁。”姗姗就知道这桌子还有识货的人。
顾晚的眼神都变了,心里算了算时间,前后是差不多,又看向了医生,医生躲闪不及。
“医生,你这孩子是你什么人?”
医生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早知道自己干嘛做好事?
姗姗却在这个时候帮了医生,“他是我爹地。”
医生真的很像捂住姗姗的嘴巴,他可是在帮她,要是真的成功了,知不知道这一句话几个字就能害死他?
顾晚却不相信,指着姗姗和墨染,“难道不觉得他们两个很像吗?倒是和医生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医生干笑着,这不是明显的吗,他和姗姗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墨染看向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姗姗。那双深似幽谭的双眼和自己如出一辙,但是并没有那种可能。
“给你。”姗姗抬手将自己的牛筋放入墨染的手里。
然后背对着墨染坐着,一头自然卷似海藻一般的长发散落在身后,以她这个年纪看,这头发真的很长。
其他三个男人都看着墨染,他并不会绑头发,但是他却很眷恋这样的头发,触摸之时觉得自己似乎很久以前就触摸过这样的头发。
瞬间,头痛袭来。他胡乱帮孩子在脑后绑了一下,就用自己的手扶住额头。
姗姗挺失望的,“真丑。”看来这个爸爸一点也不合格。
医生真的替姗姗捏把汗,这个时候就不能乖巧的做个漂亮的小公主吗?
别忘了她的目的是吸引墨染,然后引导墨染想起一些事情。
墨染看她纠结的样子,嘴角竟然不由得笑了,这个女孩子真的很有趣。
虽然姗姗很嫌弃这样没有美感的发型,但是她却没有拆掉它,而是让它歪斜的留在自己的头上。
姗姗依旧靠着心里不及格的爸爸。“我要吃那个。”
点心架上的美食吸引了姗姗的注意力,段柔总是不让她吃得畅快,看看这个爸爸能不能满足她。
墨染替姗姗夹了小点心,姗姗很快就吃完了,他就不停的帮姗姗夹。
医生看不下去,“姗姗!你妈咪说过什么?”
姗姗吃下最后一口,快速的躲在墨染的身后,“少吃甜食,我就吃了那么点而已。”
而已?一个桌上的甜食都给她吃掉了,几个人只能欣赏她的狼吞虎咽。
关于这一点,姗姗觉得她还是要了这爸爸吧,基于段柔对他的感情,一定不会再阻止她吃东西的,至少她有了一个靠山。
但是应该怎么把这个男人成为自己的爸爸呢?现在他好像不开窍,有点麻烦。
姗姗沉思的样子,让顾晚想起了一个人,却又不敢奢望。
正在几个人逗弄着孩子的时候,段云回来了,她去洗手间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平复了情绪。
却看到墨染笑着在陪一个孩子,他却从来不肯对自己流露那样的笑容。
“真可爱,让阿姨抱一下好吗?”
段云投其所好,打算先将这孩子骗到,然后抱着孩子顺其自然的坐在墨染的身边,也许这样墨染就不会推开她了。
不过这孩子似乎对她意见很大,看到她就不开心,也不理会她的好意。
段云看墨染的袖子上蹭到了奶油,又看大孩子嘴边的奶油。“你看你把叔叔的衣服都弄脏了,快下来,阿姨帮你和叔叔擦一擦。”
姗姗看着段云,乖乖从座位上下来了,段云看准了机会坐在了墨染的身边,替墨染和孩子擦了擦嘴角。
段云看已经达到了目的就不想去管那个孩子,眼神都快黏在这么近的墨染身上了。
姗姗却走到墨染面前,“我要坐这。”
她指着墨染的双腿上,不等墨染回答,已经爬了上去,像个洋娃娃一样被墨染抱在怀里。
这样就完全阻隔了段云和墨染,段云的脸色又变了。
医生觉得这孩子太奸诈了,也不知道像谁。
“叔叔,你有空吗?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姗姗搂着墨染的脖子开口。
墨染觉得自己和这个孩子真的很有眼缘,便试着用不那么硬的声音和孩子交流。
“去哪里?”
“喂鸽子。”姗姗觉得自己的声音真的可以起鸡皮疙瘩了,但是为了段柔的幸福,她得忍着。
墨染觉得这句话真的很熟,就好像已经在嘴边了,但是他就是说不出那句话。
反倒是段云一惊一乍,拉着孩子,“你说什么?”
姗姗吓了一跳,被段云一拉结果差点向后倒下去,还好墨染伸手抱住了姗姗。
墨染也忍无可忍了,起身抱着姗姗准备离开,姗姗对着段云做鬼脸。
虽然是亲阿姨,但是医生说了这个阿姨就是害得段柔和爸爸离开的罪魁祸首!
姗姗才不要这样的阿姨,所以她才会一直和段云对着干。
段云没空去理会墨染的生气,而是因为姗姗的话实在是让她震惊了。
当年在法国的广场上,她在墨染和段柔的身后也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段柔竟然想在法国喂鸽子。
这个时候才觉得这个小女孩不论怎么看都有点像段柔,又有点像墨染。
那种不好的感觉让段云觉得自己好想快要失去他了。
顾晚和严肃还有医生都跟着墨染离开了茶会,只有段云一个人呆呆的坐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姗姗一直都在游说墨染去喂鸽子,但是墨染却觉得自己对一个小女孩倾注了太多时间。
他试着将姗姗还给医生,但是却觉得有些不舍。
“姗姗,爹地抱你。”医生看时间差不多了,还要赶着回去。
姗姗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墨染的怀抱。就算是在医生的怀抱里,她的目光都是粘着墨染的。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段柔会那么想念爸爸,因为他真的很特别,让她都开始有点想念了。
看着墨染要离开,姗姗哭丧着小脸,对着他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爸爸。”
墨染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姗姗,“你刚才说什么?”
姗姗被医生捏了一下腿。识趣的解释,“我说抱抱。”
医生真的是一身冷汗都被姗姗吓出来了,现在不是操之过急的时候。
墨染上了车,竟然觉得有些失落,难道自己真的到了希望成家生子的年纪?
严肃和医生交代了几句,就打算跟着墨染一起离开,顺便打探一下墨染的心思。
结果一路上墨染都没说什么,只有在回房间的电梯里,才开口询问关于姗姗的事情。
“那个女孩不是医生的孩子。会是谁的?”
一个电梯三个男人,严肃知道实情,而顾晚却一直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墨染难得对一件事感兴趣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的确不是医生的,孩子只有妈妈,爸爸……”严肃停顿之余看了看墨染。
墨染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觉得孩子难怪会这么粘着他。
三个人走出电梯,顾晚喊住了严肃,“严肃,陪我去买点东西。”
墨染便一个人先回房间,等他一离开,顾晚快速将严肃压制在墙上。
“你知道什么事对不对?你哪里有那么好心帮一个小女孩?还有你刚才的那个眼神,你分明就是在试探染。”
顾晚不管别人是不是觉得自己疯了,但是他知道严肃一定知道什么事情。
严肃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紧闭嘴巴,不说就是不说。
顾晚知道他越是不说就代表越有问题,他瞒不了太久的。
两个人这么僵持着,直到电梯门打开,出来两个女人,看到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严律师?”小菲喊完严肃的名字就后悔了,看了看身边的蓝然,千万别怪她多嘴。
蓝然这时候才将目光从两个暧昧的男人身上移到严肃的脸上,这个就是她的前男友?
这死板的样子真的是她喜欢的菜?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爸妈说她出事后这个男人也走了,记不清楚说明也不是一个需要记住的人。
加上她天性乐观,既然分手了也不必要去执着什么,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这个男人。
不苟言笑,加上皱着的眉头,这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了?
“你们继续。”蓝然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离开。
原本反抗的严肃,也放弃了反抗。任由顾晚胡来,觉得自己的眼前顿时黑暗了起来。
顾晚松开了严肃,“这就是你所谓的选择?让喜欢的女人忘记你,最可笑的任由他人把你形容成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你是这样,段柔也是!”
“你们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被你们任意抹掉记忆那个人的感受吗?墨染每次头痛起来就彻夜难免,他却无法选择这一切!”
顾晚觉得严肃和段柔其实都是自私的,虽然他更没有权利去责备他们任何一个人,可是他真的不希望段柔死,哪怕此刻有一丝希望。
严肃松开了眉头,“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你去那个广场。”
说完,严肃也走了,蓝然刚才看他的眼神,真的伤了他,就像是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
也好,至少蓝然完全脱离过往的伤心。
段柔察觉到了姗姗的异样,她开始追问爸爸的问题。比如说为什么分开?为什么不去找他?
几乎一天之间姗姗对爸爸这个人太感兴趣了,医生倒是一直在逃避段柔的目光。
段柔大概也猜到了,她从来都不隐瞒什么,所以也察觉会有这么一天的额到来。
但是自己又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手里的食物散落一地,鸽子都像是提不起劲。
想着事情,不知道什么人接近,把鸽子都吓跑了,人型的阴影落在段柔的面前。
段柔抬眼看去,吓了一跳。眼前的人怒不可遏的样子,好像她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她赶紧起身准备逃跑,顾晚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段老板咱们的帐欠了五年了,是不是该算算了?”
段柔笑不出来,乖乖又坐了下来,不是段大小姐的她似乎是少了一点底气。
不想他们现在每个人拿出来都赫赫有名。
“你想怎么算?”段柔变回了从前的样子,但是多了一丝的韵味。
顾晚却因为自己的问题犯难了,想了想,“告诉我金惜在哪里?”
段柔错愕,“你还没找到金惜?你不是号称世界第一神探吗?”
两个人说完相识一眼便笑了,就像是回到了从前,楼上楼下的邻居,总是少不了拌嘴。
看着顾晚依旧高挑的身形,多了沉稳和男人味,不知道金惜看到了会不会也感叹。
但是段柔答应过金惜,除非顾晚自己找到她,不然她也不像去找顾晚。
所以,“她说你会找到她的,所以不让我帮你作弊。”
顾晚坐下长椅,长腿交叠,不自觉从口袋掏出烟,这些年习惯了,“她真的看得起我,带着我的孩子跑了,现在让我看着别人的孩子眼馋。”
段柔微愣,看来顾晚见过姗姗了,也难怪了,不然顾晚是怎么找到这里?就是不知道姗姗有没有说了不该说的。
“顾晚,谢谢你终于释怀了。”段柔真的很担心她和顾晚之间的那种错误感觉。
顾晚吞云吐雾,“你死的那会我真的生不如死,觉得这老天就是和我对着干的,但是你知道那种时间掩盖一切的感觉吗?什么都淡了,淡到把另一个人体现的太清晰。”
他就是这么过来的,若是说痛苦,也许他不是最痛苦的,但是他却是最没有回忆的人。
和段柔?没有,就连金惜,他也觉得少得可怜,却又靠着这些活到了现在。
“段柔,欢迎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