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三是他在密谍中的代号,三个月前,他被从兴庆都城调到了落神峡的暗所,任职暗所头领,这种调换在密谍中十分常见,除非晋升密谍使,否则就要一直在西夏的各处暗所中轮换。
想要晋升密谍使并非易事,需要立下大功绩才能升迁,其中的艰难困苦一言难尽、罄竹难书,光有实力还不行,有时更需要一点点运气,就比如当下。
甲三从兴庆城而来,有幸见过李婉清的仙容,李婉清的美是那种不经意一瞥便能烙印于心的美。
甲三做梦都想不到竟在此处见到李婉清,至于背着李婉清的王彦,他只觉熟悉,一时并未想起,也没细想,赶忙集结人马,追赶李婉清,走到一半,他才猛地想起王彦是何许人也,王彦才凉州一战成名,关于他的信息在短短数月之间就被密谍调查了真切,上下通报,甲三只觉后背一阵发凉,兴奋的心情消退大半,赶忙派人去通知附近几处暗所的密谍,让他们一同前来。
甲三小心翼翼的隐匿身形跟随在后,生怕被王彦发现,让他们跑了,直到看到王彦上山,甲三才大胆的跟进,因为他清楚,山路是一条死路。
甲三想了很多种可能,其中最贴近的便是李婉清遭到了王彦挟持,长公主对于李元昌的重要性甲三深知,他也清楚自己如果成功将李婉清救回,那等着自己的,将会是泼天的封赏,别说是密谍使,晋升为谍令使都不无可能!
所以即便知晓与李婉清同行的乃是在凉州大杀四方的少年杀神王彦,也没有退缩,仍选择与之一搏,实是因为功成之后的无量封赏。
尾随王彦上山,甲三一直在心中默默计算援军何时到来,跟着王彦来到悬崖,见他转身回退,便知是现身之时。
甲三是个聪明人,虽然从未跟王彦交手,但他毕竟凶名远播,甲三全神贯注,丝毫不敢大意,长公主在他手中看不出受伤的迹象,他显然是想将活的公主带回去,所以甲三射出的飞镖都是朝着李婉清飞去,王彦同他所料不差,没有闪躲,挡在李婉清面前,将己方射出的飞镖尽数弹飞,甲三这一手,不光确定了王彦的打算,更试出了他的身手,能将己方射出的二十枝飞镖尽数弹飞,武艺定然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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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开始王彦就感觉到有人跟踪,至于跟踪之人的身份,王彦心中有很多猜测,却也没多想,寻思走过这段山路,然后在加速甩掉那些跟踪之人,没成想,山路竟是条死路。
王彦对甲三的话充耳不闻,自己走,将李婉清留下,这种事打死都做不出,而且这些黑衣人衣着统一,气场并非寻常绿林之人,王彦就更不放心了,持双刀上前一步,做冲势。
甲三见王彦靠近,挥手命手下散开,后退的同时纷纷掏出飞镖射出,目标依旧是李婉清。
山上没有挡头,王彦不得不后退保护李婉清,敌方射来的飞镖虽多,但对王彦而言,构不成威胁。
心里笑骂了声卑鄙,缓缓退回到李婉清跟前,甲三的套路王彦已经看出,他不敢与自己厮杀定然是知晓自己的身份,既然知晓自己身份还选择露面,并且远程攻击断断续续,这说明他有援军,他在拖到援军赶到。
王彦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正打算把李婉清抱怀里杀出重围。
站在悬崖边的李婉清突然转身,王彦转身之时,人已是纵身一跃,飞出了悬崖。
王彦目瞪口呆,身子却未停顿,紧随李婉清之后纵身一跃,朝她飞扑而去。
警惕王彦突围的甲三一时间看呆愣了,长公主跳崖,这是咋回事!
甲三反应过来时,王彦跟李婉清已经消失在了悬崖之上。
甲三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朝悬崖跑去,脚下虚浮,两三次险些摔倒,挣扎着来到悬崖边,期待着二人没有掉下去,而是抓住了岩壁,可是当他将头探出时,看到的只有深不见底的漆黑。
完了!泼天的功劳飞了,长公主跳崖,莫非是因为自己攻击她所致?若真是如此,这事若是传到皇帝耳中,自己定会被诛九族!好好的一个机缘怎会变成这样!
甲三的手下聚拢到他周围,看了一眼悬崖下方,纷纷朝他拱手祝贺道。
“属下恭祝头领立下大功,这悬崖深不见底,那梁将定尸骨无存,陛下若是知道了,定重赏头领。”
“头领若是升迁,莫要忘了我等这帮兄弟。”
手下你一言我一语的祝贺,甲三只是干笑,笑容非常苦涩,他先前并未将李婉清的身份说出,担心功劳被抢,此时反倒成了好事。
手下人不知道王彦身后之人是长公主李婉清,但他们却认出了王彦,自己只需将李婉清忘掉,就能掩盖李婉清之死。
甲三转变神情,露出喜悦之色。
“话说梁将身后那女子是何人?我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
“是啊,那女子太美了,简直就是天上下凡的天子。”
“可惜了,这样一个美人,就这么葬送了,头领若是将那女子擒下献给陛下,依照陛下的性子,说不定咱们都能得到大封赏!”
“这时候说这个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哎,她真美啊,刚刚朝她射飞镖时我是真下不去手啊,这样的美人,或许只有长公主才能与之媲美吧。”
甲三听手下提及长公主这个字眼,喜悦的表情明显凝滞了一瞬,刚忙插话道。
“人已死,咱们下山吧。”
说完,甲三发现手下都沉浸在惋惜的神情中自拔不出,赶忙呼喊将手下的魂陆续唤回。
下山的路走到一半,甲三等人停下了脚步,路被拦住了,拦路的是一个持剑的白衣少女。
“杀!”甲三一挥手,取出武器朝白衣少女冲去,至于她的身份,等到擒获她后一切便知,密谍作风向来如此。
叮!当!唰!唰!唰!
白衣少女脚踏疾风,在甲三众人中穿梭、挥剑,盏茶的功夫便分了胜负。
除了甲三之外,一众手下尽皆毙命,都是一剑封喉,手法干净利落。
甲三腹部中了一剑,手筋脚筋皆在对战中被挑断已是沦为废人。
白衣少女擦干剑上血迹,收剑入鞘,缓缓走到甲三跟前,不知何时,场内又多出了一个少女,正一同朝他走来。
甲三吞咽了一口口水,正要咬破毒囊自杀,就听悠悠之音传入耳中。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就算服毒,我也能将你救回来,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兴许我能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