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64团是八军团主力当中的主力的话,那么64团一营就是八军团的尖刀,而其中的一连就是这把尖刀上的刀尖。
在新屿战场上重建十八团的时候,在江云心里最重视的还是二营,因为二营是以老二连为主体组建的,而老二连是江云一手带出来的,在担任十八团团长之前,他就是二连长。可以说,老二连也就是如今的64团四连是江云的起家部队。
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过程后,大家对此已经忽略了,一营用它在战场上的表面完全的盖过了二营的风头,把江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屡次战斗江云都是让一营和特战队一起行动打前锋,所以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的,一定还以为江云是从一营长的位置上升上来了。
一营副营长兼一连长汤和顺是老十八团的排长,新屿阻击战之后被江云任命为一连长,一直到今天,一连长还是他,并不是说他的功劳和资历不够升职,而是上级领导对这支队伍的重视不想过早的换掉指挥员,要保持战斗力。
比如说一营的前任营长高声,是所有老团极干部当中最晚升职的,而且当上团参谋长后还兼着营长职。现在的柳自立也是如此,以团参谋长的身份兼营长职,但是事实上,汤和顺同志现在是以副营长的身份代理营长职。
行军途中,上级命令下来,一营为全师先锋,突袭商洛,在全师主力赶到之前,要占领商洛县城,并做好接应准备。
汤和顺嘿嘿一笑,对教导员张春林说:“教导员,任务来了,还是咱一营打头阵。”
张春林是原来的副教导员,罗光中离开后,他升任教导员,历经三任营长了,本来以他的资历完全可以但任团一级领导,但是在64团里面,二营长刘青山和三营长向华资历都比他老,这也是八军团的一个怪现像,各团都缺干部,但唯有64团一直没有这种情况,这个事情在上级领导那里也形成了统一的认识,全军必须要呆证一支尖刀部队的稳定性。
听汤和顺这么说,张春林笑道:“行了老汤,你也别得瑟了,赶紧准备吧,你上任后单独指挥的第一仗,打成什么样,可关乎上级对你的看法,我可是告诉你,二营的赵大山对一营长这个位子可是垂涎已久,到时候你要是出了什么差子,以他跟军团长的关系,没准这营长就归他了。”
汤和顺啐了一声,道:“他想得美,再说了,教导员,你这情报也太不准了吧,我可是听说他最想干的可是警卫营长,就等黄营长下放当团领导他好补上去呢。”
张春林摇摇头,问道:“这任务是下来了,你准备怎么打?”
汤和顺想了想道:“那还能怎么打,全营突击,反正现在商洛城中也没有多少敌军,从正面打进去,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红军的厉害。”
“放屁!”他刚说完,就听到后面有人接话。
两人一怔,然后一齐站起来立正,就见柳自立走了过来,严肃的回了两人的敬礼说道:“这是军团政治部刚刚下发的文件,你们两个好好看看吧,看完后要向每个战士转达。”
把一份文件丢到了汤和顺的身上,汤和顺接过来的一看,脸色一红,这才知道为什么柳自立要说他是放屁。
张春林看完后说:“营长,看来军团首长对这个事很重视啊。”
柳自立横了汤和顺一眼,说:“能不重视吗?骄狂之气要不得,汤和顺,你还别不服气,人家丘营长让军团长给撤了,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撤了?商洛城现在是没有重兵,但是总有一部分军队吧。如今我们刚跟人打了一仗,商洛城中的三个旅都给调出来了,那留在城中的西北军还能不严守谨防?正面突击,我看你给我怎么个正面突击法。”
见汤和顺一脸通红的站在面前,就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在湖南是不声不响的就占了好几座县城,但那都是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得手的。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明显惊动了敌人,还想来那一套是不可能了。为什么要让咱们一营打先锋,是因为现在全师一起行动目标太大,师长是担心敌人得知情况后将物资转移,所以才让一营先行一步,到了商洛后探明情况,能进城最好,但是如果一旦进不了城,就在四周警戒,切不可让敌人把物资转迲出去,明白吗?”
汤和顺和张春林就大声回答:“请营长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柳自立这才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一营现在可就交给你了,你要是给我捅了喽子,小心连长都干不了。”
又对张春林说:“老张,你看着点他。”就离去了。
张春林看着汤和顺那心有余悸的样子,笑道:“行了,营长都走远了,装什么装,你先布置一下,我得把文件上交待的事给转达下去。”
汤和顺就点头:“行,那咱们就一个小时后出发。”
柳自立没有回团部,而是直接来到师部,一看到蔡立中和王南平就诉苦,说他现在可是几头兼顾,团长、政委、参谋长的工作都要他干,还要看着一营,实在是忙不过来了,请师领导考虑给他配个搭档或者帮手。
蔡立中和王南平、韩伟一商量,才对柳自立说:“我们没有权利让你当团长也无权重新任命政委,我看这样吧,把二营的刘青山同志提起来,让他干团政治部主任,配合你主持全团工作,二营营长就由赵大山同志去干,另外你这个一营长也不要兼了,让汤和顺同志直接当营长吧。”
柳自立大喜,有刘青山帮忙,那他可就要轻松很多,加上不用兼任一营长,待于是解下了一付担子,整个人都觉得轻了很多。
王南平看着他笑道:“其实咱们师还有好几位同志都应该提到团一级来,只是没有军团长的允许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事实上军团长也是好意,指挥干部换得快了,对战斗力是有影响的。”
蔡立中点头说:“不错,要不然像二营和刘青山、赵大山和三营的向华同志也是老营长了,为什么一直没有提上来,就是这个原因,64团的三个营是军团长在干团长的时候拉扯起来的,历来也是做为尖刀使用的,他要保持战斗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汤和顺带着一营翻山越岭,赶了一天的路,才在离商洛差不多三十里的一个小山村里落下脚,这会儿已经是半夜了。
带着战士们挨家挨户的把村民们叫起来,从营部的经费里拿出二十块大洋,请村民们给烧点热水,煮点热粥给战士们喝。在冰天雪地的,要是不搞好身体的保暖工作,半夜里赶路只怕会出大事。
战士们又以村子的空地上生起了火堆放,以排为单位围着烤火取暖,再就着火堆喝热水、喝热粥。一番功夫下来,已经是零晨两点钟了。
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心算了一下,天亮前应该可以赶到商洛,才将怀表又放回怀里。这块怀表还是老营长高声送他的,或者说是奖励给他的。就这一点,放眼全团,当时能用得上表的连长也就他这一号,甚至是全师全军团能用上怀表的也只有他这一个连长。当然了,军团通信连、师侦察连这样的单位不能算。
零晨两点开始赶路,由于是冰雪的原因,这速度比平常可慢多了,就这样,还是在五点半的时候赶到了商洛城外。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商洛的城墙了。
把几个连长招集起来,就着雪光展开地图,看了看,汤和顺对一连指导员罗青说:“老罗,你带一连趁着现在天黑,给我摸到城墙根儿下面去,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隐藏好,等天亮一开城门,你们就要在第一时间控制城门,我们会在这里看着,只要你们成功进城,不管能不能控制城门,我们都会在三分钟内赶到,有什么问题没有?”
罗青想了想问:“有什么信号没有?”
汤和顺摇头道:“没有,我会用望远镜一直盯着。重机枪不方便宜,你们把重机枪留下,带上二连的迫击炮,控制好城门后就地设置火力点,防止城里的敌人反扑。”
张春林提醒他:“老汤,参谋长可是说过的不能强攻,你小心些。”
汤和顺撇了撇嘴,道:“他当营长的时候哪次不是正面突击,现在轮到我就不行了?一营永远都是尖刀,我们也只能做尖刀。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正面强攻,这个只能算是正面偷袭。”
见几人没有意见,又接着说道:“二连长,你有一个任务,就是趁着天还没有亮,在离城门200米的地方建立两个隐蔽的重机枪阵地,等一连进攻城门的时候,你们要用火力将城门头上的敌人给压制住、其余人随我行动。”
任务安排下去后,大家分头行动。
一直等到了六点半,天才开始发白,等天放亮后,汤和顺躲在大咱边的灌木丛里,拿起望远镜观察着城门的动静。他这个位置有一个好处,在中午之前都是背光,不用担心望远镜的反光问题。
反光问题,这是他前不久到教导队听课的时候听来的,在教导队的课堂上,军团长也不时的来讲课,总会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开始团里安排自己去教导队听课还很不愿意,没想到一些不起眼的事情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从望远镜里,他并没有发现一连的影子,那城墙根底下一切如常,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但是汤和顺相信,一连的战士就隐蔽在那里,搞不好就在雪下面。
事实上这一点汤和顺倒是想左了,埋在雪下面这天气谁能受得了,汤和顺绝对想不到罗青已经带一连的战士进城了。原来天亮前罗青带着一连到了城墙根以后发现没有藏身的地方,就围着墙根绕,希望能找到藏身的地方。
在城墙南面的时候,一队人马不期而遇,幸好罗青和战士们反应够快,一举将其拿下,才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是一伙走私商,走私的不是其他东西,就是这西北最缺的粮食。只是想不到这群做生意的居然在商洛挖出这么一条地道从城外直通城内。
经审问才知道这条地道并不是现在才有的,存在好几十年了,只是偶然让一个粮商发现后才进行了修善后再利用,这里就成了商洛的粮食走私通道,甚至是整个陕南的粮食走私通道,据这几个人交待,涉足粮食走私生意的还有陕西的高层人物,其中幕后老板就是那西北军第7军军长冯钦哉。
罗青心里一盘算后就让人把这些人控制起来,带着战士们顺着地道进了商洛,出现有其另一家粮商的院子里。
在这个粮商的家烤暖了身子后,罗青留了一个班看守这些人,他虽然不明白这些人的重要性,便却意识到这些人肯定有用,反正自己一个连指导员也做不了什么,不如交给上级发落。
这样一天,当汤和顺举着望远镜手都举酸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城门口传来枪声,然后就见城门被从里面打开,这可是还没有到开门的时间,除非是出了意外,就在他犹豫间,就看到城门口跑出来几个红军战士。汤和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连早就进城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了,但是现在他们把城门打开却是真的。
汤和顺下令两个重机枪阵地立即开火压制城头的火力,他自己则带着营主力直扑过去,不到三分钟,64团一营就进了商洛城,并控制了城门。
把城门交给一连一排,汤和顺带着其他人扑向城内,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找到并控制这里的守备力量,在主力赶到商洛之前接管城中的辎重物资,并保证物资的安全。
其它地方都还算顺利,就是在城南的一个大院门口遭到了比较顽强的对抗,汤和顺一咬牙,抬出迫击炮打了三发后,就看到里面竖起了白旗。
进门后才发现,这里果然是敌人的辎重重地,院子很大,几进几出的规模,所有的房子里都放着整整齐齐的麻袋,一层一层的码在那里,挑开来一看,全都是小麦。汤和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了看抓到的几个俘虏全都是便装,想起了罗青跟自己汇报的情况,才明白这他娘的哪里是敌人的辎重,根本就是那些不法粮商屯积的粮食。
想到这个事可不是自己能处理的,就下令立即将整个大院封存,留下一个排看守,又奔向其他地方。最后全城被控制,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火并,俘虏敌一个辎重团,和一个商洛保安团,人也不多,加起来两个团才一千二百多人。
当汤和顺看到从辎重团剿获的物资后,心下不由苦笑,都说西北军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三个旅的后勤辎重物资,粮食还不到人家那些不法粮商屯积的十分之一,而且那还只是自己发现的其中一个屯粮之处,还不包括其它地方。可见这些地方恶势力是何等的昌狂,杨虎城也真是不容易。
当江云接到这个报告后,笑着对罗荣恒说:“走私粮食有军方大佬参予,那倒卖的肯定就有军粮,这个冯钦哉胆子不小啊。”
罗荣恒见怪不怪的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国民党腐败不堪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云摇摇头,对他说:“问题是这些粮食可不是国民政府的,而是陕西政府的,陕西是谁的地盘,你说如果杨虎城知道了冯钦哉的事,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罗荣恒道:“我发现你对这个杨虎城很感兴趣。”
江云笑道:“当然,西北军战斗力不错,装备更不错,而杨虎城本人是反对内战的,更对我共产党有好感,他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像。”
他这种话之前也对罗荣恒说过,只不过罗荣恒一直没有在意,这会儿一听他再说起,似乎是认真的,就忙说道:“你得小心,这是中央的事,你太过操心,小心有人告你的状。”
江云耸耸肩,道:“随他们去吧,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做他都会有意见,倒是像夏郗那样动不动就杀自己人,却没有见他们出来说过一句话,我早把这帮家伙看透了,老百姓是怎么说的,那是一群从北方草原回来的披着羊皮的狼。我看这个形容非常贴切。”
罗荣恒争大眼睛看着他,再看看周围没有别人,才放心,叹道:“你就不怕他们批斗你,到时候把你关起来看你怎么办。”
江云知道罗荣恒这是关心他,像他这种从一开始就上井岗山的人对这种事肯定见过很多,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就说:“我的政委,你就放心吧,我不是王尔琢,也不是许继慎,更不是曾中生,他们想抓我就能抓到我吗?让他们来试试,除非是毛主席亲自下令要逮捕我,否则看老子不收拾死他们。”
罗荣恒哭笑不得的拍拍他的背,道:“好了好了,也没有人来抓你嘛,以后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有心人听到,给你戴一顶军阀作风的高帽,你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江云才没有再说什么,虽然那些人现以未必敢对自己下手,毕竟自己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是以前的小团长和师长,而是军团长,是高级指挥员,对待自己现在的身份,就算是中央也会很谨慎的。但真要是弄出什么风波来,也够恶心人的。遇到想不开的,很可能就这么消沉下去了。像历史上的左权,都抗日了,还顶着一顶托派的帽子,最后死在了行军路上,部分军史资料披露,左权牺牲后鼓德怀曾经亲自去看过现场,发现左权有主动求死的迹像,有网友评价说左权是以死明志,不愿一直戴着一顶托派的帽子。
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江云又拿起电报仔细的看了一遍,说:“这样吧,给他们回电,就说人暂时控制,消息也是如此,不能泄漏,等我们去了以后再作计较。”
罗荣恒跟江云合作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他已经很了解,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问:“你想在那个冯钦哉身上作文章?”
江云摇头,说:“他有什么文章好做的,都是快死的人了,你认为等一四方面军会合后,还有他第7军的活路吗?安康那个地方可保不了他们,我也不可能给他机会回西安。只是那些商人倒是可以利用,你也知道这西北贫寒,咱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军队,粮食上肯定会紧张,留着这些走私商用好了,作用可不小。”
罗荣恒道:“你想让他们帮咱们走私粮食?这可是跟我们的政策不合。”
“什么政策啊,他们要敢在陕西还这么干,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我是想让他们去湖北、去河南、去山西,到这些地方把粮食运到陕西来,这不违背政策吧,严格来说,这是让他们为革命做贡献。”
罗荣恒顿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