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四人又会于一处,在一处废弃的房舍内,四人围着一张地图在讨论,这是侦察战士带回来的南苑那边的地形图,包括县城内的兵力布置。
综合各方情报,可以得出结论,目前南苑县城内,驻有一个鬼子中队,大约两百五十人,另外还有一个皇协大队,大约三百来人,不过这部分皇协军没有什么战斗力,武器配备也只有步枪,军官是手枪,连机枪都没有。
鬼子中队除了每是例行的操练外,一般都呆在军营里,除非在任务,否则不会出城。所以县城内的治安管理和日常警戒都是由皇协军负责。
原来刘青山提议由骑一团派出一个连把这个鬼子中队引出来消灭,然后就可以轻轻松松解决掉城内的华北治安军。
但是马兴华不同意,那样的话动静太大的些,难免会惊动北京城里,现在大部队都还没有上来,这样做太危险了,还不如依老办法,半夜里悄悄的进城,一声不响的就把鬼子军营给端掉了。
无论是哪一种方法,他们基本上都没有把所谓的华北治安军那三百来号人放在眼里,似那三百多扛枪的人正等着他们去收拾似的。这也是习惯使然,而且这历次战斗中,伪军的战斗力实在是让人无语,基本上就没有怎么反抗的。
如果是江云在的话,肯定又得批评,这才过了多久,这轻敌的毛病又出现了。事实上也是如此,以前跟国军打的时候,江去经常拿日本人说事,可现在跟日本人也打了这么几次仗了,而且一仗比一仗大,可是结果呢,全都让独立师给消灭了,这使得相当一部分的指战员开始轻视鬼子。除了那些在战斗中吃过亏的人外,大部分的干部都有这样的思想。
柳自立也觉得马兴华这招好,虽说是个旧招,可管用,不是有句话说的嘛,招不怕旧,管用就行。而且这么做的话,大家伙都有经验。
计划有了,几人也不耽误,立即收拢部队开始往南苑进发,这大兴离南苑得有段距离,从现在开始出发,到了地头也该天黑了。骑一团不说,骑兵部队的机动能力摆在那儿呢。至于独一团嘛,虽说已经实同在机动化,全团120辆汽车,但目前这些汽车都被借调到后勤部运送物资呢,所以暂时还只能靠一双脚。
基于这一点,最后决定,骑一团先行出发去确定地形,独一团则跟在后面,以急行军的速度跟在后面,目前也只能这样,不过大家伙都有信心,党的队伍,走到哪儿靠的都是这双脚,从来不会耽误事。
傍晚时分,骑一团到达南苑县城南十里处,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了,马兴华知道不能再靠近了,就地休息,并把一连一排长木恩叫到面前,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后,就见木恩高高兴兴的带着一排出发了,不过在出发前却把日军的衣服脱了下来,并换上便装,这一换装,还真是再也看不出身份,如果不是那马背上的刀枪的话。
马兴华交给木恩的任务是绕县城走了圈,摸清四周的情况,好为到时候进城做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反正有时间,多做些准备是没有错的。
木恩之所有高兴,是因为这小子就不是个头得住的主,只要有任务,不管是干什么,他就有劲儿,就算是平常没有战斗任务的时候,他也是训练最刻苦的一个,不过对于文化的学习就差了点,自从他的汉语说得流利了以后,学习积极性就大减,在他看来,打仗嘛,靠的是真刀真枪的活,学那么多文化有啥用。
不过他的汉语学的还真是个样,不过如果江云听到的话,只怕会觉得怪,因为他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湖南话,只因为骑一团一连指导员是个湖南人,地道的湖南人,虽说是个知识分子,但这官话说得实在不咋的,所以他也很少说,在教战士识字的时候也是用的湖南话。
事实上当木恩知道自己学的是湖南方言的时候,并没有想像当中的奥恼,反而很是高兴,为什么?因为在部队呆了这么久,谁都知道主席是湖南人,他木恩以后说得可是跟主席一样的话。
木恩带着一排策马靠过南苑县城,在南门外远远的看了一眼,当下就命两个战士下马摸了过去,如果能混进城里那就更好了。而他则带着剩下的战士和那两匹留下的马开始绕着南苑县城绕圈,此时刚刚入夜,县城里大多数都已掌上灯火,依危能看清那城墙上有着一些走动的影子。
看着这些影子,木恩不屑的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副排长说:“看看那些个废物,像个什么样子,真要打起来,这些所谓华北治安军还不够咱们一排喝一壶的。”
副排长笑了笑,往那城墙上看了一眼,深有同感的说:“还真是这个理,不过排长,咱可不能轻敌,师长不是说过吗,任何时候都要全力以赴,否则就危险了。”
木恩点头道:“那是,师长的话咱可记得牢牢的,不过也得看对手是谁吧,就这些货色,用不着咱轻视他,他自己个都已经不争气的,给鬼子当走够,一帮软蛋而已。”
两人就不再说话,一连控制着战马,一边往四周张望,马兴华给他们的任务虽然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作战务,但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忽然,一个战士轻呼了一声:“排长,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木恩转头看过去,还真是,从远处走来二三十个人,都是骑马的,正朝着这边走来,看样子是要去县城,眼看就要发现自己这些人,木恩当机立断,道:“下马,隐蔽,把马牵到那边的林子里去,快!”
一排过五十来人也不慌乱,在木恩的指挥下,没有弄出什么声响就隐蔽到了旁边的林子里,这时候,那二三十个骑马的人已经很接近了,这时候,木恩才暗叫好险,因为这些人居然是鬼子骑兵。
不仅是从衣服上看出来的,这么近的距离已经能听到对方的话语,说的可是日语,虽然木恩不懂日语,但还是分辩得清的。看来这应该是驻扎在城里的鬼子,可能是回来晚了,本来还想躲过去的木恩忽然心生一计,对副排长一使眼色,悄声道:“通知下去,干他一家伙,全部用马刀干,不许动枪,也不能让鬼了开枪,干部对付一个,战士两人对付一个,要利索,照训练的时候来,不准出任何意外,等我命令动手。”
不到五分钟,这边刚准备好,小鬼子已经走到了近处,木恩愁准机会,不双腿一蹬就窜了出去,排长一动,战士们哪还呆得住,一个个也都窜了出去,扑向那二三十号小鬼子。
木恩如豹子般窜到为首的那个军官旁边,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刀一扬,刀锋抹过鬼子军官的脖子,无声无息的就割断了对方的脖子。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其他战士也动手了,刀光闪闪的,只那么几下子,然后就看到小鬼子一个个都要么捂住脖子,要么捂住胸口,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唔唔的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然后,就听到卟通卟通的,一个个歪身倒下马来,只不过片刻时间,甚只是一瞬间,这二三十个鬼子就变成了二三十具尸体,甚至可能死都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恩见事儿办完了,微微一笑,道:“把这些鬼子衣服剥了,腰牌都收起来,说不定咱团长会有用。”
当木恩领着一排带着战利品回来的时候,马兴华乐得拍着他的肩膀赞道:“你小子行,干得漂亮,这都能让你碰上。”
木恩得团长一夸,自己也乐呵呵的,说:“团长,也不看看咱是谁,咱一排可是骑一团的尖刀,这尖刀是么子?那就是专门取鬼子性命的。”
马兴华笑骂道:“臭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行了,去休息吧,等独一团上来后,就没有什么时间休息了,你们排也累坏了,快去。”
木恩兴高采烈的去了,马兴华则走到那堆战利品旁边,心道当初救了木恩,还真是捡了个宝,这出去一趟,又多了二三十匹战马。蹲下来,在那一堆战利品中挑了挑,拿起那套少尉服上的一块腰牌,上面的名字叫小泉一村,心下有了计较。
他正看得入神,李强走了过来,问道:“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马兴华站起来,回过头,才发现李强已经走到他身边,这才笑道:“没想什么,就是想这些东西该怎么利用,你看这个。”
说着就把那个腰牌递了过去,李强接过一看,再看向地上的军服,顿时明白了,不过却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办法独一团曾试过,不过现在有这个必要吗?就算没有这个,我们穿着鬼子的衣服也能接近城门,只要能接近城门,我想我们的战士完全有办法对付把守城门的伪军。”
马兴华一愣,呵呵笑了,然后一拍脑门,自嘲的笑道:“真是打仗打糊涂了,这么简单的事居然想得这么复杂,幸亏你提醒。”
李强笑道:“你这是一叶障目的,就算没有我提醒,你也能想到的。”
马兴华摇摇头,道:“人啊,有时候就容易犯糊涂,还是身边有人时刻提醒的好,这样不容易犯错误,一个人的力量和智慧是有限的,这是事实。”
李强笑了笑,说:“不过也可以做这样的准备,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或许也能派上用场的,老马,你发现没有,随着咱们师不断的取得胜利,在同志们之间,轻敌思想又在漫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马兴华一愣,低头想了想,这才抬头对李强说:“老李,谢谢你,不要说别人,连我都有这样的思想,师长反复强调不能轻敌,可我就是没有放在心上,幸好没有犯大错误,要不然后悔可都来不及了。”
李强点点头,肯定的说道:“胜仗打多了,这种思想的出现是难免的,但是这不是好事,咱们师成立的时间短,可以说自从十八团以来,就没有经历过什么磨难,虽我谈心诉苦活动做得好,但思想上的问题也多,胜利一多啊,就不知道珍惜,不知道胜利的来之不易,我敢说,这种思想在咱们八路军的其他几个师还有新四军那边是不可能有的,就算有也是极少数,所以这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重视,这想这也是师长反复强调的原因。”
马兴华沉重的说道:“你说得对,咱们都疏忽了,你看我们是不是给上级提一下这个事,否则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事儿可就大了。”
李强微微一笑,道:“当然,就以我们两个的名义向旅部建议,并建议向师部汇报,要在全师甚至全军展开自查工作,一定要制止这种思想的漫延。”
当江云接到由骑一旅转交的这份建议的时候,对罗荣恒说:“这个李强不错,是个大将之才,别说团政委,我看当个旅政委是没有问题的。”
罗荣恒对此也极为肯定,说道:“我看是,这个问题我们一直在反复强调,但最的有些放松了,没想到李强同志却发现了这个问题,还能看得这么透彻,是个人才啊。”
江去冷哼一声,说道:“我看我们下面的这些干部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这两年咱们才走得顺了点,就忘了以前的苦日子,这抗战才刚刚开始,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就开始轻敌了,这还得了。就算是到时候抗战结束了,难道就没有了别的敌人了?就算是暂时没有了敌人,这国家疆土就不用保护了,打了几个小胜仗,一个个尾马就翘到天上去了,典型的小人得志,没有出息的样子。”
罗荣恒又拿起电报看了看,才说:“这个问题很严重,必须及时纠正,否则还真会出大事。咱们这段时间是多次打败了小鬼子,但是对比一下就知道,基本上我们都是仗着人多火炮足,论单兵素质,咱们还差得远呢,一个个就骄傲得没边了,我看啊,这个事情要做为一个专项来进行整治。不能怕麻烦,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江云摇摇头,道:“还不够,不仅是我们,其他部队也一样要重视,这样吧,政委,你起草一个报告诉以我们两个的名义向中央和总部报告,这个事情也要引起中央的重视。至于咱们师嘛,就由你负责,还要知会一下子华同志和焕先同志。”
罗荣恒点头道:“要的,这是师部的决议,他们也是负责人之一,不光是他们,还有朱瑞、林中则、邹平原同志也一样。”
江云道:“嗯,还是政委想得周到,那这样吧,就以独立师党委的名义起草报告,再把师部的决议下发到各部队,命令他们,不但要传达到每一个战士,还要开展实际的自查行动,有过这样思想的干部要当众检讨,有过如此言语和行动的要进行批评和处分。”
想了想,又说:“我看这个事情要像谈心诉苦一样,要长期坚持下去,仅凭我们几个人是不行的,要行成制度,时刻提醒我们的同志,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危机意训人,否则离失败就不远了。”
罗荣恒道:“行,我让政治部去办。”
江云想起罗荣恒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就问道:“怎么样,你也结婚一段时间了吧,月琴嫂子有了没?我可先说好了,你这第一个孩我得认个干亲。”
一说到这个问题,罗荣恒就露出了笑容,呵呵笑道:“你啊,慢了一步,吴焕先同志早就跟我说过这个事了,连程子华同志也提过,我这孩子还没有影呢,一下子就多了三个干爹。”
江去一怔,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他们两动作倒是快。那我不管,不管多少个,反正得算我们份。”
罗荣恒道:“这个事我不管,你们跟林月琴说去,这是家事,她说了算,只要她答应,我这里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多几个人疼我的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正说着呢,就看到林月琴走了进来,她是党委秘书,经常进出指挥部,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现在正说到她呢,江云一看到她,就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林月琴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一下子红了,正要转身出去,却被江云叫住,说:“林月琴同志,问你个问题,你们家到底谁做主?”
林月琴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笑了笑就出门了,留下江云看着罗荣恒一脸的坏笑,继而就是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