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独一团暂时留下驻守,而骑一团则继续北上,往北平城而去。按照程子华制定的计划,独立师骑兵集团要摆出一付进攻北平的态势,逼迫驻守通州的日军中国驻顿旅团南下决战。
当然,决战暂时是不可能的,骑一团,或者说是整个骑兵集团的任务是扫清清苑之北平之间的日伪势力,并把中国驻顿旅团引开,好利于主力攻占北平。
马兴华是独立师骑兵集团的头号战将,自骑兵营扩编后,丘平等人升任高级职务,已经不再有什么机会冲锋陷阵,而马兴华和他所率领的骑一团就成了骑兵集团的急先锋,每有大战总是冲锋在前。
马兴华也好,李强也好,心里都很清楚,仅凭骑一团的兵力,如果是要真正与北平的日军打起来,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胜算,所以这一次来北平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是去。全团两千五百号策马接近北平,这时候两人心里都有些激动。
这可是华北方面军的总指挥部啊,可惜的是现在还进不去,马兴华头脑很清醒,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北平南郊二十里处就停了下来,不能再冒然前进了,在了解详细情况之前,这已经是最近的距离了。
李强问道:“怎么,上面还没有回复吗?”
马兴华笑道:“哪有那么简单,特战队在北平的消息原来可是一直保密的,而且他们也只是和师部单线联线,就连参谋长也只能通过师部才能联系上他们。孤军在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李强道:“问题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啊,要是再这样等下去,只怕会出意外啊。”
马兴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要相信上级,特战队的同志会及时出现的,这北平太特殊了,要不然我们自己的侦察兵就可以侦察清楚,也不用这样等了。”
李强这才笑道:“你这是异想天开,也不想想这是哪时在,咱们团现在可真正是孤军深入,派侦察兵?想都别想,不要说日本人了,就是汉奸都够我们喝一壶了了。真要是把我们的行踪暴露了,让敌人抓住先机,咱们很有可能会让人包了饺子。”
马兴华耸了耸肩,道:“所以啊,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特战队派人来联系我们,这也是目前最安全的做法,毕竟特战大队来这儿这么久了,这一片都应该摸熟了,有他们的帮助,事情就会顺利很多。”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到有战士报告说前面抓住了三个人,声称要见最高指挥官。马兴华和李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人来了。
等三个人走到跟前,马兴华和李强差点没笑出来,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实在是很难把这三个人跟特战队员联系起来想。只见这三人穿着厚厚的棉衣,但却破破烂烂的,还满脸的污渍,几乎连相貌都看不清楚了,那大大的棉帽子几乎把整个脸都包了起来。
一看到马兴华和李强,三人一齐敬礼,其中一人说道:“报告马团长、李政委,特战大队二中队四连一排二组组长仇春向首长报道。”
马兴华两人回了礼,这才对周围的战士说道:“注意警戒,都散开。”
战士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有机密军情要汇报,立马散开,当场只剩下三个人,就连跟着仇春一起来的那两个战士也走得远远的。
马兴华一看,挥手叫过自己的警卫员,说:“去,给三位同志准备一些吃的喝的,要热的啊。”
警卫员一离开,马兴华就让仇春坐下,问道:“仇春同志你好,特战队的同志们辛苦了,大家都还安全吧?”
仇春咧开嘴一笑,分别这么久,终于又见到主力部队的战友,他心情自然愉快,说道:“报告首长,我们特战队目前正处于潜伏状态,安全没有问题,我这一次是奉命前来给骑一团汇报一下北平的情况。”
李强问道:“太感谢你们了,还要麻烦你们专门跑过来。”
仇春道:“首长这是哪时话,我们天天呆在这儿,身上都快长肉了,有机会活动一下我还巴不得呢。”说完掀开自己的棉衣,从里面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纸来。
把纸递给马兴华说道:“马团长、李政委,这是我们大队首长根据这段时间的摸查绘制的一张北平郊区的简易地图,相信对你们是有用处的。”
马兴华接过地图,大喜道:“岂止是有用处,这用处太大了,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有了这张地图,得省去多少麻烦,仇春同志,替我和李政委向你们大队长转达谢意,就说等战斗结束后,我请他喝酒。”
接下来,两人又寻问了一些情况,仇春也是一一作答,并没有丝毫隐满。事情发展到现在,很多事情都已经没有保密的必要了,各部队对一过一次的作战心里都有数,互通情报有无也是应当的。
不一会儿,战士们准备好了加热的干粮和水,三人也不客气,当场就吃了起来。一看三人吃东西的样子,李强就知道三人这是饿坏了,问道:“你们潜伏这么久,物资上有困难吧?”
仇春边吃边说道:“饿肚子倒还不至于,就是难得吃一顿热的,都是喝冷水。”
李强点点头,对马兴华说:“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特战大队潜伏在北平日子可不好过。”
马兴华笑道:“行了,你啊就别操这个心了,至少没有饿肚子不是,想当年咱们什么苦没有吃过,几天几夜水米未进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你说得也对,咱们得加快速度了,夜长梦多啊。”
送走了这三个战士,马兴华就说:“传令,全团出发,目标永定门。”
就这样,骑一团两千大百多战士浩浩荡荡往北平永定门出发,马兴华的意思很简单,咱冲着永定门去,你城里的小鬼子要出来,咱就跑,量你也不敢追远,看你通州的人马还动不动。
坐在马上,马兴华对李强道:“老李,你说咱这出围魏救赵能成么?”
李强答道:“应该能成吧,不过我纠正一下,这可不小围魏救赵,这不没有围上嘛,再说了,咱不也没有什么要救的嘛。我看这应该叫做调虎离山才对。”
马兴华一撇嘴,道:“你少往小鬼子脸上贴金了,什么调虎离山,这小鬼子也能算得上虎吗?那就是一群狗,应该叫调狗离山。”
李强道:“对对对,调狗离山,你说了算。”
过了一会儿,马兴华又问道:“二团和三团到了什么位置了?咱可不能脱离大队太远。”
李强想了想,道:“今天早上跟旅部联系的时候,旅长通报说二团正在接近南苑,三团和旅部及直属部队离得也不远。按照参谋长的计划,骑二旅不会再继续接近,咱骑一旅北上也是摆出一付架势给小鬼子看的。不能让小鬼子觉得咱兵力太多,但也不能让人小看,否则中了计就遭了。”
马兴华点头道:“是这个理儿,不过照我的意思搞什么诱敌啊,直接把这个什么驻屯旅团一口吃掉算了,你看现在弄得这么麻烦,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一个小小的驻屯旅团。”
李强摇头道:“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点。这不是为了大局吗?在这我消灭这个驻屯旅团,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北平城内的小鬼子咱的大部队来了吗?”
马兴华就嘿嘿一笑,道理他明白,事情他也懂,刚才那么说也就是图个嘴上痛快。
永定门外发现大量中国骑兵,这让城内的小鬼子着实是吓了一大跳,特别是作为司令官的寺内寿一,开始还不相信,把向他汇报的一个参谋狠狠的扇了两个耳光。
最后还是岗部直三郎经过确认后向他汇报,他才相信,在指挥部队盯着地图看了半晌,才说:“怎么可能,这是哪里来的中国军队?岗部君,你亲自去确认一下,这支中国骑兵到底是什么部队,弄清楚他们的番号,我要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岗部直三郎哈依一声,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永守门,站在城头上用望远镜一阵观望,这才问旁边的一个少佐:“查清楚没有?这是哪里来的?”
少佐立正答道:“报告参谋长阁下,目前只知道这支中国骑兵的服装是中国的八路军,具体番号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还需要确认。”
“八嘎!”岗部直三郎怒道:“敌人都打到面前了,你们还不知道对方的番号,连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这里是北平,大日本帝国皇军华北方面军的司令部所在,周围都是我们的势力范围,竟然让一支如此规模的骑兵闯了进来,现在连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通通的饭桶。”
这个少佐参谋立正低头道:“哈依!”
这时一个大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是宪兵队的队长,大佐走到岗部直三郎身边道:“阁下,有一个情况我要向你汇报。”
岗部直三郎皱了皱眉头,忍住没有发作,说道:“说!”
大佐道:“阁下,我们宪兵队在几天前曾派出一个中队护送一批粮食去天津,但是现在已经失去了联系,我有理由相信,很可能是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有可能会跟这支中国骑兵有关系。”
“八嘎!”岗部直三郎气道:“为什么现在才汇报?”
大佐额头上冷汗直冒,忙解释道:“今天才确认的。”
岗部直三郎冷哼一声,道:“立即联系铁路沿线各据点,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大佐道:“阁下,已经联系过了,安定车站的联系也没有中断,但是密电没有得到回复。”
岗部直三郎真想把这个混蛋一下子掐死算了,说话托托拉拉,真不知道他这大佐是怎么当上的。道:“马上跟我去向司令官阁下汇报。”
当岗部直三郎带着这个大佐来到司令部作战室的时候,就看到寺内寿一正一脸铁青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似是刚刚发完火一般。
岗部直三郎看了看那些正小心谨慎工作的参谋们,心知肯定又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仅仅只是永定门外的这一支中国骑兵司令官阁下还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他走到寺内寿一面前,道:“阁下,这支中国骑兵的番还不清楚,只知道是中共领导的八路军,不过有一个新情况需要向阁下报告。”
寺内寿一抬眼看了他一下,把目光转向他身后的大佐,道:“什么情况?”
岗部直三郎就示意这个大佐说话,大佐上前一步,立正道:“报告司令官阁下,前几在我们宪兵队派出去护送粮食的一个中队失去联系,经我们确认,应该是在安定出一问题。”
寺内寿一没有反应,闭上眼睛好像在养神。岗部直三郎见状,对这个大佐摆了摆手,大佐识趣的离开。寺内寿一这才眼开眼睛,骂道:“饭桶,全都是饭桶。”
岗部直三郎知道这不是在骂自己,但还是回道:“哈依!”
寺内寿一翻了翻白眼,道:“岗部君,这跟你无关。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在我们的南面,也就是清苑、定兴、涿州一带出现了大量的中国骑兵,如果我想得没错,永定门外的中国骑兵只是其中的一部。”
岗部直三郎大惊,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憾了,真让人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清苑、定兴、涿州,这得多大的地方,如果真的出现大量的骑兵,是怎么出现的,从哪里来的,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没为由的,岗部直三郎忽然感到了种危机正在向自己接近,如果中国的骑兵可以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些地方,甚至于毫无阻拦的出了在北平城外,那么八路军的其他部队是不是也会如此?这个想法太吓人了,他不敢再想下去。
但是作为参谋长,他必须向司令官作出最正确的分析和建议,这又使得他必须深入的思考,想到这里,他对寺内寿一说道:“阁下,如果这个情报无误的话,那么这实在太重大了,我相信,如果八路军的骑兵能够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到达这些地方,那么八路军的步兵同样也能够做到,甚至独立师也是如此。阁下,必须立即命令第一军从山西回防,第二军也应该立即北上支援北平,否则,司令部很有可能将会面临八路军的围困。”
寺内寿一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一言不发的走到地图前,看了半晌后才开口说道:“冷静,岗部君,现在可不是慌张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情报上说得很清楚,在这些地方出现的是中国骑兵,就算是八路军,那也是骑兵,到目前为止,上述地区并未发现中国步兵部队的出现,所以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很有可能是八路军独立师,也就是江云部的骑兵集团。”
岗部直三郎对寺内寿一的这一分析倒是极为赞同,道:“阁下说得很有道理,纵观八路军各部,也就只有独立师才有如此规模的骑兵部队,综合我们以往的情报,可以判断出江云部独立师的骑兵部队大概有一万人左右,也就是一个中国师的编制,那么出现在永定门外的应该就是该部的一个骑兵团。阁下,江云部独立师的行踪已经出现,我想我们之前的战略计划应该进行调整。”
寺内寿一摆了摆手,道:“不,难道你刚才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吗?出现在上述地区的中国骑兵是独立师的骑兵部队,那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目前进入河北境内的八路军就是独立师,这与我之前的判断是相符的,而目前出现的只是骑兵,步兵在哪里呢?岗部君,你可以想一想,清苑、定兴、涿州出现中国骑兵,永定门外出现中国骑兵,想一想这个线路,再往南一些,是什么地点?”
岗部直三郎顺着寺内寿一手中的铅笔看过去,顺嘴就说:“石家庄!”
寺内寿一微微一笑,满意的说道:“没有错,就是石家庄,这不就是我以前的判断吗?之前的战略计划不就是因此而制定的吗?”
岗部直三郎有些明白寺内寿一的意思,但又有些糊涂,问道:“阁下的意思是、、、、、、”
寺内寿一接着说道:“江去部独立师的步兵主力就在石家庄,他的骑兵北上应该是探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是想趁着河北兵力空虚的时候对北平用兵,这个人实在是大胆,不过其战略构实在是巧妙,如果真让他得逞,北平就真是危险了。不过我不会让人如愿的,按照第二军的行军速度,只要再过两天就可以合围石家庄,到时候他就成了瓮中之鳌,想逃都逃不了,而他外面的这些骑兵部队,没有点了步兵的配合,迟早会让我们消灭。”
岗部直三郎太惊讶了,司令官的这一番分析实在是、、、、、、实在是巧妙,可是,难道江去会按照司令官所说的这样去做吗?司令官阁下似乎有些一厢情愿了吧。
“可是司令官阁下,目前的这些都只是您的猜测、、、、、、”
还没有等他说下去,就让寺内寿一给打断:“八嘎,这是敌情分析,根据所得情报进行的分析,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的,岗部君,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能力,或者是在怀疑我的作战指挥能力?”
岗部直三郎忙道:“不敢,司令官阁下,我只是尽到参谋长的职责。”
“参谋长的职责是向我提供敌情分析和战略建议,而不是干扰我的指挥,希望你能够弄清楚这一点,岗部君,你胆怯了吗?你似乎对这个江云的独立师极为忌惮,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会影响你的判断能力的。”
岗部直三郎冷汗直冒,司令官阁下还真是、、、、、、居然倒打一耙,说自己的判断能力受到了影响,但是寺内寿一是司令官,他只是参谋长,所以不能直接反对。
不过作为参谋长,作为一个忠诚的帝国军人,他必须要想办法劝阻司令官阁下的冒险行为。他不知道寺内寿一为什么会做出如此疯狂的判断,但是他很清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且他发现司令官阁下最近有些魔怔了,冀东暴乱他不理会,现在八路军的骑兵都闹到北平来了,他居然还不理会,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