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作战室,彬山元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西尾寿造和梅津美治郎,一字一句的问道:“告诉我,你们参谋课的作战计划就是这样的吗?”
梅津美治郎觉得自己真是冤枉,参谋课所有的作战计划都是在司令官的主导下进行的,完全是安照司令官的作战意图来制定的,现在出了问题,怎么就是参谋课的责任了呢。再说了,谁也没有想到在皇军如果规模大军的压迫下,居然还有一支八路军队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居然回兵攻占了石家庄。
他小心的说道:“司令官阁下,我们的作战计划并没有问题,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八路军江云部已经放弃了天津,被迫南下。问题就是石家庄方面的兵力太薄弱了,而且我军对于八路军独立师的行踪了把握不够。”
西尾寿造心道不好,这个梅津美治郎好阴险啊,石家庄兵力薄弱,这不就是把责任推到第二军的头上吗?之前石家庄可是第二军的指挥部所在,但是在北上的时候,却把部队全带走了,直属部队也都拉到了北平。
见彬山元司令官看向他,西尾寿造忙道:“阁下,这是我的疏忽,请原谅。”
原本如果他想要解释或都再推卸责任的话,彬山元是准备要痛斥两人一顿的,但是现在西尾寿造态度如此之好,又主动承认自己的疏忽,让他的怒火一下子发不出来。
愣了一愣,就把矛头又转向了梅津美治郎:“参谋长阁下,现在的敌情已经明了了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应付?”
梅津美治郎见自己嫁祸之策并没有凑效,只好说道:“司令官阁下,从情报上来看,占领石家庄的八路军差不多有一万人左右,从这里可以判断得出,这应该就是独立师其中的一个旅,兵力上并不是太多。而我第一军的支援部队已经到达井陉,下大往获鹿进发,另外,第二军的三个师团也已经开始回军,我想,以四路大军对石家庄进行合围,相信这支八路军是跑不了的。”
西尾寿造心想,如此一来,那么前一段时间对独立师的追击不是前功尽弃了吗?刚想反对,但是看到彬山元正在点头,只好闭嘴,司令官阁下对自己本来就很提防,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太多的事好,再说了,调回大军合围石家庄,至少可以消灭一部八路军,也算是不错。
但是没想到彬山元却说:“有这个必要吗?以第一军的支援部队的实力,难道还对付不了八路军一个旅?这可是三倍的兵力啊。”
梅津美治郎解释道:“阁下,从前段时间的经验来看,以皇军一个师团的兵力对付独立师一个旅,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想要全歼对方,就不得不再增加兵力。八路军太狡猾了,而这个独立师更是奸诈,稍不留神,就会让他蹓掉的。”
西尾寿造看着梅津美治郎在那儿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不免有些鄙夷,集中四个师团以上的兵力,对付一个旅的步兵,从而丧失了追歼独立师大部队的时机,真是愚蠢之极。
彬山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有错,对付这个独立师,不能依照常理,这支部队与其他的中国这是不一样的,一定要谨慎行事,立即命令川岸文三郎,20师团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切断这支八路军南逃的路线,等待第二军大军一到,就可聚而歼之。”
“哈依!”
川岸文三郎这时候很不爽,前段时间,本来是要调他的20师团到河北的,后来又不了了之了,现在又要把他从山西调离,到河北去支援第二军作战。
虽说这一次司令官阁下还把一部分的直属部队交给他指挥,但这种几乎是毫无目标的作战,让他很不适应。但是他又不得不服从司令部和军部的命令,除非他不想干这个师团长了。
到了井陉后,得知石家庄让八路军占领,他高兴了一阵,总算是找到了敌人的位置了,这一下他的20师团可要立大功了。所以当他得知消息后,立马就带着部队离开井陉,奔着获鹿而来,从情报上显示,这获鹿县也被八路军占领,但兵力不多,一个团的样子,凭20师团如此强大的兵力,对付中国军一个团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可是当他赶到获鹿的时候,却人现早已人去城空,看来八路军这是收缩了兵力,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问题是正当他要率领部队往石家庄去时,就接到了方面军司令部的电报,司令部居然命令他切断中国军的南下路线,等第二军大军到来后再聚而歼之,这是什么意思?区区一个旅的八路军,难道20师团还对付不了吗?居然要动用四个师团的兵力进行围歼,根本就是小题大作。
一来是觉得司令部小题大作,二来又不忿自己少了一个立在功的机会,所以现在的川岸文三郎师团长阁下心情极为不好,撤消了刚才下达的进军石家庄的命令,一个人坐在临时指挥部里生闷气。
参谋长杵村久藏大佐走进了,看了看师团长阁下的脸色,小心的问道:“阁下,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按照司令部的命令行事?”
川岸文三郎没有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说呢,司令官亲自下的命令,我敢违抗吗?”
杵村久藏连连点头,道:“那么现在、、、、、、”
川岩文三郎没有回答他,反而是问道:“杵村君,你说这司令官阁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下达这样的命令,只是为了围歼一个旅的八路军,我大日本帝国皇军什么时候变得胃口如此之小?”
杵村久藏苦着脸站在那里,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他虽然是师团参谋长,但是说到底只是一个大佐,这种事哪里轮得到他来评价,但师团长问起来,他也不能不回答,只好说道:“阁下,这可能说明了司令官阁下对于八路军独立师的重视,从我们的情报上看,前面的这支部队正是八路军独立师的一个步兵旅,差不多有一万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战斗意志并不输于皇军,比较难以对付。”
他越说,川岸文三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他一说完,就真接问道:“杵村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认为凭借我们20师团的实力,还对付不了这一个旅的中国军?”
杵村久藏忙道:“对不起阁下,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我想说的是这是一支不一样的中国军队,以往的战绩说明了他们的高明,必须要谨慎对待,否则就很有可能吃亏,第五师团、109师团、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驻屯混成旅团的玉碎就说明了这一点。”
他这几乎是豁出去了,壮着胆子说出来的,只是希望师团长阁下能够冷静下来,为此哪怕自己挨顿骂也是值得的,无论是小看八路军还是怀疑自己的上司,都是不恰当的行为,作为参谋长,他必须尽到自己的责任进行提醒。
说完后他就已经做好了要挨骂的准备了,但是没有想到川岸文三郎却是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头,满意的说道:“哟西,你是一个负责任的参谋长,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轻敌,既然司令部的命令已经下达,那就必须执行,不能有丝毫质疑。”
杵村久藏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他说道:“阁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切断八路南下的通道,如此才能将这支八路军部队困在石家庄,以达到司令官的作战意图。”
川岸文三郎点了点头,微笑道:“你说得对,而且我们的速度必须要快,如果让对方发现了,可能就晚了,立即命令骑兵第28联队南下占领元氏县城,切断南下的铁路交通,步兵第四十旅团占领乐城、赵县两地,切断公路交通,其余部队在槐河一带布防。”
杵村久藏听完后,恭唯道:“这样的防卫布置,石家庄的八路军就算是插上了翅膀也休想飞过去了。”
他这一说,川岸文三郎也很高兴,说:“这是当然,只要我们堵住了南下的通道,这支中国军队就算是困死在石家庄了,东、北两线有第二军的三个师团,西面更是不行,我第一军就在山西,去山西也是死路一条,一这次,还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语气一转,又严肃的说道:“不过,动作一定要快,你要知道,中共八路军的行军速度一向都是让人惊讶的,他们总是能靠着一双腿赶路而超过他们的对手,这一点上我总是禁不住要佩服他们,所以现在我20师团一定要注意这一点,立却把命令发下去,马上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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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列火车开走了,李清和郭述申策马离开石家庄,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对郭述申说道:“真是来去匆匆啊,想想了实在是有些憋屈,中国军队在中国的领土上,面对一支外国军队,却要如此的藏头露尾。”
郭述申苦笑道:“你就别在那儿感慨了,只要我们团结努力,总有一天,会把侵略者赶出去的,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李清道:“我也没有怀疑啊,只是不知道还要几年。”
郭述申道:“那就得看我们自己的本事了,或许三年,或放五年,或许十年,相信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用师长的话说,在这方面,谁也帮不了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
李清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却是微微一笑,道:“也不知道这小鬼子到了石家庄却发现我们走了,会是个什么心情。”
郭述申摇头道:“那还用想,当然是恼羞成怒,大骂八嘎亚鲁。”
这时一个骑兵战士飞驰而来,到了两人身前勒马站住,大声报告道:“报告旅长、政委,发现敌人追兵,大约一个联队的骑兵,从获鹿县南下,正朝着我军而来,我们团长让我过来报告,顺利问一下两位首长,要不要打掉这个骑兵联队?”
李清大惊,这么快就有追兵了?难道是五旅从石家庄撤离的消息泄露了?看向郭述申说道:“老郭,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行动?”
郭述申也颇为惊讶,这才刚刚离开石家庄没有多久,顶多两三个小时啊,怎么这么快追兵就来了,他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不过如果是敌人得到我们撤离的消息的话,只怕这个问题就复杂了,到底是谁泄露的。”
李清忽然一脑门,笑道:“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如果真是追击我们的,怎么可能只有一个骑兵联队,就算是步兵联队,也比骑兵强得多吧,这或许是有什么文章在里面。”
郭述恍然大悟,道:“你说得有道理,如果真是追击,至少也应该有一个旅团才行,那么这个骑兵联队是怎么一回事?”
李清低着头沉吟一番,才抬头道:“看来,这小鬼子不简单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鬼子这是想要切断我军南下的通道,想想啊,获鹿离石家庄我多近?可他们不攻石家庄,却派兵南下,这不是舍近求远吗?所以我认为,这是敌人出于谨慎考虑,想要把我们旅困死在石家庄,然后调集大军聚而歼之,倒是好算计啊。”
郭述申想了想,道:“我倒是佩服从山西过来的这位日军指挥官,三万大军,而对我们一个旅,居然还能忍得住不冲动,不简单啊。”
李清就问这个骑兵战士:“你们团有没有开始破坏铁路?”
“报告旅长,还没有开始。”
“很好,告诉你们团长,从现在开始,你们团的任务就是尽量的清扫我们南下的行军痕迹,至少不能让小鬼子看出我们已经南下,明白吗?”
“是!”
这个骑兵战士离开后,郭述申问道:“老李,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清笑道:“火车站的行驶记录已经被销毁,知道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跟着我们南下了,我们又是晚上离开的,只要把行军的痕迹打扫好,至少可以迷惑小鬼子一段时间,让他们暂时搞不清我们到哪儿去了,往哪个方向撤退了,等他们醒悟过来的时候,咱们只怕早在千里之外。如果现在就于小鬼子交战,就算能吃掉这个骑兵联队,也会暴露我军的行军方向,得不偿失啊。”
郭述申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要是不破坏铁路,小鬼子追上来怎么办?”
李清道:“没有那么快,你想想,石家庄没有火车,他们想要用火车追,只怕还得从北平那边调集火车呢,时间上我们是占了大便宜了。”
郭述申就没有再说什么。
而骑兵团团长马成家接到了新的命令后,不甘心的跺脚道:“唉,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政委鲍西平笑道:“旅长既然下达这样的命令,就在他的道理,一切行动听指挥,局部要服从全局,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你啊,还是赶快安排一下吧。”
马成家苦笑道:“那还能怎么样,真是,多好的一个立功的机会啊,就这么放过了,不过小鬼子也别得意,迟早老子要收拾他的。”
鲍西平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是皱起了眉头,跳下马来,看了看这路面,有些担心的说道:“老马,你先别在那儿自怨自唉的,还是想想办法如何更好更快的清扫这些痕迹。”
马成家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他也跳下马来,蹲下来看了看路面,道:“娘的,这破地方,要是在西北草原,根本用不着这以麻烦。这种夯土路,的确是麻烦,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样,让同志们都去砍树枝,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拖着树枝行军,完全可以把这些痕迹清扫干净。不过太干净也不行,安排一个连的同志在后面,不要骑马,牵着马走就行了,这样可以留下一些稀疏的人马脚印,才不会引起怀疑。”
鲍西平听得眼前一亮,赞成道:“想不到你老马想得这么周到,一般人也就是清扫掉痕迹就完了,你还要故意留下一些脚印,恩,不错。”
马成家嘿嘿一笑,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至于会不会起到作用,那就只能看小鬼子够不够聪明。不过旅长的意思只是暂时为惑小鬼子,问题倒是不大,反正就算我们再做得天衣无缝,人家迟早也会看穿的,只要小鬼子几路大军云集石家庄,到时候什么都清楚了。”
当独五旅大部队抵达元氏的时候,李清立即命令,部队绕过元氏县城,不要惊动城内的任何人,继续南下,他的意思很明显,这小鬼子既然要切断南下通道,那这元氏县城肯定是必占之地,所以独五旅当然不能在元氏县城留下什么行迹,避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对此,郭述申也是赞成的,反正现在部队的主要任务是撤离,没有必要再为了一坐小县城费精力,但此时他却有些担心那两列火车的安全,对李清说道:“这沿路可是有好几处车站的,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清摆了摆手道:“放心好了,我们用的司机都是原来在石家庄工作的司机,十三团一营和辎重营所有指战员都扮作了日军,目前还是可以迷惑一阵子的,就算是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凭一营的战斗力,总不会连一个小车站都过不去吧,这沿路的车站可不是石家庄能比的,估计一个车站内最多只会有一个小队的鬼子,起不了什么作用。顶多会暴露我们的行踪,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是小鬼子的地盘,我们不可能做到不露一丝风声。”
“现在我们又实施了无线电静默,到时候怎么跟接应的部队联系啊?”
“不用我们联系,一营和辎重营到了邯郸自然就会跟接应部队联系上,反正我们也是顺着铁路南下的,总会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