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川岸文三郎已经在地图前琢磨了两天了,这两天都没有人敢打扰他,北平方面曾经给他发过两封电报,让他扩大搜索范围,都让他进行了冷处理,开什么玩笑,如果八路军能够搜索得出来,之前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创皇军了。
事实上20师团的搜索部队早已经石家庄周边展开,但一直都没有半点消息,好像这支八路军部队就这么凭空消失一般,一下子没有了踪迹,连一点停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那上千多具尸体和那空荡荡的仓库,川岸文三郎甚至都要怀疑八路军到底有没有来过。
杵村久藏走了进来,看了看师团长的脸色,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阁下,我们在军营外面抓到一个中国人,他说有重要情报要报告。”
川岸文三郎脸色一板,道:“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来问我吗?你自己处理了就行了。”
杵村久藏道:“是这样的阁下,这个中国人坚持一定要见到我们的最高指挥官才肯说,他说这个情报很重要,他需要最高的报酬。”
川岸文三郎心火上升,马上就要发作了,不过马上又冷静下来,重要情报?莫非是关于八路军的行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中国人还真是值得自己亲自去见一见。
王麻子本名叫做王振国,是元氏县的一个地主,这个人在当地恶名昭著,没少干欺压老百姓的事,因其人一脸的麻子,所以大家伙都当面都叫王老爷,背地里都叫王麻子,时间一长,大部分人连他本来叫什么都忘了。
前一段时间独五旅过元氏的时候,他正好多外地回来,在赶夜路的时候发现了一支军队悄悄南下,连元氏县城都没有进,心里就有些纳闷。当时他也没有在意,反正这军队只要不进城,也不关他的事不是,这两天他发现石家庄来了大队的东洋军,而且派出了不止一支搜索队,心里就生出一计,也许这也是一个亲近日本人的机会。
王麻子虽然只是一个土财主,但他是有野心的,日本人占据河北后,一些本来什么都不是的家伙,一摇身就成了县长、保安团长,这让他羡慕不已,可惜的是他们直都没有机会,现在好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能够放过呢。
他可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别看现在中国到处一片抗日的呼声,但是日本人实在太强大了,跟皇军比起来,不管是张大帅的军队还是蒋总司令的军队,都没法比,否则这东北怎么会让日本人占了,这河北山西山东河南怎么会让日本人给占了?
王麻子打心眼里对于抗日这件事就看不上眼,一帮穷叫花子,没事跟着瞎叫个什么劲,就凭你们这些连饭都吃不上的家伙,也想打败日本人?简直异想天开。
所以他观看了两天的动静后,终于忍不住来到石家庄,向皇军报告这一个消息。经过一番交涉,顺昨的进入了石家庄,见到了师团的参谋长杵村久藏大佐。
王麻子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别的他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很明白,那就是参谋长绝对不可能是这支皇军的最高长官,所以他一再的坚持要见最高长官,为此,就连日军的一再威胁恐吓都没有让他屈服。
无奈之下,杵村久藏才让他等着,王麻子一个人呆在一间屋子里,门口有两个皇军士兵守着,他也没有想过要出门干什么,反而安心的坐下来,喝了口茶,感觉这日本人的茶就是香啊,比自家的茶叶就是要讲究多了。不禁想到要是自己立下大功后,不知道皇军长官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奖赏呢,要是能让自己当上元氏县的县长就好了。
正在他沉浸自己编织的美梦中的时候,门外出现了动静,一阵阵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的队皇军士兵在屋外散开警戒。
不一会儿,就看到刚才的那位太君陪着另外一位太君走了进来,这位太君一看就是个大人物,只看这个架势就了不得,在自己的地盘上,进个屋子也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王麻子连忙迎了上去,低头哈腰的叫道:“太君好,太君辛苦。”
川岸文三郎厌恶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杵村久藏大佐喝道:“有什么事坐下说,这是我们的师团长阁下,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果然是大官啊,王麻子心里一喜,忙道:“报告太君阁下,我叫王振国,是元氏县高树镇、、、、、、”
没有等他说完,杵村久藏就打断道:“好了,你的什么人,皇军会查明白,快说你的情报,师团长阁下很忙,没有那么时间。”
王麻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只好放弃详细的介绍自己,说道:“太君阁下,这几天皇军是不是在寻找一支中国军队?”
他这话一出,不仅是杵村久藏,就连川岸文三郎也双眼一瞪,显然引起了他们的极大重视,这两人可是中国通,本身中文就说得不错,当然也听得明白王麻子的意思。
杵村久藏看了川岸文三郎一眼,才问道:“你知道这支中国军的消息?”
王麻子很会察颜观色,一见两人的表情,就知道说到了重点,这会他就不急了,反而拿起了架子,慢条欺理的说道:“请问太君阁下,如果我能提供消息,是不是有什么奖赏?”
这个杵村久藏可不敢作主,他看向川岸文三郎,后者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他才说道:“当然,凡是给大日本皇军提供帮助的人,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一向是不会亏待朋友的,王先生,你需要什么样的奖赏,如果我说得没有错的话,高树镇的维持会会长还没有人选择吧,如果王先生愿意,师团长阁下是有这个权力的。”
王麻子心里无比的泄气,娘的,老子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才弄了一个镇维持会会长的职务,这也太小瞧咱了吧,把我王老爷当叫花子吗?
他小心的说道:“我听说,元氏县的县长工作很不得力,下面很多人都有些不服气,两位太君阁下,你们看、、、、、、”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是"chi luo"裸的要官了,在他要想法里,只要他提出这个要求,这位太君阁下是一定会答应的,但是没有想到,坐在他面前的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又怎么可能如人的愿呢。
川岸文三郎冷哼一声,开口道:“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后果,你刚才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威胁皇军?”
王麻子心里一个咯噔,妈呀,这位太君阁下好大的气势啊,只是一句话,就差点让他跪下了。他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一冷静下来,脑子也清明很多,这才起想,日本人可不是善男信女,这可都是一些动不动就杀人的主啊。
这么一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忙道:“请太君息怒,如果二位太君信得过王某,这高树镇的维持会会长就让我来干吧。”
杵村久藏道:“快说出你的情报。”
“是是是,是这样的,三天前我从外地回来,在元氏县城的东效外发现了一支正在悄悄南下的军队,至于这支军队到底是哪个部分的,我没敢细看,但可以肯定不是皇军。”
杵村久藏心中大喜,问道:“你能确定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吗?”
王麻子忙道:“敢以人头担保,绝对千真万确。”
他刚说完,川岸文三郎就站起来走了出去,王麻子见这个大官出去了,心里有些不放心,就问杵村久藏大佐:“这位太君,这个维持会长的事、、、、、、”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杵村久藏就再也没有客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已经是高树镇的维持会会长了,自己上任去吧。”
说完不再理会王麻子,就走了出去,王麻子想要追出去,却被门口的士兵拦住,只等杵村久藏走远了,才有一个士兵带着他出去。
一路直走,直到出了石家庄,王麻子才一口吐沫吐在地上,朝着石家庄啐了一声,喃喃道:“一帮什么玩艺儿。”
回到作战室,川岸文三郎并没有因为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而高兴,反而皱情眉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来问道:“杵村君,你入伍多少年了?”
杵村久藏一愣,道:“十六年了,阁下。”
川岸文三郎点了点头,道:“我入伍已经二十八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部队,撤退的时候居然还会清扫部队的行军痕迹。我们的电台监测不到对方的方位,这肯定是实施了无线电静默。杵村君,我们的对手不简单啊。”
杵村君没有想到师团长阁下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想了想,说道:“阁下,这只不过是谨慎了一些,没有您说得那么夸张吧?”
川岸文三郎摆了摆手,道:“一点也不夸张,你要知道,作为一支军队的指挥官,谨慎是最难得的品质,皇军在华北为什么会连连遭遇败绩,说到底就是因为不谨慎。事实上纵观世界各地的战争史,你就会得出一个结论,大多数的败仗都是因为不够谨慎造成的。”
杵村久藏一低头道:“哈依,阁下说的是!”
川岸文三郎继续说道:“这还只是江云麾下的一个旅而已,那么这个传说中的江云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皇军在中国战场上所向披靡,偏偏在江云的手上却吃了这么多的亏,这个问题就没有人想过吗?情报部门的工作太不负责任了。”
杵村久藏道:“从我们得到的情报上看,这个江云很年轻,据说他是当年中共红军最年轻的军团长,也是现在八路军中最年轻的师长。”
川岸文三郎叹道:“年轻?年轻好啊,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有志不在年高。只要有真材实学,年轻人将会更加的让人难对付,因为年轻,所以不会循规蹈矩,打起仗来有如天马行空,让人摸不着头脑,见不着头绪。也难怪华北的治安形势糜烂至斯,这不是没有原因的,面这个原因的根结,就在这个江云身上。”
杵村久藏其实对于这样的话是不太认同的,但他也不敢反对,只好说道:“阁下,现在已经知道八路军南顺着铁路南下了,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川岸文三郎走到地图前一看,然后说道:“命令第40旅团为主,配属骑兵第28联队、工兵第20联队南下追击,由上月良夫指挥,你告诉上月良夫,此次旨在追击,把这支八路军往南压就行了,千万不要轻易出击,部队要抱成一团,不可分兵,切忌晚上行军,不能给八路军任何的可趁之机。”
杵村久藏有些不太明白道:“阁下,难道您不准备、、、、、、”
川岸文三郎摆了摆手,道:“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江云部的独立师已经全部南下,估计就在鲁西北和冀南一带,这一支八路军南下,肯定是会与独立师大部队汇合,在这样的情况下,单凭我一个20师团能有什么作为,别忘了第5师团和我09师团以及察哈尔派遣兵团的结果。按照中国的兵法,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是杵村君,你知道这个独立师的详细情况吗?你道他们有多少兵力?又有多少的重火力?步兵是多少?骑兵又是多少?”
见杵村久藏愣住了,他继续说道:“中国的军队番号太杂了,而且极其的不正规,中国军只要知道我皇军的番号,就能大致的判断出兵力和火力配置,可是我们对于中国军呢?特别是八路军,几乎一无所知,他们一个师有多少人?以前我们认为根中国政府军一样,后来才知道完全不是,八路军一个师的兵力相当于中国政府军一个军,而这个独立师呢,据我的估计,其至少是相当于两个军,甚至更多。这些都只是我的判断,还需要情报部门去核实。”
杵村久藏低头道:“哈依!可是阁下,这个消息要不要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
川岸文三郎道:“报告吧,另外也要跟香月清司阁下报告一下。”
“哈依!”
邯郸火车站,张勇和张琴秋站在月台上,两列火车一前一后进站,停下之后,从车上跳下了些站士,这正是独五旅辎重营和十三团一营的同志们。
一营长顾洪柱和辎重营长时三年一下车,往站台上一看,好家伙,那不是张旅长和张政委吗?是来迎接自己这些人的?这个阵势也太大了些吧。
两人整理了一下军装,齐步走到过去,敬礼后,时三年大声道:“报告张旅长、张政委,独五旅辎重营和十三团一营奉命运送物资到邯郸,现已全部进站,请指示,五旅辎重营营长时三年。”
顾洪柱道:“十三团一营营长顾洪柱。”
回礼后,两人走上前,热情的跟时三年和顾洪柱握手,张勇说道:“你们辛苦了,祝贺五旅取得了重大胜利,现在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六旅的同志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和热水,赶快安排同志们洗个热水澡,吃顿热饭,然后再休息一个晚上。”
等两人事带着同志们下去后,张勇看着这两列火车,问张琴秋:“政委,十六团他们什么时候到?”
张琴秋道:“大概要明天早上才能到,他们绕了一个圈子,走得比较远,能在明天早上赶到已经很快了。”
张勇叹道:“汽车和火车都很好,可是咱们中国的道路条件却是太差强人意了,不但不利于后勤运输,也不利于兵力的投送啊。”
张琴秋道:“所以我们才要革命,等到我们革命胜利的时候,一切西方列强有的东西咱也会有的,到时候我们还要把中国建设得比西方帝国更好。”
张勇想起江云曾经说过的话,道:“建设不应该等到革命胜利以后,应该从现在开始着手,我们每到一个地方,不但要做到军民鱼水,还要做好地方建设。哪怕是战争时期,国家建设也不能懈怠,只有这样的坚持,我们才能够真正的得到全国人民的拥护。师长还说过,你纪律严明,秋毫无犯,老百姓会支持你,但是这只是暂时的,最终还得看你能不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打个比方,有两个县长,一个县长贪污了不少的钱,但是他却可以把县里建设得很好,可以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而另外一个县长呢,两袖清风,但在工作上却毫无作为,下面的老百姓该穷的还是穷。你认为哪一种县长更可取?”
张琴秋想了想,道:“两种县长都不可取,一个品质有问题,一个能力有问题。”
张勇点点头,道:“我们都会这么分析,但是老百姓不会这么去看,他们只在乎实实在在的利益,谁能带着他们过好日子,他们就会支持谁,所以,建设是关键,半点都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