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正午时分,阳光晒在李潇玉的脸上,将她愣是晒出了薄汗,这秋老虎的余热还真是厉害的很。秋日的正午阳光虽然比不上夏日毒辣,可光芒却是刺眼的。
李潇玉刚想感慨这阳光的刺眼,突然灵机一动,刺眼?这华衣侍卫怕是不能直视太阳吧?
李潇玉一个纵身背对太阳而战,调整呼吸的过程中与华衣侍卫对峙一方,此时华衣侍卫的小指已经通入心海,他虽然强撑着,可冷汗已经泌出,他现在急需胜利。他盯着李潇玉,眼睛因着阳光的关系,似开未开,半眯着眼睛看着李潇玉。
看来他晃眼了,可惜不够,她要让他因着阳光的照射而闭眼,她必须等待那闭眼的一瞬间,一招制敌。
华衣侍卫有些不耐烦了,他准备速战速决,“齐王妃,你怕是跑不了了。”
李潇玉挑起眉,伸手取下自己的金步摇,需要找准角度,将眼光反射在华衣侍卫的眼睛上,“只怕谁跑不了还不一定呢。”
这金子反射的光芒,让华衣侍卫快速闭上了眼睛,就是此刻,她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这一刻李潇玉发挥了身体所有的潜能,直奔而去,抓住华衣侍卫遮眼的右手小手指,一个越空而过,狠狠背摔,将华衣侍卫摔倒在地,他的另外一个小手指被折断,而此时李潇玉的速度极快,她将金步摇的发簪簪底抵住华衣侍卫。
“你输了。”
萧伦城垂下眼睛,好一个丫头,竟然能赢了青龙?
宋安拍着手,“精彩的搏击术,萧伦城,你的侍卫输了。”
李潇融也跟着帮腔,“伦城,你的侍卫被放倒两次,确实是你的侍卫输了。”
萧伦城有些不死心的说道,“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有什么好帮她的?我又不是不承认这个小丫头心眼多,会耍阴招获胜。”
啧,这个萧伦城果然是个讨厌的小老头,就连说话都带着噎人和数落。
“就算这丫头赢了,也只是赢了她一处错误,还有一处错误,她就未必这般幸运了。”
李潇融皱起眉,她没有留下其他的错误,怎么会还有错误?
“不知道萧伯伯所说的错误,是什么错误?”慕云昭帮腔道。
“什么错误?此处,我北晋国常年大雪封山,哪里来的树木?这丫头最开始说罔顾事实,难道此刻,她不是罔顾事实,难道不是错吗?”
李潇玉皱起眉,北晋国是雪域,她是知道的,可是怎么可能全是雪山呢?显然这萧伦城就是不服输,非要没话找话说,让她和他的侍卫再打一次。
“我父皇说的没错,这里可是雪域,怎么可能有树木?”萧成帮腔道,而萧史则是冷静的看着这一切,萧史安静的仿佛和一切都与他无关,又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雪中怎么可能没有树木?即便是大雪封山,照样在雪域之中有松树,有针叶林,怎么可能是光秃秃的?”
李潇玉一副你欺负我读书少的模样,而慕云昭也帮腔道,“这里距离凉城那么近,难道北晋国的都城也是一片雪域,毫无草木?这是一个都城该有的模样?”
萧伦城静静的看着慕云昭,好哇,这个慕云昭果然是帮着李潇玉的,既然他铁了心的帮他媳妇,那么他萧伦城就让慕云昭知道,这么不识时务的代价是什么。
萧伦城就是个别扭的小老头,谁得罪了他,他就弄死谁,谁让他不爽,他就让谁哭的妈妈都不认识。他的概念里,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诛地灭。
“阿昭,虽说李潇玉是你的妻子,可终究是你表舅父李潇融的远房堂妹,更是你母亲的远方表亲,你这侄子去了堂姑,终究是道义不合,更是让人怀疑你被美色所误。”萧伦城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父亲慕彦竹那小子也没你这么贪色啊,你怎么就这么袒护一个非东岳国的郡主呢?真是令我好奇。”
慕云绝因为萧伦城的这句话,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也是他慕云绝很是好奇的地方。
“潇潇不远千里嫁给了无父无母的我,对我犹如兄长,将我视如好友。这样的红颜知己,世间有几个男子会拒绝?潇潇对我,从来没有假话,是就是,非就是非,她从来不愿对我使用心计,坦诚相待的女子,这世间又有几个男子会拒而远之?”
慕云昭慢慢的说着,他将此刻紧张的气氛化作他的表白大会,对着李潇玉极尽可能的诉说着他的满腔柔情。
“我母妃曾经是这个大陆上的玉容郡王,她被四海八荒的百姓所崇敬,被四方霸主所尊敬。世人只知道我母妃的坚毅和勇敢,沉静和睿智,却不知道我母妃水一样的内心。她在我儿时就告诉我,我的妻子,一定是一个知冷知暖的女人,对我要像朋友一般真诚,待我要像家人一般亲切,她不会骗我不会害我,她会时时刻刻为我着想,我也会时时刻刻为她担忧。我母妃曾说,这世间的女人有千千万万种,但只有知心暖心的女人,才是最让人可敬可爱和敬重的。因为这样的女人心灵干净,这样的女人灵魂纯粹。”
慕云昭深吸一口气,走向李潇玉,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为她擦破皮的手细细上药和包扎,他的语速很慢,可每一个却让她泪水盈目。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潇潇是一个西霖国的女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在我看来,潇潇与我一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与我一样,渴望一个家,渴望一个等候自己的人,也渴望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可以挡风遮雨,可以互相取暖。这样的人,他们并不喜欢与他人争执,也不喜欢与他人争夺;这样的人,他们所需要的是志同道合,所重视的是一份安宁和安静。潇潇与我是一类人,都是渴望和平而又不愿伤害他人的人,这样的人,试问又有什么需要怀疑和敌视的呢?”
今天的慕云昭话很多,他有一肚子的话要给李潇玉说,给天下人说,所以他难得的口若悬河起来。
“萧伯伯,也许在你看来,我太轻易的相信别人了。可是萧伯伯,你站在我的立场来看,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怀疑别人?自从三年前我母妃去世以后,这唯方大陆开始躁动,四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而我东岳国却在这场即将洗牌的势力角逐中稳定了下来,在我皇兄的带领下日益壮大。萧伯伯,我不明白,我的国家已经强大,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推翻一个强大的祖国,再白手起家,经历千辛万苦在创造一个未必有现在好的国家?萧伯伯,我更不明白,我的妻子对待我已经入母妃所言,体贴入微,温柔可人,我又有什么必要去伤害一个女人的真心呢?”
慕云昭越说越慢,“我母妃曾经跟我深谈过萧伯伯,她说您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屑装腔作势的好人,只是萧伯伯太争强好胜,让你总是背负着一些扭曲事实的骂名。萧伯伯,你可知道,很多事情,你与我母妃弄拧了,其实是你太喜欢怀疑别人,多疑导致了你与母妃分道扬镳。我母妃说这是你们性格使然,但是我更觉得这也许是萧伯伯你本是排斥一切对你好的人。若说天性凉薄,或许就是萧伯伯这样的人。”
李潇玉愣住,凉薄?慕云昭真敢说。
宋安撇了撇嘴,昭儿果然嘴毒,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萧成垂下头,父皇确实冷心冷情,喜怒不定。
萧史怔怔的看向慕云昭,凉薄吗?若不凉薄,如何冷心?
宋戚风则是扭过头去,呲牙偷笑。
李潇融轻咳几声,慕云绝则是皱起眉,二弟这般说表达什么意思?
凌雪裳有些紧张的看向慕云昭,阿昭千万不要触怒萧伦城这个暴君啊。
凌祁天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巴不得这件事情越演越烈。
凌芷柔则是抚了抚垂发,今天的戏还真多。
就在众人各怀鬼胎的时候,慕云昭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萧伯伯,这个是我母妃的遗物,她一直让我保存着,在适当的机会,将它交给萧伯伯你。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遗物到底是什么意义,但是我想,你应该更清楚。”
这句话让萧伦城愣住,当他看清楚慕云昭递过来的遗物时,他双眼涌起了泪花,这是双獾玉佩,是他送给玉琪的十五岁少女及笄的贺礼,一晃数十年,她还带在身边?
泪水婆娑了老眼,让他看上去像个老小孩,他颤抖的看着这个玉佩,声音带着感慨和激动,“你母妃可还有说什么?”
慕云昭看着萧伦城,他知道母妃的柔情能湮灭这个暴君的怒火,萧伦城其实深爱着母妃,可是他太骄傲,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自识君,再难忘,今生情,来世债,兄弟情,永不逝。”慕云昭缓缓说来,他不知道母妃为什么说这句话,也不知道母妃为什么把这个暴躁的老头当做最亲密的战友。
宋安的手动了下,自识君,再难忘?玉琪,这就是你对待萧伦城的真心吗?你难忘的是兄弟军旅的友谊,还是难忘的是你们曾经有过的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