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事儿我还得感谢一下程妖。
若不是仗着她的面儿,就我这种小新人,进帮之后初时领的任务都是没什么难度的,只有做满规定数量的低级任务,才能进一步领取中级任务,再然后,才是高级任务。
而我就这么直接拿了七八个悬赏颇丰的高级任务,实在是省了不少精力。
于是出了道观,我便向程妖道:“既然你帮了我,那你便是我洛玫的朋友了,酒馆喝个友人酒去,怎么样?”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开:“真是奇了,你这哪里像是个十岁的女娃娃哟~”
我不动声色地盯着她腰间鼓囊的荷包,心中叫嚣。
酒钱,酒钱,酒钱啊。
馋的不行,我不经意地咽了几口:“你就说去不去吧。”
程妖看着矮她半截的我,点下了头,我心头一喜,扯着她的袖子便往城里最好的王记酒家赶去,且这一路都不带停的。
她的轻功倒是不错,算是又让我另看了几眼。
不过这厮的媚术是真真的上乘,才进王记酒家的店门,便极其随意的迷晕了两个大汉,我心下感慨地把她安置在角落,免得她再祸害良家男子。
“小二,快来十坛上好的女儿红。”我拍着桌子吆喝道。
十坛?
小二瞪着眼过来,确认之后,又弯着眼回去,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啪啪响。
程妖支着头看我身上的大小补丁:“阔绰呀,王记这一坛女儿红可贵着呢,你居然还要了十坛。”
我也支起头回看过去,嘿嘿一笑:“是啊,真是劳烦您破费了。”
……
“我记得,请人喝酒的是你吧。”她也笑起来,隐隐含着被人算计的恼意。
奈何我脸皮实在够厚:“对啊,我请客,你付账,没~毛病。”
瞧着我这一副谁让你比我有钱的无赖样,程妖吸了一口气,而后重重吐出,心中的恼意也都极快地散了。
她掀开荷包的一角,瞄了一眼,然后对我说:“你这无良小儿,尽知道敲诈贫苦百姓的血汗钱哟。”
贫苦百姓的血汗钱?
鬼才信。
只是待到一坛下肚,我便败给了这不靠谱的酒量。而醉倒前的最后画面,便是程妖那魅人的笑,还有她面前已经空掉的五个酒坛。
悠悠醒转,我已躺在了自家的床上。
目光一瞥,言悔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言不发,就是盯着我,直直地盯着我。
我未开口便先蹦出一个酒嗝儿,他默默地起身,倒了杯解酒汤,给我端了过来。我咕噜噜地清了清肠胃,而后疑惑地问:“阿悔,我怎么回来的?”
他接过空杯,转身走了几步,却是一顿后回头,凉凉地又是一眼盯过来。
我拉了拉被子,天气真冷啊。
“一个男人送你回来的。”言悔突然又答了。
不过,我是彻底懵了。
男人,什么男人?
等等。
言悔那副表情……好吧,我算是看出来了,那分明就是无声控诉我,居然和一个陌生男人出去喝的酩酊大醉,还不带着他的怨念表情。
“不是,哪儿冒出来的男人,我是和程妖去喝的酒,还是她请客来着。”我一个坐起,皱着眉看他。
“程妖?”
原来是叫程妖的男人。
言悔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想法,我还想开导他几句,结果这人冷着脸就出去了,嘿,哪儿的脾气这么大,不就是没带上他一起喝女儿红么,至于不。
我叹着气倒下,嘴里不住嘀咕:“一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醉意回涌,我打着哈欠想,下次问问程妖不就好了。
哈——
不曾想,下次,我竟早已将此事忘在了脑后,不再提及。
要说在三魂幡这么一做,就是两年过去了,一枝玫这三个字说出去也是能吓得人屁滚尿流的,只是有段时日不知是哪个混蛋,竟然把我那么响当当的名号传成了一枝梅。
拜托,贼是贼,杀手是杀手,这可不能混了。
为了此事,我还特意贿赂了几十个说书先生,正了正名头。
而在这不算漫长的岁月里,我总共也就见过程妖五回,因着三魂幡不能过问或干涉同行私生活的规矩,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般,境况我无从得知。
不过,我也没怎么在意就是了。
毕竟,我是个有着石头心的人。
只是我的心虽硬的像石头,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审美。比如,看见美丽的东西,我还是会开口称赞,顺带多瞄上几眼。
这两年来,在我的精心照顾下,好吧,其实也就是放养,言悔不再瘦的跟猴似的,反倒越发的壮实,眉宇间透着几分言老爷的影子。再者,那冷冷的性格也算是暖和了几分,不再似初识时那般生硬。
餐桌前,我咬着筷子看他,恩,长得真是蛮祸害的。
他斯文地吃着饭菜,然后夹了块肉给我,说:“玫姐,口水流出来了。”
按岁数算,他大我两岁,该是我叫他哥,可我这人吧,就是不愿被人踩在下面,哪怕是辈分也不可以,当然,花婆婆是个例外。
于是,我告诉言悔,得叫我姐,敢不叫,我就宰了他,在我的武力威胁及言语洗脑下,他妥协了,怎么说呢,我记得当时他对我说:“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恩人的份上,我才不叫你姐。”
第一次觉得,当恩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不然言悔指不定要怎么造反呢。
之前问言悔,我才知道言悔是言老爷爱妾的儿子,本是应受尽宠爱的,可他的出生,带走了自己的娘亲,还为言府招致了一系列的不幸,从此被视为扫把星,在家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下人。
言悔说,他恨言老爷,恨言府的一切,而我,将他从那个地狱里拯救了出来,所以,我是他的大恩人。
我随手扯过他整洁绣着竹叶的衣袖,往嘴上一抹,看见丝绸上油腻湿润的一大片,我哦了一声,还真流出来了。
待我笑眯眯地抬起头,言悔已经默默地扯回袖子,起身离开了,后来,我再没见他穿过那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