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妖不解之下,再一看,某女的手上正握着亮眼的百仞君,程妙芙的颈上还凝着一道血痕,嗯,怕是闹上了,不过人还活着,那自己来得还算及时……
然而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窝在衣服里的某鹿瞬时之间,便已经蹿了出去。没办法,这小家伙离不得人,便只得随身带着,不过小白,倒是挺喜欢它的。
我虽是晃着神,倒也瞥见了突然出现在程妙芙身后的程妖,可是没能招呼一声,就让一团白毛给砸上了胸口。
猝不及防地一退步,手再反射性地一抓,正好逮住某鹿的一条后腿。它被我拎起倒吊着,一边扑腾,一边呦呦地叫了几声,我才瞧清是这小家伙,单手将它抱在了身前。
结果就被热情地往脸上舔了一通。
湿漉漉。
一直稳着的言大夫顿时就坐不住了,自家姑娘的脸居然让人,哦不,让鹿给蹭了甜头了。
不能忍。
那厢,程妙芙被突然出现的程妖给搅了神,她没有想到,程妖竟会来得如此快,那些护着她的暗卫,居然这么没用。
这边,千影鹿让言悔给捞去了怀里,茫然了一下,紧接着便挣扎着想要蹿回我的身上,奈何言大夫不放手,也不曾去看它的金色大眼,除了呦呦叫,便还是呦呦叫。
至于我,抬袖擦去脸上的口水,又安抚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算是止住了它的委屈。
要说这程妖来了,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制住程妙芙,比我的剑可好使多了。
明面上,这人诌着是因千影鹿想念我,这才带着它登门拜访,不想家妹也在府上叨扰,真是来得凑巧。
瞧瞧某鹿对我的黏糊劲儿,他这倒也算是找了个勉强的理由。
紧接着他又随口一句,问我这执剑的架势,可是在同家妹切磋。
装傻也是够彻底。
我正琢磨着,要怎么学着程妖那假正经的样子同他说明,是该将程妙芙自甘为妾的事儿讽刺一通呢,还是把她要雇凶杀我的话给痛斥一遭呢。
不想言大夫把千影鹿往程妖怀里一扔,冷着张脸,是分外直接地说:“府上不欢迎两位,请回吧。”
怎么瞧都像是生了大气的样子。
随在程妖身后的两个侍从,并不是程妖的人,而是程将军安排给程妖使唤的人手。他们看着言大夫这样儿,当即猜出,定是自家小姐惹了是非,才会招致仁王的不爽快。
不过这才到就被下了逐客令,且那仁王未嫁娘手上还握着剑,委实剽悍的不行。
至于程妙芙颈上的伤口,因着所站的位置,他们并不能瞧见,只道是才针锋对上罢了。
程妙芙本还想借着我伤人的事大做文章,可惜来人是断不会站在她这方相帮的程妖,而言大夫又撂下了这样冷情的话来,一遍又一遍的,从重逢那一刻起,便一直对自己如此淡漠。
莫名认清了什么。
她突然觉得,自己今日来,就是个笑话,爱慕的那个人,任由她使了什么法子,都柴米不进。
什么权势。
什么自甘为妾。
人家都不稀罕的。
而我,本来也没觉得程妙芙有多么的可笑,偏偏这人非要说什么,让一枝玫来收拾我。
顿时滑稽了。
我这活得好好的,可没有想过要自刀的。
程妖也没打算多加逗留,毕竟他媳妇儿还等着他呢,故而有了言大夫这话,可正好方便了他。
应付地说下了几句体面的话,他便甩着袖子,让随从带着程妙芙离府了。后者的心是无可奈何地冷到了底,她没有挣扎,也没有看着言悔,却是不甘心地瞪上了我。
如果没有她。
程妙芙暗暗地在心里拉扯着这五个字。
至于某鹿,这呆了没一会儿,就又被带离,是发懵地勾着小脑袋,对着程妖一阵眨眼。
怎么就走了?
它都还没有和保护伞多亲亲,多抱抱呢。
然而等千影鹿反应过来这是不可逆的离开而开始有所挣扎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只剩哭唧唧。
……
清净下来的大厅。
言大夫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片刻前冷然的样子,他掏出块方巾,递给了我,且用眼神瞄着剑刃上丝丝点点的血迹,道:“擦擦。”
我哦了一声,接过来,一边拭着剑身,一边不正经地问:“伤了爱慕你的美人,心疼不?”
某人不答反笑。
“你笑什么?”我不大乐意地睨了他一眼,百仞君又好好地佩回了腰上。
一手仍是抓着方巾,空着的另一只却是被忽地握住,言大夫轻轻地拉了拉,莫名像是在撒娇?而那眼里,也有光点在闪烁着:“我还想听。”
?
完全不能懂他的意思,但总不能是还想听我问他一遍,心不心疼这事儿吧。
蹙眉对上言大夫发亮的眼睛,我的脸上,满是困惑。
“想听你说——我男人。”某人突然地低头,热气喷吐在我的耳际,像风在一圈一圈地缭绕,落下一张网,不偏不倚地将整颗心都罩住了。
噗通。
嘴一抿,牙齿瞬时咬住了下唇,视线亦是开始乱跑。
言大夫靠在我耳侧的脑袋并未急着抬起,反是支着耳朵在我跟前,似是真的要听我贴在那处,再仔仔细细地讲上一遍。
奇了怪。
我以前又不是没说过这样的字眼,怎么偏是在这个时候跟我黏呼上了,还靠这么近,这么近。
难耐之下,不经意地动了动手指,却是掐了某人一把。
一声轻嘶又钻进了耳里。
吞着口水,我有些慌乱地说:“干嘛要听这个,不害臊啊你。”
刻意拖长的一声嗯后,言大夫接着回:“就是突然觉得,这个听上去,占有欲超强的。”
……
说话就说话,后头那仨字突地扬起调子来算是怎么回事儿!
胸口的跳动愈发的快。
然而某人还要加上一把火,他又是拉了拉我的手,缓缓一语:“快说,我不看你的脸。”
救命。
太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