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战妃家的老皇叔 > 正文 第155章 155孩子,你可以叫我一声娘吗?
    “凌爷,您怎么放他离开了?”其中一暗卫不解地问道。

    “这你不必知道,你们退下吧。”

    “是!”

    待这些暗卫都回到各自的位置,凌瀚立刻转身向着风绝宣的书房跑去,到了门口,仔细地朝着四下望了望,见并无任何人监视,迅速地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中一片黑暗,但凌瀚却精准地找到了风绝宣的所在,走到书案前站定,双手抱拳用极其低的声音说道:“王爷,不知为何您刚刚在暗处暗示属下放走那两人,他们的身份不简单。”

    风绝宣没有反应,右手的食指仍是不停地敲击着书案。许久,他才起身向着书房的密室走去,凌瀚立刻跟了上去。

    密室中

    风绝宣埋头写了好一会儿,才将宣纸递给凌瀚,上面写道:

    “凌瀚你不必挂心,那两个人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我认识他们。现在交给你个任务,你去趟望暖楼将这封信交给明四爷,他自会知道将信转交给谁。”

    “是!属下这就去!”

    第二日

    顾许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拢了拢胸前的衣衫,懒懒地喊了一声,“门没锁,进来吧。”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风明珏负手走了进来,目光落在顾许还粘着些许糕点碎屑的脸,嘴角微微一勾,他从来都没想过能让风绝宣泥足深陷的人,竟然会是面前这种性格的姑娘。

    看来真是世间之大,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凡事都不能以一己之见来判断啊。

    顾许坐在榻边缓了半天才抬眼,喃着鼻子问道:“四叔,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风明珏将负在身后的右手伸到顾许的面前,他的手里掐着的正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这个某个臭小子写给你的,托我转交,看不看由…”

    “你”字还未说出口,信便被顾许抢了过去,只听她说,“阿宣写的信我怎能不看,四叔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

    风明珏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面前的小丫头,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宣儿可都是卸磨杀驴的主儿,他老人家还是走吧。

    眼角的余光扫着门口,见风明珏离开,她便迫不及待地将信给拆开。

    须臾

    终于看到了信的最后一字,顾许捧着信捂在胸口,脸颊有些微烫,轻声骂着,“阿宣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浪荡了,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他…”

    顾许在屋内找了好几个地方都觉得不够隐秘,不适合放这封信,可是烧掉她又觉得舍不得,简直都要愁死她了。

    最后没法办,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才将信叠好塞在被褥下面。

    刚藏好,穆清邺便来找他,然后两人一起去了风明珏的房间。

    “四爷,您找我们二人前来,所谓何事?”穆清邺抱拳恭敬地问道。

    “今日找你们前来,是想给你们一个任务,希望你们能够在一日之内招到一百人马,子时之前必须回来。”话落扔给他们俩每人一个腰牌。

    顾许将腰牌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圆形的白色腰牌中心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色水仙花,翻过来再看背面,上面雕刻着一个“筠”字。

    这刻着“筠”字她明白,是取原主名字上官筠恩中的“筠”字,可是为何要雕刻一朵红色的水仙花?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穆清邺手中的腰牌雕刻的是个“清”字。

    伸手一把将穆清邺的腰牌拿了过来,翻到背面一看,果真雕刻着一个“清”字,而正面也是一朵红色的水仙花。

    顾许忍不住问道:“四爷,为什么这牌子上要雕着红色的水仙花?水仙花一般不都是白黄色为主吗?这个虽然也挺好看的,就是看着怪怪的…”

    顾许吧啦了一堆也没怎么抬头,目光一直盯着手中的腰牌,没看见风明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混账!这花多好看,这颜色的水仙是世上最好看的花!你这个见识浅薄的臭丫…见识浅薄的臭小子哪里懂得欣赏美!”风明珏拿起桌上的折扇冲着顾许的额头狠狠地敲了一下。

    “……”

    顾许嘴角一抽,眼中满是不解,他这是怎么了,吃辣椒吃多了吧。还有,大冬天的也不忘了那把破折扇,也不怕冻死,真是莫名其妙。

    “我只是好奇而已,四爷你不要生气了。”服了一声软。

    “怎么,红色水仙花耽误你用膳了?碍着你走路了?”风明珏咬牙切齿地问道。

    顾许摇头。

    “既然什么都没碍着你,你好奇个什么劲儿,你们赶紧去执行任务吧,滚滚滚……”

    风明珏不停地揉着眉心,强忍着要掐死顾许的冲动,然后不停地摆着手赶人,真是气死他老人家了。

    两人离开风明珏的房间后,穆清邺才没忍住笑出声,甚至连双肩都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顾筠,你着实是太有趣了,我头一次见到有人敢把四爷气成那副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顾许双手一摊耸耸肩,轻笑了一声,“他这人真是年纪大了,一点都禁不起调侃。”

    穆清邺儒雅地一笑,“不一定,也许红色的水仙花对他来说很重要吧,亦或者说,某个人喜欢这红色的水仙花,而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不过,谁又知道呢?”

    看着穆清邺的笑脸,顾许一愣,突然发现他说的真的很有道理,或许这朵红色的水仙跟阿宣的母妃有关系吧。

    想到刚刚风明珏护犊子那种样子,顾许更加确定了这种猜测。

    学着穆清邺将腰牌挂在腰侧,顾许便跟着他向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眼见着门口越来越近,她扯住穆清邺的袖子悄声问道:“清邺,怎么没人来蒙我们的眼睛?”

    穆清邺停下脚步,垂首看她,“你难道不知这腰牌的作用?”

    “不知,这还有什么特殊的用途吗?”

    “……”

    穆清邺不禁抚额,为何这小子平时看起来透精百灵的,有时候却给人一种很蠢的感觉,“不知道,你刚刚在四爷的房间不问?”

    顾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吗?再说,有个人告诉过我,不必把不重要的事情挂在心上,既浪费心力又没有意义,只记得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就好了。”

    她头头是道地给穆清邺灌输着风绝宣的经典语句,很是得意,小头颅扬得老高,若是她有尾巴,怕是要翘起来了。

    “……”

    穆清邺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她这套说词倒是不错,很在理。但是,腰牌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顾筠,有了这腰牌以后,我们就被划为四爷的亲信之人了,以后进出楼里不需要再被蒙着眼睛,也没有任何限制,算是直接为四爷办事的一类人吧。”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顾许炸毛。

    “……”穆清邺嘴角一抽,这厮刚刚不还说这是不重要的事情吗,怎么一下子又变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

    顾许刻意挺起腰板看了眼左边的守门之人,眸光晶亮晶亮的,哼,别以为你换套衣衫小爷就不认识你了,每次出楼之时帮小爷绑眼睛的都是你,叫你绑那么狠!踩死你!

    路过的时候,伸出右脚,狠狠地踩了一下那人的脚面,然后便“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穆清邺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左边的守门之人,“……”

    离开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不容易啊!”

    “……”

    半个时辰后,两人在街向上闲逛着。

    顾许忍不住开口,“清邺,我们都在这儿逛了大半个时辰了,赶紧去招兵买马啊。”

    穆清邺挑眉,“你想到招兵的办法了?”

    “没有。”

    “……”那你着什么急!

    “我以为你有办法…”顾许弱弱地出声,她虽然常年带兵打仗,但也仅是带兵打仗而已,招兵什么的,向来都是她三哥在管,她怎会知道该如何办。

    “……”

    突然,顾许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人,此刻,他正拿着一个破碗蹲在地上讨饭,嘴里不停地喊着,“这位大爷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吃没喝了……”

    看着他的脸明显比半月前要圆上了许多,顾许嘴角一抽,原来他讨饭的时候翻来覆去就这么一个理由!

    对了,为什么他们不从乞丐身上下手呢?

    她忙跑到他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小乞丐,你可还记得我?”

    “这位小爷,您是……”小乞丐眸光微闪,弱弱地问了一句。

    顾许以手握拳轻敲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再听听我的声音,我是你老大啊!就那个奇丑无比的老大,有没有印象?”

    “哐啷!”

    小乞丐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瞪圆了双眼,吸了吸鼻子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真的是老大?那你能说出手下几个人的特征吗?”

    顾许心道这小乞丐倒是个心眼儿多的,遂挨个描述了他们的外貌特点。

    她的话刚落下,小乞丐猛地抱了她一下,激动地说道:“老大,真的是你!”

    “恩,是我,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激动的……”顾许伸手轻轻地将他推开,眼中闪过一丝不适。

    上辈子她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惯了,觉着和军营中那些个男人打架摔跤,有些肢体接触并没什么。可是自从那次跟阿宣亲热以后,她便觉得,和阿宣以外的男人有肢体接触,她会觉得不适,亦或是她不想。

    眼见着被她推开,小乞丐有些沮丧,“老大,是不是你升官发财了,看不起我们这些讨饭的兄弟们了。”

    顾许:“…当然不是,我哪里有升什么官发什么财啊…”

    站在一旁的穆清邺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还是从他们的对话中摸出了一丝丝头绪,原来顾筠离开的那么长时间一直与这个乞丐有联系,又联想到那次她穿着一身乞丐装满脸是浓疮的样子,穆清邺渐渐把整个脉络缕了出来。

    这小乞丐唤顾筠为老大,那么四爷派顾筠出望暖楼竟是做乞丐头子打探消息吗?

    穆清邺:“噗…”

    顾许转头看向他,挑眉问道:“清邺你笑什么?”

    “咳咳…没什么…”穆清邺忙轻咳了一声,连连摆手否认,实则心底已经笑得不行了。

    这时那小乞丐激动地说道:“老大,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女人,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女乞丐。”

    顾许:“……”

    我谢谢你夸奖!

    穆清邺嘴角的笑意僵住,不敢置信地看向顾许,“顾筠,你…你是女人?”

    眼见着瞒不住,顾许挠了挠后脑勺,然后点头,“恩,算是吧。”

    “……”穆清邺抚额,什么叫算是吧,自己的性别都不知道吗?

    穆清邺转身看向小乞丐,冷淡地问道:“就算她扮乞丐做你的老大,也是一身男装打扮,你是如何知道她是女子的?”

    一想到顾筠可能和这小乞丐有什么身体接触,穆清邺心情便很是不好。

    “这位爷,我们老大是女子这件事,怕是全京城都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小乞丐瞪了穆清邺一眼,这人简直是侮辱他的能力,他本是就是传递消息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他怎会不知道。

    再说了,很少有男人会有那么纤细的手,他其实早有怀疑,只不过谁都没告诉而已。

    “全京城都知道?”

    “对她,老大她不小心冲到了战王府门口,被皇上胡乱指婚给战王爷,她当了几天王妃就暴毙了…哎?不对啊,老大你不是暴毙了吗?”

    “……”顾许嘴角一抽,她都站在这里同他聊了这么久了,他才想到“暴毙”一事吗?

    顾许靠近他低声说道:“我‘暴毙’未死这件事,到你为止,不准再告诉下一个人,否则四爷可不会饶了你。”

    小乞丐忙点头,“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小的心里还是有数的,老大你放心。”

    须臾

    两人将小乞丐带至一偏僻的巷子,顾许才道明了找他的意图。

    “小乞丐,你可知道哪一片儿的乞丐是没有人领导的?”

    “京城这个地方,零散单独行乞的乞丐很少,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

    听他这样一说,顾许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啊,这可如何是好?

    转身看向穆清邺想问问他是否有别的办法,却发现他正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看得她心里一突突,问道:“清邺,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当王妃那几天,战王爷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他们正讨论招兵的事情,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想法还真是跳跃。

    可是,要怎么回答他,难道告诉他,战王爷不仅对她动手动脚,甚至还动了嘴呢!

    好像不太好!

    “你说啊!”穆清邺又逼近了一步。

    顾许连忙摇头,“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对我做,我只是入府中执行一些任务而已。”

    穆清邺绷着的双肩终于松了,轻声说道:“没有便好。”

    “……”

    看着他,顾许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为什么有如被大赦了一般,她被没被阿宣占便宜很重要吗?正要与他商议如何招兵,突然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清邺,你先跟小乞丐了解一下附近乞丐的状况,我看到一个卖糖人儿的老伯,买完便回来同你回合!”

    “…喂,顾筠。”

    不等他开口拒绝,顾许便“嗖”的一下窜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穆清邺不禁摇头,这丫头真似个活猴子。他眼睛猛地一睁,真是不可思议,她竟然是个姑娘。

    脑中闪过与她相识之后发生的一幕又一幕,穆清邺微微勾起了嘴角,还真是看不出来呢!他想得太过投入,没有看到,小乞丐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微妙,也越来越冷。

    另一头

    顾许追了好一会儿才跟上,轻点着步子走到他身后,猛地一派,“你猜我是谁!”

    那人僵住脚步,缓缓地转身,目光落在顾许巧笑嫣然的脸上,眸中的光晃了又晃,哑着嗓子唤了一声,“你是…你是…许儿?”

    看着他红肿不堪的双眼,顾许也僵住了,难道是爹娘他们出事了,缓缓地合拢嘴收起小虎牙,心中惶恐地问道:“三哥,你的眼睛怎么了,爹娘二哥他们还好吗?”

    “好,好,他们都很好,唔…”顾安连连点头,一把将顾许揽入怀中,低声呜咽起来。

    他这突然起来的哭声令顾许怔住,心底愈发的难受起来,上辈子十六年她就没见过几位哥哥哭过,他们都是铁血先锋,也不屑于在她面前流眼泪。

    可是如今,她家三哥竟然在她面前哭了,像个孩子,却令她心痛极了,男人的泪水不流则矣,一旦流下,可比女人的泪水杀伤力还大。

    顾许没有打断他,而是任由着他抱着她哭,反正她是追他至这人迹稀少的郊外才唤他的,并不用担心会被谁发现。

    许久,顾安的情绪才稳定下来,缓缓地松开怀中的顾许,但是双手依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哑着嗓子说道:“许儿,我们一家人昨天来的京城,我和二哥连夜去王府打探,就听说你暴毙了。”

    “啊?”顾许一愣,原来这才三哥哭的原因啊。

    瞬间心头一暖儿,三哥以为她死了,却突然见到了她,喜极而泣才这样的,顾许喃喃地唤了一声,“三哥,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你不要伤心了。”

    顾安猛地点头,伸手猛揉了几下顾许的发顶,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三哥,你刚刚说一家人都来了,你们怎会来京城?”顾许抬袖擦了擦鼻子,红着眼睛问道。

    “还不是听说你在这边出事了,爹娘哥哥们都很担心你,所以想来北宣京城一探究竟。”

    听顾安一说爹娘都在担心她,瞬间一切是都被她抛到脑后去了,哪里还记得跟踪顾安至此的目的,伸手擦了擦眼睛,扯住了顾安的袖子,“三哥,爹娘他们在哪里,快些带我去见二老。”

    “好,就在前方不远处。”

    “走。”

    跟着顾安刚走进一间宅院,刚一踏进门口,便见两名妇人正在烧着纸钱,其中一人是她娘亲顾夫人,只是另外一个人,怎么看着那样的眼熟。

    僵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顾许猛地瞪大双眼,这美的不似人间之人的女子,不就是她在南宣国皇宫中见过的那位皇后吗?

    爹娘哥哥们怎么会跟她走在一起!顾许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这女子的到来是什么阴谋。

    正在这时

    顾安大喊了一声,“娘,不要再烧了,你看我把谁给带来了。”

    他的声音很大,但顾夫人却似没听到一般,仍是自顾自地往铜盆里面扔黄纸和白钱,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看得顾许一阵心疼。

    再也忍不住,顾许几步便跑到了她身边,蹲下,红着眼睛唤道:“娘亲,许儿回来了。”

    拿着黄纸的手一顿,顾夫人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了他,整个身子都僵住了,瞬间双手一松,黄纸飘落在地。

    许久

    顾夫人猛地将顾许揽入怀中,紧紧地箍着,好似怕人跑了一般,然后想起了什么,又猛地松开顾许。略微粗糙的手捧着顾许的双颊,眼含泪水地问道:“真的是许儿吗?让娘好生地看看…”

    “娘亲,是许儿啊,你仔细瞧瞧…”

    顾许的眼中也憋了一包泪,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她要是哭了,娘亲岂不是更伤心了,她不能哭。

    “真的为娘的许儿,你可吓死为娘了!”确定之后,顾夫人抱着顾许嚎啕大哭起来。

    声声悲切,将屋内的人全部都引了出来。

    顾擎、顾忠也全部傻掉了,徒留身旁的柳儿和顾十九不明所以…

    此时

    就在顾夫人身旁的南卿也愣住,虽然她有些看不明白这突变,但是顾夫人口中那一声又一声的许儿,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难道说这孩子就是他们来北风要找的…

    顾许就这样任由顾夫人抱着,她的下巴搁在顾夫人的颈窝,双眼眨巴眨巴,不经意间便对上了南卿泪意蒙蒙的双眼。

    瞬时,顾许心下一紧,脑中闪过那夜在御膳房的画面,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不是眼盲吗?你看得见我?”

    她的问话令南卿一愣,傻傻地点了下头,又摇了一下头。

    “许儿,我是你…我是你…你…”

    你了半天,南卿也没敢把那个“娘”字说出来,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顾许。

    “娘,你们怎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她可是廖如风的女人。”顾许趴在顾夫人的耳边问着。

    由于常年眼盲,南卿的听觉非常灵敏,纵然顾许的声音再小,她还是听得很清楚,瞬间垮下了脸,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看来风哥哥给这孩子造成的伤害太大,怕是到现在,这孩子的心中也满满的都是恨吧。

    “许儿,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

    顾夫人的话还未说完,顾忠便走了过来,抖着手嘶哑地喊了一声,“许儿,快过来让爹看看。”

    眼见着自家老夫苍老了这么多,顾许悲从中来,轻轻从顾夫人的怀中挣脱出来,跑着扑到了顾忠的怀里,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爹,许儿想你了。”

    “哎,爹也想许儿了,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说到最后他竟是有些哽咽。

    曾经叱咤疆场几十年的老将军不见了,有的只是面前这个忧思万千的老父,顾许紧紧地将头埋在顾忠的胸口,不停地吸着鼻子。

    为了阿宣她又让爹娘担忧了,真是该死。

    许久,顾忠松开怀中人,指着远处的两人说道:“许儿,你看那是谁。”

    顺着顾忠的手指望了过去,顾许惊得张大了嘴巴,清秀安静的人儿站在那里,样貌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只是整个人愈发地柔和了,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芒。

    母性?

    目光落到柳儿圆润的肚子上,顾许吼道:“二哥,你下手可真快啊!”

    ……

    顾擎走上前,伸手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臭丫头,什么叫下手,柳儿可是你二哥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妻!爹娘他们都在的。”

    柳儿慢慢地走过来,嘴巴惊得都合不上了,刚刚擎哥唤面前的少年为臭丫头,还以二哥自称,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柳儿满脸都是疑惑,顾许嘴角轻弯,靠近她覆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这下子,柳儿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这人竟然连当年擎哥写给她的信的内容都知道,怎么可能。后来再她几次逼问之下,擎哥才招了事实,说那信的内容是顾许教他的,等等,顾许教他……

    难道说面前的这个人是顾许,她的小姑?

    “柳儿,这中间发生了许多曲曲折折的事情,但她确实是许儿。”顾擎忍不住开口。

    “啊…啊…”

    这下可给柳儿激动坏了,拉着顾许的衣袖“啊”了半天,眼中泪光闪闪,虽然她不知发生了什么,顾许的样貌也变得很不一样,但人活过来了就是一件好事,这下就差大哥,一家人就可以团圆了。

    突然

    抬着一大摞黄纸的顾十九闯入了顾许的视线,令她一愣,“十九,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爹娘他们一起来的…”回答得极其自然,顾十九自己也愣住了,为什么面前这人如此熟悉,脑中一直有一张模糊的脸。

    “爹娘?”

    顾许这才注意到顾十九对顾家夫妇的称呼,转身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和十九在一起,而且他还唤你们爹娘。”

    虽然她早就怀疑顾十九会是当年那个孩子,但她并未将这事告诉他们,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十九他估计是太后的人,这个时候出现在顾家,难保不是什么阴谋。

    听她这样一问,顾夫人瞬间喜上眉梢,笑道:“世间有缘这事你不信都不成,那日你二哥和二嫂在湖边捡到满身是血的十九,后来为他换衣服竟然发现了他屁股上的胎记。”

    “……”顾十九的脸颊一红,娘怎么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提他的屁股,真是臊得慌。

    顾许愕然,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笑道:“对啊,二哥三哥身上都有,可是大哥身上怎么没有?”

    她最后一句话虽然声音很小,顾家夫妇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忙交换了个眼色。

    “这个就要问老天爷了…”顾忠笑呵呵地将这个话题给岔了过去。

    顾夫人拉着顾许的袖子说道:“许儿你跟娘过来,娘带你认识一个人。”

    须臾

    被顾夫人拉着走到了南卿的身边,顾许有些意外,“娘,你认识这位夫人?”

    顾夫人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便将顾许的手放到了南卿的掌心,缓缓道出,“许儿,她是南卿,曾经与顾家互换孩子的人,就是她。”

    “什么!”顾许惊叫一声。

    “没错,她便是你上辈子的生身母亲,南卿。”顾夫人点头。

    听完生身母亲这四个字,南卿早已泪流满面,嘴里不停地喃着,“孩子…孩子…”

    顾许一脸不敢置信地摇头,立刻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是我的生身母亲,你可知,她是那廖阉人的皇后!”

    她这话一说出口,南卿眸中的光一暗,满脸受伤,嘴唇不停地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和廖阉人是什么关系!你说啊!”顾许满眼冷意地望着南卿,毫不留情地吼着,实则她的心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南卿的嘴巴张了张又合上,半天也没敢说出真相,那个真相对于这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你说啊……”顾许急了,双手放在南卿的肩膀上,狠狠地摇了一下。

    突然

    有人在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膀,顾许下意识的回头,看到一张化成灰她都会记得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廖如风,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过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廖如风并没有露出他那惯有的阴鸷的笑,而是红着眼睛看着她,轻声说着,“你先放开她,她的身子不好,禁不住你这力道的摇晃。”

    顾许缓缓地松开手,然后与廖如风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是顾许?”廖如风的声音很是淡定,但是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虽然顾许看不到,不远处的顾忠夫妇却是看得真切。顿时,顾忠也轻叹一口气,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廖如风晚景凄凉啊!

    眼见着自己老爷要走过去调停,顾夫人忙拉住他的手,“老爷,既然是廖如风他自己的犯的错,就应该交给他自己来解决,我们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可是,我怕许儿她会接受不…”

    “不要!”顾夫人摇头。

    在自家夫人再三阻止之下,顾忠也只好作罢。

    院中

    顾家人都知趣地退了出去,独留顾许、南卿、廖如风在院中,三人无声地相往着。

    还是南卿最先开口,“许儿,我真的是你亲娘,你可不可以喊我一声娘,这样就算是死,我也能闭上眼睛了。”

    “不可能,告诉我,你为何会和这廖如风在一起!”

    “他…他是你的生身父亲…”南卿哽咽了一阵,才艰难地说出这个真相,气息都开始变得不稳了,身子一打晃,险些栽倒。

    身旁的廖如风见状,连忙长臂一挥将她揽入怀中,“卿儿,你没事吧。”

    “无碍。”南卿摇头。

    顾许震惊地倒退了几步,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嘴里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简直是太讽刺了……”

    这笑声苍凉,这笑声癫狂,顾许仰头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可却怎么都不愿停下来。

    她害怕,她害怕她这一低头,泪水会将整张脸淹没。

    为何,她上一辈子的身份是这样的,真是太讽刺了,伤她致死的大奸臣竟然是她的生身父亲,怎会如此…

    “许儿,千错万错,错在我廖如风一人,你娘她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无辜的人。今日我在这里求你,求你喊她一声娘。”

    圆她这辈子最后一个梦,只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然后便屈膝跪了下去。

    “风哥哥,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南卿俯身扶他。

    “她说的没错,你赶紧起来,就算你再对不起我,我也受不得你这一跪,你这样做,是希望我被老天降下一道雷给劈死吗?”顾许冷冷地看着他。

    廖如风没有起身,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腰际,顿时痛得他闷哼了一声。

    “风哥哥!”南卿大喊了一声,伸手便要去捂他的伤口。

    没想到却被廖如风用手给挡了开,“这匕首锋利,莫要伤了你的手,我无碍,比起这孩子曾经受的苦,这连皮毛都不算。”

    顾许沉默,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那天的画面,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长枪入身的痛意,她想她永生难忘。

    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那声“娘亲”她还是没有唤出口,然后便转身跑了出去。

    另一边

    穆清邺被顾许给扔在了街巷上,抬眼看了看太阳,眼中尽是焦急,她怎么买个糖人儿买了一个多时辰,会不会出事了。找了几条街都未找到,便一路问到了郊外。

    走着走着,便见河边蹲了一个人,定睛一看,那衣衫甚是眼熟,心中一喜忙不迭地跑了过去,“顾筠!”

    听见穆清邺的喊声,顾许一愣,忙抬袖在脸上胡乱地蹭了蹭,却还是晚了一步。

    “你怎么哭了,发生了何事?”穆清邺蹲在她身旁紧张地问着,还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锦帕递到她面前。

    顾许并未接过他的锦帕,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清邺,我没事,只是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伤心之事,我们赶紧去招兵,不然完不成今日的任务了。”

    “可是你这样的状态,行吗?”担忧地皱眉。

    “可以的。”顾许吸了吸鼻子,故作坚强地站起身,向着城内的方向走去。

    傍晚

    顾许和穆清邺二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面馆的长凳上吃着汤面,味同嚼蜡,这马上天都要黑了,他们竟然只招到了十人,定是完不成任务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还信心满满的,谁成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清邺,是不是我们的方法用错了?”吸溜完最后一根面条,顾许轻叹了一声。

    “这应该是四爷给我们出的难题,你要想,谁家招兵买马是不要银子的,但他却只给了我们只够买两碗面的铜板。”穆清邺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碗中的面都没动几口。

    等等,一碗面!铜板!

    穆清邺瞬间瞪大了双眸,也许,顾筠最开始的方向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