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战妃家的老皇叔 > 正文 239真相渐进云雾渐散
    须臾

    父子二人傻愣愣地站在房外,满人皆是满面担忧地望着门口,那里时不时地仍有滚滚浓烟冒出,看着就令人心惊。韩绪幼的小手一直扯着韩天弃的衣袖不敢松开,黑亮的大眼睛突然看向韩天弃。

    那眸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韩天弃立刻领悟出来,伸手轻掐一下他的脸颊说道:“她应该…也许可能没事…”

    “……”

    韩绪幼白了他一眼,终于恢复以往的嫌弃脸,他还以为爹爹被绑架一次后会变得聪明呢,没想到,还是跟从前一样蠢,没有最蠢,只有更蠢。

    看着自家儿子露出鄙夷的神情,韩天弃差点一个巴掌呼过去,但手刚举起来,却想起顾许昨夜对他说的话,又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不过,红娘昨日所说是真的吗?这小子的样子也不像是为他哭了一夜找了一天啊!

    此时,对面的院落中,风绝宣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一切,眼中泛着淡淡的苦涩,这就是他求而不得的日子,却被韩天弃轻而易举地夺走,韩天弃凭什么毫不心虚地享有这一切。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逼人,韩天弃竟是不由自主地向着风绝宣所在的院子望了过来。

    瞬间

    韩天弃将韩绪幼一个人丢在院子中,只身闯到风绝宣的院门口,寒着一张脸说道:“风绝宣,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真是不知死活。”

    风绝宣莞尔一笑,将所有的情绪掩盖下去,云淡风轻地说道:“有本事你跨进这道门打我。”

    “你…”韩天弃的拳头刚抬起,骨节捏的咔咔作响。

    正在这时,韩绪幼雀跃的声音自远处响起,“爹,娘亲唤我们吃饭,你快回来啊!”

    韩天弃缓缓地将拳头放下,嘴角微微勾起,心情愉悦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家娘子亲手做好了饭菜等我回去,战皇告辞。”

    看着他含笑转身,风绝宣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蓦地冷了下来,想都没想抬腿就跟了过去。

    屋内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韩绪幼拿着筷子挑了挑眼前黑乎乎一片的菜肴,弱弱地问了一句,“娘亲,这是什么菜?为什么它的颜色是黑的?”

    “这…这是…这是干煸豆角…”

    “……”

    韩天弃嘴角一抽,刚刚伸出的筷子默默地,趁着顾许没注意的时候收了回来,轻咳一声很是慈爱地说道:“咳咳…那个绪儿,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些菜,听到没有?”

    韩绪幼苦巴巴地砸吧一下嘴,狠狠地瞪一眼韩天弃,伸出筷子夹起一根最小的豆角,飞快地塞到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起来。

    一直盯着韩绪幼表情的韩天弃突然凑到他耳边,悄声问道:“臭小子,味道怎么样?”

    猛地点了两下头,韩绪幼瞪着黑亮的双眼砸吧两下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脆生生地说道:“好吃!爹爹你也尝尝。”

    话落他兴高采烈地开始为韩天弃夹菜,样子开心极了。

    “……”

    难道会有奇迹?卖相这么差的菜真的这么好吃?

    顾许也是一脸期待地望着韩天弃,上次的粥她煮了好多次才成功,不过味道并不是很好。这次,桌上的几道菜可是一把成的,就是不知味道怎么样,如果他们父子俩都觉的好吃,她以后天天给他们做饭吃。

    余伯和余婶也是一脸希冀地望着韩天弃,不断地用眼神示意他快点尝尝,他们也饿了。

    顶着众多目光,韩天弃如就义般地夹起碗中的菜放到嘴里,浓重的盐味和辣味瞬间霸占了他的舌头,他险些将东西吐出来,一只小手迅速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只见韩绪幼灿笑着冲他歪着头,喜滋滋地说道:“爹爹,是不是特别好吃,感动到想哭?”

    “唔…恩…”韩天弃没敢抬头,只是默默地点了两下头,他不敢抬头去看顾许的脸,因为他被辣哭了。

    “嘿嘿!”

    韩绪幼笑的极开心,眼睛眯到平时的一半大,叫你万事先坑儿子,辣死你!桌子下,韩天弃的一只脚狠狠地踩在韩绪幼的脚面上,恨的牙根直痒痒,臭小子竟敢阴他!

    这时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韩绪幼一溜小跑去开门,仰头看见熟悉的人,惊讶地说道:“顾哥哥,你怎么来了?”

    他立刻回头冲着顾许笑着报告,“娘亲,是顾哥哥来了。”

    顾许含笑的嘴角僵住,面色复杂地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向韩绪幼招手,“绪儿,过来到娘亲这里,不要站在门口。”

    韩绪幼点头吧嗒吧嗒地趿拉着鞋子跑向顾许。

    见他安全地回到顾许身边,韩天弃才站起身转头问道:“风绝宣,你来这里做什么?”

    余伯一惊,满眼惊诧地看向风绝宣,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这男人不是顾风吗?为什么天弃这小子会唤他为风绝宣?若是他记得不错的话,风绝宣好像是战皇!

    “……”

    余伯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被天弃抢回来的红娘正是战皇的女人,这…这…这风绝宣不会是乔装混在他们身边来抢回自己女人的吧。

    “只是闻着菜香走过来的,韩爷不介意添副碗筷吧。”风绝宣面上带笑,话虽然是冲着韩天弃说的,目光却是落在顾许的身上,一刻都不曾离开。

    顾许被他盯的有些不安,抿着嘴别开脸。

    韩天弃猛地向外推了他一把,几近暴怒,扯着大嗓门吼道:“滚!我们韩家不欢迎你,有多远滚多远!”

    风绝宣不但没生气,反倒是笑了,他抬手掸了掸衣衫的褶皱,几步走回到韩天弃的身边,贴着他的耳根说道:“韩天弃,如果你还想要你的武功和内力,最好不要再有刚才的行为,否则朕很可能手一抖,就将解药遗落在茅坑里。”

    韩天弃险些一口气背过去,气得直喘粗气,浑身颤抖,就连眼皮上的疤痕都跟着抖起来。

    须臾

    韩天弃微微侧身做出妥协,为风绝宣添了一把椅子。

    整顿饭,除了风绝宣之外,所有人都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余伯和余婶只扒了两口米饭就找机会离开了。顾许有心事,只是拿着筷子戳着碗中的白米饭,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韩天弃父子知道菜的味道,一下都没敢再碰,只是心虚地扒着碗中的白饭,偷偷地对视着。

    唯有风绝宣端着饭碗不停地夹着菜,津津有味地吃着,面上的表情一丝未变,好似吃着最正常不过的家常菜,不多时,桌上的盘子都见了底。

    此时,顾许也不禁开始怀疑,她做的菜真的那么好吃吗?

    片刻后

    望着如被扫荡十几次的饭桌,韩天弃忍无可忍地开口,“风绝宣,吃完了就赶紧滚,别坐在这儿碍爷的眼,这里没人欢迎你!”

    风绝宣嗤笑一声,转头看向韩绪幼,眸中暖暖的,“少爷呢?”

    韩绪幼并不知大人间的纠葛与争斗,但是自家爹娘对面前人的态度,他多少还是看得明白的,他们好像开始讨厌顾哥哥了,他该怎么办。

    见韩绪幼只是默默地盯着自己不说话,风绝宣也就不找没趣,转身离开。在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飞快地奔回对面的院子,冲进茅房狂吐起来。

    一炷香后

    他扶着墙慢慢地走出来,步子都有些虚浮,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双唇也泛着不正常的白。

    “咕噜…”

    又一阵绞痛传来,风绝宣再次白了脸,暗骂一声,“该死!还来!”

    直到晌午,风绝宣的肚子才停止抗议,他抚着额躺在床榻上一阵苦笑,这许儿做的饭菜比毒药来的还猛,真是去了他半条命,不知道再吃几次还有没有命在。

    这时

    李覃扛着锄头走进来,嘴里还不停地发着牢骚,“我说老弟,你这到底吃了些什么,怎么会把我家茅房弄成那种味道?”

    “……”

    风绝宣嘴角微抽,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瞧他这话说的,谁还能控制屎出来后的味道!

    见风绝宣一直没有理他,李覃又自顾自地说道:“老弟,你是没看到,刚刚对面的小娘子又在院中喂鸡了,呦…那撒小米的样子都是极美的,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看我一眼。”

    “放心吧,你估计入不了她的眼。”风绝宣凉凉地回他一句。

    “……”

    另一边

    韩天弃面色凝重地拉着顾许说道:“红娘,我们…”

    顾许伸出一根手指贴在韩天弃的唇边,轻摇一下头,“天弃你先听我说,我心中有好多疑惑,不解不快,希望你能一一回答我。”

    韩天弃认真地点着头。

    “上次,那个风绝宣临走之前,他说我的真名字叫顾许,可是你为什么说我叫红娘?”这个疑惑在她心中憋了许久,顾许还是决定问出来。

    韩天弃一愣,人有点懵,她…她…的名字不是叫上官追风吗?怎么可能叫顾许。再说,顾许是个男人,还是曾经南宣国的名将,红娘怎么可能和他扯上关系。

    “天弃?”见他走神,顾许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红娘,不要听他信口雌黄,顾许这个名字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他说一点关系都没有,顾许的心中涌起淡淡的失落,她也不知这失落从何而来,其实她并不排斥那个名字,反而觉得很亲切,至少唤起来比红娘好听多了。

    韩天弃一把抓住顾许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却被她下意识地给甩开,整个人瞬间愣住。

    “红娘,我们是夫妻,需要正常的亲吻和碰触,你不能…”

    眼见着她的眸中流露出自责,韩天弃立刻闭上嘴巴,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拖住她的后脑勺渐渐地靠近,轻声说道:“红娘,若你还不习惯,我们可以练习一下,现在你慢慢地闭上眼睛…”

    顾许不想让他失望,轻点下头,然后缓缓地闭上双眼。

    感受着那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顾许紧张地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衫,一颗心不规律地乱跳,脑中瞬间闪过一副画面,满眼是红的房间里,她又看到风绝宣的脸,他迷醉着双眼将女子压在床榻上。

    顾许不停地在心中唤着,要看到,要看到,一定要看到女子的脸!

    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呼唤,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女子的脸,整个人都僵住,那女子的脸竟然和她一模一样,女子穿着嫣红的嫁衣,满头的发丝凌乱地铺在身下,正一脸娇羞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双手还不由自主地在他的背上游移着。

    猛地睁开双眼,顾许一把将韩天弃推开,然后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地急喘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然后“哐”地向后倒在地上。

    韩天弃吓坏了,连忙把人抱到床榻上,吼着,“余伯,你快过来啊!余伯,人死哪去了!”

    须臾

    余伯和余婶都赶了过来,坐在床榻便为她诊治起来。

    韩天弃满脸担忧地望着床榻上的人,时不时地推一下余伯的手臂,念叨着,“红娘她到底怎么了,余伯你倒是说话啊!你告诉我她的状况…”

    余伯直皱眉,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他立刻给了余婶一个眼神。

    余婶会意地拉着韩天弃的手臂劝道:“天弃,你先出去等着,你这样一直嚷嚷着,老余也不能静下心来给红娘诊病,倒时候可有你后悔的。”

    “好…”

    这个好字他说的极为牵强,走一步回头望三望,短短的一段路,竟是让他走了许久。直到关门声响起,余伯才长出一口气,抬袖拭了拭额头的汗。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是个痴情的种,这次他怕是泥足深陷了。”余伯虽是打趣的说着,但他的眉头却是紧紧地皱着,心中很是为韩天弃担忧。

    “老余,我怎么觉得这红娘最近发病越来越频繁了。”余婶也很是忧心。

    余伯点头,这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红娘一个多月前受伤,伤的最重的地方是身上的箭伤,而她头部的伤并不严重,当时他也跟天弃说过,只要她脑袋中的淤血散去,很快就能恢复记忆。

    因为他当时看着韩天弃编着毫不搭边的谎言,心中很是担忧,不停地提醒他红娘会醒过来这个事实,希望他能够适可而止,不要陷的太深。

    可是,刚刚看到天弃那副样子,他知道,他担心的一切很可能就要发生了。就算他为了延迟红娘醒过来的日子,没有给她吃散瘀血的药,她还是要醒过来了,多么强的自愈能力。

    想必她心中也有很深的执念,一场本不该有的相遇,作弄了三个人,何苦为之。

    睡梦中

    顾许不停地策马奔跑着,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狂奔,仿佛一切都只是本能。突然,四周的花草林木都不见了,她竟是一眨眼来到了尸横片野的战场。

    她翻身下马,提着长剑走着,眼中一片猩红,下意识地喊出,“阿宣,你在哪里!”

    她的心中咯噔一下,阿宣是谁?她为什么会脱口唤出这个名字,她不是韩家的红娘吗?

    突然,似血葫芦般的男人抱着一个婴孩向她走进,战战兢兢地停在她身旁,颤抖着声音说道:“许儿,我总算找到你了,总算找到了我们的女儿,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过的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这四个字一声一声地被放大,最后震的她耳膜发疼,她大喊了一声,然后猛地睁开了双眼,吓的余伯拿针的手一颤,后怕地说道:“红娘,你可吓死老夫了,这针差点下歪了。”

    “余伯,我没事了,我想跟天弃说说话。”顾许很是疲惫地说道。

    “好,我这就把那小子放进来。”

    余伯一边说着,一边将插在顾许脑袋上的银针拔了下来,由于太过专注,他并未发现顾许眼神的变化,然后收拾好药箱带着余婶乐呵呵地走了出去。

    须臾

    韩天弃急三火四地冲了进来,坐到床榻边就要去拉顾许的手,却不想被她一下子给躲了开。

    他很是意外,小心翼翼地问道:“红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真的叫红娘吗?”顾许眉目清冷地望着他,语气不复温和。

    韩天弃心中咯噔一下,呆愣愣地与她对视着,他头一次知道,原来有着桃花眼的她,冷眼看人的时候竟是这么冷,冻的他整颗心都快碎了。

    “红娘,不是的,你听我…”

    “我问你我真的叫红娘吗?”这次顾许几近吼叫,力道之大,令她额角的青筋都暴突出来,样子甚是骇人,不仅如此,她紧抠着的韩天弃双臂的手也泛起道道青筋。

    韩天弃眸光躲闪,一时间凝噎无语,双唇颤抖半天,竟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韩绪幼刚跑进来,就被屋内压抑的气氛给吓到,他挪着步子一蹭一蹭地走到床榻边,扯了扯顾许的袖子,弱弱地问了一句,“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绪儿的气了。”

    顾许面色复杂地看了眼站在榻边的孩子,缓缓地将袖子从他的手中抽出,清冷地说道:“绪儿,娘亲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实地回答我,可以吗?”

    “好的。”韩绪幼如啄米般地点着头。

    “绪儿,你到底认识我多长时间了?”

    “一个…唔…”

    他的话还未说完,油腻腻的小嘴便被韩天弃的大掌给捂住。韩绪幼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心中甚是后怕,还好爹爹及时捂住了他的嘴,不然的话他可就捅了大篓子。

    “既然不让他说,那就你来说,韩天弃,我们认识多久了?”

    看着他一系列的反应,顾许心中盈满失望,虽然她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是脑海中那一幕幕场景,她相信那并不是假的。

    她根本想象不到,一个被强迫的女子会对强迫她的男人露出那样的笑,要么是她傻,要么就是韩天弃撒了谎。

    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更倾向于相信后者,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解释不通了。如果说风绝宣将她从韩天弃身边夺走,强要了她的身子,还逼她为他生下孩子,纵然她逃走,他也没有道理会对她痛下杀手。

    那她这一身伤就甚是蹊跷,一处穿胸而过的箭伤,几处刀剑划过轻伤。韩天弃说她之所以会失忆是跌落山崖所致,可她身上并无任何被石块树枝擦伤的痕迹,这可能吗?

    从前她脑子糊涂不清,并未在意这些问题,可现如今冷静下来细想,却事事蹊跷。

    而起,风绝宣在他们身边潜伏那么长时间,从未对她流露过杀意,甚至在她再三追问之下,也没有跟她提起过去的事情,显然他并不想强迫她回忆起什么。

    这样的男人真的是无恶不作的大奸大恶之人吗?

    “红娘,你大病初愈,需要休息。”韩天弃故意扯开话题,抖着手为她盖被子。

    “我要听你说完再休息。”眼见着他顾左右而言他,顾许便愈发坚持起来,心中更加失望,她目光清冷地看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韩天弃很是疲惫地用大手狠蹭了几下自己的脸,哑着嗓子说道:“红娘,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很好吗?有我、有绪儿,为什么一定要去追究什么真相?”

    “说!”

    在顾许逼迫般的目光注视下,韩天弃当了一回缩头乌龟,转身撒腿就跑。眼见着自家爹爹跑了,韩绪幼有些发懵,他到底是该走还是该留。

    想着想着,他似个蜗牛一般,慢吞吞地向后退着。

    “站住,绪儿你过来。”顾许的脸色缓和许多,放柔声音,冲着韩绪幼招了招手。

    “娘亲。”

    瞬间,所有的纠结和害怕都被韩绪幼抛到脑后,迈着腿吧嗒吧嗒地跑到床榻边,双肘撑在榻上,双手托着下巴,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仰头看着她。

    与他对视的一瞬间,顾许的心软了,孩子没有任何错,他渴望娘亲的爱渴望有一个家,都是发自本能的,他之所有会帮着韩天弃撒谎,应该是对家太渴望了吧。

    想到这儿,她将韩绪幼紧紧地揽入怀中。

    “绪儿,你能跟娘亲说句实话吗?”

    “娘亲…娘亲你不要离开绪儿…”韩绪幼窝在顾许的怀中低低地呜咽出声,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弄湿了顾许胸前的衣衫,哭到后来他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起初低声的呜咽渐渐地变成嚎啕大哭,震麻了顾许的心,

    院中的韩天弃当然也听到了韩绪幼的哭声,他轻弯脊背僵在原地,他很想冲进去将韩绪幼给揪出来,可是他不能,也许有些话他说不出口,借绪儿的嘴说,是最好的选择。

    垂首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掌中,韩天弃压抑地低吼一声,惹得一旁洗衣的余婶双手一抖,担忧地问道:“天弃,你这是怎么了?”

    然而她并未得到回应。

    屋内

    顾许轻拍着怀中的孩子,也没有急着再追问,她下巴抵在他的发顶,轻声地说道:“绪儿,你早晚会长大的,到时候你娶了妻生了子,就不会想着跟娘亲在一起了。”

    “绪儿不会的,绪儿长大了也不娶亲…嗝…”韩绪幼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打着哭嗝,样子说不出的软嫩可爱,看得顾许的一颗心都化了,她又如何能舍下他。

    须臾

    待韩绪幼哭够了,顾许点着他的鼻子说道:“以后可不能总是哭鼻子,我的绪儿可是一个男子汉呢!”

    “娘亲,其实…其实…”

    “好了好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咱们就不说。”

    瞬间,韩绪幼如临大赦般地瞪大双眼,嘴角咧得老大,忙不迭地冲着她点头,然后兴奋地跳下床榻向外跑去,他要去跟爹爹分享这个好消息!

    出门后

    韩绪幼找了一大圈,才在柴房中找到正在劈柴的韩天弃。

    看着堆在韩天弃脚边的柴火,韩绪幼嘴角一抽,爹爹这是跟柴火有仇吗?他劈的这一堆怕是够用十天半月了,怎么还不停手。

    “爹,快停手!”

    韩天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听见韩绪幼的话,仍然挥舞着手中砍柴刀不停地劈着,力道大的吓人,好像砍的不是柴火,而是他的敌人。

    见他这样,韩绪幼也很是着急,但他又不敢上前去夺下砍柴刀,情急之下,他只好拿起水舀照着韩天弃的头淋下冷水。

    瞬间,韩天弃清醒过来,寒着一张脸吼道:“臭小子,你想死吗?”

    韩绪幼将水舀一扔,耸肩一摊双手,撇嘴说道:“我要不这样做,说不定你还在跟柴火战斗呢,看看你脚边这些柴火,都够用许久了。”

    经他这一提醒,韩天弃才垂首看向自己的脚边,然后长叹一口气。

    “你刚刚跟你娘说了些什么?”韩天弃的声音中满是疲惫,隐隐地还带着一丝绝望,饶是只有八岁的韩绪幼,也感受到了这股子绝望。

    韩绪幼似个小大人一般单手揽住自家老爹的肩膀,故作老气地说道:“爹,我什么都没跟娘亲说,只是求她不要走,娘亲她也舍不得绪儿,她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

    “她答应了?”韩天弃激动地问道。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

    见韩绪幼摇头,韩天弃那颗雀跃的心瞬间跌落谷底。不过,他很快就安慰自己,什么都没有也是好事,虽然没同意,但也没拒绝,不是吗?

    为了好好地给顾许补身体,傍晚的时候,韩天弃带着韩绪幼亲自下厨。余伯和余婶又都出去采买东西了,没人看着顾许,她便穿了一件男装悄悄溜了出去。

    对面院中

    风绝宣正从茅房往回走,就看到大门口站在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他向前两步定睛一看,一颗心迅速狂跳起来,忙跑到大门口将院门打开,满眼喜色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们可以进屋说吗?”顾许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当然可以!”

    风绝宣乐得都不知道该把双手放哪儿了,只好不停地搓着双手,然后在衣襟上蹭了两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低头嗅了嗅自己的手和衣衫,瞬间长出一口气,还好不臭。

    这时,顾许转头看向他,吸了吸鼻子,皱眉道:“你身上怎么有一股子茅厕的味道?”

    “……”

    风绝宣嘴角一抽,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刚刚自己闻着明明没有味道的,怎么许儿还能闻得到!而且,他下午有换衣衫,不应该有味道的。

    风绝宣不知道的是,韩天弃为了讨顾许欢心,天天洗好几次澡,连带着韩绪幼也要被他洗好几次,所以顾许的鼻子才娇贵起来,对酸味、臭味、汗味…

    特别敏感!

    两人进屋后,顾许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风绝宣,我想知道我的身份,还有过往的一切。”

    “可是你的头不会痛吗?”风绝宣担忧地问道。

    顾许的眸光一闪,心底的某个角落一软,原来他一直不肯跟她说,是怕她会头痛。

    “就算会头痛,我也想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姓什么叫什么,同你又是什么关系。这些对我来说,很重要。”顾许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眸子里满是认真。

    风绝宣险些没控制住自己,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拳,骨节白的骇人,未修剪的指甲狠狠地刺破掌心,但他却高兴地笑了,眼中泛起水雾,将那句埋在心底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你是我的妻,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顾许一怔,心似是被人扎了一下,令她猛吸了一口气,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闪过,嫁衣…红绸…杯盏…还有洞房。

    “可以将最近发生的一切说给我听听吗?我想知道。”

    “好。”

    风绝宣很有耐心,从他们首次在战场上相遇,到她换了身体,再到他们如何成亲走到一起,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听着他的讲述,顾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庞,心中暗叹,这个人的记忆力真好,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他都能记住。甚至连她给花草起的名字,他也如数家珍,毫不含糊。当听风绝宣说到,她为了救他在战场上身受重伤,被为首的韩天弃掳走,心中还是咯噔一下,她不敢相信,那个待她如珠似宝的韩天弃会骗她至此。

    她不停地回忆着醒来后发生的事情,绪儿生硬怯懦地唤她娘亲,寨中众人看到她时陌生的眼神,身上解释不清的伤口,莫名其妙拥有的武功。原来,一直以来他们都有露出破绽,只是她心太大了而已。

    “风绝宣,此事我还需要冷静几天,就先走了。”想到梦中的自己不停地唤着他阿宣,她耳根莫名地热了起来,也不等他回应,转身跑了出去。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风绝宣会心一笑,嘴角弯起大大的弧,他的苦日子要到头了吗?笑儿、诺儿,父皇很快就要把你们的母后带回家了。

    另一头

    顾许刚走进院门,就看到韩绪幼像个小豹子一样奔向她的怀中,她强稳住身形,才接住他,关心地问道:“绪儿,你这是怎么了?娘亲在。”

    韩绪幼仰头委屈地说道:“娘亲,爹爹和我做完饭菜后找不到你,以为你不要我们离家出走了,爹爹心中一急就出去找你了。”

    “他人呢?”顾许声音清冷地问道。

    韩绪幼不停地摇头,吸了吸鼻子,“绪儿不知道,天都黑了他还没有回来,他临走之前只是告诫绪儿在家中等,并未说何时回来。”

    “咕噜…”

    顾许抬手揉了揉韩绪幼的发顶,放柔了声音说道:“绪儿,没吃饭?”

    韩绪幼扁了扁嘴摇头,有些害羞地揪着自己的衣摆。

    “那我们边吃边等,让我尝尝你和你爹手艺好不好?”

    “那我去热饭,马上就好,娘亲你回屋中等我。”看着他撒欢而去的背影,顾许心中愈发复杂起来。

    若是风绝宣说的都是事实,她必然会离开他们父子俩,到时候绪儿该怎么办,他才八岁,正是需要娘亲疼爱的年纪,她若走了对他该多残忍。

    须臾,顾许便见韩绪幼端着盘子走了进来,他满脸笑意嘴巴都合不拢,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才把饭菜准备齐全,脆生生地喊道:“娘亲,我们可以开饭了!快尝尝我炒的香菇。”

    话落夹了块又大又滑的香菇放到她的饭碗中。顾许愣住,心中愈发不忍起来,这孩子真是把她当成亲生母亲来爱,掏心掏肺。

    整顿饭吃的既安静又温馨,顾许都没有怎么夹菜,全是韩绪幼夹给她的,一直为她忙前忙后,小家伙都没有吃多少。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却从未消失过。

    “绪儿,娘亲吃饱了,你也赶紧吃。”话落顾许开始给他夹菜。

    韩绪幼吃饭的时候眼睛都没有从顾许的身上离开,生怕自己一眨眼娘亲就不见了。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看的顾许一阵心疼。将来可怎么办是好?

    半个时辰后

    顾许将碗筷都收拾妥当,开始哄韩绪幼睡觉。可是无论她说什么,小家伙都不肯闭上眼睛,吸着鼻子不停地喃着,“绪儿要等爹爹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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