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会大厦的大门一关,又是整整一天,门外的记者都架着摄影机,镜头全部对准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哪怕是气温已经超过四十度,那些记者也静静地站在广场上,等着那扇大门重新打开。
‘呜呜’一阵引擎声,首先打破了国会大厦前的平静,五辆挂着五大常任理事国国旗的大巴车开来,穿过外围的岗哨、工事,稳稳地停在国会大厦前的广场上。
正当记者们投以好奇的眼光时,从车上跳下来穿着五种军服、荷枪实弹的士兵,各大使馆武官的命令声起:“standatattention,atease(立正,稍息)”
‘砰砰’,一百名士兵立正稍息,然后在各自长官带领下,整齐地站在广场上。
带队的五名上校武官,小跑着来到苏西洛面前立正敬礼,用各种语言大声道:“苏西洛将军,我们奉大使之命前来执行任务,请你部放行!”
这玩的是哪一出?眼睛里全是血丝的苏西洛,疑惑地看了眼这些雄壮、彪悍的士兵,回了个军礼。
不过,驻外大使有大使的特权,这是国际通用的。苏西洛挥了下手,工事前的印尼军人立即拉开路障放行,一百名士兵立即操着各种语言,象是阅兵一样迈着各色正步进入国会大厦花园。
同样,五名上校向游击队的首领敬礼请示,也获得了同等待遇,随后一百名五国士兵接管了大厦门口的防卫。
大国有大国的风范,连身材最矮的中国士兵身高都有一米八,足足比旁边的游击队首领高出一头。五名上校一声令下,一百名士兵同时持枪相互致意,然后各自散开,一派精兵气势扑面而来。紧接着五名各国大使馆二等秘书,也跟着士兵们进来了,五人在大门口一字排开,连顺序都是按各自国家名称的英文字母排列的。
远处的苏西洛不单是个职业军人,还能算是半个官僚,瞧着五国大使馆这样的作派,稍一沉吟就明白事情已经解决了,这是五位大使借机确立联合国的权威。再眼看着国会侧门出来几名工作人员,开始在大门口安放麦克风,不禁暗骂道:哼,什么五大常任理事国,纯粹是五大流氓!
十分钟后,紧闭的国会大厦大门终于打开了,五名二等秘书上前一步,接过各自大使手里的公文包,然后又象是排练一样离开,回到花园里安静等待。
‘啪啪啪啪’,五位大使齐齐鼓掌,微笑着示意中间的苏比比总统出去演讲。铁青着脸的苏比比当仁不让,快步走到大厦门口,站在立式麦克风前,先深深一躬,痛苦道:“印尼的国民们,允许东帝汶、亚齐两地全民公投的提案,已经国会审核、投票通过。一九九年一月一日之前,两地将进行全民公投,以决定是否独立。”
顿了一顿,苏比比恳切地央求道:“东帝汶、亚齐地区的同胞们,请你们留下来。相信我,我以真主的名义发誓,新的政府一定会对各地区、各种族、各信仰的同胞们一视同仁,我们不分爪哇人、巽他人、东帝汶人、马来人、华人,我们都是印尼人。印度尼西亚是我们共同的祖国,我们是一家人。
相信我,我们印尼将会走向全面法治,用法律来保护全体国民的合法权益。……”
苏比比的央求,让数百名记者鸦雀无声,也让在电视机前的印尼人潸然泪下,让其他国家的观众深表同情。
深情恳切的演说完了,兴高采烈的陶尔·马坦·鲁阿克、弗朗西斯科·古特雷斯·卢奥洛也出来了,两人满面红光地走到麦克风前,大声道:“同胞们,我们胜利了!同胞们,请投下你们神圣的一票,为我们东帝汶(亚齐)赢得真正的自由、独立、平等!”
‘yeah!’
刚才还强自镇定的游击队员们欢呼雀跃起来,一个个又蹦又跳,欢天喜地地将自己的首领抛了起来。
“万岁!陶尔万岁!”
“万岁!弗朗西斯科万岁!”
当着数百名记者闹腾了一阵,两位首领大声命令道:“士兵们,放下武器!我们去监狱,我们将在监狱里,见证我们的独立、自由!”
‘yeah!’
衣着五花八门的游击队员,连忙整队将各自的武器放在地上,在花园里排成还算整齐的两行,兴高采烈地跟着各自首领,赤手空拳地走向荷枪实弹的印尼军人。
……
国会人质事件,总算是以一个体面的形式解决了,苏比比这位临危受命的总统,虽然可能会让印尼失去两块领土,却让坠落至最低点的印尼国际声望有所恢复,也让他在国内、国际的声望达到了。
“印尼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又有二点一亿人口的庞大国内市场,只要他们能真正走向法治,经济会迅速发展的。”——ap(美联社)
“苏比比总统是一个相当有人格魅力的领袖,相信印尼在他的领导下,能迅速走出困境,实现真正的民主、自由。”——afp(法新社)
一时间,苏比比被各国记者评为本世纪末,最有人格魅力、最伟大的国家元首,他的照片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成为一九九八年风头最劲的政治人物。
国外媒体的吹捧,印尼国内的媒体也大肆宣传,将这位敢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维护国家尊严、法律尊严的民族英雄抬上了神坛。也将另一位英雄,那位敢站在枪口下,公开喊出第一个去死的军人苏西洛奉为印尼军神。
有了无以伦比的声望作后盾,苏比比迅速兑现他的承诺,强硬地要求国会,废除所有歧视性少数族裔的法律;苏西洛也从刑天社拿到了所有罪证,提请总统府成立以印尼武装部队总司令等组成的“联合小组”进行调查。短短一星期后,联合小组的报告认为:以普拉博沃为首的三十一名军官,蓄意策划包含一系列的破坏、抢劫、焚烧、******、虐杀、绑架和恐怖威胁在内的种族冲突。
随即,军事法庭以叛国、试图颠覆政权、残害居民、掠夺居民财物罪等十余项罪名,判处普拉博沃等七名将军绞刑,二十四名中、低级军官死刑或终身监禁,七百六十八名涉案士兵死刑至有期徒刑。
印尼武装部队总司令部一出公告,全国、全球一片哗然,紧接着就是一片喝彩声。死伤惨重的雅加达、泗水、巨港等城市,市民上街游行庆祝,甚至高举苏比比总统的画像呼‘万岁’!
就在全民狂热的时候,游击队也被法院判处有罪,全部判处终身监禁,全部被发往东帝汶、亚齐监狱服刑。
……
苏比比总统终于长出了口气,望着窗外总统府外欢庆的国民,对旁边的苏西洛幽幽道:“苏西洛,我们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哎,已经准备退役的苏西洛暗叹了一声,这是从枪口下骗来的国家体面。印尼要想真正的富强,就离不开那些可恶的华人!
苏比比也叹了口气,既然是表演,那都是假的,哪怕演得再真实。
沉默了一阵,苏比比才沉声道:“苏西洛,你未来也会成为政治人物的,如果还是看不到人家的长处,只盯着人家的短处,永远成不了伟大的政治家。退役后,去找那个郭光明谈谈,他们搞出这件事后,会在华人世界里拥有巨大的影响力。我们印尼要发展,就离不开资金,特别是印尼华人的资金。所谓政治,就是要把自己的朋友越搞越多,敌人越搞越少。未来的世界,主流是合作,而不是对抗,明白吗?”
苏西洛也沉默了一阵,低声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