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养心殿有什么薛大人?”
“是薛蟠薛大人。”
翁常熟这才想到原来是这一位薛大人,他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他来找我做什么?不见不见!”话说起来薛蟠虽然没有在场面上厮混太多,但似乎得罪的人真不算少,而且得罪的都是大人物,政事堂的宰相,现在就已经得罪了两位了,一个胡光墉,一个翁常熟,算起来是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可偏生都对着薛蟠十分的不满,这也是很稀罕的事儿了。
伴当垂着手听命转身走,翁常熟是原本不预备见的,但是想想也不能够让薛蟠在外头没脸面,翁常熟乃是当今文坛之首,士林领袖,薛蟠乃是文坛后起之秀,若是没给他脸面,只怕是有违自己个提携后辈之心,再者,自己也是宰相,气度要宽和一些,翁常熟这么安慰自己,不要和这些后生晚辈一样计较就是了,“罢了,叫进来吧。”
薛蟠施施然的进来,朝着翁常熟施施然的行礼,翁常熟捻须微笑,“罢了,文龙,你入宫当差,咱们在这里头还是第一次见,圣上器重你,给了你这养心殿的腰牌,日后相见的时候还有呢,只是老夫倚老卖老,想着要多啰嗦几句,这少年俊才,凡事儿还是要谨慎一些,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中堂说的极是,”薛蟠笑容可掬,“所以今个就是想到了一件即为要紧的事儿,思来想去,谨慎起见,就还是要请问过中堂大人的意思才是。”
翁常熟不以为然,“什么事儿?若是文字上的事儿,老夫必然是效劳的,只是今日我这政事堂还要面圣,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你出去之后,咱们在外头自然也可以商讨。”
翁常熟只是碍于情面故此让薛蟠进来罢了,实际上多少待见薛蟠是不见得的,而且上次王熙凤大闹宰相府,后来当然翁常熟收下了薛蟠递来的这把刀,但是不代表翁常熟很喜欢当这把被薛蟠挥舞的刀,所以在那乾清宫除夕赐宴的时候翁常熟刺了薛蟠一下,这会子也不是说多少喜欢薛蟠的,只是碍于情面,到底这王子腾和自己个都是皇帝的亲近之人,对着薛蟠也不好太冷淡,免得好像自己和王子腾闹什么矛盾一样的。
薛蟠微微一笑,“不是文字上的事儿,微臣斗胆,要说一说这兵部尚书的事儿。”
翁常熟果不其然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文龙,我适才还说了要你小心谨慎,怎么这会子又是如此了?兵部尚书的位置,自然有政事堂宰相们讨论,圣上做主,你何必操心这事儿?”
翁常熟还以为是王子腾派他来当说客,他对着贾雨村不是算太感兴趣,但也没必要说特意帮衬贾雨村,实际上,他也很不乐意四大家的人轮流当这个尚书,但翁常熟有一点好,那就是皇帝吩咐的东西,若是一定了,他是不会反对的,不是见风使舵,而是有起码的立场有起码的觉悟。
于是他端起茶来准备送客,可这素来很懂事的薛蟠却是不肯走了,“是该宰相们定夺,但我思来想去,事关朝廷的正气,若是这事儿不说,只怕是朝廷这风清气正的大好局面就要毁于一旦了!”
这样危言耸听的话儿,胡光墉若是听到了只怕是会十分的不屑一顾,这明显是苏秦张仪一类的人物在面前忽悠,先抛出惊世骇俗的言语搏人眼球之后再徐徐说自己的观点,毕竟胡光墉是实用主义者,更多讲究的是利益上头的内容,而这一套对着翁常熟却是十分奏效,他果然上当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翁常熟皱眉,“不过是一个尚书的位置,如何就和朝廷的风气有干系了?”
这边一棵五龙松下,王子腾听到萧孝康这话,如何不知道萧孝康也对着这个差事儿起了心思?只是在他心中从未想过让萧孝康来接这个位置,不是说他就认定了贾雨村,或者是其余人,所以忘了萧孝康。而是王子腾从不认为萧孝康的才干足够当这个兵部尚书,但这当面不能这么说,王子腾笑道,“萧兄,你不是最厌烦这些庶务吗?怎么好端端的,想要当这个差事儿了?平日里头这个官儿就是最难的,接下去要对着那西极国用兵,千头万绪这事儿只怕是要几倍的躲起来,到时候你这美髯,只怕是要折损掉了。”
萧孝康颔下的胡子乌黑亮丽十分威严,故此王子腾也有这样的笑话说萧孝康,萧孝康摇摇头,难得的正色对王子腾说道,“若是隆卿兄当着这个官儿,弟自然是永远不会想着这个差事儿,这不仅是不尊敬兄,更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说要和隆卿兄争夺这个位置,但是如今隆卿兄外放,这个尚书的位置必然是要空出来的,这时候弟才动了心思的。”
王子腾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认真的望着萧孝康,“这时候自然是还没有定下来是何人,若是定了,我也不会叫隆卿兄为难,”萧孝康正色说道,“弟才干虽然不佳,但隆卿兄在外征战,朝廷都中还是要最信的过的人照顾着才是,隆卿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若是论起感情来,的确是萧孝康到底是少年时候就相识的人物,感情上还是靠得住的,王子腾还真的没有想到萧孝康居然说了这么一番大道理出来,好像不是他这个人原本的风格,王子腾微微思索,“萧兄,是谁在帮着你办这个事儿?”
想来是有幕后主使人的,不然的话,萧孝康只怕也不知道这个关键的时刻跑出来为自己争取,须知道若是过了今日,皇帝诏书下达就再也没有改变的机会了,圣旨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个时机抓的这样的准,只怕是有人在捣鬼!
“什么都瞒不住隆卿兄,”萧孝康微微一笑,“是文龙贤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