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的人听到了声音,便停了争吵,瓜尔佳凌月冷笑,“原来是珏妹妹来了,进来吧。”
卫珏脚步停都没有停顿,几步便转过屏风,迈进了内室,果见红锦站在离瓜尔佳凌月不远处,看到她来,眼底几乎滴出血来。
卫珏的视线在她身上滑过,直落到了瓜尔佳凌月身上,笑道:“听说月姐姐病了,我还想着你怕是起不了床了,想不到这般的精神。”
卫珏绕过了地上摔碎的盘子,直直走到八仙桌前坐下。
瓜尔佳凌月斜倚在床榻之上,额前搭了块巾子,面容憔悴,再没有平日里容光焕发的模样。
她死死地盯着卫珏:“卫珏,你得意什么?我不能选秀,但往后的日子,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凭你的家势,你以为你能在后宫立得住脚?”
卫珏脸上表情变都没变,嘴角笑意扩大,“我哪管得了往后的日子,今天这日子,能让我从心底笑出来就好了。”
她脸上的讥嘲得意看得瓜尔佳凌月心头的火一下子便冒了出来,揭了额前搭着的巾子,一下子冲到她的面前,染了豆寇的鲜红指甲直直地指到她的鼻尖,“卫珏,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这般对我说话?”
卫珏伸出一根手指,拨开了她那根伸出来的指尖,道:“我卫珏虽不是什么东西,但今日午时之后,你若还有机会入宫,便要称我一声小主,而你,则是一位庶民,你且说说,我是什么东西?”
她这便是直指瓜尔佳凌月藐视皇室,瓜尔佳凌月只觉她眸光酷冷,如寒冰一般,那股气焰便一下子被烧灭,竟是后退了两步,视线往站在角落里的红锦飘了过去。
卫珏见她的神色,便已明白,她无端端地唤了自己来,却是红锦要求的。
看来,红锦不夺回那名单,却不死心了。
只可惜,她怎么知道,这般烫火的东西,她卫珏怎么会不马上转手了送出去呢?
红锦上前走了一步,扶住了瓜尔佳凌月,道:“小主,你身子骨儿不好,还病着呢,和这些闲人生什么气?”
瓜尔佳凌月便气息一弱,被她扶着往榻边靠了上去。
红锦把薄被替她搭在了身上,这才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朝卫珏拂了一礼:“卫小主,我家小主生了病,脾气不好,让您见笑了。”
卫珏垂着眼眸,端详着自己的手指:“姑姑何必这般的客套,前儿个晚间,姑姑可是不客气得很。”
红锦不理她语气中的讥讽,脸上依旧带笑,“卫小主,听说您的脚歪了,可好了些么?”
卫珏把纤长的手指伸直:“姑姑耳朵后边那块骨头,可还在?”
两人针锋相对,豪不相让。
红锦占不到半点儿上风,暗暗恼怒,脸色却平静:“卫小主,凌月小主虽因病出了宫去,可奴婢么,却依旧留在宫里,我家老爷女儿有好几位呢,这一次么,便送的五小姐入宫,没有办法,只能派奴婢再相帮着进宫的五小姐了。”
卫珏终于端详完了手指,抬起头来正眼看了她一眼,“是么?那一位,不会象凌月姐姐这般,这么容易生病吧?眼看便临近复选了,却病了,失却这样的好机会,真让人惋惜。”
瓜尔佳凌月听了这话,差点儿再次从床上蹦了起来,被红锦凌利的眼神一扫,这才又斜倚下去,脸色阴郁。
红锦笑道:“多谢卫小主关心,依奴婢看,五小姐身体健康着呢,哪会那么容易便病了?”
让卫珏来见瓜尔佳凌月,的确是红锦要求的,那张被卫珏搜去的名单,她怎么也要拿了回来才行,她和卫珏打的交道越多,便越发地知道这个女子诡计多端,不知道有什么后着等着她,总之一句,这名单如果留在她的身上,留的时间越长,便会越出问题!
所以,趁着今儿这机会,她一定得逼着卫珏把那名单拿出来才行!
最好的,连卫珏的性命都不块儿收拾了。
她已顾不得那么多了,想想鳌拜那如鹰隼一般的眼睛,她便浑身发凉,她已经好几日没有睡着觉了。
瓜尔佳凌月既然已成了老爷的弃子,何不让她出头,和卫珏冲突了起来,她再趁机下手?
事情真象她想象的方向发展着,瓜尔佳凌月这蠢货果然忍不住了,自卫珏一进屋子,便不停发难。
而卫珏,也全无所觉,只顾着痛快!
这样便好,她们两人迟早得冲突了起来。
瓜尔佳凌月听了红锦的话,心底那股邪火儿燃得更甚,她狠狠地盯着卫珏,眼眸都充了血了,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失败,失败得这般的彻底?
一败涂地!
这都是拜卫珏所赐。
正在这时,红锦从桌子上端起沏好的热羹,送至瓜尔佳凌月的手上,道:“小主,今儿早上,您还没有吃早膳呢,卫小主一来,您更忘了,眼看日头升得高了,您便要出宫去了,路上时间长,还是先吃碗羹,然后再和卫小主慢慢儿说。”
这羹里面,她已经下了药了,是使人全身发痕痒的药,瓜尔佳凌月此时还怎么能吃得下东西,依照她一发脾气就乱摔东西的xing子,她定会把这碗又热又浓的汤羹,直直地泼到卫珏的身上。
药xing透过衣物渗入皮肤,卫珏便会痕痒得全身难受,她怎么可能还能走出这间屋子,到时侯,趁着她换衫之时,她便能搜遍她的全身。
她可以肯定,那么重要的名单,卫珏也会象她一样,贴身地放着。
她们都是一样的人,都不会相信任何人。
红锦看到了瓜尔佳凌月眼底的怒火,她的手被气得微微发抖,牙关更是咬得咯咯作响,红锦知道,她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了,每当这个时侯,府里边除了鳌拜,没有人能压制得了她。
她甚至发起脾气来,亲手把一碗热茶泼到了她自己的娘亲头脸上过。
这便是瓜尔佳凌月,这位富贵端庄的贵族女子,其内心,其实那般的脆弱不堪,可这宫里边,除了红锦,会有谁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