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帝国的皇帝,白明修来到君安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没有让当地公署和居民组织什么欢迎仪式,也没有事先披露行程,甚至都没有让总督步安来接驾。火车抵达君安府火车站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深夜了,白明修直接坐上司礼监准备的专车就前往了“行宫”。
虽然说是行宫,但其实就是一座并不算夸张的别墅而已。面积不过二百来平方米,前后花园加起来也就是一亩多土地,甚至都不算森严,房子都是没有高高的院墙的,完全就是非常有情调的小栅栏。
这样的行宫司礼监在大明的许多地方都设置了,其实根本就算是民居。实际白明修也不可能每个行宫去住一住,司礼监的内部高级人员有的时候在去这些地方出差的时候也可能借住在行宫里,但是不会去住皇帝本人用的主卧。
白明修这还是第一次住在这个行宫,这里没有一个特殊的名字,唯一的辨认符号也就是光明路151号这个门牌号而已。
白明修是单身出行,也没有太多讲究,到了行宫就是洗漱,完事儿之后觉得有些饥饿,也没有叫服务人员再给自己做个夜宵,倒是去冰箱里找了一点吃的东西对付了一下。
他倒是偶尔很享受这种非常普通,没有拘束的生活感觉。白明修觉得自己一生之中做的最棒的决定之一,就是不要做一个揽权大包办皇帝,选择拥有自己的生活。他也不是那种甩手掌柜,而是更加依赖一套体系,自己只是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除此之外,他不需要打电话过问到连长这种程度。
第二天,白明修起来,准备上街去走走。
君安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城市,跟许多带有比较浓厚的历史色彩的大明本土城市不同,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崭新的,君安岛上修建起了一栋栋的高楼,这里也建立起了自己的商业。街上往来行人很多,感觉跟本土已经出现了一些差异。
让白明修感兴趣的是,君安府很多工作其实都是由欧洲移民做的,比如说街上的环卫工人、邮递员、餐馆洗碗工,也有一些欧洲移民开了自己的小店。白明修就在行宫不远处的一条街上的小花店买了一点新鲜的花束,老板就是一个意大利人。
很多欧洲移民的中文并不好,所以很多时候他们是连比划带说的。路口几个大幅的招聘墙,一群穿着一看就很贫寒,但是多少还是干净的欧洲移民在那里费劲地看着广告。几个华人站在那里说着各种各样的欧洲语言,似乎在给他们讲解。
白明修问随行的司礼监驻君安府的人员邓山,“这些人是市公署的人么?”
邓山笑道“怎么会,他们是职介公司的。这几年特别多,一开始是一群广东人在做,后来一些福建人、河南人也都在做,五花八门的。他们跑到这里给欧洲移民们介绍工作机会,这些欧洲移民往往连本国的文字可能都不会用,职介是懂外语的,就给他们翻译。他们介绍这些欧洲移民去不同的地方上班,能够拿到用工老板们的一笔介绍费,欧洲移民们也会给他们交一点点钱。不过有的时候他们也是非常黑的,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少做。后来总督亲自牵头治理了一些,抓了不少不法职介,现在算是安生了一点。”
白明修又问“他们是有合法身份的吗?”
邓山道“不好说,可能一半以上是没有合法居留权的。他们赖在这里,是因为即便在君安或者其他大明北美海外领的城市做着最低贱的工作,也能支撑他们以远比在欧洲或者其他殖民地更好的生活,我们这里毕竟是文明社会,有丰富的商品,有安全的环境,有先进的医疗。”
白明修沉吟了片刻,叹道“这对于北美海外领来说,究竟还是个麻烦的事情。对于华人移民的小老板们来说,他们便宜地雇佣到了劳动力,可是这些非法的欧洲移民会同样产生各种问题,对社会治安有影响,滋生犯罪,他们的下一代上学也是问题,总体来说都不好。”
邓山却笑道“皇上,您是仁德之君,寻常人哪会考虑这些事。他们毕竟是夷人,自然不可能以对待我大明国民的形式对待他们。”
白明修不是圣母,就是一个普通人,最多有一点怜悯心而已。眼前的情况正巧跟他穿越前的世界是反着的,许多第三世界国家乃至中国人去到美国,做着低贱和收入微薄的工作,以黑户的身份在美国生活着。现在是欧洲人黑在大明北美海外领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
从他的既定逻辑出发,他是不希望大量的欧洲移民进入北美,挤占华人的生存空间的,虽然从这个时间点来看不存在挤占这个现象。
社会也不是一个真正非黑即白的地方,街上的这些非法移民们,平时就像普通人一样在君安生活着,只有在带着警棍的警察出现的时候,他们才会逃跑。普通老百姓也习惯了跟这些非法移民们打交道,俨然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最近这群非法移民有变多吗?”
“是啊,皇上。欧洲那不是打仗了么,所以最近好像冒出来更多的黑户了,听说专门有一些欧洲的蛇头在做这些事,收了这些黑户的钱,然后把他们偷渡送到我们这边。以前咱们这边的欧洲移民,多是跟我们这边公司签订了劳务协议的移民,还有被许可的比如意大利人、巴斯克人这些邦联国民。极少数的欧洲人也能够通过申请获得身份,除此之外都是非法的。前些年英格兰、苏格兰的这些移民们就从他们的殖民地越境到咱们这边来讨生活,后来其他国家的也都多了。现在君安府80万人口之外,怎么也得有个四五万人的非法移民吧。总督那边似乎正在想办法处理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最后是什么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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