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第六十六章</b>
霍周氏心烦不已,听到下人的大呼小叫,顿时一脸怒容,“出了什么大事?赶紧说。”
那进来通传的下人面有难色,两眼还瞄了瞄用发钗抵住喉咙的霍香玉,不敢轻易把刚得到的消息说出口。
霍香玉却不为所动,继续威胁地看向祖母。
祖孙俩无声的对峙,苦的是一众怕扫到台风尾的下人。
霍周氏深呼吸一口气,这个孙女就是来讨债的,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再度睁开,“罢罢罢,你这孩子已经不听我劝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祖母也不阻止你自个儿走向一条歪路。”朝身边的侍女喝道:“还不扶姑娘起来继续装扮。”
“祖母……”看到祖母一脸失望的样子,霍香玉小脸上还是有几分不安,她这回似乎真伤到祖母了。
霍周氏无力地转身欲走,一双老眼这才看到之前大呼小叫的奴仆,“出了什么事?之前嚷成这样,现在又成了哑巴?”
那奴仆垮着一张脸凑近霍周氏,低语禀报,“老太太,出大事了,襄阳侯府的世子爷携妻离城去庄子了……”
霍周氏瞪时睁大眼睛,声音拔高道:“你说什么?叶旭尧那小子怎么了?”
霍香玉忙推开侍女的手,两眼凌厉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奴仆这回不敢怠慢,忙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霍香玉急着要起身,无奈下肢没有感觉,只能由侍女使劲地搀她起来,“你有胆子再说一遍?祖母,是不是你要她这么说好让我死心?”怀疑的目光看向霍周氏。
霍周氏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白疼这孙女了,“你以为祖母就这么卑鄙?玉姐儿,祖母对你一向疼爱有加,你就是这么看待祖母的?”
“不,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怎么可以一走了之,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
“他为什么不能走?你成亲与他何干?人家带着新婚娇妻到庄子去散心,做得这么明显你还不醒醒?他根本就不要你。”
这是霍周氏对孙女说得最重的一句话,以前这孙女哪怕要天上的太阳月亮,她也会设法给她摘来,只是怜她幼年丧母,身世可怜。后来有了权美环那个继母,她又怕她要受继母的气,留她在身边亲自教养,谁曾想却是今天这么个结果?
霍香玉死死地攥着那根珠钗,任由发钗尖尖的一端刺伤了手指,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面临如此的困境?“不,祖母,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
霍周氏不怒反笑,“好,你就当我骗你吧,玉姐儿,我这当祖母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你怎么还要执迷不悟?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爹不说,我这祖母也不忍说,下人奴仆更不敢说,你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除非叶旭尧眼瞎了,他才会看上你……”
“别说了,我不要听,不要听……”霍香玉两手捂住耳朵,她不要再听下去,自打瘫痪在床后,又受了慧明郡主那般羞辱,她一都在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还是高贵的伯府千金,不是林珑那等破落户的女儿可以比拟的。
可事实不是这样,她就像那天在大街上无助任人辱骂的女子,她的双腿不能再行走,她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屎尿都要侍女侍候才行,这样的身体她自个儿也不喜欢,叶旭尧又怎会喜欢?
“呜呜……啊……”她痛哭出声,自己的自尊被亲祖母亲自踩在脚下,这痛苦让她一时难以承受。
霍周氏看到她哭成这样,心里又痛又难过,上前一把抱住她,“玉姐儿,不哭哦,你还有爹,有祖母,有这身份在,没人敢给脸色你看。”掏出帕子给孙女抹去泪水,自己的老眼也要流出泪来。
霍香玉靠在祖母的怀里,仍兀自哭得伤心。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人禀报,“老太太,襄阳侯府遣人来催,说是要抬花轿过去了,莫误了吉时……”
“玉姐儿?”霍周氏低头问着怀里的孙女。
霍香玉咬紧一口银牙,“不嫁。”她要的人是叶旭尧,谁稀罕那个叶旭琛,同是叶家子,这两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霍周氏等了这么久总算等了一句舒心的话,立即中气十足地道:“姐儿说不嫁了,你且告诉叶家的人,就说婚礼取消,叶老三等着大理寺上门吧。”
“是,老太太。”外头的奴仆应了声,立即转身去执行。
“玉姐儿,这就对了,总算没有让祖母完全失望,这婚不成也罢。”霍周氏一把将孙女身上那件碍眼的桃红嫁衣扯去,她的孙女只配正室才能穿的大红色,松开孙女,让侍女又搀又抱地弄回软塌上。
霍香玉的双眼仍旧红红肿肿的,叶旭尧这一次伤她至深,他竟是连半点机会也不给她,还故意走得那么高调,让人人都知道,半点作弊的机会也不给她和叶家三房,果真郎心如铁。
霍周氏坐下来开解孙女,“明年会试开科取士,我让你爹为你打探一下,必定招一个人品相貌都好的人为夫婿,有祖母和你爹在,将来有你哥,没人能欺得了你……”她伸手将孙女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老脸满是欣慰。
霍香玉却是一声不吭,没人能从这张伤心而倔强的小脸看出些什么来,包括霍周氏。
这突然取消的婚礼,很快就被权美环知晓,忙扔下手中的绣件,瞠大眼睛道:“真的?”
“没错,太太,花轿都让侯爷叫人拆了,这还有得假?”蒋嬷嬷微扬下巴道。
“这就好,她不进叶家的门,将来也就不会与珑姐儿抬头不见低头见。”权美环颇为满意这个结果,“对了,你赶紧把这消息传回淮阴伯府,让我娘和婶母也知晓,这霍香玉身上好歹也有我们权家的血脉。”
蒋嬷嬷不太乐意,“太太,您真是太好心了,大姑娘从来没当你是母,这会儿你还顾着她。”
“我现在还在霍家讨生活,就算是忍也要忍过去。”
“唉。”
蒋嬷嬷一声长长的叹息,这妇人还真的不能随随便便就改嫁,最终吃苦的是自己。
权美环继续把绣品执起来穿针引线,她现在也不想多想,想得多就头疼,不想还好些。
至于襄阳侯府的老太太叶秦氏却是气得跳脚,“取消了?”
“没错,老太太,霍家的老太太说,这婚不结了,还让三老爷……”那回禀的下人一五一十地道。
叶秦氏听到这些话,脸色顿时煞白起来,难道真的避不开了吗?两眼一翻半昏过去。
“祖母?”
叶旭琛和叶蔓枝两人忙一左一右扶着她,涉世未深的两人并未能想到解决的办法,若祖母再倒下去,三房就真的完了。
“我们找祖父吧,祖父那么厉害,一定能让我们家度过难关。”叶蔓枝哭泣道。
“没用的,祖父真要管早就管了,他现在不闻不问就是他的态度,他是打算牺牲我们爹了。”叶旭琛是男丁,倒是看得深入一些。
叶蔓枝现在也六神无主,父亲听到这消息就跑了出去,母亲吃了药睡了过去,现在就连祖母也撑不住了,她感到前景一片迷茫。
叶旭琛狠掐叶秦氏的人中,看到叶秦氏睁开眼睛,这才停下手来。
叶秦氏幽幽地转醒,朝一旁的下人道:“去,到太师府把珍老姑奶奶给我请回来。”
下人应声出去,她这才一脸苍白又疲惫地撑住,看向两个孙儿努力挤出一抹笑来,“不用太担心,还有祖母在。”
叶旭琛和叶蔓枝却没能安心,他们本能地感觉到这次的事情不能善了了。
因为一场取消的婚礼,叶霍两家的上空都乌云密布,似乎一场大风雨就要来临。
由于出发得很迟,叶旭尧与林珑虽然出了城,却在入黑前没能到达庄子,还有大半夜的路程才能到达目的地,两边不靠岸,周围又没有农家借宿,一大群人只好在野外将就一夜。
叶旭尧扶妻子下了马车,香椽等侍女已经在地上铺好地毯,林珑没有在野外住宿的经验,非但没有抱怨,反而小脸上漾着一抹兴奋。
“你先在这儿坐着,有事吩咐侍女去做,我去布置一下安全事宜。”叶旭尧扶林珑坐在地毯上,细心地吩咐着。
“你先去忙吧,我这儿有香椽和如霞如雁侍候,不会碍事的。”林珑挥挥手道。
看得叶旭尧哭笑不得,刚坐马车出发时,她的情绪一直不高,大概是被之前那幕吓着了,现在看来那精神头是恢复了不少,摸了摸她头顶的秀发,这才起身办正室。
林珑噘嘴抗议了一句,“又不是孩子。”
“你在我眼里跟孩子也差不多。”叶旭尧听到她的小声抱怨,竟是转头回了一句。
林珑的小脸窘红起来,她哪里像小孩子了?这人就爱瞎操心。
商嬷嬷看到小两口这恩爱的样子,既称奇又羡慕林珑的好命,以前太太初嫁时,也没见得与侯爷这般亲密,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一旁的香椽把精致的茶碗拿出来,看到火堆上的水开了,赶紧把香茶叶掰开,一会儿功夫,一碗香茶就沏好了,她忙递给林珑,“大奶奶,喝碗茶水暖暖身子,这夜里寒凉。”
正暗自羡慕的商嬷嬷一听到茶这个字眼,忙跳起来,上前阻止为香椽把茶递给林珑,急道:“大奶奶,这茶喝不得的……”
正要接过茶碗的林珑怔了怔,随后意识到什么,瞄了眼自己的肚子,微睑眉道:“端下去吧,往后不要再沏茶给我了。”
“大奶奶。”香椽委屈地唤了一声,手都在打颤,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大奶奶厌恶?
“没事,在这事上你且听商嬷嬷的。”
香椽得了林珑这话,默默地端着茶去倒掉,心里一阵委屈,回头暗暗地剜了一眼商嬷嬷,如今这老太婆才是大奶奶跟前的红人。
“香椽,你怎么了?”匪石刚好在这边角落布防,看到一向精神奕奕的香椽一脸沮丧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什么。”香椽捧着空碗有气无力地答道。
匪石对这香椽其实也有好感,他们这样的小厮能娶到主子身边得力的大丫鬟也是出人头地的一个途径,“是不是你做错什么事大奶奶罚你了?你且与我说,回头我找个机会与爷提一下,大奶奶不是小气的人。”
香椽一听,隐隐有了哭意,“我也不知道,现在大奶奶对那姓商的嬷嬷宠信有加,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我当是什么事,这不过是小事,那姓商的嬷嬷或许有哪里正让大奶奶用得上,这才宠信于她,你又没有犯错,大奶奶是不会赶你走的。”匪石不当一回事,姑娘家就爱瞎操心这个,明明没事也要整出事来。
香椽看他这次像根木头一样不通气,狠瞪他一眼,“跟你说也是白搭。”嘴巴拉得老长地转身回去。
“得,我哪儿又遭你厌了?”匪石一副好心没好报的样子。
香椽气不过,回头将不设防背对她的匪石狠狠一推,匪石不擦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止住,一骨碌地爬起来,“死丫头,你给我站着”
这会儿哪里还有香椽的影子,他朝空中挥了挥拳头,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香椽在匪石那儿发泄了一通,这会儿心情好了不少,一回来,正好看到商嬷嬷把如雁和如霞两人都排挤出来,独个儿伺侯大奶奶,俏脸就往下一沉。
“香椽姐姐。”如霞委屈地低唤了一声。
她拍了拍如霞的肩膀,径自上前请示道:“大奶奶,这晚膳还没做,是用干粮,还是着厨子现做热菜吃上?”
“现做吧。”林珑在路上吃过干粮了,这会儿倒想吃些新鲜的菜肴换换胃口。
香椽得令正要转身下去吩咐,正要去清点一下食材,回头让林珑拟菜单子。
“等等。”林珑唤道。
香椽站在原地回头。
“商嬷嬷,你也一道去,看看那些食材如何?这菜单子我也懒得拟了,你且看看什么适合我吃,就让厨子做什么。”
这是把权利放得更宽了,商嬷嬷一脸高兴地应声,立即起身走向香椽。
香椽袖下的拳头握紧,只能忍着气跟在商嬷嬷的身后。
林珑坐在火堆前,茗了一口商嬷嬷现做的热汤,肚子一暖,四肢百骸都舒服起来,这商嬷嬷倒是有两把刷子,虽然她也不是全然信任,但想着叶钟氏应不会害自己,所以才会放权给这商嬷嬷。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叶旭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林珑这才回过神来,忙拉着丈夫坐下来,吩咐如霞给再妥一碗热汤来,她手中的碗却被叶旭尧拿了过去,仰头喝尽。
“这我喝过了呀……”林珑似一副紧张的样子。
叶旭尧斜睨她一眼,“我都不介意你睡觉流口水了,还会介意一碗汤?”
林珑原本因他这举动而感到窝心的,结果听了这么一句不讨喜的话,俏脸下拉,“瞎说,我的睡相很老实,哪有流过口水?”
“怎么没有?”叶旭尧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夫妻私密话。
林珑的俏脸一红,猛地推开他,捂住耳朵,“我不要听,这些污言秽语留着你自个儿享受去。”
但叶旭尧哪是她能推开的?叶大公子想什么就一定要做得到才会罢休。
本来他还想再逗逗她的,可看到妻子似乎真着恼了,这才轻笑了一下,“逗你玩的,偏还当真?”
林珑依旧瞪他,“怎么不能当真了?你再笑话我,我,我就让你跪算盘睡书房。”她半眯眼半威胁道。
正好,他不缠着她,她也不用绞尽脑汁地拒绝他的求欢,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心下暗喜。
叶旭尧却不知道他的爱妻正打算“睚眦必报”。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商嬷嬷才指挥着侍女摆膳,小桌子摆在夫妻两人的面前,一道道扑鼻香味的菜肴一一上桌。
叶旭尧抓着林珑的手在那柠檬水中搓洗,一会儿后抹干,这才把筷子递给她,“在野外,倒是委屈你了。”
“我正觉得新鲜呢,哪有委屈?”林珑早就肚子饿了,挟了一筷子菜就吃了起来,她是过过苦日子的人,以前在苏州城时别说讲究了,连顿饱饭都要精打细算才能维持。
思及此,她斜睨一眼丈夫,哪像他,出个门各种司职的下人都带了一部分,哪怕只有一天左右的路程,这富家公子是半点也不会放弃享受的。
“你不吃菜,看着我干嘛?”叶旭尧觉得她的眼神很可疑。
林珑撇撇嘴,“我只觉得人比人气死人。”
“莫名其妙。”叶旭尧感觉到妻子是话里有话,首次领略了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不过仍是给林珑挟了些她爱吃的菜。
林珑笑眯眯地也回敬给他。
直让一旁的商嬷嬷看得啧啧称奇,倒是香椽等人早已习惯了,脸上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孔,正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用过晚膳,林珑没有坐着,而是挽着丈夫的手在周围漫步,这林子看起来阴深深的,她到底有几分心惊,只能紧紧地靠向丈夫,今夜连月亮都隐在云层之后。
叶旭尧颇为受用,内心的保护欲迅速膨胀,他的小妻子就这一点最可爱,什么反应都是诚实的,出自内心的,“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人伤着你。”
“我晓得。”林珑扬起小脸朝他一笑,随后挑了个话题道:“不知道三房的琛堂弟这会儿娶了霍香玉没有?”
“他们的婚事取消了。”叶旭尧给她拉紧披风,随意道。
“怎么会?”依她看,霍香玉可是不折不挠非要进叶家的大门。
叶旭尧捏了捏她的鼻子,“又给我装傻?你心里明明知道霍香玉那残废两眼都在盯着谁?”
林珑尴尬一笑,干嘛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被她惦记着确实不舒服,对了,你以前是不是给过她什么承诺?不然她怎么就不死心?”
自己的丈夫老有女人觊觎着,她心里又能舒服到哪里去?就算毫无威胁,她也不愿。
叶旭尧示意侍女站远点,低头含着林珑的唇吻了起来,林珑原本有点迁怒于他,随着唇舌纠缠,她踮起脚尖抓紧他的衣衫享受这一刻的甜蜜。
“现在还有疑问吗?”他声音略有些暗压情欲的沙哑。
林珑埋头窝进他的怀里,不依地轻捶他一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这么胡思乱想,他若真的心悦那霍香玉,早就没她什么事了。
叶旭尧单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又啄了啄,“往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不然我见一次惩罚你一次。”
林珑俏脸一红地点了点头。
叶旭尧这才拉紧她的手继续漫步,等消了食再回马车上过夜。
林珑看了眼那护卫防卫得很严密,不禁有几分担心,“夜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未雨绸缪罢了,万事有我。”
叶旭尧派了颗定心丸给她吃。
林珑这才不再问,消食后,坐下来听他吩咐下人守夜,最后熬不住困意歪在他的肩头睡了过去。
叶旭尧一回头就看到她睡熟了,眼神示意匪鉴与匪石下去,这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往马车上去,跃上马车后,放她在铺好被子的车厢里,自己也侧身躺下,搂着她睡了过去。
夜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沙沙地吹过,侯府侍卫们都不敢怠慢,稍有风吹草动都警戒起来,惊动了叶旭尧数次。
他着香椽与商嬷嬷进去守着妻子,亲自出来处理,好在事态不严重,来的人都是些虾兵蟹将,三两下也就解决了,为了出行的安全,他明里暗里都布置人手防卫。
倒是车厢里的林珑毫无知觉,哪怕不是高床软枕,她也睡得极熟,等醒过来的时候,身下的马车已经在晃悠前行了。
她揉了揉眼睛,“怎么不唤醒我?”
叶旭尧拿过香椽递过来的湿帕给她抹脸,“看你睡得熟,舍不得唤醒你,越来越能睡了。”
林珑被他这一打趣,红了脸蛋,斜睨他一眼表达自己的不满,挣开他的怀抱洗漱起来。
叶旭尧也由得她施为。
两人到达庄子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
这一路的风景林珑倒是颇为喜欢,看得眼睛笑眯眯的,等到了庄子时,看到那田里的庄稼都到了收成的时候,这满满都是粮食,是银子,自然心情更舒畅。
“哦,对了,那叶旭凯是不是住在这庄子上?”她后知后觉才记起那个惹人厌的庶出小叔。
“怎么可能?”叶旭尧道,“我不可能让他来碍你的眼,他在另一处庄子里。”
林珑这才放下心来,若真的与叶旭凯同住一个屋檐下,她还得时时提防他搞小动作,那比在府里还累。
马车停下的时候,她把手交到丈夫的手中,稳稳地踩着踏脚板下了马车。
立即就有庄户的管事钟福迎了上来,“老奴见过大爷,大奶奶。”
林珑打眼看去,这钟福与叶钟氏的年纪相当,皮肤黝黑,双和布满老茧,不过精神头很好,应是叶钟氏陪嫁的下人,这回她再看了看这庄子,搞不好这庄子还是叶钟氏的陪嫁,当然不管是谁的,她都会住得安心。
两眼看到钟福身后站着的侍女小厮都寒碜得难看,这庄子确实不如侯府来得精致舒服。看了看大门,四平八稳的宅门口无甚稀奇,不过却是庄上最好的住宅。“夫君,我想周围去看看。”
“给你家大奶奶安排一个女管事,让她带着大奶奶熟悉一下环境。”叶旭尧吩咐道,对于妻子这小小的要求,他乐得成全。
“老奴早已安排妥当。”钟福忙应声,“这女管事是老奴续弦的妻室,她曾当过大丫鬟,倒是会点规矩,侍候大奶奶比庄子里别的农户妻要强得多。”看到叶旭尧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这才在人群里面唤了一声,“彩儿她娘,你出来一下。”
随后在人群里面有个女人步履匆匆地走了出来,这个女人穿着一身蓝布衣,以钟福这庄子管事的地位,这妻室的打扮很是朴素,盘起的发髻插着两枝缠花银簪子,还没抬起头来,就能看到脖颈晒得很黑,看来这钟福自己不享福,也没让继妻享福。
“见过大奶奶。”
这声音异常的熟悉,林珑浑身一颤,皱了皱柳眉,“你抬起头来。”
钟福的继室闻言,缓缓地抬起了头。
待这张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不但林珑,随她而来的侍女群同样睁大眼睛。
某梦再去码二更,希望能再多更一章,这就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