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样做会遭报应的,我跟你没完……”叶秦氏跳起来大骂道,这个可恶的孙媳妇,当初她就不该让她进门。
她冲到林珑的面前,想要仗着长辈的身份教训林珑一顿,真的岂有此理?她的眼里还有她这个长辈?
林珑突然腾出一只手来抓住她还不及挥起来的手,语气森冷道:“老太太,该适可而止了,如果你再倚着身份惹事生事,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最后不客气地甩开这老太婆的手,看着她跌坐在椅子里,一脸的难堪与不可置信。
外院还没来得及被扯远还在喊冤的下人看到这一幕,虽然没听得太清楚林珑说了什么,但是看到老太太如斗败的公鸡,心知真是大势已去了,她们的喊冤声渐渐沉了下去,如果再喊,大奶奶一发狠发卖了她们,那就真的前途未卜。
院子里变得静悄悄,包括屋里也静得很,好半晌,叶蔓籽率先笑出声来,是她家大嫂厉害,把这个讨人嫌的祖母治得够呛。
祖母身边的人一向没人能动得了,她的亲娘当年为了她也来过这招,但都被祖母挡了回去,最后还是一顶孝帽压得她亲娘不得不继续侍奉祖母。
这笑声是对叶秦氏的嘲讽,她的目光一转,瞪视这个不知礼数的孙女。
林珑也看了眼叶蔓籽,叶蔓籽这才摸摸鼻子,停下大笑声,好吧,在这个时候当面嘲笑叶秦氏会被人诽议,她还是收敛一点为好。
林珑摇了摇头,这个小姑有时候太过于随性,叶钟氏生的四个子女性子都不同,差别甚大。她重新看回叶秦氏,“祖母,我婆母那儿还抱恙,这就不打扰祖母了,等会儿管事娘子会带新人来侍候祖母……”
“你给我滚——”叶秦氏大喝出声,这般假惺惺,她看了就反胃。
林珑却不为所动,反正这祖母是秋后的蚱蜢,也不能蹦跶多少天。她抱紧儿子给叶蔓籽使了个眼色,施施然地转身就离开。
叶蔓籽笑嘻嘻地起身,跟在林珑这长嫂的身后,没再回头看向这个昔日最倚赖的祖母。
一出了这院子,叶蔓籽看了看门口处,“大嫂,我们要不要派个人来看门口?不然我怕她会去找祖父告状……”
现在除了祖父与兄长之外,能压得住这长嫂的几乎没有,连她爹叶明恂也不行。
林珑哄着怀里的孩子,在上骡车之前回头看了眼这门口,“不用。”
她才不怕叶秦氏去告状,在叶蔓君未婚夫死了的消息之下,全府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氛,叶秦氏如果还要再闹,那就是不识大体,不顾及亲孙女的幸福,她这老太太的面子就全都丢光了。
叶蔓籽还是有几分担心,不过既然大嫂说不用,她也不好越俎代疱,母亲之前暂时把管家权交给了大嫂,自然是大嫂说了算。
骡车才驶出没多久,果然有人来报,说是老太太出了院子直奔老侯爷的住处。
林珑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嘴角微微上扬,她还真的高估这个叶秦氏,算了,既然她要找死,她何必拦着?
“大嫂,祖母真的去了祖父那儿告状……”叶蔓籽有几分担心。
林珑轻拍叶蔓籽的肩膀,“籽姐儿放心好了,她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相信我。”
叶蔓籽看了眼林珑淡定的表情,最终耸耸肩,但愿如此。
林珑却是低头逗儿子玩,这才一个月,这小家伙就沉了不少,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好像好奇得不得了,看得林珑都恨不得掏出一颗来给他。
“大侄子,我是小姑姑……”叶蔓籽轻拍手掌引起这侄儿的注意,果然孩子努力地转头看向她,笑呵呵的嘴里流出一串涎液。
叶蔓籽也不嫌脏,掏出上好的丝绸绣帕就小心地给小家伙抹去那口水,抓着他的小手玩弄起来,逗得小家伙笑得越发开怀,嘴里发出啊啊声,看得出来他十分沉浸在与小姑姑的游戏中。
林珑看着互动,也跟着孩子啊叫了几声,这更逗得他开怀,双眼一会儿看向母亲,一会儿看向叶蔓籽这小姑姑,好奇得很。
等她们抱着叶耀庭回到叶钟氏所住的主院时,叶秦氏早就到了老侯爷的院子,故意扯乱了头发,一进门就大哭起来,嘴里嚷着,“老侯爷,老侯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叶老侯爷正与叶旭尧商量叶蔓君的事情,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的严肃紧绷,毕竟这事关叶蔓君的幸福,就不能轻易马虎。叶老侯爷是重男轻女,但叶蔓君不同,这个是他的长孙女,又是领皇命出嫁,他就不希望这桩婚事横生枝节,结果还是令他失望了。
此时听到老妻的叫唤声,顿时火冒三丈,尤其看到老妻那副仪容,火气猛地往上升,“你又怎么了?做出这样一副样子给谁看?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叶旭尧冷冷地注视着这个不靠谱的祖母,并没有起来给她行礼,在他大妹遭遇不幸的时候,这个老太太还有心情闹事,她到底知不知道羞字怎么写?
叶秦氏一愣,不过她习惯了丈夫这种态度,遂哭喊道:“他们都欺负我,不敬我这个祖母……”
“谁欺负你不敬你了?”
“还能有谁?这府里都是谁的天下?我这把老骨头还有说话的地儿……”
在与丈夫一问一答之际,她的眼睛瞟向了叶旭尧,摆明了就是说这事与这长孙有关。
叶旭尧不为所动,“祖母有话就直说,莫要拐弯抹角。”
“那好,是你让我直说的,你媳妇敢指着我骂遣走我身边的下人,她这是大不孝,这你无可否认吧……”
叶秦氏逮着机会把事情加油添醋地说给丈夫听,反正就是见曾孙子没错,错的是林珑的咄咄逼人,而且是丈夫惯出来的,这是对他昨天说的那一番话的不以为然。
事情扯到林珑的身上,叶旭尧的神色更为冷然,“祖母是不是漏了什么没说?”
“我能漏了什么?”叶秦氏就差跳脚了。
叶旭尧冷笑道:“祖母,你是真的为了要见见庭哥儿?那为何不把辉哥儿也抱去,他就不是你的曾孙子?还是说你打算像养小妹那般养我的儿子,把他教成纨绔子弟?”
叶秦氏被这孙子说中心事,脸色微微一变,只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你这是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情,我年事已高,一次见两个孙子精力不济,所以才只抱了庭哥儿来……”
“这不就结了,我娘子这么做也是休恤祖母你,省得你累着了,那群下人非但不劝你还助纣为虐,留之何用?”叶旭尧短短的几句话,就让叶秦氏口哑哑,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叶老侯爷本就心情有不大好,对这发妻又不是不了解,只是一直给她留个面子罢了,这会儿一拍桌面,怒吼道:“你还有完没完?庭哥儿将来可是我们襄阳侯府的世子,哪能让你养成废物?由他娘带着不就好了,你插什么手?孙儿媳妇也是为了你好,才这么安排的……”
“祖父,您别动努,身子要紧。”叶旭尧劝说着叶老侯爷。
叶老侯爷的怒脸这才收了收,只是仍旧瞪视着傻眼了的妻子,半晌,这才转头看向孙子,“我没事,现在君姐儿的事情更重要……”
叶秦氏被丈夫数落的灰头土脸,只是在听到君姐儿这几个字眼时,还是抬头好奇地问道:“她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一听到老妻的声音,叶老侯爷又是大发雷霆,“那汝阳王府的世子在成亲之前死了,现在府里为了君姐儿的事情都焦头烂额了,你还要给我生事?还亏得你是为了祖母的。”
叶秦氏半点风声也没收到,其实在早上知道叶钟氏婆媳匆匆进宫的时候,她就隐隐察觉是出大事了,但没上心,只是一味地想着趁机把孩子抱来,哪里知道叶蔓君身上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怎么会?”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难怪这次林珑的姿态摆得这么高,她利用的时机不对。
“怎么不会?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既然知道了,就给我安份点,别没事找事。”叶老侯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发妻越老越糊涂。
叶秦氏没这里没能讨得半分好,灰溜溜地离去。
这消息很快就有人报到主院,结果不出林珑所料,叶蔓籽大呼真准,叶钟氏却是看了眼儿媳妇,“这次你做得不错,是要给她点教训,不然她不知道厉害?哼,居然还想养歪我的孙子,没门。”
她低头仔细地给叶耀庭掖了掖襁褓,看着睡在一起的哥儿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人一个啊啊,一个嗯嗯,婴儿的世音大人不懂,但不妨碍她们看得开心。
“对了,给她派去的下人,都用上我们的人,以后给我死死地盯着她,不要让她再生事端。”她不放心地又吩咐了一句。
林珑轻点头,“婆母放心,我已安排好了,那几个管事娘子正挑着人,傍晚时分就可以进驻到老太太的院子里,不会误了她用人。”
用人二字,她咬得很紧,表明了就是让叶秦氏无人可用,指挥不动下人,她就是一头没牙的老虎,还能如何做恶耍威风?
叶钟氏会意地点点头,如今看这个儿媳妇怎么看怎么顺眼,只是一想到大女儿,心里就悲苦。
正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外头有人来报,说是五太太的娘家人找上门来了。
“看来是为了彭氏而来的。”叶钟氏心里清楚得很,这彭氏哪会甘心就这般前往庵里去住,肯定会向娘家人求救。
“婆母好好休养,这彭家留着我去应付。”林珑忙道。
叶钟氏皱了皱眉,“她们来者不善,你能应付得了吗?”
“婆母放心,既然是我主张送五婶母到庵堂里,她们要来理论也得找回我。”林珑道,并不想叶钟氏再心烦意乱,想到那太医的诊断,叶钟氏最近最好不要操劳,可为了叶蔓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她能做的就是减少叶钟氏操心的事情。
叶钟氏看了眼林珑,最终还是点点头,不过仍旧叮咛了一句。
林珑点头后,这才带着人离开了内室前去会客。
叶家的正堂,彭家的爵爷和其妻彭丁氏一道儿坐着品茗,还有叶彭氏所出的一子一女,女儿叶蔓玲哭得眼睛红红的,这会儿正死命地卷着帕子。
彭丁氏面无表情,她并不想跑这一趟,这姑奶奶被送到庵里去正中她的下怀,谁叫她搭理那个可恶的外室女?这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怀,但碍于丈夫,她只好勉为其难地跑这一趟。
只是坐在这儿好长一段时间了,这叶家的主事者怎么还没到?
叶旭鹏坐得笔直,从昨晚知晓事情到今天,他的神色都一直紧绷着,这事那个堂嫂做得太绝,他的手紧握成拳。
“去催催,你家的主母怎么还没到?”彭爵爷坐不住,有被人冷落的感觉,遂脸色不好地催促一番。
那下人道:“回爵爷的话,已经禀告了太太和大奶奶。”
彭丁氏伸手拉住丈夫,不让他大怒之下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这样一来就会与襄阳侯府交恶,为了一个叶彭氏不值。
彭爵爷这才怒气冲冲地扭头坐好,妹妹也是的,给他惹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光想起就觉得怒火又上升,找妹夫谈判完全没有效果,那可恶的妹夫偏说这是府里的决定,他无权干涉。
妹妹哭成泪人儿,直说是受到大房的压迫才会这样,朝他跪下,要他救救她,她不想到庵里去。
现在这事还拖着,他不得不跑一趟这襄阳侯府,哪里知道会受到这样的怠慢?
再过了一会儿,林珑才在大批侍女和嬷嬷的簇拥下走进来,只见她爽朗地道:“让彭爵爷和夫人久侯了,倒是我来迟了。”
坐着的四人闻言,立即起身看向林珑,看着这未满二十的女子缓缓地走过来,从容地落坐在他们正前方的首座上。
彭爵爷与彭丁氏虽说年长于林珑,但论身份却是差了好几级,遂都躬身行了一礼,叶蔓玲和叶旭鹏姐弟却是行了大礼。
真正面对林珑这侯夫人兼郡主的时候,彭爵爷收敛起之前一脸的怒色,但神情还是严肃地道:“侯夫人,我们两家是姻亲,我那妹妹嫁进你们侯府也有十多年了,她一直安守本分,你们侯府要遣她到庵堂吃长斋,这有违道理,也有违人伦……”
林珑接过如雁递上来的香茶,似漫不经心地拨塔弄着碗里的茶叶,听了这彭爵爷一番似慷慨的话后,方才抬头道:“我想彭爵爷是没弄清楚她做了什么恶毒的事情?她意图窜通桂氏一道对我的孩子不利,要置他们于死地,你说,我能宽宏大量当做没发生这件事?”
彭爵爷闻言,顿时神色难看,这件事最难办的就是这里。
叶蔓玲眼红红地直视林珑,“尧大嫂子,我娘那是被桂氏利用,她没心的,尧大嫂子,蔓玲在这儿求您了,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娘吧。”
说完,她起身跪在林珑的面前。
叶旭鹏一张少年脸庞也是阴云密布,只见他起身跪在自己姐姐的身边,“尧大嫂子,我代我娘向您赔礼道歉,只要你放过我娘,我们姐弟会一辈子感激您的……”
林珑看着这两人跪在自己的面前,神情微微一顿,随后叹息一声,“你们这是何苦呢?不是我不应你们的请求,若是别的事情,我就算应了又如何?但这事不行,事关我的两个儿子,我没法退却,因为这样的我不配当一个母亲,你们可明白?”
叶蔓玲和叶旭鹏姐弟俩的脸色瞬间苍白,林珑的拒绝就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们的心上,他们都是生活在母亲的身边,哪里真忍心看着她步进庵堂里?
彭丁氏看了看这场面,不说两句说不过去,遂上前道:“侯夫人,就当给我们家一个面子吧,让姑奶奶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林珑直视彭丁氏,“彭夫人,恰恰是看在两家是姻亲的面子上,我才会如此处理此事,没将其闹大,这么恶劣的性质,报官府按律处置都焯焯有余了,只是这样一来,丢脸的是我们两家,也就把事情做绝了,我这才没有报官处理。”她的目光微垂看向叶蔓玲姐弟,“你们可明白?不是我有意刁难你们,而是这事情真的没情可讲。”
要怪就怪叶彭氏想得太多,做得也太出格,要不然岂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叶蔓玲与叶旭鹏两人的面色苍白一片,昨儿夜里和今儿早上他们都求助于父亲,可父亲根本不搭理,府里那位彭姨娘一阵冷嘲热讽,并且还当众宣布她怀有身孕了,这让娘气得全身都发抖。
父亲却是高兴坏了,直让人小心侍候这姨娘起居,然后竟是迫不及待地要赶母亲到庵里去,毕竟父亲现在连母亲也防上了。
彭爵爷和妻子对视一眼,好半晌,彭爵爷方才道:“多谢侯夫人手下留情,但这事我那妹子真是受人蒙蔽,她只是无辜被拖下水的,侯夫人要查清楚才好……”
林珑冷脸看向彭爵爷,“既然你这样认为,那么我就把这事告到官府去,由官府审问,依律处罚,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侯府倒是无所谓,可你们彭家以后的姑娘要谈婚事怕是不容易。”
这一句话林珑说得轻飘飘,彭丁氏却是惊出一身冷汗,她还有女儿未出阁,如何能受到这个姑奶奶的连累?遂忙给丈夫使眼色,要他别再争了,这姑奶奶再重要能与自家女儿相比吗?
彭爵爷却是握紧拳头坐在那儿,这连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实在难缠,给个台阶下,大家皆大欢喜不好吗?相信妹妹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
林珑的目光扫过彭爵爷握紧拳头的手,神情没变,可是说出口的话比刚刚还要冷,“还有另一条可走,就是不知道彭爵爷是否愿意?”
叶蔓玲姐弟俩顿时眼睛一亮,还有别的路可走?
彭爵爷忙问道:“是什么路?”
林珑不紧不慢地道:“那就是你们领回五婶母,只要她回了娘家,不再是叶家的人,我们叶家自然也不会难为她。”
这不是休妻嘛?算什么另一条路。
其余四人的目光都黯然下来,彭丁氏自然是不希望这姑奶奶被休回家的,这样一来更影响彭家女儿的婚嫁。
林珑看到这四人都默然下来,显然他们是不认可后一方案,“既然如此,那就按原先的处罚,五婶母还是到庵堂吃长斋洗洗心灵吧。”
这么腌脏的内心是该好好洗洗了,不然都要臭不可闻。
说完,不顾四人做何反应,她站了起来,“家下还有事,我就不奉陪各位了,来人,送客。”
彭爵爷和妻子对视一眼,林珑的强势姿态他们都看在眼里,彭丁氏暗暗朝丈夫摇头,犯不着与叶家为敌,再说这事叶家占在理字上,他们就算闹到天子面前也替叶彭氏翻不了案。
彭爵爷看了眼林珑强硬的姿态,这事情真的没弯可转了,“侯夫人,此事……就依你吧……”
“大舅父?”叶蔓玲唤出声,她寄予了不少希望的舅父却是这么容易就认输,失望之余,她心底隐隐有几分怨气。
彭丁氏上前硬扶叶蔓玲起身,“玲姐儿,不是我们不帮你们,而是没有立场帮啊,这事你娘做得太绝。”
叶蔓玲的脸色苍白如纸。
林珑心里还记挂着叶蔓君的事情,实在不太想搭理他们,遂抬脚就要走出这正堂。
叶旭鹏却是迅速移动跪在她的面前,“尧大嫂子,您就开开恩原谅我娘吧……”
林珑半弯腰与叶旭鹏直视,“事关子嗣,我无法宽宏,鹏哥儿,哪怕你恨我,今天我也还是这么行事。”顿了一会儿,“等你将来长大有了子嗣,你就会明白今天尧大嫂子这一番话了。”
语罢,她绕过叶旭鹏向外走,不再为这纷扰的事情乱了心神,在此时此刻,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她不过刚走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是彭爵爷夫妻带着五房的哥儿姐儿走了,她摆摆手表示知道,总算把这事解决了。
至于另一个当事人桂家,那根本就无须介怀,桂家没爵位官位又不高,加之桂氏是始作俑者,断然不会上门来,只会灰溜溜地领回桂氏。
只是后来这桂氏终究没能生下二房的嫡长孙,被遣回娘家后,叶王氏倒是给这个前儿媳妇时不时地送去补品,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开始物色新媳妇人选。
这举动被桂氏知道,生了好一阵子的气,她还打算生个儿子能将功赎罪,重回叶家。兼之又与娘家的嫂子们处得不好,时常发生口角,最后被她其中一个交恶的嫂子暗中下绊子,被一只狸猫惊扰到,当日就流产了。
叶王氏知道她连胎儿都没能保住,亲自登门痛骂她一顿,彻底断了她回叶家的念想。
最后的最后,她被几个嫂子们算计,许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鳏夫做填房,镇日与这丈夫前妻所生的子女斗个你死我活,水深火热的生活中她也会想想当初与叶旭衍的婚姻,年纪一大才发现那会儿的自己真是魔怔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汝阳城。
叶蔓君抱恙的消息,哪里瞒得住?一如她的未婚夫死了的消息也开始在京城上流社会相传一样,她的一举一动,汝阳王府里的人都在意得很。
飘着桂花香气的院子里,屋里的人收起最新接到的密报,然后轻轻地放在案几上,一旁略有些年纪但仍显得风韵犹存的妇人倾身问,“怎么了?可是坏消息?”
“王爷不日就要抵达汝阳城了。”一个年纪约二十左右的男子沉声道,不待母亲做出反应,又忙道:“那叶家嫡女如何了?”
这两人正是汝阳王朱翌的侧妃容氏及其行三的庶出儿子朱子然。
“听说水土不服病倒了。”容侧妃一副英测高深地道,“对了,王爷在信中说什么,如今世子已死了,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然儿,你也是这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她争了一辈子,就为了争这口气,上有王妃朱陈氏和宠妾滕氏挡着,下有更年轻的侍妾上位,她若是输了,儿子怎么办?
王位?
朱子然起身背着双手踱到窗前,与朱子期有几分相似的脸部轮廓更为深沉,他从来期许的不是什么王位?先祖是被迫才接受了这王位,他们汝阳王这一支本也应是帝皇才对。
大哥那个嫡子只想坐享其成,他不可能让这样的人当汝阳王一脉的领导者,所以在九王爷找上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与他合作,暗中下手害死了朱子杰,时机选得刚刚好。
至于同为庶出子的二哥朱子期,这人他看不透,但不代表他就甘心将成果让给他,父亲的偏宠早就让他恨之入骨,同为庶子,凭什么父亲的眼里只看到他?
随即他的手猛地握紧,抿紧唇转身看向面向光的母亲,“我打算去会会这个叶家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