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柔气得跳脚,“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一瓶小小的去疤膏都买不到,你还有什么用?”
长公主的眉头也紧皱着,这玉肤坊的去疤膏连她新请来给女儿治脸伤的太医也赞不绝口,那名太医更是表示连他也调配不出效果这么好的去疤膏,所以为了女儿的脸,她是一定要买到玉肤坊这款产品。
“柔姐儿,稍安勿躁,你难为他也没有用。”她轻声安慰女儿。
“娘,没有这去疤膏我的脸怎么办?”周雪柔轻抚着自己的脸,表情快要哭出来了,“娘,那玉肤坊不过是商户罢了,我们这就上门去让他家东家亲自为我调配去疤膏,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们母女拒之门外?”
说到最后,她打算恃强凌人,为了自己这张脸,她是什么都打算豁出去了。
长公主其实也正有此意,玉肤坊再怎么厉害也是敌不过皇权的,在皇宫里她暂时拿苏梓瑜这中宫之主没有办法,不代表在宫外她也拿一个小小的商家没办法。
“你这主意倒也可行,不过最近你皇上舅舅对我们母女有点意见,你到时候给我收敛一点,别给人我们是在恃强凌弱之感。”
“娘,你给我放心好了,我是诚心捧着银子上门去求人的,哪会摆架子?更不会惹事。”
周雪柔心下却是打定主意,最好这玉肤坊的东家吃她这杯敬酒,不然她可没这么好商量,对一商户而已犯不着太过于给面子。
长公主又再三叮嘱女儿几句,这才吩咐人去备马车打算前往玉肤坊,对于这玉肤坊的东家是谁她一向不关注,不过她想着凭她是当今圣上的亲姐,这东家无论如何都要卖她一个面子。
母女二人走出寝宫之时,正好看到永安公主与七皇子姐弟二人经过,长公主忙唤住二人。
“见过姑母。”永安公主与七皇子忙行礼。
“你们这是哪去啊?”长公主笑眯眯地问道,一副关心的样子。
“回姑母的话,我们正打算回母后的寝宫,姑母可要一块儿?”永安公主笑道。
长公主摇了摇头,“我正好要出宫一趟。”
“那真是可惜了。”永安公主笑得十分灿烂。
长公主看着永安公主那笑容里面有着高凝珍的影子,心下叹息,伸手握住永安公主的手道,“永安真是长成大姑娘了,你刚出世那会儿姑母还抱过你来着,这么一转眼就亭亭玉立了,你娘若活着看到你这个样子必定高兴……”
永安公主的笑容一窒,她已经许久不去想亲娘了,有时候人不必太执着,她忙打断这位姑母的话,“姑母,母后还在等着我与七弟呢,我们先行过去,回头再去给姑母请安。”
“那你先忙着去吧,姑母还有好些话没与你说呢。”长公主闻言也不好强留她,遂只好松手放人。
永安公主给自家一母同胞的弟弟使了个眼色,姐弟二人极默契地行了一礼,然后从容不迫但绝对速度不慢地离开。
周雪柔站到亲娘的身边,皱眉看着这对姐弟的背影,原本以为没有了生母的照拂,这俩姐弟必定在后宫吃尽苦头,但这段时间刻意接近,看着又不大像,至少侍候这姐弟二人的宫人都还是十分尽心尽力的。
“娘,她心里对苏皇后就真的一点恨意也没有吗?”眼睛微微一眯,面纱下的面容却是隐含不屑,帝女又如何,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可怜虫。
她看到皇帝舅舅对苏皇后所出的那对儿女无尽的宠爱,与之相比,昔日高贵妃所出的这对姐弟就真的是黯然失色了。
“怎么可能没有?”长公主冷笑一声,“高凝珍就是死在苏梓瑜的手中,我若是永安姐弟俩,必定会想方设法报仇雪恨,只是他们更善于隐忍罢了,这点你可得学着点。”
她对永安公主与七皇子这对姐弟还是颇有好感的,毕竟不是每个人从高枝跌下来都能保持这般风度,但她还是看得出来他们二人的小心翼翼。
“娘,我知道了,你就别一天到晚念着我。”周雪柔脸上有着不耐烦。
长公主摇了摇头,“娘是怕你以后会有吃亏的一天,柔姐儿,听娘的话总没有错。”
周雪柔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过想到母亲是为她着想的,她这才不再做出她娘不喜的举动来,耐着性子由得她娘教训。
马车驶出了皇宫,周雪柔忙掀起纱帘子看着热闹的街景,再伸手抚了抚面上的纱巾,神情始终难开怀。
长公主拉女儿坐回自己的身边,“柔姐儿,你别太担心,娘一定会让你的面容恢复如初。”
周雪柔靠在母亲的怀里,对于母亲的话她一向深信不疑。
待到了京城玉肤坊的总店,她这才离开母亲的怀抱,由着侍女扶她下马车,抬头看了看这间玉肤坊的外部装潢,确是比江南的总店还要豪华气派得多,看得出来玉肤坊的东家是极会做生意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把这间普通的胭脂水粉铺做大做强。
看到母亲迈进门去,她忙提裙跟上,头微微昂起,她是长公主的女儿自然不能堕了自己的威风。
一进到店里,长公主两眼并未斜视,而是搭着小太监的手背坐到给客人坐的圈椅内,神情倨傲地道,“你们玉肤坊的东家何在?”
非但如此,她还使眼色让人把店里其他的客人给赶走,既然她来了,其他人都得靠边站,对于这些事,皇上一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因而她也不怕。
此刻守在店里的掌柜福瑞忙上前道,“见过这位夫人,小的是这店里的掌柜,不知夫人有何需要……”
看到这中年妇人在赶人离去,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周雪柔冷声道,“我娘可是当朝长公主,她要见的是这东家,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掌柜,你给我赶紧去把你们东家请来。”
福瑞闻言,眉头皱了皱,不过他也算是见过世面,连帝后都见过,京城其他的王公贵族的女眷,打交道也有不少,还不至于被长公主给吓着,只见他不卑不亢地道,“回长公主的话,东家将这店交给小的负责,长公主有何吩咐直接告诉小的便行,小的必定竭尽全力为公主办到……”
长公主抬眼冷如毒蛇般地看了他好几眼,方才冷然道,“你是说你能做得了主?”
“长公主还请尽管吩咐,小的必定全力……”
“去疤膏。”
长公主不待福瑞再说些场面话,立即把来意道出来,她也不想与一个小小的掌柜争执,赶紧达成目的最为重要,为此她还刻意地看了眼女儿,让她不要心生烦躁。
周雪柔不高兴地起身四处看看其他的产品,反正她自信去疤膏是一定会到手的。
福瑞听闻又是去疤膏,最近这去疤膏很多人问询,就连王周氏那间店铺的掌柜也前来问还有存货没有?他也惟有苦笑地摇头没有,不过他没有把内幕说出来,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想的,居然要求一夜之间把去疤膏都收回来,一瓶也不许流出市面。
以前这去疤膏摆到满是灰尘也没有多少人问,现在倒好,天天有人问,这还真是怪事,不过这事再如何怪也轮不到他指手划脚,做好本职工作即可,有些话更是要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
“回长公主的话,这去疤膏已经售罄了,不知道何时才能补货,东家也说过现在缺少原材料,可能要迟上好几个月才能重新有售……”
哪怕他说得再委婉,还是让长公主皱紧眉头,周雪柔更是失手打碎好几瓶肤膏,一双吊梢眼狠狠地瞪着福瑞。
“我都说你一个小小的掌柜决定不了什么事情,你还偏要逞能,现在还不赶紧把你们东家请来,这去疤膏要什么材料他尽管说,我就不信找不着?”周雪柔道。
长公主这次没有制止女儿,还是要见东家,她偏不信斜自己弄不来原材料。“我儿说得对,赶紧让东家出来,不然你给我仔细你的皮。”
福瑞对于长公主的蛮横相当的厌恶,不过本着过门就是客的道理,他不能也不好得罪长公主,这京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公主,听着就知道对方不好惹。
“长公主这样逼迫小的也没有用,这去疤膏是真的没有了,就算是东家来了她也弄不出来,没有材料制作不了……”福瑞试图与长公主讲道理。
“让东家来。”长公主这次不再妥协,摆出公主的架势对福瑞一个小小的掌柜施压。
福瑞的额头都冒汗了,只是想到自己若连这场面也应付不了,哪还有资格留在玉肤坊的总店当掌柜?遂硬着头皮道,“还请长公主听小的一言,这事请东家来真的无济于事,还请长公主多等待一段时间……”
长公主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如果能等她早就等了,可女儿的脸想要不留疤现在是关键,错过了再如何也也没有法子去掉脸上这道疤。“本宫现在就要,低你再不去把东家唤来,就别怪本宫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在这时候,林珑与林琦还有叶田氏三人进来,待看到这僵持的一幕,三人都愣然地站在那儿,这在唱哪出戏?
“姐,这人好大的架子,到底是谁?”林琦拉了拉自家长姐的袖子,她可不是傻子,一看这中年妇人身上的贵气与威严,就知道对方来头不小,指不定还是个皇亲国戚呢。
哪怕已经意识到不妥,可她硬是认不出眼前的中年妇人到底是哪家的人?这京城的贵妇人她哪个没打过交道?这人可是张生面孔。
林珑却是一眼就认出来长公主母女,这下不用问,她也知道这对母女过来是什么用意了,听说长公主还把她义母身边的太医给打板子,心里对长公主母女的厌恶又升了一个台阶。
“长公主,及她的女儿周姑娘。”
听到长姐这句话,林琦不禁拿手掩口,目光凌厉地看向装模作样故做姿态的长公主,又扫了扫站着的周雪柔,待看到周雪柔有双不太吉利的吊梢眼,她还眨了眨眼看个清楚。
对于长公主母女的意图,她多多少少都知道个大概,没想到姐夫会如此受欢迎,先是疯婆子霍香玉,现在又来了个更加不讲理的周雪柔,不过为了她的亲姐姐,她可不会轻易心慈手软。
叶田氏却是没有留意旁边一对姐妹夫在咬耳朵,皱紧眉头看向周雪柔那块地方一片狼籍,目光看向福瑞,“这是什么一回事……”
此时周雪柔已经使眼色给自己带来的宫人,要他们上前去赶走林珑,尤其是她现在脸上带伤,未免有几分自卑,哪里希望林珑这情敌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幕?她抿紧唇站在原地不服输地看着一身光鲜亮丽的林珑,直觉得对方是故意到自己面前耀舞扬威,这心越发地偏执起来。
长公主看了眼女儿,安抚她有些烦躁的情绪,之后才看向林珑,“义安郡主,这里本宫今儿个包场了,你且先回去吧。”摆明了就是要赶林珑离开。
听闻这句话,林琦第一个“噗哧”一声笑出来,叶田氏一脸的古怪,不停地拿眼去看林珑,似问她这是否熟人?再说如果是熟人的话,为何不知道玉肤坊的东家就是林珑,到人家店里赶人离开不觉得可笑吗?
林珑也觉得嘴角直抽,这长公主能在一回到京城的时候就认得自己,显然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难道她不知道这玉肤坊的大股东是她?到底谁该赶谁走?
长公主对于林珑的身份调查也仅限于她在襄阳侯府的事情,最多稍微涉及一下娘家人,再者林家并不显赫,她当时看资料时只几眼就扫过去了,哪里知道大名鼎鼎的玉肤坊的东家会是林珑?
要不然她才不会上门自取其辱,宁可退而求其次。
福瑞也古怪地看了眼这所谓的长公主,直觉得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忙要开口唤一声自家大姑奶奶,林珑却是给了他个噤声的眼神,他立即会意地站在原地没有做声。
林珑缓步上前给长公主行了个礼,至于周雪柔,她直接就忽视过去了,就算是长公主的女儿,没有封号,也是受不得她的礼,相反对方还要给她行礼才是,所以她直起身后,目光方才看向周雪柔。
周雪柔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哪怕已经蒙了面纱,她还是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捂住受伤的地方,手抬到一半,方才发觉自己的失礼之处,她又恼羞成怒地收回手,色厉内荏地看向林珑,“你在看什么?”
不待长公主说话,林珑笑道,“周姑娘,上回你进城的时候,坐在马车里礼数有失,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但这会儿你再连礼都不懂得行一个,我可得怀疑你是不是懂礼数了?”
“你要我给你行礼?”周雪柔尖声道,“这不可能。”
她一向自恃有皇族血统,又仗着亲娘是长公主,在江南时就从不向人屈膝行礼,现在回了京城,面对帝后以及皇室长辈,她才不得不屈膝,此刻要她向林珑行礼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林琦却是凉凉地插了一句,“周姑娘,你好歹是长公主的女儿,她没教过你礼节吗?我姐可是义安郡主与襄阳侯夫人,封号与诰命都是有品阶的,你又没有个封号,与我姐并非平级,为何不行礼?还是你想要质疑皇家礼法?如果是后者,那当我没说过。”
被对方拿着礼拿捏住,周雪柔的面上血色尽褪,赶紧奔向母亲,一把抓着母亲的胳膊,着急地唤了声,“娘?”
她才不承认林珑是叶旭尧的妻室,再说那劳什子义安郡主不过是野路子,连皇室血统都不是,哪里受得她的礼?
长公主的眉尖皱得死紧,对方站在律法之上,她就算想要袒护女儿也是不容易的,毕竟林珑先来向自己行了礼,可让女儿向对方行礼,这心又觉得颇为不甘,左右竟是为难起来。
林珑坐到长公主的下首处,姿态淡定道,“既然周姑娘不愿行礼,不懂这礼数,那么我也不为难她,行礼一事就此算了……”
她看似放过周雪柔,但话里话外却是紧紧相逼,既然双方都不能和谐相处,她不介意在上面再加上一把火,她坚信就算是长公主也得讲理才是。
“柔姐儿,义安郡主是你皇后舅母的义女,按礼法你向她行礼也是无可厚非的,这些礼数娘打小就教过你。”长公主拍了一下女儿的手道,眼神却是凌厉地看着女儿,要她妥协,绝不能传出自己女儿不懂礼法的传言来,不然这名声绝对就毁了。
“娘?”周雪柔不可思议地看着亲娘,手指了指自己,要她向林珑行礼,这太强人所难了,她如何肯向一个破落户低头?也是这破落户好运攀上了襄阳侯府,再说这破落户也不知道给了什么迷魂汤苏皇后吃,居然还给了她封号,这封号连她也没能得到。
“柔姐儿,听娘的话。”长公主的语气一重,名声与面子哪个重要?哪怕她也看出林珑是故意找碴的,但这会儿人家站在理字上,她就算想要维护女儿也得看时机,盲目行事要不得。
如果是当年她与皇弟感情极好之时,她就算再嚣张一点,皇帝也会包容她,可现在今非昔比,皇帝与她感情疏远了许多,她也正想着法子补救,这也是她迟迟没有搬回长公主府的原因。
留在宫里要接近皇帝还是比较容易的,出了宫再要见到皇帝一面就难了。
周雪柔不甘地看了眼母亲强硬的态度,咬着下嘴唇忍下屈辱感,她一步一步如踩在尖刃上走向林珑,近到林珑跟前,看着那张比城门处初见时更显娇嫩的脸庞,恨不得手中有把刀子狠狠地划破这张脸蛋,看她还如何在她面前耀舞扬威?
林珑一脸笑意地看着她,这会儿她气定神闲地等着周雪柔向她低头,身份地位这东西真是好用,只要她拿捏着这身份,大部分人都得在她面前低头,这招确实是屡试不爽,再说看任何人低头都不如看周雪柔低头来得有趣。
不过眼角瞄到长公主的时候,她的笑容微微一顿,这场婚姻保卫战,她绝对不能输,心中的斗志不禁高扬起来。
周雪柔咬紧一口银牙,膝盖处慢慢地弯了下来,一个礼行得并不标准,然后飞快地起身,“你满意了?”
林珑挑眉看她,“依我看,周姑娘还是得跟宫里教礼节的嬷嬷多学点才是,回头我进宫时与义母提一提,让她给你寻一个这方面的能人来,”笑容更盛了些许,“周姑娘不用谢我。”
谁要谢你?周雪柔狠瞪一眼林珑,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义安郡主,你不要太过份……”
“奇了怪了,我哪里过份了?我这都是为了周姑娘好,你在我面前礼数不周一事我都不计较了,好歹我的义母,你还得唤声舅母,所以我也都包容于你了,该是我说你不要太过份才是。”最后,林珑的神色一板。
长公主看了眼女儿示意她不要再争下去,再争下去女儿根本占不到任何好处,林珑这臭丫头已经挖好坑让她们母女跳,可不能中了她的下怀才是。“柔姐儿,义安郡主这是为了你好,你且听着便是。”
嘴上是在教训女儿,实际上却是暗指林珑不要太过份,再争辩下去她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周雪柔这才闭紧嘴巴回到母亲的身边,两眼还恶狠狠地瞪着林珑,总要一天要这可恶的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然难消她心头大恨。
林珑从周雪柔的眼里看到恶意,当下心中就警惕起来,这女人一旦疯起来可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一如当年的霍香玉。
“本宫今儿个在此还有要事待办,义安郡主且先行回去吧……”长公主再次下了逐客令,她知道女儿不想在情敌的面前丢脸,自然得想法子维护女儿的颜面。
“长公主是不是要见玉肤坊的东家?那还真巧了,我可不好先行离开,不然岂不是对长公主的不敬?”林珑好整以暇地道。
长公主狐疑而又警惕地看着林珑,“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巧,我正上这玉肤坊的东家。”林珑接过福瑞亲自奉上沏好的茶水,杯盖轻拨了拨茶渣茗了一口香茶,没有理会长公主母女错愕的表情,她似心满意足地放下茶碗,目光含笑地看向母女俩,“既然长公主执意要见我,我如何能避开让长公主失望?长公主你说是不是?”
长公主的眉蹙得更紧了些,“这玉肤坊是你的?”
“正确说来是我们几个好姐妹一起办的。”林珑笑着回应,“不过这玉肤坊里卖的胭脂水粉肤膏都是我的方子。”
换言之,方子在她手里,其他人也配不出来,至于要不要配去疤膏给周雪柔真的要凭她心情了。
长公主的脸当即拉长下来,“义安郡主,本宫也不与你多废话,我只问你一句,你这店里的去疤膏还卖不卖?”
林珑似乎一副才注意到周雪柔脸上有伤的样子,两眼好奇地打量着周雪柔的脸,这目光看得周雪柔颇为不爽,也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冒犯了,遂冷喝一声,“你在看什么?”
林珑也没有生气,“周姑娘无须动怒,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你怕是不知道吧,以前太后娘娘的肤膏都是我亲自调配的。”看到长公主又变了颜色,她笑容更灿烂一些,“既然周姑娘觉得我看你的脸大为不妥,那也好办,我不看便是,再说最近这制作去疤膏的药材短缺得厉害,我这店里也没有得卖……”
“你把所需药材报一报,我就不信寻不来?”长公主道。
林珑一副看白痴的面容,“长公主倒是说得轻巧,虽然我不靠这玉肤坊吃饭,但这方子都是我精心研制出来的,作为玉肤坊的根本,是能轻易说出来让人知道的吗?”
有谁会蠢得将自己赚钱的方子无私地贡献出来,就算对方是长公主也一样,她又不是纯粹的商户,后台也不见得就比长公主差。
“这么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周雪柔气恼地喊道。
林珑舒适地挨靠到椅背上,眯眼笑着看向周雪柔,“周姑娘这话说得真不中听,不过我倒是好奇你要给我一杯什么罚酒喝了,这里是天子脚下得讲王法的。”
就算不说王法,她也不会轻易让她拿捏了去。
周雪柔的脸色更黑了一些,尤其看到林珑的好整以暇,更是衬托得她此刻的狼狈,心里就更不平衡,双手死命地绞着巾帕,似把这可怜的巾帕当成了林珑来折磨。
话说到这份上,长公主知道林珑是不可能拿出去疤膏来的,再多说也无益,她“嚯”的一声起身,两眼似毒蛇一般地看着林珑,“但愿义安郡主以后不要后悔才好,这世上最难买到的就是后悔药。”
林珑正端着茶碗要喝口茶水,闻言朝她举了举手中的茶碗,“这点无须长公主忧心,我这辈子啊还没有寻过后悔药呢,又何谈去买?倒是长公主将来不要愁买不到后悔药才好。”随后她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长公主觉得再与林珑继续说话,她指不定被气得吐血,这个女子倒是牙尖嘴利得很,不愿多呆,她立刻转身离开,“本宫告辞。”
周雪柔狠瞪了一眼林珑,方才撒开步子上前去追母亲。
林珑却是慢慢地站起来,在长公主就要出店门之际,她方才唤住她,“长公主,且慢。”
长公主的步子一顿,气恼地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林珑,“义安郡主还有何指教?你可别忘了,你不过是个郡主而已,而本宫却是长公主。”
林珑笑道,“我没忘啊,不过我的记性好,长公证您的记性就真的不好了。”说到这里,她满眼都是可怜同情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周雪柔立即反唇相驳。
林珑的玉手指了指那一地碎片,里面的胭脂水粉散了一地,看起来好不狼狈,这些都是之前周雪柔无意识失手弄碎的。
长公主母女顺着她的玉手所指方向看去,顿时母女二人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周姑娘明白了吧?我听闻周姑娘与我同岁,没想到这记性还真是差,你弄碎了我们玉肤坊的物品,就得照价赔偿才行,这玉肤坊可不是我一个人的玉肤坊,我当然可以放你们离开,可我的合伙人却不能吃亏啊。”林珑伸手接过福瑞递上来的单子,“这是我这玉肤坊的掌柜核算出来的损失,我那份就不要了,就当是赔给其他玉肤坊股东的,还请长公主把这账给结了。”
她把单子甩给福瑞,让他上前去递给长公主过目。
长公主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脸面尽失的,此刻在林珑的面前却是半分脸面也不存,她没有伸手接过那张单子,而是吩咐随她同来的下人,“拿五百两银子赔给人家。”
说完,她不待林珑再开口,全身冰冷气息地急速离开。
周雪柔忙跟上母亲,平白损失了五百两银子,就算她不当家也会心疼的,心里对林珑的记恨又添上一笔。
福瑞接过长公主随从递上的五百两银票,查看没有问题后,这才放对方离开,然后转身就要交回给林珑。
林珑摆摆手道,“入店里的公账。”
“是,大姑奶奶。”福瑞立即应声。
林琦一直在边上看着,直觉得她姐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帅气过,她忙上前一把揽住林珑的胳膊,“姐,你真厉害,说得她们母女都哑口无言,而且还小赚了一笔。”
她看过周雪柔打碎的胭脂水粉肤膏连本带利都不值五百两银子,所以这还是小赚了一笔。
叶田氏到底年纪比较大,忧心忡忡地看了眼长公主母女气愤上马车的动作,然后皱眉看向林珑,“尧哥儿媳妇,这怕是不好吧?对方毕竟是长公主,我听闻圣上与她感情极好,我们这般得罪她,怕是要招她记恨了,若是她用什么手段报复,我们该如何是好……”
她觉得林珑太冲动了,虽然一直没有做声,但她看得出来林珑对长公主母女那份敌意,也不知道这长公主母女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林珑心生不满,不过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林珑因此遇到伤害。
林琦张口就要说周雪柔看上她家姐夫一事,不过手被亲姐一捏,她很快就会意地噤声了,其实若不是无意中听到亲姐与英姿表姐说话,她还不知道居然有人不知廉耻地想要倒贴她家姐夫,一想起来,仍恨得牙痒痒的。
林珑并不想这件事在叶家传开,毕竟现在长公主母女还没有暴露出来,若她先嚷嚷开了,就会化主动变被动,到时候怕是要弄巧成拙,若真这样那就该糟了。
再说她不是信不过叶田氏,这六婶母与她的关系极好,必定会站在她这一边,但她不能自私地将叶田氏拖下水,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六婶母,你也看到她们颐指气使的态度了,我若是客气几分,只怕她们就要再进几分,还不如我们先摆明态度,让她们也知道我不是软柿子任由她们随意拿捏。”
说到最后,她的神色已是极其严肃。
叶田氏叹了一口气,“你说得也在理,不过我就是担心你罢了,你自个儿也别掉以轻心,长公主这人极其阴险又自私,对上她得多存几个心眼。”
“六婶母放心好了,我又岂会大意?”林珑笑着与叶田氏掀帘子进去玉肤坊后面的屋子里。事关她的婚姻,她只怕自己不够仔细小心,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四个孩子,所以要想的事情都得多方面考虑,尽量做到没有疏漏。
她们都忤在店面处,哪还有客人会进来?再说要说些私密话还是得到隐蔽点的地方为好。
林琦倒是心宽许多,“亲家六婶,长公主再厉害能厉害得过当朝国母?有苏皇后在,长公主就动不了我姐。”
对这点,她是极其有信心的,苏皇后也不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这倒是,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皇上才是至高无上的。”叶田氏仍旧还是叮嘱了林珑一句。
林珑正指挥着福瑞把账册抱来,再把账房唤来对账,这是玉肤坊每月都会有几天要核算一个月的利润,今日正好是这样的日子,只是没想到会碰上长公主母女。
“六婶母说的道理,我都记在心上。”林珑对于别人的关心一向极其受用,若非真的关心她,谁还管她的闲事?
“对了,怎么不见方夫人过来?”叶田氏好奇地问了一句。
“阿绯哪有这心思?上回她来过一趟直呼吃不消,说她只管领分红便是,其他的她管不了,也不想管。”林珑道,对于贝明绯现在的处境,她是最清楚的,方辩一日找不回来,她都没有心情做其他的事情。
“方夫人倒是可怜。”叶田氏又叹了一句,还是那句老话,命运这东西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她也是熬了许久才能苦尽甘来。
现在有了儿子,丈夫与婆母对她都相当好,应该说是从所未有的好,所以她的心情一宽,人看起来更年轻了些,如今最让她操心的是女儿的及笄以及婚事,不过应该水到渠成,操心也没有用,还是看看账这个月进项多少。
“受灾情影响,这生意到现在也还没有恢复过来。”林琦看到比起去年同期少了许多的利润,不由得心塞起来。
叶田氏看得也直皱眉,“可不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过来,如今丰盛德离倒闭不远了,可我们也没有更进一步,想来真是让人忧心。”
“世道今年不好,不代表以后都是一样,我们得有信心才是。”林珑对于这几个月的利润还是挺满意的,现在除了与吃食有关的生意好之外,其他的各行各业都还没有恢复过来,毕竟元气大伤后要复原需要的还是时间。
“那倒是。”叶田氏立即附和。
林琦却是没有做声只管一味地低头看账,她姐说的一向都没有错的,以前在苏州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是越发觉得长姐做的事情大多都是对的。
好在还有各地的加盟店存在,最后算出来的利润还是相当可观的,叶田氏也长舒一口气,他们夫妻名下的产业,如今最赚钱的莫过于玉肤坊,这是她一生最得意也是最精明的投资。
与林珑几人心情大好相比,长公主自打坐进马车里面都没有吱过声,被林珑这么个小辈如此不给面子地打脸,她的心情能好才有怪。
周雪柔的表情与亲娘也差不多,这脸现在都成了她的心病,相貌是女人一生最在意的事情,她如何甘心以后都要顶道丑疤过日子?“娘,那个女人实在可恶至极,我看到她的脸就讨厌。”
长公主看了眼外面繁华的街道,“再讨厌她现在也只得忍着,她迟早得给你让位,到时候再收拾她也不迟,看不惯就送进黄泉得了。”
听到母亲的话,周雪柔的表情和缓了一些,目光看到正在除匾额的商户,目光溜过丰盛德几个字,不由得感慨道,“昔日丰盛德多红火啊,现在却是走向了陌路。”
长公主一听到丰盛德这几个字,立即凑到女儿的身边看过去,果然看到丰盛德的匾额已经摘下被人抱在怀里落泪,怎么看都让人同情不已。她的眼中却是闪过之前林珑不客气说话的样子,玉肤坊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握紧了拳头,朝外面的车夫冷声道,“掉头。”
“娘?”周雪柔不明所以地看向亲娘。
长公主道,“我们去丰盛德。”
“娘,它家的胭脂水粉都不怎么样,我们去做甚?”周雪柔觉得母亲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了。
长公主却是没有回答女儿的问话,马车很快就停在丰盛德的门口。
抱着牌匾在落泪的周老太爷狐疑地看着这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自己的面前,顿时就顾不上落泪感叹百年老字号的倒闭,而是两眼警惕地看着由华丽马车上下来的中年美妇。
刚跨出门槛的周当家自然也看到长公主母女从马车上下来,观其衣着那都是富贵人家,以前自然得恭敬相迎,现在丰盛德坚持不下去倒闭,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弯腰屈膝。
上前去扶住老父,他看向长公主冷淡地道,“这位夫人请回吧,丰盛德已经不再开门做生意了,要买胭脂水粉请到别处……”
若非他贪心去况投那个什么御书的天下第一香,估计丰盛德还不会这么快缺乏流动资金而倒闭,那时候的孤注一掷现在想来只觉得疯狂,人家并不因为什么天下第一香的名头就会买账,生意没见起色便算了,重要的是他手中拿不出银子来周转,这才累得对讲机年老字号走向了尽头。
长公主昂着头看了眼丰盛德的店面,想当初她也是丰盛德的老客户,只是后来玉肤坊兴起,她才转用玉肤坊的产品,不过现在她是不会再用玉肤坊的产品,就连看一眼都觉得厌恶。
“如果说我能让你们的丰盛德起死回生呢?”她居高临下地看向周氏父子。
周老太爷与周当家面面相觑,这女人是什么意思?真是他们耳里听到的那样?
“这位夫人不要说话消遣在下,现在祖传的店面倒闭,我们这心还难受着,再说如今京城的人只知玉肤坊还有何人知道丰盛德?”周当家虽不敢得罪这一身贵气的中年女人,但心情又在梗塞当中,这话说得就有几分不中听。
“大胆,我娘可是当朝长公主。”蒙着面纱的周雪柔冷喝一声,她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不敬她娘。
长公主?
周氏父子再度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这四个字,很快,父子二人俱都转头看向长公主,这真是长公主?
“本宫如假包换的长公主,还有何人能做假?”
周当家一听,这是天子脚下冒充什么人不好,没有人会去冒充皇族子弟,所以他现在是深信不疑面前之人的身份,顿时脸上大喜,他忙下跪行礼,“草民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随意地摆摆手,“起来吧,我们进去里边再详谈。”
话音一落,她就摆出主人的架子走进冷清的店面。
周雪柔紧跟着母亲的步伐。
周老太爷却是拉了拉儿子的衣袖,“儿啊,我们真信她?”
“爹,现在死马当活马医,除此外我们也没有法子,姑且信她一回,反正没损失。”周当家想得明白。
周老太爷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才由着儿子扶他进去店里与长公主详谈。
几日后,林珑接到了周家重新开业的请帖。
“这丰盛德怎么回事?又起死回生了?他们哪来的钱?上回王周氏还说周家已经山穷水尽了让我们出手帮一把的。”
林琦翻看着这请帖,一时半会儿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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