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干什么?”
左萱琳不懂宁立为什么要停下来,事情现在和他们无关,当下要紧的是赶快买几匹马赶去普林镇。
宁立双眸聚精会神,专注至极,看似松软,但却没有离开过聚集在大门处的人群。
“在等凶手”
左萱琳心中一惊,连忙捂住宁立的嘴,低声道“你在乱说些什么!”
宁立向左萱琳投去让其放心的眼神,让其安静的等候在一旁。
宁立虽然不是侦探或是警察,但他是个杀手,他知道凶手在作案时的心态,如果在场的证据足够,他甚至能“看”出凶手的作案过程。
杀手和警察其实很像,后者不断在揣摩前者的心思,然后找出其作案手法等,前者则按照后者的思路作案,让其找不到任何证据。
在某种程度上,杀手可以充当警察,警察也能充当杀手,但杀手永远不可能是警察,警察也不可能是杀手。
就像宁立现在能够看出凶手的作案手法,但他却无法判断凶手是谁,或者动机等等,这就是两者间的差距。
从那名青绿色衣服女子破门而出时,宁立就一直在观察着尸体的情况,然后他下意识的将自己代入情况中,脑海中便出现了几种作案手法。
随后他进入院子,看到左边的池塘和张吝鞋子上的泥时,他便看出了凶手的作案手法。
但到最后,他看到房子里那两扇窗户时,他才知道他想的是错的,凶手是谁他不知道,动机更是毫无头绪,但作案过程和手法他却是非常清楚。
所以他知道凶手的身份!
这一连串作案手法,在他看来非常的蹩脚,所以他才很有把握凶手就在门前的这群人里。
过了大约十分钟,门口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紧接着几个年轻人抬着木架将张吝的尸体走出,张吝是洛溪村的大好人,地位颇为重要,他被人谋杀身亡,查出凶手是谁固然重要,但先将其风光大葬,让村民们良心受慰也是很重要的。
但是这样,作案现场无疑就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如此一来,之后想要找出凶手,根本是不可能的。
宁立眼眸仿佛闪过亮光般,他突然站起来,拍了拍左萱琳的手臂,然后便跟着那四个年轻人走去。
张吝身材本就微胖,木架并不结实,一路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宁立和左萱琳两人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一路跟着他们四人来到村里的庙堂里。
洛溪村的习俗颇为特别,他们认为庙堂是干净神圣的地方,亡人在下葬之时,需在庙堂让僧侣为其祈福一番,助其在阴间之路顺顺利利,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他们三个先走吧,我去叫大师出来”将木架放下后,其中一个长相善良,满身是汗的少年,裂开嘴对着其他三个人笑着说道。
“那就谢谢你”
“王虎麻烦你啦”
“先走咯”
其他三人陆续离开,这庙堂本就不是能够随意闲待的地方,如果并非要事,平日绝不会有人会来庙堂。
那个名为王虎的少年,在三名伙伴离开后,嘴上的笑容缓缓的消失,他看了看木架上的张吝,眼中掠过丝惊慌,紧接着,他跑到张吝脚那边,刚弯腰伸手向其的鞋子,一句干净的如同神明般的声音响起。
“把鞋子换好了就出来”
王虎神色剧变,全身再冒冷汗,他陡然转首看向门外,发现一个长相颇为冷峻的少年,身后站着位英姿飒爽的姑娘,两人一惊一漠,正看着自己。
“你们是谁!”
宁立嘴角轻扬,提示道“庙里的和尚应该正在出来,你如果现在换鞋还来得及”’
王虎闻言,脸色再变,看了看张吝脚上那双沾满泥土的鞋,又看向门口的宁立,显得挣扎至极。
“其实鞋子换不换都不重要,除了我没人会知道凶手是你,现在我就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出来?”
王虎脸上挣扎犹豫之色更浓,随后他猛咬嘴唇,突然加速冲向门口,同时右手在背腰上一掠,匕首立刻出现在手。
宁立眼神不变,里面依旧满是冷漠,他翻手将左萱琳护在身后,在王虎冲到面前,并刺刀的同时,另一只手看似无力,但却暗劲十足的碰在其手肘处。
王虎一声惨叫,宁立突然往前跨出一步,双手灵活的摆动,轻易就将王虎双手反摆到背上。
“跟我走”宁立双手捉住王虎的手往上一提,断裂般的痛楚让王虎又是哀叫一声,只能任由宁立摆弄。
庙宇附近并没有人家,三人来到一堆乱石里,见四处无人,宁立便把王虎给放了。
“你们想干嘛?”获得自由,王虎并没有继续莽撞出手,而且他看宁立的表情,根本就把他当做一回事。
“你……算个杀手吧,告诉我,你这个任务是怎么接的”宁立在说对方算个杀手时,不禁皱紧眉头,似乎很难说出口欧。
王虎震惊之色涌现于脸,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宁立,小心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立轻叹一口气,似乎有些厌恶,但还是解释道“你的作案手法”
“先站在被害人房子外面,等被害人出现时,用小刀切迫窗户的锁具,然后进入,在被害人出门的瞬间将其杀害”
“之后你想从假山哪里离开,不过脚踩到湿泥,害怕留下痕迹,便往回走,将自己的鞋盒被害人的鞋对换,所以被害人的鞋才会明显和脚不合”
“最后你从窗户离开的时候,并不是你进入房子的窗户离开,而是从旁边的那扇,所以才会有其中一扇没有合紧”
说到最后,王虎脸上的震惊之色,慢慢的转变成愧疚、剧恨和慌张,他双腿发软,跪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涌出。
“张吝的确是我杀的,不……不过,他该死,我杀…杀了他,是为了村子好”
宁立眼中厌恶之色更浓,刚想让他跳过这段内心独白,左萱琳却在此时站在前面,激动地问道“真是好笑,杀了村里的大好人,还叫为了村子好吗?”
宁立千言万语在此时都在生生的咽回腹中,只感汗颜。
“他才不是什么大好人”王虎突然激动地大叫道“大家都被他的表象骗了,他包办马场,还雇村里人去工作,大家才会如此感激他,但你们知道他为什么只愿雇佣村里的年轻人吗,那是因为他总是找各种借口,将在马场工作的年轻女子调作他的丫鬟,然后对其做各种淫秽不堪之事,并用其家里人来威胁她们,大家才不敢妥协”
“这几年村子里越来越多的女子去外面工作,还不是因为那些女子被张吝这个混蛋玩完了,在村子待不下去了,才离开的”
说到这里,王虎已然泪如雨下,说话不清。
左萱琳眼眸前如染薄雾,楚楚动人,她同情的看着王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有次去外面找我姐姐时,发现了她……的堕胎药,然后他才和我交代所有事”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世间可怕的不是明目张胆的坏人,而是披着好人外皮的坏人,这些人欺骗了所有人,践踏各种信任,在各种欢呼声的下,做着让人不耻的事。
就像骗子不需要行骗为生,因为他身边的人都已成为他的信徒。
宁立似是感受不到弥漫在王虎和左萱琳间的悲伤气氛,他看了看两人,心中感叹这无聊的事终于告一段落,问道“你是怎么接到这个任务的?”
左萱琳抹去眼角的泪雾,疑惑的看着宁立,问道“什么意思?”
“无论是用细刀切迫窗户的锁具,还是用刀插人后背的位置,都是杀手的作案的手法,虽然他还是个新手,不过很明显看的出来是个杀手,如果不是这个村子的人见识不广,从现场的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左萱琳惊讶的微张嘴唇,王虎则是自嘲轻笑,道“原来是遇到前辈了,那我栽的心甘情愿”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接到这个任务的”
“你又怎么知道他是接任务的?”左萱琳又问道。
宁立汗颜,险些无言以对,花了阵时间组织语言后,才说道“他是个新手,只怕是有人教他如何暗杀,并让他接下杀死被害人的这个任务”
王虎轻轻点头,道“前辈说的全对,当时我发现张吝这个狗养的干的好事后,我虽然很想杀他,但是我只会耕田,说什么杀人?后来他给我几本书,让我慢慢学习,还告诉我,如果我杀了张吝,能够获得笔不菲的钱”
“其实无论有没有钱,只要能杀了他,我就足够了”
宁立无可奈何的颔首,显得耐心已无“那应该是个组织,你是怎么联系他们的?”
王虎很诧异于眼前这个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及的人,怎会懂得如此之多“那的确是个组织,似乎叫……影盟”
说到一半,王虎突然拿出一块似铁似玉、刻着影字的圆形,只有拇指大小的东西,道“他们告诉我,只要完成了任务,将灵力传进这块东西里后,他们就会赶来给我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