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火舞等在六月城又等了近一个月,才见到心心念念人。
六月悉茗刚从枫溪城回来。一路上身心疲惫不堪。枫溪紫护对他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娶她,就别想要紫妃姐手中的死魂灵。没有死魂灵,他……也快不行了吧。身体的虚弱已经连自己驾驭魔兽的力气都没有,他试图站起来,却是力不从心。已经……衰弱到这种地步了吗?
从小时候起,多少年来都是这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惨淡的人生,也只有那一抹红色,是最温暖的记忆。想起一张明媚的笑脸,自从一个多月前不辞而别,狠下心没有再联系她。不知道她会不会生他气。只是他这副样子,相见不如怀念吧。
“悉茗!”不知火舞拦住了进程的队伍。她看见了,她念念不忘的人,如今就在她眼前了。
今天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不知火舞:“悉茗!”
刚刚那一声六月悉茗还以为自己幻听,这下,他可是听得很清楚。是她,忘不掉的那抹红色,她来找他了。一瞬间的惊喜被悲伤淹没。再睁眼,眸底又是一片淡然冷漠。
不知火舞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竟不知道要怎样开口。
六月悉茗:“你来找我,所为何事?”声音也是淡淡的,听不出悲喜。
不知火舞:“悉茗……你,你为什么不回我信,还有、还有传音石……”不知火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迎着那冷冰冰的目光,那些要出口的话,都变得毫无意义。
六月悉茗:“回去吧。”
不知火舞:“我们原本…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
六月悉茗:“回去。”
不知火舞:“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事?还是她来找你麻烦?”
六月悉茗:“都不是,你回去吧。”
不知火舞:“那是为什么,你知道我的,不问到底不罢休。”姑娘,遗传终于起作用了。
六月悉茗:“没有为什么。回去。”
不知火舞:“六月悉茗!坦白告诉我,有这么难吗?”
六月悉茗:“回去。”
不知火舞的心凉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她轻轻地问道:“你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想,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我也会有勇气去争取。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分辨,生怕或许我以为的表示,也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城门口的白色梨落从枝头上坠落,轻舞回旋,带着些凄凉的味道,美的惊心动魄。那一袭白衣的少年,惨白的脸,面容平静无波,无人知其内心已惊涛骇浪。而那红衣少女,认真而倔强昂着笑脸,颤抖着等一个回答。
“我从未喜欢过你。”
她听到一个声音从风中传来。
明明不愿意认输,明明不甘心放弃,明明你说我是好孩子,明明我对你很好的啊,明明是很希望的啊,明明是很想笑的啊,明明是很坚强的啊。可是……为什么眼角湿了啊。
云淡风轻的少年,精灵一族的天赋,美好的不像样子。他的眼眸如天上的星光一样璀璨,他的声音如泉水一样动听,他的气质如草木一样温和,让靠近他的人心生喜悦。
这样美好的少年,与她凭石传音,宣笔抒情。却不料,是这样的结局。
“好的。我再不来打扰你。”
她说。他听见她这样说。
清风划过离人泪。
感谢你,赠我一场空欢喜。
月底,精灵族王子六月悉茗和枫溪一族二小姐枫溪紫护,大婚。
她仍沉浸在那句“我从未喜欢过你”中无法自拔。她在疯狂地折磨自己,君是安回来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不知火舞原本及膝的美丽如流光锦缎般的银色长发,那原是少女万分珍爱的长发,已被她绞得惨不忍睹。消瘦的脸庞,没有一丝神采。眼底的乌青告诉了众人她有多少个日夜在失眠。
不知火舞,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爱了,就不顾一切,所以才会痛的彻底。
君是安上前搂住她,火舞,火舞,听见我说话了吗?我和澜都回来了,乖,不要哭,不要哭。
好不容易安抚不知火舞睡下,问了红尘,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君是安看着睡着的不知火舞,傻丫头,你这么做,他又怎会知晓。他若不知晓,又从何心疼你呢。火舞,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得到,你安心吧。
“红尘。”离开不知火舞的房间,君是安站在门外,脸上的温和敛去不见。
“属下在。”红尘见主子这副模样,便知又有人要倒霉了。唉,主子总把这种坑人的事情交给自己做,不像紫陌。不过,自己爱玩,要是像紫陌一样……摇摇头,千万别呀。
“散布消息,就说,不知一族的小公主病了,需要子精灵血做药引。”都需要子精灵血做药引了,那不是病的很重?
“属下这就去办。”不过一个人执行任务总有些孤单啊。
“你可以叫上黄泉一起。”知道她的小心思,君是安坏坏地一笑:“如果你请的动他的话。”
“啊?--”红尘哀怨地长叹。黄泉那家伙,不是在炼药就是执行任务,又只听主子的话,谁请的动他啊。
翌日,失落大陆已传遍了不知一族小公主病重需要子精灵血(子精灵血即精灵心头血)做药引的消息。精灵族内,六月雪紧张地抓着六月悉茗的袖摆,“哥哥,你听说了没有?舞姐姐生病啦。”
六月悉茗眉头皱了皱,虽然细微,但是还是被六月需看在眼里。“嗯。”
六月雪继续说:“病的很重。”
六月悉茗:“嗯。”
六月雪:“需要子精灵血做药引呢。”
六月悉茗:“嗯。”
“哎呀。”六月雪一把放开了六月悉茗的袖摆,哀怨一声。“怎么舞姐姐都那样了,你也不关心一下。”
六月悉茗:“她是谁?”
六月雪愣了一下:“呃?她是不知一族的小公主啊。”
六月悉茗:“那不就是了。她自是由他兄嫂关心。”
六月雪:“哥哥!你怎么…她是舞姐姐呀。你不是喜欢她的么!”
六月悉茗:“别胡说。雪儿,有些话说不得。再过几天我就要迎娶枫溪紫护。切不可毁人清誉。”
“哥哥!那舞姐姐怎么办啊--”六月雪嘟着嘴,无奈地看着远去的哥哥。明明就喜欢得要死,干嘛遮遮掩掩地不说话,瞧着这副淡定的样子,心里准着急的要命,作为一母同胞的妹妹我,还会不知道你?
听完红尘的汇报,君是安抿了抿嘴。“放出话去,谁愿意出子精灵血,待小公主痊愈,为报救命之恩嫁与他为妻。”
整个精灵族为之沸腾了。虽然献出子精灵血等于献出了半条命,但不知一族啊,那可是传说中的隐世宗族,当今家主不知澜幽已经是大灵主,其夫人君是安更是身份神秘,虽不知晓其能耐如何,能让不知澜幽这般宝贝的人儿,想必也是深不可测。不知一族势力如此强大,不用多久,便可能统一整个失落大陆。如今只要献出子精灵血,使小公主痊愈,便能成为不知一族的女婿,前途一片光明。这么想着,即便是冒险,也已经有许多子精灵跃跃欲试。
“安姐姐。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难看?”不知火舞憔悴的脸庞因着烛火有了一丝红润,君是安却很是心疼。“怎么会难看呢。火舞一直是最漂亮的。”给她修剪了下头发。现在是短发了,但还是很漂亮。银色的发丝调皮地翘起,好一个俏佳人。
不知火舞:“安姐姐,其实你不用做那些事了,他既已要大婚,便已做了决定。我想,他是不会来的。”说完,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君是安:“如果他永远不来,你是要这样下去还是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不知火舞:“安姐姐,我想过了,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就去各地游历,等我回来,你们一定会看到一个崭新的我。”
君是安:“好。”
“哥哥,哥哥,舞姐姐要嫁人啦!”六月雪气喘吁吁地跑进六月悉茗的住所,看到哥哥仍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说,舞姐姐要嫁人啦。不知火舞要嫁人啦!”
“嗯。”
六月雪:“嗯?你怎么一点不紧张?她哥哥说要把她许给治好她的人。”六月雪满脸的不高兴。
六月悉茗眸底闪过一丝黯然。“是吗,那我们要祝福她了。”
六月雪:“你是说真的?你明明喜欢她,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六月悉茗:“不然呢?我这身体,怎么给她幸福?”
“哥哥……”很少看见温柔的哥哥这般生气,六月雪担忧地问道:“哥哥,你…你的身体…你是说……?”
“嗯。”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六月悉茗心底充斥着痛苦、无奈和酸涩。
六月雪低着头沉默。
六月雪:“我知道了,哥哥。我会替你祝她幸福的。”
原以为哥哥是为了死魂灵才答应娶枫溪紫护,以后再想办法和不知火舞解释。却没想到哥哥的身体,已经糟糕成这样。即使得到死魂灵,也来不及找魅术师。那哥哥……六月雪死死地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尽快擦干眼泪,她还得替哥哥去送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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