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第195章 各有各的打算</b>
刚回到总督衙门,便有人来请锦绣,说是服侍在楚王身边的贴身丫头青玉受了伤,因受伤部位比较特殊,不好请太医,只好请她去瞧瞧。
锦绣并不喜欢与赵九凌那边的人接触,生怕一不小心卷入了内宅争斗中,于是便问:“这在内院里的丫头怎么也给受伤了?”
廖嬷嬷回答:“是不小心冒犯了邱姨娘,被邱姨娘好一通责罚。”
赵九凌的贴身大丫头,冒犯赵九凌的妾室,所以被收拾了,是因为丫头仗着主子宠爱,不把姨娘放眼里,还是姨娘嫉妒丫头被男人宠,所以心生嫉妒,以至于被报复?
尽管很想知道赵九凌那些女人扑腾的本领,也非常乐于听到别人家中的阴私八卦,但让她参与进去,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若只是些外伤,大不了上点药就成了,何苦非要过去呢?”那邱姨娘再是心狠手辣,嫉妒成性,也不过是让那青玉受些皮外伤罢了,何苦还要让她过去?
廖嬷嬷面色很是很不好,“不止被掌了嘴,还被踹了。”然后凑近锦绣,压低了声音,“邱姨娘还踢了青玉的那儿,出血了。”
锦绣恍然大悟,一方面暗恨那邱姨娘下手阴毒,另一方面也感叹,这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过她仍是很奇怪,主子身边的大丫头,一般都是很有体面的,怎么这么邱姨娘如此明张目胆?
“那邱姨娘是何方神圣?”
“父亲是五品按察使司,因讨了皇后娘娘的喜欢,被娘娘赐给楚王的。”
原来如此,这姨娘可不是普通的姨娘呢,那可是皇后所赐,自然要比平常姨娘体面三分。也难怪有如此气焰。
“那青玉呢?平时候为人如何?”
“是个很机灵的主,就是为人有些傲气。”廖嬷嬷很是中肯地道,对锦绣那是一个有问必答,“不过王爷身边的大丫头,在这府里连总管都要礼让三分,又是王爷得力的,有几分脾气也是当得的。”
锦绣点头,看来这一场龙虎斗,倒是针尖对了麦芒,但最终,没有硬件护身的麦芒以惨败告终。
廖嬷嬷又提了一句,“青玉是王爷身边的头等丫头,昨儿个是她服侍在王爷跟前的。”顿了下,又加了句,“王爷公务繁忙,据说已有三个月不曾去姨娘们屋子里。”
主子身边的大丫头,自然也包括侍候在床上的。
有了廖嬷嬷这么一句话,邱姨娘针对青玉那是正常不过了。
身为赵九凌的贴身大丫头,青玉的住处那自是不错的,整套的黄花梨家具,以及不俗的炕屏、坐屏、衣柜椅桌家具齐整,虽然空间狭小了些,但也基本不输普通的富户千金了。
青玉锦绣昨晚也是见过的,因为当时只顾着给赵九凌把脉,倒没有细看,只知道是个容貌齐整又惯会打扮的丫头。今儿一瞧,却是披头散发,面颊红肿不堪,看起来狼狈不已。
玉莹扭着帕子,对锦绣垂泪道:“王大人,麻烦您行行好,给青玉瞧瞧吧。”
青玉脸上的伤虽然恐怖,但都只是皮外伤,上点药养上三五天便没事了。最重的还是下身阴处被猛踢了好几脚,这种隐私羞人之地,确实不好让太医瞧的。
青玉原本还不愿给锦绣瞧她的伤处,被玉莹好说歹说这才勉强褪下身上的绫稠裤,露出红肿不堪的私处。
锦绣戴上口罩,仔细检查了,其实踢得再凶,这冬天穿得这么厚,倒也踢不出尖锐外伤来,不过就是些钝伤罢了,连药都不必上,没两天便能好转的。但仍是大张旗鼓地请她来看,估计也是另有目的吧。
玉莹见锦绣没什么表情,赶紧偷偷塞了个热乎乎的沉甸甸的玩意递给锦绣手头,一脸的后怕,“王大人,青玉妹妹如今连床都下不了,可是还有救?”
锦绣一听,差点笑了出来,她把手头被捂得热乎乎的银子不动声色地推了过去,说:“也算不得有多严重。不过,这种地方遭受如此大罪,未免也太阴毒了些。”如果是男人揣的,那就是卑劣无耻的表现,若是女人,那就是人品差劲,阴毒恶劣了。
青玉虽然不满锦绣说得这般轻描淡写,但后边那个“阴毒”二字倒让她双眼一亮,又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邱姨娘太狠了,她就算真看我不顺眼,大不了活活把我打死算了。居然这般羞辱我,我还不死了算了。”
玉莹也跟着抹泪,“妹妹,你也别委屈了。谁要昨晚侍候王爷的是你不是她,人家是姨娘,又是皇后娘娘赏的,自然比你体面尊贵。你还是忍着吧。”
青玉一边哭一边偷瞧锦绣,又嘤嘤地哭了起来,“我知道,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丫头,哪能与姨娘相比?今儿个被姨娘教训,也是我的命罢了。”
锦绣免为其难地安慰了两句,让她重新穿上裤子,忽然发现她的肚腹上有一处青印,便问:“你这肚子怎么了?”
青玉脸色一白,连忙避开她的碰触,“是,是邱姨娘踢的。”
看来那邱姨娘还真够彪悍的,这般明张目胆,也不知赵九凌回来会会如何处置。锦绣又安慰了几句,开了些药物,提着药箱扬长而去。
等锦绣一走,玉莹便一脸迷惑,“我只记得邱姨娘只是打你耳光以及踢了你那儿,怎么肚子上也被踢了么?”
青玉低头,不敢看她,声音细若蚊吟,“是她踢的。”玉莹又骂了邱姨娘几句,然后又埋怨起青玉来,“刚才我是如何交代你的?”
青玉胀红了脸,期期艾艾地道:“人家不接招,我又有什么办法?”
玉莹握着手头被握得热乎乎的金元宝,长长一叹,恨声道:“还真是个棒槌。”大好的机会白白溜走了。
青玉小声抽泣着,“玉莹姐姐,我这儿真的好痛。”
玉莹不耐烦地道:“任谁被踢着那里自然会痛的。那王大夫不是说了过上两天便没事了吗?你现在吵痛我又能帮到你什么忙?”要叫也要在王爷跟前叫才是。
青玉脸色一整,收起了哀痛之色。玉莹又说,“等王爷回来你自己再好好表现。”
青玉点头,玉莹又叨叙着等会子要如何做,如何说话,如何行事,青玉边听边点头,但当玉莹说起:“对了,王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个,昨晚……避子汤你喝了没?”
青玉脸色一红,玉莹竖起眉头,恶狠狠地道:“你这个笨蛋,王爷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若是真的有了,朱杏的下场你就忘了?”
朱杏也是之前赵九凌身边的贴身的大丫头,因为怀了孕,被王爷给吃了落胎汤发落了。为此她们再也不敢存佼幸心理了。
玉莹赶紧吩咐小丫头去熬避子汤来,青玉阻止道:“不,不用了……不吃也不会有的。”
玉莹脸色一变,瞪她,“妹妹,你果真存了那心思!”
青玉脸色微变,她咬了咬唇,说:“姐姐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算不吃那避子汤,也不会有的,真的。”
……
“其实,那青玉的伤并不严重,就涂些药就没事了。这些丫环还真是高贵,这么点伤也要让姑娘您过去。”冬暖觉得,自家姑娘如今可是个官身了,病人好歹也得提提身份才是,居然还去医治一个丫头,实在太埋没姑娘的身份了。
锦绣笑了笑道:“自然要请大夫,否则,青玉所受的委屈,王爷如何会知晓呢?”冬暖不屑道:“那倒也是。”她以前服侍过的那户人家,那些姨娘们但凡有个手指痛脚痛的,都要大张旗鼓请大夫的。
下午,锦绣又去了军营。指点军医们采用新式的急救方式,因前天那翻威武表现,大部份军医都被震慑住了,就是一些剔头也不敢再再冒头,这回的急救演习倒也顺利进行了。
军医营里,定远将军亲自来拜访。
锦绣虽然讶异,但并不意外,放下手头的人体经脉图,吩咐大家自个演练,然后领着冬暖巧巧从营里出来。
定远将军一身沉重甲胄,正在简陋的堂子里来回踱着步子,脸上闪过窘迫与紧张。锦绣看得好笑,轻咳一声,姚将军豁然抬头,原本黝黑的脸陡然涨红了,又赶紧垂眉拱手,“王,王大人……”
锦绣慢步踱了过去,也跟着施了礼,“姚将军怎么来了?该不会是……”该不会是来向她道歉的吗?还是找她算昨天的账?
……
徐子泰对赵九凌道:“王爷,新蓦来的新兵每日训练,排兵步阵,都略有小成。接下来,该把新兵送进老兵队伍里,让两个老兵带领一个新兵,这样想必就能让新兵尽快适应战场。”
宣府的北大营里,楚王每日卯时升账,先进行一番点将,再让底下将士各个汇报。
参将徐子泰主要负责宣府东路防守,东起永宁四海冶,北至靖安堡,边垣一百三十三里,边墩一百五十二座,冲口二十处。防守士兵约有八千余人,因将士伤亡较大,每年都得征蓦新兵,先进行最普通的训练后再投入各个边防里,由老兵带领。
赵九凌坐在主位上,点头,“这样很好!继续。”
徐子泰又清出中路兵马的伤兵人数,所需器械缺失,以及药物补给,赵九凌点头,“器械自然由工部吏书准备,药物补给自有辎重营负责。这些军中都是有定例的,不必累叙。”
徐子泰又把所有军中情报汇报完毕后,顿了顿,又道:“王爷说得是,末将还有一事相告。”
“说!”
“末将知道军中物资一向短缺,一切物用能省则省。可天气寒冷,末将观好些将士都生有冻疮,这冻疮虽不是大问题,然发作起来却是痛痒难忍,极是难缠。所以末将恳求王爷批示,让军医们制些治疗冻疮药膏,以解将士痛痒之苦。”
……
“冻疮药膏?”锦绣很是意外地望着姚将军,这家伙前日里气焰如此嚣张,今日对自己却又是如此的谦卑,再来这人还算磊落,亲自对自己好一番赔礼道歉,锦绣那最后一点点不平也就没了。
不过这人也是个得寸进尺的,才刚取得她的原谅,想不到居然得寸进尺,还厚着脸皮要她给将士们治疗冻疮。
姚将军一脸尴尬,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实在有些过了。人家能不计前嫌答应继续给母亲治病,又大方原谅他那日的鲁莽,已经是给他莫大的颜面了,确实不能再得寸进尺。
但天气确实寒冷,好些将士包括他自己都生了满手满脚的冻疮,每每发作起来,着实难忍。据说这王锦绣医术了得,想必这区区冻疮应该是不在话下吧?
冻疮锦绣确实会治,但也不是她说想治就能治的,首先,药材没有,其次还要户部的人发放银子下来,她才有能力制药来着。
锦绣又问:“以前将士们生了冻疮,可有药物涂抹的?”
定远将军道:“没有,一直都没有。这都是将士们自己掏钱买的。以前杨李二位太医那儿也是有的,也得花钱买。”
冻疮并不在军医包治的范围内,意思就是算不得公伤,就得自己掏腰包,锦绣总算明白了这里头的意思,这就是资金短缺的下场,也是上位者冷血无情的表现。
赵九凌轻敲桌面,当得知军中大部份将士都生了冻疮,却因为无钱医治任其溃烂流浓,面瘫脸总算有了变化,“这个确实得好生考虑。”他不是不知道穆少清在底下给他使眼色,但他却有了另一份考量,对众将士们和颜悦色地道:“将士们为国效力,保家卫国,虽然冻疮要不了人命,但也是损害将士们身体的祸首,于情于理,这治疗冻疮的钱,自是由朝廷所出。”
等众将士退出去后,穆少清再也忍不住道:“王爷,您可知这小小的冻疮膏需要花多少银子么?”
赵九凌不以为然道:“本王知道,朝廷军费短缺,军中能省则省。可冻疮虽不至于致命,却也痛痒难忍,极其霸道,我身为王爷,自是得替将士们减轻痛苦才是。”
穆少清还想说什么,被他摆了摆手,“先生不必多言,本王意已决。”然后对身边的亲兵命令道:“立即召见王锦绣到偏厅来见本王。”
按理,王锦绣虽然是军医里身份最高的,但练制冻疮膏也并不是王锦绣一个人说了算,但王爷却偏偏只召见她一人。一直侍奉在一旁的朱棒槌听得双眼发直,与穆少清交换了眼神。穆少清这回脸上却没有无耐的神色,反而是一派了然微笑。朱棒槌收回目光,望着自家主子脸上隐隐浮现的期待神色,把嘴里的话全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