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第198章 李太医</b>
其实任谁都能听出这位姨娘的话带着浓浓的讽刺,但并没有让邱姨娘收敛,反而楚楚动人地对赵九凌道:“王爷,这外头好冷,妾身都快冻僵了。”
赵九凌淡淡地望了两个妾室,那两名妾室非常热情地一左一右地扶着邱姨娘,“妹妹走不动路,让姐姐扶你吧。”
“王爷日理万机的,在外头已经够苦够累了,恐怕扶不起妹妹,还是让愚姐扶妹妹进屋吧。”
两位姨娘扶着邱姨娘进了院子,而赵九凌却仍是立在院子外头,如此寒冷的天气,他一身薄薄的衣裳似乎感觉不到冷似的。
锦绣一脸的犹豫,问道:“呃,王爷,还需锦绣给邱姨娘瞧瞧么?”
“牛刀焉能小用。时辰不早了,外头冷,你也回去吧,天黑路滑,路上小心些。”
锦绣心头好过些了,算这家伙还算识相,若为这么点小毛病还要让她给看,她发誓,一定会暴走。
出了赵九凌的院子,锦绣裹紧了身上的羊绒大斗蓬,快步进入走廊后,这才放慢了脚步。一路回到悠然阁,冬暖这才忿忿不平地道:“瞧王爷那几个姨娘,一个个都不省事。看了真够恶心的。”
巧巧也不屑道:“太假了,连我这个外人都起了满身的鸡皮。也亏得王爷能忍受。”
锦绣却有着不同的看法,“据说王爷已有几个月不曾去她们的屋子里,她们这般沉不住气也情有可原。”
赵九凌冷冷地盯着还在他眼前惺惺作态的女人,眼里闪过怒火,“谁叫你们过来的?”
正要摆出最具特色造型的三位姨娘愣了愣,其中一个位邱姨娘娇声说,“王爷,妾身听说王大夫医术超群,早就想见识一番了。所以一听闻王大人在王爷您这儿,就眼巴巴的赶来了。”
另一个也楚楚动人地道:“媚姐姐说得是,前儿个妾身总是脑子疼,也不知是什么病,还想请王大人给瞧瞧的,耐何王大人眼界可高着呢,妾身差人请了两回都没有答复。没了法子这才厚着脸皮来王爷您这儿,还想着借王爷点光,谁知王爷却这般狠心。”说到最后,一张嫣红的朱唇已经嘟得老高,再配上一双秋水般的妙目,更是媚态模生,我见犹怜。
“脑子疼?好端端的怎么脑子疼?”赵九凌随意地问道。
“就是这儿啦,总是抽痛着,也不知是什么病,吃了药也不见好,王爷,妾身会不会得得了绝症呀?”然后一脸惊恐地偎向赵九凌的怀抱。
赵九凌推开她,冷道:“头痛还有力气到我院子里来?当本王是傻子不成?”
……
也就在这时候,锦绣才知道,赵九凌身边不但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大丫头,还有三位牌面上的姨娘,另外还有三位无名无份,别人送来的侍妾,锦绣在心里暗骂一声:种马。
到了第二日清晨,睡得正香的锦绣被一阵尖锐的哭叫声给吵醒了,廖嬷嬷说:“昨晚邱姨娘侍候王爷不经心,惹恼了王爷,被王爷给下了禁足令。另外两位姨娘便跑去落井下石,把邱姨娘的脸都给抓烂了,恰巧被王爷知道了,王爷一怒之下,把两位姨娘给打发了。”
锦绣好一阵无语,刚开始觉得赵九凌花心滥情,现在又觉得这货当真无情。自己一心享受左拥右抱,却又不许自己的女人争风吃醋。
标准的把自己的享受建立在女人通苦之上的封建权贵。锦绣是不屑这类人的。
不过,幸好她是大夫,不必与这货的私生活混在一起。
她与赵九凌之间,也只是单纯的下属与上司的关系,他私生活再精彩,也与她无关。
赵九凌的两位姨娘被处置的当天早晨,下午锦绣便收到锦玉从京里寄过来的信。
锦绣喜出望外,拆开信件3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一则为喜,一则为忧。
锦玉在信上写了他随着李大统领进得京后,便入住了沈阁老家。沈阁老对他还算客气,沈夫人也是如此。沈家上下对自己还算客气的,衣食住行都是面面俱到的。但到底不是自己家里,总归有种寄人篱下的局促感。
锦绣心里难过不已,觉得锦玉小小年纪就要背井离乡,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住进并不了解的陌生人家,再来这户人家又是如此的位高权重,心里压力可想而知。
抹了酸涩不已的双眼,锦绣继续往下看,又略略欣慰地笑了。
锦玉在信上也提到了钟阁老夫妇在锦玉住进沈家后,也曾下拜贴请锦玉去钟府玩,随后又打发人送了不少的礼物去沈家。有了钟阁老明面上的撑腰,沈家人对锦玉就又更高看了一层。
“……沈阁老看似随和,实则疏远至极。不过此人为官多年,城府极深,情面上倒是无可挑剔。幸而姐姐想得周到,让钟伯父与钟二伯母给我撑腰。如今沈家倒不敢真的怠慢于我。”然后又简单说了沈家的人事物。
沈家有三位爷,其中沈家大爷和沈家三爷是沈夫人所出,沈家二爷则是庶出。但这位沈二爷娶的妻子,却是锦绣无比熟悉的。居然是何天刚的闺女,何秀丽。
当看到这里时,锦绣第一时间便直觉不可思议,按理,何天刚可是二品封缰大吏,其闺女不说攀龙附凤,也不至于嫁给别人家的庶子做妻子吧?
锦玉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在信上却并未多说什么,只廖廖数语地记载了何秀丽并不怎么待见自己。但也没有像出身公府的沈大奶奶以及出身伯府的沈三奶奶特别瞧不起他。
锦绣看得怒火一阵阵往外冒,她的宝贝弟弟,可是由她捧在手心疼的,如今,不但寄人篱下,还得忍受沈家人的白眼,
锦绣对沈家也彻底没了好感,但她人在宣府,又不能给弟弟撑腰作主,也只好厚着脸皮,写信给钟二夫人,请求她代为照顾一二。
想着锦玉在沈家过得战战兢兢的情形,锦绣又恨起了皇宫里那位,为毛不把锦绣弄到钟家去呢?或是让他也来宣府这边,她也好照顾他呀?
锦玉还在信上提到了新晋封的威国公府顾家。锦玉对顾家可真是怨气冲天来着,不但用词极为锋利,说话也毫不客气,直说顾丁氏不顾孀居身份,还非常高调地四处走亲访友,在御赐赦造的府邸里大宴宾客。新任国公爷顾东临也不替父守孝,不顾阻拦,居然去了西北从军,说是要替父抱仇。
锦玉在信上写得极为不屑,“姓顾的是有几分庄稼把式,可他那些花拳绣腿,也不过用来当个街边恶少罢了。偏不自量力地去西北从军,理由倒是令人钦佩,可谁人不知他就那么点本事,不说砍靼鞑,不拖累同袍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锦玉目光细细地在顾东临三个字上徘徊了许久,良久后才发出一声喟叹。
……
因有赵九凌的令牌,锦绣的冻疮药制作起来非常顺利,派遣得用之人大批量买了药材后,再投入作坊里成批理制作,不出五日的功夫,冻疮膏便问世了。用简易的粗瓷瓶包装,每个将士发放一瓶,整整十万瓶一天的功夫就没了。
当然,冻疮膏也不是全都有效,沫上去后倒也能止些痒,但想要短时间内好转,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天气实在太过恶劣。但不管如何,有总比没有的好。
过了一月后,新年的气氛也渐渐浓烈起来,因靼鞑上回被赵九凌打怕了,一直龟缩在草原上,两个多月都没有动静。倒让锦绣先前做过的演习没了用武之地,这以后的各种演习以及实战课程讲解,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李太医与杨太医是同品秩,月银都是三两二钱银子,米五升,只比锦绣稍低半个档次。
小厮从户部拿了银子回来,李太医正躺在床上,由两个貌美侍妾舒服地给他捏着肩膀,捶着腿。望了小厮手头那几块碎银子,眉毛都不抬一下地道:“整的就搁我箱子里吧,碎银子赏你了。”
小厮千恩万谢下去了,两个侍妾却不依了,“老爷赏人可真够大方的,对咱们却是小气。”
李太医捏了其中一个,“好个贪心的,上个月才给你买了一副头面。”
“老爷,上个月的头面都过时了呀,如今琳宝坊又新出了品种,用灰鼠毛镶宝石的抹额戴着才好看咧。杨夫人那个黄脸婆戴着也都衬出了三分颜色。老爷,妾身也想买一个。”
李太医不以为然,“姓杨的就那么点月奉,又不知变通,能有几个钱给老婆置办头面?”
“这个老爷就有所不知了。妾身问过那杨太太了,据说是杨太医随王锦绣给定远将军的母亲姚老夫人治病,姚老夫人赏了王锦绣好些首饰头面,而王锦绣又拿来赏了底下人。杨夫人也得了一个灰鼠毛的抹额以及一个碧玉凤头簪子。”
另一个侍妾也娇声道:“不愧为嘉和县主,赏的那些头面可不比琳宝坊的差。我看光那个凤头簪子,就要值些银子了。”
“听说是姚老夫人当年的陪嫁之物。”
两个侍妾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李太医脸色越发阴沉了,但他也不是那种无端就怨天尤人之人,虽然嫉妒,但也知道那王锦绣确实有几分医术,姓杨的误打误撞抱中了她的大腿这才检了这么个便宜。
两个侍妾眼里的羡幕是那么的明显,但想要他另花冤枉银子给她们置办比杨夫人更好的头面,他又肉痛。于是只好想了个折衷的办法,日后多给那些权贵看病,争取多挣钱些银子再给她们置办一两套就是了。
身为太医,就算不喜去军营,但责职所在,仍然避免不了要去军医营去做做样子,作点指导工作,或是做做总结什么的,以显得身为太医的威信。
王锦绣,杨李二位太医是宣府最高级别的医官,各自作了一番总结后,再各自散去,开始研究或是学习医官们派授下来的医术指导。
虽然不大喜欢李太医的为人,但不可否认,这老东西还是有几分实力的。虽然有点爱摆架子,爱打官腔,但刚才给军医们讲解的有关预防以及医治冻疮方面的知识还是很有见地的。
发现锦绣投射过来的赞赏光茫,李太医面上越发矜持,讲解得越发详细。军医们受益匪浅,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他们不是不想提高医术,而是没有机会。如果有这些高高在上的医官们给他们指点一二,日后路子也要宽些了。
但李太医的积极性并不高,因为没有战事,军医们的待遇越发不如前,李太医自恃身份,自是不屑与他们吃那种猪狗不如的食物,再来给军医们授医又没他半分好处,头脑热了两天,还是觉得名声比不得那白花花的银子数得痛快。于是就没再去军医营了。
不过李太医自认自己还是比较讲义气的,宣府达官贵人还是比较多的,他身为太医,名气在那镇着,每日里都有出几回诊,得到的诊金也确实丰厚,于是又见自己的同僚,与自己同品秩的杨太医仍是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于是叫住他,“杨大人,最近又没战事,你老往军医营跑作甚?”
杨太医回答:“听王大人讲解缝补伤口以及预防伤口感染的重要课程。”刚开始他并不适应锦绣的授课方式,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觉得非常实用。如今只要锦绣一去军营,他必定跟上,雷打不动。
“你我堂堂太医院的太医,从五品的医官,听命于一个小丫头已够憋屈了,如今你还要唯她马首是瞻,真是本末倒置。拍马屁也不是这种拍法。”
杨太医说:“李大人,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拍王大人马屁才每日去军营,而是王大人医术确实精湛,她能诊出我们所不知道的病症,医治的方式也是标新立异,却又能立竿见影。小弟只是钦佩于她一身的医术,并没有别的想头……”
李太医冷笑:“想头?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杨大人可挣足了过年的嚼用?”
杨太医怔住,然后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