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玛阿次仁紧紧握住段泽涛的手感叹道：“泽涛同志.最近阿克扎地区真是多事之秋啊.林谢姆县的天灾刚过.这人祸又來了.听说陆晨风被抓了.他这个人品质有问題.我早知道他会出事.只是沒想他居然丧心病狂到杀人的地步.他固然是罪有应得.可是却让阿克扎地区雪上加霜.听说外面都乱成一团了.我这身体不争气.泽涛同志要把外面的局势早些稳定下來才好.估计上面会空降一位新书记下來.只希望别又派來一个“陆晨风”就好.阿克扎地区再经不起折腾了啊……”.
其实白玛阿次仁的病早好得差不多了.他之所以不愿意出院.也是不想卷进外面的是非当中去.从他刚才的话中也能听出他对外界的消息一直十分关注.不难看出他对于陆晨风空缺出來的一把手的位子也并非全无想法.只要是官场中人.谁又不想进步呢.他在阿克扎当了这么多年行署专员也并非全无根基.只是在上层缺乏过硬的靠山.而且段泽涛如今在阿克扎的威信一时无俩.他要想上位.段泽涛的支持至关重要.刚才的话里也有试探段泽涛的意思.
段泽涛将白玛阿次仁扶回床边坐下.呵呵笑道：“白玛阿次仁专员.您在病床上仍然记挂着工作.记挂着阿克扎人民.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啊.我年纪轻.到阿克扎地区來的时间也不长.这大局还是要靠您來主持啊.我抓好经济这一摊子行了.”
“我也听说上面准备空降一位书记下來.对此我有不同意见.阿克扎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新來的书记如果不了解情况.对阿克扎的长远发展不利啊.我倒是觉得由白玛阿次仁专员您來当这个书记最合适不过了.您在阿克扎地区任行署专员这么多年.熟悉情况.资历也摆在那里.我会把我的意见向省委组织部的王部长反映的……”.
白玛阿次仁见段泽涛言下之意竟是要支持自己竞争地委书记一职.段泽涛和王清枫关系不一般他也知道.有了段泽涛的支持.自己竞争书记的希望就大增了.此时也顾不上装病了.喜出望外道：“泽涛同志.我最喜欢和你搭班子了.年轻.有干劲.有思路.有能力.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你当好后援就行了.如果上面真的让我到地委那边去.我一定向上面推荐你來接我的位子……”.
这就是投桃报李了.不过他一时高兴却忘了段泽涛刚刚才当选常务副专员.以他的年纪已经是破格提拔了.根本不可能再升任专员.段泽涛微微一笑道：“白玛阿次仁专员过奖了.我还年轻.要多历练.做些具体的工作就好了.不过您如果出任书记.行署专员也最好能在我们现有的班子成员里产生.这样才能保证政策的延续性嘛.我觉得拉玛杰布书记就很合适的.他也是老同志了.对阿克扎地区情况也了解.如果上级征求您的意见.我希望您能推荐拉玛杰布书记继任行署专员……”.
白玛阿次仁这才想起段泽涛的年纪还不过坎.事实上段泽涛表现出的与他实际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稳重常常会让人忘了他还是一个不足三十岁的小伙子.哑然失笑道：“我都忘了你是才当选的常务副专员.你來阿克扎这段时间做的事比有的人十年做的事还多啊.拉玛杰布这个人资历是够的.就是有点喜欢搞小动作.不过既然你觉得他合适.我一定会向上级推荐的……”.
段泽涛从医院出來.又去找拉玛杰布.事实上.自从陆晨风被抓以后.拉玛杰布心思就活了.这段时间一直在上窜下跳.前几天还专门去了一趟省城找了自己的老上级常委副省长吉西藏布.结果吉西藏布告诉他.省委书记蒋时前对“陆晨风事件”雷霆大怒.进而对阿克扎地区的领导班子也十分不满.准备对阿克扎官场动大手术.新任地委书记肯定是要空降的.要他不要动心思了.
拉玛杰布心灰意冷地从省城回來.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郁闷.这次上不去.自己的仕途只怕就此在副厅级止步了.见到段泽涛走了进來.先是一愣.脑海里灵光一闪.自己怎么忘记了身边就有这么一尊大神啊.居然还四处乱烧香.以段泽涛的背景.只要京里发句话.要提拔一个厅级干部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啊.想到这里.他立刻从办公桌后站了起來.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泽涛同志辛苦了啊.这次林谢姆县地震如果不是你.我们阿克扎地区可真要出大乱子了.听说您都累倒了.我去看您却被您的秘书挡了驾.泽涛同志可要多保重身体啊.阿克扎可不能沒有你啊.……”, 拉玛杰布近乎阿谀地讨好道.
段泽涛对待拉玛杰布的态度和对待白玛阿次仁却是不一样.白玛阿次仁虽然才能平庸.却也算得上谦谦君子.拉玛杰布却是老奸巨猾.极有野心而且喜欢搞小动作.所以段泽涛有心要拿捏一下他.沒有象对白玛阿次仁那样开门见山地说明來意.而是淡淡地笑笑和拉玛杰布东扯西扯打起了太极.
最后还是拉玛杰布沉不住气了.主动试探道：“阿克扎现在全乱套了.必须有人站出來稳定大局.本來泽涛同志是最佳人选.不过我党对于干部选拔还是条条框框太多.泽涛同志刚当选常务副专员.一下子上去可能有难度.听说上面准备空降一位新的地委书记下來.不知道泽涛同志对此事做何感想啊..……”.
段泽涛呵呵笑道：“我能有啥感想啊.我一个排名靠后的常委.哪有资格对地委书记的人选指手画脚啊.那是上级要操心的事.我管好自己那一摊子就是了.谁來都一样……”.
拉玛杰布就有些急了.愤愤不平道：“泽涛同志还是太大度了.之前陆晨风那样对你.处处给你穿小鞋.你却总是一味忍让.结果陆晨风却是变本加厉.我可听说陆晨风之前指使阿布旺仁陷害你.这次又在人代会上搞小动作.就是要让您落选.虽然老天有眼.最后陆晨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是这过程太险了啊.我都替您捏了一把汗.这上面要是再派下來一个“陆晨风”似的书记來.你辛苦创造的阿克扎发展的大好局面可就要被毁于一旦了.……”.
段泽涛见拿捏得也差不多了.这才缓缓道：“拉玛杰布书记到底是老同志.看得很深远啊.我当然也不希望上面空降一位新书记下來.就从我们现有的领导班子里选拔新任地委书记.毕竟彼此都很熟悉.合作起來也默契些.可是我一个副专员说话沒什么用啊.……”.
拉玛杰布见段泽涛语气有些松动.就更加急切地劝道：“泽涛同志太过谦了.你上面不是有人吗.只要上面打个招呼.这个书记人选.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我拉玛杰布虽然沒什么能力.跟在后面摇旗呐喊助威.敲敲边鼓还是可以的.我们一起搭班子.我绝对全力支持你.我年纪马上就要到线了.也沒什么野心.只要退休前能到正厅级的位子上就心满意足了.也就是帮你占个位子.这个班长迟早是要由你來当的……”.
段泽涛见拉玛杰布毛遂自荐.听他话的意思居然是想直接当一把手.心中暗自好笑.也就不绕圈子了.直接断了他的念想.摇摇头道：“我只想干点实事.对于当班长是沒什么想法的.再说我上面还有白玛阿次仁专员呢.我对白玛阿次仁专员一向是十分尊敬的.我看也只有他才能稳住现在阿克扎的局面.当然拉玛杰布书记也是老成持重的.行署这边的班子还是太年轻了些.也需要年纪大一点的同志來才能镇得住……”.
拉玛杰布是官场老油子了.一下子就明白了段泽涛的意思.虽然不能当书记心中有些失望.但退而求其次.能当上行署专员.也算是进入了正厅的行列.连忙表态道：“白玛阿次仁专员是老专员了.做班长也是够分量的.我愿意去行署为泽涛同志保驾护航.泽涛同志请放心.我一定会全力配合您的工作……”.
“既然拉玛杰布书记也是这样的想法.我就把我们班子里的意见对上面反映反映看看.能不能成还要看上面的意思……”,段泽涛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对拉玛杰布其实也是好感缺缺.对他为了上位不惜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下属巴结讨好的为人也有些不齿.和他虚应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一定成的.一定成的.”,拉玛杰布喜出望外.亲自将段泽涛送出门外.一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了才收起笑容转回办公室.
同白玛阿次仁和拉玛杰布通了气.段泽涛就去了省城拉萨姆找省委组织部长王清枫.自从阿克扎发生了“陆晨风事件”.一下子空出了一个地委书记和几个地委常委的位子.到王清枫这里跑官的人就络绎不绝.王清枫不堪其扰.吩咐秘书在外面挡驾.谁都不见.段泽涛也吃了个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