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踏上江南这片土地.段泽涛脑海里突然非常无厘头地冒出了那句电影《闪闪的红星》里有名的台词“我胡汉三又回來了.”.不禁哑然失笑.看來自己骨子里还是很有些恶趣味的.
段泽涛这次回來沒有通知政府这边的朋友.倒是仝德波因为江小雪工作的关系知道了段泽涛要回來的消息.亲自到机场來迎接.一见面就高兴地在段泽涛胸前擂了一拳.大笑道：“泽涛.你终于回來了.我可是日思夜想盼着你这个财神爷回來啊……”.
如今的龙腾集团已经跃居全国民营企业的前列.走出了江南省.业务及分公司遍布全国.这其中就有段泽涛帮助仝德波开发“乌托邦”计划的功劳.所以仝德波对于段泽涛除了友谊之外也是心存感激的.
段泽涛呵呵笑道：“你才是大财主呢.山南市经济底子薄.我以后少不得要找你化缘的.你可不能太扣门啊……”.
仝德波拍着胸脯道：“沒二话.只要是你段泽涛发了话.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跟着你干.再说你也不会让我吃亏不是……”.段泽涛用手指点了点仝德波.笑骂道：“奸商就是说的你这种人了.”.
几人说说笑笑上了车.江小雪要回家看望自己的父母.段泽涛这个‘便宜女婿’也要去拜见自己沒有名分的岳父岳母.
江作良和张小娴如今对于段泽涛完全是仰视的.虽然对于江小雪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段泽涛.他们心里也是颇有怨气的.但一见到段泽涛却根本沒有勇气质问他.毕竟当初正是他们的阻扰才让段泽涛和江小雪的感情多了这么多波折.而且如今江小雪生活得很幸福.事业上也很成功.也就只能自我安慰了.
见到段泽涛到來.江作良和张小娴表现得很热情.张小娴亲自下厨去做饭.江小雪也跑去厨房帮忙.江作良则在客厅里陪着段泽涛聊天.倒是让段泽涛感觉到一种特别的家庭的温馨.
吃饭的时候聊起段泽涛此行的工作安排.当得知段泽涛即将出任山南市市长时.江作良和张小娴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他们都是体制中人.自然知道三十岁不到的正厅级干部是何等的逆天了.心中对段泽涛不觉多了一丝敬畏.和他说话都比之前要拘谨一些.
对于这种情况段泽涛也很无奈.这也是华夏官场的常情.官位的尊卑往往要超越年龄的长幼.即便是关系极亲近的人.也会不知不觉将这种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带到生活中來.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当晚就在江小雪家住了.第二天一早.段泽涛照规矩要先到省委组织部去报到.省委组织部长还是柳东升.他和段泽涛也算老熟人了.见到段泽涛很是热情.满面笑容地迎了上來.用力同他握了手.请他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又亲自给他泡了茶.呵呵笑道：“中组部的任命文件已经到了.泽涛了不得啊.三十岁不到的正厅在全国都是独一份吧.前途无量啊.我们这些老头子该退了哦……”.
段泽涛连忙谦逊道：“柳部长这是哪里话.您可是正当年呢.我还要时时向您请教.以后又是柳部长的兵了.还要请柳部长多多关照呢……”.
柳东升对段泽涛的谦逊态度很是满意.少年得志而不忘形算是十分难得的.笑着点了点头.照例先和段泽涛进行了例行谈话.然后道：“关于你的任命文件已经发下去了.山南的情况你也熟悉我就不详细介绍了.组织上对你是寄予了厚望的.你之前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希望你下去以后能把山南的经济工作抓上來.不过也要注意搞好领导班子的团结.你原來的老领导孙相龙书记已经调到省纪委接了叶剑平书记的班.现在的市委书记是元晨书记.也是你的老领导.你要多尊重他的意见……”.
“本來我要亲自送你去上任的.不巧要到中央去开个会.就让张小川副部长送你下去吧.你们也是老熟人了……”.
谈完工作上的事.柳东升又问道：“省委赵书记那里你去了吗.……”.
“还沒來得及.我准备等一下就去看赵书记……”.
柳东升感叹道：“你是应该要去看一下赵书记.你是他的心腹爱将.赵书记对你的感情很深啊.他在江南省当了这么久的省委书记.现在要走了.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估计心里不好受啊.你去安慰安慰他……”.
段泽涛对于赵向阳的感情很复杂.他曾经对赵向阳有过怨念.也有过感激.但无论怎么说.赵向阳对他的成长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他的一些执政理念和思想都受赵向阳的影响很深.现在赵向阳要走了.他的确应该去看一看他.
赵向阳要调离的事早已在江南省传开了.往日排着长队等着汇报工作的省委书记办公室如今很安静.黄云龙正悠闲的看着报纸.和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怅然若失的心态相比.他显得很轻松.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赵向阳已经帮他安排好了.到下面的东华市去任市长.等赵向阳一走他就去上任.等待他的是主宰一方的锦绣前程.他甚至暗暗期盼赵向阳快点离开.所以也沒有如往常般地殷勤地去倒茶送水.坐在椅子上看起了报纸.
见到段泽涛到來.黄云龙愣了一下.每次见到这个优秀到让人妒忌的年轻人他都有一种被针刺了一下的感觉.站了起來.神色复杂地朝段泽涛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淡淡地道：“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去看看赵书记有沒有空……”,说着转身推门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赵向阳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以往总有做不完的事要处理.有数不清的文件要批阅.有谈不完的话等着和他去谈.现在一下子空闲下來倒有些不适应了.
就这样离开江南省他是有些遗憾的.原本还想在江南省干出一番政绩出來能够更进一步进入政治局甚至成为中央领导人.现在看來这个梦想是无法实现了.他的仕途只能在省部级的位置打止了.这个时候不禁想起了段泽涛了.如果江南省能多几个段泽涛.又或者在段泽涛被选派到藏西的时候他能坚持把段泽涛留下來.将段泽涛安排到更重要的岗位.或许他就不会带着遗憾离开也不一定.可是这个世界上沒有如果.也沒有或许……
这时候黄云龙走了进來.告诉他段泽涛來看他了.“啊.”.赵向阳吃惊地站了起來.有些急切地道：“那快请他进來.”.黄云龙有些吃味地看了赵向阳一眼.转身出去叫段泽涛了.
段泽涛进了办公室.赵向阳笑着迎了上來.哈哈大笑道：“我的心腹爱将回了罗.可惜你回來了.我却要走了哦……”.
虽然赵向阳看起來和以前沒什么区别.但段泽涛还是在他从來都是染得乌黑发亮的头发中发现了几根白发.在他从來都是自信从容智珠在握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落寞和不甘.心中也颇多感慨.鼻子有些微微发酸.之前还隐藏在心底的一丝怨念彻底烟消云散了.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双手紧紧握住赵向阳的手饱含深情道：“赵书记.我來看您了.我舍不得你走啊.江南省的人民舍不得您走啊.我还想能时时聆听您的教诲呢……”.
赵向阳摆摆手.呵呵笑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迟早是要走的.我只希望我走以后.江南省的老百姓不会指着我脊梁骨骂我是个坏书记就心满意足咯.你也看见了我还沒走就已经是门可罗雀了.说不定还有人盼着我早点走呢.一代新人换旧人.我老了.未來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段泽涛深情道：“不会的.您为江南省做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别人我不敢说.您对我教诲和知遇之恩我是终生不敢忘记的……”.
赵向阳和段泽涛促膝长谈了两个多小时.赵向阳谈了他在江南省执政期间的得与失.谈了他的执政思路和为官之道.谈了他的人生哲学和平衡之术.甚至还谈了他对于江南省的主要干部的看法……这不是一次上级和下级之间的谈话.反倒更象是一次老师和学生之间的谈话.赵向阳是在向段泽涛传道.他已经把段泽涛看成了他的接班人.希望段泽涛能把他沒有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
这一次谈话让段泽涛获益良多.对他今后的人生道路和为官之道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赵向阳或许在经济发展上面有所不足.但在处理平衡班子成员和竞争对手之间的关系和矛盾.在选拔和任用人才.在大局把握和危机处理方面都有他的独到之处.而这些正是段泽涛所缺乏.
这从某种意义上來说是赵向阳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传承给了段泽涛.现在的段泽涛在经济发展开拓上锐气十足.但在大局把握和眼界上面却还有所欠缺.就等若一名善于使剑但内功不足的外功高手.得到了一本修炼内功的秘籍.大大地加速了他的成长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