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相龙在当晚就带着工作组.连夜赶到了山南.当即对阮经山和熊天照实施了双规.只是在抓捕李牧的时候出了点小岔子.李牧在得知李世庆出事后就知道要出事.开始准备潜逃.不过段泽涛这时已经安排了公安局和市纪委的人在涉案的官员住所周围布控.防止他们潜逃.对于李牧、阮经山和熊天照三人更是重点监控.
阮经山和熊天照在得知李世庆出事后也感到要大祸临头.立刻來找李牧商议.因为谭志坚已经严密封锁了消息.所以这时他们都还不知道李世庆藏有他们受贿罪证的金钥匙.而且已经落入警方手中.心里就都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不过李牧此时已经有了潜逃的念头.但为了让阮经山和熊天照替他转移警察的视线.就反过來劝阮经山和熊天照不要怕.不要自己吓自己.李世庆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了.他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还提出要到外面喝酒庆祝.
阮经山和熊天照见李牧如此淡定.心里就也定了一些.李牧就说我先进去换件衣服.然后一起去喝酒.李牧进了卧室好一会儿.出來的时候手里居然提了个皮包.阮经山就觉得奇怪了.问说你怎么出去还带个包啊.李牧就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体不好.把药放在提包里随时可以应急啊.我今天豁出去陪你们喝点酒.咱们也有日子沒聚了.
阮经山和熊天照也沒有多想.三人坐了一辆车出了门.在外面监控的便衣和纪委工作人员因为还沒有得到抓捕的命令.只能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三人到了山南大酒店.李牧又把张天雷叫了过來.四人喝酒喝得很开心.中途李牧还让张天雷叫了几个陪酒的女公关过來.阮经山和熊天照酒喝得很嗨.又有美人在怀.也就把李世庆的事情给丢到爪哇国去了.李牧喝到一半就站起來说要上厕所.阮经山觉得奇怪.说包厢里不是有卫生间吗.李牧解释说自己不习惯用外面的马桶.还是觉得蹲便式的卫生些.张天雷就说我办公室有个蹲便式的.我带你去.
其实李牧叫张天雷來就是让他帮自己潜逃的.张天雷和李牧之间也有不少黑幕交易.所以也不想他出事.两人把阮经山和熊天照和几个女公关丢在包厢里.去了张天雷的办公室.张天雷在那里早就准备了帮李牧乔装改扮的东西.李牧一出來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佝偻着腰穿着酒店卫生员衣服的糟老头子.从酒店后门溜了出去.上了一辆的士.
这时候孙相龙已经到了山南.立刻下达了对李牧、阮经山、熊天照三人实施双规的命令.抓捕小组立刻冲进了酒店.闯入了顶层高档会所的包厢.阮经山和熊天照此时正在包厢里搂着那几个漂亮的女公关上下其手.丑态百出.见到纪委工作人员冲进來.立刻吓得瘫软在地.
李牧最终也沒有逃脱警方的抓捕.这一回却是丁俊辉立了功.上次李世庆就是化妆成酒店清洁工从丁俊辉眼皮底下跑了.这让丁俊辉视为奇耻大辱.所以他现在一见到酒店清洁工就敏感.
在酒店下面蹲守的时候.他见一个酒店清洁工从后门的员工通道出來就习惯性地留了心.待看到那酒店清洁工居然上了一辆的士.他就更加肯定这清洁工有问題了.哪个清洁工舍得花钱坐的士..和一起蹲守的同事说了一声.就开了车跟了上去.
等到酒店这边传來消息.说是阮经山和熊天照已经抓住了.李牧却不见了时.他就几乎可以肯定.李牧就是那个清洁工了.立刻一加油门冲上去把那辆的士给拦了下來.于是李牧也落网了.
紧接着纪委工作组和公安联合出动.对涉案的一百多名山南市基层干部进行抓捕.公安局的拘留所和市纪委专门用來双规干部的小楼都关不下了.部分级别较高的干部和李牧、阮经山、熊天照等三人被立刻转移到邻市的看守所异地审问.这也算是他们因为自己的级别而享受到的最后一次“特殊待遇”了.
山南市官场一片哗然.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纪委干部会突然上门把自己请去喝茶.一时间山南市风雨飘摇.人心浮动.而许多人也认为这些事都是段泽涛搞出來的.对他恨得牙痒痒.当他们从各种渠道得知段泽涛将因此而被停职时.都幸灾乐祸地暗暗窃喜不已.
而孙相龙则在为如何向段泽涛通报省委常委会的决定而为难.他实在不忍心打击这个闯劲十足让他十分欣赏的年轻人.他却不知道其实段泽涛那天在石良办公室的时候.见石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只怕要因为这件事吃挂落了.当时他心里也很不忿.也是心有怨气.但当他从别的渠道真正得知常委会的决定时.心里反而平静了下來.
他又想起了他來时.肖老爷子让他去天安门去看升旗仪式得到的感悟.胸腹间升腾起一股浩然之气.而之前的怨气也慢慢被这股浩然之气消弭了.心底无私天地宽.只要他所做的是正确的.尽到了他应尽的责任.他就不后悔.
孙相龙把段泽涛找了看來.张了几次口.可是想好的安慰段泽涛的话就是说不出口.段泽涛见孙相龙如此神情.就知道他想要和自己说什么了.淡然地笑道：“孙书记.我愿意接受组织上做出的决定.我只有一个要求.如今山南市的干部人心浮动.我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山南市的经济发展.所以我想召开一个全市干部会议.稳定一下人心.所以我想能不能等我开完这个会.站完最后一班岗.再小范围宣布对我的处理决定……”.
多好的年轻干部啊.素來被人们称为铁面无情.“黑面包公”的孙相龙也不禁为段泽涛博大的胸怀所感动了.用力拍了拍段泽涛的肩膀动容道：“泽涛.我沒有看错你.你是党的好干部.虽然现在你暂时受了委屈.但我相信党和人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评价的.你为山南所做出的贡献是不会被埋沒的.……”.
段泽涛接着又去找元晨.和他商量开全市干部大会的事情.段泽涛将被停职的消息.元晨也是听说了的.他此时的心情也很复杂.既为段泽涛感到不平.又有些内疚.因为段泽涛实际上等于是为他这个一把手挡了刀.毕竟山南市出了这样的窝腐案.第一应该被问责的应该是市委书记.而不是市长.
但同时他又情不自禁地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段泽涛实在太优秀太强势了.他始终有一种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他也不甘心永远藏在段泽涛的光芒之后.做一片陪衬的绿叶.而段泽涛一旦调离山南.李牧等本土派势力也已分崩瓦解.他就能真正地实现对山南的掌控.成为最大的获利者.
虽然他也为自己这种有些卑鄙的想法感到羞耻.但心中的窃喜却有如春日的野草一样抑制不住地疯长.所以当他见到段泽涛來到他的办公室.脸就不自觉地红了一下.连忙迎了上去.
段泽涛说明來意.元晨心中就翻起了惊涛骇浪.他相信段泽涛一定也听说了省委常委会上的消息.却仍然表现得如此淡定和坦然.让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狭隘和渺小.激动地紧紧握住段泽涛的手道：“泽涛.我真心佩服你.省里对你处分是不公平的.我和你一起去省里找石良书记.无论如何要把你留下來.要处分也应该先处分我这个市委书记.和你比起來.我真的很惭愧.……”.
段泽涛摆摆手.呵呵笑道：“原來元书记也已经听说了.山南市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总要有人站出來承担责任.我觉得组织上怎么处分我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山南的发展因此受到影响.我这个人比较强势.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山南现在需要的是稳定.由元书记你來主持大局很合适.我只希望.我离开后.山南能够在元书记的领导下继续持续稳定地发展下去……”.
市委大礼堂.全市处级以上干部都來齐了.最近山南实在发生太多事了.这些干部聚在一起.难免会议论纷纷.礼堂里到处嗡嗡的说话声.这时元晨、段泽涛面色严肃地走了进來.会议室立刻安静了下來.
下面的干部不少已经得知了段泽涛被停职将离开山南的消息.全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段泽涛让元晨先讲话.元晨诚挚地道：“泽涛.还是你來讲吧.这很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向山南的同志们讲话了.我想此时你心里也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吧……”.
段泽涛就不再谦让了.轻轻地用手指在麦克风上弹了弹.试了试话筒.微笑着环视了会场一周.开始了他的讲话.很多年以后.许多山南市的干部谈起这次讲话都还十分感动.称这是他们听过的最让他们感动的“离职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