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平的落马也令原李强系的干部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佘青山等人明显对段泽涛疏远了很多.倒是省政法委书记吕宏祥认为沈志平的落马全属咎由自取.反而和段泽涛走得更近了.
段泽涛接下來对张平南的调查却遇到了困难.因为沒有掌握确实证据.段泽涛也不好直接向中纪委汇报.只能从肖美玉这里打开突破口.但肖美玉只是一个科级干部.按规定要对其立案调查的话.只能由明湖市纪委來立案.而明湖市纪委又基本在张平南的把持之下.要他们调查肯定是查不出任何问題的.
而张平南在沈志平落马后也意识到段泽涛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了.他自认为行事缜密.段泽涛肯定抓不住自己的把柄.唯一的破绽就只有肖美玉.他马上了采取补救措施.让肖美玉把之前虚报电视节目版权的差价又还了回去.为此张平南损失了近两千万.肖美玉为此肉疼了好一阵.不过相比更大的利益.这点钱就不算什么了.
肖美玉这条线索就有点查不下去了.不过段泽涛调查张平南的任职履历.发现他在任职红山州州委书记的时候.曾经主导过当时红山州一起重大矿山改制.这一改制在当地争议颇大.据说时任红山州州长宋时键是坚决反对这次改制的.最后张平南利用州委书记的权威强行在常委会上通过了改制决议.
段泽涛马上意识到这是一条新线索.他让方东民把相关的资料找來.一看就皱起了眉头.这次改制的矿山叫龙山锡矿.位于红山州南部.接近南云省边界.地处边远.在南云省也算小有名气.
不过细心的方东明对龙山锡矿的资料做了全面收集.在南云省地质矿产局提供的一份不起眼的勘探资料中显示.龙山锡矿是多金属共生并可综合回收9种金属的矿区.其中锡、锌、铟的储量均为超大型.锡矿含量位列全球第四.锌矿含量位列南云省第二.铟矿含量为全球第一.约占30%.潜在经济价值上千亿元.且外围深部仍有找矿潜力.
而当时的红山州一年的国民生产总值还不过50亿.毫无疑问只要龙山锡矿合理开发将成为红山州的金馍馍.对红山州的经济发展将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可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时任红山州委书记的张平南却力主对龙山锡矿进行改制.一家地产公司以不到1900万元的价格就控制了这个潜在价值数千亿的矿产.
“简直是无法无天.荒谬至极.这样的硕鼠不除.天理不容.”.段泽涛看了资料.当即拍案而起.震怒道.
傻子都看得出龙山锡矿的改制有问題.首先是国有资产被明显低估.潜在价值数千亿的矿产仅被估值净资产四千多万元.其次.改制后的龙山锡矿控股方居然是一家毫无矿业从业经验的房地产公司.可以说整个龙山锡矿的改制过程处处都透着不合理.
这样明显不合理的改制方案是怎么获得通过的呢.这方面就可以看出张平南的确是瞒天过海的高手了.他首先成立龙山锡矿职工代表大会.以职工代表大会的名义下聘请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为龙山锡矿做资产评估.在张平南的暗中授意下.这家会计师事务所‘十分巧妙’地只评估了龙山锡矿的‘地面资产’.这样一來潜在价值数千亿的地下矿产就被改制后的龙山锌锡股份有限公司无偿获取了.
名义上这次改制是由龙山锡矿职工代表大会主导.在改制之初的股权结构中.原龙山锡矿职工持股会也占到了42%的股权.控股方明湖地产占46%.剩余股份则被几个背景深厚的自然人瓜分.人都有占便宜的心理.所以原龙山锡矿职工虽然都知道矿山的资产被低估了.因为自己也得了便宜.就都十分默契地选择了保持沉默.最后这份明显不合理的改制方案在龙山锡矿职工代表大会上顺利表决通过.
但这仅仅是张平南阴谋的第一步.改制后的龙山锌锡股份有限公司在几年后连续几次增资扩股.总资产由原來的四千多万元增加到2.8亿元.而原龙山锡矿职工持股会所占的股权却被摊薄到了不足百分之三.这时醒悟过來的原龙山锡矿职工才发现上了‘大当’.为他人做了嫁衣.开始上访告状.但是此时已是时过境迁.龙山锡矿改制早已成既定事实.相关利益人也都赚得盆满钵满.张平南更因此得了个‘会办事’的好名声.一路升迁.成了省委常委.省城市委书记.
段泽涛要想追查此事也是困难重重.首先时间已经过去好多年.很多当事人都已经不在其位了.调查取证难.其次张平南十分狡猾.他选择的改制时间正是国家要求深化国有企业改制的时机.所有改制程序也都是按照国家规定进行的.资产评估是由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评估的.改制方案也是由龙山锡矿职工代表大会表决通过的.就算追查出问題.他也最多是有失职和渎职.监管不严的过失.构不成违法违纪处分.
为此段泽涛还找到了原任红山州州长宋时健.宋时健现在在省人防办当副主任.以他五十出头的年纪就算是坐冷板凳了.宋时健在任红山州州长的时候以大胆敢言闻名.据说为了龙山锡矿改制的事他还在常委会上和张平南拍了桌子.并最终拒绝在涉及改制的政府文件上签字.
但现在的宋时健却全沒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满头白发.与他的年纪极不相衬.多年的冷板凳生涯已经把他的菱角全磨沒了.精神头也不太好.段泽涛向他问起当年龙山矿业改制之事.他却连连摇头.“段省长.对不起.时间过去太久了.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