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幽阁) 第655章 觉醒之于源罪(五)
"什...什么."迪安娜惊讶地转过头去.
刺客的身影这时才出现在雪豹少女的背后.他是罗马军人出身的刺客.矮小的身材配上一张死鱼般了无生气的大众脸.让他十分胜任刺客这个任务.
需要的仅是使用匿踪魔术悄悄潜入.在目标放松警惕的同时.温柔地送上一记背刺.
匕首上的剧毒.就会确保目标的必然死亡.
"为...为什么."女孩既惊讶又哀伤.既疑惑又恐惧.但她的眼中流露得最多的.却是对这名愚蠢人类的无限怜悯.
"明明...可以和平共处的."迪安娜吐着血低声哭诉."明明...所有人都能幸福生活的...."
"你太天真了.豹人."另一个身材瘦削的身影出现在刺客身旁.他正是罗马的将军之一.赛尔纳斯.
"人类与兽人永远不可能共存.即使潘托拉肯说可以.罗马也不会认同."
艾尔伯特惊讶地圆瞪着他布满血丝的蓝色大眼睛.他被这突如其來的变故吓呆了.即愤怒又混乱.一时间不知所措.
"你们这些兽人.正是世界的一个毒瘤.放任不管的话.总有一天会越长越大.对人类造成威胁."赛尔纳斯不带感情的脸上沒有半丝血色.他如同一具冰冷的机器.理性地算计着一切:"非我族类者.其心必异.只有趁现在.把你们这些危险的火种全部掐灭.我们人类才能高枕无忧."
"不.."艾尔伯特暴怒地扑起.想把面前的刺客和罗马将军撕碎.
但的双脚振颤.四肢无力.那贫乏的一跃.让虎人少年狼狈地跌倒.与地砖亲密拥抱.
"呜."白沫不受控制地从艾尔伯特的嘴里喷出.虎人少年只觉得浑身使不上劲.身体开始麻木.
明明已经休息过了.为什么中毒的情况比休息前还要糟糕.
并不愚蠢的他.顿时明白了一切.---刚才喝的那杯水有毒..
而且是.非常猛烈的神经毒素.
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不仅冲迪安娜而來.也打算连艾尔伯特一起杀死.
"哼哼哼哼哼哼."赛尔纳斯走上來.一脚踩在虎人少年的头上.用他的靴底使劲地揉着:"放心吧.小子.这一次我绝对能弄死你.不会像上次那样被骑士王打扰了.你的骑士王朋友目前身在世界之壁.沒空來救你.就连你那天位骑士干爹也正在为出战做准备.这里发生过什么.他永远不会知道."
赛尔纳斯从怀里掏出一支装满紫黑色溶液.剧毒无比的毒针.
用物理的方法杀不死艾尔伯特.换用毒就好.不论如何.艾尔伯特这种危险的存在.绝对不能留存于世.
将军凑到虎人少年的跟前:"别乱动.马上就给你注射这个.送你上天堂."
啪.刺客也拔出了匕首.重伤的雪豹少女无力地倒下.就倒在艾尔伯特的身旁.
"艾尔..."她的声音越來越微弱.鲜血从她的胸口涌出.在大理石地板上染红了一片.
"不...."虎人少年悲伤地看着雪豹少女.继而惊恐地看着赛尔纳丝手中那支渐渐接近的毒针.它马上就要扎在艾尔的手臂上.把沾血即死的猛毒送入虎人体内.终结少年的性命.
(我不想死.)
毒针的针头又接近了一寸.
(救命.)
那个针尖上发着诡异的紫光.如同死神的凝视.
(---谁來.救救我..)
虎人少年从心底无助地呐喊着.呼唤着.渴求着奇迹.
[命运]回应了他的呼唤.奇迹发生了.
一个人影急冲而至.猛撞在赛尔纳斯身上.
"呜.."毫无防备的赛尔纳斯一时失去平衡.手中毒针飞出.不偏不倚正巧扎在那名罗马刺客的脚上.
"哇啊."刺客恐惧地惊呼.但已经迟了.针头的少量毒液从刺客的血管中流入.刺客的恐慌更加速了血液的流动.
见血封喉的剧毒瞬即流遍刺客全身.士兵口吐白沫.挣扎几下就全身僵硬倒地.
"老爸...."艾尔伯特惊讶地看着罗布尔族长.
大手术刚刚完结不久.本应精疲力尽躺平数天不能动弹的罗布尔.却在这关键时刻醒來.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变故.
为了儿子.罗布尔用他铁人一般的意志行动着.
见虎人族长如此凶猛.赛尔纳斯早已抽出佩剑.往对方身上刺去.
罗布尔吃力地躲闪.他的身体早已支离破碎.想以这种残躯与一名全副武装的罗马将军对打.如同鸡蛋碰石头.
也因此.罗马将军根本沒有把罗布尔放在眼里.赛尔纳斯在的眼中.罗布尔不过是一名将死之人.一只微不足道的病猫而已.
他数剑划出.早已在罗布尔的身上留下道道伤口.光剑的剑刃烧灼着罗布尔的大腿.小腹.左肩.留下一个个黑色坑槽.
然而.罗布尔笑着.
歇斯底里地笑着.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就要在这里终结.却乐意得很.
他的理论是正确的.人类不值得相信.即使有少部分的人类能够讲理.大部分的人类却是野蛮残酷.自私自利.
而他.用这副残破的躯体.能做到唯一的事情.就是多带走一个这样的人渣.
如同为人类世界清理垃圾一样.多带走一个也好.多杀一个就是一个.
罗布尔这才记起.自己其实并不恨人类.
不.虎人族长其实谁都不恨.
他只是见人类世界被赛尔纳斯这种人渣所充斥.看不过眼了.想要清剿这些世界的害虫而已.
他终于记起.他仍是爱着这个世界的.爱的方式只是被扭曲了而已.正如狼人少年贝迪维尔所言.罗布尔还沒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
明白了一切以后.虎人族长放下了心中所有怨恨.
如同将要殉道的圣徒一般.虎人族长发狂地猛冲向赛尔纳斯.打算与罗马将军同归于尽.
"老爸..------"布林迪西堡中.回荡着艾尔伯特声嘶力竭的尖叫.
赛尔纳斯将军手中的光剑.已无情地刺穿了罗布尔的心脏.
从虎人族长背后喷射出的光刃与硝烟.比喷出的血液还要惊心动魄.这一切映入艾尔伯特的眼中.在虎人少年的瞳孔里留下永恒的烙印.
然而.罗布尔也张开双臂.死死地缠住了赛尔纳斯.
"放开我.你这该死的兽人."罗马将军挣扎着.力量却不足以挣脱对方的纠缠.
"快...快走."罗布尔吃力地说着.嘴角不断喷出血沫."你...的翅膀还...能动的---带那女孩逃...走."
"老爸."艾尔吃力地爬起來.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
"艾尔...对不起....活下去."罗步尔简短地嘀咕了一句.却包含对儿子全部的感情.
然后.虎人族长用尽全身的气力.狠狠地咬向赛尔纳斯的喉咙.
同时.艾尔伯特也吃力地抱住伤重的迪安娜.展开双翼.破窗而出.
白色的流体能量从他的翅膀中激烈喷出.推进着虎人少年急速逃离.
"呜呜呜呜呜..咔啊啊啊."赛尔纳斯痛苦地挣扎着.眼看自己的喉咙就要被虎牙咬断.却又无能为力.
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腰间抽出匕首.不断地朝罗布尔的腹部猛捅.
但这一切都阻止不了罗布尔.他的心脏早经被刺穿.必死无疑了.又怎么会在乎腹部被多捅几刀.他仍旧把全身的气力往下颌集中.用尽全力地撕咬---用生命來咬杀对方.
咔啦.有什么东西.在赛尔纳斯体内断了.
赛尔纳斯也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了.他放开手中的匕首.停止挣扎.
其实根本就沒有人与兽之分.为了争夺既得利益.人可以变成兽.为了保护所爱之人.兽也可以变成人.
我们到底为何争执不止.这一切原是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就沒有人能理解.
染满鲜血的匕首.哐铛一声掉落在地.溅起数个血花.
同时.数十名罗马士兵也被骚动引至.全副武装地冲入了医疗室.
他们看到的.却是另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一名罗马士兵中毒身亡.身体恐怖地蜷曲着.七孔流血.
罗马将军赛尔纳斯则被咬喉而死.背朝天倒在地上.眼睛突起.舌头外露.死状恐怖至极.
而罗布尔.则被捅穿心脏.腹部还有多处刀伤.仰卧着.倒在血泊之中.
同样是惨死.却只有罗布尔的能瞑目.虎人族长的嘴角上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他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自己的妻儿.理应满足.
艾尔伯特已经抱着迪安娜飞出几百码.直到他实在飞不动了.才一头扎在地面上.
滚滚滚滚滚滚.两人在荒野里滚出数十码才狼狈地停下.浑身都是伤.
艾尔伯特花了几秒钟才从脑震荡中恢复意识."迪...迪安娜."
一旦恢复.虎人少年立即四下张望.找寻雪豹少女的踪影.
"艾尔..."迪安娜在艾尔伯特身旁三码的地方.她落地时撞得不轻.左脚已经骨折.正以一个奇妙的角度扭曲着.
再加上她胸口的刀伤.迪安娜恐怕已经......
"迪安娜.撑住点."艾尔伯特朝雪豹少女爬去.身体每挪动一寸都像撕裂般疼痛.
他这才发现.自己落地时扯断了脊椎.他的下半身根本不听使唤.
"我马上就...治疗你."艾尔伯特集中精神.唤出那些纳米级微形魔像.既然它们能修复艾尔伯特受损的心脏.也一定能够治好迪安娜的伤.
但是.白色的流体能量却包裹住艾尔伯特的身体.不断治疗着艾尔.
虎人少年见状大慌:"不.不是我.我的伤不用处理.你们先治疗迪安娜吧."
沒有用.流体能量不受控制.它们感测到艾尔伯特的生命有危险.为了保存使用者的性命而无视命令.优先治疗艾尔伯特.毕竟.使用者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其他人的死活与微型魔像们无关.
迪安娜看着混身是血的艾尔伯特.艾尔其实四肢都断了.他的下半身在撞击中拦腰分离.只剩少量的血肉连接在一起.它现在被白色的流体能量包裹着.慢慢接回艾尔伯特的身体上去.
纳米魔像们的选择是对的.艾尔再不自救.必死无疑.而迪安娜.其实已经身中剧毒.再加上失血过多.已经无可救治了.
(这就是终结.)
雪豹少女的心中反而有一丝释然.她能以这幅模样再次见到艾尔伯特.其实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别无所求.只为再见那孩子一面.当初.在卡玛之座面前.曾她如此恳求道.
她的愿望已经实现.又岂能祈求更多.
迪安娜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伸出一只手轻抚着虎人少年的脸.低声呢喃:"艾尔......请你最后答应我一件事."
"迪...迪安娜."艾尔被这种交待遗言似的气氛吓呆."别胡说什喵[最后].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
"艾尔..."无视虎人少年的抗辩.雪豹少女自顾说着:"请答应我.无论如何.请不要记恨人类."
艾尔伯特从抗辩转为沉默.
(做不到啊.如此深仇大恨.又怎喵可能不记..)
"不要记恨."迪安娜接着说."把这一切都放下.去过你的生活吧....你一定要...过...得幸...福."
泪水已经迷糊了艾尔伯特的双眼.他看着迪安娜眼中的光芒渐渐消逝.最终变成了一具沒有灵魂的空壳子.
她死了.
两行泪水静静地滑过艾尔伯特的脸颊.
(又一次.什么忙都帮不上.)
(又一次.被命运夺走更多.)
(为什喵.为什喵总是我.为什喵偏偏是我..)
(为什喵死去的不是我.而是她们..)
艾尔伯特的心在淌血.眼睛涌出血泪.精神开始分崩离析.
他开始仇恨人类.怨恨命运.忿恨世上的一切.
而他最痛恨的.其实是这个无能的自己.
流体能量激烈地运作着.把他破碎的躯体修补完整.却无法修补好他那破碎的灵魂.
凌晨零时.罗马.布林迪西的郊外.
随着[极暗之人]的诞生.人类的[光辉之年代].进入了最后的倒数.
距离[源罪]毁灭世界.还剩下六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