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昏黄的房里,飘散著似有若无的优雅花香;窗边的卧榻上,如粉雕玉琢般的蔺如初斜倚著窗台静静睡著。
房门被人悄悄地推开,萧默然轻声地步入房内,看见她正在熟睡,心底一喜,忍不住舔了舔唇,眸光露出一抹未曾在如初面前展露过的邪气。
手轻柔地抚著她的脸颊,鼻息吸入了她身上特有的花香,萧默然平静的眼底映上了少见的暖意。
翻开手掌,萧默然看着如初手心那抹殷红的朱砂痣,紫色的眸子中闪烁出一段悲哀的情绪“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如初睁开双眼,与那双紫眸对望着:“若是忘了,你以为自己还可以活过三日吗?太子殿下?”
“时间已经久到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披着萧默然皮囊的耶律南笙顺势躺在了如初的旁边。“距离上次你送走我大概也有一千多年了吧?”
“于你应该是,于我,却只有三年零一百二十五天。”如初罕见的将头枕在耶律南笙的胸膛之上,聆听着他的心跳。“你居然还记得我?”
“我入了轮回舍之后,用父皇为我陪葬的一张九鼎符贿赂了那个美艳的孟婆,她少给我喂了一碗汤,再加上这朱砂痣,自然就不会忘记。”他的笑容恬淡,双臂很用力的环住如初,似乎抱着的是他整个世界“千年的寂寞与冤屈,在见到你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你怎么会被人制成人棺的?”如初轻叹。
“我以为,你会先跟我叙一叙旧情。”耶律南笙笑着抚摸着如初的长发。他已经没有躯体,当初寄魂到萧默然的体内只是本着灵魂的熟悉感,谁想,这具躯体居然可以让他再次有人的感觉!他惊讶而贪婪的体验着那千年未曾感觉过的对平凡人来说最为普通的触感。“这是为什么?”他抬起手来看看,诧异的向如初询问。
“当年萧默然被你的暗卫重伤,为了弥补他已经消散的灵魂,我将从你体内抽取的一魂一魄注入了他的体内。”如初轻声道。原来,这耶律南笙正是转世投胎后的大唐太子李承乾!(详情请回阅《袖唐》)“因为你们灵魂上的契合,所以你早已消失的五感在他的躯体中都可以找回来。”
“耶律南笙,还要磨蹭多久!”忽然,一个女声出其不意的从萧默然的身体中传来,那女声充满着莫可名状的怨毒之意!
“道长可有办法引了她去?这婆娘天天在我耳边鼓噪,当真让人无语。”耶律南笙满面不耐烦的道。
“呵呵呵,耶律南笙,我们一体共生,若是我去了,你也魂飞魄散!”那女声冷笑道。
耶律南笙似乎并不在意。只将怀中的如初搂得更紧了。“若不是怕多入轮回忘了最重要的东西,你以为我耐烦于你共同修炼那狗屁鬼道凶灵?”
“你在利用我!”那女声更加凄厉,若不是如初修为高深,定也要打个寒战!
“南雪,我对你说过,我爱你,护你,敬你,从你,只是因为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没有其他!我答应与你共同修炼鬼道,一方面是因为此事可以帮我固魂,让我免入轮回而忘一些事情,一方面只是因为缚魂之术特有的禁制而已!”耶律南笙叹息道。他转头望向如初,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无奈。
“你,就那么想死在我手中吗?”如初低低的回应,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哀。“你修炼鬼道,伤人性命,有碍天和,若是再去了那一半的灵,日出之后,你当真会魂飞魄散!”
“无论是当年的李承乾,还是现在的耶律南笙,都未曾畏死,更何况是死在你的手上!”他擎起如初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如初张开嘴,从口中吐出一个红色药丸状圆球,屈指成圆轻轻念咒,那圆球化作一面艳红色上面布满冥文的小旗,那旗子在耶律南笙的头顶转了一圈,瞬间没入了他浓密的黑发之中……
那耶律南笙浑身一阵痉挛,皮肤上散着异样的寒气。巨大的疼痛侵蚀着他的理智,他不由得将房中的摆设疯狂的砸烂,那撕裂般的疼痛侵染着他的灵魂,久久不能释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惊讶的发现疼痛极其迅速的停止了,看向腹部,才发现,如初将一柄如意推进了他的身躯……
“那是……”他惊讶的问。
“是舒旷拿来的东西,我用不上,便给你吧,那修为虽然不少,可你们伤人太多,伤了太多阴鸷,也不过只能维持你三天的寿命!”如初道。
“三天,莫非是天意?老天待我着实不错!”他的唇边露出了如初久违的笑意。“道长可还记得在唐宫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
“若来世有缘重逢,我们便做三日的夫妻!”如初一字一顿的道。
酆都城,思归园。
韩英熙冷笑着看着在夕阳的照耀下温泉中缠绵的一对男女,挥动衣袖,水幕瞬间关闭,他转身走到内室中,豪华冰冷的白骨堆砌而成的床榻上,另一个如初满面悲凉的注视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韩英熙随手褪下袍子,坐到骨床之上,拉起鲛丝被躺了进去。他对着如初打了一个响指,如初无奈的向他靠了靠,他却一把将如初搂进怀中。“你觉得我会容忍除我以外的男人碰你吗?况且,那傀儡是你亲手制作的。”
原来,当日如初来酆都求借裂魂幡,韩英熙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她制作一个傀儡来代替她前往阳间收服那凶灵,而她,则要在酆都陪他七日!如初无法,只得答应。她用自己的发丝和一滴血合着幽冥中的夜麒皮制作了一个仿真度极高的傀儡,让她代替了自己拿着裂魂幡前往人间,而萧默然见到的如初脖颈上的红痕正是那傀儡的标记点!
“你早就知道?”如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她在酆都留宿五日,便受了五日难言的折磨。
“谁让你那么喜欢给人家承诺呢?”韩英熙的手不安分的在如初胸前流连。“既然应了他,我也没办法阻止,只好想点别的办法。”
“那么说,将耶律南笙和他妹妹制作成人棺的人是你?”如初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是。”韩英熙干脆的答道“你该知道,这种法术虽然高深,却也要有年限,若非本君,世间谁有法力维持他们千年不灭?”
“你到底做了什么?”如初仍想问个明白!
“想知道?”韩英熙露出一丝难言的微笑。如初不由一颤。“那么就要……”他在如初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如初的拳头不由攥紧,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随后变为惨白!“我从来不知道你竟如此……”
“不过是一点闺房之乐罢了,又不是真的要鱼水之欢,你何必紧张。”韩英熙却笑得十分轻松。“最好的,我习惯留到最后,现在不过是要一点甜头而已。”
如初思索片刻,无奈的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