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雪瑶推开大殿沉重的大门,跨过门槛,引如初走入主殿,如初慢慢的走到高高的王座上。酆都的建筑崇尚简洁大气,以黑红调为主,这王座也是做得古朴庄重,大得成年男子半躺下来都有余。如初似是累了,撩起血红的衣摆半躺上去,手臂撑在扶手上支着额头,半闭着眼养神。
片刻之后,听她轻轻低叹一声,抬起了下巴。雪瑶见了赶紧替她除了发饰,又将发髻也解了,她微微一晃,一头青丝便倾泻而下。如初的相貌在不算最出色的,只算清秀端庄,平日里神情也是温和冷漠,不过偶尔不经意顾盼间的风情,却常叫人心痒难耐。除了发髻,如初左腿微抬,又示意雪瑶脱靴,雪瑶觉得奇怪,难道还在这王座上就寝不成?可瞅见主子面色不善,也不敢多问,跪在王座前将如初的左腿捧在手上,要为她脱靴。
“吱──呀──”大门再次被推开,雪瑶回头一望,只见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前,分明就是如初的夫君,幽冥地府无上神祗——轮回帝君沂南!一见他,雪瑶即刻起身挡在如初面前,如初却一抬手:“下去。”随后依旧扶着额,双眸低垂,似乎没有见到来人一般。
“夫人!”如初没理她,淡淡的挥挥手,雪瑶只好躬身退下,这里哪有她说话的份?心中再多的不安与担忧,也只能咬牙咽下。
如初站在门口,望着大殿深处王座上的女人,不动声色的笑了。他等这天已经太久,久到他已几乎忘记这个女人最初的滋味,可心中的执念却从未随着岁月的流逝消退,好在这一切的等待现如今终于有了结果。她慢慢的向王座走去。
待走近了,听见如初开口:“人家说谁坐上这王座谁就是幽冥之王,现在我坐在这里,你不跪我?”
她的声音很轻,又有些软,沂南听得心中一荡,这样的语气,他多少年没听到过了?
“呵……”呢喃轻笑出声,站在如初面前,在她身上投下浓重的影子,但如初似丝毫察觉不到危险,只抬眼微微的撇了丈夫一眼,沂南伟岸的身躯便蓦的跪下。只见他接替了雪瑶的工作,将如初的腿捧起放到自己膝上,大掌却揉捏着妻子的小腿,笑得一脸惬意。接著他缓缓脱下如初脚上那价值万金的蜀锦短靴,又除去内里白色的罗袜,把如初修长优美的足捧在手心,低头在白皙的足弓上印上一吻:“怎会不跪你,我的女王,我沂南今生从此以后,只跪你。”
“唔……”当柔软干燥的唇碰触到皮肤时,一阵异样的酥麻自下而上传来,如初不由得轻微呻YIN。她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个男人,却远没有想象中满足,反而被她轻易的撩BO,她抽回自己的脚,冷冷的说:“行了,这种话不讲也罢,难道我还像从前那样天真?”
地上的男人倒也不介意,又笑着脱下如初的另一只鞋子,依旧跪着伸手撩起如初垂在面颊旁的发丝,“那奴才就请女王陛下,履行自己的诺言吧!”
“怎么,急了?”如初低着头,微一挑眉,嘴角扬起一个轻笑:“难道我还反悔不成?”
沂南痴痴的望著昏黄灯火中妻子的脸,如初一笑,唇边似还带著从前的天真,沂南喃喃的念着,解开自己腰间最外层金丝透明罩衫带子,“怎会不急,我等了十年,怎会不急?”
“夫君”如初按住沂南的手,柔声说道:“我自己来吧。”
沂南心头一震,一时忘形反握住如初的手:“如初!”
蔺如初这次并未推开,只抽出一只手,埋头解开自己腰侧的衣带……
如初揉揉酸得难以形容的腰,坐了起来,冰冷的打量着身旁丈夫那健硕的身体。面上闪过一丝压抑的悲哀。
“我救不了萧默然,但是,江湛通可以,方才我已吩咐马面取了萧默然的魂魄去找江湛通了。”沂南虽然紧闭双目,但是却很清楚如初所求“其实你不必如此,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照办。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坚信你对我是有情的,你是第一个肯真心待我的女子,否则,萧默然不会死!”
“没有!”听得此言,如初心中不禁一痛,慌忙否认。
“江湛通费尽心机的将诛仙剑送到你的手上,不过是希望你用它来杀我,纵使杀不了我,也可以重创我,让我姐姐可以继续统治神族。可是你没那么做,而是将诛仙剑赠与了萧默然,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你根本下不了手杀我!”
“别说了!”如初捂住耳朵。
那日,萧默然为如初挽好发髻,握住她的手,语气平静的道“按照人族的习惯,哥哥该亲自背妹妹上花轿。今日,便是我来背你了。”他说完,不顾如初的表情。迅速的将她背出了门口……
他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一向步伐轻盈,纵使背上上百斤的装备可以落地无声,而这次,他背着身轻如燕的如初却觉得背上了千斤重物般的沉重,从小厅到花轿,短短几十步,他却步履阑珊。直到小心翼翼的将如初放入了花轿,他左看右看,又稍微打理了一下如初的发髻,满意的为她盖上轿帘,随着轿帘的落下,如初的容颜一寸寸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轿子渐行渐远。当众人重新回房的时候才发现,原本该在如初手中的那柄诛仙剑却直直的插进了萧默然的心口!
默然的嘴角扔挂着笑意,面容是那样的安详。
幽冥大殿
“我们约好黄泉相见的。”如初握着江湛通托人送来的诛仙剑冷笑道“可是,看到他魂魄的那一刻我后悔了,我要他活着,我只要他重新活着。无论,代价是什么!”
她的语气无比坚定,沂南却并未生气,而是轻轻从如初手中抽走了诛仙剑,放到了王座左近的一个剑匣中,复又搂过如初,在她发间一吻。却不想,手中被一种粘稠的液体浸满……
萧默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美丽,内容和从前的许多个梦有些像,就是他最爱的如初成了他的妻。可那个梦无比的哀伤,他没有半分的喜悦,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被撕碎,又觉得干脆就此不要醒,陪她死在那梦里,倒也能算美满了。
可惜的是,梦依旧是梦,总是要醒来的。
他睁眼看到的不是他的如初,而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江湛通!
午后阳光正烈,深秋的阳光难得,将人烘烤得慵懒而惬意。
江湛通一身黑袍的站在他面前。
“你救了我?”萧默然冷笑道“难道,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我很久都没有晒太阳了。”江湛通忽然答非所问。轻轻揭开了身上的黑袍,一张让萧默然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江湛通赫然便是沈锦棠!
“沈锦棠!锦棠,锦棠,原来如此,锦棠的切音便是个江字,沈,审,沈锦棠根本就是审判者江湛通!怪不得……”萧默然呢喃着瘫倒在地,他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却发现江湛通的身体经阳光的照射开始一点点的融化不过短短几秒,便化作了流沙,随风而逝……
“动明之神有令,由萧警官你来接任下一任的审判者!恭喜你,你拥有地球上所有的一切和永恒的寿命!”苏榭面无表情的递给萧默然一块玉简。声音却说不出的冰冷
“我可以拒绝吗?”萧默然问。
“如初她希望你活着!”苏榭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个木制托盘,托盘中,赫然是如初那件血红的道袍“如你所愿!昨晚她用诛仙剑自裁了。帝君大受打击,一怒之下将如初的三魂七魄打散。自己也受了重创。被动明之神锁入山河社稷图中思过。人类暂时安全了。萧默然,你真的很适合做审判者,如初那样爱你,你居然能狠心的劝她去死!”
萧默然笑笑,却将血红的道袍搂入怀中……这似乎是他一生唯一的一次,完全的将他心爱之人拥在怀里。血红的道袍已逐渐变为纯白,像那个人一样,高洁而美丽,只是无论再如何抱紧,终只是空梦一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