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藩其实一直在等着朱慕云汇报,昨天宪兵分队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从其他渠道获知。现在,再听到朱慕云的汇报,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是,朱慕云能在半夜过来及时汇报,总算让他感觉到一丝慰藉。
李邦藩对朱慕云,历来是非常信任的。朱慕云的二处,并入宪兵分队,多挂了一块宪佐班的牌子后,朱慕云来汇报的时间,没那么及时了。朱慕云以前都是一大早,来向自己汇报。可最近几天,都拖到了午。
虽说是宪兵分队刚刚成立,朱慕云刚任,工作千头万绪。可是,他已经习惯了,每天一大早,听朱慕云的汇报。间突然隔这么几天,还真有些不习惯。
“川失踪之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宪兵分队怎么可能瞒得住?你也是的,真要跟小野穿一条裤子?”李邦藩脸露出不悦之情。
如果朱慕云仅仅是,来汇报时间有所延迟,那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川被绑架,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汇报,这让李邦藩很不满了。这可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啊,难道说,真是所有的国人,都不值得信任?
“属下不敢。只是此事,与二处无关,才没有及时汇报。”朱慕云说,二处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关于二处的事情,他会及时向李邦藩汇报,那是义不容辞的。可是,涉及到宪兵分队,如果他也及时汇报,有些对不住小野次郎。
昨天,他之所以没有及时汇报,而是承诺小野,也是基于这一点来考虑。他身兼数职,夹在宪兵分队与政保局之间,算两边都是日本人,但李邦藩对外的身份,依然还是国人。这让他,必须做到一碗水端平。既不能把政保局的机密,向小野次郎透露。也不能把宪兵分队的情报,透露给李邦藩。
“让你在宪兵分队,也算是难为你了。”李邦藩缓缓的说。
朱慕云这样解释,他勉强能接受。朱慕云夹在宪兵分队和政保局之间,确实很为难。这两家都是情报机构,如果朱慕云什么事,都向自己汇报,小野次郎肯定不高兴。如果他什么事都不汇报,自己又不满意。
所以,如何把握这个度很关键。刚才朱慕云也说,与二处无关的事,他不会及时汇报。与宪佐班有关的事,他肯定要先偏向宪兵分队。这里面的度,一般人很难掌握。如果朱慕云不说起,他都没有注意。
看来,将朱慕云安排进宪兵分队,也是为难他了。想通这一点,李邦藩对朱慕云的所有不满,一下子烟消云散。自始至终,朱慕云都是为自己着想的。
“我有什么为难的?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多替局座着想。做到这一点,不会有任何为难了。”朱慕云微笑着说。
工作的困难,他自然不能总向李邦藩抱怨。宪兵分队的宪佐队长,看似权力很大。但他的身份也很尴尬,如何处理好李邦藩和小野次郎的关系,是朱慕云必须谨慎对待的。李邦藩和小野次郎,都是古星的情报官员,手里的权力也很大。不管得罪哪一个,都会让朱慕云的日子不好过。
“九头山的人,此次杀了川,恐怕小野次郎不会罢休。”李邦藩笑了笑,心里的疑惑消失后,他的心情大好。
一直以来,朱慕云是这样说的,更是这样做的。此次川之事,朱慕云虽然延迟了十几个小时汇报,但也是为了工作考虑。如果他在第一时间汇报,让小野次郎知道,朱慕云恐怕也不好在宪兵分队待下去了吧。
如果朱慕云在宪兵分队都待不下去,李邦藩脸也无光。对他来说,朱慕云不但要待在宪兵分队,如果能得到小野次郎的重用,那更好了。有的时候,无关政保局的情报,自己迟一点知道,也不算什么。
“那是当然,九头山后有野山的追兵,前在咱们行动队的堵截,不知道古昌县的驻兵,有没有调动。可算如此,九头山的土匪,此次也是插翅难飞。”朱慕云微笑着说。
“行动队今天的行动,是为了配合宪兵分队?”李邦藩惊讶的说,今天郑思远向他汇报,要在古昌县搞一次行动,他还以为是行动队自己的行动。
听朱慕云的语气,行动队竟然是为了配合宪兵分队的行动?这个郑思远,竟然欺瞒自己。小野次郎也很可恶,一点风声也不透露。如果不是朱慕云提起,恐怕他们的行动结束后,自己还不知道吧。
“局座不知道?午行动队派人,潜入了城北那片树林。”朱慕云诧异的说,作为政保局的局长,李邦藩连宪兵分队如此隐秘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可是郑思远这么大的行动,竟然没有提前向他汇报?
可是看李邦藩的反应,他确实不知道。显然,在这件事,郑思远与小野次郎,达成了某种默契。此刻,野山率领的宪兵小队,正在紧追九头山。而郑思远手下的行动人员,又在前面严阵以待。如果九头山的人,不改变路线,或者没人接应的话,是很危险的。
“郑思远还真是好心机。”李邦藩冷冷的说,郑思远的保密工作,竟然做到自己头来了。此时,他心异常愤怒。这种被手下人欺瞒的行为,让他很是不满。
“局座,郑思远也太胆大妄为吧?行动队是政保局的行动队,可不是宪兵分队的行动队。”朱慕云义愤填膺的说,郑思远不知道是为了保密,还是立功心切,竟然没有提前汇报,这可是个好机会。
朱慕云的话,深深地刺激了李邦藩。朱慕云的二处,调入宪兵分队,都还保持着二处的牌子。可是郑思远倒好,拿着政保局的薪水,却干着宪兵分队的事情。如果行动队的人,有所损伤,他该怎么办?郑思远这是仗着日本人的身份,换成其他国人,他敢这样吗?
李邦藩当时,拿起桌的电话,给行动队去了个电话。郑思远这个时候,果然还在局本部。李邦藩冷冷的说:“你马来一趟我家。”
“是。”郑思远虽然一头雾水,但放下电话下,还是第一时间往李邦藩家赶。
“局座,郑队长在九头山吃过好几次亏,这次是不是为了报仇,才全力以赴的支持,宪兵分队的行动?”朱慕云等李邦藩放下电话后,又说。虽然他看似在为郑思远辩解,可这个时候,李邦藩正怒火烧,不管他说什么话,都无异于火浇油。
“算他要报仇,也不能不汇报吧?”李邦藩冷冷的说。此时,不管朱慕云如何解释,他都听不进去的。
“或许,郑队长想给局座一个惊喜吧。”朱慕云想了想,又说道。
“惊喜?我看是惊吓吧。你先回去吧,免得他看到你,又会多想。”李邦藩冷笑着说。
“是。”朱慕云忙不迭的说,他才不想跟郑思远见面呢。以他对李邦藩的了解,郑思远来了之后,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朱慕云走后不久,郑思远到了李邦藩家。一路,他都在思考,李邦藩这么急着见自己,所谓何事?难道是发生了恶性案件?可是,其他部门一切正常吧。是自己派人,协助宪兵分队的事?然而,这件事,目前还是机密。他准备,等行动结束之后,再向李邦藩汇报的。
“赤柴重八藏阁下,辛苦了。”李邦藩见到郑思远后,用日语说道。甚至,还向他鞠了一躬。
“局座,属下担当不起。”郑思远连忙避让,他是李邦藩的下级,怎么敢接受李邦藩如此的大礼呢。
“你当然担当是起,不知道阁下,准备什么时候调到法租界宪兵分队?”李邦藩缓缓的说,他刚才的话里,尽是讥讽和嘲弄,可笑郑思远,竟然没有听出来。
“不敢。”郑思远终于知道,为何李邦藩会阴阳怪气了。看来,行动队的事情,还是没能瞒过他。作为政保局的局长,李邦藩能知道自己的行动,也是能理解的。
“你的行动队,是政保局的行动队,还是宪兵分队的行动队?”李邦藩冷笑着说。这句话,是朱慕云说的,也最伤他的心。
自己的手下,配合宪兵分队的行动,作为局长的自己,竟然毫不知情。他们还将自己当局长吗?这样的行为,绝对不能允许,否则,以后他还有何威信可言?
“当然是政保局的行动队。”郑思远忙不迭的说。此事被李邦藩知晓,他知道,马要面临一顿臭骂。
“那好,你先说说看,今天行动队在古昌县,到底有什么行动?”李邦藩缓缓的问。
“据查,九头山的土匪,最近在城北活动猖獗。而且,他们可能有重要人员,潜入到了古昌县……”郑思远解释着说。他必须为自己找一个借口,如果李邦藩相信也罢了,如果不相信,至少自己也还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