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斯塔》 正文 第一章 被遗弃的 第一章:被遗弃的 这世界——其实任何一个世界都是如此,初始到尽头,满是无尽的悲伤。 众神所遗弃的艾琳大陆,天际仿佛永远灰暗,与魔族永不止息的战争,日复一日的饥饿与生离死别…… 即使阳光出来透气时,孩子和女人呜咽的哭声也会穿过每个城镇与村庄破碎的窗子…… 那个叫不上名字的、十几岁的少年已经两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泥泞的石板路上,他光着脚拖沓走着,破烂不堪的灰袍子,脸上带着泥和干透的泪痕。 他的家在小城镇的西边,但此时他根本不想回去,那低矮又四处透风的房子,他的父亲又喝醉了,邋遢的胡子,通红的脸,跛着脚,一边咒骂,一边拿棍子打他。 这次比以前更用力了,他哀嚎也没用,只能逃了出来。 临近中午,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往常路过街口的面包店时,有位亲切的姐姐总会瞒过她那冷着脸大胡子的独眼父亲,递给他一小块干硬的黑面包。 后来那位脸上有雀斑的姐姐便不见了,面包店柜台还是很小,蒙了些灰尘,只有一个臃肿的老女人一直哭个不停。 那是后话了,那姐姐被她父亲“卖”给了子爵的傻儿子来还债,从此便没了音信。 子爵的儿子他好似见过,无论体型还是行为,似乎都跟一头野猪无异。 也许不一定是坏事吧,少年这样想着。子爵的城堡在小城的东方,与那些低矮的棚户比,至少下雨的时候不会漏水,冬天还有暖和的壁炉。 此刻,他无法避免地回味那黑面包的味道,他的嘴唇干裂,徘徊在垃圾堆旁,不惧各种恶臭迎来。 一条断腿的黑狗正专注地扒着找吃的,那狗也瘦骨嶙峋,毛皮如枯草一般,满身碎小的疤痕。 他手颤着,一边走,一边抓着一根木棒。因为那狗竟翻出了骨头,很大的一块,肉的碎屑、红胶一般迷人的骨髓正要从骨头缝里流出来。 可是,那棒子在要敲下去的时候止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那瘦狗的肚皮上干瘪的凸起,原来搭眼望去,不远处的干草堆和鸡冠花旁,两只不到鞋子大的小奶狗正可怜巴巴地探着脑袋。 任何时候都不要试图伤害一位可怜的母亲。 他记得这样一句话,虽然他自记忆里,只有关于母亲一些碎片的记忆,她哭着,匆忙收拾了几件衣服,便永远没有再回来。 呆坐在一还算干净的墙角台阶,隔着那堆干草,他仿佛看到那小狗,一边向母亲撒娇,一边吸吮不知有无的奶水。 阳光照着有些眩目,破袍子,深棕色的头发有些打了结。独特而晶莹的水蓝色眼睛,无神地盯着远处的山岚。 胃叫着,也不管它了。如果身体,如果快死了,身体就会冷下去吧。乐园是什么呢?听他们说,不必在意这世间的苦痛,因为乐园总会降临的。 ——只要消灭了这世上所有的魔族。 乐园降临的时候,茉莉安女神便会重返人间。 那时,她会带走人间的一切伤痛、饥饿与绝望,她会化解一切战争,她会保护她的子民免受魔族的掳掠与屠杀。她,也会给自己一块面包吃吧。 “嘿,小家伙,醒醒。”这是还算温和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对不起,我马上离开!请不要打我!”本能一般,少年回过神,眼睛惊恐,艰难起身准备离开。 “咕咕……”饥饿的声音显得他的脸苍白。 “哦,不必,大叔我也是初来乍到,饿坏了吧,给吃吧!”一双粗壮生了茧子的大手伸过来,手里是竟一块土豆烙饼! 少年口水翻涌,但只是抬头望着。那是位魁梧的中年男人,身着一身磨损了的盔甲,随意的头发和胡渣,淡淡笑着。 几口下去,烙饼便塞进了嘴里,土豆条柔嫩的香甜在嘴里还没来得及扩散,就已经被吞咽进了肚子。 “别急,慢点,小家伙,看样子,你也是无家可归的?”男人坐在台阶,把他的两把长刀轻轻握在手上。 少年的眼睛有些警惕,他望着那刀,不觉地想往后退。 “哦,没事,我……是一位流浪的剑斗士,这两把剑(注:本文中,对刀与剑的用法不做刻意区分),只斩魔族和罪大恶极的该死之人,对你,它们可没兴趣。想不想再吃一顿?我的意思是,肉,羊排羊腿?” “仁慈的先生,难道您就是传说里教会的主教吗?” “瞧你这小家伙,我怎么会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走吧,带我去个像样的餐馆。”握起刀别在腰间,一把便把这少年抓起来,拎在手上。 “哈哈哈哈,小家伙,大叔我叫查尔斯。” “路易斯,我叫路易斯。” 少年在一家饭馆门口停住,犹豫着不敢进去,查尔斯便笑着推开了门。 侍者面无表情地过来,只是到路易斯跟前时,捏着鼻子,白眼问他们要干什么。 “来一盘洋葱烤羊肉,一份最便宜的薄饼。给这小家伙,路易斯,你想吃什么?” “我……”路易斯往边上看,周围餐桌的人都在一边偷看一边笑着。 “玛丽,看那小乞丐,哦天哪茉莉安女神,如果你不好好读书,往后就会成那样子。”一位丰腴的夫人的声音有些大。 “妈妈,您真是的……”那旁边的女孩也嘟着嘴,鄙夷地往这边看着。路易斯感受到了那种同龄女生的眼光。 那女孩他其实认识,早年一起在学校读过书,他颤抖的手使劲捂着自己的破袍子遮着脸,生怕玛丽认出他来。 幸好那女孩的眼神很平淡。 “这样吧,也给他来一份儿童套餐吧,跟旁边那位女孩的一样。”查尔斯便这样做了决定。侍者冷哼一声,拧着脸离开了。 “放心,大叔昨天打赢了两局,有钱的。其实,我也有一个像你一样大的儿子,后来离开了故乡,他妈妈带他去了罗切斯特,唉,大叔真是好多年没见过他们了……” “罗切斯特?” “对,据说那可是个繁华的大城市……” 随着饭端上来,二人一番狼吞虎咽。 “小家伙,我是说,路易斯,晚上有时间,可以到城堡前的斗兽场看看,大叔今晚还有比赛,哈哈。” “大叔,您也是剑斗士吗?”路易斯眼神有些落寞。 “对,在我的故乡,这海对面的北方大陆,在那,不论男女都是剑士。” “我的父亲也是,您知道吗,年轻的时候他也是很有名的剑士,也是那时候,他娶了我的母亲,一位落魄贵族家的小姐。只是后来他……” “后来怎么了?” “后来在比赛里,他被人砍断了腿,光是活下来就花光了所有的钱,从此就变了,又喜欢上了喝酒,嗜酒如命,醉了就打母亲,后来又迷上了赌博,欠了很多钱……”路易斯眼睛有些湿润,他又想起了母亲被揪着头发摁在地上痛哭的场景……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有时候,一切都是命运吧。没关系,茉莉安女神一定会重返世间的。我也该回去了,好好准备准备,今晚要打的,可是一个厉害的大家伙。小家伙,不瞒你说,你也很有剑士的骨子。”查尔斯整了整皮甲的领子。 “不知是不是好事,我的意思是,总觉得冥冥之中,你也会走剑士这条路的。”在离开之际,路易斯耳畔回响着这句话。 他在河边坐了一个下午,望着白云映进清澈的水里,游鱼寥寥,都被饥饿的孩子们抓住烤了吃了。 只有随波逐流的水草,映着粼粼的波光。 到了傍晚,他得回去了,不得不回去,因为据说晚上无家可归的孩子都会被捉住,然后被抓到很恐怖的地方。在那,要经历的可不仅仅是挨打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了子爵的城堡,那斗兽场已经人山人海了,门口点着熊熊的火把,光亮中,浓妆艳抹的女士和正装革履的贵族绅士、大腹便便的商人正坐在高处的贵宾座。 底下吵吵嚷嚷的小摊小贩,市井小民,窜来窜去的孩子,都在期待着今晚的节目。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路易斯这样想着,风吹来,也有些冷了。 但要离开时,“剑士”这个词开始在他的脑海灼热起来,他想象着,那稚嫩的手中如果也握着剑,他空挥几下,也不在意路人看猴子一般的目光。 在以前,父亲有时候也逼他学剑术,也会教给他一些技巧,包括那名叫“狂怒”的闪剑术,那时候父亲认真而亲切。当他学的好时,父亲竟也会笑笑。 可有时候看他练剑,又立刻怒气冲天:“别碰那晦气的玩意,你老子他妈的这辈子就是让这该死的东西毁了!”他脱口大骂。 前途和命运又怎么可知呢?伫立许久,他还是没去看查尔斯的比赛,尽管他知道,只要趁开始以后监管不注意,他可以爬上墙头偷偷看几眼。 还是趁天没黑回家去了。 他的父亲正拿着木棍挥舞,一边挥动一边说着一招一式的名字,“狂怒”二字一直被他念叨着,他一瘸一拐,随后又或喜或泣。路易斯不敢露头,怕挨打,只匆匆躲进门后面。 家里连支蜡烛也没有,只有堆积的酒瓶到处都是。过了一会儿,他骂骂咧咧地出去了,又去赌博了。 路易斯从门后出来,肚子又饿了,因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什么可吃的,只有月光从四散的孔洞里照进来。 如果真能见到茉莉安女神,真希望她能让她的子民不再挨饿啊!不知多久,他渐渐睡过去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概几星期后,一天醒来的时候,家里突然有些闹哄哄的。来了一个衣着光鲜,脖子上带着金链子的商人,鹰钩鼻,眼睛浑浊而贪婪。身后是几个壮汉,身材高大,也都板着脸。 “您意下如何,这个年纪的话,可以当学徒奴隶来使用了。”那商人说着,让人把从父亲那接手过来的路易斯仔细打量着。 “什么都行,别弄死了就好。”他父亲只是这样说着。 “回麦酷德大人,手脚都没问题,身体也没什么毛病。” 路易斯眼神惊恐,睡意惺忪瞬间被打破,他想喊想逃,早已经被有力的大手钳制住了。 “要是个小姑娘该多好。”醉醺醺的父亲这样嘟囔着,接过了商人手里的钱。 这是路易斯听过他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手脚被捆起来,眼睛和嘴巴也被蒙上了,只是觉得被搬上了马车,颠来颠去。印象里这是第二次坐马车了,第一次还是在母亲怀里的时候。 好像是去看马戏团来着。 路易斯也没来得及感到悲伤。“一切都是命运吧!”他只是想着查尔斯大叔的话。他的手腕被勒得生疼,颠得他有些晕,好几次头撞在木头上。他都咬着牙坚持着。 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只有耳朵能听到鞭子狠狠抽在马身上的声音,然后是紧迫的马蹄声,好像生怕有人会反悔一样。 “打上最强剑斗士的儿子的标签,转手一卖,可不只能翻几番了!”隐隐有人这样说着。 路易斯忍着不掉泪。 自此,永远都不能哭了,再痛苦再绝望,也得活下去,一路上,十几岁的路易斯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说着,直到说得脑壳生疼! 待续…… 正文 第二章 战胜风与孤独(一) 第二章:战胜风与孤独,并以此成长的(一) 不知多久,到了一个大宅子,随即被人关进了铁栅栏。手上的绳子松开了,眼罩和嘴里的布也被取了下来。 周边还有几个男孩子,差不多的年纪,也都眼神麻木地坐着。栅栏里一堆稻草,散发着隐隐的尿骚味和发霉的东西混合的臭味。 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有人小声嘀咕着什么。 晚餐每人一碗水,一块黑面包,一块快发霉的肉干。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妈的,是给你吃的嘛?拿过来!”路易斯正要吃时,一只枯瘦的脏手伸了过来,要拿自己的这块肉。 “你!”路易斯不解。 “你什么你?小子,听好了,来这好吃的都得先孝敬古拉顿老大!”那个瘦瘦的小个子正趾高气扬地对他怒喝。 旁边壮硕一些的,想必就是那个古拉顿了,他的确比路易斯高上半头,脸上满是横肉,路易斯的肉干已经被他嚼上了。 他身后还有几个男孩,正一边护着自己的盘子,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路易斯似是无奈,只好又拿起自己的那块面包,走到墙角,就着水咬一口。 “哐当”一声,水又被打翻了,打湿了路易斯的脸颊和头发。 那面包也是,被那古拉顿踩在了脚底下,如踩着粪便一般。 “新来的,老子让你吃饭了吗?让你坐下了吗?知道吗?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栅栏里,老子就是王!老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那古拉顿一派神气,作威作福。 “对,新来的,我大哥说了,他让你干什么,你……你就得干……干什么!”那个小个子也在一旁作势。 “啊——妈的,你这死肥猪算坨屎啊!”一股无法压抑地怒火突然如爆炸一般在路易斯胸口灼烧起来! 二话不说,路易斯飞起一脚就先踹在了那瘦子的肚子,还没反应过来,那小个子就撞在了墙上。翻着白眼,使劲捂着肚子痛苦地抽搐起来! “妈的,你……你找死!”古拉顿才反应过来,他也如猩猩一般怒吼,沙包大的拳头也锤了过来! “好!打的好!揍他!” “揍他!干他妈的!” “干!干!” 一听有打架的动静,周边几个栅栏都开始起哄,烛火晃动,灯光明灭里,路易斯躲过了那一拳,毕竟在他眼里,那虚张声势的一拳还没有喝得烂醉的父亲一半快! 弯腰一闪,又“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的一拳,却是打在了古拉顿的肚子。那可怜的古拉顿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只是觉得,他那充满暴怒的一拳,按以往的经验,那些男孩子早被吓坏了! 可新来的那个,竟眼睁睁地弯腰躲了过去,然后迅速地还了回来。 腹部的疼痛迅速蔓延,但他不知道,这只是痛苦的开始。那个新来的其貌不扬的小子,他,其实是魔鬼! 路易斯再也无法抑制这股愤怒了!事实上,在他那一脚痛击在那瘦子的肚子时,一种压抑久了的情绪已经如火山一般爆发了。 “啊!杀了你!该死的野猪!该死的命运!”路易斯几近癫狂了!他一拳又一拳暴雨般地宣泄着,古拉顿几个回合下来就招架不住了。并不是力量,而是一种可怕的速度与气势。 在他眼里,那叫路易斯的,眼睛如发着饥饿的恶魔一般。旁边的几个男孩子眼见大事不好,赶紧躲在墙角,平时没少受古拉顿欺负,他的力量他们也是知道的,没想到这新来的更…… 旁边几个栅栏的孩子也看得有些目瞪口呆。那个新来的其貌不扬的男孩,竟如一个颇具战斗技巧的疯狗一般! 路易斯狂喜不止,因为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没体会过的美妙与快乐!那种拳头击打在肉与骨头上的快感,他继续咆哮,从不间断,每一拳都几乎让古拉顿吐出血泡。 开始不满足肚子,他开始击打古拉顿的脸和鼻子,那张丑陋而臃肿的脸,他见多了,那些欺骗父亲去酗酒赌博放高利贷的商人,那些朝他吐过口水的富家子弟,那个子爵的傻儿子……那些人都是这个模样。 “啊!救命,饶了我吧!我……我错了,停,停吧我错了!啊!”古拉顿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的脸已经肿了,一只眼睛也模糊不清了。 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为什么呢?他开始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住手!妈的,这群小兔崽子!”声如洪钟,铁栅栏门被打开,路易斯还没来得及悲鸣就被一拳揍倒在地,一时间动弹不得。 这就是大人真正的力量嘛?他的脑袋嗡嗡响,胸口发闷——原来平常他的父亲揍他,也仅仅用了几成力吧! 那古拉顿早就蜷缩在墙角了,路易斯定睛一看,那小子鼻子和眼睛都肿成一个疙瘩了!此刻正鼻涕一把泪一把。 “啪!”是皮鞭的声音,一瞬间,整个栅栏都安静了。路易斯身上逐渐火辣辣的疼,但他没出声,只是眼睛死死瞪着眼前的几个男人。 此后的几天,古拉顿等人再也没敢招惹路易斯,期间有个小子被人买去了,那是个乍眼一看眉目清秀的,不知被卖到了哪里。 其他人眼神依旧麻木,也没什么神情。 路易斯仿佛手中虚握着剑,他总想着,他似乎离不开那样的命运。 “哟,这就是那剑斗士的小崽子啊!”这天傍晚,一个带着半边面具的黑衣男人被一群人簇拥着,探身过来。 “皮特大人,就是这小子,他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他可精神得很!您看看满意吗?他可是能给您赚大钱的哟。您只要先这样……然后……” “行了老麦酷德,这些我可比你清楚,我知道你不会骗我,行那就他吧!”那皮特用手杖挑起了路易斯的下巴打量了几下,又用尖敲了敲他的脑袋。 随后,路易斯的头又被蒙上了黑袋子然后搬上了马车…… 这顿饭的丰盛远远出乎了路易斯的意料,在一座巍峨的城堡中,大厅头顶悬挂着高高的镀银吊灯!桌上羊腿,熏肉,烤肠,烤鸡还有鱼和各种菜品与汤。 “小子,你尽情吃就行,然后我说的事,你要好好去做,我知道,你很有天分,也值那个价。”还是那位叫皮特的黑衣面具男人。 “呃……”路易斯不知道说什么。 “也不是多难的事,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认识。带上来!” 一声令下,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头上也蒙着黑袋子,摘了后,那人身上很多伤口,眼神麻木,许久才缓过劲来。 男人胡子拉碴,头发绑着脏兮兮的辫子,相貌有些面熟。 路易斯不太相信,这人竟是…… “查尔斯大叔?” “怎么,原来还认识啊?这人之前在利索沃的斗兽场让人下了绊子大输了一场,本来该死了没什么用了,不过我看这人的剑术,双剑,了不起,在这边还有玩玩的价值,就买了他一条命。”皮特翘起了二郎腿,捻了捻细细的一撇小胡子。 “小家伙你……路易斯?咳咳……”查尔斯眼睛充满血丝,有些浑浊,他手被绑着,那两把磨损不堪的刀紧贴在后背,一并被绑着。 “松开吧。”便有侍者松开绳子。 “感谢大人不杀之恩。” “没什么,你本就不该死,坐那,和那小家伙一起吃吧!然后,听我说,我有一个计划。”皮特一伸手,从角落里走来一个性感苗条的女郎,那女郎身着黑丝袜与高跟靴,也戴着面具,只是头上一对兔子耳朵,随着她婀娜多姿的步子,也一摇一晃。 “大人,您请。”兔女郎给皮特斟了半杯红酒。 “既然你们恰好认识,我也不多说了,现在,那群酒囊饭袋已经看腻人狼大战了,所以那些大人物就想推出一个二对二死战节目。你们就弄一个组合,一个多月吧,磨合磨合,到时候,会让人安排你们上场,别给我丢人。吃饭吧,吃完洗个澡收拾收拾,臭死了。” 皮特在那兔女郎的侍奉下离开了。桌上的饭菜似乎还冒着热气。路易斯与大叔心照不宣,大快朵颐。 查尔斯在训练起来可不像平常那般温和了,也正是这样严厉的教学,路易斯很快就摸透了一些剑术的基本技巧。 “记住,滑步与翻滚躲避是剑斗士基础中的重中之重,因为这是唯一的保命技巧。像这样,脚步要灵活,再恐惧再害怕时,腿也不能僵住。记住,在角斗场上,一个小小的失误就是一条命的代价!” “对,要这样握剑,大拇指要扣住这里才不会脱手,想象着前面就是敌人,看准他出手的姿势!” “不对!怎么能这样,手臂要往右挥动,对,这样才是凤摆!才能出其不意。” 在这谆谆教诲之下,路易斯愈发努力,他的手磨出了血泡,但不得不说,那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和敏锐的洞察力与反应,已经初见端倪。 每天的饭菜已经变得很平淡了,肉干和烙饼,这反而让二人吃的安心了。路易斯长得很快,胃口也越来越大,大叔便常常以自己不爱吃为由,把一些好吃的让给他。 如此过了一个多星期,每天俯卧撑和深蹲,路易斯的小身板也渐渐变得壮硕了些,手心早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这样握剑时,不会滑了。 在每天傍晚的余晖里,他水蓝色的眼睛变得愈发坚毅,他回顾着大叔教的剑术——熊顶,鹰啄,龙升还有凤摆。每一招式,每一要领他都反复揣摩。 皮特一直没有出现过,这个深宅大院里,只有他们二人和若干木偶。他们手中各执一把剑,一老一少,开始对峙。 “算是让让你吧哈哈,我只用一把剑,小家伙,如果这次能打到我一下,接下来,我会把我毕生的绝学,关于双剑精通的技巧传授给你!学会了那个,以后就能驾驭各种双剑类型的武器了。” “嗯,老师,我会尽力的!” 晚风浮动着蜡烛的光影,刹那时,路易斯“喝”的一声,拔腿一跃,手握木剑便挥砍而来。 大叔闻训不动,只是剑要贴面时,才从容向左滑步,趁路易斯将要劈空时,剑柄一抬,眼看就要顶到他的腹部。 “当心了。”查尔斯大叔还是想要提醒一下。 可路易斯早一个翻滚,从他的腋下空隙钻了出去,然后反手就是一刀送过来。 “不错,不错!”这下躲避不及,大叔忙用剑格挡,他只是单手拿剑,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木剑相抵,发出沉闷的声响,二人不胶着,迅速分开。 “继续。” 又一波刀剑相抵,大叔并没主动进攻,只是招架,随着一番激烈的对拼后,二人都不禁出了一身汗。可惜,路易斯还是太稚嫩,没有机会能伤到大叔。 好几次,其实已经有破绽了,但总是很难抓住那一瞬间,总觉得动作还是不够灵活,双手握剑总还是有些僵硬。 “狂怒,试试狂怒吧!”心里渐渐有奇妙的声音在对路易斯说话,他气喘吁吁,只是隐隐听到这两个字。他使劲晃头,汗水洒落在地。 “狂怒,狂怒,狂怒……”那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 “怎么了,你开始时的自信呢,在角斗场上,可不会有人像我一样仁慈。” “看招。”又是一记滑步前冲,随后剑锋上挑,还是被重重打落,下落的力量太大,路易斯瞬间失去平衡后仰出去。 大叔冷冷一笑,执剑将要迎面劈来。 此时另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也是这样的一个技巧,让他一时间有些失神。 只见路易斯并没有如他想象一般生硬倒下,而是用双腿快速旋转,踢到了他的胳膊,发出了小小的噼啪声。 刹那间,路易斯飞快起身,腰如弓一般拉紧,乘势一闪,如迅雷一道,甚至那木剑都近乎亮了光。 太快了!大叔根本来不及收刀,只觉得腹部一阵酸痛,路易斯的刀背便击打在上面,而后那身影便闪到了他后面。 “天啊,好神奇,这是什么招式。”还没等大叔发问,路易斯自己倒不顾满头大汗尖叫起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 大叔一时不说话,只是脸上透着欣慰的神情,半晌他说道: “路易斯,听着,我有预感,你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应该说,最伟大的剑斗士,刚刚那一剑的速度,很棒!看来几天后的生死战,大叔也不那么担心了,哈哈!这招,是你独创的,不如叫反击风车吧!”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皮特伯爵的地狱深渊!”在角斗场的高台,一位戴着滑稽小丑面具的主持人正用夸张无比的腔调说着。 “啊!哟!”石头看台上的人们开始起立欢呼,那些人,无论男女老少,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无一不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钱和各种物件。 角斗场中央是广阔的沙地,四周高耸的熊熊的火柱,把整个场地照得一片通明。 “废话不多说,接下来出场的是,至今为止四场全胜的——地狱恶犬组合!有请——” 齿轮沉重的摩擦里,铁栅栏上抬。 “吼——”沉闷的巨响,沉重的脚步声里,一恶汉首先登场,他近两米高,但只有一只粗壮的胳膊,半赤着上身,钢铁一般的肌肉,后背有一道大蜈蚣一般的疤,拖着一柄半个身子宽的斧刃。 随后那灰尘里,是一个驼背瘦削的男人,走路悄无声息,腰间别着两把短刀。 巨汉戴着火红色的狗头头套,大声对着观众席咆哮,驼背男人戴着阴冷的狗头面具,看不到表情。 “地狱恶犬!地狱犬!啊——给80银币,全买地狱犬!” “还有我,30银币!” “我40银币!” “这,这,还有我这150银币!妈的,妈的臭娘们别拦着,地狱犬加油,老子这房子都卖了!干死对面!” “好的,那他们的对手是,让我看看,啊,是地——狱绞肉机组合,咦,没听过的名字啊,不知这绞肉机能不能绞动恶犬的硬骨头呢,让我们掌声有请——” 铁栅栏逐渐升起来,许多后台的观众都挤着身子往前看,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吁——”嘘声一片,原来首先登场的是个少年人模样的剑士,利落的黑棕色短发,轻皮甲,手持两把普通的钢剑,个子也不魁梧,戴着没什么特色的银色面罩,看起来弱弱的,步子也像软脚虾一般。 随后是个中年男人,倒是健壮,不过跟之前的那位恶汉比起来,也只算一个普通人而已吧,也是戴着同款的银色面罩,腰间别着双剑,那双剑只是更细长一些,在尖端竟有奇异的弯钩向下,让人匪夷所思。 此时皮特与几位贵人正坐在看台正中央的包间,他依旧是那副兔绅士的面具,捻着细细的小胡子。 “这?皮特大人,那小子和那老东西靠谱不靠谱,能赢吗?依我看啊,还是那四场全胜的地狱犬更胜一筹啊!” “是啊是啊,那地狱犬的瘦狗可是个狠角色,上一把可是硬生生把哥布林的肠子都掏出来了!” “你们随意喽,反正我这袋银币都要买这绞肉机。毕竟,那是我自己养的狗,第一场可得让他们尝点甜头。”皮特翻了翻白眼,随口一说。 待续…… 正文 第三章 战胜风与孤独(二) 第三章:战胜风与孤独,并以此成长的(二) 人群嘈杂里,路易斯腿有些抖,带动着,拿剑的手也抖起来。面罩还算舒服,是那皮特亲自帮他戴上的。 “紧张吗,小家伙?这场下来,我们都不一定活着哦!” “不,不紧张,老师,您知道吗,即使不被剑砍死,我那时候也会饿死,被丢进阴沟里,让老鼠和野狗啃了,现在,至少我认识了您,认识了皮特先生,也学会了很多东西……不紧张,我路易斯,是兴奋啊!” “哈哈,不错,不错,那个瘦的,很危险,我来对付,你对付那个独臂猩猩,万事小心,不要冲动!” 路易斯站在了恶汉投下的如小山一般的阴影里,微微抬头。查尔斯和那瘦狗在距离几米外对峙。看台上,观众不再尖叫,只是屏住呼吸。 “吼——”恶汉当头一斧劈过来,一阵如烈风的气劲,路易斯早就有所察觉,赶忙翻滚躲避,眼看那斧子深深砸进了地面的沙里,溅得沙子似乎飞进了恶汉眼中。 那恶汉松开了粗柄,看样子是在揉眼睛。 也许是好机会!路易斯心跳加速,他握紧剑柄,斜眼一看,查尔斯大叔那边早与那瘦狗缠斗不堪,二人你来我往,出手即是杀招,尤其那瘦狗,短刀刁钻,幸好大叔经验丰富,才没至于落了下风。 那一刹那的加速让路易斯耳膜鼓动,瞬间便要用上挑的剑刃滑过恶汉的脖子,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小心!”那边的查尔斯似乎见大事不好。 那恶汉狰狞的脸瞬间带了丑怖的笑,那大手一捞,便把路易斯的腿抓在手心,顺势就给倒提了起来! “掰断他!掰断那条腿!”场上人兴奋地吼起来! “没用的嫩崽子,回去让你老妈再养你两口奶吧!” 恶汉提着路易斯来回给众人炫耀,一些人赶紧趁情况大好,继续加筹码。脸上的面具纷纷因为贪婪而变得扭曲。 但奇怪的是,路易斯并没觉得那大手有多用力,甚至,他那个角度,看到了那恶汉似乎眼睛真的湿润了。 查尔斯想抽手过来救他,可惜那瘦狗如黏连的胶水一般烦人,稍不注意,那短刀就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划开一道口子。不一会儿,汗水融合着血水,染湿了皮甲内衬。 “咚——”路易斯被“重重”摔了出去,他胸口有些闷,不过依然没有松开剑。这次他明白了,那恶汉并非有勇无谋之辈。 “这是玩命的买卖,一招一式都要谨慎。”他心里说着这话,努力爬起来。 观众席又一片倒喝彩,路易斯吐出血泡子,嘴角上扬,他慢慢举起手来,对着观众台竖起了中指。 “弄死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真是如潮水一般疯狂的小家伙,看哪!那小家伙,他,很快!”戴小丑面具的解说员癫狂起来。 只见路易斯刀刀如流星一般倾泻来,恶汉脚步太慢,全身破碎不堪的皮甲只能护住要害,那些零碎的皮肉伤也渐渐多了。 “吼——小子,你激怒俺了!”大斧也疯狂地在自己四周乱砸一气,激起震震尘土,可惜哪一次都让这如老鼠一般的小东西躲过了,那娴熟的滑步与翻滚,即使是查尔斯自己,也很难捕捉到自己这个灵动的学生。 每一斧子落地,恶汉的胳膊与腿都要多出数道血口,逐渐的愤怒和疲倦,让他似乎缓慢了下来。 那一边也是,那瘦狗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平庸,好像并没太敢拿出上一局的狠劲来,那面具之下,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让这个佝偻的男人缩手缩脚的。 但查尔斯却很谨慎,他知道这可能是这个家伙在“骗刀”,故意骗自己用出一些破绽大的杀招,然后抓住破绽一击必杀,这些刀尖舔血的人都知道这些。 “瘦狗,干掉他啊!”有人已经不耐烦了,他们眼里,那瘦狗可是食人魔一般的刽子手。 瘦狗终于也不耐烦了,他率先出击,脚步变得凌乱而毫无规律,短刀倒握,犀利而且诡异。迅速的身影甚至带出了身体的残影,左右交织的刀光,在查尔斯的瞳孔闪烁。 另一边,那恶汉也拿出了看家本事,那巨斧也如旋风一般旋转,这让路易斯不得不用更快的反应来躲避,几次躲闪不及,他赶忙用双剑格挡,也是重重地后退几步,才勉强挡下。 这次恶汉不给他反应机会了,也不再对着观众席咆哮,他趁路易斯才倒下就已经扑了过来,那巨斧眼看就要剁开路易斯的肚子。 “反击风车!”有力的腿旋转起来,踢开了那和他腿一样粗的胳膊,随着意料之外的噼啪声响起,迅猛如闪电撕裂天空一般,那名叫“狂怒”的闪剑术发动,剑切着恶汉的肚子就闪了过去,然后是转身接熊顶,反手一把剑从后腰处插了进去。 拔出来,血狂喷不止。 一些女人赶紧捂住了自己孩子的眼睛,另一边,已经有一些似乎事先知道什么的人开始欢呼了。 “咳咳,小……东西,那……招闪了一下的叫什么。”恶汉不可思议地问。他嘴里渗着血。而后他半跪在地,唯一的手臂撑着斧子,缓缓转身。 路易斯不敢相信自己手上的血,他有些颤抖,但是眼睛兴奋。 “狂怒!那一招叫狂怒!” “好,死在这一剑下,俺不亏了,俺……咳咳……年轻时,干了很多……坏事,早该死了,你……不必心软,俺罪有应得了……给个痛快吧!”恶汉的脸变得苍白,腰际如堵不上的血洞,此刻全身的伤口都奇怪地不再凝结,血已经渗透沙地,染得通红了。 果断的一剑,路易斯切开了恶汉的喉咙,这本是需要犹豫不决的一刻,他却冷静得不像个少年人。 那边,瘦狗也已经无心恋战,他妄图舍命一击,查尔斯早已经做好了架势。 “不好!这个卑鄙小人!”那瘦狗的双刀竟拐了弯,往路易斯那边投掷出去。在脱手那一刻,胸口就插进了查尔斯的剑。 “镫镫”清脆的声响,有惊无险,短刀被弹开了。那边,那瘦狗安详地死去了,很快被人抬了下去,在一片咒骂与欢呼里。 “老婆你听我说,我就是瞎喊的,我哪能卖房子啊!就是忽悠他们的加钱的……”看台某处,有人小声给身边的女人道歉。 “哇!真是出人意外的小家伙,他的名字,路易斯——大家欢呼吧,今晚的赢家——地狱绞肉机!” “地狱绞肉机万岁!” 欢呼声里,尘埃落定。 离场后,城堡某个角落,皮特独坐,看着几人一边搂着妖艳的女人,一边吐着烟圈。 “这个绞肉机,打算拿他们做几场?皮特?” “这个数内,之后看其他老板出价了。”皮特伸了五根指头。 这是路易斯第一次见这么多银币,足足23个,在小小的麻布袋子里,叮铃做响。 “一个银币能买100个面包,23个是买多少?” “2300啊,你这小子,比大叔还多3个。不过,也值得,那一招叫狂怒啊,很厉害!但是,你要学会更频繁地用它了,因为下一场,那些人就有准备了。” “没事的大叔,我觉得,那一刻,我似乎抓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而且只有有那种感觉的时候,狂怒才能闪出来。” “什么感觉?” “剑划到一些皮肤上切出伤口时,有种噼里啪啦的小声爆炸,有那种爆炸时,很自然地,身体就会如闪电一般切出去……” 查尔斯喝酒喝多了,也没法再说出什么,只是倒地便睡。路易斯给他包扎了伤口,又自己回顾着那种小小的爆炸一样的快感。 又突然梦到了巨斧恶汉的眼泪,为什么呢? “利斯塔,儿子,爸爸……对不起,是爸爸太无能……”查尔斯大叔的呓语。 原来叫利斯塔啊,真是又奇怪又好听的名字,不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路易斯睡不着,他又想起了自己那父亲,不知他吃饭没有,而且也不知怎么,突然觉得被卖出来,反而不是件坏事了。 之后的晚上,一场又一场的大战陆续袭来,但在路易斯和大叔天衣无缝的配合之下,都有惊无险,或者化险为夷,其中还有一次,对上了三只哥布林,不过那是一场表演赛。 哥布林俘虏看似凶狠,实际上早被提前折磨出了内伤,路易斯他们被要求只是稍微做出一些惊险刺激的动作,来给观众弄点噱头,也都挺了过去。 麻袋里足足有100个银币,可以换成一枚金币了,压在枕头底下,路易斯也不觉得硌脑袋,他似乎摆脱了最初那副稚嫩的模样,长出了喉结,声音也慢慢变得又粗又沙哑。 而且,看到那些丰腴美艳的女人时,心中会有种难以抑制的悸动。每当想起这时,身体也会发热,脸会变红,他觉得别扭,常在与查尔斯对练时失神。 “看来,当初那小家伙也快成大人了啊!看来,这样吧,第六场,如果我们还能赢下去,叔叔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只有大人才能去的……现在,拿起你的剑,有个东西还没教给你。” 待续…… 正文 第四章 战胜风与孤独(三) 第四章:战胜风与孤独,并以此成长的(三) “看好了,这可是大叔我的独门绝技了,名字叫千针。” 只见查尔斯大叔先是一记滑步,随后双臂如梭子一般来回弹射,用针尖一般的剑刺着木偶的身上的皮甲,几秒内,那皮甲破裂,掉在了地上,然后又狠又坚决的一剑紧跟着刺穿了木偶的胸口。 “看准时机,这招可以持续地削弱敌人的防御。” “嗯老师,我记下了。”照猫画虎,路易斯也对着木偶施展了千针,也记住了如千针穿刺的手感。 今晚就是第六场了,在此之前,五连胜的地狱绞肉机的名号已经震惊了整个地狱深渊角斗场,城里已经有小孩也在跟着喊什么绞肉机了。 这天下午,查尔斯面容有些冷峻,当然,路易斯看他时,他还是笑着鼓励他。但有些事,他一直担忧,还是发生了。 皮特在兔女郎的搀扶下,在中午,趁路易斯擦剑入迷时,召见了他,像之前召见那瘦狗时一般。 “这上面的孩子,你应该认识吧!”皮特让兔女郎拿着一副巴掌大小的画像。 “利……斯塔?你见过他,你想怎么样?” “你应该清楚,凭你们的实力,当初想赢那瘦狗也没那么容易,是我给了他不得不自愿死的条件,他也有妻子,有个女儿。现在你也是,而且,我还能再给你加个筹码。” “你到底……还是不能放过我们吗?” “不,那个小家伙,路易斯,他很有趣,如果这一场你答应的话,我可以让那位大人的地狱杀戮者保住他的性命,而且,你的儿子,会有一笔供他安逸读完学当上文官的费用,会有贵族式的教养,然后,运气好的话,会来到我们这个阶层。不然,也会不知道被什么人做掉哦。” “皮特大人,我……答应,我这条命早该死了,只是,从此让那个孩子离开这自由地活下去吧,可以吗?” “这没问题,不过以后,他的人生我可没什么把握,毕竟不像你那个儿子一样,至少有个体面的身份。这杯销骨酒喝了吧,以防万一。” 查尔斯毅然决然接过高脚杯,一饮而尽。 “大叔,加油啊!这场再赢,我们可就能破纪录了!还要去看看那个好玩的地方呢!”已经熟悉的沙土地上,单纯的路易斯显得有些兴奋。 “嗯,是啊!”查尔斯脸上的胡子更拉碴了,神色异样。 “首先,有请我们五场连胜的——地狱——绞肉机!有请我们的少年剑豪路易斯——” “好的,接下来,他们本场的对手,让我看看,哇——地狱杀戮者!” 上来了两个高大而阴冷的男人,他们皮肤黝黑,印着诡异的花纹。一个提着巨大的斩马刀,一个竟似乎赤手空拳,仔细看时,拳头闪着银光,是一对弯钩一般的爪子。 二人冷地望向四周,眼神淡漠。场上的人已经在买定离手了。 卖房子的那位这次这样喊了,当然,他换了身行头和面具:“180银币压地狱绞肉机,快!我他妈地把女儿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哎呀臭娘们别拦着,绞肉机稳赢!” “我60银币!” “还有我42银币,给我老娘买药的钱,地狱绞肉机!” “哈哈,打完这场,就能换一个金币了。”场上,路易斯的眼睛异样地发红,他不知道,有一种名叫贪婪的情感渐渐找上了他。 “孩子,不能轻敌,要冷静,那二人可不是很好对付,那个拿斩马刀的男人我之前认识,曾经连续砍过八只狼人的脑袋……”查尔斯后面的声音很小,他的脸发青,嘴唇也没有血色。 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那斩马刀又快又力大无比,路易斯被死死压制,偶尔才能靠滑步给那男人切出一点伤口。 那爪子也生猛多了,甚至一拳砸在了查尔斯脸上,待大叔站稳时,吐出了好几颗带血的牙。脸上的血洞似乎透了嘴里,他的表情瞬间疼到扭曲。“哗啦”,吐出了血。 “大叔,没事吧!可不要死啊!” “管好自己吧,小兔崽子!”大刀砍来,躲闪不及,刀刃砍掉了肩甲一角,裸露出的肩也被刮掉了血皮。 “可恶,怎么没有小爆炸了?”路易斯捂着伤口,心头有些急。那斩马刀的男人,穿着一身造价不菲的皮甲,几乎护到了身体各处。他冷酷地攥着刀柄,那戾气的气场,透过他红色的眼睛散发出来。 “路易斯……千针。”那边查尔斯大叔的声音逐渐微弱。 “大叔!” “哪边去?”路易斯刚要过去支援,一刀劈过来,又削了他一撮头发,头皮都有些发麻。如果躲闪不及,可能脑袋真就分开了。 心脏怦怦跳,想要从嗓子里逃出来。 拳爪打在查尔斯肚子上,血窟窿又喷洒一地红色液体。路易斯心头上火,可就是逃不出那斩马刀的攻击范围。 “滚开!”一阵小爆炸声,路易斯连忙一闪! “镫——”清脆的声音,斩马刀竟直接把那双剑弹开了,就势斜挑一刀,不过是刀背,把那路易斯轻轻松松击飞倒地。 “天呐,真是不可思议地精彩啊!路易斯的拿手闪剑竟直接被弹开了!天啊茉莉安女神,让我们一起呼喊——地狱杀戮者!” “地狱杀戮者万岁,干掉他们!” “路易斯加油,是男人就站起来!老子可是把老婆本都押了!” 戴面具的观众分成了两派,疯狂呐喊。场上又一阵沙土飞扬,路易斯又被弹飞出去,重重落地,动弹不得。 另一边,查尔斯却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他娴熟的双剑剑技此刻被屡屡躲开,然后紧随而来的拳爪就造成巨大的伤口。大叔再一次靠剑撑死来,可他已经很难有力气了,伤口的血根本不会凝固,失血过多,他头晕眼花,终于用力滑步后,被一拳砸倒在地。 “大叔!啊——千针,受死吧!”暴风骤雨的刺击让斩马刀男人始料未及,他赶忙格挡,没想到路易斯竟往拳爪男人那边扑过去。 “咚”一脚,他被踢飞,落在了血淋淋的大叔身边。 “孩子,不哭,有些事情,本就如此。”此时的查尔斯大叔痛苦地几近哽咽。 这个……是我儿子的画像和地址,咳咳……我床下那两柄剑,是祖辈传下来的,拜托带给……他,他叫利斯塔,名字是战胜风与孤独……并以此成长的意思。不要难过,今后,你……自由了,可以自己去大人……去的地方了,努力……活下去,做个英雄……” 查尔斯松开了攥着路易斯的手,眼睛闭上,笑得很安静。 “好的,今晚的胜者是——地狱杀戮者!恭喜他们!” 路易斯自己回到了房间,也没哭,只是拿着那张画像,背后写着罗切斯特喷泉路205号。白蜡烛忽闪,查尔斯大叔的桌子上,钱袋和各种遗物早就整理摆好了。 钱袋上写着,钱一半给利斯塔,一半给路易斯,其他的都给路易斯。还有一个崭新的牛皮腰带,精皮护腕,一块奇怪的小石头,一本精美的地图册…… “咚咚”有敲门声,很轻,路易斯开了门,只有一位美艳的兔女郎,戴着轻巧的面具,修长的黑色丝袜美腿,纤细的腰肢,以及饱满的上围。她端着殷红的葡萄酒。 “对不起,兔子小姐,您有事吗?”路易斯冷冷地讲道。 “姐姐想想哦,如果是代传皮特大人的话,那么从今天起,你自由了,是查尔斯先生自愿用生命换的,你今后不要忘了他。” “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路易斯咬着嘴唇,他的眼睛开始发热,嗓音也变得抽搐又难受。 “如果是姐姐自己的话,也算是查尔斯先生的委托吧,是要教给你成长为大人的事,当然,选择权在你哦,小弟弟。这是代表自由的酒,请饮一杯吧!” “没事的,哭吧,从此就要做真正独当一面的男人了,乖。”兔女郎安抚着躺在她腿上的少年,听他发出窸窣的呓语。 “母亲,马戏团是什么,好看吗?”路易斯睡梦里这样说着。 兔女郎微微一笑,只不过腿有些麻了,这高跟鞋还真是不舒服,便脱了鞋,把路易斯搂在怀里,然后她若有所思,似乎想着一些事情,或许也有个这样年纪的弟弟,挣了钱,也许能给他娶上老婆了…… 第二天醒来,兔女郎早已不见了踪影,路易斯赶紧看钱袋,一文未少。像是想起来什么,翻了查尔斯的床下,的确有两柄细长的剑,蟒蛇纹的剑鞘,造型古朴又让人有种神秘的熟悉感。 他顺利地离开了皮特的城堡,从山坡上远远望去,清晨的古堡如同在梦幻里,他往西边走,背着四把剑,往罗切斯特去了。 几天后的早晨,偌大的罗切斯特城门口,不时有行人和马车来来往往。 “站住,你是什么人?”城门的卫兵拦住了一个有些狼狈的少年人,他棕黑色的头发有些长了,水蓝色犀利的眼睛,身穿平淡无奇的皮甲,上面有尚未干透的血迹,背着四把剑和一块野猪腿, 两把破损不堪,似乎已经要卷刃了,两把用皮革包裹着,只露出蟒蛇纹的修长剑柄。 “那个,大人您好,小的我是附近村子的猎户,来给城里的一位大人送野味的。”路易斯故意把嗓音压低。 “是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以前是小的父亲来……哎呀大人,您看这个您满意吗?”果然还是要掏两枚银币。 “行吧,你,把名字在这登记一下,最近局势不稳,上面让严查,怕有魔族的眼线混进来……” 打听着到了离城门最近的一家旅店,路易斯飞快地洗澡换衣服,然后抱着那两柄剑出去,手里也捏着那画像和地址。 “您好,请问喷泉路在哪?” “哦,那可是富人区啊,小伙子有什么亲戚在那边?喏,一直往东北走,有最显眼的大教堂,对着是个广场,然后有个喷泉,再往北走就是了……” 无暇顾及大城市的气派,按部就班,路易斯找到了那幢豪华的二层楼。屏住呼吸时,查尔斯大叔慈祥的微笑又映入脑海,他赶紧晃了晃脑袋。 “你……好,有什么事?”开门的是个微胖的同龄少年,五官端正又清秀,穿着体面的丝绸衬衣,崭新的皮腰带,锃亮的棕色皮鞋。 头发油亮,长睫毛,眼神带着一丝疑惑。 “请问,您是利斯塔先生吗,您的父亲,查尔斯大叔希望我把这两把剑带给你……” “什么利斯塔,谁叫利斯塔!我早不叫这个被诅咒的破名字了,还有那什么查尔斯,我才不认识那个没出息的穷鬼男人!”眼前的少年突然就歇斯底里地喊起来,路易斯一时间有些愣神。 可这还不够,那少年白净的手突然就把路易斯手里的剑夺了过来,丢在门前的地毯上,疯狂地践踏起来,一边这样,一边红着眼睛。 “去死吧,拿着这破东西只会让人喝西北风!” “安迪,怎么啦,是谁来了啊?”屋里有个慵懒的女声传来。 “没关系的,米拉夫人,是个卖火柴棒的小子,我马上赶他离开。” “你走吧,我什么也不要他的,等等,有没有钱,钱可以留下。”那安迪突然换了脸色。 “哦,这些,100个银币,是他的,说给你一半……”路易斯把那个袋子拿出来。 “拿过来吧。”没等路易斯说完,安迪就夺了过来,塞进了自己怀里。 “呃……查尔斯大叔还说,他很爱你。” “去他妈的吧,要是真的,当初怎么忍心抛下我跟妈妈去追求什么剑士的荣耀……呸。” “这……” “还有,他,真的走了。”想要转身离开时,安迪的眼睛终于安静了,嘴唇也颤抖着。 “是的,很遗憾。” “哦,好吧,无所谓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门被死死关上了,随后是上楼的声音。路易斯捡起那两把剑,用袖子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小心的抱在怀里。 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好像又回到最初饿得逃出来的那天了,明明才过去。他坐在喷泉干净的大理石台阶旁,旁边有个人在吹着笛子。 笛声悠扬,似是很熟悉的曲子,秋天的阳光明媚,只是曲子莫名地有些伤感。 对面是巍峨的大教堂,不时有体面的人进出。 “嘿,小家伙!”突然有人叫他,他一个冷战,下意识以为是查尔斯。 “对不起,呃,夫人,请不要赶我,我马上离开。”也是毫无意识地,他说出了这句话。 打眼一看,那是位酒红头发的成熟女人,一身劲装紧身皮衣,扣子随意敞着,腰间别着一把短刀,她个子高挑,身段丰满而结实。 “哦,哈哈,没事,姐姐我叫阿内斯特,一直住在乡下,好久不来了,忘了卡罗酒馆怎么走了,你知道吗?” “哦,酒馆,我刚过来时好像看到一个,往南走,然后右转,有个乞讨的人,再往前就能看到……” “谢谢小弟弟哦。” 路易斯没再看她,他握着剑,又往那边那安迪的房子看去,那个少奋斗二十年的同龄人,他配得上战胜风与孤独,并以此成长吗? 今后,我路易斯,就叫路易斯·利斯塔吧!查尔斯大叔,我来继承这个名字! 战胜风与孤独! 待续…… 正文 第五章 库汉、旅馆、“眼泪” 第五章 上午似乎还有些时间,路易斯心情有些沉重,或者说,迷茫。当然,他愿意继承利斯塔这个名字,并愿意以此为荣。 但是当下,又该干点什么呢?他摩挲着手上的护腕,那颗奇形怪状的黑色小石头也被他穿了小孔,镶嵌在了护腕上。 记得从前母亲经常去教堂,她说那是可以把心交给茉莉安女神来沟通的地方。 眼前不就有座教堂嘛? 他犹豫着,想要进去。台阶就十多阶,一尘不染,缝隙里连棵杂草都没有。门敞开着,里面隐隐传来优美的赞美诗。 那声音仿佛母亲在唱给流泪受委屈的孩子,吸引他进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身穿白色袍子的高瘦的男人却小声呵斥了他。 “您好先生,我想……祭奠,我……” “一边玩去吧小子,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以后再来,明白吗,你怎么还不走?” “是的。”路易斯只好走开了。 回去的路上,路人吵吵闹闹,有在跟小摊贩讨价还价,有女人在呵斥孩子,有来回巡逻的卫兵,有卖花的漂亮姐姐……还有乞讨的乞丐。 也没人注意他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少年。 旅馆一天的费用就要两个银币,这大城市,吃饭也贵。路易斯不想待下去了,到菜市场卖了野猪腿,他扛着那些剑准备离开。 不过那样子还真有些奇怪,一路上也有人议论他。 反正不太舒服,到了一家店,类似冒险者商店之类。 “有什么能把这四把剑放一起的吗?” “喏,那边有个剑袋,捆起来就能用。” 这倒是真的方便,把那四把剑放在了一起,挂在腰间,小行囊背在后面。 …… 穿着干净的衣服,很顺利出了城,下午微风吹拂,草地上各色的野花遍地,清香徐来。牧羊犬慵懒地躺在一棵树下看着它的几只绵羊吃草。 有条平坦的大路,不时有马车来往,听人说,附近有个村子叫库汉,现在正在招募佣兵,只要正直且拿的起武器的年轻人都可以去试试。 “佣兵吗?不知道也是不是跟剑斗士一样。”路易斯自己琢磨着。 “哟,小弟弟,这么巧!停,车夫,停一下。” “吁——”马蹄与轱辘声慢慢停下,车窗探出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和面色红润的脸。 是那位阿内斯特。 “小弟弟这是要去哪?” “阿内斯特姐姐,嗯……是要去库汉,那听说在招募佣兵,我想去试试。” “哎呀,巧了,真巧,我家就在库汉,我家那位可是库汉,哦不,整个罗切斯特郡有名的铁匠,来吧,看你之前给我指路的份上,姐顺便载你一程。” “那真是谢谢您了!” 上了马车,路易斯有些紧张,他把剑袋放好,便工整地坐着。 “小弟弟,你多大了,哪里人啊?车夫,走吧!” “好嘞,驾——”车夫哼着小曲,马车便欢快地跑起来。 “哦,我应该十七岁吧,来自……克索沃镇。” “哈哈,那边我还没去过。我们这边,库汉很不错哦,很安静,也很快乐的地方。而且自打王国骑士团被抽调回去后,艾旦队长就建立了卡布兰佣兵团,也拜他们所赐,村子没让肆虐的魔族杀进来。” “是吗,真好,一路上,我见过不少村子的废墟了,多少人的家园啊!魔族,真是让人可恨,总有一天,我会杀光它们。”路易斯握紧拳头。 “哈哈,挺有正义感哦。哦对啦,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阿内斯特微微一笑,翘起了二郎腿,身子前探,胸前的衣襟下垂,一时间暗潮波涛汹涌而来。 路易斯脸一红。 “路易斯,路易斯·利斯塔。”他有点不太习惯利斯塔这个姓,不过,已经下定决心,便不会再改口了。所以他的语气坚定。 “哦?利斯塔,看来是很有意义的名字啊!很棒呢!姐姐我呢,是一个宝物猎人,其实不瞒你说。”阿内斯特瞥了一眼路易斯的护腕。 “怎么啦?” “哦,你护腕那块石头,应该是一种稀有的黑曜石,只不过形状太丑了,我可以帮你让艾丽加工一下哦,别担心,就是强迫症,看到好看的石头,就想抛光打磨呢,哈哈。” “是吗……”路易斯默不作声,只是摸着那护腕。 “开玩笑的啦,是对小弟弟很重要的东西吧。对啦,快看那边。” 路易斯从车窗望去,高大的松树间,几只松鼠跳来跳去,再看时,一座美丽的神殿赫然出现在眼前。 神殿有拱形的白石头门,造型古朴而优雅,然后看得到几根纯白色的石柱,在松树的郁绿点缀下,庄严又幽静。 “真是美丽的神殿,如果茉莉安女神知道的话,一定会喜欢这里。” “我告诉你哦,不光神殿美丽,我们村子的女祭司提尔小姐,那才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传说中的仙女懂不懂?”阿内斯特越说脸色越红润,不时有淡淡的酒香和女人头发上独特的香味混合吹来。 “提尔吗?真是如女神的眼泪一般晶莹清澈的名字呢?”路易斯自己这样念叨着。 又行驶了大概一个钟头,路过了静谧的神殿。隐约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个巨大的影子蛰伏。让路易斯不禁下意识有些警觉。 不过随着马车移动,也都没人在意。 终于在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在茂密的树丛间,在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可以看到村子安详的轮廓了。 “到了哦,欢迎来到库汉!”阿内斯特有些摇晃不稳地跳下来,路易斯赶紧扶了她一下,想顺便付车费,却被那姐姐伸手拦下了。 “哎呀,我来,我来。”她嚷着,随手一掏手包,哗啦掉出了几颗五彩斑斓的石头,和若干铜币银币。 车夫收了钱,笑着离开了。 村子不大,四周被高大的栅栏围着,上面点着火把,把村庄照的还算亮堂。炊烟袅袅间,各家各户的饭菜香吹了过来。 “哈哈,姐姐得赶紧回去做饭了,要不那打铁的老头子又得唠叨了,唉,到底还是不如你们这些年轻可人的小伙子让人舒心。这边,对,这是村子的旅馆,艾伦瓦斯老爷爷是个好人,瞧,他正好出来了,去说你要住店就好。” 阿内斯特跟一位穿着橙色围裙的老爷爷说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旅馆大概有两层,里面还算宽敞,却十分干净。柜台上摆着两盆开得正艳的矢车菊,淡紫色,从中夹杂着宝蓝色和粉色的小花,很可爱。 “小伙子也是准备加入我们村的佣兵团的吧?哎呀欢迎欢迎!”艾伦瓦斯老爷爷扶了扶他的圆框老花镜,慈祥地笑着招待路易斯坐下。 “嗯是的。” “不过,现在佣兵团事务所已经休息了,到明天上午去登记一下就可以,你肯定没问题的。喝点什么吗?远道而来肚子也饿了吧,我做了鱼汤,等会儿提尔回来,咱就吃饭。我去厨房看看火候。” 如此说来,鲜美的香味果然飘散过来。房间的几根蜡烛静静地亮着,橘黄色的光照在白色的墙,上面挂着几副油画。 其中一张,有一位黑色翅膀的女神正与月亮一起升空,她赤着的脚下,一团浓郁的黑影,显现出一头巨龙的轮廓。 女神的眼睛柔美,却透着不可违背的威严,路易斯脑海突然一阵翻涌。 “你当是我选中的英雄,我喜爱的,衷心祝福的,悲哀的,绝望的,战胜一切的……” “啊——”头痛欲裂让他一时喊了出来。 “天啊,您没事吧。”急促的脚步声,带着一阵馨香,一个女孩子从门口跑了过来。 艾伦瓦斯老爷爷也听声音出来。 “不好意思,就刚不小心打了个盹,就梦见自己被巨龙吃了。”路易斯摸着自己的头不再疼了,便定睛一看。 “提尔,你回来啦,今晚有你最爱和的鲫鱼汤哦,这位先生是今天新来咱们这的,叫……哎呀,我真是老了,先生您叫什么来着?” 原来她就是提尔!只见一个穿着纯白祭司服的少女亭亭玉立,她淡金色的长发款款落在肩上,烛光中,那长且浓密的睫毛眨着迷人的光亮。 那琥珀色的眼睛里,隐约透着一丝灵魂般的清澈,樱粉色的唇,微笑时,感觉周边的时光都要停止了。 而且,看着她,再回忆起油画上那女神的眼睛…… 路易斯脸变得发烫,他的眼睛几乎难以离开,以至于提尔都有些害羞了。 “哦,那个,艾伦瓦斯爷爷,我还没跟您说过呢,我叫路易斯,路易斯·利斯塔,之前是个剑士,来自克索沃镇。” “利斯塔?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我叫提尔,嗯……是这个村子的祭司。”她的声音也是想象般的温柔甜美。 “哎呀,我的鱼要炖烂了,提尔你招待一下,哦对啦,去叫下楼上那位小姐吧,还有那只,猫咪?”老爷爷拿着勺子匆匆回厨房了。 “路易斯先生,我叫您路易斯吧,稍等一下哦,我去叫一下楼上的黛莉娅小妹妹,她自从昨天来了就不知一直跟谁闹别扭呢。”提尔扶着楼梯上楼去了。 “香喷喷的鲫鱼汤来喽!”果然,一大碗鱼汤端了上来。 路易斯肚子咕咕叫起来。 “喵,本喵最爱吃鱼了。”先从楼梯上下来的,嗯,路易斯本来以为是个个子小小的小屁孩,穿着一身黑色的旅行袍子。 “你,真的是只猫?会说话?”只见那猫自己坐在椅子上,还在上面垫了几本厚厚的书,才够到桌子。 然后二话不说就要拿勺子把鱼往自己盘子里捞,全然不顾面前的路易斯。 “艾比,不要急嘛,等客人先来。瞧,这是炖蘑菇,今天早晨才采的,这是熏鱼片,还有香肠和牛角面包。”老爷爷又端上了一桌美食。 “好啦黛莉娅,先吃饭吧,明天再去试试,马利他只是性格比较急,人还是不错的,而且你今天才来,也没好好休息,表现不满意也是可以原谅的呀。” 在提尔的搀扶下,那个神秘的客人总算乖乖下楼了,她穿着一米白色的衬衫套裙,浅棕色的小皮鞋,身段比提尔还要高挑纤细一点。 五官精致而秀美,介乎女孩与少女之间的纯真,头发也是浅浅的金色,斜扎着马尾辫,用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她坐在了路易斯旁边,眼睛有些红红的,嘟着小嘴。看众人都看她,脸上微红。 “黛莉娅妹妹,这位先生是路易斯,和你一样,也是想加入佣兵团哦。”提尔说着,也坐在了旁边。 至于那只会说话、叫艾比的猫,早已经“大快朵颐”了,当然,他也就那么点大,跟普通的猫差不多。 饭菜鲜美,老爷爷也非常热情地让着他和那位叫黛莉娅的姑娘。 黛莉娅渐渐又笑了,因为她一直盯着艾比那“没出息”的样子。 “喂,你跟我换下位置好不好,我想挨着猫咪坐,行吗。”黛莉娅的声音糯糯的,有些底气不足的感觉。 “当然没关系,没事。”路易斯赶紧起来让开了位置。 众人品尝着美食。 “喵,爷爷再给艾比来一碗,要那个鱼头,反正你们都不吃,让本喵吃鱼头。” “艾伦……” “艾伦瓦斯爷爷,他为什么会说话啊?” 路易斯和黛莉娅对视一眼,因为同时想问这个问题。 “哈哈,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有年冬天他在门口,怪冷的,提尔就让他进来了,没想到他竟还会说话,还付了钱,反正这世上都有各种魔族啦,所以这只小猫会说话,也不奇怪啦!” “本喵可不是普通的猫,喵,好吃,本喵可是去过好多地方的,伟大的猫。” “好啦,小艾比,慢慢吃,别噎着。”黛莉娅轻轻拍了他的小脑袋。 吃过饭,大家喝着提尔泡的麦茶。路易斯还是有些拘谨,黛莉娅却很活泼地跟提尔聊着。 “那个副队长,马利,他可凶了,看我是个小姑娘,佣兵事务所的门都不让进去,哼,气人,真想让他尝尝我的大剑。”尽管语气这样,黛莉娅却坐得很端庄,她拿起杯子的动作也出奇地优雅。 “还好啦,可能他今天心情不好,我跟马利,还有杂货店的克劳迪娅,还有那个人……”提尔脸稍稍一红。 “还有现在王国骑士团的总司令卡丹,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马利和卡丹都想当王国骑士,不过,只有卡丹通过了,从那后,马利就偶尔会有小脾气啦。” “哦哦,哼,他那么凶,要是在我家,早让人把他抓起……”黛莉娅突然下意识觉得说错了什么,赶紧捂住了嘴巴。 “对啊,黛莉娅小姐是来自哪里啊。” “嘻嘻,不告诉你哦,提尔姐姐,反正离这很遥远的。” 路易斯只是欣赏着墙上的画,还有一张,是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只巨大的白色蜘蛛锋利的腿爪,在一片茫茫的废墟中。 待续…… 正文 第六章 钟塔事件 第六章 “哦,那是范沙鲁特,很可爱吧,是我们村子的守护神哦。”提尔开心地拍手告诉路易斯。 “好大的蜘蛛,天啊,它现在在哪?”黛莉娅也凑了过来。 “就在神殿旁边的树林里,今天我还刚看了它呢,它可乖啦,而且脾气特别好呢。” “哦,那是范沙鲁特,说起来,它和我们提尔还有一段不解之缘呢。”艾伦瓦斯爷爷恰好过来,也笑着说道。 原来在提尔还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自己突然往后山去了。 “什么,一个女孩自己去了后山?”村民们惊慌失措,早知道,后山可是充斥着各种魔族和凶猛野兽的地方。 也不管她是谁家的孩子了,村民们纷纷拿起手边可以用的武器,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把那女孩救回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两个男孩子,一个叫卡丹,一个叫马利,他们拿着火把,义无反顾。 终于,在一片树木东倒西歪的开阔地,发现了那个完好无损的女孩,正抱着如镰刀般锋利的巨大蜘蛛的腿爪。 而在周边,数只魔族怪物的尸体散落一地。 “没事的,谢谢大家,它是个好孩子。” 自此那只白色的巨大蜘蛛,提尔给它起名叫范沙鲁特,便住在了村子边,成为了守护神。 “哇,好神奇,是不是全身都毛茸茸的。”黛莉娅几乎开心地跳了起来。 这时,她的左手食指有光闪耀了一下,是一枚小巧的戒指,镶嵌了一颗粉色的钻石。 不知不觉聊到很晚,当然多数时间都是提尔和黛莉娅在说,从喜欢吃的蛋糕,到各种颜色款式的小裙子,甚至还聊到了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这个话题让在旁边偷偷撸猫的路易斯稍稍竖起了耳朵。 “提尔姐姐,你不知道,那个傻子王子,哦,反正就是那个傻子,就想在我面前展示剑技,不过那花拳绣腿,本小姐出马,几招就把他揍得鼻青脸肿了。哈哈,所以最讨厌那种自以为很厉害其实是软脚虾的男生了。”黛莉娅眨了眨眼睛,又这样说着: “提尔姐姐那么漂亮,一定有很多男生喜欢吧?” “哎呀不是啦,我是祭司,是要为村子里的大家向女神祈祷的,哪里会在意那些事……” 路易斯没说什么,他之前摸着护腕上的那颗石头。 过了会儿,大家也都累了,黛莉娅和提尔便要上楼休息了。路易斯的房间在一楼,里面很干净,点着蜡烛,他坐在白色的床边。 自己的那两把钢剑已经没法用了,因为本来就不怎么顺手,太宽了,影响了速度。 把查尔斯大叔留下的剑拔了出来,又一次擦拭着。 那是纤长又直的长刀,通身黑色,宛如涂了蜡一般,也不反光,可惜刃似乎没开,摸了一下,也不疼。 而且,当他拿起来想要挥动时,胳膊的麻痹感瞬间疼遍全身,让他赶紧把刀放回了刀鞘。 果然,想起来查尔斯说过,那些强大的武器,都是有灵魂的,它们只认可那些实力强大,足以驾驭它们的人。 “还是我不够强啊。”抱着刀鞘,他躺床上睡了。 寂静的夜晚,神殿那犹是如此。不过,在旁边的树林,此刻一个黑色的空间正在蠕动,然后旋转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洞口。 三个诡异的,犹如蜥蜴一样的人钻了出来。 为首的是身穿灰白袍子的蜥蜴人,它戴着兜帽,只露出尖嘴巴和锋利细小的牙齿。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竖着的瞳仁闪着神秘的光泽。 身后是两个蒙面的蜥蜴人刺客,都别着短刀,乖乖听着白袍子的命令。 “找到了,贝拉芬大人。” “走,别惊醒它。” 一只巨大的白色蜘蛛正在昏睡,前面的腿爪并拢,丛中,许多只眼睛都闭着,腹部平静起伏。 “众神在上,您卑微的仆人贝拉芬渴求你们的力量,在此降临,施展对万物的支配……”名叫贝拉芬的蜥蜴人举起一骷髅头的法杖,念念有词。 骷髅头的眼睛开始发出妖异的红光,如一道风一般,吹进了蜘蛛的脑袋,再看时,一道红色疤痕一般的光如呼吸闪烁,渐渐侵蚀进蜘蛛的身体。 “走吧,看来那人类主教的支配术效果还不错。” 三个蜥蜴人便又凭空消失。 临近拂晓时,沉重的怒吼突然震动了树林,鸟兽纷纷逃窜,排山倒海的巨大身影突然暴走,朝着村庄的方向呼啸前进…… “打起精神来,新兵!现在可是紧急时刻!”戴着精兵头盔的马利撞了撞有些愣神的黛莉娅,路易斯见状,赶紧黛莉娅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站在了她前面。 他们二人已经换上了新兵的简易盔甲,每人还发了一个木质盾牌,不过都没用。 头盔保护着脑袋,也看不清黛莉娅脸上的神情,估计是在嘟着嘴。她双手握着一把大剑,和路易斯的双剑不同,那大剑足足几乎和身子一样长,看起来就很沉重。 一开始看到时,路易斯还惊讶,这样一个纤细柔美的小姑娘,怎么用这么庞大的武器。 不过现在,一切都太突然,也容不得想这些了。 “弩炮,快把弩炮推过来。它往旧钟塔上爬了,快点!”一个手持剑与盾牌的威武男人正粗犷地下命令。 他就是库汉卡布兰佣兵团的队长——艾旦。 “是!快,把弩炮推过来!”副队长马利也催促着。身后,数架沉重的弩炮带着轱辘声,正要架设。 每一座弩炮上,粗壮又锋利的弩箭闪着寒光,对着钟塔上那只巨大而狂乱的白蜘蛛——范沙鲁特。 旧钟塔早已破旧不堪,被那有力巨爪攀爬,不断有碎木头和石头砸落下来,发出轰鸣声。 顶端那庞大的铁钟也因为摇晃发出沉闷的钟声。 “准备好!发……”艾旦队长正要下命令。 “等等,不要——”撕心裂肺一般的尖叫声里,身穿纯白镶金边祭司服的提尔突然冲到了前面,张开双臂,欲图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住那箭在弦上的弩炮。 太危险了!路易斯着急,想冲到前面保护提尔,不过,这是在军队中,凡事都有铁的纪律! “停下,停止发射!”艾旦果断下令! “停止发射,停止发射——”马利立刻把队长的命令传到后面。 路易斯总算松了口气,如果那如手臂一般粗壮的弩炮真的射出去,提尔恐怕…… 黛莉娅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握紧了旁边路易斯的胳膊。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他有点惊讶,虽然那手是戴着皮手套。 “没关系的,提尔小姐不会有事的。”他试着安慰黛莉娅。 范沙鲁特还在疯狂地逃窜着,它身上那巨大的红色图案如诅咒一般灼烧,看起来就疼痛难耐。 风吹得耳旁呼呼作响。 “艾旦叔叔,求求您了,让我去吧,它是个好孩子,平常从来没有伤害过村民,今天一定是被惊吓到了。” “不行……太危险了!” “艾旦叔叔,提尔真的求求您了,我去跟它好好说说,一定会没事的。” “好吧,不过,得让我一块跟着。马利,你在下面看着,情况不对,立刻发射弩炮,带几个人过来。” 路易斯和黛莉娅恰好在前面,便被带到艾旦队长身边,还有几个佣兵一起。迎着随处掉落的木块和尘土,毅然决然往钟塔的入口冲过去。 木门早已破旧不堪,为首的佣兵一脚踹开,众人小心进去。 里面有些昏暗,偶尔透进的光里,纷纷扬扬的尘埃。旧木桶旧箱子上厚厚的尘土,还有若干陶罐子的碎片。 “这是?”艾旦队长发现地上有个骷髅手爪一样的东西,拿起来仔细一看。 “魔族,是魔族的标志,不好,有埋伏!” 正要下令之时,说时迟,那时快,迅猛的弓箭散射过来,随着几声惨叫,为首的几个佣兵纷纷倒地。 “保护祭司小姐!”艾旦纵身一跃,挡在了尖叫着的提尔前面。“嗖”的一声,箭射在了他的身上。 “艾旦叔叔!” “我没事,新兵……那些是狼人,你们保护祭司小姐……”队长受伤,昏了过去。 反应过来的路易斯赶忙拔刀打落了余下的箭,定睛一看,面前果然是三只张牙舞爪的狼人,它们纷纷丢下弓箭,提着狼牙棒便嚎叫着冲了过来! “黛莉娅,保护提尔。” 路易斯滑步而上,迅速一个上挑,把为首的狼人挑翻在地,正要一刀插进那狼人的胸口。 “路易斯,小心!”黛莉娅惊呼。 路易斯急忙翻滚躲开,那沉重的狼牙棒就砸了过来,砸在地上,把木板砸了窟窿。 “去死!”黛莉娅喊着。 原来另一边,那只狼人可没闲着,它看到路易斯被两名同伴缠斗,正要去偷袭那两个看起来很弱的女孩子。 可惜它错了,那又快又坚决的大剑凌空劈砍而来,划开了它的胸口,鲜血喷洒,轰然倒地。 提尔吓得不敢看,黛莉娅收剑提在腰际。 另一边,路易斯可不是吃素的,这些狼人并不高大,说起来,似乎也有些瘦弱,而且攻击的速度很慢。 “熊顶!”路易斯找准机会,反手一刀,稳稳插进狼人的胸口。 又急忙趁那一只狼人落空之际,挥刀斩了它的头颅。 “干得漂亮黛莉娅,提尔小姐,我们继续走吧。” “哦,好!”提尔小心绕过那些狼人的尸体,紧紧跟在黛莉娅后面。 “吼!”上了楼梯后,又在一堆箱子后面跳出了三只狼人,两只提着狼牙棒冲了过来,另一只正在猥琐地弯弓拉箭,方向竟是朝着黛莉娅。 “小心!”路易斯双剑交叉,挡住了狼人沉重一击,顺势一脚踢飞,他担心地看着黛莉娅那边。 然而,颇为惊奇的场景发生了,只见长腿优雅地摆动中,大剑绕了半圈,黛莉娅轻快灵动地跳步,箭落空,射在了旁边的木桶,木桶炸裂,竟落出了几枚银币。 可那射箭的狼人可没那么好运了,因为黛莉娅小姐除了有灵动的大长腿之外,还有致命的大长剑,反手一撩,大剑轻松划开了狼人破旧的皮甲,血花四溅,应声倒地前,黛莉娅又轻松跳开,没让血洒在自己身上。 路易斯也是,在一瞬间听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噼啪声,然后—— “狂怒!”雷霆一击,瞬间斩杀了两只狼人。 然后,二人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互相看着。 “那招是?” “哇,那招好厉害,是……” 又一次异口同声。 “你先说。” “哦,狂怒,是我的,嗯……绝招吧!” “怪不得,好厉害,嗖得一下,两只狼崽子就没了。我这是华尔兹舞步,等下再说,我们快走吧!” 感受到整个钟塔都在晃动,突然一阵破裂声! “小心,提尔小姐!”楼上断裂的木头硬生生砸了下来,尽管路易斯把提尔推开,可花容失色的祭司小姐还是被蹭到了脚踝,那如婴儿般柔嫩的肌肤变得通红,提尔用力揉着,想要站起来,可却无能为力。 “没事吧?”黛莉娅也过来扶她。路易斯不好伸手,有些尴尬。 “对不起,都怪我太笨了,可是,那孩子现在一定吓坏了,我们一定要上去……” “路易斯,不管了,你抱着提尔姐姐,我走前面。”黛莉娅蓝色的眼睛透过头盔的缝隙,闪着坚定的光。 “哦,好。”见识过黛莉娅的实力后,路易斯也没再推搡,他抱起提尔,便跟了上去。 提尔身上淡淡的清香和那清许的温热让这男孩子一时有些迷茫,他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却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紧紧跟着黛莉娅的脚步。 再到一层楼时,又有两只狼人跳了出来。 “小心,黛莉娅!” “没关系,不要小瞧女孩子!” 那银白色的大剑的确在她的手中如得心应手的玩具,格挡,反击,华丽又优雅地旋转劈砍,两只狼人无法近身,顷刻间,它们的武器也被打落在地。 看得出它们的狂热,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控制了一般。 狼人在很久以前就从魔族的国度迁了出来,已经算不上魔族了,今天也不知怎么,这几只竟这样有攻击性。 可惜那尖牙利爪仍不是黛莉娅的对手,被大剑轻松划开了喉咙,带着那张牙舞爪的癫狂,永远沉睡了。 路易斯抱着半昏迷的提尔,惊讶地看着黛莉娅,那个明明看起来也很柔弱的女孩子,竟然……反正以后可不能惹到她。 再往前没有路了,要到塔顶,就要走外面的楼梯,走到门那,只有窄窄的木栈道,往下看,严阵以待的佣兵团。 那些伤兵和队长正被马利派的人扶着出去。 人都变得如虫子一样小,弩炮也如玩具一般。 钟塔依旧摇晃,看起来撑不了太久了。提尔心急如焚,紧紧抓着路易斯的胳膊,都握出了汗。 “走吧!”黛莉娅提着大剑,一往无前。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