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吏日常》 正文 第一章 晴天霹雳 “开饭了,开饭了。”莲生敲着梆子。拎着大木桶走过来。两边牢内的女犯脏兮兮的手抓着破碗伸出来,莲生挨个给她们碗里添了饭,被折磨的面容憔悴蓬头垢面的女犯们捧着碗呼噜呼噜吃起来。莲生心里一声长叹:进了大牢,这人就渐渐向猪狗靠拢了。 莲生在表哥帮助下谋得这份差事才半年,也是仅有的四个女狱卒之一。 本来是没有女狱卒的,女人能入监的基本也是犯了大逆不道的罪,几场审讯刑罚下来,剥下小衣大庭广众之下打板子,什么颜面都没了,不会有人在乎她们生死名节。据说还是前几年锦衣卫平反了一个女子的冤屈,那女子在大牢受尽折磨,出狱后就自尽以全名节。这件事震惊朝野,当今圣上心底慈善,就特命以后男女犯人分开关押,招收一些女狱卒管理女牢。莲生的表哥杨泉使了银钱,莲生才得以进女牢当差。虽然也不是多体面的活,可她不会女红,又是大脚,杨泉担心她找不到好婆家,不如借着捕快世家的名头做点事,将来也好养活自己。 莲生送完饭,拎着桶去到了后厨,转身看到表哥杨泉手下一个小捕快叫孙小五的疾步跑来气喘吁吁:“顾、顾姑娘,你弟弟出……出事了。” “什么?”莲生一愣,扔下大木桶,一把抓着孙小五的袖子:“小五哥,你慢点喘,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有人报官说有个秀才杀人,杨头带我们过去,哪晓得正是租杨头家偏院的胡氏被杀了,你弟弟满身是血被人抓个正着,杨头差我赶紧来知会你一声。” 莲生急忙就往外跑,边跑边说:“小五哥,求你去和我们高头告个假。” “哎……”莲生跑的快,小五反应过来这人都一溜烟不见了。 莲生顺着路往家跑,走到半路就遇到弟弟芳生被俩捕快带着走过来,表哥杨泉在后面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杨家是捕快世家,捕快虽然也算贱役,但杨家经营近百年,在当地也算是有点头脸,这次竟然房客被杀,还牵连到表弟,难怪他低头耷拉脑。莲生收住脚,芳生看到姐姐大喊:“姐,我是被冤枉的!” 这一喊,招来很多人冲这边看,杨泉面子过不去,拍了他一下:“还叫?回去和老爷说清是正经。” 当着这么多人眼光,莲生也不好上前说什么,怕被人怀疑是串供。只能小声说:“我先去现场看看。”杨泉知道表妹比自己有主意,也就点点头:“这边我盯着。” 莲生跑回家,没等进门就见表嫂方氏就哭丧着脸迎过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这么倒霉。这房子以后谁敢租啊,你说芳生怎么就撞上这种事!”莲生轻拉嫂子衣袖,示意她进门再说。 姑嫂俩进来关上门。方氏拍打着胸口,讲出事情经过。 "那胡氏,你也是看到过的,瞅着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哪想到就出了这事。” “芳生好好的在家读书没事去偏院干嘛? “说的就是啊,下个月就乡试了。他去偏院做什么?” 原来这方氏见今日太阳正好,就把家里的铺盖和棉衣都抱出来晒。刚晾好,就听着外面有人大吵大嚷,接着是咚咚咚有人拍门,开门一看是偏院的租户,叫做冯六斤的,大叫着:“杨家嫂子,胡娘子被你家小叔子杀了!” 方氏以为人家在开玩笑,啐了一口骂道:“胡沁什么,我家芳哥可是秀才公,小心抓你报官。” “杨嫂子,你快来看看吧。这王婆子撞个正着,吓晕过去了!” 方氏听他言之凿凿,急忙掩上房门跑到偏院,进门就见王婆子半倚着院墙,嘴里喘着粗气。方氏跟着冯六斤往后走,却见胡氏的房里,房门大开,芳生愣愣的站在那,身上手上都是血,看到方氏如捞到救命稻草:“嫂子嫂子,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怎么就来到这里!” “我过去前那边已经去报官了,今天正好你哥巡街就带着人来了。你说咱家芳哥是断断不能做这事的,可他好好的跑偏院去做什么。” “你晒被子时,芳哥在哪里?” “吃过饭他就说头晕,回房躺躺。那会见日头好,我还在后院喊芳哥出来晒晒太阳,没听他应声,以为他睡着了。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死活也得拉芳哥出来。”方氏越说越激动,莲生急忙安慰:“事情还得调查,芳生是秀才,现在不会吃苦头,我先去那胡娘子房里看看去。也许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方氏吓得满脸煞白,一个劲摇头:“不去不去我可不去,吓死个人呢。” 莲生只好一个人往偏院走。杨家的房子本来是个二进的小院,后院侧面有个偏院,独立成户,和后院有道小门连着。杨家夫妻二人带着莲生姐弟过活,家里人口少,就招了几户房客填补点嚼活。被害的胡氏是一个多月前来的,带着个七八岁的女孩,说是投亲不遇,租住偏院最里面的一间,平日看着她做做针线,深居简出的,哪里想到会招此祸事? 莲生先来到芳生的房间,桌案上摊着书,一只毛笔还蘸着墨,随便仍在案头,芳生平时最重视整洁,一定是在匆忙间离开的。她从芳生房间出来。沿着小路往通向偏院的小门走去。 门锁开着,前几天刚下过雨,门口有点潮湿,青苔上印着脚印。莲生低头看脚印大小像是芳生留下,芳生的确是从这个门进去的。吱嘎一声,莲生推开门,继续往前走。这扇门对着是间放杂物的屋子,里面堆着乱七八糟的。在往前就是案发地点,胡氏租住了偏院最里面的一间,因此为了避嫌,后院这个小门也被锁上了。捕快们已经搜查完现场,只留下一个小衙役守着,看到莲生喊了声“顾姑娘。”莲生点点头。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里面一张床,一个桌子,墙角堆着洗干净的碗筷。胡氏和女儿一直没有开伙做饭,在外面买着吃的。床上凌乱,被子几乎被血浸透了,莲生低头翻捡一下,血腥味很冲。地上有一大片血迹,看来胡氏是死在这里的,莲生俯下身看了看,一抬头,却看房间内站着一个锦衣青年正摇着扇子,这人二十来岁年纪,自有一番风-流俊朗的姿态。莲生吓了一跳:“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我正要问你呢,你又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这是我家,额,我家房子,我如何不能进。”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杀人犯的家人!” “请注意言辞,我弟弟只是偶然出现在凶案现场,现在是被带回衙门问话,你无权给他定罪。” 莲生很不客气的指出,那人也不生气,摇着扇子在房间内走了一圈:“嗯,味还不小。” “什么味?” “奸情的味道。” 那人说着用扇子挑起床上的一件衣服,眉毛一挑,连连摇头。那明显是件小女孩的裙子,芳生不解的看过去。那人指着裙子上的一块发白痕迹,眼角飘向莲生,假意咳嗽一声,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莲生从那人的桃花眼中看到几分**的味道,电光火石间芳生想明白这是什么,一把抢下那条小裙子扔在地上,恼怒地瞪着他满脸通红。 那人吃吃地笑着:“这是先奸后杀的证据,可不能随便一扔。” 说着俯身去拽那件裙子,却一反手握住莲生的脚踝,嘴里嘟囔:“竟然是天足!”莲生啊的一声,下意识的另一只脚踩向那人的手,却听着他低低一笑,手上用力,莲生站立不稳,向后面倒去,却被一只胳膊牢牢搂在腰间,那人幽幽叹息:“看我是多怜香惜玉,你竟然想踩我。” 莲生和他几乎要脸对脸,鼻子对鼻子,呼吸可闻,最可恨两鬓发丝松散,竟然拂过那人脸颊。那人闭眼做出陶醉模样贴近,然后轻轻吹了一下莲生鬓角的头发:“好香。”莲生气极了,等站稳脚急忙一把推开他。“小心我抓你见官!” 那人摇头:“好大的脾气,这证据可要好好存着。咦,你脸怎地红了?男人的东西,你也知道。” 芳生反问:“干你何事?” 那人从怀中摸出个牌子一晃,莲生大惊:“你是锦衣卫!” “如假包换。” “这案子和锦衣卫有什么关系。” “天下的案子,都和锦衣卫有关系,我还就喜欢管闲事。” 啪的一下,那人将扇子合上:“令弟这事……” “停!现在并无证据表明是个我弟弟所为,大人还请慎言。” 看着这个锦衣卫,莲生觉得事情似乎很麻烦。 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这种地方上的案件一般不会由锦衣卫亲自出马,这个人看着很年轻,相貌俊美,不像锦衣卫倒像个**的富家公子。 说话间,郁世钊也将莲生上下大量一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得倒挺精致,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灵活的眼睛,红润的小嘴边一对梨窝,这让她气鼓鼓的时候显得格外可爱,果然符合密报所称的貌甚美。 “顾姑娘,令弟的案子,我们可以谈谈。” “大人言之过早,我弟弟是否涉案,目前还不清楚。”知道这人是锦衣卫,莲生就提高了警惕。 “我姓郁,郁世钊。”那人微微一笑,气定神闲。 “郁大人!”莲生一愣,这人竟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传说中心狠手辣的郁大人!她在女牢半年事,当然明白四年前那起震惊朝野的冤案,负责审理此案还李小姐清白的就是锦衣卫指挥使郁世钊,据说也是他向圣上建议录用女狱卒的,在莲生心里,指挥使这样的大官定然是四五十岁大胡子叔叔,哪想到却是面前这长身玉立的青年。 莲生后退一步,以男子礼节参拜:“拜见指挥使大人。” “顾姑娘是官家之后,在女牢做事,着实有点委屈了。”果然是锦衣卫指挥使,看来是有备而来,早将自己的身世查得清清楚楚。 “小女子知足惜福。” “噢?知足?惜福?福在哪里?我这会只看到天大的祸事。” 郁大人上前一步,忽然伸出扇子点向莲生下颌。莲生往后一退,眼里有了恼怒:“大人,还请自重。” “小姑娘,你难道不想回到京城做你的官家小姐,令弟摆脱牢狱之灾,入太学读书?只要咱们合作,顾大人那里,一切都好商量。” “大人给小女子画了好大个饼。”莲生微笑:“只是大人,小女子觉得人生还是要把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我也相信我弟弟绝不会做出失德之事。” “你都不问我要合作的是什么?” “很多事情还是不问不知的好。”莲生行了个礼:“小女子告退。” 莲生走出去,看到门口不远处站着两名飞鱼服色面无表情的锦衣卫,原来的衙役小心地站在一边,看着她出来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还挺有个性,竟然问都不问我。”郁世钊摇着扇子,连连摇头:“这样真不好。大人我会生气的,小姑娘。” 正文 第二章 故意找茬 莲生从偏院顺着原路返回,刚锁上后院门,就见方氏从厨下拎着篮子过来说:“准备点饭食,你去给芳哥送去吧。你哥今天巡街,饭食自会有人打理。” 这是捕快们的潜规则,排班巡街的捕快都由街面上的店家轮流负责三餐。方氏眼睛红肿,莲生姐弟从小等于是在外祖家长大,和表哥表嫂感情深厚。莲生低声安慰表嫂:“嫂子,咱家芳生什么样人品咱们都清楚,这事一定有蹊跷,我得赶回去,这会应该是证人已经就位,太爷该审案了。” 方氏掏出荷包塞给莲生:“这点子碎银子打点用吧。” “太爷是精明人,没准一会芳生就和我一起回来了呢。”莲生直接转身往外走,方氏愣了会神,回身急急忙忙去给菩萨上香,求保佑芳生无虞。 莲生刚到衙门,此刻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芳生十四岁中了秀才,在城里是很有名的少年才俊,听说他出了事,很多人闻讯赶来,拥在门口七嘴八舌,有人看到莲生走来,急忙闭上嘴巴,大家自动闪到一边,给莲生留了条路。大堂上两边衙役已经站好了堂,只是县太爷还没出现。表哥杨泉见莲生过来,急忙拉过她找个背人处低声问:“可看出什么问题?”“芳生在房内读书,事发突然,不知他为何出现在凶案现场。还有就是……”莲生顿了顿:“不知仵作那里可检验完毕?这是先奸后杀。” “是,胡氏……呃,那个了。“杨泉当着表妹也不知该怎么说好,支吾几句接着说道:”芳生自己都奇怪怎么在那院出现,刚才师爷说这事我不能插手,太爷已经命刘头负责了。”刘头是另一班捕快的头,和杨泉平时关系不是很和睦。杨泉叹口气:“只求太爷英明,还芳生一个公道。” 说话间,两班皂役已经喊起了威武,县太爷升堂了。莲生和杨泉绕到大堂门口,杨泉眼睛尖,拉拉莲生袖子:“那个人是谁?怎地一直盯着你看。” 莲生光顾得看站在一边的芳生,此刻才发现原来师爷旁边坐着个不停摇着扇子的青年男子,看莲生抬头望来,还冲她微微点头,无声了说了一声:“好香。”莲生急忙低下头不看他。“那位就是锦衣卫的郁指挥使,我刚才在偏院看到他。” “奇怪,这样的地方案子,锦衣卫如何会知晓。” 莲生不想表哥担心,没有说出这郁大人言语中透漏出来的意思。铛!刘县令一排惊堂木:“堂下何人,为何不跪。”刘县令三十来岁,为官还算清正,在这县里五六年,官声还不错。 “学生顾芳生,是本县秀才。”芳生看到表哥和姐姐都在堂下,安定多了,从容答道。 “顾芳生,你既然是圣人弟子,怎可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先奸后杀!”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大堂之下众人一听先奸后杀四个字,如同苍蝇般嗡嗡起来,更有闲人目光不怀好意的飘向旁边的莲生,杨泉恶狠狠回头瞪视一圈。 “大人,学生冤枉。学生午饭后在房间内看书,却不知何时昏沉沉睡去,醒来却发现躺在地上,学生起身,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才看到竟是满地血污,旁边还有一位娘子。学生大惊,正要喊人,就听着门外有人叫胡娘子,一个婆子忽然开门进来,见此情景大呼救命,直到冯六斤等人闻声赶到,学生才知竟然身在偏院,实在不知如何身在那里。” “你可认得那婆子。” “学生自是认得,那婆子是租住学生表哥家偏院的王婆,已租住两年多。” “那死者胡氏你可认得?” “学生从未见过,并不认得。” ”大胆!胡氏租住你表哥家偏院已经月余,你如何不识得?” “威……武……”两边皂役用板子点地,配合刘县令出言恐吓。 “大人,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王婆子和冯六哥等人在学生表哥家偏院租住多年,学生平时虽不管经济俗务出来进去也识得了。那位娘子才来月余,又是年轻娘子,学生出门见到年轻娘子回避还来不及,如何认得。” “照此说来,你还是个端方君子。” “学生不敢自矜君子,但向来无愧于心,一心只求读书上进。和那位胡娘子不认不识,如何会去杀她,况且还是做那等龌蹉之事,学生实在冤枉。” 芳生话音落下,堂下有熟悉的人连连点头:“芳哥小小年纪就考上秀才,前途无量,实在不是像能做出这等大奸大恶之事的人。” “哎呦,老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美色当前,难保,嘿嘿……” 有闲汉被那先奸后杀的字眼刺激的兴奋起来,高兴的眼睛发光不住在人群中说点令大姑娘小媳妇脸红的话。“太爷审案子,你在下面嘀咕来劲,想挨板子吗?”杨泉在旁边冷冷哼了一声,几个闲汉互相对视一样,嘴一撇,抱着手不敢在言语,只盯着年轻女子眼神猥琐。 莲生顾不得这些闲言碎语,一双美目只盯着堂上的芳生。她现在的身体和芳生是龙凤胎姐弟,在她的前世,很多理论都相信双胞胎之间一定会有一些心灵感应。那时也有人都反驳说类似事件不过是巧合,可是现在灵魂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莲生还是坚信在未知领域,一定还有太多人类无法触及的角落。穿越过来五年多,莲生相信芳生是个单纯上进的男孩子,绝对不会觊觎一个带孩子的女子,更不可能做出杀人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芳生自己都不明白是如何出现在凶杀现场的。难道他是被人搬运过去的? 这可是大白天的,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下将一个大活人搬过去?再说那角门青苔上的脚印明明白白啊。 莲生百思不得其解。 郁世钊望着堂下站着的女孩,白里透红的小脸,目光迷茫,心里暗笑:一个小女孩罢了,还真能查出什么来?大人我做的天衣无缝,简直是老天将这起案子撞到我手里。小美人,甭管你嘴多硬,最后还得乖乖就范。嗯,顾尚书这老货酸文假醋的,若收他嫡长女做个小妾,那滋味哈哈。 郁世钊想的出神,就听师爷喊道:“带证人王婆,冯六斤。” 王婆和冯六斤被衙役带了上来,噗通一声跪在堂前。 “王婆,你可认得堂上此人。” “认得认得,是房东杨家的秀才小哥。” “你且将看到的事情讲出来,不得作假。” “是,是,大人,老身不敢说假话。这胡娘子一大早就将女儿蓉姐托付给老婆子,还给了十个钱,说托老身照顾一天。老身带着蓉姐在街上转了大半天,蓉姐倦了在老身家里睡去,老身就想问问胡娘子,喊了几声不见人,一推门就见秀才哥一身血,吓得老身当即差点昏过去,阿弥陀佛,活了一辈子哪里见得这等事。” “你可看到那顾芳生杀人?” “我的太爷,看到那一身血就唬死个人,哪里见得杀人。秀才小哥长得好生俊俏,如何能看中这胡娘子,胡娘子可要长他好些岁哩。”王婆子说着目光投向站在一边的顾芳生,嘿嘿一笑:“不过这姐爱俏,这女子若是浪出水来,这红颜祸水的……”铛!王婆子的胡言乱语被刘县令惊堂木打断:“问你什么便说什么,休要啰嗦。” “冯六斤,你都看到了什么?” “禀太爷,小的在家里喝酒,听着王婆子那老货喊杀人了,急忙就跑过来,看到顾秀才站在屋子里,满身满手都是血,我就问秀才公,你怎地在此。顾秀才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到小的说话,只举着手左看右看,小的一看这大事不好,急匆匆跑去找杨家娘子过来,等小的带杨家娘子赶来,早有别的街坊跑出去巡官差了,那杨家相公就带着人过来。” “杨家相公是何人?”坐在一边一直不出声的郁世钊忽然开口问道。 “是,是堂下的杨捕快。那顾秀才正是杨捕快的表弟,一直住在杨家。” “呵呵,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啪的一声,郁世钊将扇子一合:“勘察现场的可是这位杨捕快?” 刘县令急忙回答:“正是此人。” “刘县令,如何能令嫌犯家属勘察现场?” “大人,当时杨捕快正带人巡街,只是凑巧赶上,后来下官已经命刘捕快接管此事了。” “哦,那你是秉公执法咯。” “下官自当如此。” 郁世钊嘴角泛出冷笑:“这嫌犯不如先看押起来。等刘捕快二次勘察结果出来再审也无妨。” 莲生想到还有不到一个月芳生就要参加乡试,如何能在那等阴暗腌臜处关押,当即忍不住出声:“大人,顾芳生手无寸铁如何杀人,不知凶器何在?” 她刚低声问过杨泉,现场并未发现凶器。 “你又是何人?”郁世钊装作不认识莲生。 “此人是县里女牢小卒。”旁边师爷急忙凑上来解释:“亦是这顾芳生的姐姐。” “哦,原来贵县是这个规矩,嫌犯的表哥搜查证据,嫌犯的姐姐在堂前喧哗。”郁世钊眯着眼睛望向莲生,看的莲生只觉得浑身一凉,心里七上八下,这人此刻已经完全收起在偏院时的吊儿郎当样,不知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于是莲生上前两步,跪在堂前:“小的一时心急脱口而出,还请太爷责罚。” “姐弟情深,人之常情,本官理解你的心情。顾莲生,你方才所言何事?”刘县令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 “大人,小的说顾芳生手无寸铁如何能杀人。” “凶器嘛,自然是扔了吧。”郁世钊缓缓说道。 “顾芳生既然在现场被抓个正着,又如何能扔掉凶器呢,小人认为此事必有蹊跷。” “勘察现场的是你们表哥,那凶器扔在哪里,呵呵。”郁世钊话里有话,堂下众人闻言又开始交头接耳:果然是有内情哇。那几个被杨泉说过的闲汉,抱着膀子,眼角溜湫瞄着杨泉,不住冷笑。 “大人,小人表哥出身捕快世家,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敢徇私枉法,大人有何证据证明小人表哥徇私?” “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你表哥没徇私?” 刘县令看着俩人几个来回,心里明白这锦衣卫指挥使今天是故意找茬,他平素见过莲生,不忍见她一个小姑娘得罪权贵而不自知,在一边故意装作大怒道:“顾莲生,此案要二次核查现场,择日再审,你勿要啰嗦,来人,将顾芳生押入大牢。” 芳生也怕姐姐出言顶撞了县令,急忙转身喊:“姐姐,我没有杀人,太爷定会给我个清白,姐姐不要为我担心,” 那郁世钊摇着扇子,摇头笑笑:“刘县令果然是父母官,对治下百姓如此宽宥,见识了。” 正文 第三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顾莲生,你藐视公堂该当何罪?”刘县令当着堂下百姓,本不想过多为难一个小姑娘,但这郁大人紧抓着不放,这锦衣卫指挥使忽然出现在县城,又盯上这么一桩案子,刘县令内心忐忑不安,着实不知自己这是烧错了哪道高香,迎来这么个麻烦多多高深莫测的活菩萨,心里再不想惹事,可这唱戏还得硬着头皮唱下去。 “小人任凭大人处置。” 莲生也乖觉,知道本县太爷平时表现的为人宽厚,这番做派定是做给郁大人看。乖乖地伏身在地,不敢抬头。 郁世钊坐在堂上看过去,莲生伏在那,越发显得腰肢柔弱,如同早春新生的杨柳嫩芽,本来看着个没长开的小姑娘,却不想这身子还不错,若是剥开这衣服,里面不知是何等风光旖旎。这么一出神的功夫,就听刘县令说:“本官念你年纪尚小,且是初犯……”郁世钊在一边低声说道:“刘县令果然是百姓的好父母,只是我朝刑法不是靠个人的恩典任刁民横行的。”莲生闻言,怒火中烧,这人真可恶,一句话竟将我归入刁民之列!她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那郁大人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见她抬头,甚至对她悄悄眨眨眼,莲生被堵的心里一滞,这人,他真是变-态啊。 “那依郁大人……” “打上十板子以儆效尤!” 一听说要打板子,堂下的闲汉们都兴奋地张开嘴,要不是不敢喧哗此刻定然沸腾起来高声欢呼了。因为女子打板子是必须脱去下衣的,已经有那不怀好意的人将眼光往莲生身上瞄,一心琢磨这脱去下衣,下半身定是白生生,水嫩嫩,颤巍巍,美不胜收,想的口水滴落全然不知。 “打板子这……”刘县令迟疑了,他和莲生无冤无仇,平时还见过这小女卒几次,看她做事伶俐沉稳是好姑娘,如何能忍心这样残忍对待,清白人家的姑娘被打了板子,那或者悬梁自尽,或者直接就从县衙冲到城门跳下河去。过去审案,不是大奸大恶的女子是不会打板子的。 莲生气得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上头,整张脸瞬间就涨的通红。真是欺人太甚!这个郁大人他到底要做什么?起初威逼利诱自己和锦衣卫合作,可莲生重活一世,一心只想好好地活下去,珍惜这极为不易的穿越机会,想这锦衣卫定然是打算对付远在京城的顾尚书,她那挂名的老爹,可她一个小女子,如何敢不知深浅掺合进去?锦衣卫都是干什么的,她过去看了那么多电视、小说的,也早被科普的七七八八,对这样的机构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来到这大顺朝六年了,虽然母亲病逝,远在京城做官的父亲对他们姐弟不闻不问,可跟着表哥一家也算过的自在,谁想晴天霹雳,芳生被卷入谋杀案,自己只不过是反驳了一句,这郁世钊就想打板子!莲生在女牢做事几个月,当然晓得这打板子的耻度,此刻望着那郁大人,心里恨到极点: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 “这顾莲生也算我县衙小卒,平时在女牢做事极为尽心尽力,她还年幼,不如就先记下,以观后效。” “哦?她多大了?”郁世钊故意拉长声音问。 女子的年龄不方便当着那么多人讲出,师爷急忙上前凑在郁世钊耳边小声说:“今年十六了。” “哦,那不小了,我家的小妾还有比她小的呢。刘县令,你真是菩萨心肠。” 刘县令被他挤兑的不知说什么好,正犹豫间却见堂下的杨泉上前一步,噗通跪下说:“小人杨泉,是顾氏的表哥,愿以身代表妹受责罚,求大人恩准。” 本朝刑律法上的确有女犯的父兄亲人可以代替刑罚这么一说,刘县令急忙看向那郁大人,郁世钊像赶苍蝇一样,不耐烦的挥挥手:“好吧,那就二十板子!” “大人不是十板子吗?” 师爷在一边提醒。 “刚才十板子,现在想二十板子了,不行吗?” 郁世钊笑的极为可恶,掏出鼻烟壶来点了一点,然后轻轻摇头,吸了吸鼻子说了一声:“舒服。” 杨泉趴在地上,衙役开始打起了板子。郁世钊笑盈盈地指着堂下:“可别徇私枉法啊,拿出点力气来。板子软绵绵的,是不是爷们?不卖力气小心大人我好心把你们送东厂割上一刀。” 堂下等着看好戏的市井泼皮无赖,此刻见只打了杨泉,没什么看头,纷纷三三俩俩散去。 有些平时熟悉杨泉的人,在一边摇头叹息。大家都看出堂上这位高官,身后站着俩穿飞鱼服色的锦衣卫,知道是得罪不起的,明知道他故意刁难也是不敢出声,只能听着噗噗噗打板子的声音,心里不落忍闭上眼睛。 那些衙役被郁世钊这样威胁,哪里还敢作假,板子实实在在打在杨泉身上,莲生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怕自己再有言语不谨慎被这郁大人抓住把柄。心里是恨得极了,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悲痛,两手使劲掐在一起,一双小手掐的青紫的全然不晓。 一会儿功夫板子打完了,刘县令名人将杨泉抬下去。郁世钊摇着扇子大步走下堂,衣角扫过莲生的头发,莲生一动不动,头低低的。 郁世钊忽然蹲下身:“顾莲生,你怕不怕?” 莲生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也不抬头。 “你弟弟的案子还要再审,你好好想想吧。顾尚书恐是自身难保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与我合作,我保你荣华富贵。”郁世钊说完,起身就走。 刘县令看他像是和莲生说了什么,心里猜测难道是私人恩怨?瞥了师爷一眼,那师爷极有眼色急忙跑到莲生面前说:“顾姑娘,赶紧送你表哥回去吧。” 莲生这才起身,却不防跪得久了,踉跄一下方才站稳。师爷见她眼睛红肿,心里也不落忍,低声问:“顾姑娘和那锦衣卫的郁大人可是相识。” “不曾相识,只是上堂前在我家那偏院见到过一面。”莲生如实回答,师爷四十多岁,家里有**美妾,以为自己极了解男人的心思。闻言回去便跟刘县令说,定是那郁大人看中了顾家小姑娘,威逼利诱的非要人家献身不可。 “既然这样,那这案子可要拖上一拖了。” 书房内,刘县令闻言,捏着两绺长须沉吟着。 “东翁,学生看那顾芳生少年才俊,不像是杀人凶手。” “我又何尝不这样想。他稀里糊涂出现在凶案现场,其中必有蹊跷。直到看到这郁大人,我就……”刘县令停下来不知该怎么说。 ”大人您认为是那郁大人……” “慎言,慎言。”刘县令冲着师爷连连摇头。 锦衣卫神通广大,他可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在人家掌控之中,如何还敢随意说话。 那师爷吓得捂住嘴巴,又打开窗子看看,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哎,这可如何是好。郁大人的心思不好琢磨,这案子可要怎么审啊。” “审是必须要审。看郁大人意思,就让杨泉在家休养先不要来了,顾莲生也先回家等着去吧。” 刘县令虽然心地不算坏,可到底不敢就为几个普通人和锦衣卫指挥使对着干。 他隐约认为郁世钊是要将莲生逼到绝境,为所欲为,既然这样,自己就在暗处随他意思便是,只要杨泉和顾莲生都不用来衙里,就没有钱粮可领,牢里关着顾芳生,这过不了几天就得去找郁大人乖乖投降。 “胡氏的案子,还是要继续追查。既然你我都不信顾芳生是凶手。总要揪出个凶手来,看郁大人的意思行事。” 刘县令此刻已经想的明白,他怀疑胡氏被杀是锦衣卫故布迷阵,这案子查与不查都是麻烦,那就继续追查,务必找到个凶手,管他是不是替死鬼,只要能完美了结案子别惹翻了锦衣卫就是。 刚才在堂前,他表现的极为宽厚仁善,种种不忍,极力让百姓们认为打板子也好,处罚也好,都是那锦衣卫大人做主,和他全无干系。而在人后,却全然抛弃了堂上的宽厚长者模样。 师爷心知肚明,连连点头,两个人在书房密谋了几句,就各自散去。 不一会,已经有探子将刘县令和师爷的话完完全全上报给了郁世钊。 郁世钊背靠太师椅,两条腿架在桌上,手里捏着小茶壶。 听完探子密保,冷笑道:“就他们那狗脑子,能想到这点还真不容易。” “这刘县令,平素看着像个正人君子想不到心思如此恶毒。” “哼,这些读书人,各个装得人五人六,道貌岸然,一旦到了涉及自己利益时候,那副嘴脸,哈哈笑死个人。我就讨厌这种酸文假醋,有一个算一个,孬种!” 郁世钊说着将手里的小茶壶狠狠掷向窗子,他暗自运了功,那茶壶直接嗵地飞出窗子,就听着外面一个女子啊的一声尖叫。 锦衣卫探子开门看到是这楼里的花魁姑娘,双手捂着脸,鲜血顺着手指缝不住往外渗,痛的已然哭叫不出来了。 “拖走。” 郁世钊挥挥手,早有人从暗处跳出来将她穴位一点拖了出去。 这花魁娘子想是见他年少英俊多金,想贴上前来多挣点体面,却不想只走到窗前就被他当偷听的给砸花了脸。 老-鸨子知道了也不敢言语,只能悄悄请来医生给这花魁娘子诊治,得知已经毁容无法复原后就将这花魁娘子赶了出去,这些自是后话。 这边各有各自肚肠各有各的心思。那边的杨家,方氏看着丈夫被衙役们抬回来,后面跟着的莲生眼睛红肿,唬得三魂散了两魂半。扑上去大哭:“这是怎么了芳生呢?怎么你又挨打了?为什么打你板子?” 送人回来的衙役不敢多言,只将放好就要告退,却见一个马快匆匆赶来,翻身下马说到:“奉太爷的命令,杨头和顾姑娘明天就不必去衙里了,且等以后通知便是。” 莲生一听着急了:“那太爷可说要等到何时。” 那捕快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天啊。” 方氏全身瘫软,靠在莲生身上。 这将人打了,把身上的差事也给夺了,这可叫人怎么活啊! 正文 第四章 这个女人不简单 “好了。这是太爷恩典,让我们休息几天,是对咱家的体恤。”杨泉强忍着痛起身,对那捕快正色说道:“转告太爷就说我知道了,一定好好养伤,等恢复了再为太爷效力。”说着又用眼色示意方氏去拿点钱打点送自己回来的衙役。方氏不情愿的去房间拿钱出来,却见莲生已经掏出梯己将人送走,方氏拉着她的手:“怎生好用你的钱,快跟嫂子讲讲,你哥哥怎地成了这般模样。” 莲生闻言心里堵得慌,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家里的小丫头环儿带着云哥从外间回来,云哥一见方氏便喊:“娘,娘,可是我叔叔杀了人?为何外间人都这般说?” “外面那些人是胡沁,你就当真了?不好好读书瞎说什么?你能有几分你叔叔的品格考个秀才我就阿弥陀佛了。”方氏担心丈夫听到会恼,急忙掏出几个钱给环儿带着云哥去买果子吃。 莲生已经跑到灶下烧了水,就听着方氏招手:“你哥哥有事问你。” 莲生是思忖着表哥身上怕是破了,又要嫂子帮忙换衣,自己便避嫌开去,此时见嫂子唤起,便走过来说:“我已叫环儿去买点骨头,给哥哥煮汤滋补滋补。” 方氏脸色不是很好看,只点点头。 莲生进来,杨泉已经换好了衣服,趴在榻上,房间有一股浓浓的药油味道。 “哥,是我错了。我连累的你受伤。” “没事,咱们这样的人家,在衙门做事百八十年,哪个没被太爷打过板子的,咱家祖传的药油,灵验着呢。”杨泉笑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那郁大人你过去可认识?” “还是那会在偏院时遇到,这个人很奇怪,见面就手脚不妥当,后来说要我和他们合作,我哪敢招惹这些麻烦,就没敢答应。”莲生六年前来到这世界睁开眼看到的人就是母亲杨氏和表哥杨泉,后来母亲去世后又跟着弟弟依附杨泉,对这个表哥是无比信任的,因此毫无保留都说了出来。 “合作?他可曾说是怎生合作?” 杨泉嘴上这样问,心里其实也有了分寸。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普通百姓,锦衣卫如何能看在眼里,谈什么合作?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看中的是莲生背后的人。 果然,莲生眉间微蹙,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似乎是对顾尚书不利,锦衣卫那些人,专查人阴私,我也不敢仔细去问,不该自己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嗯,你做的很对,虽然顾尚书不认你们姐弟,但毕竟是孝道大于天,父母可以不仁不慈,子女却不能不顺不孝。锦衣卫若借你们对付顾尚书,以后芳哥在官场上就不好立足了。”杨泉叹口气:“那郁指挥使是大人物,想必不会真的和我们这些小人物为难。只是芳生的事情颇为麻烦,芳生是断断不会做此等事情的,偏我又挨了板子,短时间没法去好好查查,找出真凶。” “哥哥你先养伤,我会去调查。” “你?” “哥哥忘记了,外祖父留下的那些书,我可是打小就看,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杨泉本在发愁,被她的话逗的忍不住一笑:“你啊,就是有一堆稀奇的话,若是祖父还在,定要又掐你鼻子。” “我还真感激外祖父,若没有他总掐我鼻子,我的鼻子如何会长得这么挺拔好看呢。” 莲生也尽力让气氛好一些。不想表哥为自己担心。方氏进来看到丈夫和表妹相视而笑,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过门不久就发现丈夫一家对已经出嫁的小姑姑简直是言听计从,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后来小姑姑去世。表妹姐弟依附杨家生活,莲生和芳生都很懂事,对她这个大表嫂非常尊重,让她心里稍微好过一些。 可今天,从衙役们遮遮掩掩的话语中得知了丈夫竟然是为了表妹挨打,一想到好端端坐在家中,芳哥却又惹上官司,方氏就看莲生越来越不顺眼。 房间内洋溢的淡淡和谐被方氏的突然闯进破坏殆尽。 “王婆子把那孩子送来了。” “哪个孩子?” 杨泉一时没反应过来。莲生急忙问:“可是胡氏的女儿。”说着已经走出去。 王婆牵着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的手,站在庭院里表情很不自然,毕竟在杨家租住了两年多,平时杨家娘子待人也不错,可她也没办法,总不能自己花钱养着这刚失去娘亲的孩子。见莲生出来,急忙满脸堆笑:“顾姑娘,实在是没办法,老婆子我自己都难过活,要是带着这孩子……” “我明白,那就先留在这吧,等请示过太爷看看这孩子可有亲眷。” 王婆子自然是笑容满面一个劲夸赞莲生心地善良,杨家是积善之家。 “秀才哥定然是被冤枉的,我们这些老街坊大家都看在眼里。” 方氏对莲生自作主张很是不满,从里间走出来:“这孩子和我们非亲非故,留在这算个什么事。” “先留下,家里又不缺她一口吃的。” 杨泉的声音传来,方氏再不满也只得答应着。 送走了王婆子,莲生蹲下身问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银屏。” “银屏,你娘亲不在了,这段时间你就在我们家好吗?” “好。”银屏很听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显得格外伶俐。方氏虽然心里很不满意,可看着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刚失去娘亲,将来不知如何活下去,也不由得暗自叹息一下。 这时环儿已经带着云哥从街上回来,云哥手里捧着馅饼吃得香甜。环儿转身去后厨做事,云哥在塾师那里每日只和比自己大的男孩子打交道,哪里见过这样香香软软的小女孩,凑过来撕下半个饼子递给银屏:“这个很好吃,你吃。” 银屏大方的接受了云哥的善意,接过饼子咬了一口:“你对我真好,等我去爹爹家给你带果子吃。” 方氏在一边看平日贪吃的儿子竟然舍得一半饼子巴巴的递到小女孩面前,忍不住扑哧一笑,却见莲生一把抓着女孩,蹲下身仔细问:“银屏,你说什么?” 银屏被她吓了一跳,手上攥着饼子,吓得往云哥身后直躲。云哥很是仗义,护住银屏大声说:“她说去她爹爹家给我带果子吃。” “她爹爹家!银屏,你有爹!”莲生惊喜地问。 云哥想不通小姑姑这是干嘛,反驳着:“谁没爹啊,有爹有什么惊奇的。” 方氏做了这些年捕快娘子,这点敏锐性还是有的,当下和莲生对视一眼,耐心地拉着银屏的手说:“多乖巧的小姑娘,天可怜见的,婶婶一见就喜欢你。你这头发扎得可真好看,是你娘给你扎的吗?还有朵小珠花呢。” 哪个小女孩都有爱美之心,银屏一听夸她,得意地点点头:“是啊,我娘说我爹今天会来,给我打扮的好看点,让爹看着心里欢喜,就一定不会被那个老妖婆骗走了。” 莲生几乎要兴奋的喊出来。 胡氏带着女儿来投亲,说是投亲不遇在杨家租房,可是现在银屏说她有爹,也就是胡氏的丈夫可能就在本城,而且今天胡氏在家打扮停当本来是打算见自己丈夫的。至于她为何后来改变主意,托王婆带女儿出去,想必是夫妻间有些话不想被女儿看到听到! “银屏的爹爹好吗?住在哪里?怎么娘亲不带银屏去住在爹爹那里?" 莲生问完这话,就见银屏脸色黯淡下来,接着咬牙切齿地:“哼,都怪那个老妖精,娘亲说爹爹被那老妖精骗,那老妖婆不许爹爹和我们见面,娘亲带我去找爹爹,她还叫人打我们。”银屏越说越生气,小嘴一撇滚落了几滴眼泪。 方氏急忙抱着她好生安慰。 莲生赶紧将银屏的话完完全全讲给杨泉听,杨泉皱着眉头缓缓说道:“这胡氏说的投亲,看来是寻夫,而这个丈夫明显是被一个女人迷惑,不想认这对母女。胡氏继续纠缠,结果引来杀身之祸!?” 莲生连连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会天晚了,明个我带着银屏去寻那胡氏的丈夫去。” 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女子从外地来此地寻夫,和丈夫约好了见面却被杀害,而这位丈夫至今都没露头,他的嫌疑那就是最大。 莲生和杨泉都如释重负。方氏也眉飞色舞的进来:“果然事有蹊跷,明天找到那臭男人,我们家芳哥定然能放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莲生就带着银屏出门了。银屏年纪虽小,记性倒还不坏,带着银屏在城里左转右转,最后停在城南一户人家门口,指着大门说:“那妖婆就住在这里!” 这家门楼修的高大漂亮,看样子还是个大户人家。 说话间有小厮扛着扫帚过来,看到银屏大叫:“小丫头,我家夫人上次饶了你们,竟然还敢来。当我何府是吃素的不成。” “我找我爹爹!”银屏拉着莲生的手,鼓足勇气喊道:“爹爹,你出来啊爹爹,我娘亲死了,一定是被妖婆害死的,你快出来啊。” 莲生想不到这小姑娘竟然有这份心思,昨天表面上没表现出多么激动,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 银屏人小鬼大,几声凄厉喊叫早就将来往的人吸引住。都说童言无忌,很快就有些人围上来,想看看这何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个年轻男子踉跄着出来:“什么,你说什么?谁死了?” “我娘,我娘被人害死了,一定是这妖婆干的!爹爹,快和这个姑姑将那妖婆送去见官!” 莲生打量着眼前这个看着还挺英俊的书生模样的人:“你就是胡氏的丈夫?怎地自己妻子遇害全然不知?” 那书生闻言,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败兴败兴败兴!大早上号什么丧?” 门里传来咆哮,有好事的婆子低声说:“小娘子,你且要小心,这何家夫人可是个泼辣的。” 说话间一个四十来岁脸上擦得红红白白头上插满了金银珠翠彷佛活动的鸡毛掸子一般的女人出现在眼前。这女人两手叉腰冲着莲生就骂:“你这小蹄子,大早上带着孽种到我家门口做什么?” 接着转身给蹲地上哭的书生劈头一巴掌:“哭什么哭?那贱人定是要死啊活啊的迫你回去,你可是签了文书入赘我家的,活着是我何家的人,死了是我何家的死鬼,再去想寻前头的贱女人,老娘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莲生默默望着这气焰嚣张的女人嘴巴一开一合的喷喷喷,内心在咆哮:帮帮忙好伐?你这张脸活着都能叫人做噩梦,你确定死了还能被人当球踢? 正文 第五章 真是个渣男 这整个一得狂犬病的母老虎啊! 莲生倒吸一口凉气,低头问小女孩:“这个就是你爹爹娶的新人?” 那银屏眼含泪水,点点头。 莲生平日也见过胡氏,不能说倾国倾城可也是个明艳的美人,她丈夫这是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偷偷娶了这么个夜叉婆?看着何家家大业大,是个殷实人家,难道是同自己今世爹娘一样的狗血剧--又一出大顺朝的陈世美何秦香莲? 那何氏拎着书生的耳朵就往院子里拽,莲生上前拦住:“慢,我是衙门的女差,今日来是想了解一下胡氏和府里的关系。” 何氏听到胡氏二字咧嘴又要高声叫骂,莲生贴着她耳边低声说:“这位娘子,人死不能复生,这男人永远是你的,再也无人和你抢,何不在人前给他留点面子,显得你贤惠,别人也高看你几分,随娘子关起门怎么收拾他不成。” 那何氏当年一个**,能顶着周围虎视眈眈,守着这么一大片家业自然也是聪明人,听到莲生说自己是官差,也不敢闹得太狠,对左右使个眼色。拉着书生就往家走。左右小厮丫鬟上前驱散了围观人群,莲生拉着银屏就要进何家,忽然从身后伸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搭在门上,莲生一回头,正撞到一个人胸口,在仔细一看这人飞鱼服色,那个可恶至极的郁大人正捂着胸口,一脸哀怨地望着她:“小姑娘,你这可真是长在我心上了不成,温香软玉,撞的大人我好舒服。” 莲生此刻方知这郁大人的脸皮厚度堪称一绝,昨天在大堂上对自己喊打喊杀的,今天竟然能没事人一样出言**。 她也不吭声,拉着银屏跟着何氏就往里走。那郁大人吩咐身后的锦衣卫守在门口,也摇着扇子走了进去。 何氏一扭头,看到是位锦衣卫大人,松开书生的耳朵,堆着笑容就往郁世钊身边凑:“大人,好俊俏的大人,不知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见教。”郁世钊望着眼前晃动的这张沟壑都被脂粉填的往外直掉渣的老脸和血盆大口,捂着嘴巴差点吐出来。他急忙用扇子指着何氏“警告你,不要过来,小心大人我拧断你的脖子!” 这人长得虽然极美,言语间却是寒意森森,何氏被他吓住,呆呆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郁世钊松了口气:“你是叫范其吧?你这人还真是了不起,大人我佩服你,竟然能为了几个臭钱对这样的女人下得去口!哎呦呦,不做噩梦啊。” “说的对!”莲生第一次无比认同这郁大人的话。 郁世钊眉毛一挑,对莲生的附和表示得意。 莲生心道看来这锦衣卫果真是厉害,自己刚找到这银屏的亲爹,郁大人已经把这人里里外外都调查清楚了。 何氏心里不甘,可不敢跟锦衣卫对着干,只能扭着水桶粗腰将众人迎到正房大厅坐下。 银屏挣脱莲生的手,扑到范其怀里大哭:“爹爹,我娘被人杀死了,满地的血!你要为她报仇!” 莲生心里赞叹,这孩子真是了不得,昨天开始表现的那么镇定,原来是一直隐忍不发,直到将人引来这何氏家中方才大哭大闹。这么小年纪就如此沉稳精细,自己是万万不及的。 “这谁是陈世美,谁是秦香莲,此刻也该说个明白了吧。”郁世钊往那一坐,何氏不敢张狂,只能气呼呼地盯着对面父女哭做一团,眼睛瞪的都要鼓出来,莲生看着她那样子,很像小时候的那个童谣:蛤蟆蛤蟆气鼓,气到八月十五,八月十五宰猪,气得蛤蟆直哭。 “爹爹,我娘定是被这老妖婆害死的,她那天叫人打我们出去,还说我们要是不离开清苑就要打死我们!” 银屏年纪虽小,可是口齿非常伶俐,指着何氏不放。 范其哽咽着:“何娘子,我与我家娘子少年结发,你怎么地忍心将她杀害。” “放你娘的罗圈屁!老娘我生来便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做这等背后害人的勾当,我若是真想害她,直接叫人打断她的腿叫她不得出现在眼前便是,就是这小孽种,找个拐子花几个钱拐走就是了,犯得上杀了她?” 这何氏指着范其就骂,莲生听着心里一哆嗦,感情这何氏还真有过害胡氏的打算,否则怎能张口就来还一套套的。 她眉心皱成个疙瘩,心里暗自给何氏的杀人动机上添上一笔。 “何娘子,真不是你做的?”范其眼泪汪汪地搂着女儿。 “现在叫我何娘子,昨晚你还叫人家心肝宝贝呢。”何氏哼了一声,郁世钊哈哈大笑,莲生瞪了范其一眼,对这个书生的印象差到极点:真是个人渣。 ”范其,你既然是胡娘子的相公,孩子也这样大了,怎地又在何家入赘?你也是个读书人,不知停妻再娶的罪过吗?”莲生听着格外生气,她看着银屏眼睛哭的通红,忽然就想起这个身体的莲生,当年也是这样的情况:莲生的亲生父亲叫做顾涵,是现在的礼部尚书。当年顾涵家境贫寒,虽然长的好相貌,但不懂俗务,中了秀才十年都没考中举人,年过三十都无人肯嫁。杨家是清苑县的捕快世家,做的是贱役,杨家想提高门庭,看中顾涵青年才俊,现在虽然时运不济,但总归是个读书人,就将女儿杨氏嫁入顾家。哪晓得这顾涵为人最是薄情寡义,一心只想出人头地。他娶了杨氏不久赶上秋试竟然拿个好名次,接着就像运气来了,一路到殿试。相貌生得好,殿试天子钦点探花,风头一时无俩,房师高阁老有个庶出小女儿,自小养在老太太身边,高不成低不就,看到探花游街,一见钟情,非君不嫁。高家托人说亲,顾涵隐瞒了在家乡有妻子的事实,另娶高氏。高氏为了显得自己贤惠,婚后就将配房丫头开脸做了通房。高涵在京城**美妾乐不思蜀,过了一年多,高母六十大寿,高涵回乡探亲,和杨氏亲亲热热过了几天好日子才说起在京城另娶的事情,承诺给予平妻地位,两头大各不相干。杨氏是个烈性女子,咽不下这口气,一气之下要求合离。闹到最后,即将合离的杨氏却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杨氏心如死灰,只能在顾家这样不冷不热的过着,后来生下一对龙凤胎就是莲生姐弟。 莲生穿越过来时,恰好是曾经的莲生第一次去京城就在顾府落水,两个时空一起落水,21世纪的灵魂取代了大顺朝的少女,彼莲生变成了此莲生。芯子虽然换了,但是大部分身体的记忆和情感还在,那时的莲生被顾家大小姐以茉推入莲花池差点淹死,结果顾大人之来一句小孩玩笑而已。杨氏本是为了一双儿女才忍气吞声来京城投靠顾府,见女儿几乎被一个庶长女害死,丈夫却轻描淡写,气的甩了以茉俩耳光,顾以茉的亲娘陈姨娘被高氏唆使着找杨氏理论,竟然出手打了杨氏。小妾打了主母,顾大人不但不管还说杨氏没见识丢脸,杨氏一气之下投缳自尽,杨泉带着表妹表弟回到清苑县,发誓和顾家恩断义绝。 莲生穿越过来就目睹身体的母亲被逼死,自己和弟弟在顾家备受欺凌,对这种陈世美类型的渣男恨之入骨,此刻瞪着范其,两眼直冒火。 范其看着莲生脸色不好,小心答道:“小生去省城参加秋试,名落孙山,心里郁闷,多喝了几杯,不曾想盘缠也被人偷去,举目无亲之际遇到了何娘子。娘子对小生许于重金,又说了恁般好话,小生一时糊涂,就随着她来到这里,做了……做了一年多夫妻。” “扯你娘的臊!姓范的,什么叫一时糊涂。你在省城吃喝嫖赌样样不落,被窑子里的娘们掏光了钱,光身子打将出来,若不是老娘见你可怜,你早就是孤魂野鬼,肚肠都烂光了,当初是谁说老娘心地善良,堪为佳偶?是哪个舔着脸要喝老娘的洗脚水?这会子撇得一干二净,可是老娘我硬拖着按榻上你做了那事?呸?果然是小白脸子没好心眼!老娘我一生打鹰,今个被雀啄了眼!” 这骂的好生粗俗,郁世钊扑哧一声笑出来,大拇指对着何氏晃晃:你行。 那银屏年纪虽小,却极为聪明,听到那何氏骂范其吃喝嫖赌,身子一抖,忽地推开范其,涨红小脸正色问:“爹爹,你可是真做了这些事?娘带着我在家给人做绣花攒下的银子供你赶考,你真地去做那些……那些……” 范其被女儿指着鼻子质问,一时语塞,张着嘴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说啥。 何氏冷笑:“小姑娘你这亲生的爹爹就是这样的人,老娘养着他一年多,他还在外面还养了了俩姐儿呢!十三的小姑娘,那个水嫩的,啧啧,姓范的,你真以为老娘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看着你平时还算乖巧,一张好相貌,那玩意还能用用,早打烂你的皮,赶出门去。” 银屏后退几步,摇头哭着:“你不是我爹爹,我爹爹不会做这些坏事。” 莲生上前搂过小姑娘,安慰着:“等你娘的案子了结,我送你回乡下找你地亲人,这样的爹,不要也罢。” “好啊妙啊,范秀才,我就看不上你们这些读书人,各个酸文假醋,一肚子坏水。你停妻再娶入赘何家,可是看上胡氏找上门来,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 郁世钊将手里茶碗重重往下一顿:“还不赶紧招供,我锦衣卫的大刑,阎王老子他也熬不过。” “大人真地不是我,我和胡氏结发夫妻我如何忍心杀她。再说小生手无缚鸡之力,平日里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更别提杀人了。” “昨日未时至申时你们都在何处?”莲生问到。 杨泉昨天勘查的结果,胡氏应该是在未时到申时之间出事的,也就是现在的下午1点到5点之间,因为午时日中时还有人见她露过面。 “昨天我一天都在铺子里清点货物,我身边的丫鬟婆子还有铺子里掌柜都能作证。”何氏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是在问不在场证据,索性说个明白。 “我……我……”范其看着何氏不敢吭声。 “呵呵,范其,你还是放明白点。”郁世钊摇摇头:“别不识时务。” “我,我上午在家读书来着,后来胡氏托人跟我说叫我下午过去商量事,我出门时却遇到几个朋友,非拉着去吃酒,然后……然后就去金花楼。金花楼的暖暖姑娘可以作证。” “你真够无耻的。”莲生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渣男!他妻子被害时,他却在花天酒地。 “何氏,你的不在场证据不作数,安知你不是雇凶杀人。” 莲生指着何氏说。 “小姑娘,老娘是个直脾气,我要是杀人定要做的干净利落,何不在胡氏回家路上雇几个人冒充山贼一刀了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可不会给自己找这些麻烦。” 何氏叉腰骂道“范其,你养着姐儿,还敢去喝花酒,老娘不如今天就阉了你,一刀两断,省得你以后再给老娘戴绿帽子。” 说着就上前要抓住范其。 范其吓得撒腿就跑,出门就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撞在一起。 那人急忙扶起范其,然后说:“夫人,马房的朱大不见了,昨晚就不见影子,这会还不见人,马房的马都没人管,撕咬起来了。” “哼,也不会叫人给杀了吧。”何娘子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 范其忽然叫到:“对,对,对,是朱大,定是朱大!昨天就是他给我送信来说胡氏约我见面的!” 正文 第六章 凶手另有其人? 莲生一把拽着范其的衣领质问:“你还有什么情况没有说,快点都给我说出来!”莲生在女子虽算是高的,可也比范其矮上半头,力气到不小,范其被她拽的一个趔趄:“朱大,是我给朱大一点钱,让他帮我在盯着胡氏,如果胡氏有什么事也是托朱大告诉我的。”他抬头看了一眼何氏,而后者看他望过来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昨个上午朱大说胡氏要和我商量回乡的事,一定是朱大做的,一定是!我前几天才给了胡氏十两银子。定是朱大见财起意杀害了胡氏!” “十两银子!”何氏尖叫着扑过来,郁世钊叫道“别伤着小美人!”话音未落,却见胡氏哀嚎着嗵嗵嗵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噗通一声坐到地上,睁大眼睛盯着莲,半天才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你竟敢踢我!看老娘不撕烂了你的嘴!” 原来莲生对这两人已经是讨厌至极,看她一张大饼子脸,血盆大口,携着呛死人的脂粉味扑过来,当机立断一脚踢出。 莲生今天穿的还是衙门发的小卒的衣服,便于行动,想不到这时还真派上了用场。 “我代表衙门来向你询问案情,你刚才意图袭击我,哼,不抓你见官已经是给你面子,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莲生一把松开范其的衣领,又像拍去什么脏东西一样拍了拍手,指着范其骂:“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结果为了享受不惜抛弃家中妻女,做了这老女人的姘……额做了这老女人的入幕之宾!现在又因为你的缘故害得妻子被害,呸,做男人做到你这份上真是够了,你都不如鸭子。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范其被骂的一愣,靠着门廊柱子大哭起来。 郁世钊见莲生发火,嘴边扬起笑容,这小姑娘还真能够忍耐,昨天自己那么为难她竟然都忍了下去,这会大概是触动了往事,就此爆发开来,只是这范其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却和鸭子有什么关系? 银屏跑来抱住莲生的腿“这位姐姐,你打的好!” 看着这么一个年轻小姑娘忽然发飙,何氏也吓了一跳,毕竟她是衙门当差的,自己也不敢真撕掳上去,更何况旁边还有个阴阳怪气的锦衣卫大人在,何氏不敢造次,只能爬起来自嘲道:“小姑娘这大脚长得,好有力气。” “多谢,我也觉得不裹脚走路轻快,也不必学有些人故意扭扭捏捏的走路,丑人多作怪。” 何氏本想嘲笑莲生大脚,却又被她噎了回去。 郁世钊看着管家:“那朱大住在何处,速速前方带路。” 说话间,一个锦衣卫已经闪身落地,莲生惊讶的睁大眼睛,郁世钊感觉良好,冲她一笑“也许还真被你说着了,凶手或另有其人。” 朱大住在马房旁的一间小屋内,便于夜间照顾马匹。 床铺上被褥凌乱的堆在一边,油渍麻花的八仙桌上堆着一堆破衣烂衫,莲生捏着鼻子上前拎起几件,抖落一下,从里面掉出个不大的小布包,打开看里面是一块碎银子,一把散钱,一个玉坠子。莲生将几样东西一字排开,冲范其招手道“你过来看看。” 却听着银屏跑上前:“顾姐姐,你把那坠子给我看看。” 莲生将坠子递到她手里,银屏仔细看看“就是这个,这是我娘的东西,定是我娘为了托他送信给他的。” “哼,也许这两人有奸情也说不定。”何氏在一边哼了一声。 莲生嘲弄地回击:“放心吧,像范其这样审美异于常人口味太重的人应该没几个。” 何氏虽然不知审美和口味都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到不是好话,翻翻眼睛,更显得面目狰狞。 “小姑娘,你怎么看?” 郁世钊看着莲生像模像样的搜查一番,抱着胳膊在一边问道。 “朱大走的匆忙,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这碎银子有一两了,这个坠子成色不错,也能换几两银子,他不可能为了十两银子就把这些都扔下。如果是临时见财起意杀人,那定然会回来再收拾东西,现在还不出现,恐怕凶多吉少。” “那就不能是杀了人害怕一跑了之?” “你看这些衣服,补丁摞补丁,再烂也都穿,这说明这朱大是个极为吝啬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舍弃这点积蓄呢?再说当时我弟弟在现场被抓,一时半会都不会有人怀疑到朱大身上,他又为什么要逃呢?” 郁世钊不由得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果然这杨家捕快世家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莲生微微一笑:“现在大人承认我弟弟是被冤枉的吧。” 郁世钊摇摇扇子:“你能找出真凶,我定然还你弟弟清白。”“不知能否请大人同小人一起去县衙,向太爷说明事情经过。” “那是当然,这也是锦衣卫职责。” 郁世钊看向旁边的锦衣卫侍从:“你询问下朱大相貌特征,做出头像,缉拿朱大。” 这指挥使大人虽然有些狡诈阴险,但做事还真是很认真,莲生心里对郁世钊的不满稍稍少了几分。 莲生和郁世钊一起出现,刘县令得意地望了师爷一眼:我没猜错吧。师爷也一脸高深莫测,俩人都认定这郁世钊世欲擒故纵,使了小手段,因此对莲生的汇报大力赞扬摆出一副宽厚长者的模样。 “既然是本案疑点众多,还牵扯什么朱大,本官就命你协助刘捕头调查。” “大人不担心小人徇私。”莲生害怕又被郁世钊威胁,急忙跟上一步。 “那个,自然是……呵呵,郁大人。”刘县令不置可否,望向郁世钊,而后者扇子啪的一合:“自然是无需顾虑。我倒想看看你一个小姑娘到底能有多大本事。” “大人此言当真?” “大人我从不说废话。” “多谢太爷,多谢大人。”莲生一揖到地。 莲生走出县衙,郁世钊在她身后喊了一声:“顾姑娘。”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称呼自己。莲生转过身:“大人。” “顾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莲生心想,他虽然是锦衣卫大人,光天化日之下,可也不能无缘无故拿我如何,也就顺从的跟着他走进不远处一间酒楼。只见店小二直接将两人迎入二楼的一个雅间,送上茶点后悄然关上门。 郁世钊做个请用茶点的手势:“这里是锦衣卫的地头,顾姑娘大可放心。” 这意思是不会有人把我们今天的话透露出去,莲生闻言不由挺直了腰板,从肢体上表现出一种抗拒。 郁世钊摇摇头:“顾姑娘对我成见太深。” 莲生心道,你妹!你开始就是那副**嘴脸接着在大堂上又喊打喊杀的吓死个人,如何能指望别人对你印象好? “我很奇怪,顾姑娘为何不问我要合作什么就断然拒绝?” “很简单,我是个普通人,断不会入锦衣卫的眼,若有几分利用价值,也是因为一个顾字吧。” “姑娘聪明,我的确是想对顾大人不利。” “那就恕难从命了。” “姑娘对这胡氏的事情就没一点触动?” “一切都是命运安排。” 郁世钊看着莲生如老僧入定般从容,讽刺的一笑:“命?你真信命能让一个伪君子飞黄腾达,出人头地,让一切冤屈都被人踩在脚下,你的这份好心恐怕还要被他嘲笑。这胡氏和当年顾府的事情何其相似,顾姑娘真的相信顾夫人好端端的会自尽?” “那我该如何?跟着你出面指证顾大人停妻再娶?还是作证他谋害嫡妻?昨天对我又打又杀的不就是想打我杀威棒,以后乖乖听命。然后呢,你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到时候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可以。我和芳生还要生活,芳生还要考取功名。一个被人打上不孝标签的人如何在官场立足?”莲生闻言再也忍不住,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们人虽然命如蚁蝼,可是也不想就这样被人榨干净最后一点价值随手抛弃的,郁大人!” 啪的一下,在看着已经被震的晃荡出来的茶水,莲生心里一抖:天啊我做了什么,我对着他大呼小叫。 郁世钊愣住了,他开始只觉得这小姑娘看着挺可爱的,心里未免有了几分轻视之心,以为凭着自己的手段上心哄一哄,就能让她指证顾尚书停妻再娶的往事。想不到今天才看到这顾莲生不简单,她下手稳准狠,同时还很有自己的想法,在自己一再威压下能做到这般地步,就是一般男子也难得,他见惯了面对自己的手段痛哭流涕的人,第一次见到能从容面对的人,他忽略了莲生的咆哮,喝了一口茶放下:“如果你和我合作,我保证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复杂。顾涵这个伪君子人品不怎样,在士林中却还有点号召力,我可不想轻易扔掉这个助力。” “我不会在人前公布顾尚书所做的一切,但顾涵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我保证你们姐弟可以名正言顺入住顾家,作为顾家嫡子,顾芳生会得到他本应得到的一切,当然,你想要如何报复,随你进入顾家后为所欲为,父慈子孝,随便你们。这个条件,可还好?” 莲生望着郁世钊,他提出的这些条件实在是足够诱人。 因胡氏被害的案子,莲生想道六年前杨氏挂在梁上晃来晃去的尸体,现在想来,杨氏的投缳自尽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她那么刚强的女子,如何会因一个小妾胡闹就忍心抛下一对儿女去死? 顾家嫡小姐的身份,莲生不稀罕,她穿越过来后,顾涵的所作所为令人齿冷,杨氏对她的照顾和杨氏的伤心她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莲生前生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一直羡慕别人家的父母亲人,这一世,在顾家的那些天受尽了委屈,只有杨氏全心全意的爱着她,杨氏死后,又和杨泉、芳生相依为命,她格外珍惜这两辈子的亲情,如果能在保证芳生无碍的前提下报复下顾家,查出杨氏被害的真相还她一个公道,她到是很乐意去做。 正文 第七章 第二个被害者 郁世钊见莲生明显被自己的话打动,微微得意,心道拿下这样一个小姑娘还不容易,这不过两天,已经有被自己说得意动。郁世钊一向**自诩,自信这世间没有自己不能拿下的女子。 他和莲生一前一后走出,刚要回头问莲生。就听着前面一个软软的声音:“顾姐姐。” 只见方氏挎着个篮子,拉着银屏走过来。 原来从何家出来后,郁世钊就命一个锦衣卫送银屏先去杨家。银屏是个机灵孩子,口齿伶俐,杨泉从她的话中得知又出现一个嫌疑人朱大,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便嘱咐方氏前来给芳生送饭顺便嘱咐几句。 莲生见方氏前来,急忙迎上去。方氏拉着莲生衣袖,小声问到:“那个锦衣卫的大人和你很熟?” “那位是指挥使大人。” “指挥使,那可是大官,看人家这相貌生的真真地好。”方氏忍不住赞叹,莲生翻翻眼睛心道这才叫貌美如仙心若蛇蝎,正是这相貌真真地好的人害的哥哥挨了板子。 郁世钊见方氏目光灼灼,冲她微微一笑,方氏只觉得眼前似有千朵万朵桃花盛开,一片明媚**。 莲生背对这郁世钊,只见方氏两眼放光,正好生奇怪,银屏拉拉她的衣角小声说:“姐姐,那位大人眼睛都要飞出来了。” 方氏被银屏说露,脸不由一红。 莲生无奈地摇摇头:”郁大人,小人现在去牢房送饭,大人既然已经缉捕那朱大,若有消息可否告知小人?” “呵呵,那是当然,你我二人以后还要合作的,不必如此客气。”郁世钊忽然看看天色:“哎,天色尚早,大人我也想去看看这清苑县的牢房,咱们一起走?” 莲生哪敢说不行啊。倒是方氏,本来被这俊俏大人迷花了眼,可待人家走近,又被那隐隐的威势吓得战战兢兢。锦衣卫这个部门,大顺朝建立之后就继承了明朝的底子,一直延续下来。 大顺朝建立者李自成,发迹于农民起义,自然是知道水能覆舟的道理,上位后对控制民间思想钳制势力上更是变本加厉,锦衣卫的权利比前朝还要大很多。不管百姓还是官员贵人们一直对这个部门是敬而远之,民间传说众多,神乎其技,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而且是无孔不入,谁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都能传到他们耳朵里,整个一凶神恶煞外加耳报神。 “这位是杨家娘子。” 郁世钊此刻心情不错,主动和方氏打声招呼。 方氏急忙福身拜见,郁世钊曳撒轻摆,大步向前。莲生犹豫了一下,只能拉着方氏和银屏跟在后面。 方氏有点害怕小声问:“这位大人和我们一起去?” “嫂嫂放心,郁大人是奉命考核本地吏治,这监牢自然也在考察范围之内,和咱们并无关系。” 方氏不太懂这些,但见莲生神态自如,微微松了口气。 这便是古人和今人的思想之不同,莲生毕竟是穿越来的,虽然为了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不得不遵循这个时代的种种规矩,但是内心中还是向往平等自由的人际关系,因此面对传说中的锦衣卫指挥使她能做到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而大顺朝土著生来就被灌输了男尊女卑等级观念,奴性是深入骨髓的。 郁世钊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比普通人灵敏许多,走在前面听到莲生的话,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小姑娘还真挺符合大人我的胃口,从容镇定,还能忍耐,长得也算水灵,这样的可人儿,事情办完之后能收为己用定是再好不过。 莲生扶着方氏,自然不晓得前面那锦衣卫大人脑子里的花花算盘。走进大牢,老头老王看到前面的郁世钊,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牙齿上下格格作响:“小的小的拜见大人。”原来这老王当年曾因前任县令贪赃枉法的案件被锦衣卫调查过,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看到飞鱼服色的大人就浑身哆嗦。 “起来吧,你带着我顺便走走看看。” 郁世钊大步向前自去跟着老王巡视大牢。 莲生带着嫂子在同事引领下来到关押芳生的地方。刘县令认定了郁世钊是为赢得莲生芳心搞的手段,昨日便将芳生单独安置在一间干净的单人牢房内,狱卒将三人领到门口,哗啦啦打开锁链,芳生惊喜地站起身:“嫂嫂,姐姐你们来了。”狱卒迎着三人进去,挂上大锁点头道:“杨家嫂子,我先去干活。” 莲生见方氏无动于衷,急忙从荷包掏出点碎银,塞到狱卒手中,那狱卒不好意思笑道:“怎能让顾姑娘破费。” “小李哥,咱们都是自己人,晚上吃个酒就是了。”那狱卒乐颠颠谢过,方氏瞥了莲生一眼,心中很是不满。 “哥哥现在如何?伤的重不重?”芳生想到表哥挨打,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咱们这样的人家,做捕快出身挨板子不算什么,太爷体恤,让你哥哥和莲生都休息些日子。” “今天县令大人命我协助刘头查案了,还有锦衣卫大人相助,一定会水落石出的。”莲生不想弟弟太难受,在一边劝慰。 “这孩子是……” “这是胡氏的女儿,叫做银屏的,暂住咱家。” “胡氏的女儿,唉,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失去娘亲。”芳生想到杨氏死时自己才10岁,同病相怜,不由叹息道。 “唉,先别可怜别人,来,吃点东西。”这牢房一角是个破旧的床,上面铺着破棉絮,地上都是稻草,相比较大牢房已然是干净许多。方氏将篮子里的饭菜端出放在地上,芳生眼圈一红:“麻烦嫂嫂了,给哥哥嫂嫂添了这许多事情。” “你是祸从天降,也不是自己情愿,好在莲生争气,唉,你哥哥现在也不能动弹,只能莲生一个人顶着了。”方氏叹口气。 “芳生,你还是想不起怎么到了偏院吗?” “着实想不起,就像做了一场梦,我看书时忽然间困倦的不成,伏案睡着了,醒来就在偏院。” “等等,你睡前将笔墨置于何处?” “记不得了,困得浑身发软,手脚全无气力,许是随手扔在几案。也是奇怪,在偏远醒来也是浑身酸软,站立不稳。” 莲生穿越前本是公安大学治安学业的大三学生,读书时也会去听别的班的课程了解一些案例,听着芳生的描述倒是很像那些喝了安眠药或者麻醉剂的情况,只是芳生和人无冤无仇,谁会设局害他呢。 说话间,外面有人微微咳嗽一声。芳生急忙起身“参见大人。” 郁世钊站在门口,打量一下牢房环境,点头说:“这里还不错嘛,呵呵,何时见识下我锦衣卫的大牢,那可真是,神来之笔。” 莲生和芳生面面相觑,心道这人在说什么啊,晦气死了。 “顾芳生,本大人详细了解了案情,觉得吧你可能还真的是被冤枉的。” “大人英明。”芳生一揖到地。 “呦,别给我来这套酸文假醋的,大人我最恨这种一本正经的读书人。” 芳生刚作揖起身,闻言尴尬地立在那,不知如何接话。 “大人,有急报。” 一个锦衣卫忽然闯来,在郁世钊耳边说了点什么,郁世钊看了一眼芳生,嘴角泛出意味不明的微笑“顾芳生,看来你还要在大牢多享受几天了。线索断了。” 莲生闻言心里一哆嗦:“大人,难道是那朱大?” “呵呵,朱大死咯!”郁世钊的声音里有按捺不住的幸灾乐祸。 朱大的尸体在一个池塘被发现,刘捕头已经带人将现场团团围住,见到莲生跟着郁世钊过来,刘捕头苦笑道:“顾姑娘,这朱大恐怕昨晚就已经遇害。” 莲生从何家离开之时已经通知了刘捕头,这刘捕头做了二十余年的捕快,还是很有一套,朱大的尸体斜着扎在池塘的淤泥里,捕快们将尸体拉出后刘捕头带着仵作已经仔细检查一番,认定朱大应该是昨晚遇害的。” 郁世钊虽然杀人无数,可他不喜欢这种脏兮兮的犯罪现场,远远站在一边左看右看。莲生快步走到朱大尸体前,蹲下身,仔细查看,接着起身从拽下两片荷叶,垫在手上,翻看着朱大的头部,郁世钊看得不由咧嘴:这小姑娘也不嫌腌臜,胆子还真大。 莲生认真看完后,无奈地望向刘捕头:“这是被人从后面袭击,击倒后直接推入池塘。” “看样子还是一击就致命,朱大被推入池塘后并无挣扎。” “伤口在头顶,这个凶手定然比朱大要高一些,至少不能比朱大矮,臂力很强,是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啊。” 莲生前生虽然学的是治安学,但她是美剧迷,最爱看《识骨寻踪》《csi》这些剧,加上这一世杨家是捕快世家,莲生从杨家几代人的笔记中也学习到一些知识,分析起案情有模有样。 “不愧是杨家的外孙,果然是不错。”刘头冲着莲生晃晃大拇指:“我派人调查了你家周围邻居,已经证实昨日午时前后,在偏院附近见过朱大,他当时刚从澡堂出来,头发还是湿的。” “澡堂吗?看来朱大果然是临时起意,那么他一定也知道当日范其不会去见胡氏。所以才会如此大胆。” 莲生捡起一个木棍,在地上划了一下“刘头,我只是自己小小的看法,您看对不对。” “你说。” “这是何家,那么朱大通知了范其,胡氏和他见面。中午时,范其被狐朋狗友带走,朱大正好看到。”莲生在标记何家的圆圈上点了一下“那么,朱大当时没有行动,却跑澡堂去泡澡,在泡澡后却在胡氏附近出现,假定他是凶手,在他泡澡时发生了什么事,刺激的他去胡氏那里做坏事呢?” “嗯,要查到他是在哪间澡堂泡澡!” 刘捕头点点头:“不错不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头发湿着就跑出来,如果是在澡堂发生了冲突,那他的死就有原因了。” 刘捕头急忙安排捕快去调查,莲生对着刘捕头深深地拜了下去:“谢刘头。” “哎呀呀,顾姑娘不要这样,我不过是尽忠职守。” “刘头,您和我哥哥各自领着一般人,能如此尽心尽力,小女子感激不尽。” “顾姑娘,所谓兔死狐悲唇亡齿寒,我和令兄虽然不能说和睦,可到底都是吃这碗饭的,谁能担保自己他日不会也被人陷害冤枉?”刘捕头点点头:“咱们这班人自然会竭尽全力,姑娘且叫杨头放宽心。” 莲生望着捕快们忙忙碌碌,感动的眼圈都红了。 “你不怕吗?” 郁世钊背着手踱过来。 “大人是指……那尸体?” 莲生笑了:“大人,小女子以为,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躲在暗处的活人啊。” 郁世钊闻言不由一愣:难道她看出了什么马脚? 他眼角余光瞥过,却见莲生面色平静,心里暗地思忖:这小姑娘还真有点不简单,我可能还真看走眼了。 莲生看着捕快们将尸体抬走,现场已经勘察完毕,于是走到池塘边,想在看看能有什么发现。这池塘边水汽大,青苔满地,莲生脚下一滑就往前栽去。 “小心。”就在她马上倒地的瞬间,一只有力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捞起,郁世钊叹气:“就算线索断了,你也不必举身赴清池。” “谢大人相救。”和这锦衣卫大人离的如此之近,甚至能感受到腰间他胳膊的肌肉贲张,莲生不由脸上一红,急忙挣扎着从郁大人怀中脱身,却脚下一滑,跪在地上。 郁世钊看着莲生这般狼狈,哈哈大笑:“这才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啊!这是什么?” 莲生跪倒在地,忽然看到草丛中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急忙拾起,原来是个刻成猴子模样的玉坠子,上面连着的红绳断了,莲生仔细看那绳子断口,是典型的年久磨擦的断茬。 “这叫非礼勿视!”郁世钊一把接过看了看:“这猴子捂着眼睛,寓意非礼勿视。” “这倒是个好物件,只是不知和朱大被害有没有关系。” 莲生手里捏着坠子,陷入沉思。 正文 第八章 天大的秘密 莲生跟在运尸的衙役们身后返回县衙。 现在有县太爷的委派,她可以明目张胆参与这次案件的调查工作了。 大顺朝因为是农民起义军所建立的,最初的起义军中不少女兵女将领,如开国太祖李自成的武威皇后,以及后来被封为英王的红娘子等,因此本朝女子地位有所提高,女人抛头露面出来做事不会被人看不起。莲生走访了自己家偏院附近的邻居们,的确有人看到朱大在午时出现过。此时很多贫苦人家还是一日二餐,正午不吃饭的人家不少,天气比较热,中午时大街上人影渺渺,一个头发湿着混乱披散着走在街上的人就很是显眼。 莲生跑了一下午,夕食前回到县衙,刘捕头也已经带着人回来了,看到莲生悄悄拉过她说:“朱大昨日在庆阳客栈洗过澡,店里伙计说这朱大平日还干着掮客的勾当,专门将客商往庆阳客栈带,换得几个佣金。昨日他带过去两个江南的丝绸商人,和老板吃了几杯酒,还在客栈的大澡堂泡了个澡才离开的。” “刘头,您看这个。”莲生拿出捡到的坠子。刘捕头接过,看了看说:“这倒像给孩子庆生的小玩意,我家小二满月时,他姥姥家送来一套这样的小玩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之类。” 郁世钊踱着正步,背着手走过来,一把抢过那坠子:“什么破烂玩意,不知在那地多久了,现在又巴巴的拿出来献宝。” 他手里把玩着,又对着夕阳的柔和光线看了看,忽然惊道:“咦。还真有点意思,你们看,这是什么?” 莲生和刘捕头急忙凑过来看,在郁世钊指点下,果然在小猴子背面上方,系着绳子的部位因为绳子渐渐脱落,露出一个极小极小的米字来! 米!是开米铺的还是姓米的人家? 莲生自言自语道。 “那庆阳客栈的掌柜就姓米!米大郎!" “米大郎!”莲生兴冲冲地往门外走,郁世钊喊道“站在,你干嘛去?” “去会会那米大郎!” “就你?”郁世钊目光灼灼,上上下下打量。莲生被他的目光看的心里打怵,挺胸问:“你看什么?" 郁世钊见她挺胸抬头,嘴角一勾,莲生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急忙又微微曲下身子,有点恼怒的说:“到底怎么了。” “若这米大真有问题,你一个小姑娘去问他,就不怕他狗急跳墙对你不利?” 莲生楞了一下,也是这清苑县一直比较安定,很少出人命官司,莲生到还真是疏于防范了。 “我和你去一起去吧。”刘捕头自告奋勇。 “本大人饿了,可懒得和你们去找什么米大。”郁世钊忽然伸伸懒腰。 莲生眼睛斜瞥,心道谁说让你一起去啊。 “自然不敢劳动大人。”刘捕头说出了莲生的心声。 “哈哈,哈哈!”郁世钊冷笑几声:“大人我晚饭还想找个陪吃的,就你吧,顾莲生。” “大人,小的还要去……” “啰嗦,将那米大郎叫来问话便是。” 郁世钊喊了一声:“乾二!” 忽然一个锦衣卫打扮的人像是从地上生出一般,一闪即到。“去将庆阳客栈掌柜米大郎带来问话。” “是。” 那乾二领命而去。 郁世钊眉毛一挑:“这不就结了。顾莲生,你们这清苑县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来,给大人我介绍介绍。” 莲生为难地望向刘捕头,后者则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淡定什么都看不到。 莲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大人,本县比较著名的酒楼当属清苑阁。” “好,那你就带我去看看。” 莲生一脸不愿意,郁世钊小声说道:“案子案子!” 想到芳生的案子还攥在人家手里,莲生只好收拾起要咆哮的心情,一脸郁郁:“大人请。” 一直坐到清苑阁雅座内,莲生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郁世钊叹息:“顾姑娘,我没欠你钱吧。” “大人玩笑了。” 莲生调整下脸部表情,尽量让自己面部柔和一些:”大人,您想吃点什么。” “你看着点吧,大人我连人肉都吃。” 看着他白晃晃的牙齿,的莲生心里咯噔一下。 她只好认真点了几样特色菜肴又要了一壶本地有名的桂花酒,小二第一次见到锦衣卫大人,吓得战战兢兢,记下要求,倒退着离去。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郁世钊看看,很是满意。莲生认命地给他倒上桂花酒,郁世钊深吸一口气:“不错不错,此酒颜色澄明,桂花香气浓郁。”他端着杯子尝了一口“一股子甜香,堪为佳酿。”说着亲手执壶又为莲生倒了一杯“顾姑娘,你也尝尝。” “小人不会饮酒。” 莲生前世还是喝过酒的,同学聚会能喝一瓶啤酒。这一世杨家家教很严,杨泉都很少饮酒,别说莲生了,她也不知这桂花酒度数高不高,担心喝多了在人前出糗就不好办了,于是连连推辞。 “大人我给你倒上了,你不喝可是……”郁世钊微微一笑:“还在记恨昨天公堂之事?” “小人不敢,昨日是小人自己不够谨慎。” “真不喝?” “真不会喝酒。” 郁世钊忽然探头过来:“你若喝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你弟弟案子的秘密!” 莲生闻言眼睛一亮:“大人所言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比珍珠还真!” 莲生看了一眼杯中的桂花酒,深呼吸一下,拿起杯子一口喝下。 “好!好!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劲。”郁世钊拍着巴掌哈哈大笑,莲生睁着黑白分明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大人,您可以说那个秘密了。” “哈哈,你还真好骗!” 莲生闻言,心口一滞:尼玛的骗人啊。 却见郁世钊接着压低声音说道:“这秘密可知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你发誓!” 莲生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练练点头:“是,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大人请讲。” “你可知你弟弟顾芳生为何出现在胡氏被害现场?” “为何?” “话说大人我这次从京城来这清苑县所为何事,你可知晓?” “调查顾尚书?” “聪明聪明!”郁世钊眼中闪着笑意:“我正好是昨日午时后到清苑县的,期间收到关于你们姐弟的一些情报,直到我来到你们的住处,发现了一起凶杀案!” 话音未落,莲生蹭的一下跳起:“难道,难道大人你目睹了凶案发生?” “非也非也,我来到杨家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郁世钊半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状:“那就是飘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是死人的味道!” 看着他一脸得意和陶醉,莲生心道,真是个大变-态。忽然她愣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郁世钊,一个字一个字的问:“然后,然后,郁大人,你做了什么!” 郁世钊赞叹:“聪明啊聪明,你果然猜到了不是吗?如你所想,就做了那个!” “我们姐弟和大人你无冤无仇,为何这样!”莲生脸涨的通红,一气之下不由地使劲拍了一下桌子,郁世钊刚倒的一杯酒被震得晃了晃洒出,郁世钊叹气:“可惜可惜,如此美酒,洒了真是可惜。” “是你用迷药迷倒了芳生,并将他搬运到胡氏房中的。” “哎呀,这点小事哪里用大人我亲自出手呢。”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 “好玩啊,我想看看顾尚书的这对儿女是否真如密报所云的稳重谨慎,当然还有聪慧。” “把我们当猴子耍,看着别人在你设的局里被冤枉被打板子,就那么开心?” “那是当然,大人我看人挨板子真是神清气爽啊。顾莲生,你别指望有谁疼惜你,有些人天生的贱命,就是这鞋底泥,被狠狠踩着,一辈子都不能翻身,有些人不甘心被踩,等着有一天会刮大风会吹起来,迷上人的眼睛,往他们嘴巴里吹!让那些踩自己的人满嘴泥!而我,现在就是你们等待已久的那场大风。”郁世钊摆出推心置腹的姿势:“我把令弟卷入案子,这就是个考试,顾莲生,你的表现大人我很满意,有连中三元的惊喜。怎么样,和我合作吧,只要把顾尚书绊倒,一切都好商量。” “你这卑鄙……“莲生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郁世钊脱口就要骂人,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自己惹不起! “卑鄙无耻下流?哈哈哈哈哈!”郁世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词儿,你那个爹顾尚书带着一帮子所谓清流的废材们每天变着法儿的写折子骂我,都是这一套,耳朵要长茧子了。” 就在这时,就听着门外有人说道:“大人,米大郎带到。” “带进来吧。”郁世钊笑眯眯对莲生说:“冷静一点顾姑娘,这可又是一条大鱼,小心再脱钩,你弟弟就真的不能洗清冤屈了。” “明明是你们……” “嘘……你可发誓不会跟别人说,再者你说了也得有人会信。” “你!” 莲生恶狠狠地盯着他,目光像是要将他脸上钻个洞。 门开了,锦衣卫乾二将米大郎带进来,然后退后一步,站在门口等待吩咐。 那米大郎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面色黝黑,下巴却干干净净没一点胡须,进门看到郁世钊急忙拜见。 “你是米大郎?开客栈的。” “小的正是,不知大人召唤小的前来,所为何事。” 郁世钊拿起筷子夹菜,若无其事的说:“顾姑娘,你来问吧,也让大人我再看看你的本事。” 绝对不要动怒!绝对不能生气!深呼吸,吸气!呼气!莲生在内心安慰了自己无数遍,慢慢将怒火压下,冷静的问:“米大郎,你可认得朱大。” 正文 第九章 激-情杀人 “当然认识,朱大这厮整日价吃喝……赌的。”米大郎为人甚是仔细,眼角溜湫的看着莲生,生生地将嫖字咽了下去。 郁世钊吃吃地笑着,莲生瞪了他一眼,示意米大郎继续讲下去。 “他在何家那母夜叉手下做马房,哪有那些闲钱挥霍,平时便混迹各种场所,会说小话,经常往小的店里带客人,挣几个钱。” 米大郎身材很高大,但是面相和气,这清苑县是三省交汇的要地,往来客商很多,他是开客栈的,讲究和气生财见人三分笑,时间久了,嘴角笑纹深刻,看上去总是一副笑模样。 莲生转身望向郁世钊,恭恭敬敬地问:“小的在一边问询,是否会打扰大人用膳?不如,小的带米掌柜先回县衙。” 莲生虽然来大顺朝不过六年,但在另一个世界曾经生活的孤儿院一直受着比较严格的传统教育,知道食不言寝不语,更何况这边吃饭边旁听杀人案。 郁世钊摇头:“大人我看着扒皮实草都能吃的下去,你问便是。” 米大郎不由心里哆嗦一下:这锦衣卫大人可不是好惹的。 郁世钊似乎看出米大郎的心思,嘿嘿一笑,自斟自饮:“米大郎,你这身子挺强壮,脸看着黑了点到也算紧致。这把皮完整的揭下来做扇面子或者屏风,倒是极好的。” 米大郎抬起胳膊擦擦汗,莲生嘴角弯弯,似笑非笑瞥了郁世钊一眼:这郁大人还会攻心为上,不错,不错。 “米掌柜,指挥使大人可是说一不二的,不过只要你未做亏心事不必害怕。你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便可。” “是、是,是,小的明白明白。” “这朱大被杀,你可听闻?” “方才那位锦衣卫大人带小的来时,小的方知。” “哦,那你当时听到是否吃惊?” “这到未曾。这朱大平时做的皆是泼皮行径,这样的破落户出了什么事都不会叫人吃惊哩。” “这样说来,你还挺了解他的。” “小的开客栈,做的就是往来的生意,什么人都要接触嘛。” “你说的很对,那么朱大昨日在你店里可吃了酒?” “何止吃了酒,这家伙是个顺杆爬的猴儿,昨个中午带来两个体面的丝绸商人,小的正在吃饭便叫上他一同吃上一杯,那朱大吃完酒,又跑去小的店里的温泉池子泡了很久,别看着家伙是个泼皮,还真是会享受。”米大郎摇头叹息:“小的当时忙碌,未曾注意他何时离去,若是早点发现,拦住他不叫走。也许能救他一命。” “这也是人各有命,强求不得。”莲生也跟着叹息道:“所谓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我记得三年前咱们县也有过一件极为悲惨的事情。” 米大郎听到三年前,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归为平静。 莲生捕捉到他眼中神色,摆出极为诚恳的神色说道:“我记得那是三年前的秋天,几场秋雨下来,咱们县周围的山林中长了不少蘑菇。” 郁世钊自斟自饮,吃得很开心,听到莲生忽然讲起了故事,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放下酒杯。 “米掌柜的娘子和儿子,哦,那孩子当时是十岁还是八岁来着?” 米大郎哑声回答:“八岁了。” “可怜米家娘子带着米家小哥儿,挎着篮子去山里采蘑菇,到了天黑还不见回来,当时米掌柜还向衙门报了案。” “是。第二天在后山发现拙荆的血衣,唉,也是他们母子命不好,哪想到竟然葬身狼腹呢。”莲生勾起了米大郎的伤心往事,他黯然神伤,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碧玉坠子,莲生大声问:“这可是你的物件?” 米大郎此刻悲伤欲绝,冷不丁眼前晃动着自己的坠子,点头说:“正是,这坠子是我们家的,传了几代人。” “这样,那昨日未时到申时,你人在何处?” “在店里后院清点账目。” “可有人作证” 米大郎皱着眉头摇头道:“自从三年前那次出事后,后院就住着我一人,无人可作证。” “清点完账本你又去了哪里?” “那时忽然间心情不好,就从后院直接往后山那林间小路去散散步。” “依然是无人作证?” “山林中没遇到别人。” “已经是晚饭时刻,你不吃晚饭却一个人出去散步?米掌柜可一向有如此雅兴?” 米大郎苦笑:“偶尔为之,平素很少,也是昨日天气太闷了,我这心里没找没落。” “既然这样,你米家的坠子为何会出现在朱大被害的现场?” “哦,我想可能是路过时掉的吧,谁知道何时掉的,还要感谢姑娘将坠子还给小的。” 莲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米大郎:“你在说谎!” “小人不曾说谎,句句都是真话。” “你说在后院对账,去山间散步时面色平静,一点回忆的表情都没有。大部分人陈诉曾经发生的事情,多半会稍微停顿一下,眼睛向上看,显示脑子里在想一想,你回答的未免太顺太快太平静。这些问话,想必你昨晚一个人在家已经想了无数遍,模拟了无数遍吧?” 莲生盯着米大郎的眼睛,而后者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慌乱。 “小的开客栈的整天打交道的人太多了,和人打交道多了说话自然顺溜,而且小人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不过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就是几年前的事情也难不倒小人。” “几年前的事情你都能记得住?一点不差?” “丝毫不差。” 郁世钊听着莲生一点点问话,忽然觉得这小姑娘似乎另有打算,她开始问的像是漫无边际,却在米掌柜心情沮丧时忽然掏出坠子,还真有一点意思。 “那好,你知道我哥哥是杨捕头。” “小的自然知道。” “三年前你娘子和儿子失踪的案子就是我哥哥负责的。” “是,杨捕头大恩大德,小的至今感激不尽。” “杨家是捕快世家,从小翻阅各种案件档案也是我的一个爱好。”莲生看着米掌柜,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光。 “恰好,你报案的记录我曾经也翻阅过,你说你记忆力超群,我自认记忆也是非常不错,我记得你当时来报案,说你的儿子八岁总角稚童,穿着褐布褂子,带着长命富贵的银锁片和非礼勿视的猴儿坠子。你的记忆真的很好,将你儿子的外貌衣着以及配饰都说得清清楚楚,我哥哥在后山找到了你家娘子的血衣和一只鞋子,草丛中发现了带着血迹的银锁片,当时认定是遇到了狼,被吃得干净了,那么这个坠子去了哪里?是你后来去草丛找到的?还是从狼肚子中掏出来的?米掌柜你的好记性,似乎还真有点问题呢。” 米大郎急忙点头:“是这样,小的后来又去了那后山,在草丛里发现的,这是小的家里的祖传的东西,小的心里放不下,四处搜寻,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找到。” “啪!”莲生一拍桌子,郁世钊都被她吓了一大跳。 “好,算是你后来找到,那我问你,这坠子为何在胡氏的手里!” “手里?不是朱大遇害的地方吗?” “那是我在诓你,这坠子是胡氏抓在手里的,正是这坠子的主人见色起意,趁着午间杨家偏院人少,奸污了胡氏,随后又杀死了胡氏!”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米大郎青筋暴露:“不是我干的,是朱大,是朱大这无耻小人!这对奸夫淫妇!” 郁世钊闻言抚掌大笑。 门口站着的锦衣卫还是面无表情,像个门神。 “好!是朱大!”莲生伸手指着米大郎质问:“你怎么知道是朱大?因为你当时就在现场对不对?你看到了!” 莲生在看到坠子上的小小米米字,又听到刘捕头说是小孩子戴的小玩意后,忽然想到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个坠子。仔细一想,三年前米掌柜报案妻儿失踪,在描述当时妻子和儿子的衣着打扮发型配饰时提到过这个坠子,莲生从这个小小的坠子上发现了疑点,于是看似漫不经心一步步将米大郎引入自己的包围圈内。这份聪明劲,让挑剔的郁世钊也不由得击节赞叹:干的漂亮! 米掌柜站在那,背挺得直直的。 刚才莲生一番追问,他已经显得很是疲倦站得也松松垮垮,此刻说到胡氏被害的案子,他一下子绷直了身体,嘴角抿着,显示出十足的抗拒不合作态度。 “你不想回答我了?" 莲生回头冲郁世钊一笑:“指挥使大人,米掌柜现在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他很抗拒,不想合作,那么看来只有锦衣卫的大牢和酷刑更和他胃口。” 郁世钊第一次见这女孩笑,只觉得如沐春风,像是迎着明媚的阳光漫步在桃林中,看桃花灼灼,格外的动人,稍微愣了一下,摇着扇子道:“那是自然,这好皮子大人我怎能放过。大人我剥人皮是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呢,先要给吃上好的,养的白白胖胖,洗剥干净,在给他灌下去一桶水,将肠子肚子的都清理干净。” “那是为何呢大人?” 莲生故意和他一唱一和。 米掌柜脸上虽然现出不在乎的神情,可眼睛一动不动,明显听的仔细。 “这整个的人,要从头顶开始剥,这人疼的厉害,什么屎尿都来了,脏死了。先冲洗干净就是为此,小刀子下去,一点点来,到最后剥到脚心最疼,那犯人不住挣扎,难免会弄坏了皮子。大人我后来就学会了,剥皮前先用钉子把这人的手脚四肢都钉在地上,叫他不能动,最后一整张皮子下来,这人跟血葫芦似得,还活着呢,哈哈。” “大人可曾往这血葫芦身上撒点盐,晒肉干想必是不错。” “妙啊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那大堆的人肉直接埋了怪可惜的,不如晒了肉干,给大人家看家的狗儿吃了。” 噗通一声,米大郎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都招都招,人不是我杀的,都是朱大干的,朱大吃酒时吹牛,说有个相好如何如何,小的怕他害了哪家好姑娘,便在后面悄悄跟着他,不想他来到了胡氏那里,俩人开始做那事,小的只是跟着在窗外看到,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难道是朱大激情杀人?” 莲生自言自语道。 “激情?是什么?” 郁世钊发现,一旦说到案子,这小姑娘嘴里净冒出自己听都没听过的新鲜词儿。 正文 第十章 搜集的战利品 “麻烦你去拿份纸笔可以吗?” 莲生问站在门口面瘫脸乾二。 乾二想不到这衙门小狱卒竟敢支使自己做事,抬头看向郁世钊,而后者压根就没搭理他,端着酒杯自斟自饮的不亦乐乎。 莲生笑眯眯地看着他,乾二的面瘫脸开始一动不动。 不动,莲生还是笑眯眯看着他。 这样僵持了一会,乾二嗖的一下从窗户飞了出去。 没等莲生反应过来,门开了,乾二将纸和笔拍到桌子上。 “真是好效率。”莲生被乾二的工作效率吓了一跳。 郁世钊不知道效率这词儿是什么意思,但冒蒙知道这大概是夸自己手下能干,于是冲乾二点点头:“嗯,你做的很好。” 乾二也懵了。 身为锦衣卫,一个衙门小吏就能指挥我,指挥使大人您不觉得寒颤吗?怎么还一副认可的样子? 乾二将疑问咽回去,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但米大郎此刻已经被吓得浑身瘫软,抖成一团了。 他能不怕吗? 先是一个笑眯眯的小姑娘,就把自己给问得哑口无言,接着这阴森森的锦衣卫大人又出言威胁,他那阴险的样子,米大郎真担心一言不合他会削下自己的肉片蘸着吃,真是太可怕了,现在把门的这位又神出鬼没的,我的天啊,这是犯了太岁,又不是第一次做坏事怎么这次就成了这样! 米大郎欲哭无泪,但他不甘心,回光返照垂死挣扎,他可不甘心就这样被人一把掐死。 此刻,米大郎心头好多个念头千转百回,能抵赖就要抵赖,他下定了决心。 “米大郎,你且将事情经过细细将来,不得撒谎抵赖。” 莲生正襟而坐一脸严肃。 “有锦衣卫大人在此,小的怎敢欺瞒。”这米大郎老谋深算,先给郁世钊戴上高帽。 郁世钊点头:“嗯,你还是乖觉的,只要你句句真话,凌迟时候大人我也能叫你心口一刀,免受那刀刀割肉的苦。” 米大郎瞳孔一收,这是对我施恩吗? 米大郎按照刚才说的又重复了一遍。 “你亲眼看着朱大杀人了?” “是,小的开始以为朱大只是和人苟合,哪想到他竟然事后杀人,小的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别看小的个子高其实胆子小着呢。看到朱大做完那事竟然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那女人的脖颈,小的差点吓尿裤子,急急忙忙就逃出那院,回到客栈思忖良久,因和朱大本是熟人,不忍心去衙门告发,也是小的一时糊涂,求大人恕罪。” 这话显然是对郁世钊说的。 郁世钊不置可否,眉毛一扬看向莲生:“小姑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趁这人乖觉,一并问完了便是。” 莲生不错眼珠的盯着米大郎,那米大郎下意识的将眼光移向别处。莲生接着问:“你认为那胡氏和朱大是心甘情愿的苟且还是朱大用强?” “小的觉得是心甘情愿,那女人中间可是没有出一点声音的,若是强迫,如何不肯厮打喊叫。” “既然是心甘情愿,那朱大为何要事后杀人呢?” “这?也许是嫌麻烦?” “那被杀的女子一直没有叫喊,你以为她和朱大是奸夫淫妇对不对?” 米大郎神情紧张,最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对!” “那好,米大郎,我和你讲讲被害人胡氏的情况。” 米大郎梗着脖子:“如此淫妇定是那暗门子,姑娘冰清玉洁,何必谈论这般人,倒是会污了自己的嘴哩。” “你说她淫妇可有根据?”莲生看着米大郎这幅样子,想起胡氏悲惨的身世,格外气愤,声音开始略略发抖。郁世钊本来气定神闲,瞥了莲生一眼,放下酒杯。 “根据?还要什么根据?哪个好人家的女子一个人住在那大杂院,家里也没个男人。定是平素做那**之事,换来钱财的。” “你错了!”莲生放下笔,正视着那米大郎:“这胡氏本是个可怜人,你可知道那朱大的东家?” “何氏那母老虎,清苑县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晓?”米大郎想起那何氏,不由嘴角抽动,想是忆起了何氏的奇葩往事。 “那何氏的新任相公,想必你也清楚喽。” “那个小白脸?小的一直以为那小白脸是眼睛有毛病,不知怎地看上何氏。那副嘴脸和做派,小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那何氏和被害人胡氏相比如何?” “自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朱大和何氏的相公范其相比又如何?” “朱大那厮,算个什么东西。”米大郎不屑地撇嘴。 “被害人胡氏和那范其本是结发夫妻,范其落榜,在省城胡作非为遇到何氏,贪图何家的银钱入赘何宅。这胡氏带着女儿出来寻夫,被何氏命人打出,胡氏便带着女儿在我家偏院赁屋居住。朱大是何家的马夫,范其舍不得何家的钱财,但又对胡氏还有几分愧疚之情,便收买了朱大为他和胡氏间传递消息。据我们调查,这胡氏午时本是在家等待范其相会,朱大得知范其不去,便动了心思。” “天呐,原来是这样,这个朱大死不足惜!真禽--兽!”米大郎听到,气的脸红脖子粗。 “朱大来见胡氏,那胡氏定然以为是范其命他前来,不疑有他,迎入房间,却不知朱大狼子野心,胡氏引狼入室,可又担心自己的名声受损,她一个外乡女子,若是喊将起来,惊动四邻,必将会被人耻笑,事情传到范其何氏哪里,胡氏该如何自处?她一个弱女子,挣扎不得,只能含羞忍恨,朱大是何家的仆人,若是坏了胡氏身子,在何氏面前自然是能讨得赏钱,他又何必杀了胡氏?胡氏活着,忍气吞声,他能从范其手里挣点银两,也能将自己的丑事说给何氏,讨得赏银。这么好的事情,朱大为何在事后就忽然拔刀相向呢?” 米大郎被问的一愣,低头许久才说:“这个,我怎么能知道。” “那你讲讲朱大在你家客栈的情形是怎样。”莲生觉得这个米大郎非常有问题。 他看似忠厚老实,可是在说起奸夫淫妇这些词时,莲生注意到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看来他对奸夫淫妇是非常痛恨的。这个人的心中,一定有更多的隐秘东西等待挖掘。莲生没别的天赋,就是天生记忆好,过目不忘,忽然想起一件尘埃落定的往事来。 “正午时那朱大带了客人来,正好我这边吃饭,便让了一下,那朱大也不客气,直接与我吃起酒来。期间他有些喝多了,便说有什么美貌的小娘子,白生生的身子,他总要好好收拾一番。我便笑他那几个猫尿钱就想万花楼的红姑娘,给红姑娘们洗脚都不会要。这朱大当时还和我争辩几句,说那娘子和他是如何的情深意切,为了他都能抛弃男人,小的认定这朱大吹牛,在他离开后便偷偷跟着,想看看她说的到底是何人,这便看到那一幕。” “你是对美貌小娘子好奇,还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奸夫淫妇?” 莲生说到奸夫淫妇时故意加重了语气,果然那米大郎听到这四个字,眼光几近狰狞。莲生站起身,又靠近米大郎一些:“你且说说,你到底有多恨此等**妇人?” 米大郎不敢直视莲生的眼光,故意错开眼神:“小的不知姑娘在说什么。” “你恨那个女人!” 米大郎肩膀抖了一下“哪个女人?姑娘到底说谁?” “一切**的女人,那些淫妇,你恨她们!”莲生声音低沉,郁世钊觉得有点冷:这小姑娘装神弄鬼的在干嘛? "你为什么恨那些女人呢?嗯,米大郎,我和你讲过我记忆力是很好的,我能做到过目不忘。” 郁世钊和面瘫乾二此刻都屏气凝神,因为莲生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脸上满满的自信,他们俩这一刻都觉得这女孩子身上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光环。也许这就是气场? “我外祖家是本县的捕快世家,祖上至今留下很多重点案子的记录。15年前,一个少年报案说自己的父亲米三青不是自然死亡是被小妾伙同奸夫谋害。当时调查此案的是我舅舅杨捕头,最后开棺验尸查明,米三青果然是中毒而亡而不是死于肺病。可有此事。” “有。”米大郎想起往事,眼中还燃烧着熊熊怒火:“那对奸夫淫妇谋害家主,只判的斩立决,太便宜他们了,应该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对啊,奸夫淫妇最是可恨,尤其那些貌美的**妇人,真是死不足惜!”莲生紧跟着他的话。 米大郎此时神色狰狞,手舞足蹈“对,死不足惜,奸夫淫妇必须死,必须死!” “怎么死?” “割断他们的脖子!打碎他们的脑袋,狠狠的打!打!狠狠的打!奸夫淫妇必须死必须死!”米大郎完全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因为气愤和激动,眼睛红彤彤的格外吓人。 郁世钊见莲生三言两语便将米大郎变成这样,很是好奇盯着莲生看了几眼,直到莲生眼光飘过,这才转过视线,假装咳嗽一声:“所以米大郎你便将那妇人杀了?” 米大郎知道锦衣卫的厉害,既然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也没有什么好狡辩的,索性不如都应承下来,省的受皮肉之苦。 “一人做事一人当,那妇人我对不住她,我若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定会打死朱大这**,救她下来。我只想这等如花似玉的女子,一个人租住,定是暗娼,小的平生最恨此等淫妇,待得那朱大离开后,小的就直接闯入,一刀便结果了那妇人。只是不想……” “不想什么?”莲生追问。 “不想那朱大去而复返,原来他知道那妇人钱银藏在何处,是返回要钱财的,恰看到我手刃妇人,朱大这小人,竟然威胁我给他100两银子便会守口如瓶。小的痛恨朱大,谎称需要回家筹措银子,约他在莲花池见面,晚间,小的用包裹裹着石头,装作是银子去见朱大,那厮见我挎着诺大的包,以为银子,不疑有他,毫无戒备,小的便用那石头包狠狠砸向他的脑袋,并将他推入池中。” 米大郎长叹一声泪流满面:“杀死朱大这样的杂碎,小的毫无愧疚,只是对不起那胡氏。这胡氏也是个可怜人,却因我误会失去性命。小的愿意偿命,望大人成全。” 说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郁世钊连连磕头。 郁世钊摇着扇子说道:“你也是个真性情汉子,就凭这点,大人我敬你一杯,米大郎,大人我定然会给你个痛快的,黄泉下,你们一家三口也可团聚了。” 那米大郎起身,听闻到一家三口的话,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莲生捕捉到米大郎脸上稍纵即逝的神情,见他接过郁世钊倒的酒一饮而尽。莲生接着问:“米掌柜,你杀了两人却能处变不惊,恐怕不是第一次做案吧?” 米大郎怒道:“你这是何意?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米大郎既然已经承认杀人,你一个衙门小吏何必苦苦相逼!?” 莲生将猴儿玉坠放到桌上:“就算这坠儿是你草丛中寻来,这坠儿毕竟曾经戴在米家小郎身边,是妻儿惨死狼口的见证,这样悲惨一件物事,你怎会时刻戴在身边?时刻提醒自己家破人亡的悲剧吗?” 米大郎想不到她这样问,脸色忽然间白了。 “还是这坠儿本对你有特别的意义,你一看到坠子就浑身舒坦,因为它是战利品?” “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郁世钊也觉得莲生问的很奇怪。 “大人,小的认为人心是最难看透也最好看透的。” “哦?这说法自相矛盾。” “就说胡氏被害现场,擦拭那些……”莲生顿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飘向郁世钊。 “那脏东西的是银屏的裙子,试问有哪位母亲肯用自己亲生女儿贴身小衣去擦拭这等东西?这充分说明,胡氏当时并非和人通奸,而是被人强迫。” “有几分道理。” “而这坠子,如果按照米大郎说法,是米家小郎遇难时所配之物,那失而复得,一个父亲怎忍心将儿子的遗物整日随身携带,难道是要让此物每时每刻提醒他当年的悲惨之事吗?” “嗯,的确不和情理。大人杀了人就喜欢剥皮做灯笼扇子,每次看着哪片人皮是哪个老对头身上剥下来的,我就觉得神清气爽。” “就是这个道理,这坠子不是遗物,而是战利品,是米大郎值得炫耀的东西。” 米大郎听到此处,又开始暴怒起来。 “不是!你这死丫头,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我掐死你掐死你! 正文 第十一章 渣爹来袭 只听着米大郎嚎叫一声,一根筷子嗖的一下从手背直插入手心,他握住受伤的手,虎目圆睁,眼中怒火灼人,莲生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郁世钊阴森森的笑声在身后响:“米大郎,你可真不识夸,怎样,要不要大人给你眼睛也来个对儿穿!” “你们!你们这些狗官!我当年被那宋氏害的身体残损,我爹被那对奸夫淫妇害死,结果官府只给个斩立决!斩立决!多轻松!一刀下去什么都了解了!我呢!我这辈子被他们毁了啊!” 他眼球充血,样子十分可怖。 “宋氏是哪根葱啊?” 郁世钊挖挖耳朵。 “是米三清的小妾,当年米大郎状告宋氏伙同奸夫害死米三清。”莲生在一边解释道。 “我的痛苦我的折磨,你们谁知道?谁知道?应该将他们千刀万剐!啊啊啊啊!”米大郎拍打着胸脯声嘶力竭。 “你痛苦个屁啊!你开着客栈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悠哉悠哉,没事时候还堵上两把吧?你们这种市井的混子大人我最了解。” 郁世钊闭上一只眼睛,筷子瞄着米大郎一动也不动。 “米掌柜,当年毒杀你父亲的凶手已经绳之以法,就算他们没被凌迟,可是游街后斩立决,两命抵一命,也算是给你父亲报了仇,你又有什么可愤恨的?” 莲生往侧面站了站,躲开他的攻击范围。 “哼,一刀下去太便宜他们!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你可知可知……他们……”米大郎说到此处忽然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像是愤恨的无法控制自己,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牙齿开始咯噔咯噔的响,嘴里吐出白沫。 说时迟那时快,乾二迅速上前捏住米大郎的下巴,接着拿起桌上的汤匙塞进他嘴里。 “癫痫?” 莲生吓了一跳,她还记得大学军训时班里有个男生就是癫痫,最后不得不被退了回去。 乾二点了米大郎身上几处穴位,过了一会儿,米大郎才镇定下来,他面如死灰,一双眼睛满是绝望,看着莲生苦笑一下:“你说已经两命抵一命,我不该愤恨,看我现在这样子我是废人!废人!”他忽然间变得极为软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莲生忽然明白了,睁大眼睛:“你这癫痫就是他们害的?” “我爹那时在外经商,一年也不回来,我十岁那年,那宋氏就和奸夫勾搭在一起,一次被我夜间发现了不妥,刚要叫喊,就被那奸夫一棍子打伤了脑子,从此落下这个病根。” “那你没和你爹讲这件事吗?” 莲生不由问道。 “他?他回来就被那女人迷得神魂颠倒,那女人说我调-戏她,我爹竟然相信十岁孩子调-戏她!劈头盖脸将我一顿打!” 莲生听到此处,忍不住握住拳头:“妈蛋,这是什么爹,死了活该!” “对,死了活该!莲生姑娘,也觉得这样的爹死了活该对不对。” 米大郎找到了知音,眼睛唰的亮了。 “对,这样的人是非不分,不配做爹,你娘呢,你娘是不是也是被他们害死的?” 听到莲生忽然气愤的问这么一句,郁世钊眼神飘过来,试图从莲生愤恨的眼神中挖掘点什么。 “我爹本来是依靠我娘的陪嫁发财的,可他一发达就娶了小妾,每天都在小妾屋子,那年我五岁,我娘得了风寒,我爹却带着小妾游山玩水,对我娘不管不问也不给请大夫,我娘就那样病死了。”米大郎说到这里神色黯然,莲生想到杨氏,心里也是格外难受,眼圈发红。 “莲生姑娘,这样的坏蛋是不是都该死?一个都不能留?” 米大郎望着莲生,压低声音。 “是啊,他们真的很坏,那个小妾宋氏,虐待正妻嫡子不说还毒杀亲夫家主,罪不可赦。” “哈哈哈哈!”米大郎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用受伤的手胡乱摩挲几下眼泪,整张脸好几道血腥的红印看着格外渗人。 “对,罪不可赦,一点砒霜就要了他的命!他挣扎啊,腿乱蹬,指着宋氏眼睛都红了!我就是要他难受!要他以为是宋氏害死他,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也会恨!会痛!会后悔!” “什么?”莲生忍不住叫声来:“是你下的毒!”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被我骗了,那宋氏在大堂上和那奸夫互相抵赖撕咬,临刑时还在喊冤枉,冤枉?她冤枉吗?毁了我一生!只是砍下她一个脑袋有什么冤枉?” 莲生听到这里,已经认定这米大郎的心理早已完全扭曲,说严重点就是变-态,反社会人格,这人看着忠厚老实,见谁都笑眯眯的,其实内心埋着的都是仇恨和偏执。她也想明白了米大郎当年报案为何会那么仔细的描述儿子的衣着打扮,这样偏执的人必然会在乎很多细节,他们认为把细节描绘的越真实越好,却不知在一次次的重复讲述中,很多细节也许会被修改的和开始无法统一,由此也就出现了破绽。想到这里,莲生眼珠一转,叹息道:“其实癫痫病也是能治好的,你何苦这样自暴自弃,早点寻访名医治疗,可能早就好了,也不会后来迷失心智,害死妻儿,要我说呀,你这事做的真过分了,明明可以不那样的,有病还能如何,你妻子还能抛弃你不成,儿子还会嫌弃你将来不给你养老送终?” “你知道什么!”米大郎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跃而起。 乾二身形一动,挡在莲生面前。 莲生笑道“这位官爷,多谢你,依我看这米大郎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个窝里横,只会残害自己家妇孺的懦夫罢了,你这样和你那无情无义的爹有什么分别?” 说完还特别轻蔑的一笑,眼波流转,望向米大郎的满满地都是看不起。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米大郎被她刺激的暴跳如雷,瞪圆双眼,血红的脸,分外狰狞。 “残害自家妇孺?自家?哈哈哈哈。那女人给我戴了八年绿帽子啊,整整八年!我米大郎都不如武大郎!” “你的意思是你妻子张氏与人通奸?” “何止,他们还生了孽种孽种!”米大郎声音嘶哑,痛苦中带着哭腔。 “儿子不是你的?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 莲生这个问题有点蠢,郁世钊忍不住吃吃地笑,莲生怒气冲冲地瞪他一眼:心道,你笑个屁啊,还吃吃吃的低笑,你当你是军统天津站之花刘新杰啊,有我家波酥那气质吗? “我怎么知道?宋氏那贱人伙同奸夫打得我从小患上癫痫,这病时时发作,折磨我的死去活来,终于让这奸夫淫妇吃上大刀,脑袋满地咕噜,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谁知道,谁知道等我和张氏成婚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行了……都是那病折磨得我,竟然就此失去做男人的能力!姑娘你说我该不该恨宋氏那贱人一辈子!” 米大郎向前一步,莲生微微后退,心想这米大郎刚成婚时想必不过十七八岁,竟然从此阳痿一生,也着实有些可怜。 “我的家业,不敢说有万贯家财,可养活全家让那张氏穿金戴银绰绰有余,她表面上同情我从小被恶妇折磨,不在乎我的隐疾,愿意和我一生相敬如宾,可是背后,却和客栈往来的客商勾勾搭搭,趁我出门收账竟然就做成了丑事。我开始以为是自己对不起她,只要她以后安分守己就好,哪想到她竟然怀有孽种!所有人都赞那孽子聪明伶俐,她这是给我心头一刀又撒上一把盐啊,我足足忍耐了八年!这八年心里痛极了我只能掐自己打自己,可我没想到那贱人竟然和我提孽子要读书要赶考光耀我米家门庭!”米大郎仰头大笑,笑的非常痛苦,两行眼泪顺着都是血迹的脸颊留下,看着如同血泪,让人惊心。 莲生听到此处已经攥紧了拳头,心里真是百味杂陈。这米大郎本是个好人,可是因为遇到那样的渣爹,那么可恶的小妾,害的自己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走向变-态疯狂,唉,真是命运捉弄啊。 “于是你便杀了张氏母子谎称他们是去采蘑菇不见踪影?” “是,一想到这张氏毫无廉耻之心,竟然说出光耀我米家门庭的话,我是恨到极点,趁天黑便将他们母子一同杀了,埋在后院,第二天将血衣抛在山间荒野,然后再去官府报案。” “那坠子想必就是那时摘下来的?” “不错,那坠儿本是我祖母给我的,家中老亲尽知,那张氏孽子顶着我米家独子的名头,若不戴上恐别人怀疑。杀了他们,我又如何能用这贱人的血肉玷污我祖母的遗物。便摘了下来,自己戴在心头,时刻回味我那一刀劈下的情形,哈哈哈,一刀就切断了那贱人的喉咙,她睁大眼睛看着我,趁她还没咽气,我当着她面将那孽子一刀劈开脑袋,白花花的脑浆子喷我一脸,那滋味太美了!你知道吗?脑浆是热的,哈哈哈热的,咸滋滋的,哎呀呀,那味道,真是令人回味啊。”米大郎说到此处,竟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莲生被他这个动作恶心的干呕一声,郁世钊哈哈大笑:“米大郎,大人我还真挺喜欢你这股子狠劲,可惜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且放心,大人我一定会让县令给你个痛快的,你这辈子活着也够痛苦,愿你来生好好投胎做人,不要再受这些折磨。” “多谢大人体恤。”米大郎跪倒在地规规矩矩冲着郁世钊磕了三个响头:“小的只求来生不要做人。” 接着起身,冲莲生作揖,深深拜了一下:“姑娘,我当年利用了两位杨捕头,心里着实过意不起,杨家在县里名声甚好,我欠杨家的今生是没法还清了,来世再做牛马。我求姑娘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若是徇私枉法我是不敢答应的。” “我的家产希望姑娘能和杨捕头代为发卖,所有钱财我愿意送与那胡氏的女儿,可怜那胡氏和我娘亲一样所遇非人,我不问青红皂白害了她性命,只求能用这点浮财让那孩子过得好些,千万不要和我一样,在那些无良人眼前讨生活。” “胡氏的女儿就在我家暂住,这件事我会做的,你就放心吧。” 米大郎又拜了一下,然后起身面向乾二:“官爷麻烦送我去府衙,秀才公是无辜的。” 乾二忍不住直撇嘴:这是怎么个意思?一个两个都敢支使起我来了? 他看看郁世钊压根没事人似得该吃吃该喝喝,只能认命地转身:行,我去。 乾二押着米大郎出去了,郁世钊拿过莲生记得笔录,看了几眼就嫌弃地丢在一边:“顾尚书若是看到你这字会气吐血,探花郎的女儿写的字跟蟑螂爬似的。” “要你管?能看清是字就行呗。” 莲生不满地从他手里一把抢过。 郁世钊歪头看看她:“行啊,胆儿肥了,刚和大人我来硬的。呵呵,不知道你那六年不见的父亲大人见到你这番伶牙俐齿装神弄鬼的会作何感想呢。” “他是他我是我,他爱怎么想与我何干。” “不是吧,你真的不在乎?”郁世钊叹息一声:“唉呀,那我就放心了,估计明后天顾大人到了,你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 “明后天?”莲生愣住了:“你是说,那个渣……那个人要来?” “对呀,否则我来这里做什么,当然是要给顾大人找不自在!” 正文 第十二章 找上门来的父兄 第二天,芳生就被放了出来,县太爷再度升堂,米大郎对罪行供认不讳,县太爷也没想到竟然能破了此案,自然是一番审问堂下围观百姓跟着不胜唏嘘。 随后的日子,随着案情一点点剥开真相,那秀才范其抛弃糟糠之妻入赘何家的新闻也已经很快就传遍了县城。茶楼酒肆闲人们一见面都神秘兮兮的打听着:“听说何家那母老虎招赘的小白脸就是……” 早有些想看范其笑话的人乐颠颠跑来给何氏吹风,何氏一想到自己养的的小白脸暗中养姐儿不说,还和前妻勾勾搭搭(何氏的脑子也是进水了),现在连带何家成了清苑县的笑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恶从胆边生,索性撸胳膊挽袖子直杀到范其的房间,踹开门却见范其坐在书桌边,摊开宣纸,一见何氏闯进来,急忙收拾,何氏上前一把推开他:“老娘看看你在这搞什么幺蛾子。” 只见那宣纸上画的一家三口模样,何氏一把抢过,撕成几片,扔地上用脚使劲踩了踩,叉腰骂道:“好啊,你这是还念着那死女人?那就给我滚啊!我何家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当初骗我说并无娶亲,现在呢,我都成了清苑县城的笑柄!老娘我猪八戒撂挑子不伺猴儿了!”、 范其被何氏一顿咆哮吓得浑身发抖,没等反应过来,何氏一招手,从门外进来几个健壮婆子,夹小鸡仔似的,一边一个,夹着范其就往外跑。范其本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哪里挣扎过这些膀大腰圆的婆子,吓得小脸煞白,回头喊道:“娘子娘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娘子怎可如此绝情!” “扯你娘的臊,日什么日,老娘叫你白日了还没找你要损失呢,赶紧的给我扔出去。” “娘子,你怎可如此狠毒,我的东西我的包裹……”范其一见这真是要把自己赶出家门,急忙想把损失降低到最低。 “你有什么东西?当初捡到你时候破衣烂衫,一个铜板都没有的要饭花子,赶紧滚蛋吧,老娘看到你就来气。” 范其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婆子小厮扔出大门,接着两扇黑漆漆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范其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拍打尘土转身就去嗵嗵嗵拍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娘子,你可不能这等狠心啊,娘子,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呸!”围观的人们有人首先冲他啐了一口。 接着更多的人窃窃私语,还有闲汉模仿着范其哭天抢地的样子“日月可鉴!”惹的大家哈哈大笑。范其转过身涨红着脸“笑什么笑,一群贩夫走卒!”啪!从不远处飞来一个烂菜叶,就听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你这样贪图富贵抛弃糟糠的东西还敢取笑我们?哼,何家母老虎都把你扫地出门了,神气什么?” 这女子的话引起了人群中更多的攻击,烂菜叶臭鸡蛋,人们拾捡起手头上的东西纷纷砸去,乃至乞丐都将吃剩下发霉的窝头扔向范其,胡娘子的案子全县都知道了,大家都看不起停妻入赘的范其。 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捻着长须道:“你这样的小人也配做圣人弟子?我若是你早早投河重新投胎去了。” 范其在众人的围攻中落荒而逃,一路狂奔,踉踉跄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拐了几道巷子,来到**那对姐妹花租的小院,门虚掩着,范其推门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范其喊了几声,不见人出来,走到正房推门一看满地乱七八糟,姐妹花的箱笼都大敞四开,里面什么都没了。几个房间一个个看过,人去楼空,很明显,这姐妹花带着丫头裹了细软跑了! 范其挨个房间搜寻,值钱的东西一点都没落下,只剩下几床棉被,也不知那对姐妹花哪里来的那么大气性,竟然用剪刀将带不走的东西剪的七七八八,鸳鸯戏水的被面子大敞四开,露出里面的棉絮,一缕缕的在风中荡漾,格外的破败寒酸。 范其失去了浑身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为什么会这样!苍天啊,你睁眼看看!” “呦,这可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呀。”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范其睁眼一看,是这院子的房东从隔壁院过来了。 “我说何家姑爷,这房子这月的租金可还没给呢。你这会可方便?” “我?我……不方便。” 范其用袖子擦了把眼泪站起来,只见那房东嘿嘿一笑:“也就这身行头还能值几个钱,罢啦罢啦,算我倒霉。” 范其只穿着**,敲响了杨家的大门。 “是你?你来干嘛?”莲生一开门见是范其,堵在门口抱着胳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顾姑娘,我是银屏的爹,我来接她。” “就你现在这样?”莲生嘴边挂着讽刺的笑“你是打算把她带走卖几两银子还是爷俩一起去要饭啊?估计这人牙子都找好了吧?” “姑娘,你这是怎么说话?”范其被房东剥去了衣衫,拽走了腰间还有几两散碎银子的荷包,现在是身无分文衣冠不整,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这会听到一个小姑娘也敢奚落自己,脸上着实挂不住了。 “你想我怎么说话啊何姑爷?还是范秀才?你停妻入赘,害的结发妻客死异乡,无情无义不认亲女,你这等无耻之徒,还想叫我怎么好好说话,赶紧给我滚,省得姑娘我大扫帚拍你出去。” 莲生一看到范其这德行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现在落魄想起还有个闺女了,当初干嘛去了? 范其被莲生骂的一声不敢吭,这时就听着院子里杨氏问:“莲生,门口是谁啊怎地不叫人家进来?” “没干系的,一个花子我这就打发走。”莲生答应着就要强行关门,范其急了,冲着院子就喊:“杨家娘子,我是银屏的爹爹,来接银屏的。” 说话间杨氏拉着银屏的小手已经走过来,银屏板着小脸,像是不认识范其。 范其露出微笑:“女儿,爹爹来接你回家。” “回哪里?母夜叉那?” “不是不是,是咱们自己的家,我已经和那何氏恩断义绝,当初是爹爹不对,现在爹爹改了,都改了,咱们一起回家去。” “上午秀才叔叔教我一个字,就是家。”银屏小小年纪就已经尝到世态炎凉,此刻看到自己爹爹这幅模样,心里已然明白。 “叔叔说家里是一个房子,里面有爹有娘有我,娘还养了一口大肥猪,等着过年。爹,我们回家,娘在哪?” 范其被女儿说的一愣,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娘被你们害死了。” 银屏想起惨死的母亲,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下来。 “你这坏人,你害的银屏哭了,我打死你打死你!”从后院冲出拎着烧火棍子的云哥,冲着范其就打。 莲生急忙拉住云哥:“好了,他现在就是丧家之犬,打他反倒脏了自己的手。” 银屏擦干眼泪,像个小大人似的说:“爹爹你走吧,我不和你走了,你今天被人家赶出来带我走,明天可能又到了别人家,再有个老妖精打我赶我走,银屏愿意跟着这家的伯伯娘娘过。” “傻孩子,人家和你非亲非故,如何肯拖累人家。” “这就不用你费心了,米大郎已经立下文书,名下全部财产由银屏继承,县衙师爷亲自主持拍卖后钱款存入本县票号,由县衙代为管理,银屏每月可领取适当生活费。” “什么?这笔钱都在县衙?这是黑吃黑!”范其一听女儿有大笔钱财,决定要抱住这条大腿。 “黑吃黑?你敢把这话对县太爷和指挥使大人再说一遍,这文书上签字做保的可是知县刘大人和锦衣卫指挥使郁大人。你要死不嫌命长自管来纠缠,我看在银屏面上不打你出去,郁大人可没这般好说话。” 范其想到那个阴森森的锦衣卫大人只觉得后脖梗子一股寒风,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莲生急忙关门,范其见要关门,扑上前抓着大门耍赖,莲生忍无可忍,一脚踹出来,范其被踹倒在地哎呦哎呦一阵叫喊:“顾莲生,你拆散人家亲生父女,你丧尽天良啊你,你还敢打人,母夜叉!” 话音未落,莲生悄悄打开门,一盆脏水泼出,恰好一个锦衣公子走到此处,急忙往后一退,没被脏水泼到。那锦衣公子皱着眉头盯着莲生看,莲生说“不好意思啊,我想泼那个吃软饭的家伙,差点泼到公子,还请谅解。” 那公子很没礼貌地将莲生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冷冷地问:“你就是顾莲生。” “正是。”莲生见这锦衣公子打量人的眼光不善,不想多搭理。 只听锦衣公子冷笑道:“简直是泼妇骂街,哪里还有一点官家小姐的样子。” “我是什么样的和你无关,这位公子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就是了。”莲生看到这人眼中的轻蔑之色,想到郁世钊说的顾尚书要来的事情,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那范其见这锦衣公子一身打扮像是官宦子弟,急忙在一边添油加醋:“公子,这女子好生无礼,拆散人家父女,妄图霸占我女儿的家产,还请公子为小生做主。” 那公子阴沉着脸点点头:“你放心,你若讲的是实话,我自不会坐视不理。”莲生嗤笑:“这可真是嗑瓜子磕出个臭虫,什么人(仁儿)都有,你哪根葱啊?” “顾莲生,我是你长兄顾廉永!” “哦,原来你就是当年把我推水里的庶长兄顾廉永啊。”莲生故意把庶这个字咬的很重。 范其一听庶长兄,立马泄了气。 这姨娘生的怎么能管的了嫡夫人的女儿。 “你胡说什么,我母亲就是顾府的夫人。” 顾廉永气的满脸通红,指着莲生大喝一声“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禀明夫人对你动家法。” “夫人?我母亲去世前承认过她吗?就算后来扶了正,在我母亲灵位前也要上三炷香磕几个头。还有你,你不过是个扶正地妾生的,在我面前牛气什么?” “大胆!谁给你胆子敢这般胡说八道!” 一声怒喝响起,范其吓得浑身哆嗦。 原来莲生早看到旁边停着的轿子,猜测那里面估计就是自己那便宜爹,于是故意说出点难听话,果然顾尚书在轿子里坐不住,直接走下来呵斥莲生。 “哦,顾大人,难道我说的不对?我娘当年从不曾承认平妻,顾廉永那时可不就是个妾生子?就算扶了夫人,那是不是要拜见先夫人?礼待正室嫡女?这不问青红皂白听信一个杂碎的话,上来就冲我大呼小叫,是这扶正的妾管教不好呢,还是大人家的教养不过尔尔?” 顾尚书何曾被人这般抢白过,气得脸色铁青,指向莲生的手指不住颤抖。 “哎呀,好热闹啊,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顾大人,我们又见面了,缘分缘分,天大的缘分啊。”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顾尚书浑身一僵:这声音他认得! 果然,转过身,就见一身飞鱼肤色的郁世钊,摇着扇子踱着步子笑呵呵走过来。 “莲生原来你和这位顾大人还颇有点渊源,怎地从不曾告诉我呢?” 顾廉永哼了一声:“女子闺名岂能随便叫的?” “是不能随便叫,当然要是自己未婚妻的话,那就能随便了,哦我能随便,你们可不要随便哦。” “未婚妻!”几个人都睁大眼睛盯着郁世钊,而后者笑得跟朵花似的,洋洋得意。 正文 第十三章 这是为你好 莲生刚要张嘴,就见郁世钊对她连连眨眼。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莲生想到郁世钊陷害芳生虽然卑劣,但出发点却是要针对顾尚书,于是索性闭口不言不置可否。 郁世钊笑道:“听闻顾大人要回乡祭祖,果然在此碰上。不知大人来这杨家,所为何事啊?” 顾尚书刚到这清苑县,就从同宗亲友那得知莲生做了女牢的狱卒,当即大发雷霆,认定莲生一个官家女竟然操此贱役,辱没了家族脸面。夫人再三劝说他要惜福养身,万不可发脾气,顾尚书才带着长子微服来杨家看看情况,却不想正遇到莲生大骂范秀才,甚至言语侮辱自己的异母兄长,看的顾尚书更加气愤。 “见自家亲眷,也要向锦衣卫报备吗?” 顾尚书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哈哈哈,当然……不用。”郁世钊冲莲生说:“还不将顾大人迎进去?” 莲生抱着胳膊堵在门口:“杨家本是贫寒小民,当不得贵人上门,大人还是回去吧。” “孽障,你竟敢阻拦我!”顾尚书果然是一身官威,气场强大,可惜气场全开的顾尚书面对的是一个穿越来的现代灵魂,莲生知道这时代需要子女孝顺,也知道这时代小民对官家强硬那就是找cei。 但是莲生无法忘记自己刚穿越时浑身湿淋淋被人从荷花池捞起,后来发高烧顾家不闻不问,杨氏跪地苦苦哀求的样子,更无法忘记杨氏悬挂在梁上的尸体。 上辈子莲生在福利院长大,这一世她终于有了亲人,维护这仅有的亲人好好过一生就是她最大心愿。当年她刚穿越来就见顾涵做出那等寒心之事,对这人的印象坏到了极点。 “顾莲生,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顾廉永见莲生竟然敢挡住自己父亲的路,直接就冲不远处的仆从喊道:“把这大逆不道不孝不敬的丫头给我打开!” 仆从们答应了一声,三个壮汉就要冲上来。 “你们还有没有天理?这是杨家,你顾家人非要冲撞,仗着官威就能随意欺压我们平头百姓吗?”莲生面对那几个大汉其实心里还是有点胆怯,但依然站在门前毫不退让。 “哎呀呀,顾大人,你可真叫郁某大开眼界,原来这礼部尚书竟然是不讲道理的。” “郁指挥使,我们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吧。” “咦,我说过这位顾姑娘是郁某父母早年帮郁某订下的妻子,顾大人还是不信啊。” 郁世钊为了对付顾涵,早就将莲生和顾家的八辈祖宗翻个底儿掉,反正顾涵当年将杨氏抛在乡下不闻不问,自己假托个故事他又去哪里查证。 “就算你家和杨氏曾有盟约,女子终生大事需禀命父母,她姓顾不姓杨,我是顾莲生的亲爹,我不同意一切免谈。”顾尚书也寸步不让。 这时大门从里面开了,杨泉走出来一拱手:“顾大人,多年不见了。” “果然是世代操贱役,目无尊长。”顾尚书冷冷地哼了一声。 “大人,我家姑母早已和大人义绝,这声姑丈想必大人也不想听到。”杨泉走上前作揖:“不过上门即是客,大人如不嫌弃,请来寒舍小坐。” 莲生见表哥竟然让这父子进去,脸色当即就落了下来。咬着牙喊了一声:“哥!” 杨泉看她一眼:“稍安勿躁,顾大人亲自上门,怎可怠慢。” 莲生磨磨蹭蹭跟在后面,郁世钊厚脸皮拔腿跟了上去。那范秀才唉了一声,刚要去拽莲生,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锦衣卫,上前架起他就跑,很快不见了踪影。 “你看你,嘴巴都能挂石锁了。” 莲生走在后面任郁世钊奚落,一声不吭。 “他既然来了,总要看看葫芦卖的什么药不是?”郁世钊低头教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且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才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句话对。 不管如何,毕竟是这身体的亲生父亲,那就暂且看看顾尚书意欲何为吧。 杨泉早让方氏带着孩子们从侧门去了偏院。顾尚书进门不等人让,直接坐到正位。莲生嘴一撇,心道你也好意思在这作威作福。 顾廉永站在他身后,盯着莲生,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莲生故意冲他一笑,顾廉永板着脸,嘴角抽动,难受至极。 “不知顾大人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杨泉,我与你姑姑成婚时,你还不到十岁,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就算你心有芥蒂,总还认我是长辈吧。” “那是自然,顾大人当然是长辈。”现在的杨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冲动青年,话说到这里表情极为淡然。 “你们杨家世代捕快,虽系贱役,也是为了一方治安,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顾尚书开篇打起了正义牌。 “捕快虽小,却是国家的基石,没有捕快,底层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全无保障。”莲生在一边如自言自语:“捕快是国家秩序的基层维护者。” “放肆,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顾廉永出言呵斥。 莲生规规矩矩起身施礼:“还请大人勿怪,莲生自小没有娘亲,缺少管教,习惯了。”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这是变相在骂顾尚书。 顾尚书装作听不到,眼睛瞄都不瞄。莲生说完,也压根不等顾尚书反应,直接回到自己座位。 顾廉永气的喊“大胆!” 莲生起身:“顾公子,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顾廉永被噎的直翻眼睛,心里默默念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我对衙役捕快并无偏见,只是女儿家家,整日做这些事情,说出去实在不好看。” “那顾大人的意思是?” “莲生毕竟是我顾家上了族谱的,总要回到顾家。” 这时小丫头过来上了茶点,顾尚书停顿一下:“你姑母的性子你也知道,当初说义绝,不过是一时气话,如何能当真?我和你姑姑毕竟是结发夫妻,就是将来,她也要入我顾家祖坟的,” 郁世钊一个外人,此刻却大大咧咧坐在那听人家的家务事。大家都知道锦衣卫无孔不入,还不如让他光明正大坐在那,省的他背后搞幺蛾子。 “我姑母并没有要进顾家祖坟意愿,大人就不必送这些空头人情了,我只想知道顾大人到底是要说什么呢?” 杨泉不耐烦再和他兜圈子。 “莲生和芳生,是我顾家的血脉,自然要回归顾家。” “哈哈,哈哈。”郁世钊忽然硬挤出来一阵干笑,杨泉急忙问:“郁大人,您这是……” “哈哈,大人嗓子不舒服不舒服。”他故意又咳了几下,莲生端着茶壶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问:“什么意思?” “他这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朝中有人弹劾他治家不严。” 郁世钊没想到顾涵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竟然能摆出低姿态跑杨家来说和。自己以为借着莲生姐弟打击他的计划看来需要重新规划一下了。 “顾大人,莲生姐弟已经成年,愿意住在哪里还是需要看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芳生一直躲在里间,听到这里走出来说:“我愿意在清苑。” “我哪也不去。”莲生也跟上一句。 顾涵听本地亲友说起芳生少年才俊,今天一看果然是个极为出色的,相貌风度都很好,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今年秋闱也是极有希望,心里喜几分,心道杨氏的一双儿女,女儿是个刁钻的,这儿子却养的很好,和廉永站在一起不但不逊色,似乎还能略略胜出一筹。 顾尚书在京城有几房妻妾,儿子却只有顾廉永和顾廉桢二人。廉桢今年只有九岁,年纪太小,不能给顾廉永做助力。这芳生比廉永小一岁,若是回到顾家,一定能对廉永大有裨益。他脑子里的打算非常之好,可顾廉永看到芳生,眼中满满的都是嫉妒的怒火。 要是较真的话,从礼法角度芳生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他看不起尖牙利嘴的莲生,可却不敢小觑芳生。 “我是你们父亲,儿女自然要侍奉父母身边,你们俩只要姓顾一天,就得听我的。” “当年我娘去世,表哥去京城接我们时,大人怎么说要我们姐弟今后尽量不要去京城呢?”莲生冷笑道。 “那时我悲伤过度,事后每每后悔不已。”顾大人还真是唱念做打俱佳,说起当年面色黯然,好像真的在低头悔过。 芳生看到亲生父亲仪表堂堂身居高位,想到自己也许能以此为契机进去京城最大的池州书院就读,心里就宽了几分,悄悄拉拉莲生的袖子:“姐,我看他好像挺真诚的。”莲生鼻子里哼了一声,咬着牙问:“你想原谅他了?” 芳生声音跟蚊子叫似的:“他毕竟是我们亲爹,再说不叫姐做狱卒也是为了姐好啊。” “芳生,若真跟他去了顾家,我们如何对得起娘?“ 芳生脸涨的通红,低头小声说:“娘要活着,也一定会希望我们更有出息的。” 正文 第十四章 礼不可废 莲生是现代人的灵魂,在她的时代人和人是平等的,但在封建时代,特权阶级占据了上升道路,科举考试的确可以让读书人有做官的希望,可一个没有后台的普通进士,补个实缺非常难,熬上多年也不过授个九品八品的小官吏,如果是官宦子弟,再凭借科举晋身,那向上的通道可就相当广阔了。 芳生是本朝土著,同时还在书院读书,接触了各类家庭出身的士子,向上之心当然更为强烈。 莲生于是轻轻拉了一下芳生的袖子,让他跟着自己到院子里说话。 “芳生,你的心情我明白。” 芳生很惊讶,他以为姐姐会看不起自己。 “姐,我这样想是不是很对不起娘?” “不,你是正室嫡子,朝廷对官员的荫蔽顾家的一切都是你该得到的,你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对不对?” “我在书院读书,发现出身差距天壤之别,我不是瞧不起外祖父这捕快世家的招牌。只是现在这天下情况便是如此。”芳生长叹一声。 “现在他上门来,就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如果你默默无闻他根本不会搭理我们。可是我们的本钱不够,你只是个秀才,如果你是进士呢?那时我们再回顾家才会得到更大的利益。” “姐,你的意思是说?徐徐图之?” “对,反正我们是上了族谱的,我们的身份没人能改变,打铁还需自身硬,你十四岁就过了院试,这是你自己的能力吧?”莲生尽量面带微笑,眼神也透出自信,这样的表情很容易说服别人接受自己的意见。 “那是自然!”芳生十四岁考中秀才,一直被人称作神童,说起这件事他扔不住往前挺了挺胸,显得格外骄傲。 “顾尚书就是靠着科举一步登天的,他最明白你的实力和你的潜力,能降尊纡贵来我们家,就说明现在咱们回顾家对他有利。如果等你乡试后中了进士,那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顾家欠我们的通通都要讨回来。”莲生说到这里,轻轻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今年的乡试你也一定会拿到好名次。” “嗯,姐姐你说得对,现在我们还不能回去,回去了如果中了进士,顾家会以施恩者自居,世人也会笑我是贪图富贵,如果我自己中了进士再回,那就大大不同了。”芳生当然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对呀,芳生好聪明。人人都爱锦上添花,谁人愿意雪中送炭。” 莲生上辈子在福利院长大,过早接触了这人世间的世态炎凉,对很多事看的还是比较透彻的。 “好,说的好。”郁世钊不知何时已经从厅内走出来,看来是将莲生劝说兄弟的这番话完全听了一遍,鼓掌赞叹。 “你这人,最是鬼鬼祟祟。” 莲生活在这个时代,本来一直是谨小慎微的,只想和表哥和弟弟平安幸福过一生,哪里想到自从遇到这郁世钊,自己的生活就被彻底颠覆,要说没怨言那怎么可能。 ”我在厅内听着顾大人打官腔实在是气闷,走出来透口气罢了。我还用鬼鬼祟祟,这大顺朝,我郁世钊想知道的事情只要勾勾手指就成了。” 芳生是正统的读书人,对锦衣卫做的事情自然是很不屑一顾,他也年轻,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想法,闻言不由得嘴一撇。 郁世钊见他不服,正要给他讲几个厉害例子,吓唬吓唬他,就听着厅内杨泉喊道:“莲生、芳生,你俩进来下。” 原来这次顾大人回乡是为了主持其父母合葬仪式。这顾老夫人本来是续弦,按照宗族礼法,只有原配才能夫妻合葬。现在顾尚书位高权重,自己的母亲被封赠为正一品夫人,前面的异母哥哥实在对抗不过他,只能同意打开顾家祖坟,将一品夫人夫妻合葬。这位大伯父和异母弟弟一直不往来,对莲生姐弟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他被迫答应了合葬,心里还是不舒服,就在顾家宗族大会上提出毕竟杨氏才是顾老夫人当年下聘求娶的,顾老夫人并骨仪式上莲生姐弟必须出席,这代表着顾家的礼法。 顾尚书心里再不舒服,也得遵守礼法,只能前来和杨泉商议。 “这样,是给祖父母合葬,我们当然要去啊。” 听杨泉转述完来龙去脉,莲生回答的相当干脆。 顾廉永忍不住盯着莲生看了好一会,不知她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莲生冲他嫣然一笑,顾廉永这时方发觉这讨厌的丫头笑起来竟然还挺好看,红着脸将目光移向别处。 “咳咳。”顾尚书也没想到莲生一口答应,其实她们姐弟还不到一岁时老夫人就去世了,莲生对祖母的感情不会有多深。 “那好,那就准备一下,明日上午就要开祠堂请神位了。” 他站起身,打算告辞。 “大人,请问大人,府上其他的兄弟姐妹都要去吗?” “那是自然。”顾廉永在一边回答。 莲生哦了一声。在顾大人跨出门去时,忽然笑盈盈地对顾廉永招招手。顾廉永愣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莲生示意他伸耳过来。 “哪来的多嘴狗!” 顾廉永不相信莲生会骂出这么粗俗的话,气的啊的一声:“你再骂一句?” 顾尚书和杨泉都回过头来。顾尚书不想节外生枝,皱着眉头说:“你们俩怎么回事?” 莲生瞬间眼泪汪汪,晶莹的泪珠在眼圈里打着转:“我知道你们不想我去,可毕竟祖母是看着我和芳生出世的,这份孝心我们怎么能不尽。你放心,我们只是去拜祭一下祖父母,不会挣什么的。” 她边说边擦眼泪。 顾廉永指着她大喊:“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我哪里哪里说那些话?” 顾尚书虽然不喜欢芳生,但做为科举出仕的,在看了外面流传的几篇芳生做的文章后,他认定芳生是可造之材,这样的儿子对顾家是很大助力。顾廉永虽然用功,但明显没有芳生天赋高。因此他听到莲生梨花带雨讲完这番话,再看顾廉永脸红脖子粗的辩驳,心里很不舒服:这廉永心胸实在不够宽广啊。 “廉永,你们是亲兄妹,以后切不可如此了。还有你,莲生,夫人以后也是你的母亲,不许你言语轻慢。” 莲生没吭气,只含泪盯着顾尚书。 她和杨氏长得很像,顾尚书被她哀怨的眼神看的浑身发冷,只好转身离去。 顾廉永狠狠地瞪了莲生一眼,追了出去。 莲生转过身。轻轻揉了揉鼻子:这鼻烟的劲也太冲了,脑门子一阵清凉,好难受! 原来进来前,她从郁世钊那讨来鼻烟壶,往帕子上洒了点,准备随时便宜行事的。 她从袖子掏出这个白玉鼻烟壶,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好东西啊,阿嚏!” 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真是个好日子。想必这顾尚书为其父母合葬,事前一定是仔细算过日子。 莲生姐弟早上起来打扮停当,因为是很庄重的日子,莲生特意戴上了当年顾老夫人下聘时送给杨氏的聘礼:一只累丝嵌宝金凤。这当时应该是顾家最值钱的东西,金凤嘴上是一颗红宝石,衬着莲生乌鸭鸭的头发,十分惊艳。 姐弟二人来到顾家祠堂,族中人也基本全来了。 因大顺朝建立时闯王夫人高氏和红娘子等人功勋卓著,因此大顺的女子也有进祠堂话事的权利,每年祭祀时可以同男子一起叩拜。 莲生进门,看到族中几位叔祖坐在正位,旁边是顾尚书和大伯父,女眷中挨着大伯母王氏坐着的那个雍容华贵的夫人就是尚书夫人陈氏,陈氏身后站着几个如花似玉打扮华美的女子,想必是顾家的小姐们。 莲生和芳生上前先是给几位叔祖请安,然后又给大伯父夫妻见礼,最后才来到顾尚书面前口称拜见大人。 不叫父亲叫大人,这也还过得去。 但是拜完了顾大人,他们姐弟就悄然站到顾家大伯父身后一动也不动了。 顾尚书用眼光示意顾廉永上前。 顾廉永实在是讨厌莲生,可是又不得开口说:“莲生芳生,快来见过咱们母亲。” “母亲?”莲生露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 顾家大伯对顾尚书仗势欺人非要将继母合葬心中极为不满,听到这话急忙说:“你这孩子,你父亲后娶的继室陈氏可不就是你母亲。” “大伯,莲生不知,这后娶的是妾还是平妻呢?咱们顾家可是读书出身,不能像那些商人搞什么平妻吧?” 这话一出,陈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站在她身后的小姐也开始瞪着莲生,眼里冒火。 “这……”大伯父转身望向两位族长:“三叔五叔。这当年是没个凭据,还得请老人家说话。” 他故意将麻烦转移给族长。 这族长早拿到了顾尚书不少好处,当然要为陈氏说话。于是三叔祖捻着胡须说:“嗯,当年子长早对我们说过了,是我和你们五叔默认的,开始算是平妻,你母亲去世后就是继室正夫人了。” 按照大顺朝的律法,所谓平妻就是个哄外面女人的。后娶的那个,一辈子不回祖宅,不入宗族,只是外宅。要想认祖归宗,回家就得执妾礼,想入族谱也是只能是妾,子女只能记妾生子,多半是经商的人才这样做,正经读书人家是瞧不起平妻的。如果说正室夫人去世,平妻转为继室,那陈氏就可以上位成正室,其子女也是嫡出。不过继室,在祭祀时要给去世的前妻上香参拜的。 “呵呵,原来我们顾家也是可以弄什么平妻。” “住口,今天是你祖母的好日子,你这丫头在这扯什么?”五叔祖脾气不好,直接发飙,想以势压人。 “叔祖,不是莲生在这捣乱,实在是既然是祖母的好日子,当然要先定了名分才能举行仪式啊,我祖母身为一品夫人,下面拜见的媳妇子孙如果名不正言不顺那会叫天下人耻笑的,更何况父亲大人还是礼部尚书,礼不可废。”莲生说完望向芳生。 芳生也急忙跟上一句:“宗族礼法大于一切,顾家是礼义之家,这个尊卑礼仪还是先搞清楚的好。” 大伯父本来就为异母弟压自己一头懊恼,闻言忍不住点头:“你们姐弟所言极是,这尊卑上下之分是不能错的。” 正文 第十五章 尊卑名分 陈氏坐在那摆出端庄贤淑的样子,心里早已经气的要死。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手指甲抵着手心,早已经掐的青紫,丝毫感觉不到疼。 她的长女顾以芊站在她身后,见莲生姐弟如此嚣张,忽然说道:“我母亲也是一品夫人,你们姐弟快来给我母亲磕头.” 对啊,顾廉永这才想到,也跟上一句:“礼不可废。” “是,普通百姓见到一品夫人自然是要磕头。”莲生脆生生的回答,顾廉永得意洋洋:“那你还不速速过来。” “只是我不知今日是论家法宗法还是国法?" “甭管论什么法,你见到一品夫人不得磕头吗?” “非也非也。”莲生伸出一只手指连连摇晃。 “若是家法宗法,这祠堂内只论伦理,不问官位和地位。若论国法,那这祠堂内顾氏宗族估计除去顾尚书都要给一品夫人磕头吧?”莲生含笑环视四周,坐在那的长辈和站在长辈身后的平辈,都若有所思的瞄向陈夫人。 是啊,如果按照国法,大家都要给你磕头,那么多叔伯婶婶都要给你个侄儿媳妇磕头,你也真好意思坐在那?今天你就不该来! 陈氏气的咬着嘴唇,手里狠狠的撕扯着帕子。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顾以芊觉察到周围不善的眼神,气急败坏。 “我就是想明白什么是理。这位顾家小姐,不知是哪位?” 莲生挑衅地望着她,果然激起顾以芊的愤怒:“我是顾家嫡长女,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姐。” “长女,未必是嫡吧?”莲生见她果然上套,调皮的眨眨眼睛:“两位叔祖,你们得给个说法啊。” “你想怎样吧?”顾尚书明白,这姐弟是来找茬的,干脆直接问明白,若不是当着族中众人,早就命人将他们拖下去了。但现在当着那么多人面,做为礼部尚书,如何能不顾宗法礼仪,尤其是那个如同附骨之蛆的锦衣卫指挥使!指不定在哪里等着自己出错。顾尚书只能安慰自己,且忍下这口气,等将来他们姐弟进了顾家,就能任自己收拾了。 “正名分尊卑,名分都定了,祖父母和我顾氏各位祖先也好享用儿孙香火。” 两位族长目光转向顾尚书,这是顾尚书的家事,他们自然要唯顾尚书马首是瞻。 不正名分,那陈氏就是平妻是妾。正名分,那今天陈氏首先要在杨氏牌位前上香磕头。 顾尚书望向妻子,陈氏虽已徐娘半老,看向顾尚书的眼神却楚楚可怜。顾尚书心中实在不忍,三叔祖忍不住了问道:“子长,你看这事……” 祠堂内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呼吸可闻。顾尚书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对两位族长做个揖:“那就先拜过杨氏吧。” 这话声音不大,听在陈氏耳中不啻晴天霹雳。她站起身,帕子掩着口,眼泪汪汪看着顾尚书,娇滴滴又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老爷……” “噗嗤。”有年轻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陈氏徐娘半老,却做出这等小女儿姿态,顾家大伯母忍不住皱起眉头:当年的杨氏虽然是捕快世家出身,可端庄大方,比这所谓官家小姐出身的陈氏看着正经多了,听闻这陈氏本是个庶女,怪不得这等忸怩作怪的。当着这么多长辈和小辈,也真好意思。 顾尚书心疼妻子,可当着这老老小小的面也只能硬下心来说:“夫人,礼不可废。” 陈氏得不到丈夫安慰,却见那边真的去请杨氏的灵位,气的浑身发抖,顾以芊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我一个一品夫人去拜一个捕快世家的女子?”她指向请来的杨氏灵位,声音颤抖。 “夫人,这是礼法,你还是先拜过再说吧。” 顾尚书当年被陈阁老招了女婿,这陈氏本是个得宠小妾生的庶女,在家骄横惯了,这些年都凌驾在顾尚书之上,今天开祠堂,她装作端庄贤淑忍耐好久,早已经被连生气的几乎暴走,这会见真要拜见杨氏,终于爆发了。 “凭什么我拜她!” 这一声嚷嚷,五叔祖不高兴了。 “我说子长媳妇,你是一品夫人,是阁老家千金不假,可是做继室的拜一下前任灵位这是规矩,你不会不懂规矩吧。” “规矩也是人订的。”陈氏实在是不服气,说话的语气就有些冲。 两位族长第一次被一个妇道人家的小辈这样顶撞,这脸色当即就黑了。 顾尚书想不到陈氏这么沉不住气,急忙上前拉她一下,在她耳边低声说:“这到底是名分重要还是面子重要?你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死者为大,就是拜拜她又能怎样?” 陈氏这时也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很奇怪,多了些不屑和不满,只能忍气吞声由女儿扶着来到杨氏的灵位前,上了三炷香,然后轻描淡写的福了福身子就算拜过。 “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腰杆子都是硬的。”“呵呵,这是有人撑腰吗。” 有曾经和杨氏关系好的堂亲女眷看不过去了。 你这样做个样子,也太没诚意了吧。 陈氏回头狠狠地瞪着说话的方向。 莲生拉着芳生上前,在杨氏的灵位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接着说道:“儿女不孝,母亲生前被停妻再娶,逝后还要忍受妾侍怠慢敷衍。实在是儿女无能,令母亲大人九泉之下还要受辱。不如我姐弟二人今日一同自尽算了。” 说着就直接要往供桌上去撞。 顾家大伯母王氏一把拉住她,拍打着她肩膀说:“我的儿,你为什么要这样想,这是我们顾家的祠堂,自然有长辈为你母亲主持公道。” 莲生伏在伯母怀中大哭:“我母亲虽然出身寒微,可她贤惠能干,自从嫁到我们顾家从无错处,当年在京城被小妾辱骂含恨而死,今天又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简慢对待,我们姐弟二人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啊。” 她转过头,已然是泪流满面。 “父亲大人,我母亲生前从未对不起你,你一心读书家中族中大小事都是我母亲亲力亲为,停妻再娶也就是了,做什么在今天这日子任凭妾侍侮辱我母亲啊。” 莲生哭的悲痛欲绝,别的女眷想到自己家中的妾侍子女,各个是咬牙切齿。也是这顾尚书为人太过凉薄,他出人头地后一切事情都听从陈氏安排,从来不肯关照家乡的族亲,族中子侄去京城投靠都被陈氏给打发回来,众人见不能从顾尚书身上得到一点好处,本就含恨在心,此刻一听莲生哭成这样,纷纷指责陈氏太过敷衍了事。 “姐姐莫哭,弟弟和你一起撞死在这里。”芳生一撂袍子也要去撞。 几个堂兄弟急忙将他拉住,一时间闹成一团。顾以芊气的恨不能一巴掌打在莲生的脸上,顾廉永更是指着莲生,浑身发抖气的说不出话来。 “子长,你看这,吉时马上就到了,你看这该怎么办啊。” 三叔祖被这些人闹得头都大了。 大伯父说道:“二弟,不是我做哥哥的说你,我们顾家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可毕竟诗礼传家,你不能这般纵容妻室吧。”顾尚书被莲生闹得简直要崩溃了,他是礼部尚书,为官多年,来往都是官员有身份的人,如何见过这般撒泼的闹法。 气的大喝一声:“好了,你看你哭哭啼啼一副泼妇样子!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净了。” 莲生闻言继续大哭:“父亲大人这般说我,莲生我只有死路一条了,母亲大人,祖母大人,莲生这就追随你们去了。” 急的大伯母和其他房的婶子们急忙拦住,一个劲劝说:“我的儿,你父亲不是说你,你莫要多心。” 顾尚书无奈,只好望向陈氏,要她跪下去。 “吉时马上到了,你赶紧跪拜一下就是,老太太合葬要紧。” 陈氏气的几乎背过气去,顾尚书说着给儿子使眼色,顾廉永看今天这形式不跪拜恐怕是不行,只能扶着陈氏,小声说:“母亲,你今天就跪拜这死女人一次,等着咱们把那对孽种诓进府里,怎么折磨他们不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陈氏此刻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咬紧牙关,跪了下去。 莲生眼睛溜湫看着陈氏磕头,心里乐开了花,只是这帕子上的鼻烟放的太多,眼泪鼻涕一起来了,忍也忍不住,只能哭的眼睛通红,到被亲眷们背后赞了一声孝女。 陈氏叩拜完,顾廉永扶着她起身,陈氏晃了晃,忽然间浑身瘫软晕倒过去。 顾廉永和顾以芊大叫着“母亲母亲!”大家又急忙将陈氏扶到座位。 顾家的庶女以茉指着莲生说:“你把母亲大人气晕了,真是大逆不道,快给母亲跪下赔礼。” 叩拜完杨氏,就等于认可了陈氏的继室夫人的地位,顾以茉抓着这个把柄想在陈氏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莲生装出一副吃惊害怕的样子,怯生生的说:“我哪里敢惊扰夫人,许是夫人太过诚恳,叩拜时用力过大吧。夫人,夫人都是莲生的错,求夫人千万要保重啊。” 说着就冲过来,帕子往陈氏的鼻子那一扫,陈氏阿嚏一声打个喷嚏出来。 莲生惊讶道:“咦,夫人这真是晕的快,醒的也快呀。” “好了,吉时马上就到了,大家整理下仪表,马上就要举行合葬仪式了。”三叔祖看出陈氏装晕,也不点破,倒是大伯母忽然说“弟妹要是身体不适,那就先去后堂歇息吧,由儿女替代也是一样。” 叩拜杨氏,在陈氏看来简直是太丢面子,她正等着一个台阶下呢,闻言急忙说:“那我就……” “你就站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顾尚书深知长兄夫妻不可能出什么好主意,急忙截过陈氏的话头。 莲生望着陈氏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和芳生交换了一个眼色,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正文 第十六章 坑爹的顾公子 合葬仪式开始了。 其实顾老夫人的棺材早已经在之前移出来,重新油漆彩饰过了。依照顾尚书的意思,本来还想换棺椁的,被族长们劝住。这人死了这些年想必早已腐烂,在将尸体折腾出来换棺椁,对去世人不敬,也让亲友心痛,不如重新油漆一下便是。顾尚书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也恐怕很难接受母亲尸身破破烂烂的样子。 顾老太爷的坟墓打开一个刚够棺木进出的口。这样做是大伯父努力坚持的结果,他不想自己母亲的棺木再被惊扰。众人来到顾家祖坟墓地,早有先在这边准备的族中子弟撒起了纸钱,按照清苑县这边风俗下葬是需要嫡系子孙在前面打幡的,到底是由芳生还是顾廉永打幡成了争论的焦点。 顾家大伯父认为,杨氏才是顾老太太亲自订下的儿媳,老太太去世前都没见过陈氏,自然是只能认杨氏这边为名正言顺的嫡系。 陈氏当然不会干,她可是正经的诰封夫人,如何肯落在杨氏这个捕快世家出身的女子身后。刚才祠堂磕头已经让她丢尽了脸面,现在女眷们都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敬而远之,她只能拧着帕子心里发酸,暗自下决心等这出戏唱完,一定要将莲生姐弟弄到府里,好好收拾一通。 “两位叔父,你们看这……” 顾尚书和顾大伯僵持不下,将目光转向两位族叔。 “这……”三叔五叔几乎要泪流满面。 一个京城的大官,一个是本地地头蛇,顾大伯在本地算是富户,加上一口气生了7个儿子,在清苑也是一霸了。这俩人斗法拿咱老哥儿俩垫背,真是太过分了你们! 三叔吭吭哧哧地说:“那个吧,这个吧,唉,你们哥俩好好商量,不能急不能急。” 五叔斜了三叔一眼,觉得他真是太丢人,看顾尚书将鼓励的目光投向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事吧,的确只有杨氏是你母亲当年看中下聘娶来的,从礼法上杨氏是你母亲认定的正妻,杨氏之子为你母亲打幡那是天经地义。”这话说完就听着陈氏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莲生装做在一边整理葬仪,竖着耳朵听那边商议的结果。 五叔被这陈氏哼了一声,老脸有点挂不住:“但这陈氏现在也算是正经的继室,还是当今圣上诰封的一品夫人,陈氏之子打幡这也说得过去。” 莲生听到这里,和芳生对视一下,看这和稀泥的如何再往下说。 “五叔,你到底要说什么。”顾尚书不耐烦了。 “这个吧,这个既然僵持不下,就不要用孙儿打幡了,你亲自打嘛。” “我打?” “对啊,这也是一件孝顺的事情,你身居高位却还为母合葬打幡,传出去也是大好事啊,呵呵呵。”这个五叔果然狡猾,轻易就把皮球踢给了顾尚书。 眼看就要到了时辰,顾尚书想想只能这样了。于是他上前拿起了白幡,仪式开始。 首先是子孙们由顾尚书带领,围着坟边绕行边磕头走上三圈。 陈氏和子女们一见顾尚书打了白幡,急忙都紧紧跟在他身后,打算将莲生姐弟挤出队伍。芳生一见,要是站在这些人后面他可不干。莲生拉了他一把,快步走到大伯父家的队伍后。 大伯母对莲生点点头,低声说:“委屈你了。” 莲生轻轻握住大伯母的手:“其实我们姐弟,和当年伯父伯母的状况何其相似啊。” 这一声轻叹,说到了大伯母的心坎。她自己的亲婆婆早去世,做媳妇起就认顾老夫人为婆婆,总是差一层的,因碍着孝道,其中的委屈很少对外人道,这也是大伯父夫妻一定要在合葬这件事上给顾尚书下绊子的主要原因。 莲生姐弟竟然站到了大伯父家的队伍,顾尚书在前面打幡没注意,可顾廉永看到了。他从出生就是顾府的嫡长子,心高气傲,现在忽然来个挑衅自己嫡子地位的芳生,而且这芳生还是个十四岁就中秀才的才俊,相貌气度都不比自己差,顾廉永的心里相当的不满意,这会见莲生姐弟竟然跟在大伯家身后,觉得抓到把柄,圆坟磕头完毕后,他就走到莲生姐弟面前质问:“你们身为祖母的子孙为何跟在大伯父家身后,是何居心?” 莲生见对面众人都望过来,急忙低下头装作很委屈的样子。 五堂兄走上前说:“马上就要合葬了,不要再闹了。”这个堂兄也是个秀才,自以为还能说得上话。 顾廉永根本瞧不起这帮乡下人,斜着瞄他一眼:“你谁啊,哪有你说话的地?” 这堂兄被噎的眼睛翻白。 莲生急忙拉了芳生一下,芳生上前给这堂兄作揖,莲生也福了福。 “五兄莫怪,家兄无礼,小弟替他给五兄赔罪了。” 五堂兄被顾廉永闹个大红脸,这边得到莲生姐弟赔礼,也找了台阶下,讪讪地点点头:“也怪我多嘴,唉。” 他拍拍芳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这陈氏和她的孩子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一声叹息听在顾廉永耳朵里,那就是对自己的嘲讽。 我做错了什么?我用你们俩替我道歉?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顾廉永冷笑:“我做错了什么?一个两个老的小的都想教训我?我不知道这清苑县顾家的门风便是这样?本公子不过是看在父亲面上,懒得你们这些人而已,还真给公子我摆起叔祖和长兄款来了?若真有那清高劲,当年何必进京城就直奔我们家,还不是求个提携。” 这五堂兄当即就恼了。 他当年的确是想通过族叔找个晋身的渠道,结果去了顾府,压根就没见到族叔就被陈氏派人送的几两碎银子给打发了,那时气的他发誓此生再也不会踏上顾府一步。今天听顾廉永提到这事,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脑子了,所有的愤怒燃烧。 “顾廉永,你也配是大家公子?” 他直盯着顾廉永,眼中冒火:“你这心胸,比芳生差太远,比我顾氏普通族人都差太远。放心,我顾夜生以后绝不会踏入你顾府一步。” 说完转身就走。芳生急忙快步跟上:“五兄莫气啊五兄。” “呵呵,那就求你千万记得自己的誓言,以后可别到我家哭着喊着的,颠颠的拿了几两碎银子去,也就是我母亲心软,要是由着我性子,早打将出去。” 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莲生在旁边冷冷看着,心道这顾廉永真不会做人。的确人家是一辈子都未必赶得上你现在的高度,但做事留一线以后好见面,无冤无仇,何必对人家穷追猛打。 “顾廉永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啊。”莲生在一边提醒他。 这顾廉永受了莲生的气,最恨的是她。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发泄,一股子邪火都发做到顾夜生身上。这会见莲生竟然敢帮顾夜生说话,大怒道:“你个贱役出身的杂种也敢教训我?什么东西。” 顾夜生忽地转过身来:“你说谁!” 原来这顾夜生是顾尚书堂兄家的长子,舅舅是做屠夫的,在书院读书时总被人讽刺是屠户家的外甥,贱业出身,这会听到顾廉永竟然当着族亲们的面这般说话,气得一把甩开芳生的胳膊,回身质问。 这顾廉永被陈氏骄纵惯了,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下低头,大声回答:“谁认就骂谁。” 莲生见顾夜生满脸通红,紧握双拳,知道他马上就要爆发,上前小声说:“五兄,算了吧人家是尚书的儿子,我们,我们在人家眼中算什么呢。” “哼,你和十二弟才是正经的嫡出,怕他做什么?”顾夜生指着顾廉永道:“果然是小妇养的,狗嘴吐不出象牙!鸠占鹊巢,说的就是你!” 为了维护自己母家的尊严,顾夜生也下了狠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顾廉永今天最被刺激的就是个嫡出二字,此刻听到顾夜生这般说,所有的怒火都爆发出来,嗷的一声就冲向顾夜生,拳打脚踢。 顾尚书这边只听着顾廉永一声嚎叫,接着就见他疯了一样冲向顾夜生,陈氏回头吓得目瞪口呆,用帕子捂住嘴巴。 顾尚书急忙喊小厮:“快去拉开,这成何体统!” 顾夜生家境虽然不好,可他祖父却是顾氏的长房,也不是他顾廉永说打就打的。 莲生看着俩人打成一团,给芳生使眼色去拉架。 芳生从后面抱着顾廉永:“不要再打了,祖母合葬要紧。” 顾廉永挣扎不得,被顾夜生打了两拳,气得哇哇怪叫,用力挣开芳生的胳膊,却不想用力过猛,随着惯性就像打开了口的墓穴那里滑去。 莲生喊道:“哥哥小心。”说着伸手去拉。 顾廉永看着莲生来拉,急忙去够她的袖子,这时他忽然看到莲生的脸上挂着一种诡异的笑,心里暗道不好,她要害我! 没等反应过来就见莲生侧着身子,和芳生一起挡着对面人的视线,却顺势推了他一把,顾廉永站立不稳,直直地向那墓穴倒去。 他们这几个人的背后是树林,只挡着对面的视线就无人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芳生拉架,顾廉永不领情甩开芳生,却因用力过大栽进墓穴。 大伯父喊道:“孽子孽子!你竟敢冲撞你祖父母在天之灵!” 顾尚书气的脸色苍白已经说不出话来。 没等合葬,自己的儿子先掉进墓穴,这是什么事! 大伯父带着七个儿子齐刷刷地上一跪:“顾涵纵容儿子冲撞我父母棺木,求族长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哥哥,哥哥不是故意的!” 顾以茉带着哭腔喊。顾尚书指着墓穴里兀自叫骂莲生姐弟的顾廉永骂道:“你这孽子!赶紧上来给你大伯父赔罪!” 正文 第十七章 三位一品夫人 大家七手八脚将顾廉永拉了上来,莲生拉着芳生上前询问:“兄长,摔到没有。” “贱人!贱人!”顾廉永气急败坏,一把推开莲生。莲生竟然晃了晃,直接倒在地。 芳生急忙去扶她,莲生起身,她也不拍打白麻孝服上的土粉,抬着头,一双美目含着泪水盈盈欲滴:“兄长,小妹只是关心你。何必出口伤人。” “哼!”顾廉永扭头就走。 “狗咬吕洞宾!”顾夜生见顾廉永竟然还对莲生恶言恶语,气的嘟囔一句。 “畜生!都给我过来!”五叔祖气的用龙头拐杖使劲顿地。 三叔族面色铁青,今天合葬,周围可不少人围观,怎么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顾夜生长房嫡孙,怎么能这么不知道分寸。 顾夜生听话的跪了下去。 顾廉永却望向顾尚书:“父亲大人,您看……” “孽子,你给我跪下!”顾尚书上前一个打耳光抽了上去,这耳光打的极响亮,陈氏不由的哆嗦一下,顾以芊是顾廉永的同胞妹妹,啊的一声捂住脸,彷佛那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一样,真是太丢人了啊。顾以茉是姨娘生的,她紧紧拉着自己的同母弟顾廉桢,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睛里却有按捺不住的惊喜闪过。 陈氏再蠢,也知道这耳光是打给大伯父一家看的,便低下头去,看着脚下泥土,只当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 大伯父一家见两个惹事的都过来了,也就在族人的一再劝说下站起身,走到顾夜生面前问:“夜生,你是长房嫡孙,怎地如此不懂事,冲撞叔祖母灵位?” “夜生知道错了,还请四叔父不要生气。”这顾夜生是个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主儿,刚才被刺激的暴走,这会明白过来,重重的对着大伯父磕了三个响头,算是间接给大伯父一家道歉。 顾廉永见顾夜生竟然这么轻巧就跪下磕头,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逼着我也磕头?呸,一个山野村夫,让本公子给他磕头也不怕折了寿。 众人目光都投向顾廉永,顾尚书坐在那冷冷地哼了一声,顾廉永望向周围,他母亲陈氏低头看脚,他亲妹妹顾以芊眼泪汪汪盯着自己,庶妹顾以茉眼神不知看向那里,格外涣散像是走神,一个救兵都没有!顾廉永只能暗自握紧拳头,大声说:“我是有错,不该和五堂兄言语龌龊,可这都是顾莲生那贱人挑拨的,也是她将我推入墓穴的!” 此言一出,莲生惊讶地啊了一声,以手掩口。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莲生,陈氏瞬间抬起头,两只眼睛怒火熊熊盯着莲生。顾以芊更是一脸激愤,手微微发抖,恨不能不顾什么千金小姐的身份,直接冲上去抓着顾莲生的衣领左右开弓。而顾以茉只是微微弯了下嘴角,抓着顾廉桢的手下意识的用力,廉桢轻轻抓着她衣角:“姐姐,你抓疼我了。” “莲生,这些事都是因你而起吗?是你将廉永推入墓穴的?” 顾尚书脸色阴沉的能挤出水。 莲生从容地走上前,朗声道:“今天是祖母和祖父大祖母合葬的好日子,莲生早上前来,还特意戴了这根只累丝凤。” 大家听她一说,都看想她头上的金凤,那上面竟然还衔着一颗红宝石! 怎么能用红的呢!在祠堂时因为光线暗淡,那红宝石还不甚明显,这到了太阳底下,红艳艳的真是打眼。 顾尚书看着更加生气:“你竟然还戴着这种头饰!原来你早就居心不良!” “父亲大人,您连祖母娘家陪嫁的这只金凤都不认得了吗?” 这话说完,顾老妇人的娘家侄媳妇在一边连连点头说:“表兄,这金凤的确是姑母的,我母亲和姑母各有一只。还是老太太当年的旧物呢。” “莲生知道今天是祖母的好日子,祖母期盼和祖父团圆与地下,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为了纪念祖母,莲生出门前特意带上这只金凤。” 有女眷听到这里纷纷议论:‘是啊,是啊,老太太封了诰命夫人,这可不就是喜事吗。” 顾尚书强忍着怒火道:“你啰嗦半天到底是想说什么。” 莲生跪倒在地,情真意切地说道:“莲生想说的是,今日是祖母的好日子,不管谁对谁错,请父亲大人和叔祖们都不要追究了吧,就算……就算都是我的错好不好……”说到最后,她的语言慢慢地低沉下去,像是要哭了一般。 刚才莲生去扶顾廉永,可是被他狠狠一把推倒的,这会大家看到莲生脸色苍白,梨花带雨的样子,都不由暗自叹息,多好一个孩子,为了自己兄长甘心背黑锅。 “什么叫就算你的错!明明是你推我的!”顾廉永看着莲生在那装模作样,简直要气死了,顾不得众人,扯脖子就喊。 顾夜生是聪明人,急忙跪行几步到莲生身边和她并肩跪下:“身为长兄,我不该在叔祖母好日子和九弟争执,还连累了七妹妹。夜生愿意替妹妹接受惩罚,求叔祖不要责罚妹妹,都是夜生的错!” 顾廉永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备受宠爱,人情世故哪里绕的过市井长大的顾夜生,见这两个讨厌的家伙竟然并肩作战,几乎要气的背过气去。他涨红着脸指着莲生二人:“你们,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好不要脸!” 这话说的! 全场一点声音都没了。所有人都盯着跪着的这三个人。就连不远处围观的闲人们也都插着手似笑非笑等着看笑话! 狼狈为奸!不要脸! 这是多么严重的形容,而这竟然是指向一对堂兄妹! “我撕烂你的嘴!”一声哭嚎打破了这沉寂。只见人群中冲出一个中年妇人,直奔顾廉永。 顾尚书喊道:“拦住她拦住她!”陈氏身边的丫鬟婆子急忙去拉扯那妇女,那妇女大哭道:“苍天啊,我家夜生清清白白的认竟然被这样污蔑,两位叔母,你们在天之灵可要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原来这妇人正是顾夜生的母亲,长房的媳妇李氏。 “伯母,都是莲生不好,求伯母千万保重身体,莲生给您赔罪。”莲生看那些婆子想要捂住李氏的嘴,急忙跑上前去护着李氏,又趁乱朝俩最凶的婆子的咯吱窝狠狠掐了一把。 那俩婆子冷不防疼的哎呦一声,抓着李氏胳膊的手就不由用力,李氏大骂:“狗仗人势的东西,今天还跑我们顾家祖坟来欺负人来了!别说你走了尚书就是做了宰相,也不能这般对待长嫂!我拼了这老命,大不了滚钉板,去京城告御状去!” 陈氏见闹得愈发不像话,只好由顾以芊扶着上前“嫂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廉永还是个孩子,嫂子别和他一般见识。” “呸,你糊弄得了杨氏可糊弄不了我!我可不是杨氏那好心好性的任你们搓磨,你儿子真是好教养,当着全族人的面,红口白牙诬陷人!感情这就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做派!” 李氏18岁开始守寡,朝廷赐过贞节牌坊的,平日最重名声,顾廉永口不择言,真真捅了马蜂窝。 顾夜生见母亲闹将起来,满脸泪水膝行到李氏面前磕了一个响头:“孩儿不孝,令母亲今日在族人面前蒙羞,孩儿愿意以死谢罪,愿族人千万不可苛责七妹妹,是我不该和廉永弟弟争执,都是我错了,我们这等小门小户的本不该……唉,七妹妹也是个苦命的,孩儿去了还望母亲和众位族人多帮衬下七妹妹和十二弟。” 说着就冲顾老夫人的棺木奔去。 五叔祖大喊:“拦住他拦住他!” 几个顾氏族人上前七手八脚拦住顾夜生,李氏直接冲到顾老妇人棺木前嚎啕大哭:“叔母啊叔母啊,您睁眼看看啊,您的好孙子要逼死我儿子啊!” 这一下子乱成一团,哭的哭叫的叫,拦的拦、拽的拽,几个老叔伯气的用拐杖不住地往地上顿。 顾尚书狠狠一脚踢向顾廉永“畜生,我叫你满嘴胡吣!赶紧给兄长和妹妹赔罪!给你大伯母叩头!” 顾廉永不提防这一脚,被踢的嗓子眼发咸,他也知道自己口不择言惹出祸事,只好跪在李氏面前磕了两个头,嘴里嘟囔着:“大伯母我错了。” 李氏用帕子按着眼角,侧着身子不受他的头也不看他。 顾廉永又走到被众人拽着的顾夜生面前深深做了个揖“小弟口不择言,请兄长恕罪。”顾夜生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敢当。” 最后还要和莲生赔罪。顾廉永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妹妹,哥哥错了,请妹妹不要生气。” 莲生急忙上前托住顾廉永的胳膊不要他拜下去,嘴里大声说着:“使不得使不得。”接着用只有顾廉永才听得见的耳语说:“真是活该!” 众人只见这莲生好声气的不让顾廉永拜下去,这顾廉永却黑着脸怒气冲冲的,再看看站在一边丰神俊朗的芳生,都在心里暗自做了比较。 “哎呦,这是唱的哪出大戏啊?桃园三结义?什么哥哥弟弟妹妹,错了对的?”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只见郁世钊身着指挥使正三品的官服,手里托着一个卷轴,身后跟着一队锦衣卫,神气活现地走过来,脸上挂着一副看好戏的欠扁神情。 “郁大人,顾某家事,何劳郁大人莅临!”顾尚书黑着脸不给他好话。 “哈哈,郁某今天可是来锦上添花来了,顾大人还不速速接旨。” 顾尚书一见真是圣旨,急忙撂袍子跪下,接着顾家人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郁世钊很满意这个效果,打开圣旨念到:“奉天诰命:尚书顾涵之妻杨氏品德良善克娴于礼,训彰度则,惜不永年,兰殒其芳。今特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以示恩荣。” 杨氏也被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了! 天啊,顾家出了三个诰命夫人!全场沸腾啊。 郁世钊见莲生紧紧盯着自己,微笑着眨眨眼:“顾尚书,圣上和贵妃对你真是恩宠有加,一门三位一品夫人。速速接旨吧。” 顾尚书踉跄爬起接旨。 什么?杨氏也是一品夫人?陈氏眼前一黑,这次是真的晕倒过去。 正文 第十八章 杨家失火 顾以芊姐妹急忙招呼丫鬟婆子上前扶着陈氏到一边坐下,又忙着扇扇子,请郎中,又是一番忙乱,顾尚书上前接了旨。芳生激动地看着顾尚书手上的圣旨,眼睛亮亮的。他悄悄拉下莲生的袖子:“姐,这位大人还真不错。” “不错?”莲生眉毛一挑“他当初想要你命知不知道?” “哎,那不是没要成吗?”芳生望着郁世钊神采飞扬的样子,内心非常向往。 出人头地一直是他的最终梦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曾经受到的伤害几倍奉还。 “你还真宽宏大量。”莲生很不满,这个郁大人,手未免伸的太长。他为了扳倒顾尚书,叫顾尚书不好过,将自己姐弟连同亡母拉入这场纷争着实过分。 郁世钊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凑过来:“恭喜莲生姑娘,杨夫人地下有知也应欣慰了。” 莲生腰板挺得直直的,直视郁世钊的眼睛摇头说:“郁大人,你太不了解父母对儿女的心了。若是我们姐弟自己努力给母亲挣来的诰封那是天大的喜事,母亲定会含笑九泉,若是因为什么不明不白的纷争,一派打击另一派而带来的筹码,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现在说话可直接,大人我好伤心。” “直接说出最好,以后避免大人费神。” “哪里费神,说实话我是很喜欢你……”说到这里,郁世钊忽然停住,桃花眼频频放电:“喜欢你们姐弟的。” 莲生就知道这人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索性也不吭声,皱着眉头看向远处。 这道旨意变相救了顾廉永,顾尚书现在心情复杂,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忙着招呼人将圣旨送到祠堂,百香案供上。而别的顾氏族亲,看到顾家忽然又多了一位一品夫人,只觉得这是皇恩浩荡,顾尚书好大的面子。还是不要招惹人家,揪着顾廉永不放了。 李氏怒气未消揪着顾夜生就要回家。 莲生给芳生使个眼色,姐弟二人一起上前:“大伯母,都是我哥哥不好,改日一定要他去给伯母登门道歉。” “不必了。”李氏还是没好脸色。 顾夜生急忙低声说:“七妹妹,十二弟弟,你们可要小心一些,我看他们不会吃这个亏。” “谢谢五哥我们一定会谨慎从事的。” 李氏此刻也觉得自己给莲生姐弟没脸也做得过了,便拉着莲生的手小声说:“孩子,不是大伯母我在这挑拨,你母亲那人我们妯娌间相处多年最是了解的,她若是在过去那就是个花木兰,断断不会为一个妾的事情自尽的,今天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事一定有问题。你们姐弟记在心里,等到哪天芳生中举做官了,可要为你们母亲申冤啊。” 顾夜生想不到李氏会说这些,脸色为难地看看左右:“母亲,快不要说这些,你这都是猜测当不得真的。” 李氏母子匆匆离去。 莲生望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芳生忽然说:“姐姐,你怎么看?” “大伯母的话都是她自己猜测的,你也看到她现在对尚书大人一家恨之入骨,话中水分太大。” “我信她。”芳生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母亲是什么样性情咱们都清楚,她出身捕快世家,很多事看的透,性格也是非常坚毅。我记得当年她曾经提出和离,最后是为了我们不得不忍气去了京城,一个一心和离的人会因为妾侍的无礼自杀吗?” 莲生急忙拉住他衣袖:“莫要再说了这些话你给我烂在肚里,现在你我无权无势,就是心里有再多的怀疑都要压下去。我们要等,等待最好的时机。现在万万不能打草惊蛇。” 闹腾了这一场,合葬礼继续举行,只要将顾老妇人的棺木抬入墓穴就可以了。 郁世钊上前在顾老夫人灵位前上了三炷香,然后对顾尚书一拱手:“哈哈,顾大人,可莫要辜负了圣上和贵妃娘娘的美意啊。” 顾尚书脸上依然是严肃的神色:“顾某一切都依照礼法行事。” “哈哈。”郁世钊一声怪笑,几个离得近的人不由变色。 “顾大人,民间有句粗话,郁某觉得到很适合大人你。”郁世钊个子高,他走近顾尚书,低头在他耳边说道:“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净了再去管别人。杨氏夫人到底怎么死了,恐怕只有天知地知你知了。” 郁世钊说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顾尚书的脸色阴沉,望向莲生姐弟的目光就复杂了许多:杨氏的这对子女,没安好心,以后恐怕降服不成反添了祸患啊。 合葬礼结束后几天,顾尚书带着家人返回京城。 莲生姐弟并没有前去送行。 这天,莲生给牢内送好了饭和接班的刘婆子正打招呼说话,忽然就见刘婆子的儿子从外面惊慌失措地跑进来。 “看你忙叨叨的,可是外面有狼追你?” “娘,刚那边报信妹妹她难产,孩子生不下来,这都一整天了,你看可咋办?” “啊?” 刘婆子唬的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 “哎,婶子,你赶紧去看看啊。” “我这还得当值啊这不是。” 莲生心想这时代女人生孩子一只脚在鬼门关,实在凶险,自己不如就做点好事了,于是劝慰道:“婶子,你莫着急,我今晚就替你当值,你先去看看你女儿是正经。” “莲生,你可真是太好了,等过几天婶子帮你当值哈。”刘婆子急急忙忙跟着儿子就跑。 这时路过一个小衙役,莲生喊道:“麻烦去我家给我哥哥嫂子说声,我晚上替人当值,不回去了。” “好咯。放心吧。” 天擦黑的时候,芳生拎着个食盒过来了。 “嫂子不放心,让我给你送点吃的来。” 莲生当值的地方点着油灯,一张方桌上散落着几张纸。芳生翻起看到都是些曲里拐弯的奇怪字样,不觉愣道“姐姐,这些是什么字?” 莲生一看是自己用英文记得一点日记,急忙抢过笑道:“是我瞎写的鬼画符,哪里是什么字。” 莲生在一边吃东西,芳生坐在那拿出一本书来看。 过一会莲生吃完了,芳生说:“你一个人当值也挺没意思的,今晚我要把这本书看完,就在这陪你好了。” “那可使不得,你不睡觉了?” “前些日子耽误不少功课,这下月就要去考试了,我得补回来。” 莲生想想就由他了,自己也经历过辛苦读书的阶段,这世间的事情都是这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莲生将碗筷都拿出去洗干净,又去女牢巡视一圈,回到房间时听着外面小心火烛的梆子声显得格外幽怨,抬头看看天,月亮有点毛毛的,朦胧不清。 莲生拎着灯笼在府衙内又走了一遍后回到女牢门口,自己当值的小屋里,芳生看书聚精会神。莲生也不敢打扰他,靠着墙壁渐渐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人推醒。芳生睁大眼睛,喊着“着火了,着火了。” “啊?哪里哪里。”莲生以为是女牢出事了,瞬间精神,跳起来左顾右盼。 芳生眼睛通红:“是咱们家着火了!” 晴天霹雳!莲生愣在那“什么?咱们家?” 莲生这才看到外间站着刘捕头手下的一个捕快,只见他一身的泥水,极为狼狈,气喘吁吁地说:“杨捕头家着火了,刘头听人说你当值,叫我来替你,让你赶紧过去!” 莲生慌乱的忘记了道谢,拉着芳生就往家跑。 果然,出了府衙大门,就看着自己家方向的天空一片红彤彤的,焦糊的气味随着风飘过来。莲生和芳生一路跑到杨家,看到围着好大群人,正院额房子已经烧塌架了,刘捕头带着衙役和四邻正往里面使劲泼水。见莲生过来,偏院租住的王婆子嚎啕大哭:“莲生姑娘,你哥哥家人都已经……” 莲生闻言如被冰雪浑身冰冷,刘捕头叹口气,带着莲生来到一边,只见地上排着五具尸体,三大两小,都已经烧的焦黑辨不清面目。 芳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捂着嘴痛哭失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莲生眼睛通红,抓着刘捕头胳膊摇晃着:“刘头,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逃不出来?” “我也奇怪,偏院的人起夜发现失火时已经烧的很厉害了,杨捕头家里一直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人听到呼救。”刘捕头低头贴着莲生的耳朵说:“我怀疑他们在失火前已经遇害。” “是谁,是谁要这样做?”莲生来到这个时空后不久杨氏去世,就一直跟着表哥一家生活,在她心中杨泉夫妻那就是血肉至亲,和芳生一样是她最在乎的人,她紧紧握着拳头,眼泪一串串不停的滴落。 “我已经命人搜索火场附近的可疑人。” 刘捕头叹口气:“现在还是先送杨捕头一家去县衙停尸房吧。” 一想到亲人们就要被送到那个冰冷阴森所在,莲生和芳生抱头痛苦,街坊四邻也跟着摸着眼泪:杨家娘子平素热情爽朗,这一条街住着捕头,小偷小摸都不敢来,谁能想到天降祸事。真是太可怜了。 莲生让芳生在火场候着,自己跟着刘捕头送表哥一家的尸身回去。 衙役们找来一个大被单,将尸身裹在一起,然后抬着往衙门走去,一路上都默默无语,气氛极为压抑。 这时有人在后面喊“刘捕头,刘捕头请留步。” 一个小混混摸样的人跑上前来:“小的是旁边街的牛二,这四邻都认得小的。” 刘捕头点点头:“你有何事?” “小的白天输了不少钱,怕家里的母老虎发威不敢回家,在外面吃点酒,半夜才晃荡回来,路过杨家时小的和一个人撞上。你们猜那人是谁?” 牛二还想卖关子,却看到莲生盯人的眼神格外渗得慌,于是急忙接着说:“就是那小白脸范其范秀才,他慌慌张张从杨家跑出来,小的还想真是晦气,怎地撞上这么个货,小的灌多了黄汤当时也未多想,等小的听到杨家失火,这才明白过来。” “很好,牛二。你多在酒肆赌坊中转转,要是还有新的情况随时告诉我。”刘捕头掏出几钱银子给他,那牛二咧嘴答应着。 “冯庆,王江,你俩速速去寻找那范秀才。” “是。”两个捕快领命而去。 此刻已近黎明,莲生望着东边的亮色,心里暗想:不会是范其,那人如此单薄如何能打得过表哥?将全家制服? 刘捕头也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还是先请仵作看后再说吧,一定会给杨头一家一个公道。” 莲生紧咬着嘴唇点点头,咽下泪水,暗下决心:如果表哥一家真是被人害死,不管付出多少,都要报这血海深仇。 正文 第十九章 杀人灭口 天慢慢的亮了。县衙前面的老槐树上,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莲生一直坐在女牢门口的台阶上,也不知坐了多久,一动也不动。 “仵作检查过了。气管内有熏黑灼伤的痕迹。” “起火时他们还活着?可为何不呼救?” 莲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也许没法呼救?” “没法呼救?” “大人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奇怪的是那个小女孩的舌骨却有裂痕。” 莲生听到此处,用手握住自己的脖子:“她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对,小女孩脖颈脆弱,那人下手稍微重了点导致舌骨断裂。” “您的意思是说,我哥哥他们当时也是已经被人控制,无法发出声音,然后被放火……” 莲生不敢想象那情景,不由自主捂住眼睛。 “是这样,凶犯在大人身上下手比较有经验,因此尸身不见损坏,只是在掐住小女孩脖颈时拿捏不准,留下这个线索。若不是这断裂的舌骨,杨捕头一家要含冤九泉了。” “果然,是被人谋害的。”莲生紧紧攥拳头,长出一口气,将眼底的泪水一股脑都咽回去,嗓子眼一阵苦咸。 “放心吧,兄弟们一定会好好查的。你一夜未合眼,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莲生摇摇头“我回家看看去。” 她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站起身腿已经麻了,踉跄一下站稳,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刘捕头望着莲生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 芳生坐在杨家的废墟上,神情呆滞。 莲生走过来,轻轻按着芳生的肩膀。 芳生抬头,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眼睛红肿。 “进去看看。”莲生拉着他走进还微微冒着烟的院子里。整个正院都烧塌了,偏院因为隔着正院还有个小菜园没有被波及。莲生走的很慢,在废墟中寻找着起火点。 烧的最严重的地方是杨泉和方式的房间,火应该是从这里烧起来的莲生想象着当时的场景,有人趁着有夜色翻进院子,目标很明确,直接冲进杨泉的房间。杨泉此时也许已经发现什么,但是晚了,刚起身就被人掐住脖颈,接着是被什么堵住了嘴巴也许还捆住手脚,也许传说中的封住了穴道,让人无法开口。接着是方氏,然后这些人走向其他的房间。将沉睡中的环儿和云哥、银屏掐住脖子或者用力捂住口鼻,让他们昏厥过去,同时杨泉房间点一把火。火势如此凶猛,应该还有助燃物,是松香或者菜油之类的东西。 莲生流着眼泪一步步将现场勘察完,芳生蹲在一边,望着焦糊余炭不知在想什么。 “芳生这是纵火,是谋杀。” “什么?” “刚才仵作检查过了,已经断定是被人为纵火。” “会是谁,谁要害他们!”芳生双手抱头,痛苦万分。 “也许……”莲生将目光投向远处:“也许本来要害的是我们。” “害我们?”’“是,这是我猜测,杨家在清苑县百年间六代捕快,不能说名门望族,也算得上是有点影响力的人家。清苑县治安良好,哥哥向来都是与人为善,尽量不和别人结仇,也许凶手的目标本来是我们,只是没想到我昨晚临时替班,而你去衙门给我送饭。” “莫非是顾……” “慎言。”莲生急忙打断他话:“记住我的话,在我们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很多话不能说也不能想。” “强大强大!何时我才能强大!” 芳生想到表哥一家也许是因为自己姐弟才惨死的,恨的一拳砸向一块烧焦的木头,莲生急忙拉住他的手:“快了,芳生,只要我们努力,坚持下去就一定会强大起来。之前,可能会有很多波折会被人欺辱,我们都要忍,忍到不需要再忍可以为哥哥一家为母亲报仇的那一天。” 芳生含着泪默默点头。 废墟已没有什么可清理的。万幸偏院还完好无损,胡氏遇害的那间房收拾一下还能暂住。 芳生多年辛苦抄录的书籍文稿全都被烧毁了,姐弟二人现在是身无分文,还要筹备杨家人的丧事。 午时过后,顾夜生悄悄找到芳生。 “这是族中几家凑的碎银子,且先救救急吧。” 他交给芳生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一点碎银,两身半新不旧的衣裳,一双男子鞋子,看大小应该是李氏给夜生做的。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芳生抱着包袱,眼圈红了。 “都是自家兄弟,可千万不要这样。”夜生轻轻拍着芳生的背:“过去我们很少和你们往来,主要是顾家毕竟有愧杨家,当初婶婶去世疑点多多,杨家和顾家彻底闹翻,我们夹在中间不好做,只能远远避开。这次族人们都看在眼里,尚书府的那公子小姐和你们姐弟是没得比,大家知道出了事,派我来看看,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话。” 芳生哽咽着连连点头。 莲生从门外进来“五哥,大恩不言谢,大家的雪中送炭我们记在心里。” “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快莫要客气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 想到这惨祸可能是自己这身体的亲生父亲所为,莲生和芳生不由的对视一眼,各有想法。 送走顾夜生,有衙役跑来通知说在城外的一个破庙前的歪脖树上找到了范其挂在那尸体,现在已经运回县衙。 莲生不想芳生再受刺激,劝说他留在偏院,自己跟着衙役来到县衙, 刘捕头正在停尸房门口走来走去,看到莲生过来急忙上前一步:“范其死了。” “自杀?还是他杀?” 莲生不相信脸皮那么厚的人可能自杀。 范其是被何氏赶出家门,但还有银屏,虽然银屏不认他,可总是他的女儿,范其这样的无耻之徒完全可以继续纠缠不休。 莲生走进停尸房,她强迫自己不要看旁边那些焦黑的尸体。那些都是她的亲人,昨天早上还在一起吃饭说话挥手道别的亲人,而现在他们一团焦黑,双臂纠结成斗拳状,痛苦纠结。 “九叔,您看这是自杀还是他杀呢?”县衙的仵作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头,大家都叫他九叔。 “颈部有勒痕,舌骨断裂,是自杀无疑了。” “勒痕只有一道?” “是,只一道,你看这里。”九叔扒拉一下死者的脖颈,一道青紫的痕迹横在那里。 “九叔这是什么?”莲生看范其破衣烂衫间,手臂上似乎有点青黑色的印记。 九叔惊讶地咦了一声,撕扯下范其上半身的破烂布料,只见他两个僵直的胳膊上方,贴近肩膀的部位有几点青黑,很是对称。 九叔惊讶道:“刚才还没些痕迹呢。” 莲生过去看法医类书籍知道,这些是尸斑,在人死一个多小时后出现,她伸出两手对上那几点痕迹。九叔恍然大悟:“他死之前有人用力这样握住他双臂。” “对,有人握住双臂,也许还有人正将绳子往他脖子上套去,接着将他吊起。” 刘捕头接着莲生的话说道:“他这是别人给灭口了。” “做的这样干净利落,恐怕还不止是一个人。”莲生瞄向旁边杨家人的尸体:“杀害我哥哥一家也是如此,手法干净利落。” 她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刘捕头:“这不是一般的寻仇,是**,专业的杀手做的。” “这范其一直找你家麻烦,也许是趁着夜晚翻墙进入,结果却目睹了凶案现场,急急忙忙逃出撞到了牛二。” 刘捕头顺着莲生的思路往下走:“范其担心被杀人灭口,一路逃出城去,最后还是被凶手勒死挂在了树上。” “我昨晚是临时接替刘婶值夜,芳生来送饭后陪我守夜,如果这凶手的目标是我们一家人,恐怕还会再来。” 刘捕头点头道:“江湖杀手,杀人不眨眼,我这就请示太爷派人保护你们姐弟,万不可再有闪失。” 莲生望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白皙的小手,她有些失去了自信。 在危险面前自己的力量是那么单薄可笑。是自己错了吗?不该挑衅顾尚书也不该和顾廉永对着来。可是如果表现的顺从他们就会容忍自己姐弟吗? 莲生脑子里乱成一团。 几天后,还在路上的顾尚书接到杨家失火的消息。信是一个顾家的族侄写来的,正好刚送到驿站,信差遇到了在此休整的顾家人。 顾尚书读完信便将门窗关严,命人叫来长子。 “说,是不是你做的?” 顾尚书将信掷到顾廉永面前,脸色铁青。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顾廉永面色不变,故意反问。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顾尚书太了解自己儿子,从顾廉永那毫不在乎的劲上他已明白答案。 “父亲大人何其偏心!”顾廉永一想到合葬那天自己的遭遇气的几乎要发疯。 “孽障,你做事之前怎么不动动脑子?那天发生了冲突,我们刚走杨家就出事,会有多少人把事情往我们这边想!” “别人想是别人的事情,官府又查不到证据,有什么可怕的。” “查不到证据?你怎知查不到?” “我找的那人极为稳妥,只收钱办事别的从不多问,听说很有口碑的。” “只要是活着的人,就总有开口的那一天。”顾尚书阴森森地说道。 顾廉永忍不住浑身发冷:“父亲,你的意思是……” 顾尚书冷笑连连:“你以为那锦衣卫指挥使真的只是来颁旨的?他可是陛下和王贵妃面前的红人,王贵妃一心要做皇后,我挡着她的路很久了,我们不能有一点把柄留下来。” “可是这信上说那贱人姐弟并没有死。” “够了,出了这种事,锦衣卫又要盯着那姐弟,他俩就是诱我顾家一起咬钩的饵料,先不要动他们。” 顾尚书父子拿出纸笔密谋一会,顾廉永便在油灯上点燃了那张字纸。 顾尚书挥挥手叫他退下:“去吧,就这样做,赶在锦衣卫之前。” 顾廉永退出房间,对着黑暗的夜空冷笑一下:顾莲生,你害我出丑,你又如何?你依赖的表兄一家都是被你害死的。 正文 第二十章 振作与合作 杨家四口人:杨泉夫妻、云哥、丫鬟小环埋在了杨家的墓地,挨着杨氏的坟墓,因杨氏被追封为一品夫人,由县衙出钱给杨氏立了新的墓碑,上面大字刻着:一品夫人古顾门杨氏之墓的字样。银屏和胡氏葬在了一起,范其埋在一边,莲生相信这对母女是不想和他挨的太近的。 丧事办的很低调,出殡时莲生神情疲惫,木然,几天前那个聪慧灵动的少女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双目红肿,面色憔悴,心如枯槁的木头人。送葬归来,莲生和芳生推开偏院的门,就见院子里枇杷树下的石头上,郁世钊一身淡青色的袍子,坐在那若有所思,见他们姐弟进来,起身道:“等你们多时了。” 莲生面无表情从他身边直接走过去,芳生拗不过,只好作揖见礼道:“家姐心情不好,还请大人勿怪。” “能理解。”郁世钊看了推门进屋的莲生一眼:“等你们一个时辰,总要给杯水喝吧。” 芳生急忙请他进门。 郁世钊也不谦让,进来后就坐在桌边,芳生去烧水。郁世钊打量一下这房间叹气道:“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等惨事,还好还有这院子可以栖身。” “郁大人今日前来又想做什么呢?” 郁世钊呀了一声,往前探身直直地望着莲生,莲生垂下眼“大人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郁世钊忽然冷笑:”顾莲生,你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 “我看清了,看清自己有多渺小卑微,曾经还洋洋得意以为自己能给母亲讨回公道,能在礼仪上压陈氏一头,结果呢?结果是哥哥一家因为我的自大无知被杀害。我真蠢,我以为我是谁?”莲生忽然哑声笑起来,笑的眼角眼泪都出来了,她含着泪望着郁世钊:“郁大人,我看清楚了,看的非常清楚。” 这一刻,郁世钊心里某个角落倏地颤抖一下,有点疼有点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抓了一下,然后松开,他望着莲生,却不由自主伸出手,手上是一条素白的真丝帕子。 莲生此刻泪流满面也顾不得什么私相授受嫌疑,拿过帕子胡乱擦着眼泪。 芳生洗了杯子过来,歉意道“家中物事差不多都付之一炬了,还请大人不要嫌弃这粗瓷大碗。咦,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惨事发生后,芳生第一次见莲生这样痛哭,郁世钊挥挥手:“且叫她哭吧,不哭出来她永远是那副死样子。” 芳生给郁世钊倒上水:“不知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莲生用力擦干泪水:“郁大人,我们姐弟无权无势,开始被你戏弄,好好的你将芳生拖进案子,你和顾尚书斗法,不惜利用先母诰封打击顾府,现在呢,看到我们这样你开心了?这就是你想要的?” “哎呦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郁世钊大摇其头:“我把你弟弟拖入案子不假,我怎么他了吗?我叫你哥哥挨了板子,我不也没怎么着你们?给你母亲一个追封不好吗?以后陈氏只要进了祠堂祭祖就得拜她,怎么就成了我处处算计你们?现在这杨家出了事,你以为我就乐意看到?我郁世钊杀人如麻,可那都是该杀之人?你可别冤枉我?这事和我一点关系没有,绝对不是我叫人做的?” 郁世钊冷笑一声:“要是我们锦衣卫做的,你以为你俩还能站在这喘气?棒槌。” “别他妈心里憋屈就给我头上扣屎盆子,顾莲生,我还觉得你有那么一点意思,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娘们,装不了高人。得,今儿算我白来,你就继续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吧。死了的白死了,反正没人报仇,都在这自怨自艾,干脆你啊,一头撞死跟他们去得了,大人我看你可怜还能给你套装裹。” 郁世钊这话说的,真毒。 芳生气的握紧拳头咔咔作响。郁世钊斜眼睛讽刺地看着他:“怎么着,小秀才,你还想打?你就那点能耐,不够给我挠痒痒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和顾尚书明着斗?帮你们锦衣卫?别忘了他是我们的生身父亲,这个世道,孝道压死人,就算我们出面指证他停妻再娶,就算他得到惩罚,那我们呢?芳生从此就要彻底和仕途无缘,还要背着不忠不孝的名声被世人唾弃。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什么仁义礼智信都是骗人的。” 莲生现在觉得封建礼教真是吃人,顾尚书这也的无良父亲,一个孝字就能压死自己。 她不服不忿,可是不服不忿还能怎样?斗得过吗?现在不能斗,只能忍,心字头上一把刀,任凭那刀子一刀刀割下。 “说得对,我就讨厌那些酸臭文人,看着道貌岸然,其实满肚子男盗女娼,整日价夸夸其谈,都是空谈误国,他们折腾散了大明朝又来折腾咱们大顺朝。嘿嘿,大人我就总有一天要掏出这些废物点心的牛黄狗宝。”郁世钊摆出推心置腹的样子:“顾莲生,大人我就得意你这爽利劲,和咱们大顺朝其他的大姑娘小媳妇不一样。你摆出这幅死样子没用,没人可怜你,要想报仇那就得振作起来。” “我想报仇,我哥哥一家到底是谁害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我和芳生目前没有报仇的力量,不过我不想直接和你们锦衣卫合作。”莲生调整了一下状态,坐到郁世钊对面。 “不想直接?那是间接?” “是,间接,在不曝露我们姐弟的情况下。” 芳生睁大眼睛望着莲生,他怎么有点听不懂了:”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说说你的想法。” 郁世钊看到莲生发泄完,能很快调整好情绪,心里也暗自赞叹,这小丫头的确是有点与众不同。 “你得保护我们的安全。” “可以,我觉得你还挺有趣的,多活几年我也多点乐子。” “芳生马上要参加秋试了,我会陪同他去考试,等考完了我要去顾府,你需要什么我们可以合作当然是暗中合作。我不能让芳生背上不孝的罪名。” “可以,我就喜欢和暗地里捣鬼的人合作。” “你呢?你想利用我做什么?”莲生目光清明,郁世钊瞬间有点恍惚,怎么她好像占据了主导地位? “你们可知王贵妃?” “市井传闻说是当今最受宠的妃子,想必是神仙一般了。” 莲生来到这大顺朝就听过王贵妃的传闻:比皇帝大十六岁,据说当年不过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后来奉命做了小皇孙的保姆,皇孙继位后便将这个保姆立为妃子,当时引起朝野震动,很多卫道士哭闹着去死谏,很是热闹了几年呢,既然能以这般高龄还荣宠无比,莲生想那一定美艳无比了。 “呵呵,也许当年是个美人,现在风韵犹存也谈不上。圣上的品味,呵呵。”郁世钊说到王贵妃,言语多有不敬,满满都是嘲讽语气。 “王贵妃虽然受宠,但那是在后-宫,在朝堂上,她从立为贵妃起就受读书人的气,说她出身低微,不堪为六宫表率,而这个抓着王贵妃出身和经历不放又以顾尚书为首。” “所以,你是代表王贵妃来专门找尚书的茬?” “我自己不愿意,王贵妃也支使不动我。”郁世钊说到这里,面色凝重:“我这也算一种报复吧,我讨厌那些读书人的大道理,什么出身什么伦常,看不惯他们那伪君子的清高样子,我就想撕下他们的脸皮面具给世人看看。你要做的就是将顾家的龌龊事里里外外探个明白,让顾尚书尝尝有苦不能言的滋味。” 这话莲生喜欢。 她也是这样想的,道貌岸然的顾尚书,顾家的那些公子小姐,假惺惺的陈氏,那些血海深仇,总有一天要撕下这些人的脸皮,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 “我和芳生以后的安全就交给锦衣卫了,如果我们扳倒了顾尚书,那个杀害我哥哥全家的主谋一定要交给我处置。” “那是自然,我有几百种折磨得人生不如死却无法死得法子可以教给你,童叟无欺,不收学费。” “好,成交。” 莲生站起身:“这便送客,大人请。” “顾莲生你还真是无情无义啊,用完了就要把人赶出去?” “郁大人,主要是午饭时间到了,我这里只有清粥咸菜,实在入不得大人的眼。” “姐,你疯了,这是与虎谋皮,锦衣卫那些人你信他能遵守承诺?”郁世钊走后,芳生觉得事情不可行。 “不然怎样?现在我们俩安全都是问题。只要我们对锦衣卫有用,就能活下来。我必须表明自己的立场,不拿出诚意,怎么能和人家讨价还价。” 莲生目光炯炯按着芳生的肩膀:“看着我芳生,答应我,今天的一切你都要忘记,这是我和锦衣卫之间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一步步考出去,成为天子门生,只有你考中了,我们才有和顾尚书抗衡的资本,我在锦衣卫的眼中才更有用。” 莲生脸色憔悴,但眼睛却亮的吓人,芳生望着她重重点头。 七天圆坟后,莲生在衙门交卸了差事,从师爷那里领了杨泉的抚恤银子,和芳生一起踏上了去省城赶考的路。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失踪的考生 正午时分,莲生和芳生下了车。这时代的交通基本靠走,有钱人会自备马车或者租车赶路,杨泉的抚恤银子只有五两,加上偏院租客交的下半年租金杨家人出殡街坊亲戚和衙门同事们凑的丧仪,凑一起不到十两银子,莲生将一些碎银子换成铜钱,装在随身包袱里路上使用。俩人没钱雇车,在一间小店歇脚时遇到一个顺路的杂耍班子,莲生给了老板200文,请求搭乘拉杂物的马车。那老板看这姐弟二人年纪小又不沉也就答应了。 和马戏团的人在县城门口分开,莲生和芳生想找一家便宜干净的客栈。 进了城,沿着正街往前走,街道两边熙熙攘攘,十分热闹,打听才知,这几天本地有最大的市集,十里八乡都会赶来,估计那杂耍班子也是为凑这个热闹急急赶路的。 “芳生,芳生!”人群中有人冲他们挥手,原来是比他们早一步出发的顾夜生。夜生家境也不是很好,一路走着来的,虽然出发的早了几天,却是和他们前后脚到的。 “五哥,你何时到的?可找到客店?” “找到了找到了,那客栈住着几个咱们清苑的学子呢。” 原来这个县城再往前走就是省城了,省城吃住自然很贵,家境不好的学子们为了省钱都先在这县城住下,等到开考前几天再赶往省城,有时去的晚好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只能胡乱在客栈院后杂物间里搭铺,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 莲生算计下自己和芳生的全部财产,听夜生说到这个店的价钱便宜后动了心,跟着夜生来到客店。这间店总共二层,木头建筑,店老板曾经是个屡试不第的读书人,如今虽然做了生意,对赶考的秀才们给予优惠,吃住一天只要100文,还是单间,相当划算了。 “这是我弟弟妹妹。”夜生向客栈老板介绍莲生姐弟。 这老板40来岁的样子,还有点读书人的斯文,中年发福,长了一副笑模样,给人第一感觉还是很热情的。 “果然是书香门第,年少志高,了不起。” 老板冲芳生竖起大拇指。 莲生现在柜台交预交了500文钱,和老板提出,她和芳生可以住一个房间,能不能便宜点。 “这个嘛……”老板为难了:“小姑娘,虽然你们是姐弟,但这毕竟男女有别,而且令弟还是读书人,为了名声着想,还是住两间吧。” “我们是亲姐弟,不在乎那些的,我打地铺好了。”莲生打起了同情牌:“我们家境不好,省城物价贵,要省着花的。” 那老板想了想:“这样吧,我也是读书人,只是命运不济,见到年轻举子也是甚为敬佩,两个单间150文,再不能少了。” “谢谢老板,您真是好人。” 莲生非常高兴,这下一天可以省下50文钱呢。一文钱就可以买俩烧饼了。老板叫店小二带着他们去看房,莲生见芳生跟着走了,又得寸进尺:“老板,我只住不吃,能不能再便宜点?” 老板上下打量下莲生:“小姑娘,你这也太节省了吧。” “老板,这也是没办法。你看,一文钱能买俩烧饼了,我对付吃上一口就是,只我弟弟一人在这吃。” 老板叹口气:“唉,想当年我也是贫寒人家出来的,罢了罢了,你们姐弟的伙食我包了,就在这吃吧,你俩一共一天一百文。” 这老板人太好了吧!莲生高兴的要跳起来。 莲生和芳生的房间在二楼,中间隔着一间,小二说住着也是一个赶考的秀才,姓李。 “这李秀才估计又去河边看书了,一上午不见人影。” 莲生对房间很满意,不大的房间一张床铺被褥看着很干净,和芳生隔着一个房间,也不远。 打来水洗去脸上风尘,就听夜生在楼梯口喊:“芳生,吃饭了。” 芳生答应着,开门出来却见莲生对自己招手。 “姐,怎么了?” “那老板人很好,给我们两间房是一个人的价格,咱们也别做的太过分,我看咱还有两个饼子没有吃完,不吃怕是要坏掉,不如要他一碗热汤,等会再吃便是。” 芳生点头说:“姐,你做的对,咱们也得为老板着想,少吃一顿帮人家省一顿。” 过了一会,芳生下楼直接去厨房想要一碗热汤,离很远就闻到肉香扑鼻。 莲生咽下口水,心道人家吃肉咱喝汤也是好的。 她拿起打铁勺子,往碗里盛汤。勺子摩擦着锅底,忽然了传来卡拉卡拉的声音,莲生以为是骨头渣子也没当回事,又一勺子下去,肉汤里一个亮亮的小圈,莲生用筷子挑起,是一枚黄金戒指。 莲生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干脆去翻动锅里的肉块,找个盆子将肉块一点点挑出来,然后她望着筷子上的那个细长的东西强忍住恶心。 这是一根指骨,炖的太久了,肉已经脱骨,只剩下光秃秃尖细的骨头,还连着一半煮的通红的指甲。 莲生把指骨放在一边,强自镇定,扶着墙走出,却和老板走个对面。 “顾姑娘,怎么才来吃饭。” 老板和店小二端着从厅堂撤下来的饭菜,莲生一看小二手里的肉碗,忍不住一阵干呕。 “姑娘可是中了暑热!” 莲生指着厨房,面色苍白:“那锅里有人肉!” 说完就捂着嘴大步跑出去。 刚吃完饭的食客们,有的正路过此处,闻言愣了下,见莲生表情不像作伪,有人好奇地冲进厨房,看到锅台上一根带着指甲的骨头,再看旁边的金戒指,直接蹲在厨房呕吐起来。 老板目瞪口呆:“怎么会怎么会?早上谁去肉铺买的肉?谁!” 客店大堂里呕吐的叫骂的,吓晕的乱成一团,莲生强忍着不适大声说:“不要慌,不要乱,赶紧报官!封锁现场!” “让开让开!”很快,县衙的捕快带着人来了。 “谁发现的人骨?”本地县衙的马捕头皱着眉头将客店里外打量一番。 “捕头大人,是我。”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马捕头看着是个小姑娘,眉头皱成一个疙瘩:“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跟在马捕头身后的是个穿着捕快服色的面瘫,莲生看他一眼,竟然是锦衣卫乾二,看来,这乾二是郁世钊派来保护自己的人。莲生急忙和乾二打声招呼,乾二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得,还是面无表情。 莲生和马捕头大致讲了下事情经过,指着厨房门说:“因此我便不让人进入等待大人到来。” “做的好,不愧是县衙出来的人。”马捕头看过了莲生随身携带的身份文书后将他们姐弟排除了嫌犯名单。 这锅里的到底是一锅人肉还是就那几根手指呢? 衙门的老仵作,将肉块一块块翻检查看后汇报:“我找到了半片膝盖骨,一整根肋骨,还有一些是下颌骨,明显是人的骨头。” “而且应该是男人的骨头,”莲生跟着说道:“这骨头粗壮,肋骨长一些,下颌骨轮廓偏方,应该是男性的骨骼。” 老仵作又仔细看看,连连点头:“姑娘所言极是,这应该是一个男人的骨头。” 马捕头拿着那枚黄金戒指看了半天,这戒指形状挺诡异,竟然是一个蛇形,蛇头衔着蛇尾部分。店小二在门口看着那戒指,忽然喊道:“捕头大人,能否给小的看看,小的看着这东西眼熟。” 马捕头将戒指交给店小二,那小二看了看,一拍脑门:“哦,这是李秀才的戒指!小的有次送水,见过,因这蛇的形状好生奇怪,便记在心里。” “哪个李秀才?”莲生心里忽然有不祥的预感,果然小二望着莲生:“就是住姑娘隔壁的李秀才。我刚才还和姑娘说,这一上午都不见他人,哪里想到,他竟然成了一锅肉块。”小二想到自己在厨房还偷吃了好几块肉,恶心的实在说不下去,捂着嘴巴跑到后院呕吐起来。 夜生等几个秀才已经吐的不成样子,芳生给他们到了水,好声安慰着。客店老板袁子升耷拉着脑袋,一脸苦笑。马捕头命衙役们将受害者:那锅肉先送去县衙,由仵作再仔细排查一遍,然后开始盘问这几个常住的客人。 莲生悄悄问乾二:“你可知谁是凶手?” 乾二瞟了她一眼:我没你们那好待遇,还能做杂耍班子的车,我一路暗中跟随保护,顾姑娘觉得我能轻松提前赶到这里吗?” “这次可不是你们布下的圈套吧。” 乾二嘴角抽搐:“姑娘,我们是锦衣卫不是杀人魔,更不是食人魔。” 莲生心道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这做锦衣卫的就没一个好的,说话都又臭又硬。 “李秀才,很少和人说话,看着家境挺好的样子,也不在这里吃饭,总是看不到人。住多久了?”袁老板翻翻账本:“哦,住了有十天了,看这也挺有钱怎地在这住着不走。” “想必是躲清静吧,省城里考生多,有些客栈听说十分喧闹呢,不利于读书。”店小二插嘴:“我看李秀才独自经常去河边看书,许是个不喜热闹,性子冷清的人。” 马捕头带着人上二楼查看李秀才的房间,莲生也大步跟着要进去,刚走到门口,乾二一把抓住她胳膊:“你去干嘛?” “查案啊。” “此地不是清苑县。” “我知道。” “知道还进。” “捕快大哥,难道你就一点不好奇吗?” “不好奇。” “我好奇,你和我是旧相识,你家大人既然叫你保护我,那我的安危你是不是要管。” “当然。” “那好,我现在就很害怕很害怕。”莲生望着乾二板的平平的脸忽然笑了“这个案子不破我好害怕啊,一害怕就会胡思乱想,一乱想就头疼很容易出乱子的,捕快大哥,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你就通融下吧,好不好嘛?”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太自然反倒不自然 “不好。” 好熟悉的声音。 莲生望向楼梯,一个书生打扮戴着文士巾的人正摇着扇子笑眯眯走上来。 郁世钊,又是你。 莲生看着他的目光不善。 咱俩是犯冲吧兄弟?到底是你一出现就有凶案发生还是我一露面就出事呢?柯南?金田一? 郁世钊笑容明媚,只晃的面瘫乾二也不由抽动嘴角,他不知咋个称呼自己的直属上司了。 到底是捕快世家的孩子,芳生安慰完夜生和其他几个吃了那肉的人,蹬蹬蹬也上楼来了,郁世钊回过头,冲他点点头,芳生瞬间站住,为难地看看前面,弱弱地喊了一声“姐。” “怎么见着表哥喊姐啊。”郁世钊和颜悦色,看的芳生一阵发毛:表哥,这哪跟哪,不牵扯啊。 马捕头正检查李秀才的房间,见又进来一人,不悦地问:“你谁啊,谁许你进来的?” 乾二只好在一边说:“我。” 乾二到了这县城就直接去了锦衣卫的一个驻点。这马捕头是世代锦衣卫,家中男丁几代都在这县城做事,乾二是上头派来的自然是好吃好喝好招待,闻言就冲郁世钊拱拱手算见过礼。 乾二接着说:“这位……郁……呃,于秀才是顾姑娘的表哥。” 这意思是顾莲生这边由我罩着。 马捕头点点头,属下明白。 李秀才的房间和莲生芳生的没什么区别,不大,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没有窗户,床下放着大铜盆,李秀才的包裹还在,马捕头解开包袱皮,看里面是几件旧衣服,里面还有三两多碎银,和一把铜钱。桌上放着个不大的藤编书箱,莲生一直探头探脑跟在马捕头身后,自从她表现出和乾二很熟以后,马捕头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容忍度。 此刻见马捕头打开了书箱,也伸长脖子看过去。 里面是有本《四书》、《齐民要术》、《山海经》、《水经注》等几本,笔墨纸砚放在一边,莲生好奇地拿起烟台,非常干净,这李秀才这些天看来是根本没写字。 大顺朝的建立者太祖李自成是农民起义发家的,比较务实,废除了明代的八股取士制度,在考政论的基础上又加了一门经济论,因此农业和地理等知识也是科举的必考题。 莲生看着书箱里的东西,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按照科举范围看,这些书都在考试必修书单里,是最基础的教材。再看笔墨纸砚,笔是半旧的,墨是很正的徽墨,这一切都证明这个刘秀才就是个很正常的秀才,来这住就是为了考试来的。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莲生又看了一圈周围。百思不得其解。 “这李秀才长什么样?” 马捕头将老板带到一边问话,莲生装作不经意的和店小二聊了起来。 “哎,这人长什么样?”店小二挠挠后脑勺:“还真说不出特点来,就是挺普通的,不丑也不能说俊,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咋说呢?现在想,一天不见我都能忘了他长啥样。” 莲生明白了,这李秀才估计长着一张超级路人的脸,太普通了,混人堆挑不出的那种。这种人失踪最难查出来,又赶上这秋试时节,有些倒霉学子没等到地方就可能遇到坏人出事,就算是住店失踪了,一般客店老板也不会没事找事去报官,这人可能就无声无息人间蒸发了。 “你说这李秀才家境看着不错,从何得知?我看他这衣服和书箱都没啥特别地方啊。” “呵呵,这话吧说出来姑娘您可别往心里去。”小二不好意思一笑:“就说您吧,住这管吃住一天200文,便宜吧。”“是啊,真划算。” “那你说这李秀才住在这一天200文交着却不在这吃饭,见天往外跑,那不就是说明人家不差那点钱吗。” “是这个道理。既然不差钱怎么在这住呢?”莲生见小二一撇嘴,急忙跟上一句:“不是说你这店不好,他这不是白花钱吗,不在这吃饭还交饭钱。” “谁说不是呢,要不说人家就花钱买高兴呗。” 马捕头那边也审问的差不多了,肉是老板娘子在老孙家肉铺订的,因为天热,都是现吃现送,中午时送来,洗干净就下锅了,洗的时候没发现任何异常。 “掌柜的你家娘子呢?”莲生听完马捕头这边的情况才想到没看到老板娘子。 “哦,在家照顾小犬。” 郁世钊闻言,坏坏地一笑:“掌柜的龙马精神啊,这岁数还能再生。” “唉,不是,我只有一独子,今年二十有五,只是早年受点刺激,到这时候总往外跑,我家娘子和儿媳都在家里看着他。”袁老板说起独子的病,摇头叹息。 这客店的锅里出现了人骨,这间店那是必须要封了,袁老板和店小二具有重大嫌疑,马捕头命人将他带往衙门先看管起来。 此刻外面已经围了很多看热闹的,郁世钊皱眉道:“这间店住了这么多人,难道都要另找去处?” “这客栈的所有人也都是嫌疑人,在案子没破前不得离开。” “可我们都是要去省城考试的啊。” 夜生吐的死去活来,闻言脸色都变了。 几个考生跟着一起附和:“对呀对呀,我们还要去考试,不能把我们关在这。” 这是个问题! 郁世钊冲乾二使个眼色,乾二冷冰冰的说:“我住在这里看着他们。给你三天时间。” 马捕头泪奔,三天,给我三天时间! 几个考生一听说三天时间,都松了口气,也没人质疑为啥一个捕快能直接命令捕头。 马捕头正要压着老板和店小二回县衙,就见一个40多岁的妇人气喘吁吁跑来喊道“可见到丰儿。” “丰儿,不是叫你把他关在家中?”袁老板也急了。 “早上你刚走,儿媳娘家来人说亲家母病了,儿媳急急忙忙走了,我做好饭端进去,见丰儿还在睡觉,便去后院菜园忙乎,这到了中午才发现丰儿不见了。” 袁家娘子急的六神无主“咱家前后我都找遍了,没找到。” 袁老板噗通一声给马捕头跪下“马爷,求您了先让我寻找小犬吧,我家丰儿一到这时候就发病,很容易出事啊。” 马捕头犹豫着望向乾二,而乾二则把目光投向郁世钊。 我们的郁大人眉毛一样,贴着莲生耳边问:“你说呢?” “我?”莲生看着这袁老板夫妻可怜兮兮的样子,着实不落忍:“大家盯紧了他也逃不掉,不如先找人,我总觉得这事情很古怪。” 听到这话,郁世钊冲着乾二点点头,乾二说:“先帮袁老板找完儿子再送他去县衙。” “去县衙?为什么要去县衙?” 袁家娘子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咱们客店出事了,真是倒霉倒霉。”袁老板摇头叹气。 马捕头带着袁老板等人去找袁丰,郁世钊拉住莲生问:“你觉得哪里古怪。” 莲生摇摇头:“说不清就是觉的李秀才的房间有点不对头。” 一直到晚上,也没找到袁丰,袁老板和店小二这晚不得不去县衙度过,要等明天县太爷问完话后再确定他们是被关起来还是先放回来不得离开。 没有了店老板和店小二,再加上今天发生了这一锅人肉事件,这客栈的夜晚就有点渗得慌。 几个考生不得不留在这里,因为害怕有人商量不如俩人住一间房。 莲生冷笑:“你们确定凶手不在你们中间?”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莲生,莲生手一摊:“别看我,我们俩可是今天中午才到的。” 夜生吓得拉着芳生不放:“芳生,你是相信五哥的吧,五哥今晚和你一起住成不成。” 芳生答应了,郁世钊已经派乾二去别的饭店叫了一桌酒菜,此刻送了过来。 他伸伸懒腰手一挥:“得了,看在表妹的份上,晚上我请客,大家别客气。” 这一桌菜是鸡鸭鱼肉俱全,几个考生包括夜生在内,探头看到那桌上竟然有排骨有红烧肉,都掩口往楼上跑。 “真是没福气啊,表妹表弟,咱们入席吧。” 芳生看了莲生一眼,莲生倒是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 三个人都坐下了,乾二还板正的站在那。郁世钊说:”得了,别在那立规矩了,我这是微服私访,你就随便点吧。” 乾二这才坐下一声不吭开始吃饭。 出来这几天,第一次吃这名好的饭菜,莲生姐弟今天侥幸没吃到人肉锅,中午还没顾得上吃饭,此刻胃口大开, 郁世钊倒了一杯酒:“表妹,上次胡氏一案,表现不错,我敬你一杯。” “大人,我家只有一个表哥。”莲生提醒他。 “哈哈,这不是微服嘛,总要找点亲近的理由嘛。” 这话说的真暧-昧,莲生一直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也没往心里去。 “吃完饭我还得收拾下书箱,中午那会都没来得及收拾。”芳生看场面有点尴尬,在一边没话找话。 “对!书箱!” 莲生把手中的鸡腿往桌上一拍:“我想起来了。” “想起何事?”郁世钊见莲生眼睛明亮,知道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就是书箱,你们不觉得那些书太奇怪了吗?” “有何奇怪之处,都是科考必备的书籍啊。” 乾二莫名其妙。 “是,那些书都是科考必须学的科目,乾二,你是习武之人,若你要和人比武,有几天准备时间,你会如何做。” “什么都不做,我还没输过。”乾二相当自信。 “我说假如,假如你的对手非常强大,你会如何?” 乾二想了想:“查缺补漏,将自己的疏漏都过一遍。” 这话说完,郁世钊冲莲生伸出大拇指:“行啊你,想的不错。” “一般一般,大顺第三。”莲生得意的一笑。 “你们俩打的什么哑谜?”芳生一片茫然。 “芳生,你在地理上有些欠缺,所以你出门带的都是地理风土类的书对不对。” “对啊,擅长的东西我干嘛带着背着怪沉的。” “可是李秀才的书箱却装着经史子集还有地理经济农业的各种代表书籍,他好像就是在向人展示他是一个要参加秋试的学子,这不是很奇怪吗?” 莲生接着说:“再说他既然背着这些书可是笔墨砚台都没使用,笔却是半旧的,使用痕迹明显,小二说他每天去河边看书,这么认真怎么会一个字都没写呢?他的书箱准备的太完备,完备的似乎知道某一天要被打开以证明他的身份。” 郁世钊点点头:“事有反常必为妖,可这事情太自然了也会显得有古怪。”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装神弄鬼 吃完饭,有那家酒楼的伙计战战兢兢的跑来收拾残局。这间店出现人骨汤锅的事情已经传遍全城,黑暗中,这小小的二层木楼在外人眼中自然是格外阴森恐怖。 一楼的大厅里点着几根蜡烛,发出幽幽的光。夜生早早拉着芳生跑上楼了,郁世钊挑挑拣拣,在莲生隔壁住下,又命乾二去烧热水。 厨房已经被马捕头贴上了封条,那乾二听着郁世钊召唤,直接从后院打上一桶水来,将手插在里面,屏气运功,一会那水桶里的水竟咕嘟咕嘟冒起泡来。莲生看着大为奇怪,一把抓住乾二的手,眼睛几乎贴上去仔细看。乾二慌了神,动也不敢动,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 “真的会发热?太神奇了!我以为这是武侠小说中的桥段呢。”莲生抓着乾二的手不放。 “你们在做什么!” 郁世钊正从楼上下来:“乾二!怎么回事。” 乾二吓得一哆嗦,急忙把手挣脱开去。 郁世钊身形飘移,极快地出现在莲生面前:“顾莲生,你抓他手做什么?” “他好厉害,竟然用内力将水烧开了。” “是吗?”郁世钊扬眉一笑:“是这样?”说着也屏气凝神,那水的热气渐渐散去,过了一会表面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神乎其技!莲生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 郁世钊得意地一笑,转身上楼:“乾二,速速将热水提上来。” 乾二看了一眼结冰的水,又看了莲生一样,无奈地摇摇头,提着桶上楼去了。 这俩人真是无趣。 过了一会,乾二下楼,仔细地将前后店门关上,然后将几张桌子拼起来,往上一躺,看来他是要守夜。 莲生刚要上楼,就听那乾二说:“将蜡烛拿走,太亮睡不着。” 还真是难伺候啊。莲生心里嘀咕着,还是拿了蜡烛就走。上楼时看着漆黑的楼梯,莲生这才明白乾二的好意,回头看过去,乾二正抬头望过来,看到莲生回头,装作若无其事的将脸别开。 莲生举着蜡烛回到房间,却看到门口放着半桶热水。隔壁郁世钊的房门紧闭,一点亮光也没有。 莲生将蜡烛放好,费力的把水拎进来。洗漱后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住的这间房,床上被褥无异样,床下也是铜盆和一个夜壶。因是夏末,窗户被挂起来,贴上两层绿色的窗纱,莲生透过窗纱,看着漆黑的外面觉得很不舒服,便上前将窗户放了下来,这才安心躺床上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着有人在唱歌,婉转的女声:“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莲生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看着正对着自己的窗户忽然升起星星点点绿色亮光,莲生吓得一哆嗦。 “啊!” “鬼啊!” 外面传来阵阵惨叫。 莲生急忙掀开被子,打开门,却被一双手推进房间,耳边是郁世中钊的声音:“在房间呆着,不要乱动。” 走廊是一团漆黑。芳生的房间有亮光,看来是找到了火镰,点起蜡烛。 “鬼啊,鬼啊,窗外有鬼!”芳生房间的门开了,夜生连滚带爬的跑出来。楼下灯火通明,乾二点亮了全部蜡烛,郁世钊推莲生进房后便从自己房间窗子直接跳了下去,乾二已经把客栈前后左右搜了一遍,一无所获。 莲生此刻也镇静下来,乾二拎着马灯上了楼,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绿光,窗外有绿光!”夜生指着窗户。 另外四个书生也开门出来,其中两个人也一脸惊恐连连点头。 郁世钊又直接轻功飞上了二楼“外面很安静,刚才的确是有歌声” “我窗户那也出现了绿光。” “那绿光是什么?”郁世钊推开莲生房间的门,房间内还有一股淡淡的少女清香。乾二刚要进来,郁世钊说:“你在门外。” 就在这时,莲生的窗户上又有几点绿光,莲生恍然大悟:“是萤火虫!” 她举着蜡烛走进窗户,果然双层窗纱和窗子之间有几只萤火虫。为了防蚊虫,绿色的窗纱是双层的,莲生睡觉前觉得能看到外面有点吓人便关上外层窗户,她举着蜡烛仔细看那窗纱,一抬头,正撞在郁世钊下颌上,郁世钊哎呦一声,乾二急忙问:“大人!如何?”郁世钊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莲生惊喜道:“我明白了!” “什么?” 乾二和几个书生一拥而进,郁世钊很不满意,但看那几个书生吓得都要尿裤子了,不解开谜底估计他们寝食难安,也就只侧脸看了一眼,满脸不高兴。 “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知是萤火虫,我也看了房间的窗纱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这个!”芳生摊开手,手心是几个蜗牛壳。 “那就对了,你们还有谁看到了窗纱的绿光?” “我!” “我!”韦秀才和秦秀才举了一下手。 “如果你们现在去看自己房间的窗纱,一定也会发现蜗牛壳。” “那是为什么?”大家都不明白。 莲生先拉开带窗纱,然后推开外面的窗子,萤火虫是间歇性发光的,此时已经不亮了,外面繁星点点,两层窗纱中的萤火虫,忽然都从窗纱边缘处爬了出来,然后飞向外面,莲生指着窗纱边缘处:“看,这有个口子,萤火虫能飞出去,我晚上看这窗纱能透到外面光亮,睡觉很不舒服,就关上了外层窗户,因此两层窗纱中的萤火虫没能爬出去。而你们房间的萤火虫都顺着缝隙爬走了。” 莲生说着撕下一层窗纱,果然从里面掉出几个小蜗牛壳。 “这是怎么回事?窗纱里有萤火虫,怎么我们之前没有发现?这蜗牛壳是什么意思?” 夜生被莲生的自信感染,胆子也大了一些,提问道。 “萤火虫的食物是花粉或者蜗牛肉,有些萤火虫要生产的时候就会去寻找蜗牛,一边吃着蜗牛肉一边占领蜗牛壳,在里面产卵繁殖,这些飞走的应该就是在蜗牛壳里产卵的萤火虫,是有人熟知这类萤火虫的秉性,专门挑选这样的萤火虫扔进窗纱,等萤火虫吃光了蜗牛肉产完卵,夜间爬出来时就出现了刚才那种情况。” “啊,原来是这样,你懂得还真不少啊。”郁世钊频频点头,看向莲生的眼光充满了赞赏。 “姐,你好厉害,这都知道。”芳生竖起大拇指,莲生得意地小脸一扬“那是,大顺第三嘛。” “大顺朝第一和第二是谁呢?”郁世钊好奇地问。 “这个嘛,第一聪明和第二聪明的,因为隐藏的太深,还没被我这第三发现。” “哈哈。”大家都被莲生的话逗笑了,忽然那韦秀才喊道:“不对啊,既然这绿光是人为的不是闹鬼,那歌声是怎么回事。” “对啊那歌声,怪里怪气的声音,好吓人啊。”大家都听到了歌声,像是人咬着舌头唱的,声音的确极为古怪。 “大家不妨这样想,既然这绿光都是人为的,那歌声想来一定也是人在捣鬼对不对?否则怎么能天衣无缝结合的那么好?” 莲生这句反问,秀才们听到是有几分道理。 “子不语怪力论神,尔等都是读书人,还要参加秋试的,是我大顺未来的栋梁,怎可轻言鬼神之事,危言耸听?”郁世钊摆出官派,直接镇压。 他在位久了,当官的派头一拿出来,还是很能吓唬人的。夜生在顾家祖坟见过他,知道他是位惹不起的人物,急忙轻轻拽了一下几位秀才的袖子,大家于是又各自回房去睡觉。 “姐,那我也去睡觉了。” “去吧,有郁……公子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芳生和夜生回房间了,郁世钊接过乾二手里的马灯放在桌上,随后坐下:“你对我很有信心。” “我对锦衣卫有信心。” 面瘫脸乾二站在门口,莲生坐在自己床头,问道:“你们刚才在楼下有什么发现?有无可能有人在楼下唱歌?” “绝对不可能。”郁世钊望着马灯灯芯:“也不可能是凭借轻功来去的。” “我在一楼睡觉,听到声音马上冲出去,没有人,对面楼唱歌也不可能,声音不会这样清晰。” “那就奇怪了,你们的武功应该是大顺第一了吧。”灯光下,莲生的脸色格外柔和可爱,眼睛忽闪忽闪,郁世钊抬头看到,只觉得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差不多,大顺朝身手能强过我们锦衣卫的应该还没出世。” 乾二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回答。 莲生扶额:果然是什么人带什么兵,都够自大的。 “反正是有人装神弄鬼,那四个秀才也不能小瞧,没准凶手就在那四个人中间。”莲生觉得那四个人都有嫌疑。 郁世钊伸个懒腰:“算了,睡觉吧,不管是谁装神弄鬼,一旦被我抓到,老子一定拧断脖子叫他做真鬼。” 郁世钊和乾二也各自回去睡觉,莲生躺在床上,望着桌上晃动的烛光,思虑重重:那个藏在暗处的人装神弄鬼的目的是什么?不能只是要吓唬我们这些人,因为大家无冤无仇,不过是偶然聚在这间客栈。 对啊,大家偶然聚在这间客栈! 大家都是偶然来的,那这客栈呢?难道那人是冲着客栈来的?可李秀才又是怎么回事呢?先是他不见了,他的戒指和骨头在锅里发现,难道他出现在这客栈不是偶然?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杂耍班子 后半夜平安无事,早上莲生内急下楼,直奔后院的茅厕,却见乾二板着脸拎着一个夜壶从中走出,看到莲生明显愣了一下,低头匆匆擦肩而过。 莲生憋着笑,等他走过去才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郁世钊从楼上走下,看莲生在茅厕前笑的站不住,惊讶地问:“这一大早捡金子了?” 乾二走上楼,将夜壶递过来“你的。” 莲生正好往楼上看来,郁世钊瞬间脸色一板,双手往后一背:“大胆,此等事也要大人我亲自动手吗?”乾二面无表情:“但愿以后此等事大人永远不要亲自动手的好。” 说着拎着夜壶上楼去了。 郁世钊走下几级台阶,才恍然想到这乾二话里有话,不由摇头叹息:你也敢和大人我对着来了。目光飘向后院,莲生捂着鼻子从茅厕出来,抬头见他看过来,撇了一下嘴:讨厌,往哪看呢你。 莲生费劲从井里绕了半天,水桶终于到了井边,莲生高兴的刚要去拎,却从旁边伸出一只手,轻巧的将大木桶拎起来。 “多谢。”莲生看到郁世钊竟然来帮自己,惊讶的急忙道谢,郁世钊却拎着桶走到一边,把桶放下就开始宽衣解带。 莲生愣住:“喂,你这是做什么?” 郁世钊正在脱外衣,头都没抬回答:“脱衣服,没看到吗?” “你脱衣服干嘛?” “冲凉啊,大人我睡得难受,冲个凉精神一下。”说着已经脱下外衣,露出健美结实的上半身,见莲生一脸气愤,勾勾手指:“我可要脱裤子了,不怕长针眼你就看。”说着作势就要解腰带, 好变态啊,莲生啊的一声捂着就往楼里跑。郁世钊哈哈大笑,俯下身,将头扎进水中,过一会出来甩一甩:“舒服。” 厨房被封着,就是不封估计谁也吃不下那厨房做出的饭,大家只能各自解决去了。 芳生和夜生梳洗过一起出门,芳生说:“姐,你要吃什么我和五哥去买。” “好啊。” “我也要!” 郁世钊擦着头发从后院进来,直接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扔给芳生:“不够找乾二要。” 莲生很不满意他竟然随便指使芳生,等他一眼说:“不用捎,我和你们一起出去吃。” 郁世钊瞬间黑脸,看向乾二,乾二摇摇头,抱着剑坐到一边,摆出一副:不要理我不要逼我不要命令我的架势。郁世钊干脆一撂袍子:“等等我也去。” 另外四个书生也不是傻瓜,早看出郁世钊和乾二能命令马捕头,不是一般人,出门后就远远避开。郁世钊若无其事,跟在莲生姐弟身边,夜生向他作揖:“郁大人。” “哈哈,此刻没有大人只有表兄,我现在是微服,微服,身份是莲生姑娘的表哥,你也可以叫我一声表哥。”“不敢不敢。”夜生瞄了莲生一眼,心道这郁大人怎地一直出现在莲生周围,莫非是对莲生有什么念想? 这样想着,大家已经来到县城最繁华的正街。莲生坐到路边摊的长凳上,喊道:“你们吃不吃豆腐脑我是要吃。” “吃啊吃啊。”芳生和夜生应和着。莲生对店家喊:“大叔,三碗……”“四碗豆腐脑,四根油条!”郁世钊在一边截住话头。 “你也吃啊。” “当然。” “这些东西吃的惯吗?” “微服微服嘛,都要尝尝。”郁世钊坐到莲生身边:“这几天市集,往来的人不少,若这凶手混在其中出城,案子可就没办法了。” “凶手搞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莲生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 “你我都是偶然出现在这里,那四个倒霉蛋也是,那个躲在暗处的凶手,吓唬我们会有什么效果?”郁世钊也想不明白。 “是啊,为什么吓唬我们呢?是噱头还是有阴谋?” 这时豆腐脑油条都已经端上来,郁世钊看看莲生等人直接开吃,也只好抓起一根油条,又瞄了瞄别人,小心翼翼的咬上一口。 莲生笑道:“可是第一次吃这些东西?” 郁世钊点点头:“味道还不错,比我想的要好。” “哈哈,民间也有美食,大人们不妨多微服微服。” 说话间就听着锣鼓歘嗵嗵嗵铛铛铛铛,街上的人都伸长脖子探头往那锣鼓响的地方看过去,有小孩开心地喊道:“杂耍来了咋耍来了。”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万城杂耍班子又来贵地演出了,还望各位父母乡亲多多支持!”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锣鼓声后响起。芳生笑道:“是秋老板,他这嗓子还真好。” 莲生姐弟就是搭着这个班子的杂物车子到这里的。那敲锣的叫做小千的眼睛尖,看到了莲生姐弟坐在那,远远地招招手,芳生也挥手微笑着。大家一路同行,相处的还不错。 “这班子不错,每年都来。”旁边吃饭的人闲聊着。 “是啊,还都是有点真功夫不是那些花拳绣腿,那个闭眼睛扔飞刀,多好看啊,每次看得我直揪心。” “爹爹,是不是去年那个小鸟会唱歌会诵诗会先衔纸牌的?”一个小孩摇晃着他爹的胳膊问着。 “是啊,是啊,等会吃完饭爹爹还带你去看,喜不喜欢?” “太好啦!爹爹真好。” 莲生和郁世钊闻言,不由对视一眼,莲生眼中亮晶晶的,满满的都是惊喜,郁世钊不由微笑下,看着那对父子问:“这位大哥,令郎方才说那杂耍班子的鸟儿会唱歌还会诵诗?” “是啊,这班子里的明姑娘训练的绿头鹦鹉非常聪明,这个班子每年都要来,我们都看过,很好看。” “哦,是这样,那还真是要好好看看。” 郁世钊看向莲生,而莲生则摇摇头,轻声说:“我们半路搭这个班子运杂物的车子来的,期间并没见到这样的鹦鹉,也没有什么明姑娘。”于是她笑眯眯地问那个小孩:“你一定记错了,我明明记得这班子里没什么明姑娘也没鹦鹉,那明姑娘是春天来的那个班子的。” “你才记错了呢,看,敲锣的那个人有只猴子,还会翻跟头呢,是不是爹爹我没记错,是这个姐姐记错了!”孩子抱着父亲的胳膊不放。 “是啊,是啊,爹爹喝完这口就带你去看啊。” 这父子离开后,郁世钊望着不远处被锣鼓吸引来的人群:“看来,真要会会这个明姑娘。” “我也好奇,这只鹦鹉到底会不会唱梅花三弄。” 夜生和芳生已经吃完了,莲生说:“你们给那位乾二带份早餐回去。”郁世钊在一边摆手:“你到会关心他。” “难得他一路在暗处护送,若是不知道还罢,这知道了就要多谢谢人家。” 莲生莞尔一笑,格外灿烂。郁世钊看的微微失神,张嘴说:“那还不是我……” 话韦说完就见马捕头带着人正急匆匆往这边来,莲生急忙迎了上去:“马捕头,可是案子有线索了?” 马捕头知道莲生和锦衣卫关系匪浅,便直接了当的说:“刚有人报案,说城外发现了女尸,我正要去看。” “女尸?怎地不是男子?”莲生觉得有些惊讶。 “说的也是,昨日袁家的那疯子一天都没找到,还有那失踪的李秀才,怎地不是男子尸体却是女子。”马捕头觉得真是头大,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走,咱们也跟着去看看。”这种时候,郁大人当然是最好的护身符,莲生想都不想就拉上他。 “芳生你和五哥回去温习功课,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只管好好准备考试便是。” “姐,你要小心。” “放心有郁大……郁家表哥在不会有事的。” 郁世钊本来懒得去城外那么远的地方,可听到郁家表哥这几个字,却觉得跟大热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一般,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极为熨帖。于是背着手大步一迈:“马捕头前面带路。” 马捕头猜到这人应该是锦衣卫的千总之类,连乾二这样的密探都要对他俯首帖耳,自己那就只能认命了。 这一行人正好路过杂耍班子,听着那边锣鼓喧天,隐约听着有小孩喊:“是明姑娘明姑娘,可是鹦鹉在哪里?”“对啊,明姑娘今年怎么没带鹦鹉来?”小孩子对什么胸口碎大石,双枪对打都不感兴趣,最喜欢看的就是明姑娘走绳索和鹦鹉说话,过去这个杂耍班子来明姑娘都是带着鹦鹉一起出现的,这次不见鹦鹉,未免失望。 莲生听到,顺着孩子们手指看过去,只见在杂耍班子那群人里,站着一个20多岁的女人,不高不矮的个子,相貌生的一般,一身短打,看着极为爽利,她站在人群中,目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往这边瞥过来,正好和莲生清澈坦然的目光对上,冲着莲生微微点头,面带微笑。 “你笑什么呢?”郁世钊看莲生面部表情轻松,好奇地问。 “那个人就是明姑娘,只是今天不见她那会唱歌的鹦鹉。” 莲生将重点放在唱歌两字,果然郁世钊皱起眉头:“是么?我也想听听这鹦鹉到底唱的如何。” 一行人来到郊外,早有人颠颠的跑来:“捕头大人,小的早上采药发现的尸体,小的担心破坏现场,特意叫人去报案,一直守在这里。” “你做的很好,若本县人都有你这般心思,是全县的福气。” 那人得了马捕头夸奖,更是高兴:“咱们县一直民风淳朴,从不出什么乱子,昨日小的就听说那袁家客栈出了事,要不说报应不爽呢,大人且看,这女尸小的认识,正是那袁家的儿媳。” 那人说着将他们引到尸身前面,莲生刚要探头看过去,却被郁世钊一把捂住了眼睛。 “干嘛啊你。”莲生被他吓了一跳。 “那尸身衣衫不整,怕是被奸的,不要污了你眼睛。” 莲生无语,心道当时胡氏那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还将那沾满脏东西的裙子挑给我看,这会怎么这般正人君子了。 “这,难道是奸杀?”马捕头见那尸体衣裙被撕扯的露出大半个身子,不由沉吟道:“还是先送回县衙等仵作仔细检查。” 就在这时,就听着有妇人的哭喊声:“昨日抓走了我家相公,今日我家儿媳又被害了,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啊。” 就看着昨天出现的袁掌柜娘子大哭着冲这边来。 马捕头大惊:“她怎生知道这是她家儿媳?” 那发现尸体的人也愕然“小的不曾走漏风声啊。”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误食亲子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yì,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古代女吏日常》更多支持! 那袁家娘子一路踉踉跄跄的跑来,眼神涣散,嘴里不住喊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很快便走到这边,大叫道:“可真是我家儿媳?” 马捕头见她神色憔悴,有些不忍,只低低地应了一声。袁娘子此刻也看到了,痛哭着就要扑上去,莲生手疾眼快急忙一把拦住她:“这尸体还未经勘察,不能动。” 袁娘子哀哭不止,莲生轻轻拍打她肩膀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小声问:“是谁告sù你这里有你家儿媳的?” “谁?”袁娘子伤心过度,想了想:“是几个小孩说的。” “哪里的小孩?” “城里啊,那么多小孩,忽然有两个喊住我说我家儿媳在城外被杀害了,叫我赶紧来看。” “袁娘子,我现在带你去认人,你可能认出那几个小孩?”马捕头反应也是极快,急忙跟上一句。 那袁娘子想了想:“你不赶紧找我家丰儿,找出杀害我家儿媳的凶手,去认什么小孩?又不是那些小孩害了我家儿媳,捕头大人你这是要包庇那罪犯吗?” “胡说八道,那几个孩子定是被躲在暗处的凶手指使的,若是再耽搁片刻那凶手恐怕要跑掉了。” 袁娘子闻言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那几个孩子说要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她伸手去怀里掏,却哎呦一声,脸上变色。 “袁娘子,你怎地了?”莲生见她瞬间面上笼上一层黑气,急忙要伸手拉她,郁世钊一把将莲生的手打下来道:“不要碰她,她中毒了!” “中毒?”莲生的手垂下,只见那袁娘子晃了晃,普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这……”发现尸体的报案人吓得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郁世钊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蹲下身子,两下挑开袁娘子的衣襟,只见绿光一闪,莲生急忙喊道“小心!” 话音未落,郁世钊已经挥动匕首将那小蛇削为两半,接着用刀尖挑起,那细小的半截蛇头兀自在刀尖上扭动。 “竹叶青!” 马捕头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那凶嫌叫孩子们转交给袁娘子一个小小的竹管,两头用蜡封着,袁娘子顺手揣入怀中,急急往城外跑,因跑的出汗浑身发热,那封口的蜡有些软化,被封在里面的竹叶青缓缓爬出,咬了她一口。 这人可谓心狠手辣。将那竹筒交给无知孩童,稍微不慎就会害死无辜的。 莲生看着袁娘子的尸体,忍不住骂道:“真是卑鄙,竟然用这种办法。” 马捕头长叹一声:“将袁家婆媳的尸身运回县衙吧。” 郁世钊和莲生回到客栈,乾二听说这客栈老板的妻子儿媳都死于非命,想了想道“看来这一qiē都是针对这袁家客栈的。大人,不如将那袁老板放出来做饵,我们在此等鱼儿上钩便是。” 莲生想不到平素看着木讷的乾二会有这样阴狠的主意,果然锦衣卫里没好人啊。 “袁老板儿子失踪,妻子和儿媳都死于非命,用他做饵有点太过分吧。”莲生忍不住提出异议。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乾二,你命马捕头马上放人,今晚说不定就有场好戏。” “这样挺没人性啊。”莲生抗议。 “哈哈,想不到我在你心中还挺高大的,竟然认为锦衣卫有人性?”郁世钊一笑:“好了,破案子就得铁石心肠,以后到了京城,带你见识下我锦衣卫大牢的花样那才叫好玩呢。就是铁打的人,进去了想叫他招什么就招什么,就是叫他出卖自己亲爹妈,都不过是勾勾手指的事儿。” 莲生无语,接触这么久,她觉得这位郁大人其实内心并不是那种阴险狠毒的人,可他总是在自己对他稍微有好感时就戴上一个厚重的面具,试图用狡诈恶毒和放浪形骸,把真实的自己包裹起来。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下午,袁老板和店小二被放了回来,袁老板脸色阴沉,店小二垂头丧气,他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出来这么多事情。 “袁老板,你可怀疑过谁?”莲生看他神色凄楚,可又不得不问。 “没有,我经营这家店10余年,一直与人为善,每年春闱秋闱,只要是考生举子我都尽量给予最大的优惠,若有无力还乡的,不但不要他们的房钱,还会自掏腰包给他们几个盘缠,这也算是做了不少善事,老天无眼,怎地会落到如此下场?” 袁老板越说越难受,忍不住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莲生无奈地叹口气,郁世钊则冷冷地看着他哭,忽然问道:“袁老板,你确信自己没做过亏心事?” “这,你这是何意?” “我只是好奇,一个这么善良的大好人,没招谁没惹谁,竟会遭遇这些不测,而且这凶手还摆明是处心积虑专门针对你来的。哈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袁老板,也许今晚鬼就会敲门,你会不会开门呢?” “我从不做亏心事,有什么可怕的。”袁老板擦干了眼泪。 这一晚,莲生睡前关严了门窗,将火镰蜡烛油灯放在床下,便于夜晚行动,她甚至没有脱外衣。可是这一也非常平静,没有萤火虫也没有唱歌的女人。 第二天早上,马捕头神情凝重的来到客栈说:“找到袁丰了。” 袁老板闻言急忙跑来“在哪里?在哪里?” 马捕头表情非常奇怪,最后不得不说:“你先坐下,不要着急。” 莲生见马捕头的神情不对劲,心知袁丰定是遭遇了不测,这袁家两天之内三人遇难,也实在是太可怜了。 “今早有个乞儿四处翻捡垃圾,结果翻到一个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些尸块。想是昨晚被人扔弃的。” “尸块……”袁老板闻言悲痛欲绝:“那如何认定是我家丰儿?” “我派人在附近搜寻,又寻到两包,其中有头颅,正是袁丰。” “啊!啊!苍天啊,为何这般害我!为何!”袁老板嚎啕大哭。 “那些尸块有残缺,结果在县衙仵作对照后发现,残缺的那些竟然在昨日的汤锅之中……” “什么!?”莲生不由叫道:“那李秀才没有死?” “是,那锅中被煮的应该是袁丰的部分尸块,并不是失踪的李秀才。” 袁老板想到昨日竟然误食自己亲生儿子的肉,又难过又恶心,趴在地上一阵狂吐,接着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这罪犯真是天才,竟然用这等变态残忍的法子!这袁老板一不小心做了次周文王,吃掉自己儿子的肉,这滋味可不好受。人才啊,这样的人才该为我锦衣卫所用才是。” 郁世钊拊掌大笑,马捕头擦了一下冷汗“卑职以为,这凶手是明显针对袁家的。” “谁都能看出来。”郁世钊眼光瞬间冷下来“今天已是第二天,你只有这点想法?” “卑职……” “好了,我且问你,城中来了杂耍班子你可知晓。” “卑职知道,这个班子每年都会来。” “那班子里有个叫明姑娘的,你叫人留意一下,我总觉得这人不对劲。” “是,是。这就派人去。另外,仵作检查了袁家儿媳的尸体发现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莲生上前问。 “这个,这个,姑娘不方便听。”马捕头小心翼翼看了郁世钊一眼,他已经有些猜到这位大人的身份了。 “她?你就当她是个捕头,什么事都可以讲,快说。” “那苏三梅,哦,就是袁家儿媳,下体是有交欢痕迹,但体内却未发现男子的……呃,那些东西。” “那犯人可能是无精,死精。”莲生说完才发现郁世钊睁大眼睛奇怪地盯着自己,而马捕头神色极为不自然。那马捕头干咳一下缓解下尴尬气氛接着说:“袁娘子说苏家派人来苏三梅才跟着走的,我已经调查过,苏家并未叫人前来,这苏三梅应该是被人骗走后遇害,而后袁丰不知是被人引走还是自己跑出去,接着遇害。凶手杀死袁丰后剁下一部分肢体,悄然来到袁家客栈,趁人不备扔进汤锅。” “那李秀才你可派人调查过?” 马捕头摇头“根据袁老板的登记的客人资料,那李秀才家在横山县,来去要至少五六天,我正要派人前去。” “那便不用派人去了,乾二,你记录下那李秀才的户籍资料,马上和横山那边联系,看看这人是什么情况,现在他的嫌疑最大。”乾二答应着马上就去行动。 “有句话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看来袁老板一定对我们隐瞒了很多情况。”莲生望着袁老板若有所思。 “说这话的人是谁?真真是个聪明人。”郁世钊听莲生这般说击节赞叹:“方才还说我不够人性,你看,这袁老板可未必是清白无辜之人啊。” 莲生横他一眼,心道你这人还真是属猴的,顺杆爬。 郁世钊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嘴一咧笑道:“这叫打蛇随棍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莲生伸手一指:“得,你那蛇醒了,问吧。” 袁老板睁开眼睛就听到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心里一哆嗦。 郁世钊忽然大喝一声:“所谓天道昭昭,一qiē冥冥中自有报应,袁老板,你不是周文王,没那鬼神忌惮的本事,吃了自己儿子的肉,还死不悔改吗?这杀人的是谁?害你的是谁?到这份上,还想嘴硬?锦衣卫的名头你总该听过,我不过看着你是半个受害者,不想让你进牢房挨个试试刑具。” 那袁老板浑身发抖,脸色灰败,直接从长凳上滑落下来,趴在地上看着极为颓唐可怜。 “袁老板,凶手明显是针对你家,这是报复最残忍最恶毒的报复,你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竟然连累妻儿遭此横祸?” 马捕头也适时的跟上一句。 “啊啊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老天啊你为什么不开眼你都冲着我来啊,他们是无辜的!” 袁老板不住用力拍打着地面哀嚎着。 莲生给他到了一杯水,说:“事情一到这个地步,你怨天怨地都是没用的,还是喝口水,慢慢讲吧。”(我的小说《古代女吏日常》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真真假假的供诉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yì,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古代女吏日常》更多支持! 袁老板在这一瞬间彷佛苍老了十年。眼睛红肿,面色颓唐,他从地上爬起,坐好,然后喝了一口莲生倒的水,缓缓说道:“一qiē都是报应。” “你做了什么?导zhì仇家这样报复?”莲生忽然想到上一世看过黑龙江讷河的那桩惨案,似乎也是个小旅店老板所为,心道不会是类似的杀人大案吧? “我一直在来往考生举子的饭菜中下药。” 袁老板彷佛下了很大决心,咬着牙说出来。 “下药?毒药?”马捕头吓了一跳,要知道历朝历代都很尊重读书人,因为这些读书人一旦中举就是天子门生是要做官的,士农工商,读书人一直排在最前面。中了秀才,就能见官不用下跪,比平头百姓高了一个档次。这袁老板竟然敢毒害读书人,闹得大了,掉脑袋都有可能。 “不是,只是一些让人困倦,思维混乱,情xù不稳的药物。” “你!原来你这客栈给读书人那么好的待遇是有目的的!卑鄙真是卑鄙!你这人心理变态!自己考不上就看不得别人好!” 莲生这时方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客栈给赶考的举子们这样种种优惠,果然这世间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姑娘,你可曾尝过寒窗苦读何止十年却屡试不第的苦?一直在用功,在努力,顶着别人的嘲笑,可是偏偏我就总是名落孙山!我十七岁就中了秀才,当时所有人都说我青年才俊,他日定能登天子堂!可是二十年后,这一qiē变成了笑话!三年又三年,我足足考了七个三年!最终成了笑话,天大的笑话!”袁老板说到这里捶胸顿足,极为悲痛。 莲生摇头叹息:“袁老板,我认识一个人说过,成功等于九十九份的汗水加一份灵感,可若没有那一份灵感,什么都不是。我们总说笨鸟先飞,是,笨鸟先飞可以让它领先其他的笨鸟,但它未必真的能赶上那些有天赋的雄鹰。袁老板,这些不可强求,也许你的天分在你十七岁那年都已经用完了。” “我不服气,凭什么他们就可以!” 刚才袁老板嚎啕大哭已经将另外四名秀才吸引过来,一听他说饭菜下药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袁老板用手一指那四位秀才“一样的读书人,凭什么有的就可以平步青云,有的就要一事无成!我不甘心啊不甘心!” “我在第七次落榜后,心灰意冷,便将家乡的田地卖掉,在这里开了间客栈。” “你选中这里,也是因为此地是去省城参加乡试的必经之路吧?” 郁世钊幽幽地开口。 “是,因为这里是通向省城的必经之路,我便在这里开店,转给参加乡试的秀才饭菜中下药。让他们困倦让他们情xù暴躁,无法心平气和的考试。” “你这就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莲生冷笑:“就是别人考不上,和你又有什么干系?你已经永远失去了竞争的机会。” “我心里舒坦,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大家一起名落孙山!解名尽处是孙山,我名更在孙山外!哈哈哈哈,大家一起完蛋一起完蛋!” 袁老板说到这里,得意的哈哈哈大笑起来。郁世钊连连摇头:“你这人,可真是卑鄙,果然,你们这种读过书的酸文假醋的东西是最不可信的。” “你这客栈在此地经营多久了?”一直板着脸一声不吭的乾二忍不住发问了。 “呃,有十年了。” 马捕头还是挺了解情况。 “十年?每年的院试三年一次的乡试,你这些年害了多少读书人。唉,心术如此不正,怪不得会遭此报应。”乾二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因为自己考不上就给别人下药,希望别人也考不上,还能一下就是十年!这人真是太偏激太缺德。 “那李秀才呢?你可认得?” 莲生忽然想到不对啊,既然只是下药,那李秀才去了哪里?如果一qiē是他在背后所为,那么极有可能这个人曾经在这里住过,中过招,后来发现袁老板的暗中下药,此番就是特意报复来了。 “小店开了十年,往来人太多,平时住客只是在账簿登记下身份文书,有时我不在店中,便有我妻儿代为了,因此这往来住客实在是不能人人都记得。” 袁老板两眼向上看,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叹息。 “他没说假话,他的确是仔细想了,但想不到这个人。”莲生在郁世钊耳边低声说。 郁世钊心道这你也能知道?不过他现在总是莫名的就相信莲生说的话,点点头接着问:“你仅仅是给人下药,如何能引来这般祸事?”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害了人家金榜题名,断了人家仕途,如果那人与我一般心胸,唉,估计便是这般缘故吧。”袁老板怅然叹息:“事已至此我罪有应得,只是我的家人何等无辜。”他站起面向马捕头:“捕头大人,这便带我回衙门吧。” 马捕头看向郁世钊,而后者则装作若无其事,故意望着门外,马捕头想了想说:“念你家人遇难,等待明日你将家人安葬后再说吧。” 袁老板闻言口称慈悲急忙拜谢。 郁世钊瞄了马捕头一眼,大摇大摆上了楼。乾二坐在一一边,抱着剑一动不动,马捕头和莲生对视一下,也跟着上了楼。袁老板身形稍微一动,看到乾二的一张面瘫脸,尴尬地笑笑,拿起笤帚开始扫地,眼睛却忍不住往楼上飘去。 “他的话,你们可信?”一进门,莲生就忍不住问道。 “此人很善于说谎,真话假话混一起说,说谎的最高境界。”郁世钊笑道:“只是在我这个说谎高手面前,他还是欠点火候。” “大人,那属下该如何?”马捕头此刻使用了属下,不是卑职也不是小人,郁世钊看他一眼:“你知道我是谁了?” “大人年轻有为,英明睿智,属下自然能看的出,只是想不到大人微服到此,属下几代驻守此地,今生有幸拜见大人,属下真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马捕头兴奋地搓着双手,显然郁世钊是很多锦衣卫的偶像,很多地方锦衣卫密探以能见到他为荣。 “马捕头,短短两天我已看出你办事能力还是有的,破案也算用心。本次是随着……”郁世钊看了莲生一眼,接着说下去:“算是替圣上考察各地吏治,因此不曾通知地方。你们马家做的事,我会禀报给圣上,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马捕头闻言激动万分,挺直腰板,望着郁世钊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信任。 莲生想不到,郁世钊不过20多岁的样子,怎么能赢得属下锦衣卫如此崇拜? “好了,马捕头,你讲讲,有什么看法。” 马捕头,犹豫下,挠挠头:“还是请这位顾姑娘先说说,属下就是觉得奇怪,却不知何处奇怪,这位姑娘眼光独到。” “你眼光独到嘛?”郁世钊笑眯眯地望着莲生:“很毒的确很毒。” 莲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袁老板的确是真话假话掺合着一起说,我可不信他只是下了药,凶犯费这么大劲布下这个局,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若是坏人功名,也算有情可原。” 郁世钊习惯性地和莲生一起分析起来。 那马捕头见莲生瞪了郁世钊一眼,而后者却无反应,依然面色平静,已经是吃惊了,眼光不住的从莲生身上又转移到郁世钊身上,漂浮不定。 “马捕头,你眼皮抽筋了吗?”郁世钊实在忍不住哼了一声。 “不敢不敢。”马捕头急忙低头望着脚下。 “假设一qiē都是那失踪的李秀才所为的话,那书箱怎么解释?李秀才若是正经的读书人,应该不会将书箱布置的那么刻意。” “欲盖弥彰也许会令人目光短浅,只想着布局,忘jì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萤火虫和歌声呢?只是为了吓唬我们,给案子制造点噱头?” “这个嘛,如果那凶手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只是吓唬我们而已的恶作剧呢?” “我还是信那句话,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凶手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一定的目的。” 马捕头听着俩人你来我往,有点发晕。莲生解释说:“我们这是在分析案情,查找漏洞。” 马捕头点点头,看着莲生的目光有几分复杂。 “这样,他定会不达目的不罢休,如果他知道袁老板还没有被官府发现的话,你说他会不会再来吓吓我们呢?”郁世钊指着窗外一笑:“等着吧,我相信会有一场好戏。” 夜晚,又是在外面叫来的席面,那四个考生已经吓得哆哆嗦嗦,但马捕头非常强硬的告sù他们:不得有任何异常。 晚饭后各自回房间睡觉。 到了后半夜,忽然就听着外面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一个古怪的声音吟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寂静的深夜,这吟诵拖着长调,格外的渗人。 众人自然又被惊醒,莲生刚打开门就听着楼下乾二喊道:“抓到了抓到了,果然是个鹦鹉。” 莲生飞奔下楼,却和正往楼上跑的乾二撞在一起,莲生吓了一挑,往后面倒去,落到一个人怀里,郁世钊在她耳边说:“小心点楼梯。” 莲生匆忙挣开他的怀抱,乾二高兴的喊:“大人,果然抓到了。” 郁世钊得意洋洋:“雕虫小技也敢在大人面前玩第二回?哼。” 莲生跟着他们一起下楼,此刻大厅内油灯蜡烛都已经点上,亮堂堂的,桌子上立着一只看着极为威风的鹰,旁边哆哆嗦嗦的是只绿头鹦鹉。 莲生惊喜地指着:“这就是那明姑娘那只?” “明姑娘貌美如花!”那鹦鹉虽然被鹰抓到,吓得要死,可一听到明姑娘三个字,条件反射一般来了这么一句。 “那李秀才呢?”郁世钊忽然发问。 “你她妈谁啊?”那鹦鹉忽然爆出一句粗口。 “乾二,把它拔光毛,炖了!”(我的小说《古代女吏日常》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鹦鹉的主人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yì,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古代女吏日常》更多支持! “明姑娘救我!”那鹦鹉吓得聒噪起来。 那只鹰是锦衣卫用来传递消息,训练有素,见鹦鹉扑棱着翅膀哀叫个没完,早失去耐心,冲着鹦鹉头顶就叨了一下,那鹦鹉嗷地喊了一声,接着委委屈屈趴在桌上一字一句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念到这里,鹦鹉声音愈加凄厉,听着人心里很不舒服。 此时那四个秀才,连同芳生和夜生也跑了下来,夜生听到这鹦鹉吟诵,忍不住擦擦眼角:“虽说这鸟儿说话怪声怪气,可这吟诵的情谊却是叫人难受的紧。” 芳生也跟着点头:“是啊,这鹦鹉的主人还真是一片赤诚。” “主人,主人明姑娘貌美如花人见人爱。” 鹦鹉听到主人二字就兴奋起来。 郁世钊看着鹦鹉呵呵一笑:“看来,把它下油锅前,我们有必要会会这个明姑娘。” 袁老板盯着那鹦鹉,神色晦暗不明。 莲生忽然拍他一下:“记得明姑娘吗?” 袁老板下意识的摇摇头。莲生叹口气,望向郁世钊“他说的是真话。” “好了,乾二找个夜壶去,把这死鹦鹉装起来。大家都回去睡觉吧,这案子马上就解开了。” 郁世钊吩咐着,莲生横了他一眼:“你出的好主意,明天还得拎着这傻鸟去找明姑娘,塞夜壶,你拎啊。” 郁世钊想到这个问题,看向乾二,乾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用手一点,那鹦鹉定定地就站在那一动不动了。 “天啊,这是点穴吧。”莲生凑上去要看乾二的手,郁世钊一把拦住:“男女授受不亲,休想用美人计拉拢锦衣卫。” 说到美人计仨字,乾二急忙低下头去。莲生撇嘴道:“懒得理你,本姑娘去会周公。” “记得问周公,那李秀才在何方。”郁世钊看着莲生上楼,笑眯眯看向袁老板:“老袁,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明个把家人一埋,就去县衙报道吧。” 袁老板连连点头:“大人教训的是。” 乾二将鹦鹉扔到一边,对那只鹰做个手势,那只鹰眼珠转了一下,接着闭上眼睛好像沉沉睡去。 后半夜,月朗星稀,这客栈安安静静,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有那只鹰,忽然睁开眼,从窗户悄然飞了出去。 “袁老板呢?袁老板呢?” 一大早,大家就被马捕头的惊呼声吵醒。 莲生揉着眼睛打开门:“怎么回事?” “袁老板不见了!”马捕头神情惊慌,乾二拎着一大堆早餐从外面进来,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把东西放下,看到靠着楼梯的莲生,挥挥手:“早餐。” 郁世钊打着哈欠下楼:“不见就不见吧,总能找到,你急什么?” “他真不见了,房间内没人!”马捕头急的都要哭了,这嫌犯在指挥使大人眼前消失了,自己这小命不保啊。 “乾二,那只傻鸟呢?” 乾二从地上捡起个东西,头都没抬,直接抛过去,郁世钊用两根手指夹住那只鹦鹉,得意洋洋地回头看着莲生:“看好了,大人我弄活它。” 那鹦鹉被点穴,一晚上保持一个动作,血脉都僵住了,乍一能动,急忙拍着翅膀往上飞,郁世钊话音刚落,那鹦鹉竟然直接用翅膀扇了他一下,叫道:“傻鸟,傻鸟,你才是傻鸟傻鸟!” 莲生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郁世钊气的冲那鹦鹉瞪眼:“混蛋,大人我一定红烧了你。” “大人,大人,不要搭理这鸟,找袁老板要紧。”马捕头这个急啊。 郁世钊和乾二对视一眼,耸耸肩道:“昨晚乾二睡在这大厅,袁老板能跑到哪里?大人我定会还你个全须全尾的。” 接着回头喊莲生:“赶紧的,吃完饭咱们要会会那傻鸟的主人。” 就在这时,扑啦啦,一只雄鹰在门前落下,然后大摇大摆走进来。 “哇,好像不是昨晚那只啊。”莲生走下楼,想摸摸那鹰的脑袋。那鹰却看都不看它,踱着步子直接走到郁世钊面前,郁世钊伸手摸摸它:“乖,等会给你吃傻鸟。” 说话间从它腿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竹管。打开后里面是一封密信。 莲生心道,乖乖不得,到底是锦衣卫,竟然用鹰来传递消息真是有钱任性。 郁世钊看完信,冲莲生勾勾手:“你来看看。” 莲生接过信,一看就啊了一声:“果然是这样。” “就是这样,这里面可是大有玄机咯。” 马捕头看他们俩像是打哑谜,急的抓耳挠腮,急忙看着乾二,乾二还是板着脸坐在一边认真的吃早餐。 “大人,到底是什么事啊。” 莲生看马捕头这么着急,问都没问郁世钊,直接将信递给他。 原来那是横山的锦衣卫发来的信,上面说李秀才李知秋,三年前去省城赶考就再也没有回来。 “李知秋家人多方寻找无果。因李曾与江湖绳伎往来甚密,私定终身不容于世人,或有二人私奔之说云云。” 信最后是这么说的。 “我记得那位明姑娘还擅长表演走绳子吧。看来这傻鸟主人还真是有点意思。莲生,我们还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郁世钊坐下,开始吃早餐。 “我忽然有个想法,如果按照袁老板的账本记载一个个找过去,也许失踪的人数会很吓人。” 莲生这话声音不高,却把马捕头吓一跳:“姑娘,你是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莲生回答的干脆利落。莲生趁人不注意,悄悄问郁世钊:“那袁老板到底去了哪里,告sù我吧。”郁世钊心里这个得意啊:原来也有你猜不出的事情。他勾勾手指:“附耳过来。”莲生急忙侧脸过去,郁世钊贴近她耳朵轻声说:“我偏不告sù你。” 大街上,杂耍班子已经开始铛铛铛敲锣亮开了场子。 只见一个女子,在一根非常细的绳子上了走了一个来回,接着又翻了几个跟头,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围一圈的观众纷纷鼓掌称好。那女子站在绳子上,向周围的人抱拳致谢。 明姑娘一双含情目正在人群中滑过,忽然看到一个美貌少女抱着一只绿头鹦鹉冲她微微一笑。 这少女她昨日见过! 明姑娘心里一颤,身子在绳子晃悠了一下。 莲生看到明姑娘稳dìng心神跳下绳子,便抱着鹦鹉走过去:“明姑娘,这只鹦鹉你可认得。” “哎呀,小绿,你跑到哪里去了!多谢姑娘,我养的这鹦鹉最是淘气经常自己偷偷飞出去。” “果然是明姑娘的鹦鹉,真是聪明还会念诗经呢。”莲生轻轻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明姑娘笑道:“是,它听人念就学会了。”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这教它的人,心里一定想着一个人,可惜,那个人却一去不回,真是太悲伤了。” 明姑娘眼神闪烁,接过鹦鹉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晓得它念的是什么,姑娘既然这样说那便是吧。” “明姑娘没读过书吗?那每天去河边不是看书了?” 莲生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而那明姑娘眼神早已经稳dìng下来,一片坦然:“姑娘说笑了,我何曾去河边读书,就是去河边,那也是带着鹦鹉去散散步罢了。” “这杂耍班子,和我是一路来此地的,可这路上未曾见过明姑娘和这鹦鹉。” “我从勉县的姨妈家过来,故此不在一路。原来姑娘和我们班子这般有缘,怪不得这小绿能跑到姑娘那里呢。” 明姑娘言语自然,笑容也格外明媚。 马捕头在一边等的急了,直接冲左右使个眼色,就有捕快上前道:“明姑娘,和我们走一趟吧。” 这捕快一出现,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杂耍班子老板也急忙上前要往马捕头手里塞银子:“马头,马头这是作何?误会一定都是误会。” 马捕头看到不远处,郁世钊目光如炬,吓得急忙推开那班主的手:“放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贿不成?” 莲生笑道“班主,只是官家要问明姑娘一点事,不碍事的,且放心。” 明姑娘被带到树阴中的郁世钊面前。 郁世钊笑道:“明姑娘养的鹦鹉,看着肥嘟嘟的,想必味道定然不错。” 明姑娘见马捕头对郁世钊一副恭敬样子,急忙敛容福身:“大人说笑了。” “说笑?”郁世钊伸手一把抢过明姑娘怀中的鹦鹉,掐着它的脖子,那鹦鹉被掐得直翻白眼,郁世钊伸手就拔下一根鹦鹉的尾羽,鹦鹉急的大叫:“救命救命。” 郁世钊不慌不忙又拔下一根,拔的明姑娘眼皮一颤,双手紧紧握拳。 这鹦鹉跟随她多年,在她心中如自己的孩子一般,看着鹦鹉受难,她却无能为力,这滋味真不好受。 郁世钊又不动声色拔下一根,明姑娘终于忍不住大叫:“够了,大人何必和一只鸟过不去!” “我不想和这只鸟过不去,是它和我过不去,几次扰人清梦,你说这鸟该不该罚?” “大人,它只是一只鸟不懂事的,民女以后一定会看好它,不会叫它乱飞再打扰大人,求大人放过它。” 那鹦鹉委屈的狠了,忽然哭一般喊道:“明姑娘救我!” 这声音暗哑,却似一个男子声音,明姑娘明显一愣,那鹦鹉接着大叫:“知秋救我。” 明姑娘猛的一抬头,看着郁世钊和莲生。 这两个人,女的一脸淡然,可是目光中充满了探询,男的一副洋洋得意,唇边挂着讽刺的笑。明姑娘听到知秋二字时几乎要晕倒过去,强忍着内心澎湃,呵斥那鹦鹉:“跑出去就不知去哪疯玩,看你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知秋是乱七八糟的?”莲生笑了一下:“明姑娘,何必压抑自己的内心,这些年你何曾忘jì过他?” 明姑娘强颜欢笑:“我不知姑娘再说什么。民女虽然是走江湖卖艺,这名声也是极为紧要的。” 这时就见乾二急匆匆的跑过来禀告:“大人,那袁老板失踪了。” “什么!真的失踪了?”马捕头瞬间脸色苍白,嫌犯逃走了,这黑锅只能他来背。毒害赶考的秀才们,这罪名可不轻。 明姑娘瞬间有点失神,却听郁世钊手一挥若无其事的说:“他家中连丧三人,想必世极为伤心,唉,可怜啊,只能找个地方自己安静一下去了。” “袁老板真是可怜,这么好的一个人,对读书人这般关照,谁想到苍天无眼,让他遭受这般苦楚。”莲生像模像样的一拜:“还请大人禀报朝廷,为袁老板的善行求来朝廷褒奖,也算是能告慰袁家三口的在天之灵了。” “那是自然,这样的好人如何能让他埋没市井。” 马捕头看着莲生和郁世钊你来我往,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哈哈哈!” 那明姑娘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她伸出手指指向郁世钊和莲生:“你们,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笑话!哈哈哈哈,褒奖!善人!”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凄厉。 莲生眉毛一扬:“哪里好笑,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笑笑。”(小说《古代女吏日常》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始作俑者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yì,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古代女吏日常》更多支持!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够不够好笑?”明姑娘笑的痛苦,满眼的泪。 “什么颠倒黑白?错勘贤愚枉做天?明姑娘,看来你今天是想唱出《窦娥冤》啊。”莲生故意语带讽刺,那明姑娘冷笑:“果然,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好人还真没个说理的地方去。” “明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可知道当年那位被继母污蔑蒙受不白之冤的李姑娘?” “自然是知道,那李姑娘真可怜,万幸最后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还了她清白。也算是苍天有眼。” 听到这里,郁世钊挺直了腰板,微微咳了一下,脸上也挂上一幅凛然正气。 “那要是那位指挥使大人站你面前,你若真是窦娥,会不会鸣冤呢?” 那明姑娘思维敏捷,马上想到了,抬眼就看郁世钊。 郁世钊露出自以为严sù的神色:“不错我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你若真有冤屈,说出来听听,郁某为你做主。” 明姑娘又看了莲生一眼,莲生上前拉着她的手说:“这位姐姐,其实事情经过我都猜到了,你是为了替李秀才李知秋报仇吧?” 明姑娘低头不语,莲生接着推心置腹的说:“我们都知道你一定是为了报仇,可现在袁老板跑了,你就愿意将这一qiē都埋在心里,让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他是大善人大好人?” 这话说到明姑娘心坎上,她抬起头,抿着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好,我都说出来。只求大人能给个公证论断,让那丧尽天良的坏人得到报应。”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移步一起去客栈,说个明明白白。”莲生拉着明姑娘的手:“,也要做为一qiē的终点,明姑娘你说呢?”、 明姑娘不自主的点点头,她的确从内心认同莲生的话。 客栈里,夜生和芳生坐楼上看书,那四个秀才不敢在自己房间,坐在大堂里,看到这一行人进来急忙站起。 明姑娘对几个人点点头,莲生招手叫那店小二过来:“看看,这位姑娘看着可是眼熟?” 店小二仔细看看明姑娘,茫然摇头,莲生笑道:“明姑娘的化妆术看来也是极为高明的。” 明姑娘脸上浮出一丝骄傲,径直款款走到桌边坐下,动作极为优雅,看的莲生也不由赞叹:“明姑娘真是兰心惠质。” “我们这些跑江湖卖艺的,不过是世人眼中的下九流罢了,就因为身份微薄,我和李郎才不得家人赞同,李郎为此努力读书只求高中后可以自己做主,哪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祸端。” 明姑娘叹口气:“这才是悔教夫婿觅封侯了。” 莲生坐到她对面摇头道:“明姑娘,你错了。” “错了?” “我大顺朝的太祖农民出身,英王红娘子当年不也是一个走江湖卖艺的?” 这话说的,郁世钊坐在一边忍不住干咳几声,莲生回头说:“大人,您该喝茶了,乾二,给大人倒茶。” 郁世钊看乾二竟然巴巴的拎壶过来真给自己倒茶,忍不住瞪他一眼,乾二装没看到,低头到一边又给莲生和明姑娘倒了水,莲生明媚的一笑:“多谢。”乾二耳根子微微发红,急忙低头匆匆几步离开,郁世钊看在眼里,狠狠地将一杯水喝下,不小心茶叶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来。 莲生没理他接着说“红娘子是卖艺的,大将军刘宗敏是打铁的出身,这世间就没什么上流下流之分,有的只是好人善人。明姑娘你秀外慧中,会绳技,会化妆术,还会训练鹦鹉,你这样的女子何必妄自菲薄?那些瞧不起你看不起你的,不过是他们鼠目寸光。” 莲生这番话说的明姑娘眼泪汪汪:“姑娘,谢谢你,李郎也曾经这样对我说过,今天再次听到,真是,让我这心里又是暖和又是难受的。” 莲生轻轻拍拍她手背:“你先喝点水,咱们慢慢说。” “我和李郎相爱,不为世俗所容,李郎后来去省城参加秋试,我那时想多挣点钱,跟着班子去京城赶场子,李郎曾经住过这店,我们约好在此地会和。等我从京城回来,路上看到贴出的秋试名单,李郎他竟然真的中举了!我激动的赶来相会,却没找到李郎。那天袁贼不在店中,他妻子接待的我,说店里从没有这个人。我如何能信?李郎他这个店住过,怎么会没有这个人。” “于是你就怀疑,李知秋遇害了?” “我化妆在这店住了几天,总觉得这袁老板有问题,直到有一天,袁家的那个儿子忽然发病,大呼大叫什么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袁氏夫妻明显心中有鬼,那袁老板急急忙忙打晕了袁丰,这天夜里,那袁氏夫妻竟然想放火烧死我,万幸我那夜睡的惊醒,从楼上爬了出去。从那以后我就察觉到,这客栈有鬼!” 这话说的极为阴森,大堂里坐着的人忍不住浑身一抖,莲生继续问:“那后来呢,你是如何发现袁老板的秘密的?” “又等待一些时日,我又化妆来到这里,终于有一天我等到了袁丰一个人回家的机会,我跟在袁丰身后,将他打昏后拖到山上,装鬼吓他。” 明姑娘的话将大家彷佛带回那天的情景: 袁丰缓缓醒来,睁开眼,却看到眼前一片黑暗。 “这是在哪里?” “袁丰,你还记得我吗?”明姑娘将自己化妆成一个男子,伸出血红的舌头,忽然倒挂紫金钟,从树上倒挂下来,涂的苍白的脸正好和他对上。袁丰吓得啊了一声,噗通坐到地上:“你……不要过来!” “我死的好冤啊,你们父子丧尽天良,我在地府把你们告了!阎王老爷叫我带你们下去对证。” “不是我,不是啊,是我爹,都是家父做的,我劝过他了,他不听啊,他已经收不住手了。” “我李知秋死的好惨啊,好惨啊。” “李兄李兄,求你饶了我吧,我提过你李兄家父可能会给你下药,是李兄你自己没当回事,才叫他得手的啊,我身为人子,明知道亲生父亲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却无能为力,我也没有办法啊。” 袁丰被吓得将事情都说了出来,明姑娘何等聪明的人,从他的话中已经猜到了事情经过:袁老板给来往的考生下药,袁丰多次提醒李知秋,李知秋为人太过正直,也许是因此和袁老板发生了争执,就这样被杀害了。 明姑娘强忍着耐心的痛苦情xù,继续装作男子的声音说:“阎王大人说,你要在我坟前给我做一场法事,做七七四十九天才可能超度我,否则你们袁家家破人亡。 袁丰闻言,开始嗵嗵嗵的磕头:“李兄,你这是为难小弟,你的尸身已经煮熟撒到荒野,早已经被野兽吃干净了,我去何处给你起坟茔啊。 明姑娘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过去,她狠狠地一个手刀砸到袁丰脖子上,袁丰两眼一翻又晕倒过去。 “姑娘,你说,这仇怎能不报?袁家娘子明知道袁贼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不去报官,却和他沆瀣一气,还妄图杀害于我。这袁丰也是个读书人,被一个孝字压着,黑白不分,他该不该死?这袁家人个个都该死!”明姑娘讲述到这里,忍不住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小二远远地坐在一边,如梦初醒:“这些年一到考试时,老板一个人在厨房做饭,不许我在旁边,我以为他是因曾经屡试不第,心情不好,现在想来这是在下药啊。” 那四个秀才此刻也是气愤的不行,大骂道:“这袁老板真是丧尽天良!” 夜生和芳生听得楼下有声音,也出来靠着二楼的楼梯聆听,芳生远远地问:“这位姑娘,那你为何不报官?” “我没有凭证,李郎被他们毁尸灭迹,秋试三年一度,学子们各奔他乡,我如何去找人作证?报官谁会信我?我只能忍耐等待,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今年的秋试。” “你喝点水,不要激动,下面我来讲,明姑娘你看我说的可对。” 莲生接着说道:“于是你化妆成赶考的秀才来住店,但是因为知道饭菜中有毒,不吃这里的饭菜。你用李秀才的身份住进来,是想刺激袁老板让他良心不安吧?” “是,我用李郎的名字和身份登记住店,他们竟然全无反应!他们杀害了李郎,还能这样若无其事!不可饶恕!” “你还多次故意露出那个金戒指,我想,那戒指应该是你和李知秋的定情信物。” “你说的都对。” “你每天去河边读书,其实是在寻找合适的抛尸途径,那天你冒充袁家儿媳的娘家人,将她骗出后在郊外杀害,为了让袁家人痛苦,你还伪造了……呃……奸杀现场。” 郁世钊听到这里,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一个女子,竟然用这样的办法,可恨。” 明姑娘默默无语。 “然后你将袁丰引诱出来,是怎么引诱的呢?这几天袁丰精神很不稳dìng,我想你难道是用这鹦鹉把他引出来的?” “正是,袁丰每到夏末秋初就精神不稳dìng,用鹦鹉做饵,他病发后小孩心性跟着鹦鹉偷偷遛出来,一直到了河边,我便将他杀了,又分成碎块,将一些特征明显的碎块包起来,化妆成一个店里的其他住客样子,来到后厨,趁四下无人将尸块扔到肉锅里。” 说到这里,吃过那肉的人都忍不住干呕着往茅厕跑去。 “肢解一个男子,那可不是件容易事。” “我父亲是个屠户,我十来岁就能跟着他解猪了。”明姑娘缓缓一笑:“这猪和人也没什么区别,死了都是肉。让袁贼吃到他儿子的肉,真是大快人心。” “你可知袁丰为何会发疯?”莲生觉得袁丰的发疯一定也有原因,明姑娘摇摇头,旁边的小二,强忍着恶心说:“这个我知道,袁老板因屡试不第,将全部希望寄托到袁丰身上,袁丰从小聪慧,但是袁老板的要求实在太高,袁丰第一次院试时出了岔子,被袁老板辱骂毒打,然后就发疯了,一到院试或者秋试时就发病,心智如同孩童,唉,也是可怜,袁老板这又是何苦呢。” 众人听到这里,皆面面相觑,这明姑娘处心积虑杀害三人,可这一qiē的始作俑者都是那潜逃的袁老板,这个袁老板,真是太可恨了。(小说《古代女吏日常》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可怜之人可恨之处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yì,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古代女吏日常》更多支持! “明姑娘,你费劲苦心用萤火虫和鹦鹉来吓唬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莲生想不到她这么做的目的。 “只是为了让那袁贼害怕,他们全家根本就把李郎忘jì了,杀害一个人这么大的事竟然被他们忘jì。我就想用闹鬼吓唬人,同时也让人觉得这客栈可疑,希望官府能追查下去。” “明姑娘,我想你其实是很期盼我们能查到你身上的对不对?”莲生发现从找到她那一刻,这个明姑娘表xiàn的就是极为轻松,甚至有点如释重负的样子,她似乎一直在等待被发现的那一刻。因为她的暴露也就意味着袁老板犯下的罪行暴露。 “是啊,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撕下袁贼伪善的面具,让所有人都唾弃他。”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家此刻都不约而同想到了这句话。 “大人,属下现在便去请县太爷发海捕文书。”马捕头想到那个始作俑者还逍遥法外,甚至可能就此逃出城去,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在质疑我么?”郁世钊站起身,背着手踱到门口。 马捕头这才想起袁老板是逃走可是在郁世钊的眼皮底下,自己这是在打长官的脸啊,急忙说道:“属下绝无此意,只是觉得这袁文成还要早日抓捕归案的好。” 莲生摇头叹息:“马捕头,所以说你只能做下属,郁大人却能做指挥使。” 郁世钊闻言,回身,眉毛一扬,得意地示意她说下去。 “郁大人对袁老板失踪一事,现在都不慌不忙,如果我没猜错,那就是胸有成竹了。” “算你聪明,那你猜猜,这袁老板是这么消失的呢?” 莲生指指乾二:“晚上乾二睡在这大堂,我相信自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何况一个袁老板。他不能从门和窗任何一个地方跑掉,那便只有上天入地了,我赌他入地!” “哈哈哈,厉害厉害,你这小丫头真是越看越厉害,大人我都舍不得撒手了。” 这话说的,乾二板着脸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芳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自然也没往心里去,明姑娘望向莲生,见她垂下眼脸,也低头微微一笑,转瞬又想到自己终于给李郎报仇雪恨,可是李郎尸骨无存,连拜祭都无处可去,好在自己也会很快下去相伴,只望他还守在奈何桥上,千万不要投胎去了。 莲生见她神色凄楚,低声问“明姑娘,你怎么了。” 明姑娘怅然一笑:“我是在想,也不知李郎他有没有喝孟婆的汤,就要相会,我该和他说什么?” 莲生听到这里也觉得很是伤感,轻轻说道:“你给他报仇了,他一定很欢喜。” “我宁愿从不认得他,这样他就不会为了和我在一起拼命去考取功名,也不会亡命异乡。” 说话间,就听着外面呷呷呷的尖叫声,一只鹰扑棱棱从窗户飞进来。 郁世钊说:“好,入地的来了。” 说话间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肉干,那鹰四平八稳的踱着方步去吃肉干。 “你可是立了大功啊。”郁世钊抱起鹰,轻轻抚摸一下那它脑袋。 莲生眼睛一亮,指着那鹰道:“啊!原来是这样!” 众人都纳闷,原来怎样啊到底。 乾二抱着剑站在门外,片刻间就看着前面腾起一阵尘土,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吁!” 两匹马到门口停下,马上的人轻轻落地,手里拎着一个人,往地上一掷:“大人,袁文成带到。” 只见袁老板垂着头,头发凌乱衣服也被刮得乱七八糟,样子极为狼bèi。 锦衣卫押着袁老板刚进来,明姑娘就直接冲上去,啪的一巴掌:“袁文成!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 大家见袁老板挨打,没人拦着,都觉得这人太缺德黑心,该打。 明姑娘想到惨死的李知秋,对着袁老板一顿噼里啪啦,袁老板被锦衣卫抓着,一动也不敢动,任她捶打,最后方露出一丝苦笑:“我下药杀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却害我全家,姑娘,你比我还要恶毒几分。” “你全家?你妻子助纣为虐,你那儿子知道真相却不报官,他枉读圣贤书!” 明姑娘说起这些咬牙切齿,眼睛瞪的圆圆的,恨不能咬下袁老板的肉来。 “那我儿媳呢?她又有何错?你可知道她已经怀有两个多月身孕啊!”袁老板说到这里,忍不住哭嚎。 “哈哈哈,这才叫报应啊报应!” 明姑娘闻言,后退几步坐到凳子上,捂着小腹,情xù激动的大口喘着粗气。莲生看到她这个,心里生疑,轻轻拍着她的肩:“明姑娘,你还好吧。” 明姑娘凄然一笑:“这贼子三年前想放火烧死我,我从窗户跳下时摔了一跤,那时我已经有了李郎的骨肉,就这样……”她擦着眼角的泪:“如今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在地下相会,我还真是欢喜。是,我不该害死袁家的儿媳,她是无辜的。只是我听到袁家娘子和人说起儿媳有孕,我想起自己那失去的孩儿心如刀割……于是便……唉……” 众人听到这里都相顾无言,这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袁文成,你可知罪?” 郁世钊直接问道, “是,我有罪,那她呢?” 袁文成跪在地上,一指明姑娘。 “她的罪已经招供,国法昭昭,自然会有处理。你就说说你是如何害死李知秋,或许还有其他秀才的事情吧。” 郁世钊这话说完,大家跟着一愣。莲生问:“他还杀害过其他人吗?” “一个人的胆子是慢慢大起来的,先是下毒,接着是想毒死人,人被毒死了又觉得不过如此,不够刺激,便是用刀子去刺杀人,嗵的扎进去,在身体内搅上几搅,拔出来,看着血慢慢流干,看着那人一点点冷下去,袁老板,个中滋味想必很是享受吧。” 郁世钊这番话说的众人浑身生寒。 “他在杀了李知秋后能分尸煮尸,做的天衣无缝,恐怕没有几次小试牛刀做不到这么完美吧。” 莲生听到这里忍不住鼓掌:“大人对人性了解的真是透彻,的确是这样,那袁丰既然内心纠结,一定不会只暗示李秀才一个人,其他人就没有怀疑的吗?袁老板,事以至此,你还是都招了吧。” “等等,等等,这袁老板到底是怎么跑的,大人你又是如何能这么准确的抓到他?” 马捕头百思不得其解,郁世钊冲乾二挥挥手,乾二大步走到拐角处,推开门,一只手拎起那张雕花大床,大家还在为他的力气赞叹,就见他在地上敲击几下,然后用刀子用力一击,地上出现了一个洞。 马捕头挤上前去,探头望下去,原来这是一条地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地道可是通向山上的吧,袁老板。”郁世钊笑眯眯地看着他。 “是,想不到大人把我的小心思都看的明明白白,我这次栽的不冤。”袁文成不住地冷笑。 “我只疑心这袁文成这人既然工于心计,算计了这么多,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这样,鹰就派上了用场。”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那只鹰,那鹰似乎知道说到自己得意地又呷呷叫了两声。 “哦,我明白了,原来大人怀疑这袁文成会搞鬼,晚间乾二发现他想逃,便让这鹰来追踪。” “锦衣卫驯养的鹰平日用来传递信件,也用来搞追踪,袁文成你想不到自己能被鹰盯上吧。”这些鹰,还是郁世钊做了指挥使后豢养的,为此还被一些清流大臣上折子弹劾玩物丧志,郁世钊本人对此却极为得意。 “这个地道我从建起这家客栈时就开始挖了,一直通向后山,我从地道逃到后山河边,就觉得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四处躲藏,后来你们锦衣卫的人就到了。”袁老板想到在山上东躲西藏,自以为已经逃出去,没想到这一qiē都在人家的算计中,心中极为沮丧。 “想来锦衣卫定有一套专业的追踪技巧,果然是厉害。”莲生看着袁老板的,她猜测估计是乾二趁人不备,在袁老板身上做了某些记号,这个记号使他无论逃到哪里都能被鹰发现。 “你到底杀害了多少人?”莲生走上前,蹲下身子和袁老板面对面:“说吧,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何必还要将报应带到下一世去呢?我们都不信你只杀害了李知秋一人,其他的人都在哪里?” 袁老板知道大势已去,再嘴硬这些锦衣卫一定会大刑伺候,他用手指指地道:“这地道的出口在后山破庙,去那里你们就会明白一qiē。” 在袁老板的带领下大家来到了那个废弃的土地庙。 马捕头能做地方锦衣卫的探子,也不是一般人,走进那土地庙看到那几尊一人多高的神像后,心中忽然一阵不安,他大步上前,敲打了一下神像,对郁世钊说:“大人,这袁文成的父亲曾是本地有名的泥人袁,这些塑像恐怕是袁文成自己做的。” “马捕头说的极是,我们袁家曾经是手工匠人,我自小看着父亲做泥像,也学到几分功底,再加上这些泥像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自然会做的栩栩如生。哈哈哈,城中人都知道我袁某屡试不第后便开了客栈,立志捐献神像重修土地庙,谁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呢?”他嘎嘎嘎一阵得意的笑,笑声惊动了庙里房梁上的乌鸦,扑打着翅膀啊啊啊地飞了出去,扇动一片灰尘,莲生忍不住咳嗽一下。 “这样说,你是将尸体都做成了……神像。” 莲生也想明白了。 “小姑娘你可真是聪明。”袁文成似笑非笑地瞟了莲生一眼,莲生只觉得这人无比的恶心,马捕头一脚踹倒一个神像,卡吧一声,那神像身上的泥土开裂一片,马捕头上前用刀柄继续敲击,很快,裂开的泥土中露出干枯的尸体,原来这些尸体已经被袁文成处理风干,然后拿来做了神像。 莲生闭上眼睛,不忍目睹这泥土下残忍的一幕。那些失踪的考生,家人带着希望将他们送出去参加秋试,谁能想到他们在这里遇害,竟然是因为一个科考失败的疯子而失去了生命。 郁世钊首先大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对莲生说:“走吧,这里可以交给马捕头了。” 莲生跟着郁世钊回到客栈,乾二告sù他们明姑娘在他们走后就自尽了。 “她将小蛇藏在袖子里,我没能拦住。”乾二抱着那只绿头鹦鹉说:“她说这只鹦鹉以后交给你照顾,希望你善待于它。” 明姑娘的尸体已经被捕快带到衙门去了,只剩下这只绿头鹦鹉。 莲生接过鹦鹉,看到那鹦鹉眼角湿润,刚要伸手去擦拭,就听着鹦鹉呜咽着说了一句:“明姑娘貌美如花,人见人爱。” 莲生的手怅然落下,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空荡荡的,丝丝缕缕的痛。(小说《古代女吏日常》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三十章 贡院门外 终于到了省城西安府,莲生才发现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旅店挺难的。 大顺朝太祖李自成是陕北人,后来在西安府建国,因此大顺很看中西安府,西安堪称副都,往北走甘肃宁夏等地的贡生秀才们也得来这里赶考,一到秋试期间,客栈间间爆满。 莲生因为参与破案有功,从新丰县城离开时得到了县太爷五十两银子的赏钱,她本以为节省点花在省城也能过得不错,哪晓得合适的客栈都炒到五两银子一间上房。 “这趁火打劫啊。” 已近傍晚,却还没找到住宿的地方,莲生后悔为什么因为要领赏银而耽误的那两天。 “也不知五哥住在哪里?”姐弟俩走的累了,坐在一条小街的石阶上休息。 “别提了,我想他一定不想再招惹我们。”莲生想到夜生和那四个考生离开时的眼神,摇摇头:“芳生,如果将来,我会让你很为难,你就尽量远离我为好。” “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二人自母腹内便在一起,你让我疏远你到哪里去?不管别人如何看你,我只知道你是我血缘最近的姐姐,也是聪明精干能破大案还受害者公道的好捕快。” “什么呀,人家过去只是个小女吏,现在啊,什么都不是了。” 莲生第一次被弟弟夸的脸红。 “姐姐,你不说过是金子总要发光的吗?我们大顺朝在女子为官录用上给予很多方便,等我们将来到了京城,我相信姐姐一定能考上大理寺的。” “金子一定发光金子一定发光。”绿头鹦鹉在笼子里叽叽喳喳起来。 “哇,真的啊?我也期待那一天呢。小武乖,等找到客店就给你吃饭。”莲生跳起来:“喂,乾二爷,在哪里呢?露个面啊,我知道你一定在附近。” 叫了几声,不见动静,芳生说:“可能那位乾二并不在附近。我们在走走也许能遇到合适的客栈。” “不是郁大人命他一路护送我们吗?怎地这么不忠于职守。”莲生本指望能通guò武力值爆棚的乾二寻找到合适客栈,哪想到愿望落空,只能跟着芳生,继续往前走。待他们走远,从不远处的街道拐角,缓缓走出一个人,正是抱着剑的乾二。 从这条街走出去,前方是一条不长的街道,两边都是极为精致的木楼,雕梁画栋看着很是气派,只是门口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太阳还没落山,这些灯笼却都亮起来,趁着一条小街粉嘟嘟的,煞是好看。 莲生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三个字:红灯区。她急忙拉着芳生的手说:“快走快走,这里不能久留。” “可是有什么危险?”芳生不懂这些,兀自左顾右盼,却看到那些开着的窗户里有几个美貌女子立在那里,看到楼下一个英俊少年,都忍不住掩口而笑,有人竟然将香荷包扔了下来。芳生恍惚间意识到什么,脸一红,反倒拉着莲生快跑。没跑几步,扑地和一个人撞满怀,那人气冲冲地一个楼内走出来,后面跟着不住赔小话的老-鸨:“这个姐儿爱俏,我也没有办法,这位老爷,您就担待点,等着明天,那死丫头一天都包给您老。” 那人四十多岁,一缕山羊胡子,和芳生撞了一下,气恼地瞪了芳生一眼,莲生不想多惹事,急忙说:“撞到您了,对不住。” 那人拍了下衣服,这才转身,推开那老―鸨:“少来这套,你家那姑娘分明是羞辱与我,本说定陪我吃酒,怎地见了俊俏的哥儿眼睛便直了?真真是狗眼看人低!”“哎呀,老爷,您消消气消消气。”那老女人满面堆着笑容。 “这可不是倚老卖老的地方,大家拿一样的银子,姐儿乐意选谁便选谁,老头儿,你就是气死了也没用,哦,有用,气死了叫家人买几个纸糊的姐烧给你,这总不会被人截胡吧。”二楼一个青年人探身笑道,一个美貌女子,帕子掩着口,听到这话身子一软,溜到那青年的怀里。芳生大惊失色,急忙伸手去捂莲生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莲生抓着他的手,按下来:“走你的吧,看你那心眼。” 俩人急忙就走,那女子从窗口看到,柔柔地说道:“大爷,你看那小哥好生俊俏。” “有大爷我俊吗?”那人探头去看“人家身边有人了,再俊俏也轮不到你,看把你馋的,走,大爷我先喂饱你这小嘴儿。” 那中年人悻悻离去。莲生恨不能捂住芳生的耳朵,早早逃离这惹事的地方。 也是幸运,俩人从这花街转出来,拐进一个小巷子,看着巷子不大,尽头处却张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客似云来。 莲生大喜:“看,这里有家店,问问去。” 姐弟二人拎着鹦鹉走进那店,这间店看着不大,门脸古旧,柜台里坐着个老人,见人进来有气无力地说:“本地只住正经人,二位若有风流官司的,切莫来烦。” “老丈,我们是姐弟二人,我陪弟弟来参加秋试的。” 莲生急忙出言讲明白身份。 “哦,是个小秀才啊,好,好少年才俊。”那老人闻言,脸上颜色缓和多了。 “你们住多久呢?” “后天考试,考三天,那我们先预定上一周好了。” “姐姐,为何要住这么久?” “考完还要见同乡同学的,也许一周都不够用呢。” “姑娘果然想的周到。小老儿看你们姐弟是真心住店给你们打上八折。” “啊,不用不用,您老该收多少就收多少。” 莲生被上次的袁老板吓怕了,心知天上没有掉馅饼的美事,一听打折急忙拦着。 “你这姑娘好生奇怪,我这客店本是家传的老店,可惜,前面那条街你也看到了,原来是书香街,哪晓得世风日下竟然成了青楼楚馆,连带着我这小店生意也一落千丈。那些看着人品不好,专挑在青楼附近落脚之人我是坚决不给他住,难得遇到俩清爽人,你们真以为小老儿嫌银子咬手么。” “那就多谢老丈爱护。”莲生急忙拉着芳生一起拜谢。 这边刚安排了房间,门帘一响,一个人抱着剑走进来。 “住店。” “嗯。” “要什么房间。” “随便。” 老店主见这主儿脸色冷冰冰,不是个好相与的,急忙唤来小孙儿带着莲生二人先去看房间。 “老丈,这客官和我们一样的房间便是。” 老店主闻言一愣,莲生见他很是惧怕乾二的样子,笑道:“这是我家二表叔。” 二表叔还是板着脸不吭声,老店主见莲生不像是哄骗自己,点点头道:“那就三位请吧。” “喂,你明明就在我们身边,怎地不去找客栈,喊你也不出来。” 莲生走在后面,嘀嘀咕咕。 “大人没吩咐。” “你们大人都吩咐什么了?” “保证安全即可。” “那我们要是找不到客店,又吃不上饭,那样也不安全啊,会生病,会……” 没等莲生说完,乾二扔下一句:“死不了的,与我何干。” 这人!莲生心里默念了几遍锦衣卫里无好人,这才压住怒火,跟了上去。 三间房,干净利索,价钱也不算贵,莲生很是满意。 店主去安排饭食前莲生悄悄拉住他道:“老丈,我那表叔和我们分开算的。” “哦,这样,明白了,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啊。” 等店主离去,芳生说:“姐姐,那位乾二爷一路上暗中保护我们也挺辛苦的,请他住店吃饭也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哪里来的钱。咱们这钱是姐姐我破案挣来的赏赐。怎么能给那个冰块……”莲生看到门口乾二的身影一闪,急忙刹住话头。 乾二站在门口,看了他们一眼道“这附近都是花街柳巷,你们俩不要随意出去。” “哎,我们想吃完饭去看看考场的,乾二大人,你随我们一同去吧。” “我怕你冷。” “这好的天气,我冷什么。” “冰块。” 莲生无语,感情他都听到了啊。 待他离去,芳生轻轻拉下莲生的袖子一副你看,背后说人家被抓住了吧。 莲生瞪他一眼,绿头鹦鹉忽然扑打着翅膀喊起来“我冷我冷!” “冷?扔油锅就不冷了,小武!”莲生阴森森地威胁道。 三个人吃过饭,看看天色不算晚,便和老店主打听了贡院方向,出门去看看。 一路上乾二不远不近的跟着,默默无言,莲生姐弟第一次到省城,看着什么都新鲜,一路走走逛逛,走了大约近半个时辰,终于来到贡院门口。莲生计算下说:“我们明天应该订下个马车,这样走太远了,还要携带吃食纸笔的。” 贡院门口已经有很多人,都是今年的考生。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十七八、二十七八、三十多的壮年,还有须发花白的老者。莲生摇头叹息,这么大岁数拼三天,不得心脏病发啊。 正想着就听着前面有大车轱辘的声音,门口停下一辆漂亮的马车,一个锦衣青年扶着丫鬟的手从马车内走出,正是方才在那花街柳巷看到的青年人。 莲生不由自主算了下,近两个时辰,这人……动作还挺迅速的。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耳根子发烧,抬起头,却看到乾二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莲生自己心里有鬼,就觉得乾二的目光充满了了然,忍不住恼怒地瞪他一眼,乾二摸摸自己的脸,不知为何无缘无故又要被人嫌弃,不会笑是错吗? “哈哈,陈公子!”早有相识的迎上去“我们都以为你温香暖玉在怀,不会来了呢。” “哪里哪里,不过是个玩物,如何能耽误咱们相聚的。走,前方悦香楼。” 陈公子下车和几个公子见礼。就听一个书生说:“陈公子这是成竹在胸啊。” “不过是各凭才华,哪有什么成竹。”陈公子笑着摆手。 “陈兄你这就客气了,谁不知道顾尚书是陈兄的姑父,这……呵呵朝中有人那个……” 人群中有人故意讽刺。 “尚书大人一贯清正廉洁,当今圣上都赞誉顾大人是士林榜样,方兄,你有何不满吗?” 陈公子言辞犀利,直接抬出皇帝压人,那嘲讽的人哑口无言,只好作揖赔罪。 “原来是陈家人。” 莲生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芳生,发挥你最好的水平,咱们就来看看这陈家能张扬到什么时候。”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贡院关着门,莲生姐弟只能围着走了一圈,将周围都看了一下。原来这贡院距离明代的关中书院不远,大顺立国后,因为是草莽英雄出身,便将读书二字看的极为认真,由秦王主持,在关中书院不远处建了西安府贡院,为了显示出雅致,还在贡院前面修建了一个人工湖,上面遍建亭台楼阁,湖中荷花摇曳,清风徐来,景色十分宜人。 乾二不远不近的跟着,莲生回头问:“乾二爷,您离那么远,怕我咬人啊。”乾二闻言离的近点,莲生忽然低声说:“不知锦衣卫对生员出入花街柳巷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你说的是刚才那位陈公子?” “你一路跟着我们不都看到了吗?” 莲生觉得这乾二真不愧是郁世钊的好下属,和他上司一样特别能装模作样。 “我觉得你不必为这点小事烦恼。” “乾二爷认为这是小事。”莲生第一次和乾二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聊上几句。 乾二停顿一下,嘴角忽然咧了咧:“今日和你们相撞的便是本次的副主考,本省学政彭杰。” “副主考?这官员可以明着去那种地方?” “理论上是不可以的,私底下,你也看到了。” 乾二第一次脸上浮出一丝丝的笑容,莲生猛地一拍他肩膀:“我懂了,哈哈,后天想必是极为精彩啊。” 乾二点点头,回身望着灯火辉煌中的贡院,内心深处有一种隐隐的不祥感。学政眠花宿柳,这报告一递上去,不知郁大人会做何决断呢? 第二天,在店主的帮助下,莲生很轻松的租下了巷子里的一户人家的马车,约定第二天卯时来接,付了600文定钱,莲生又急忙去街市买干粮,好在关中有种锅盔,极为厚实耐饥,还易于保存,莲生买了两个,又在西域商人那买来些肉干,加上其他好带的吃食,估摸三天的量是足够了。 这时考试都是自己带着饮食,莲生买的时候挑的极为仔细,现在是秋天,秋老虎横行,早晚温差大,她还给芳生准备了一件夹棉袍子,怕他在贡院受凉。 准备停当,莲生松了口气,乾二这次被她当作跟班来用,乾二早就发现自己在她面前一点锦衣卫的权威都无,早早认命,拎着一大堆东西跟在后面。要去客店就得穿过那条花街,莲生低着头走路,不好意思抬头看着两边的莺莺燕燕,两世为人,她路过红灯区的表xiàn倒很一致。如果当年大学毕业工作可能还有扫黄的机会,穿越到这里,良家女子多看这些秦楼楚馆一眼都是过错,莲生就是自己不当回事也得为芳生的名声着想。 因为低头匆匆走,差点和对面的人撞一起,莲生急忙福下身子,说了一声对不起。 “是某走路耽误了小娘子,还请小娘子不要在意。”这人声音真不错,听着还挺磁性的,莲生微微让了一下,抬脚要走,眼前却横过一把扇子,莲生缓缓抬起头,微微愣了一下,这人眼熟,正是昨日那个有几分桀骜风流自诩的陈公子吗,想不到他到是这里的常客。 文人才子们经常在青楼楚馆聚会,这也算是一种时尚,莲生腹诽,却又不动声色,轻声问:“敢问公子有何吩咐。” 乾二站在不远处,冷静看着这一qiē,他不知莲生想做什么,只能看情况。 这陈公子名叫陈焕正是陈夫人娘家的嫡出侄儿,从小就聪明伶俐,很得父母疼爱,陈家官宦世家,当年顾尚书都要努力巴结,才有今天的局面,因此这陈焕打小被宠坏了。他今天来这里本是和几个朋友聚会的,没想到差点撞上个美貌的小娘子,仔细一看,这女子全然不同以往的莺莺燕燕,只见她一身浅绿的衫子,领口绣着几朵缠枝嫩黄小花,一条乌黑的大辫子,一朵花都不戴却自有一股灵秀,黑白分明波光涟漪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思,这仪态这气质,有一种说不出的落落大方劲,和平时看到的娇柔的富家千金,这条街上妖媚的小娘子都不同。这女子第一眼就让人觉得她是纯净如水,可以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的。这陈公子虽风流却还不算下流,觉得这小娘子见之忘俗,还是先打听下可是这里的才好。 “不知小娘子是哪家的?看着眼生的很。“ 这搭讪的,也太明显了吧。 莲生还是一脸淡然:“我只是路过,公子,请让路。” “小娘子,吝于告知么?” 好,这是你们陈家人自己往枪口撞,莲生绽开人畜无害的笑,那笑容格外明媚,陈焕眼睛一亮,正要摆出自认为最潇洒的表情,就听着莲生说:“你这是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陈焕一愣,这是骂我? “明天便要秋试,你眠花宿柳不说,大庭广众晴天白日还公然拦截良家女子,这就是你们陈家的门风?怪不得能出那种不知廉耻哭着喊着都要给人家做妾的人来。” 陈焕闻言气的浑身发抖,扇子指着莲生说:“你既然认得我,便要说的明白,我们陈家和你有何过节,你在大街上这般污蔑我家女子的名声。” 莲生回头看了乾二一眼,确定他就在自己身边,出了事反正不会叫自己吃亏,头一扬大声说道:“你家的名声?你昨天在楼上和女子吃酒,今天拦着我去路,你自己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你们陈家还有名声吗?女子的名声?你回家问问你的好姑妈,是如何巴着有妇之夫不放,你们也配说名声。”莲生冷笑一声,刚要走,却被那陈焕抓住了:“我和你从不相识,你这女子却出口伤人!” “松开她。”乾二冷冷地看来,陈焕只觉得浑身如被冰雪,下意识松开手,莲生拍打下衣袖:“我不认识你,可我认识你家姑妈。她做的事情,在我们家乡都传遍了。”莲生认定表哥一家惨死就是顾尚书父子所为,这口恶气如何能咽下,想不到这个陈家人还自己撞上门。 “顾莲生!”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只见从不远处冲出来一个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书生。 “顾廉永,果然蛇鼠一窝,竟然都在这吃花酒?你家父亲大人可知晓?” 顾家祖籍在关中,因此顾廉永此次必须在西安府参加秋试,他一直住在陈家,今天几个昔日同窗说考前聚上一聚,顾廉永在京城有点才名,仗着自己又是礼部尚书之子,根本就没把这秋试看在眼里,也就欣然前来,却不想遇到了莲生。 “你竟然敢在背后造谣!” “拜托,我这可是当面说,再说这也不是造谣,是事实,你母亲在我母亲牌位前执妾礼,你不也看到了吗?哦,现在不是庶出的,算是继室的嫡子就了不起了?大考前一天还敢来这青楼吃喝玩乐,尚书大人养的好儿子,陈夫人家教真好。” “休得胡言乱语!”顾廉永挥手就想打莲生,乾二身形一移,手指在顾廉永胳膊肘弯处一点,他的手便无力的垂下。 “好啊,怪不得你如此嚣张,原来仗着锦衣卫撑腰。”顾廉永心道自己是尚书公子,不怕他锦衣卫小卒子,指着乾二道:“你家教好?你家教好跟着野男人东游西逛抛头露面。” “你……”莲生刚要张嘴,就听着一阵吃吃的笑声传来,这笑声很是熟悉。 眼前红光铺天盖地,一身大红飞鱼服色的人从天而降,轻轻站住,手里摇着扇子:“谁在这说锦衣卫啊。” 顾廉永知道这指挥使不是自己能得罪的,陪笑道:“大人,这是小人的家事,还请大人……” “家事啊?顾莲生,你这个笨蛋,平时伶牙俐齿的,今儿个怎么就要堕了咱们锦衣卫的名头。” 这话说的,陈焕忍不住横了莲生一眼:这女子刁钻泼辣,我是看走眼了。 “大人,顾莲生是舍妹,兄长教训妹妹,也需要锦衣卫许可吗?” “当然,因为她是我锦衣卫的人。我的属下,岂是你能教训的?” 她是锦衣卫的人!顾廉永指着莲生,满眼惊讶: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能从大火中逃脱,怪不得她能一路无阻来到这里。 莲生也惊讶了,我什么时候成锦衣卫的人了,抬眼去看郁世钊,而后者则对她挑挑眉毛,意思是稍安勿躁。 “哼,怪不得能这般嚣张,原来是狗仗人势。”陈焕冷冷地哼了一声。 “对,你嚣张不了,是因为你连狗都不如。” 郁世钊恶劣地哈哈大笑,陈焕言语上占不到便宜,气的血都涌上脸,眼睛都是红的。 “既然指挥使大人偏袒,我无话可说。”顾廉永拉了陈焕一把:“我们走。” 莲生笃定这指挥使会给自己撑腰,瞬间觉得腰板更直了,故意大声问:“大人,属下得知有人秋试期间流连青楼楚馆,这才随同,乾……乾大人一同前来暗访。” “嗯,接着说说,这些读书人也真够无耻的,大考期间还搞这起子幺蛾子。” “然后就看到了这位陈公子和顾公子,哦,那边还有几位。”莲生说着一指门口站着的几个书生,那几位看到锦衣卫目光看向他们,吓得急忙往后退去。 “顾尚书教子不严啊。”郁世钊啧啧连声:“都是一个爹生的,这差距还真不小。” 顾廉永知道自己在这没有违犯国法,但是总归对名声有碍,还是闭嘴不吭声的好,他本也是个聪明的人,只是第一次和莲生交手小看了对手,竟然被再三激怒,犯下连环错误,这段时间他反思了自己所为,已经明白什么是识时务为俊杰,于是上前一步,作揖下去:“大人,是小生不拘小节,做了错事,请大人责罚。” 他竟然学乖了! 莲生以为还能激怒顾廉永,只要闹起来,他被郁世钊抓进衙门,明天的秋试自然作废,哪想到他竟然学乖了! “呵呵,我和你父同朝为官,见你便如同自家子侄一般,总要对你们多关照几句,去吧去吧,回家好生准备,等你们及第的好消息。” “谢大人吉言,小生告辞。” 顾廉永拉着陈焕,匆匆就走,看都不看门口那几个书生。 “自家子侄!”莲生这才发现郁世钊脸皮之厚,忍不住摇头笑起来。 “乖侄女,赶紧回家吧。”郁世钊摇摇扇子,目光却瞥向乾二,多了几分探询,乾二垂下眼敛,拎着东西就走。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横生枝节 “你这是狗嘴吐……”莲生方要啐上一口,忽地意识到他的身份,匆忙掩口,郁世钊眼中闪着戏虐的光:“怎地不说了?” “啊,大人勿怪,小女子是一时冲动。” “哼,你说你做的这些事哪里是小女子。”郁世钊笑眯眯上下将她打量一番,目光在她身上某一处定住:“也算是小的。” 莲生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脸一红,扭头就走。 “喂,你不怕顾家给你弟弟下绊子?” 郁世钊几步追上问。 “若要下绊子,在秋试做手脚,我们防不胜防,反正和尚书府已经对上,这件事的结局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我不想死。”莲生稳dìng心神,缓缓说道“刚才多谢相助,你又帮我一次。“ “那你何时帮我?” “快了,只要芳生能考中举人,有了会试的资格。”莲生直直地看着他:“郁大人,你会帮我的对吗?” “你如此笃定?” “是的。”莲生握紧拳头,深呼吸一次,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秘密:“凭杨家这几代人的守候,以及我哥哥一家的性命,我想大人你一定会帮我。” “你如何得知?”郁世钊想不到原来莲生已经发现了杨家的秘密,这女子知道了秘密却能一直藏在心里,心机不可小觑。 “杨家世代捕快,我从世代相传的记载案件的家书中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有些案子不像是一个县的捕头能做到的,直到后来,在我看到马捕头后就想明白了,锦衣卫在地方的暗探就是和马捕头这样的捕快世家出身相似的人,果然没猜错。” “聪明,所以我说你是我锦衣卫下属也并非虚言。” “这身份算是我现在的护身符,莲生在此拜谢大人了。” 莲生说着福下身子。 “为你弟弟去准备吧,大人我保证他这次平安无事。”郁世钊望着的空荡荡的巷口,目光清冷:“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护短,动我锦衣卫的人,就要承受代价。” 第二天天刚亮,莲生就和芳生坐了上了雇来的马车、莲生细细检查了芳生携带的物品,笔墨纸砚都在书箱内,食盒内的干粮也过了一遍,细细叮嘱:“要小心,千万不要离开自己号房,登东时也务必小心。芳生点头应着:“姐,放心吧,我会注意的,顾廉永和那个陈什么,和我一起考,我会小心提防他们。” 周围很安静,除了赶考的贡生们这街面上做小生意的才起来卸门板。就在这时,听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莲生忍不住抓住了芳生的胳膊,她只是没来由的心慌,可能是因为外面太安静,马蹄声太清脆太急促的缘故? 就在这时,就听着赶车人惊呼“天啊!”接着是“架,架,你这畜生赶紧拐弯啊拐弯!”莲生急忙掀开帘子去看,抬眼就看到街道尽头一匹快马正直直地冲着自己本奔来,那马上并没有人,街道上也再无别人,黑色的骏马几乎淹没在淡灰色的黎明中,只有那马蹄声声急促:哒哒哒哒。莲生大惊,喊道“芳生,快,跳下去,先跳下去。” 马车走的不是很快,此刻跳下去运气不好顶多会扭伤脚,要是叫这样一匹疯狂的奔马冲撞上来,那是不知会发生什么大事的。 芳生反应也快,急忙背起书箱,但已经来不及了,眼看马已经冲到眼前,赶车的车夫吓得跳下车,连滚带爬往路边跑,莲生闭上眼睛,一qiē都晚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马儿的一声悲怆的嘶鸣,就听着芳生喊:“姐姐,无事了,是乾二爷!”莲生匆忙间将帘子一把扯下,却见那匹马倒在路边,不住悲鸣着,车夫惊魂未定从不不远处爬起,而站在车前,抚着胸口微微气喘的人正是那乾二。 莲生眼睛微微发热,若没乾二赶来,自己受伤无所谓,恐怕芳生就无法进入贡院了。 “大人命小人保护姑娘,救护来迟。” “乾二哥,真是谢谢你。” 莲生叫他乾二哥,乾二心里莫名地一软,跳上车,从怀里掏出腰牌一晃:“你的马车被锦衣卫征用了。” 那车夫本来吓得就不轻,一听说马车被征用,惊恐的刚要阻止,乾二已经架的一声一抖缰绳,赶着马车就走。 征用?真难为他想的出这种主意。莲生忍不住摇头微笑,攥紧芳生的手低声说:“什么都不要想,躲在暗处的人就是要看我们笑话,且看笑到最后的是谁?”芳生重重点点头,目光投向渐渐光亮起来的东方。 与此同时,刚起床的郁世钊从侍女手中接过毛巾擦脸,一名锦衣卫匆匆步入,恭敬地禀报:“顾姑娘的马车受到惊马冲击,幸好乾二及时赶到。” “哦?顾家人?” 郁世钊认为顾家人不会这么蠢,在秋试时搞这种手脚,简直是将把柄递给别人。 “尚不知何人所为。” “那就再查,一定要查出是谁做的。” 郁世钊将毛巾扔在大铜盆中,侍女拧干又要交给他,他挥挥手命人退下。 回头看了那锦衣卫一眼:“去啊,愣着干什么?” “属下告退,” 郁世钊推门走出,看着刚升起的半轮红日,自语道:“这秋试,不同寻常啊。” 车架在贡院不远处停下来,莲生姐弟上了车,门口已经在排队了,旁边有负责检查的士兵。莲生将食盒交给芳生,冲他点点头,姐弟俩目光都格外的坚毅。芳生看到顾廉永和陈焕站在别的队伍中,望向他时眼光厌恶,却没有一点不安惶恐,芳生心道不是他们做的!到底是谁想要害我?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色的阳光将眼前的贡院镀上一道灿烂的金边,芳生闭上眼,深深地吸入一口气,一手拎着食盒,一只手则握紧了拳头。希望就在这三天了,为了姐姐为了逝去的母亲,他绝不能输。 整整两天,莲生都到贡院外守候上一阵。贡院被士兵团团围住,有作弊被发现的考生被士兵们拖出来,形容狼bèi,浑身瘫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嚎着:“大人,大人开恩啊,小生没有抄袭没有抄袭。” 回荡在莲池前的哭嚎声和士兵们锃亮的武器,给贡院平添了几分神秘气息。 第三天的下午,贡院的门开了,先是一名军官带着一队士兵走出来,接着是面色各异的考生,无一列外都是脚步虚浮,有人还在无奈地谈论着什么,旁边的士兵推搡着:“快走,快走,赶紧离去。” 莲生翘着脚,在人群中寻找着芳生的身影,终于看到他走出贡院,莲生惊喜地跑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食盒,芳生面色苍白,看着莲生淡淡一笑:“姐姐。” “走吧,咱们先回客栈。” 就在这时,从院子里冲出一个军官大喊着:“任何人都不许离去!到贡院集合!” “大人,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大人!” 士兵们接到命令,将走出的学子们拦住,往回推搡,人群瞬间乱了起来,莲生紧紧地握着芳生的手,担心他被人挤到,姐弟俩站在门口附近,很快被挤过来的人裹挟着退进贡院,接着大波人被推搡驱赶进来,其中还有一些接人来的家属,贡院大门重重关上,莲生看看四周,那军官铁青着脸,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就听着他大声喊道:“每三十人站一排打开书箱食盒,等待检查!不许说话不许乱动!”学子和家属们乱哄哄的,一团吵杂,那军官又喊了一遍,没人听话,他噌的一声拔出朴刀,刀光一闪,愤怒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三十人排一队打开你们的书箱食盒篮子!” 那军官看着二十多岁,神情冷峻,众人急忙小心地排好队,那将军示意士兵开始检查考生们的随身物品。 “怎么还有女子?”那将军一眼看到站在芳生身后的莲生,眉毛一皱。 “禀告大人,是考生家属,刚才人太多,跟着挤进来的。” 那军官点点头,目光严sù环视四周,看着士兵挨个检查。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莲生站在那,看着士兵们都是如临大敌,她看向周围,闹得这么大动静,怎么主考官员们都没出现?莲生试图踮脚往里面院子看去,却被那军官一眼发现:“你,就是你!你在那东张西望什么?” 他伸手指着莲生。 “大人,小女子的弟弟身体单薄,这好不容易熬过三天,却不放人回家,小女子心急如焚,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莲生装出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细声细气的说。 “哼,等检查完再说。” “为何不放我们归家,还要检查?”顾廉永自持是尚书公子,压根没把这军官看在眼里。 “说了,检查完再说。”那军官很是不客气,回答的冷冰冰。 “大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小生们刚考完试,着实惶恐。” 一些考生也跟着嚷起来。 “哼,嚷什么?学政大人遇害,你们谁嚷的声音高谁就有凶嫌!”那军官大喝一声,莲生闻言一愣:学政大人?那不是前天和陈焕在花街上起冲突的那人? 她急忙在人群中寻找陈焕的身影,环视了一圈,莲生心里一惊:陈焕不在这院子里。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跑来一脸惊恐:“禀告大人,又发现一具尸体!” 那军官气恼地问:“又是谁?” “西安府贡生陈焕!” “啊!焕弟焕弟!”顾廉永闻言忍不住嚷起来,军官瞪视着他:“你又是何人?” “我是陈焕的表哥顾廉永。”顾廉永从人群中走到军官身边,低声说:“家父,顾尚书。” 军官点点头:“既然是你表弟,现在随我去认尸。” “大人!那对姐弟有嫌疑!”顾廉永忽然转身,指向莲生,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每个人都有嫌疑 莲生瞪着他:“血口喷人,我这才被挤进来,倒是你,表弟身亡不着急去认尸,却有闲情逸致胡搅蛮缠,我看你才可疑!” 那军官皱着眉头看着他们,莲生急忙喊了一声:“大人,小女子出身捕快世家,曾经是女吏,是良民。” 这话是在努力证明自己根红苗正,是绝对不会做这些事的,那军官一听直接大步上前:“走,跟我去验尸。” 莲生被他弄的一愣,这什么都不问就抓自己去干活吗? 芳生急忙拉住莲生:“姐姐。” “放心吧只是看看尸体,没什么事的。” 莲生低声安慰弟弟。刚考完,这军官的职能可大,若是说芳生在考试时有点什么不对头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莲生不敢和他硬抗,只能低头跟着往后院走。顾廉永一心要把莲生拉扯进来,见目的达到,这才想到表弟出了事,心里着急,跟着大步往后院跑。从号房过去,紧边上是个茅厕,那报信的兵指着旁边的草丛说:“就在那。” 顾廉永和陈焕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匆忙冲上去,那军官比他动作要快,在他靠近尸体的那一刻伸手一拦,然后回头招呼莲生:“你快点。” 莲生蹲下,看这陈焕趴在草里,旁边有呕吐物,身边扔着号牌,写着西安府考生陈焕的字样。莲生捏着鼻子看了一眼说:“大人,这恐怕是中毒。” 那军官点点头,指着俩士兵说:“你们把他翻过来。” 那俩士兵上前合力将陈焕翻过来,就听着哎呀一声呻-吟,那俩士兵吓得扭头就跑,边跑边喊:“诈尸啊,鬼啊。” “站住!扰乱秩序军法处置!” 莲生急忙上前,探了一下陈焕颈动脉,接着在他人中处用指甲使劲一掐,陈焕又呻-吟一声,莲生起身回话:“大人,他没有死,脉搏微弱,还要马上找郎中来。”顾廉永推开那军官,扑过来问“焕弟,你怎么样?是谁害的你?是不是那顾芳生?” 陈焕费力睁开眼睛,断断续续的问:“表哥……我……怎么在这?” “叫郎中去啊。” 顾廉永急的冲那军官大喊,那军官看人没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几个士兵挥挥手就走。顾廉永冲上去拦住:“你不管是吧,我们家人就在门外,我带他去看。只要你打开门。”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那军官嗤笑一下:“你可知一省学政在贡院遇害是何等重要之事?你说开门就开门,凶手跟着跑了怎么办?” “我表弟,我表弟他已经这样了!救人要紧啊。” 那军官回头看了一眼:“这不还没死吗?死了再说。” “他已经这样,不可能是凶手,放我们先出去,我留在这总可以吧。” “那可没准,贼喊捉贼不懂吗?凶手杀完人后服毒自尽的事不少。” 莲生在旁边听着,心里暗自给这军官树大拇指,这人还真油盐不进,难道刚才顾廉永说他是尚书公子他没听到? 果然,顾廉永黑着脸道:“我是顾尚书长子,我表弟出身西安府陈家,还望大人通融。” “我知道,你不就是那个清高的顾尚书的儿子吗?怎么?你老爹一直抓着礼法不放,到你这要我通融了?”那军官横了顾廉永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这人一定和顾家有过节!顾廉永气得咬牙切齿,直接冲向前院去找主考官,这军官不给面子,主考官总要给顾尚书面子的。 那军官见莲生站在那不走,斜眼睛瞥着:“干嘛啊你,守着半死不活的人干嘛,也不嫌臭的慌。” “大人可认识锦衣卫的郁指挥使?” “怎么着,你也拿人来压我?大人我不怕。” “不是,不是,小女子哪敢这样,只是看着大人神情和郁指挥使有点相似,故此问问。” “哼,他啊?”那军官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咽了下去,莲生从他的表情上认定这人何止认识郁世钊,俩人还相当熟悉,这幅拽拽的样子,着实太像了。 莲生蹲下身,扒开陈焕的眼皮看看:“大人,这人目前看似没有生命之忧,能否将他抬到阴凉处给点水喝,此人无端变成这样,也许和学政大人遇害有关,如果真的这样死去,不太妥当。” 那军官想想觉得也对,命令士兵道:“将他抬到廊下,灌点水去。” 士兵领命,上前一个拎头一个抬脚,抬着往长廊那走去。 “那顾廉永刚才可没说你好话,你还帮他?” 军官见莲生还站在那,东看西看,随口问道。 “我和他是私人恩怨,这些事不能影响我的判断。” “呦,这话好像说给我听呢。” “不敢,不敢,咦大人,这是什么?”莲生草丛中搜寻半天,捡起一个很小的瓷瓶,在鼻子下闻了闻:“味道不好,难道这就是那毒药?” 莲生仔细看了看这葫芦状的小瓶,样子很精致,应该是有钱人所有,那军官一把接过:“这就是了,这陈焕杀害学政大人后就跑这服毒,这就是证据。” “哎,大人他为何杀害学政啊。” 莲生刚说完这话忽然想起五天前乾二说的话,在花街柳巷和陈焕发生冲突的就是本省学政,现在的副主考大人冯青山。 莲生跟着军官转到了前院,有士兵上前报告:“大人,未搜查到可疑物品。” “王将军,王将军,你看这陈焕可否先送出去就医,他的家人就在门外,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王将军。” 这次的主考官是翰林院的鲁学士,也是清流派一员,顾廉永找到他说明情况,他便亲自来上前说情。 “冯学政遇害,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鲁学士,你的嫌疑还未洗清。” 主考一般都是要在自己房间坐着主持的,有时要四处巡视。这冯学政是在自己的房间遇害的,鲁学士想不到这个四品都司竟然又臭又硬,当着这么多人驳他面子,气的一甩袖子就走。 “你们俩,保护好鲁学士。”王都司命令两个士兵跟着鲁学士。 鲁学士大怒:“王都司,你这是要监视本官吗?” “这是为了保护好鲁大人。” “你不要仗着是外戚,就这般羞辱我!” 莲生闻言一愣:他是外戚,姓王?难道是那位王贵妃的亲戚?郁世钊说王贵妃和顾尚书为首的清流派不和,怪不得他特别不给顾廉永面子。 “大人多虑了,末将并无别的想法,大人请。” 王都司说完,看向顾廉永,嘴角带着冷笑。 顾廉永脸色死灰,瞪着王都司好一会,扭头去看廊下的陈焕。 芳生悄悄的拉着莲生问:“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学政大人遇害了,那个陈焕刚才差点死掉,好像是中毒,还有一口气,估计能活下来。” “不许交头接耳!”王都司瞪了他们一眼,莲生急忙闭上嘴巴:这个王都司,和郁世钊一样气焰嚣张,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开门开门!” “何人喧哗?” “王恒,赶紧给小爷我开门,晚了连你一块收拾!” 这声音好熟悉,莲生和芳生摸摸对视一眼:混世魔王郁大人驾到了。 王都司喊道:“收拾个屁,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你们怎么才来,开门!” 大门打开,郁世钊一身大红飞鱼服,配着绣春刀,身后跟着乾二还有四个打扮标准的锦衣卫神气活现的出现。 “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第一次领京外的差事吧,就摊上这档子事,哎呦喂,你说是不是谁故意整你,这凶手啊奔着你来的,哈哈,吃的都是热乎屎啊,王恒。”郁世钊开口就不着人得意。 王都司瞪他一眼:“说什么风凉话,赶紧去看现场。” 大门又重重的关上。学子们看锦衣卫来了,吓得都不敢出声,郁世钊一打眼,看到学子们都排成队,食盒篮子书箱都打开着,举手竖起拇指对王都司笔划下:“成啊你,做的不错,怎么着,这不是都死了吗?怎么还有个喘气的呢?” 他一眼看到廊下躺着的陈焕,接着看看莲生,微微一笑:“哈哈,解气吧,这小子怎么成这样了。” “好像是中毒了。刚才我在他躺着的草丛中找到个瓷瓶。” 莲生急忙上前一步,小声说,她担心凶手就在人群中,一定要小心谨慎。 “瓶儿呢?” 郁世钊伸出手往莲生眼前一摊,莲生急忙看向那王都司,王都司气呼呼地掏出那小瓶,往郁世钊手上狠狠地一拍,郁世钊笑眯眯拿起,闻了一闻:“雷公藤。”挥挥手说:“乾二,喂他个丸子。” 乾二闻言,从荷包里掏出个药丸,俯下身子,一把捏起陈焕的嘴巴,然后轻松的将药丸扔进去,接着从旁边士兵手中拿过水瓢,将水倒入接着合上陈焕的嘴巴,用力拍了拍他两腮,那水和药丸直接咕噜咕噜滑下去,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的极为顺当,那水都没洒落一滴,莲生看得目瞪口呆。顾廉永怒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郁世钊似乎看出莲生的心思,低声说:“好看吧,总给人灌毒药,做的是越来越顺当了。” 莲生浑身一抖,乾二装没听到,站到一边依然面瘫。 “走吧,这个等会能活过来问话,先看那个死的。” 郁世钊大步往前走,王恒只好带路。 他走了两步回头对莲生招手:“跟上啊,谁叫你立规矩的。” “这个,我……” “我什么我,还是不是我下属。” 莲生看了芳生一眼,小声说:“你好好的在这,我去看看。” “姐,小心,这事和咱们无关。” 莲生点点头,紧走几步,跟在郁世钊身后。 走到学政的房间前,王都司去开门,郁世钊回头看着莲生:“你在想这事和你无关,不用费心吧。” 莲生急忙摇头。郁世钊用扇子点了一下她:“和你无关,和你弟弟有关啊,这院子所有的考生都有嫌疑,你说和你有没有关。哈哈。” 房门大开,莲生从门口望过去,学政冯青山躺在榻上,像是熟睡了一般。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夹竹桃之毒 提督学政冯青山的房间内干干净净,有点淡淡的沉香味道,桌上香炉已冷。房间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他穿着内衣,安静地躺在榻上,盖着薄被,官服挂在一边,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因为是监考,并未携带笔墨纸砚进驻。 莲生上前看了一眼,这冯青山还真是像睡着了一般,特别安详,面部特征不像是心脏类疾病猝死的。 “看出什么门道了?” 郁世钊指着尸体问。 “不像是心脏病梦中猝死的。” “心脏病?” “哦,心脏病就是心疾,这冯大人目测不是心疾。” “如何看出?” “心疾,很容易在睡梦中猝发,心疾猝死的人因为缺血呼吸困难会面色苍白,嘴唇青紫,牙关紧咬。” 说话间,莲生随手掏出个素色帕子,包在手上,拨开冯青山的嘴巴:“牙关很正常,没有剧烈咬合的痕迹。”接着又扒拉一下冯青山的眼皮:“瞳孔没有出血点。” 外观看不像是心脑血管类的疾病啊。 王恒看着莲生在尸体上摸摸捏捏,不由的咧咧嘴,轻轻问郁世钊:“这人真是你下属?” “嗯,如假包换,怎么,羡慕我?” “哼,果然够变态。” 莲生闻言,手一抖,帕子晃悠悠落到王恒的靴子上,那王恒嫌弃的往后一退,郁世钊想笑又觉得不够厚道,用手抵着嘴,装作咳嗽,将笑声咽了回去。趁着王恒一脸晦气的退出去,冲莲生竖起拇指:干的漂亮。 “怎么样啊,我说,看出点什么没啊。”王恒捏着鼻子在门外问。 “着什么急,你捏鼻子干嘛,也没什么别的气味。” “我鼻子痒。奇怪进屋就觉得痒,啊……阿嚏。” 王恒忍不住打个喷嚏,急忙捂住嘴巴,怕自己再打。 “打喷嚏?鼻子痒?”莲生看着王恒,若有所思。 郁世钊知道她古灵精怪,总是能想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追问:“你想到什么?” “我想问下这位王大人,平时可是闻到花香,不,准确的说是花朵盛开的时候总会昏昏欲睡,会觉得鼻子痒,眼角痒,打喷嚏哪怕没有闻到花的香味。” 王恒捂着鼻子,想了想点头说“正是。” “这样。”莲生开始一点点绕着这房间仔细查看。乾二也跟着查看桌子,墙角,床下,莲生走了一圈,目光定格在桌上的香炉。香炉现在已经冰冷,里面是一些烧过的香灰,莲生端起香炉闻闻,是沉香的味道。 她望向郁世钊:“可否请王大人看看这香灰。” 郁世钊看向门口:“王恒,赶紧的,那帮读书人拘的久了,小心将来找你算账。” “切,小爷我怕他们。” “不是怕不怕的事,这些人往后都是文官主力,每天写折子弹劾就得烦死你。” 王恒再不情愿,还是走过来,拿起那香炉,鼻子刚贴近,就阿嚏一声,香灰喷了一脸,他气恼的将香炉放下,抹了一把脸,瞪着莲生。莲生见他一张英俊面孔蒙了一脸的香灰,眼睛还瞪得如铃铛一般,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王恒更是气恼,门口的小兵喊了一声:“大胆!” “好了好了,不就一点香灰吗,看你矫情的。”郁世钊哈哈大笑。 莲生知道自己笑不对,急忙去荷包里找帕子,刚找出帕子,却见郁世钊抢先一步,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王恒拿起来就擦,擦完在鼻子下闻闻,一脸嫌弃“多久没洗了?“ “我擦脚的,你凑合着用吧、”郁世钊也没好气。 莲生看出来了,这俩人关系非同一般,估计是发小。 “这香灰里面应该含有让王大人打喷嚏的东西。” “废话,没那玩意我能打喷嚏吗?”王恒眼睛一横,觉得莲生故意叫自己出丑。 “大人莫怪。” 莲生微微一笑,做了个揖。她做的是男子的动作,却行云流水格外的顺眼一点也不显突兀。 “你想说什么吧。” “这房间,干净,整齐,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那当然,长眼睛的都能看到。”王恒不以为然。 “你哪那么多废话,听她说完再发表谬论行不行。” 郁世钊瞪他一眼。 “这房间完全不像是杀人现场,冯大人死的也非常平静,不像是疾病猝死,看他身着内衣,盖着被子,应该是夜间睡觉时遇害。怎么能死的这般无声无息呢?我认为,这香灰里有问题。” “香灰?” 王恒又用帕子擦擦脸上的香灰,这会他觉得眼睛都开始痒了。 “大人可是觉得眼角痒,耳朵也痒吧。” “你就是故意捉弄我!”王恒指着莲生说。 “大人应该是过敏体质。” “过敏?是什么东西?” “就是遇到一些和自己身体不合的东西会长红疹,会鼻子发痒,打喷嚏,严zhòng的会气喘,上不来气,王大人应该是花粉过敏,一到花开季节,尤其是春季,经常会流鼻涕打喷嚏,眼角发痒,头疼,很像是受了风寒,对不对?” “嗯,你说的还挺准的,你可还会看病?” “这个真不会。这房间看着整齐,也没有任何异味,这情景足以骗过我们所有人,独独骗不了大人!” “哈哈,你还真是给他面上贴金。”郁世钊摇着扇子大笑:“不就是他一遇到花粉就打喷嚏,这房间里有花粉,或者这香灰里有类似花粉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这样。” “大人真乃神人也!” 莲生用前生电视剧看到的台词拍马屁,果然郁世钊得意地一扬眉毛。 “我不懂医也不懂毒药,但是我想能让人昏迷乃至死亡的花是一定存zài的。这花也许是在香里,也许是在这里。”莲生指着桌上的茶壶。 郁世钊拿起茶壶,揭开盖子,看了看里面原来只剩下半壶茶,索性拿出杯子将茶水都到处,又把茶叶倒出来仔细看了看,莲生凑上前去:“大人可看出什么?” “你提醒了我,这沉香内可能有混着的毒物花粉,那茶叶内呢?如果只是闻到气味未必会致人死地,这吃喝的才是最重要的。” 莲生点点头:“那么大人看出了什么?” “呵呵,大人我聪明睿智,只是不善于鉴定毒物,这个嘛,目前还看不出什么特别。” 王恒闻言,嗤笑道:“你就别吹了,找人来看看吧。” 郁世钊招招手,乾二过来,面无表情端起一杯茶水直接喝下去。 “天啊,万一有毒呢!”莲生吓得急忙去阻拦,瞪着郁世钊问:“锦衣卫就这样不拿人命当回事吗?还有没有人性?” 乾二闭上眼,似乎还在回味茶水的味道,说道:“有夹竹桃。” 郁世钊笑到:“乾二可是百毒不侵的,是我锦衣卫最高明的鉴毒高手,别说夹竹桃,一碗砒霜都没事。” “不好吃。” 乾二跟上一句。 “什么?” 莲生楞了一下。 乾二摇摇头:“砒霜,不好吃。” 王恒目瞪口呆,这真是变态的上司带变态的下属,这锦衣卫的人一个比一个古怪啊。莲生看着王恒满脸便秘一般的神色,忍不住扑哧一笑:“夹竹桃,我听说过这种植物,据说全株都有毒。这茶叶中看来是混入了夹竹桃,那香灰中或许也有。” “沉香的味道太浓,一时分辨不出是否为夹竹桃花粉。夹竹桃中毒会出现头痛、头昏、食欲不振、恶心、呕吐、腹痛、腹泻、胸痛、心悸、耳鸣、嗜睡、四肢麻木等等症状,位学政大人面色平静,身边并无呕吐物,应该是出现了嗜睡四肢麻木症状,在睡梦中去世。”乾二指着冯青山的尸体。莲生觉得这是自从认识他以后,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到底是何人要谋害冯大人呢?” 王恒在门外踱着步子。乾二看了莲生一眼,犹豫下:“卑职曾经看到陈焕和冯大人在花街发生过冲突,期间陈焕恶言相向。” “陈焕?对啊,这边是夹竹桃的毒,他又吃了雷公藤,都是毒物,这很明显是一人所为,来人,将那陈焕收押。” “大人,那陈焕现在还半死不活啊。”士兵忍不住跟上一句。 “不还是没死吗?没死就能收押,早点抓到凶手,也好把院子里关的那些酸腐书生放出去。” 王恒几乎要暴走了。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这是第一次领京城外的差事,当时还想不过是看守贡院能有什么事情,哪想到竟然会遇到副主考神秘死亡,百年不遇的稀奇事,怎么都叫自己碰到了呢? “大人,大人,都司大人,指挥使大人,秦王殿下到!” 守门的士兵慌慌张张跑来报信:“鲁学士已经去门口迎接了。” 王恒和郁世钊对视一眼,郁世钊回头对乾二和莲生说:“看住这屋子,别让其他人进来。” 说完跟着王恒一起去迎接秦王。过了一会,就见郁世钊等人簇拥着一个穿着中年男子走过来,那男子相貌一般身上并未穿亲王服色,只是一般的家常袍子,却自带一种超然尊贵的气质。乾二示意莲生和自己一起拜见,莲生跟着乾二一起做男子的长揖,秦王指着莲生问:“世钊,你说的女吏便是她吧。” “是的,殿下。此女曾协助卑职破获两起案件,颇有些办法。” 秦王眉头微蹙:“这秋试之日,贡院内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大顺立国百年都未见。王恒,前院那些人你要关到何时?若是没有什么疑点,不如登记下考生们目前的住址,早早将他们放出去,三日的贡院煎熬,在加上这惶恐,我看几个人已经脱力晕倒了。” 王恒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卑职这便去登记。” 王恒转身去办事,廊上早已有人搬来太师椅,鲁学士请秦王入座。 秦王坐下问:“说说这案情吧我听王恒说陈家一个孩子有嫌疑?” 郁世钊指着莲生说:“此女能言善辩,不如叫她说说看。”说着对莲生使个眼色。 莲生上前说:“禀告秦王殿下,小女子曾目睹陈焕和冯大人发生过争执。” “哦?是在何处争执?”秦王端起茶碗。 “是……在……”莲生犹豫下还是说了出来:“在花街柳巷,为一个青楼女子争执。” “什么?”秦王将手中茶碗重重放下:“冯青山一贯清流,怎可做出此等事体!”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失踪的侍从 郁世钊笑道:“殿下,这些读书人最是装模作样的,普通人留宿青楼楚馆他们说人家猥琐下流,他们自己流连花街,却说是红袖添香人生幸事。真是矫情到家了。” 莲生发现,这郁世钊对读书人或者说对清流派充满了偏见,动不动就要骂骂读书人,自己已经熟悉,到是那鲁学士气的脸红脖子粗,山羊胡子都一翘一翘的。 “你这顽劣的性子总是改不了,读书人是我朝中流砥柱,以后不许你背地诋毁。”秦王话说的严厉,语气中却有种对自家子侄一般的亲昵,郁世钊嘿嘿一笑,示意莲生继续讲下去。 “顾廉永拜见秦王殿下。” 顾廉永听说秦王已经得到消息前来贡院,急忙跑来想要拜见秦王。 “去去去,什么猫啊狗啊都要在王爷面前冒头吗?” 守着月亮门的老太监呵斥道。两个士兵把他拦在门口。 “世钊,这顾廉永是谁啊?” “殿下,此人是顾尚书之子,也是那个倒霉的陈家孩子的表兄。” 郁世钊在一边有点阴阳怪气,还冲莲生眨眨眼睛,莲生忍住笑,低头看着脚尖。 “让他过来吧,本王和顾家陈家还是挺熟的。” 顾廉永过来拜见秦王:“请殿下为我家表弟做主。” “殿下,我家表弟身中剧毒,希望殿下开恩,放他回家治疗。” “世钊,到底是怎么回事?”秦王的目光转向郁世钊。 “这个恐怕要她来说了。”郁世钊示意莲生向秦王解释来龙去脉。 “殿下,这位顾公子的表弟陈焕在后院草丛中被发现时已经中毒,神志不清,后由郁大人鉴定是雷公藤,已喂食解毒药丸,并无生命大碍。倒是这位陈公子毒发的时间值得商榷,同时他曾经和冯大人有过冲突,当时还对冯大人说你若是气死了叫家人买几个纸糊的姐儿烧给你等话,小女子斗胆说上一句,这陈公子的作案嫌疑是非常之大,我想这也是王大人和郁大人不准他离开原因吧。” “原来是这样,这陈公子是何时中毒的?” “这个……”莲生看了郁世钊一眼:“若想知道陈公子何时中毒需要知道他离开号房的时间,这还得传唤当时守卫的士兵,事发突然,王大人还未来得及一一盘问。” “那你又是如何出现在此地的?是郁大人带来的?”秦王见这个小姑娘口齿伶俐,态度不卑不亢,同时在回答中,还委婉表示事发突然,王恒做的已经足够,圆了王恒的面子,这样沉稳大方,实不多见。 “民女的弟弟是今日这贡院内的贡生,民女本来是来贡院迎接弟弟,谁想发生了这等事情,刚放出门的众人被王大人下令召回,民女被人群裹挟,也被困于此,想不到遇到了郁大人,因民女曾经协助过郁大人,大人便带着民女来到这里勘察现场。” “嗯,你是个机灵人,我朝立国起就录取女吏,这百多年国泰民安,女子为吏的是越来越少了,今日见到你,孤实感欣慰。世钊,这姑娘现充任何职位啊?” “殿下,她本是清苑县女吏,因陪同弟弟赶考,现已辞去女吏一职。” “哦,这样,小姑娘,我见你口齿伶俐,既然还擅长这刑名之事,孤现在就委你为秦王府长史司副使,协助郁王两位大人彻底查明此案。” “谢殿下恩典。”莲生急忙拜谢。 “殿下,您为了查明此案委派她为副使,若是她尸位素餐,殿下可会惩罚?” 顾廉永在一边忽然说。 “那是自然,有赏有罚,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叫顾莲生。” “哦,你也是姓顾的。顾莲生,顾副使,你若能查明此案,孤就上报朝廷,推荐你进大理寺。你若毫无建树呢?孤,该怎么罚你?" “殿下,民女并非精通刑名之术,仅是个人爱好,在清苑县时民女是女牢狱卒,在新丰县破获的案子也是因偶然入住那间有问题的客店,阴差阳错。民女虽相信天道轮回,但也有老天打盹的时候,并非所有事情都能明察秋毫,还请殿下……” “你说这么多,就是在推卸责任了。”顾廉永在一边不满了。 “殿下在此,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莲生横了顾廉永一眼,果然,秦王身边侍奉的太监也阴阳怪气的呵斥道:“大胆,掌嘴。” 顾廉永脸色一暗,小太监上来就要左右开工扇他的耳光。郁世钊幸灾乐祸,笑眯眯看着他,莲生眼睛瞪得圆圆,黑白分明,显得格外无辜。 “好了,好了,他表弟受害,心神不安,方才如此,算了吧。”秦王挥挥手:“顾莲生,你还真是能言善辩啊。” 他微笑着:“你说,下一步该如何查?” “民女认为,先审问发现冯大人尸体之人,同时调查这贡院中人谁是见到冯大人最后一面的,由此确定冯大人的死亡时间。同时因为贡院中所有贡生都各有号房,去茅厕都要向士兵报备,调查报备的记录文书,在冯大人遇害之时不在号房的是哪几人?分开调查,逐个击破。” “好,条理分明,不错,不错。那好,赶紧去办吧。一省学台被害可是大事马虎不得。孤将一qiē希望都寄托子你们身上,世钊,你和王恒在我眼中都是子侄辈,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这次事件必须控zhì在最小范围内。” 西安府是秦王驻地,一般外放藩王和本地督抚的关系都不太好,这西安府的秋试是全国最大规模的一次,甘肃宁夏绥化等地的考生都要到西安考试,因为规模大,这次秋试除了朝廷委派官员外,具体的总负责是秦王。所以这秦王听到贡院出事便急忙赶来了,巡抚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派人到秦王那打声招呼点个卯就算了,一省的学政遇害,还是在秋试期间遇害,这弄不好是要连累大家一起掉脑袋的,反正天塌下来有秦王这个高的顶着。 莲生虽然聪明,但并不懂这官场上的事情,到是顾廉永,想通了其中关节,看着莲生眼中流露出嘲讽之色:一个不入品的王府副使,却要担着掉脑袋的责任,也就你这傻瓜才兴高采烈了吧。 恭送秦王离开后,王恒已经统计完全部考生的现在西安府的住址,并要求所有人不许离开本城。 这时已经有秦王府的官员向王恒转达了秦王的最新任命,王恒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呵呵呵冷笑三声。莲生心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也冲着王恒哈哈哈笑了三声,然后转身就走。 “她这是做什么?“王恒指着莲生问郁世钊。 “对你表示不满而已。”郁世钊摇头叹息:“这丫头古灵精怪,习惯了你就能发现她的好处。喂,那陈焕死了没啊?” “大人,还请慎言。”旁边的顾廉永在秦王面前为留好印象,一直没再开口,此时见秦王走了,也就不想再忍耐。 “慎言?哦,那个嫌犯陈焕还有气吗?”郁世钊故意拖长调子,顾廉永气的翻白眼,没用,谁叫人家是官,你只是个官家公子?锦衣卫干嘛的?专门给官员们找不自在的。 看顾廉永一脸苦大仇深,郁世钊哈哈哈大笑三声:“顾公子还不速速照顾你那出气多入气少的表弟去?他要一口气上不来,何处安身立命啊。” 顾廉永被郁世钊气走,后者看着他的背影甩甩袖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东西。” 王恒正色说道:“顾副使请回来,既然秦王殿下委派你协助调查,你就代表了秦王府,这些生员已经登记造册,现在该如果处置?放还是不放?” 莲生和顾廉永擦肩而过,彼此都目视前方,看都不看一眼,因为王恒好声气请她回来,莲生也就接下这个台阶,走回来问王恒“大人,请问您应该是每天都要在夜间巡查吧?您最后看到冯大人是何时?” “亥时末,当时贡院内很安静,冯大人的房间还有灯光,我便提醒他早日休息。” “你确定那屋内之人的确是冯大人?” “是,我开门确认了,房间内还有一个冯大人带来的侍从。” “哦,那大人能否找到那个侍从?” 王恒挥手唤来一名士兵耳语几句,那士兵领命而去,原来发现冯大人死亡后,王恒当即立断,将几位监考官的侍从全都关押起来,莲生不由点头微笑,这个王恒看着年纪不大,性子冷,其实办事也是很稳重的。 郁世钊偷眼看着她面色和缓,忍不住又瞪了王恒几眼,王恒忍不住问:“郁世钊你眼睛抽筋吗?” “哼,爷不和你计较,等事情解决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收拾你!这话说的暧昧,莲生忍不住想起前世在论坛看到的那些腐女,西皮之类,郁世钊见她眼光诡异,刚要开口问,就见那士兵匆匆跑来:“大人,冯大人的侍从少了一个,就是昨晚出现在冯大人房间之内的。” “什么?”大家都是一惊,果然,这冯大人身边的人有问题。 王恒仔细回想,三位考官,一人准带两名侍从,是六人啊,下午发现冯大人死亡,自己命人将侍从全部关起来时是几个人?他一点点回忆,悚然心惊:是五个人!关起来的是五个人!那个侍从哪里去了? “那个侍从哪里去了?” 他忍不住问道。 “贡院不得自由出入,难道考试结束时跟着生员一齐混了出去?” 郁世钊觉得莲生能进来,那侍从也自然能出去。 “当时王大人将所有从贡院走出的人都赶了回来,我就在人群中,到处都是士兵,他混出去的可能性不大。”莲生看着士兵忽然眼前一亮:“王大人,你手下的兵丁有没有少?” 王恒闻言怒道:“你怀疑我的人和侍从勾结?” “就怀疑你的人能怎样?守个贡院都出这么大的事,还不许人怀疑啊。” “你……” “二位大人莫吵莫吵,我这几日都在贡院门外候着,发现只有两种人能从贡院出来,一种是作弊考生,一种是押送作弊考生出来的士兵,考生这个不用考虑,都有自己的号房,被抓到自然要登记籍贯姓名,无法隐瞒。如果一个士兵将考生送出,然后顺势在门口执勤的士兵中一站,趁人不备悄悄消失呢?” 王恒和郁世钊对视一眼:果然,要想从贡院出去这是最好的办法。 王恒下令:“清查所有士兵。” “将亥时后去茅厕的人员都留下来,其他的登记号目前住址,先放行吧。”郁世钊吩咐乾二。 贡院内考生行动都有记录在案,乾二从士兵那要了名单就去办事,莲生望着被高墙围起的四角天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此时她已经想明白这件案子是烫手山芋,但这也是一个机会,不管秦王任命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个机会既然送到手边就要抓住。这是直达上听的大案,破了案子不仅会得到秦王的赏识,很可能还会传到皇帝耳边,这样,自己就有了对抗尚书府的资本。富贵险中求,古人诚不我欺。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最后一包迷香 王恒脾气不好,做事却很利落,直接将那五个侍从捆来交给郁世钊。郁世钊跷腿坐在后院,看着捆着粽子一样的人被扔过来,懒洋洋地问:“干嘛啊这是。” “审问是你锦衣卫特长,你来。” 王恒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仗着外戚和武勇晋身,但是查案刑名这些事并非所长,不如只做些边缘的力气活。 “你小子还挺明白的。那些考生都放回去了?” “其中有二十一人,是在亥时后和冯学政尸体被发现之前曾经请假去茅厕的,顾副使让他们各自找什么时间证人,十八人有证人,只剩下三人,被分别关押。” 王恒说到这里,凑近了问:“这顾副使年纪不大,办事却极为有条理,你从哪找到这么个宝贝。” “天机不可泄露。”郁世钊指着绑着的那五个:“没事给我找事,这几个有啥好问的,一顿板子打死了事,估计就他们也不知道那么多事,打死了喂野狗,也算做点善事。” “啊?”王恒一愣,这么简单粗暴? “郁世钊,你故意的吧,这不审不问就把人打死拉倒?”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有意的,不爽?你来审?”郁世钊从一个锦衣卫手里接过茶壶,对着壶嘴喝一口,闭眼赞叹:“好茶,鲁学士可真能享受。” 接着一挥手:“愣着干嘛,拖下堵住嘴巴打死,在这看着就来气。” 五个侍从本来想不关自己什么事,自己毕竟是主考大人的亲随,哪想到这个锦衣卫简直变态,一句话都不问就要堵嘴打死!太暴虐了!几个士兵看了王恒一眼,见他无动于衷,犹豫一下还是走过去,抓着这几个人胳膊就要往后院僻静处拖,其中一个侍从吓得急急跪行几步,抱着郁世钊的腿哭嚎:“大人,大人,我说,我都说。” “说什么啊,有什么可说的,直接打死就说你们下毒谋害的学政大人,我也交差了。”郁世钊站起身伸伸懒腰:“哎呦,我的老腰啊,晚上吃点什么呢?” 那侍从见郁世钊拔腿要走,抱着腿不松手:“大人大人,小的真有话说,求大人给个机会,求大人了。” 剩下那四个见这个抱着锦衣卫大腿,也都冲上来,郁世钊大喊一声:“停,不许碰我,你们,你!洗手了吗?”他又坐回位子:“好了,你既然想说,大人我就勉强听听。你们五个人,我只想赦免一个,另外四个统统打死。你先说说什么情况啊你。” “大人,大人,小的是伺候冯大人的小厮,那个不见的他不是小厮也不是亲随,是个小倌儿!” “什么?”一个女子的惊呼。 郁世钊回头一看,莲生拉着芳生正走过来:“你可真是不该听的偏听。” “小倌儿啊。小相公,兔爷!”那小厮急忙解释。 “得了得了,非说的那么明白,那冯大人还好男风?” “是,我家大人,是水道旱道都走。” “这家伙,真是表面道貌岸然其实男盗女娼的,这都什么玩意。”王恒也很愤然,他出身外戚,那些读书人最瞧不起外戚,在对待读书人上的态度上,他和郁世钊有天然的默契。 “那跑掉的小倌叫什么,来自哪里,何时伺候你们大人,你最后见他是何时?” 莲生上前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听大人叫他香官儿,听说是盼美楼出来的,我们家大人别的都好,就是这色上,一天不那个就骨头缝都疼,在贡院不能帶女眷,便去包了香官儿来出火,哪想到,哪想到这人他包藏祸心啊。” 这冯青山可真恶心啊。莲生觉得这人身为学政,竟然背地里如此龌蹉,真是死了都活该。 “你最后一次看到香官儿是何时?” “就是昨日晚间,大人叫香官儿过去伺候,我家大人面皮儿薄,这种时候不许我们在外面守着,香官儿去了,第二天大人房门紧闭,也未见香官儿出来,这情到深处起晚些也是有的,小的也没当回事。直到过了晌午,看着其他的大人都去号房巡视,小的才觉得不对劲,我家大人是副主考不能为了个小倌儿耽误这么大的事啊,小人在门口喊了几声,不见大人回答,小的就斗胆用力推门,门竟然没锁,就看到我家大人躺在那一动不动,小的心知不对劲,上前一探果然鼻息全无。大人,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求大人扰小的一命,小的家有老母还需奉养啊大人。” 郁世钊听到这小厮说冯青山面皮儿薄,已经笑得坐不住,看这人又要抱着腿磕头,一脚将他踹开,站起身看着旁边那四个“成了,饶你小子一命,把这四个拖出去杖毙。“ 那四个闻言,吓的浑身瘫软,其中一个指着冯青山的小厮说:“胡扯!他在胡说八道,他就是凶手!” “他说的清清楚楚,那个逃跑的小倌儿有嫌疑!他怎么能是凶手呢?” 莲生看出来,郁世钊这是在故意做戏,也跟着极为配合。 那小厮大叫:“别以为你捣鬼没人知晓,你那包迷香哪里去了!” “什么迷香,你血口喷人!” “大人,大人,我和这李强其实是表兄弟,他是我表哥,因此很多事都不防我,他就没安好心,他给冯大人下了迷香啊大人!” 哈哈,这表兄弟互相揭露还真热闹,郁世钊和王恒在一边抱胳膊看着。莲生只能询问“你确定是迷香?” “是,是,小的认识那迷香,因那是半年前他托小的买的。他将那玩意藏在床下,小的今日看过,那东西不见了,定是给冯大人下了迷香,然后谋害。” “齐八斤!你这卑鄙小人!” 李强红着眼睛想要冲上去,被一个锦衣卫一拦,哀嚎着倒在地上,显然受了极重的打击。 “你对你表哥还真是关心啊,连他把迷香藏在哪都一清二楚,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关心?” 莲生觉得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关注别人的动作行为,除非带着某种目的。 那齐八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到:“我们是两姨表亲,本都是鲁学士家的家生子,我娘和姨娘都是夫人的陪房,鲁学士和冯大人是同年,又是儿女亲家,那冯大人见李强相貌生的好便讨了去,我娘说那冯学士是好小倌儿的,李强恐怕不能幸免,这话被我姨娘知道,背地撺掇了夫人,说我娘背后议论主家不是,把我娘赶到庄子上。” “我明白了,你娘背后说人家,被你姨娘发现,从那以后你们两家就结了梁子。你一直对你姨娘怀恨在心,所以对你表哥的一qiē事都很关心,想时刻抓着他错处报仇对不对?” “是,小的这也是为了小的娘,都怪他们母子得理不饶人。” 齐八斤兀自嘴硬。 “齐八斤,枉我拿你做兄弟,你竟然这样待我!” “后来小的在京中,李强写信与我,托我买天香楼的迷香。这天香楼的迷香含有媚药,最是壮-阳,小的就给他买了,心道这一定是他拿来来指不定做什么缺德事呢。” “你怀疑他拿来害人却还是给他买了,其实守株待兔,你是等着他害人后好揭发他对不对?”莲生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齐八斤,他微微点了下头:“小的不得不买啊,也是顾及兄弟情义啊。” 郁世钊吃吃:“真开眼了,这背地恨不得捅刀子的还好意思说什么兄弟情义,你比我可无耻多了。” 那齐八斤讷讷地道:“没想到鲁大带着小的来贡院,李强也陪着冯大人来了,他和我住一间屋子,小的就发现他心里有鬼,总是悄无声息的偷窥冯大人,小的就想,难道他想害的人是冯大人?小的趁他不在,搜了一下他的铺盖,果然在褥子下找到那迷香。大人,小的所言句句是实。李强包藏祸心,定是他痛恨冯大人那个了他,趁着秋试想害死冯大人啊。”齐八斤咚咚咚的不住磕头。 另外一个鲁家的小厮,听说只能活一个,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也喊到:“大人,小的想起来了,那李强今个早上进了冯大人的房间,小的去茅厕,见那李强端着盘子进去,以为是给冯大人送饭,现在想来他定是去谋害冯大人!他刚才分明说是晌午过后才进去的!” 郁世钊很满意自己造成互相攀咬的效果,得意地丢个眼色给王恒,后者则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心道这算什么本事,互相攻讦,真真小人所为。 “李强,感情你在骗人啊,立刻马上,先阉了,再片了,别片死了,留口气撒上盐,大人我要咸的下酒!” 李强闻言已经浑身瘫软,鼻涕眼泪一大把:“大人,大人,我招,我都招!” “赶紧说吧,这位指挥使大人那是鬼见愁,你可以少吃点苦头。” 莲生和郁世钊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那冯青山,他不是人!小人被他要走后,便给他坏了身子,小的心里苦啊,几次想寻死,是冯家厨房的厨娘刘氏开导小人,那刘氏丈夫早逝,自己带个女儿小红过活,小的认了刘氏做干娘,咬牙活了下来,哪想到哪想到……”李强说到这里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眼中满满的都是怒火:“哪想到冯青山禽兽不如,竟然将小红给害了,六岁的孩子,他怎么下的去手!等到被人发现,小红浑身是血,晚上就发了高烧,第二天就这样去了!我那干娘也跳了井。”李强痛哭流涕,其他三个小厮,听到这里也有不忍之色,唯有那齐八斤,眼中精光一闪,马上又垂下眼帘,掩饰内心的情xù。这些都被莲生一一看在眼里。 芳生在旁边听到这里,抓着莲生的袖子,莲生知道他心里难受,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 “小的便托齐八斤买来京中的迷药,小的听说那天香阁的迷药能让人淫-性大发,身体虚弱的人会脱阳而死,小的抽着机会便在冯青山的香炉里下一点药,这半年来他身体果然虚弱很多。这次来贡院,小的看他竟然无耻的带了小倌儿同行,有心叫他出丑,正好还剩下一包迷香,小的都下到了那香炉中便离去。今天一早小的想看看情况如何,便借送饭进入,结果发现冯青山赤身裸体死了,那小倌儿也消失不见。小的担心迷香的事情败露,便给冯青山尸体穿好衣服,摆出安然那睡觉的姿势,匆匆离去了。想不到竟然被人看到也是天网恢恢,是小的一念之差害死了人,只求大人给我个痛快的。” “你下得真是含有媚药的迷香?”郁世钊冷冷地问。 “真是迷香,千真万确。” “可为什么香炉里发现的是毒药!是能让人身体麻痹的药!” 郁世钊一拍桌子“给脸不要脸!” “齐八斤,你来说说,为何最后那包迷香变成了毒药!”莲生忽然指着齐八斤:“现在只有你最清楚,你为了报复李强,在迷香中掺了一包毒药对不对?” 齐八斤吓得长大嘴巴,不住磕头:“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小的只是和李强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啊。”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雌雄莫辨 “这是玩笑?如果这迷香是李强自用,是不是最后受害的就是他?你们是两姨表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同在鲁家为奴,那感情和亲兄弟何异?可你呢你是如何做的?”莲生想到遇害的杨家表哥,再看眼前这对表兄弟,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声音陡然提高。 “大人,大人,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也没想到他会用迷香对付冯大人啊,小的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齐八斤想到冯青山是被自己下毒的迷香害死,吓得抖成一团,妄图去抱郁世钊的大腿,却被郁世钊当胸一脚踹开一丈开外,趴在地上身子弓成一只虾米,大口的吐血,触目惊心。李强面色死灰,神情木然,另外三个人则哆哆嗦嗦跪在那不住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王恒在一边闲着无事,索性拔出刀来用帕子擦拭着,刀锋雪亮,看得人心惊胆战。 郁世钊一步步走到齐八斤面前,一脚踩住他后背,齐八斤受了重伤,本来就支持不住,这一脚彻底将他踩的四肢瘫软如一滩烂泥。 “你表兄不幸落入冯青山那淫-贼之手,你们母子不同情反倒落井下石,甚至在受到惩罚后竟然还想谋害与他。你这样的人,没志气没骨气也没人性,活在世上不过是行尸走肉。”他挥挥手:“把他给我押下去。卸了他下巴,别叫他一时死了,这种卑鄙小人嘎巴一下死了岂不可惜?” 郁世钊松开脚,齐八斤已然晕了过去。 乾二上前,将他一把拎起,捏着下巴,咔嚓一声卸掉了下巴,接着拍打两下他的肘弯,胳膊上的关节也卸掉了,两个士兵上前,架着人就走,芳生看到齐八斤的胳膊软绵绵的晃来晃去,心里有些害怕,紧紧地抓住了莲生的衣袖,莲生微笑:“没事的,这是防止他自行了断,这人这般可恨,郁大人不会轻yì放过他的。” “哈哈,知我者莲生也。”郁世钊洋洋得意,往太师椅上一靠:“我说顾副使,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了啊。” “这三个人看似无辜,还请大人将他们关在原来的房间,不许随便出入。” “既然是无辜,为何不放出去呢?”王恒头也不抬,一边擦刀一边问。 “他们看似清白无辜,他们的主人未必就那么清白了,所以还是要先关押起来再说。” 监考的三位官员,分别是主考官翰林院学士鲁为民,副主考省学政冯青山和秦王府长史司教授蔡祥,冯青山已经死了,剩下的两个官员自然也在疑犯范围内,还需慢慢调查。 那三个人被押走,李强从莲生的话中听出异常:“大人,您说其他的大人未必清白,莫非,莫非冯大人并不是我害死的?” “是不是你害死还要在调查,你居心不良那是一定的。”莲生对这个人还有一点同情。 这时王恒忽然指着芳生问:“顾副使,此人不适合留在这里吧。” “大人,鉴于案情复杂,恐贡院内还有危险存zài,卑职不敢放任弟弟离开我身边一步,还请大人见谅,卑职保证,案情任何细节他都会守口如瓶。” 莲生发现这案子案情实在是太过令人瞠目结舌,不想芳生小小年纪就要被这些腌臜事影响,但这贡院内疑点重重,自己是不能随便让芳生先去一边歇息的的。 “顾芳生和冯青山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且在案发时在号房答卷,无任何嫌疑,在这里又何妨?”郁世钊起身拍了下王恒的肩膀:“王恒,你的士兵回来了。” 一名小校带着一个被剥去外衣的士兵走过来:“禀告大人,属下去清点人数,果然少了一人,后在一间空房内寻得。” “废物,怎么衣服都叫人剥走了?”王恒看着那可怜虫一股火就上来了,左右开弓扇了他俩耳光。 那小兵哆哆嗦嗦捂着脸:“是小的无能,小的一时色迷心窍着了那女子的道。求大人开恩啊。”说着他哭嚎着跪下去。 “什么?你说女子?” 莲生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那小兵连连点头:“是,一个女子,那阵子天还没亮,小的有点饿了,去伙房找吃的,忽然不知从哪出现个女子,小的一时神魂颠倒的,后来被她打晕,醒来就在一个杂物间内,全身被捆,嘴里也塞着东西,小的心道这次一定死定了,幸亏王大人英明,知道有人捣鬼。” “等等,你怎么确定她是女子,不可能是俊俏的少年?” 莲生觉得这小兵可能是天黑亮度不够,把小倌儿看成了女子。 “大人,小的不会男女不分啊,更何况,更何况……”那小兵喏喏着,却不往下说了,眼睛溜湫地瞅着王恒,郁世钊着急了,踢了他一脚:“赶紧说,再吞吞吐吐,老子割下你的舌头喂狗。” “更何况那女子上半身并未穿衣服!小的当时还在翻拣食物,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小的,小的刚要挣扎,却摸到那手臂光滑,还有胸-乳,等小的转过身看到是个光洁的身子,一个美貌女子,小的当时想这是狐狸精吧,这等情况下,小的如何能挣脱开来,便这样着了那女子的道。” 他跪行几步,到王恒面前不住磕头:“大人,大人,你也是男子,你也知道这种情况是多煎熬人,小的真不是存心的啊。” 郁世钊听到这里,小心地瞄着莲生的脸色,见她耳根子都在发红,不由暗笑,又觉得笑出来不好,便用手抵着嘴,假装干咳几声道:“你说的也有几分歪理,这种情形,是个男人都要动心的。” “是啊,是啊,那女子甚是美貌,小的从未见过那么美貌的女子。” “滚,你被美色诱惑,忘jì了自己的职责,导zhì凶手逃出贡院,你有几条命能换回冯大人的命?”王恒一脚将小兵踹翻:“压下去等候军法处置!” “不必用军法,用宫法就行!”郁世钊阴阳怪气的说着:“直接咔嚓了他那孽根,什么事都解决了。” 莲生看着那小兵被人堵住嘴巴拖下去,转向李强问:“李强,你确定那个香官真是男子?” 李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这香官是换了小兵的衣服逃出去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香官是重要嫌疑人,也许能洗清自己的罪过,现在到真是知无不言了。 “大人,那香官身形是个柔弱少年,皮肤也白净,现在想来,那相貌生的真是好,若是女子也一定是个美人,刚才那士兵被他所迷,小的的确相信,只是这到底是男是女,小的现在又不敢确定了。冯青山虽然无耻卑鄙,但在为官上还有几分令人称道处,小的记得当时点了他做主考,他在书房几次都说去贡院没有红袖添香,漫漫长夜如何渡过……” “无耻之尤!”王恒在一边恨恨的说。 “小的当时在旁边侍奉,就听他自言自语说不能带女子进贡院,那就只能帶小厮了。小的闻言,当时脸色就变了,那冯青山还骂小的,说不过是玩了几次,小的还当自己的那……后-庭是个宝了。他这次遇到了真正的名-器,那盼美楼的香官那个什么……妙不可言,定要带到贡院去好好享受。大人们,听听,这香官他就应该是个男子啊。” 莲生听到这里,小心地去看芳生,看他为避嫌,坐到长廊的一头,低头看书,似乎没有听到什么,这才松口气。 “乾二,你对毒物有研究,你认为那毒香对人体的最大损伤能到什么程dù?” 莲生开始询问乾二,相识这段时间,乾二已经渐渐习惯被莲生使唤,闻言马上回答:“我又检查了一遍香灰,那些香能让人产生幻觉,肢体瘫软,不会要了人命,当然如果反复多次熏烧,长时间使用可以让人陷入幻觉不可自拔最后导zhì疯狂而死。” “那就是只用了那一点,冯青山不至于死对吧。” “对,他致死的原因在茶水中,茶水中的夹竹桃含量极高,冯青山没有喝出夹竹桃的味道,我估计可能是吸入毒香,出现了一些幻觉导zhì。” “大人,大人,这样说小的没有谋害冯青山?” 李强闻言大喜。 郁世钊冷笑:“若不是你点燃了迷香,那香官也未必会得手,冯青山这样的文人,对喝茶最是讲究,茶水中的夹竹桃他能喝不出来?” “小人真的以为那是迷香啊,只想叫他出丑而已。” “好了,李强,这样看来你的罪行并不是十分严zhòng,你可想戴罪立功?”郁世钊手一一挥,禁止李强在喊冤。 “自然是想,但小的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啊,这还不算立功?” “乾二,你带李强下去,让他回忆那香官的相貌,画出图影来。” “是!”乾二一把拎起李强的领子,拖着李强就走。 “难道不该马上去盼美楼拿人?” 王恒见嫌疑人都审问完了,急忙问道。 莲生看着他不吭声,郁世钊忍不住说:“你要是香官,杀完人会回去吗?” “而且这香官未必真的出身盼美楼,当然这盼美楼还是需要好查访一番的,哦,大人。” 莲生看向郁世钊,眼神中充满了跃跃欲试。郁世钊摸了自己脸一把:“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可没有花。” “属下只是想,大人这张脸是最最适合去盼美楼查案的了。” 说着莲生往长廊那走,边走边说:“现在时辰已晚,那个倒霉蛋现在还不能审问,王大人,可要管我们晚饭啊。” 郁世钊听着莲生说自己适合去盼美楼,开始还挺高兴,却见王恒抬头,奇怪地看他一眼,嘴角一扬:“你也不比我聪明到哪去嘛。” 郁世钊这才想到,盼美楼是相公堂子啊! “喂,顾莲生你什么意思?” “大人,属下的意思是,今日能审的基本都差不多了,要让马儿跑总得要给马儿吃草啊大人。” “好,王恒,快点张罗上等草料,让咱们的千里马好好地吃撒欢地吃!”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你到底看到什么? 晚上倒是没用王恒出粮饷,因为秦王府送来了几个席面,都是城中最好馆子的手艺。秦王府的管家张罗着叫人往里送,同时拉着一个小厮说:“三位大人,这是陈家的书童,我家王爷说毕竟陈家也是百年大族,也不能眼看着陈公子卧床无人照顾,还请大人们通融则个。” 秦王不以势力压人,一副好说好商量大家都给面子的样子,郁世钊和王恒也不好再说什么,对视一眼,郁世钊转身对乾二说:“你把人送到陈公子那里。” 乾二领命而去,秦王府的管家安排好酒食后也带着人走了。王恒出身外戚,王家过去只是木匠,开木匠铺子,走街串巷揽生意的,女儿成了贵妃后方才发达起来,因此王恒这人倒没什么阶级观念,便张罗着坐一起吃饭:“顾副使,你们姐弟快坐,今日这事情,还是多亏顾副使。” 莲生也就拉着芳生大方地坐下,郁世钊笑道:“这丫头真真聪明,我之前遇到的两起案子,还真是多亏了她。来来,我是必须要借着秦王府的酒肉,好好敬你一杯。” 这边刚摆出要给王恒讲讲莲生的丰功伟绩的架势,乾二过来复明说:“陈家的小厮叫做陈阿源,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疑点,他见了陈焕,便去灶房煮白粥。” “嗯,先坐下吃饭,等会你再去看看他。” 郁世钊点点头,示意乾二坐下先吃饭。 “我觉得这人不会在饮食里捣鬼,他这么明显的进来,要是一碗粥就叫陈焕送了命,谁都能看到,没人会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也许真的只是个陈家下人吧。”莲生觉得郁世钊有点小题大做。 “还是小心点为好,这贡院,万万不能再有事了。”王恒有点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心理。 “小的定会多留意陈公子那里。” 郁世钊站起身亲自执壶为莲生倒酒,这架势让莲生想起他刚去清苑县时,自己在旁边伺候他吃喝的往事,所谓风水轮流转,其实很多事情还是要靠自己努力争取。想到这里莲生不由会心一笑,从郁世钊手中接过杯子。郁世钊见莲生忽然笑得古怪,瞬间也想到这里,本想对着她毒舌一番,可看着她此时神情疲倦,再考虑到她陪弟弟在贡院外苦熬了两天多,这大半天又忙着需找案子的蛛丝马迹,定是极为辛苦,话到嘴边咽下,只能板着脸做出一副一心为公的样子问:“你认为陈焕有嫌疑吗?” 说话间,彷佛不经意的用公筷将鸡腿夹到莲生碗中。乾二板着脸吃饭头也不抬,王恒则目光从郁世钊转到了莲生身上,若有所思。 “从我们刚才查问的情况看,陈焕的嫌疑不大,但是他为何会中毒?谋害他的原因是什么?这点一开始总是想不明白。” 王恒也点头说:“的确,他和冯学政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曾经发生过口角,其他实在找不出二者的联系。” 郁世钊想了想,忽然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我们不防这样想,如果陈焕遭遇的一qiē都是因为口角引发的呢?” 莲生和王恒都看着他,忽然间莲生眼光明显一亮,郁世钊指着她笑道:“你想到了对不对?” “想到了,那就是赔罪!” “对,对,就是赔罪,陈焕遭遇的一qiē因为赔罪而起!” 王恒则一脸茫然看着他俩:“打什么哑谜啊,我又没你们俩那么默契,什么赔罪不赔罪的,说来听听。” 听王恒说到默契,莲生忍不住低下头去,借着眼角余光打量周围的人,芳生泰然自若,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很文雅的吃着东西。乾二闷着头,也看不清面部表情,莲生松口气,抬起头,却正对上郁世钊鬼鬼祟祟的也瞄向自己,急忙错开眼光,又去看饭碗。 “咦,你们都看自己饭碗做什么?小爷我都要急死了!” 王恒忍不住继续催促二人快说。 郁世钊含笑摇头:“你这脾气,从小就这样。莲生,你来讲吧。” 莲生转过身,用帕子按按嘴角,这才转过来正色说道:“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莲生的讲述绘声绘色,将饭桌上的各位都带入昨夜冯青山遇害的那段时空。 夜已经很深了,陈焕在自己的号房内坐立不安。从昨天进入贡院先拜见主考大人后,他这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答题时也不能安稳。因为他看见副主考冯大人,恰好是自己前日在花街辱骂的那名中年男子,而后者似乎也发现了站在人群中的自己,嘴角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那表情似乎在告sù他:小子你完了,只要我在你就别想中举。 怎么办?怎么办?陈焕在西安府也算是个才子,陈家是百年望族,他平时自持世家公子的身份,在外交友广阔,加上文采不错,性情清高,出手大方,一直在本地士林中被人吹捧。如果这次落地,他不敢想象周围人的眼光,别的不说,表弟顾廉永估计都要嘲笑自己。陈焕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盯着眼前的卷面却看不进去一个字。他最后站起身,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放手一搏:亲自去见冯学政,诚意道歉,再以财帛利诱赔罪。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眼前的似乎只有这一条路了。 因此他出门时买通了看守自己号房的士兵,他的离去并没有记档。陈焕趁着月黑风高,一个人悄然摸向冯青山的房间。 房间内有烛光隐隐从窗户透过来,陈焕心里大喜,冯学政还未休息真是天助我也。 因为自己做的不是体面事,他哪敢叩门,只盼着一点声响都不出,于是他轻手轻脚走到窗户前,用口水润湿了窗纸,透出一个小洞,从那小洞往里面看。 “诸位,如果你们是那陈焕会不会这样做!”莲生讲到这里,忽然提问。 乾二听着入迷,此刻也不由点头:“不错,陈焕看到副主考和自己有过口角,抢过姑娘,定是极为着急,很有可能深夜去见冯大人。” “原来是这样,那么陈焕就可能目睹了凶案发生现场的一qiē,那个香官!” 王恒听过莲生讲到这,也基本明白了。 “是,属下在冯大人房间转了几圈,发现窗户上有一个很小的洞,属下仔细看过,那洞的边缘毛糙,大小如人的手指肚的一半,现在想来,定是陈焕昨晚留下的。不过我猜陈焕从窗户偷看的可不是杀人现场,而是活春宫。” 听到这里,芳生也忍不住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姐姐竟然脱口而出活春宫三个字,全然面无赧色,忍不住轻轻咳了一下,提醒莲生注意言辞分寸。 郁世钊哈哈大笑:“芳生,我看你们姐弟真要倒一下才对。你姐姐出言大胆我早都见识过了,现在又是为了查案,也不必囿于这些繁文缛节。”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时候甚多,但这句话还说的真对。” “王恒,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王恒站起身,非常正色的冲着莲生抱拳行礼。莲生吓了一跳,急忙也站起身来:“王大人,您这做什么,这可是折煞民女了!” “顾副使,你不是民女,你是秦王殿下委派的副使。我王恒向你保证,我从顾副使这里听到的任何言语,绝对不会从我王恒嘴里传出去,更不会影响顾副使的名节,还请顾副使能做到知无不言。” 郁世钊没想到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王恒,此刻还有这番苦心,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好了,好了,我们都明白了,莲生这是为了查案需要,无论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都是天经地义的,王恒,来,我替莲生敬你一杯。” “为何要你替?”王恒脸一板,自己斟满了酒,起身道:“顾副使,我王恒之前若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我这里敬你了。” 莲生也只好站起来和他一齐一饮而尽。 芳生本来是怕姐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名节受损,此刻见在场的人都摆出了定会维护莲生名誉的姿态,也就不枉做小人:“姐姐,既然两位大人都这样说,你如何说话,我做为弟弟是无权置喙了。” “嗯,这才乖。” 莲生轻轻拍下芳生的胳膊:“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两位大人都是性情中人。” 莲生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宽面条泪纵横:封建社会害死人啊,女人说个活春宫就成了大大的罪过,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万幸对面坐着的这俩男人,皮相不错,想不到倒还都挺开通。想到穿越后这些年,还是遇到郁世钊后,自己才有渐渐放开手脚的感觉,莲生看向郁世钊的眼光就多了几分赞许,郁世钊看在眼里,像是吃了人参果,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熨贴的,舒服极了。 “顾副使,请你接着再讲上一讲。” 王恒很煞风景的打断了郁世钊心里刚升起的一点绮念。 “我想,既然是茶水中有毒,那茶水定然是那香官送入的。而此时,李强掺在沉香中的毒香已经点燃了,这毒香能令人四肢瘫软麻痹,那香官自然也会中招。这香官选择下毒害人,多半是不精通武艺之人,对毒香自然也不会有多少抵抗力,冯大人喝了茶水,还未等到毒发,这点是我想当然,我总觉得食物消化需要一段时间,这毒茶喝进去也要有反应的时间,乾二,你是专家,你觉得呢?” 乾二不知道专家是什么意思,但模糊能懂是问他毒茶多久能起作用,于是他抬头回答:“姑娘说的很对。这饮食中下的毒,和直接喝砒霜鹤顶红不同,是需要吃进去一会儿才发作,不会马上令人毙命的。” “假设陈焕看到的是冯大人被灌毒茶马上蹬脚就死,那么香官一定不会放过他,陈焕不可能在下午才会遇害。”莲生接着分析。 “对,你说的很对,我刚才就想,如果陈焕当时看到了现场,又是怎么下午才遇害呢,中间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恒连连点头。 “大人所言极是,重要的是中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陈焕当时看到的不是谋杀现场,而是冯大人和香官,在那里……行那不轨之事。大人,如果你是那陈焕,你看到这样的情形,再想到自己和冯大人还有言语龌蹉的事情没有解决,你会如何做?” “我啊?”王恒想了想:“我会直接闹起来,让大家都看看这冯学政是个什么东西。” “大人是个爽快人,莲生佩服。那么,郁大人,你呢?你会如何做?” “以此要挟冯青山,要求他在评卷时作弊让我能中解元,哈哈。” “这个,郁大人也是爽快人。” 莲生忍住笑意接着说:“这个陈焕似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假如他也是像郁大人这般想的,那么他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直到第二日,当他看到一个士兵就是昨晚和冯大人颠龙倒凤的那个人后,他自然会有所行动,却不想,害了自己。” 王恒乾二都佩服莲生的想象,她讲述的陈焕被害一事果然合情合理。 郁世钊也跟着称赞道:“你说得对。”接着回过味来:“什么,你说我不是正人君子?”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雨夜魅影 看似平静的水面,水下深不可测,在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窥探的眼睛,又像有无数双手,将莲生狠狠地按下去。 开始呛水,大口大口,眼前是咕嘟嘟不停冒着的水泡,鼻子好酸,眼角也开始酸疼,胸口发闷。水,水从嘴巴从耳朵从鼻子从眼睛渗入,进入气管,接着咕嘟咕嘟灌进胃里肺子里,充满了肺叶,流满每个肺泡。 睡梦中,莲生彷佛又回到穿越前溺水的那一瞬间,被幽深的水包围,越挣扎越下沉,内心充满慌乱和恐怖,冰冷的湖水下是神秘的未知世界,沉下去吧,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对自己招手“过来吧,过来吧,所有的真相都在水下,在这幽深的湖水最深处,来吧。” “啊!" 莲生从噩梦中惊醒,满头满身的汗,她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挣扎着坐起来。水声!连续不断的水声!哗哗哗!真的有水声!莲生这才发现原来外面下雨了,窗外竹影摇曳,莲生捂着胸口,将目光投向窗户忽然间一道闪电,将房间内照得亮如白昼。就在这白光劈开黑暗的瞬间,窗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莲生忍不住接着大叫一声:“啊!” “姐,姐怎么了?” 芳生和乾二住在莲生的隔壁,乾二睡觉警醒,听到声音急忙拉着芳生起来敲门。 莲生披上外衣,摸索着打开门:“刚做了个噩梦,醒来看到窗外有个黑影一闪。” “窗外?”乾二大步走进莲生的房间推开窗子,雨点瞬间稍了进来,打着窗棱闷闷的响。原来这间房子的窗外不远处是个小池塘,岸边是几处太湖石头,数十竿竹林子。外面雨很大,竹林不住晃动着,乾二看了一下:“是不是把竹子看成人影了?” “不会吧,我做噩梦吓醒了,听到下雨,那水声很吓人,这才看向窗外,正好一道闪电看到人影,我很确定是一个人形,不是竹子。” 这贡院的布局是这样的:前院是学习的地方,中间的院落是住宿房间,为了容纳学生,一道回型长廊,一边都是房间,用来做贡生宿舍,考试期间就是号房,房间都是统一规格,一个房间住俩人。顾廉永和陈焕还住在原来各自的号房内,也就是长廊拐过去的两个。莲生房间隔壁住着芳生和乾二,王恒带来的守卫士兵,住在贡生宿舍不远的一处厢房内,穿过这片贡生宿舍区,再过一个门就是教授住宿区和灶房,那里住着还剩下的两位主考官、郁世钊和王恒,当然冯青山也是在那片区域遇害的。紧后院的茅房是独立出来的,去茅房不必穿越几个院子,只要走出自己的院子,往紧后面那片竹林走就是。 因为不在一个院子,莲生这边出了动静,郁世钊和王恒那里是听不到的。这时长廊拐弯处灯光一闪,顾廉永的声音传来:“大半夜你装神弄鬼闹什么?” “对,去看陈焕!”莲生忽然想到陈焕可能会有危险。乾二闻言急忙就往拐弯处跑,差点和举着油灯的顾廉永撞上:“一个两个的都疯了不成?”顾廉永气得一甩袖子砰的一声关上门。 莲生从自己房间找到火镰,打火点燃根蜡烛,抓着芳生的手,一起往陈焕那边走。 “怎样?”莲生走过来,看到房门开着,陈焕安静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悄无声息,看来睡的很熟,陈家的小厮已经被乾二叫起,揉着惺忪睡眼嘟嘟囔囔,直到看莲生和芳生进来,那小厮阿源这才下了一跳,惊讶地问:“可是有什么事?”莲生举着的蜡烛,照在那小厮的脸上,莲生仔细看了下,昏暗的烛光下,那小厮阿源显得茫然无措,一副完全没搞懂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你家公子一直安睡?” “是,公子吃过饭,又喝了点绿豆水就睡觉了。” “你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莲生低声问。 “大半夜,这位大人直接就踢开门,小的吓一跳,没有比大人们现在这样更奇怪的了。” “踹门?乾二你踹门了?” 乾二点点头,莲生说:“不对啊,这陈焕是人不是猪,踹门这么大动静他怎么不醒呢。” 乾二闻言,冲到床边去探陈焕的呼吸:“有气,活着。” 莲生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也许是自己看花眼了,那黑影也许是个巡夜的士兵? 莲生这般想着,觉得大半夜把人折腾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便在桌上放下烛台说:“你叫阿源是吧。” “是的,大人。” “刚才我好像看到看到窗前有人影闪过,这才担心来看你家公子,打扰你们休息了。” “不打扰,小的觉少,这都后半夜了,小的平素这般也该起身了。”那阿源看着年纪不大,长相清秀,说话办事显得挺老成,莲生点点头:“那好,那就好好照顾你家公子吧。” 莲生拉着芳生的手往外走,乾二跟着出来,芳生晃晃莲生衣袖,耳语道:“姐姐,忘jì拿蜡烛了。” 莲生微笑,小声说:“嘘,我知道。” 转过长廊,莲生站住脚步回身看着前方的黑暗,芳生问“姐姐,你怎么了。”莲生轻轻数着数字:“1、2、3、4……”然后指着乾二:“乾二,蜡烛忘jì了,你去要蜡烛。” 乾二心道,这都马上到各自房间了,直接回房睡觉就是,为什么非要去拿蜡烛,但他一向是只做事不说话,闻言也只能认命的往回走,莲生极为小声的跟上一句:“千万不要敲门!” 芳生听到这里,只觉得瞬间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外面的雨下的真大,哗哗哗,瓢泼一般,三个人的对话被雨水遮盖的不透漏丝毫。 “姐,难道……”芳生攥紧莲生的手,莲生轻声安慰:“不要怕,那个小厮有点问题,乾二一个人完全能对付得了。” 乾二这时听莲生说千万不要敲门,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用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的来到陈焕门前,接着一掌劈出,哐的一下推开门,只见室蜡烛还放在桌子上,阿源坐在陈焕床头,半个身子躲在帐子的阴影中,神情晦暗不明,他显然也是被乾二去而复返惊到,腾地站起身:“你……” 乾二冲过来直接点住他的穴位,然后从他的手中搜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此时莲生和芳生已然走到,乾二捏着银针对莲生说:“姑娘,我方才进来正好看到有银色的光亮一闪,他手里有根长针。” “是否有毒?” “无毒,应该是针灸用的,你拿针做什么?难道是想帮你家公子治疗?“ 那阿源虽然全身不能动,但听人说话是完全没问题的,听到这里目光一亮,如果能动,想必她一定努力点头。 “有那么好心吗?乾二,你刚才进来时他拿着银针坐在何处?” “在这里。”乾二指着床头,那正是陈焕头部的位置。莲生接着问:“乾二,你是使毒的专家,那陈焕既然是中毒,为中毒的人诊治,可有必须针灸头部的治疗方法?” “一颗解毒药丸足矣,不需要针灸,这种方法更是闻所未闻。” “那就是,这个陈家的小厮阿源,我猜是本是想用银针扎陈焕的头部吧?方才房间内黑暗,他谨慎小心,本不敢在室内点灯火,我这根蜡烛给了他光亮,当然要速战速决,我说的对吗?香官姑娘?” 莲生贴着陈阿源的耳朵说话,陈家这个小厮,听到香官二字,眼睛转向莲生,满满的都是愤恨。 乾二拨开陈焕头部的头发,看了看问那小厮:“你是想扎入百会穴,让他无声无息的睡死过去吧?” 闹出这么大动静,一直监视这间房的一名锦衣卫不得不现身出来,他只奉命监视,没出现可疑情况不能曝露自己,因此乾二冲过来第一次踹门时他只在暗处观察并不曾露面,现在听到这里,从暗处出来拜见乾二道:“属下见过总旗大人。” “去通知指挥使大人,就说这陈家小厮有问题。”锦衣卫领命而去,那陈家小厮此刻已经面如死灰,莲生轻叹:“这陈焕为人虽风流,但罪不至死,你为何非要杀人灭口。难道是,难道是他其实也认得你?” 乾二在那小厮身上拍了一下,那小厮上半身可以动了,她冲着莲生啐了一口:“折在你们手里是我倒霉,要杀要刮随你们,我什么都不会说。” “倒是倔强的。”莲生摇摇头:“你为了杀人不惜搭上自己的清白身子,这是何苦?” “清白?清白?哈哈!哪还有什么清白。”小厮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渐渐变得酸涩最后竟然如同号哭一般,暗夜中格外渗人。 顾廉永的房间和陈焕隔了几间,这边声音闹得大,他不得不披衣拎着马灯过来:“发生何事?表弟,表弟怎么样?” 乾二光顾得听莲生问话,见顾廉永扑过来这才想起去看陈焕的情况,乾二手指点上陈焕的手腕,同时示意顾廉永不要动,过了一会说:“呼吸平稳脉搏跳动有力,他应该是吃了一些昏睡的药物,并无大碍,多昏睡一会也有利于他恢fù。” 莲生也跟着松口气,这小厮看来只是偷偷给陈焕服用了点昏睡药物,没有再下毒害人。 这时郁世钊和王恒已经赶过来。饶是两人武艺都不低,走到这边衣服也淋湿了一点,郁世钊一边脱下临时的披风一边问:“什么情况?” 王恒则大嗓门的喊:“陈家的小子死了吗?” “大人,这小厮果然有问题。” 莲生指着站在那下半身不能动的陈阿源。 “是吗?不是搜查过了?”郁世钊看着乾二:“你没发现?”乾二老老实实禀告:“属下搜查时注意了他携带的衣物食物,并未发现问题,这银针当时也在携带物品内,属下失误了。” “银针?”郁世钊接过银针:“这是想把人扎死?” “属下进来时他坐在陈焕头部位置,手中银光一闪,想必是想扎入百会穴,令陈焕在睡眠中渐渐死去。” “这办法恶毒的可以。你不是在外监视吗?怎地没发现异常?”郁世钊指着报信的那个锦衣卫。 “属下一直在门外监视,没有发现什么声响,因今晚大雨,属下没法揭开瓦片看到屋内情况。后来属下内急,去荷塘边方便,却不小心将乾总旗引来……” “哦,原来在我窗前一闪的黑影是你啊。”莲生这才恍然大悟。 “正是属下。” “混蛋,你跑人家姑娘窗前方便,真真该死。” 郁世钊一巴掌拍在那锦衣卫的脖颈,那锦衣卫吓得不敢抬头:“属下是在假山那里方便,并非姑娘窗前。” “好了好了,这些小事等会再说,顾副使,你们是如何发现这个小厮有问题的。” 王恒不想在细枝末节上多做纠缠,直接问到关键地方。 “这个,是身为女子的敏感吧。” 莲生这话让大家奇怪,郁世钊和王恒互相看看,都不相信:“只凭这个就断定他有问题?” 莲生此刻,忽然间神态就变了,郁世钊等人拎着马灯来的,几个马灯放在桌上,房间内亮如白昼,大家只看着莲生脸色发红,她深吸一口气彷佛下定很大决心一样说了出来:“我闻到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那个味道很熟悉。” “可是陈焕身上不是没有伤口吗?”王恒觉得奇怪。 “咳咳,咳咳。”郁世钊听到这里,用手掩口装作咳嗽。乾二的神态也有些不自然。 莲生气恼地看了郁世钊一眼:“就是女子每个月都要有的那种气味。”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四十章 打死也不说 王恒还是一脸不解,莲生脸已经红的像个红灯笼了。郁世钊看不过,一把抱过王恒的肩膀,拉他到长廊小声说:“你说实话,还是童子鸡-吧。”王恒气恼,一拳打过去“管你屁事。” “这是不关我的事,可是关系到这案子。”郁世钊嘀咕几句,王恒这才板着脸,低头走过来不敢看莲生,闷着声音说:“顾副使请继续讲。” 这时已经有士兵搬来了椅子,在长廊一字排开,此时已经是蒙蒙细雨,东部的天空隐隐有淡淡的青白,天就要亮起来了。 大家分别坐下,房间内的陈焕睡的正熟。顾廉永自己上前,再一次确定陈焕并没有死后,呆呆地坐在床头旁的凳子上,望着房间里长廊里坐着站着的各色人等。 “我从噩梦中醒来时,看到窗外人影一闪,那时应该是你去假山那里方便。”莲生指着站在郁世钊身后的锦衣卫,那名锦衣卫脸一红急忙低下头小声嗯了一声。 “我一时害怕,不由的惊叫一声,然后乾二和芳生就跑过来敲门。” “是属下听到莲生姑娘的声音,急忙跑来,姑娘说看到了人影,我推窗看到外面只有竹子晃动,这时想到陈公子那也许有事,便匆忙去看陈公子,来不及叫门直接一脚踹开。” “随后我进了房间,一qiē都很正常,书童阿源也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睡眼朦胧,这一qiē完全符合他被人从睡梦中惊醒的情景,但是在和他谈话时我闻到一些淡淡的血腥味。这种味道也许只有身为女子才会注意到。” 说到这里,旁边坐着的几个男人都不好开口问话。只那阿源冷笑着:“贱人,是我功亏一篑,若非突然来了葵水,你如何能发现漏洞。” “不单单是气味,你还说了一句话。‘小的觉少,这都后半夜了,小的平素这般也该起身了。’那时外面大雨倾盆,天空漆黑如墨,不像平日晴天还能根据星子和天色判断时刻,你是如何知道已经是后半夜了呢?难道你一个小厮还有西洋表儿不成?若有,那就拿出来。你那时装作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样子,却随口便能说出都后半夜了,这说明你其实是一直在等待机会下手,没有真的睡觉对吧?我猜你这次葵水是在你第二次进入贡院后忽然来的,这让你全无防备,你本打算潜伏在陈焕身边,等过几天再慢慢下手,这样不会叫人怀疑到你头上。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葵水忽至,打乱了你的计划。” “哼,老天无眼,竟然这些都让你猜到了。” “你果然是女的!”乾二闻言直接走上前去,捏了捏那阿源的脸。阿源瞬间变色:“贼子,你要做什么?”说着一口吐沫吐出,被乾二轻松躲过。 莲生也吓一跳:乾二爷,你要不要这样扮出一副急色鬼的样子啊。 郁世钊则笑眯眯地摇着扇子,好整以暇望着乾二。那乾二嫌这阿源又要骂人又要吐人太过麻烦,索性直接又点了他上半身的穴道,阿源的叫骂声偃旗息鼓,只是双眼喷着怒火。乾二这张面瘫脸如何会在乎别人的眼光,依然非常执着的屏气凝神在阿源脸上摸摸捏捏,接着从阿源的耳垂处摩挲几下,从那里一点点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膜一样的东西来。 莲生看的目瞪口呆差点脱口而出:面膜啊。 “易容术,好高明的易容术,这可不是你自己弄来的吧。” 郁世钊站起身,接过乾二手中的面皮仔细看了看,接着扔给乾二:“你的战利品,回去自己研究吧。” 乾二捧着那面皮如获至宝,郁世钊则用扇子抬起那阿源的下颌,惊叹道:“果然是个美人,就是这张雌雄莫辨的脸把冯青山迷得神魂颠倒吧。啧啧,本来是个女子,竟然要扮成小倌儿去勾引冯青山,何苦来哉?” 众人都被这阿源,现在应该说香官的容光震惊了。真是美!一张无暇的脸,嘴巴鼻子眼睛,都长的恰到好处,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只是眼神稍微坚毅一些,嘴角抿着平添了几分刚强,莲生心道也正是这点硬朗的样子,她才能扮成男子做起了小倌儿,只是也奇怪,这样一个美貌女子,本可以用女色去引诱冯青山,为何她偏要扮成小倌儿? 莲生眉头微蹙,郁世钊看在眼里,轻叹一声:“你可又想到了什么?” “她为何要扮成男子呢?若是女子装扮更美,更诱人啊,将冯青山迷住下毒,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昨天李强说过,因为贡院不能带女眷,这冯青山是色中饿鬼,得知被点为西安府的副主考后就开始琢磨能带进来的小倌儿,想必是这样原因?” 王恒刚回头命人去押李强前来认人,听到莲生和郁世钊百思不得其解便在一边插嘴。 “应该是这个道理,你是为了混进贡院来下毒才扮成小倌儿的?”莲生走上前,看着这张美不胜收的脸。乾二撕下香官脸上的易容面皮后,便又将她解开一部分穴位,可以回答问题,只是这香官却闭口不言,见莲生不依不饶贴近自己的脸看,索性闭上眼睛,一副我就是不说你能拿我怎样的架势。 “想必你也不叫香官吧,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到底是什么仇恨让你专门挑这时候下手?你的目的不仅是杀人更是要让这个被杀的人从此身败名裂是不是?” 莲生一口气不停的问,香官紧闭双眼,眼皮却不住的抖,莲生知道她面上装的平静,内心早已经翻山倒海,这会指不定在动什么心思呢。 李强被士兵押来,战战兢兢地先给各位大人跪下请安。王恒挥挥手:“去看看那是不是香官。”李强被一个士兵一把从地上拎起,推到香官面前,他仔细看了看,连连点头:“果然是他,是他。”说完就跪下嗵嗵嗵给香官磕头:“恩公,谢谢您杀了冯青山那人面兽心的畜生。” 士兵急忙将李强拖起名他站在一边,与此同时那个被打晕的士兵也被带过来认人。王恒看着他冷笑:“将你迷的神魂颠倒的便是她吧,看的仔细些。” 那小兵凑过去看了半天,挠着后脑勺问:“大人,她明明是个女的,怎地这会成了男人?” “你确定她那晚是个女人?”郁世钊带着坏笑问。 “是啊真是女的,那个胸,这么大,身上皮子那个细,摸上去滑滑的……” “闭嘴!混蛋!”香官被刺激的不由出言阻止,乾二听她说话,忽然间又有了兴趣,一把捏着她的下颌,还没等她挣扎,一用力,那香官不由自主吐出一颗很小的珠子,乾二也不嫌脏,捏着那珠子大喜道:“她将这东西压在喉咙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果然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贼子,你不如杀了我!”那香官先是被小兵的言语气昏头,现在又被乾二拿拿捏捏,气得几乎要晕过去。 “杀了你多简单啊。” 郁世钊哗地打开扇子:“我锦衣卫的镇抚司狱你还没领教过呢。你这人这么喜欢被人玩**,大人我一定满足你。送你进去了,就找个这么粗的竹竿子,上面涂上麻油,让你这么坐下去,从**进去从嘴巴出来,期间还能活上十天八天,享受着各种蛆虫在你身上钻来钻去探头探脑的滋味,你说美不美?” “呸!你以为我会怕。”这香官只有嘴巴能动,却依然硬气。 “好了,你这都什么龌蹉点子,这位姑娘,郁大人只是和你开玩笑,吓唬吓唬你罢了。”莲生见这香官极为倔强,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面孔,便出来做和事老“这天也亮了,大家各自回房吧,让香官姑娘和我单独在一起说点悄悄话可好?” “她是杀人凶嫌,如何能单独和你在一起?太危险,不成不成。”郁世钊第一个反对。 “是,这贡院再也不能出事了,再说审问嫌犯,必须大家都在场。”王恒也跟着摇头。 “我们只是说点悄悄话,哪有什么审问不审问的。” 莲生对乾二使个眼色:“乾二,送这位姑娘到我房间去。” 乾二二话不说。扛起香官就走。 郁世钊和王恒面面相觑,王恒叹口气:“他不是你的下属吗?怎地这般听话?”郁世钊无奈地双手一摊:“奇怪吧?我也觉得奇怪。” “大人,既然谋害我表哥的人犯已经落网,现在可否放我们回家?”一直坐在陈焕床边一声不吭装哑巴的顾廉永这才站起身,做个长揖很有礼貌的问。 “这个嘛。”王恒将目光投向郁世钊。 “还要等他醒来认一下人,稍安勿躁,定会还你们清白。”郁世钊头都没回。 天已经大亮,雨也停了,雨后清晨的空气格外沁人心脾。芳生也对向两位大人打声招呼,就往走房间走去,刚走到长廊拐角,看到乾二老老实实站在莲生门外做门神。 “乾二哥,你这是在干嘛?” “保卫。” “哦。”芳生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刚走进去又探出头问:“郁大人没吩咐你这么做啊。” “多嘴。”乾二板着脸昂首挺胸。 房间内,莲生低声问那香官:“你怕是连月事的物件都没准备吧?” 香官全身穴道被点,只有头部能动,闻言忍不住点点头,脸色微微发红。 “我这里有点东西,不嫌弃你就先用着,我们女子,这种日子是要小心的,万万马虎不得,若是做下病可是一辈子的事呢。” 香官想不到莲生忽然提起这件事,眼圈一红:“你这话是你娘告sù你的么?” “我娘在我十岁那年就去世了,这些是我表嫂告sù我的。” “原来你也没有了娘,你比我好,至少还见过自己娘,我却是从没见过她,也不晓得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样,这番话也从没听人对我说过。” 香官垂下眼,浓密的睫毛上有几点晶莹闪烁。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难得糊涂 乾二听着俩人在房间内嘀嘀咕咕,刚探头想看看她们说的是什么,就听着莲生喊他:“乾二,麻烦你帮香官姑娘解开穴道。” 乾二急忙站好,板着脸装没听到,莲生本来看到他探头,喊一声见他毫无反应,便走出来问:“听没听到我说话啊。”“不能解穴。” “这香官姑娘也没有武功,不会对我不利的,这拘了她一个多时辰,血脉都不通了,她还是还是……”莲生脸一红,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乾二如何不明白这没说下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再和莲生说什么,进屋解开香官的穴道,板着脸说:“你老实点,若是对莲生姑娘不利我自有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好啦好啦,你且去准备早饭,让我和香官姑娘说点体己话。” 莲生想着香官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头,怕在再引发她的逆反心理,反倒是什么都不能说了,急急地将乾二推了出去,关上门,怕他进来又将门插上,才转身说“咱们都是女子,你也不用害臊,赶紧换洗下是正经。” 原来莲生虽是仓促间被关进来的,但昨日上午在贡院候着时顺便逛了逛街,买了点草纸,莲生在这大顺朝生活了六年,自从自己做女吏挣了银子便在月事时使用草纸,她实在是用不得香灰这些东西,过去被表嫂也念叨过败家,但她是自己挣钱自己花,也不能说她什么。 “也真是巧,我昨个才买的几刀草纸。” 香官接过草纸轻轻抚摸一下说:“用这个真真是奢侈了,读书人指不定要怎么骂呢,不珍惜字纸啊。” “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咱们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不对自己好一些指望谁啊,赶紧去床边换洗了吧,我背过身子去。” 莲生说着就走到窗口。背过身子不看。 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解腰带换洗的声音一会,那香官羞涩的说:“好了。” 香官第二次进贡院,想不到夜间葵水忽止,一时间急的没办法,只能塞几条帕子,这会换了下去,用草纸将脏帕子包了,不好意思地说:“等会我出去将这个烧了,这会子到是让屋子腌臜了。”都是女子,不碍事的。”莲生用端来大铜盆倒上水,候她洗了手,拉着她坐下问“你可是恨我揭穿了你?” “恨自然是有的,但你我的立场是对立的,今日之事谁也怪不得,我毒死了冯青山,已然实现了心愿,现在想来,那陈家公子也是无辜。” 莲生听到心愿二字,不露声色的打量着香官:“你既然说到心愿,难道是和那冯青山有世仇不成?既然和他有仇为何不去衙门告他?非要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你若是平时害死他,也不见会被追查到底,偏在这贡院下手,可见你对他是恨到极点。” “是,恨到极点。”香官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遍:“我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 “这样的恨?不共戴天可是父母的大仇?”莲生看她满脸愤然,胸脯不停起伏,便顺着问道。 “父母?我并不知道谁是我的父母,是自己的仇。”香官凄然一笑:“你死过吗?” 莲生愣住!因为她真的死过! 在幽深的湖水中,脚下是缠绕的水草,双手无助的挣扎,冰冷的水不停灌入,说不出话,呼吸不出来! “如果我说我总做一个噩梦,在那个梦里我被淹死了,你信吗?那是真真的死去的滋味,呼喊求助都没人搭理,整个人世间只有我一个人在挣扎,却是徒劳的,比死还可怕的是死寂,是无望,是被全世界抛弃。”莲生苦笑:“这些话我过去都没对人讲过,怕被人当成疯子。今个说说,你听听便是了。” “你说的很对,死真是那种滋味,心里的苦楚难受说不出来,一个人无助挣扎。我从小就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是在苏州的明月楼长大,那是苏州的青楼,养母便是那里的姐儿。养母在我很小时候就告sù了我真相,听说我亲妈和我养母过去是小姐妹,我养母的日子也不好过,人老珠黄还得迎来送往,我问过她亲妈是谁,她只说亲妈应该享福了,亲爹那种混蛋就不要记得了,堂子里的孩子,谁能知道亲爹呢。直到我15岁,养母生了很重的病,老-鸨不给看,我哭着求,那女人说只要我今天开苞就给我养母看病,我便答应了。” 说到这里,香官的声音开始颤抖,肩膀也跟着抖起来。莲生想到,万幸自己穿越过来是个良家女子,若是穿越到那等地方不也是任人宰割随便鱼肉?她轻轻搂过香官的肩膀,小声说:“你若难受,便不要说了罢。” “那夜买了我身子的就是冯青山,完事后他忽然看着我戴着的坠子,问我是哪里得来的,我说是我娘给我的,他忽然变了脸色,问我娘是谁,我今年多大,我便说出我娘的名字报了自己的岁数。”莲生听到这里,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感觉这香官的手是越来越冰冷,她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希望给她一些温暖。 “他叫人唤来老-鸨,说给我赎身,老-鸨知道他是官身,也不敢多敲诈,谈好了银钱他要带我走。我说我娘病着,我不能走,我要带着他去看我娘。他不由分说,叫小厮捆着我上了马车,一路上我哀哀地哭,想着我那养母生死不知,自己又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这位大人看着年岁不小,也不知家里大娘子凶不凶,儿女厉害不厉害。我哭的困倦便睡着了,醒来时却发现他带我来到一个荒野,地上挖好一个大坑,这丧尽天良的,冷笑着便将我扔进去吩咐小厮填土! “天啊!”莲生惊讶地掩口。 “我使劲磕头求他,说我娘还病着我还小没有做错什么,他掐着我的脖子,红着眼睛告sù我,我必须死,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丑事都不会发生。说着一脚把我踹进坑里,我拼命往外爬,他用力踩着我的手指,打我,土渐渐埋了上来,我昏了过去。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还有点气息,不住的在黑暗中挣扎,想是那土层松软,我后来挣扎着透出口气来便开始呼救,终于被人发现,一个过路的大侠救了我,从此以后我便跟着那大侠,他就是我的主子,我是主子训练的杀手。” “你是杀手?可你不会武功啊?” “不会武功那冯青山不也死了?陈焕也只剩半条命?”香官微笑着摇头:“姑娘,你说话挺惊世骇俗的,其实骨子里真是干净,一个女人没有力气也没有武功,用什么杀人?自然是那种媚术,在男人最神魂颠倒的时刻致命一击。我本是死过一次的次,当时被冯贼活埋,心里就想若是是救了我我什么都可以去做。只是这次,想不到接连出了疏漏,我也落到这地步。” “难道说这次也是任务?” “是任务,只是我没想到是来杀冯青山,我接到的任务只是叫他死,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让她死了,我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人面兽心,让他死了也身败名裂。也正是这一念之差,选在贡院下手,耽误了主子的生意,一qiē错都在我,我甘愿受罚。” 莲生听到这里,心里梗的难受,她盯着香官看,只觉得似乎有个极大的秘密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想抓住,又觉得这秘密太恐怖,会彻底让香官崩溃,那将是人世间最可怕的最龌龊的一件事! “那么你能否告sù我你的真名呢?” “我本来叫暗香,为有暗香来的暗香。” 香官微微一笑:“都讲出来了,姑娘该送我去大牢了吧。” 莲生握着她的手:“暗香,你养母呢后来看过她没有?” “她在我走后不久就病死了,那老-鸨没给她一钱银子看病,我只是想,我的亲娘在哪里呢?”暗香看莲生的眼神中有掩不住的浓浓悲哀,便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后来我明白了,那冯……冯贼和我养母当年是有过什么,想必是看到我的坠子问了我岁数,以为我可能是他的女儿,便一不做二不休,活埋了我,可我养母早就告sù我,她并非是我亲娘。那冯贼只凭着几分疑虑就要我的命,好不容易从地狱中爬出,我如何能放过她?” 如果是这样,到还好至少不会叫人那么难受啊。 莲生将大致情况讲给郁世钊和王恒听。王恒重重一拍桌子:“冯青山真是个禽兽,死不足惜。” “暗香不说出自己的主子是谁,她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罪名。” “以媚术杀人的组织,江湖上也就那么几个,只要调查就能查到,只是我们锦衣卫也没必要为这点事去兴师动众,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暗香招了,便结案吧。” 郁世钊决定就这样结案,莲生急忙说:“可是你不觉得很多疑点吗?暗香扮作陈家小厮被秦王府的人送来的,这中间是怎么回事?她没有说,秦王府……” “禁声,这些话你就烂在肚子里,这案子证人、案犯、口供都齐全只要断定这暗香是报复杀人便是。”郁世钊指指头顶:“顾副使,天机难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可是,不是要知道真相吗?”莲生其实是真的很想帮暗香一把。 “这就是真相,到此为止了。”郁世钊和王恒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学政冯青山被杀一案便这样落下了帷幕,虽然罪犯的供词只有少数人看过,但冯青山在贡院监考却玩小倌的消息早已经传遍西安府,成为茶馆酒肆八卦的话题。冯青山的确如暗香所想的,在死后身败名裂。 秦王府书房内,秦王看完郁世钊送上来的结案折子,捏着眉心叹气道:“你以后可不许再给我惹事。这次真是做的过火了,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王爷,臣妾是想为姐姐报仇,如今大仇已报,臣妾以后定会谨言慎行。”说话的是秦王的一个妾氏,唤作游夫人的。这游夫人早年不过是别人送来的歌姬,这几年才得到秦王宠爱,连生下二子,母以子贵,在秦王府才翻过身来。 “哼,买-凶-杀-人,也真亏你想得到。”秦王忍不住哼了一声,那游夫人急忙上前靠着秦王,手指勾着他的袖口撒娇。 “郁世钊很会做事,找个报仇的借口结了案,编的到有点意思,说这凶手本是青楼女,冯青山买了她回去后来又因为一点事活埋她,她侥幸逃脱后伺机报仇痛下杀手。” “嗯,这还真是个好故事。”游夫人笑着拿过那折子:“这位大人将来不做锦衣卫了可以去茶馆说话,真真一张巧嘴!” 游夫人拿起折子一看,忽然面色一变:“王爷,这凶手叫做暗香,苏州明月楼出身,其母名叫红螺。” “是啊,这名字编得怪好听的,我记得你也是苏州人氏。” 游夫人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秦王的腿哀求:“求王爷让我见这暗香一面,她……她可能就是我那姐姐的女儿!” “什么?”秦王愣住了:“你是说你那被不良之人害了的姐姐便是红螺?真有红螺这人?” “臣妾要见了暗香才知道。求王爷让我见她一面。” “见了又能怎样?她杀了人,自然要承担罪责。若真是你外甥女,那也是天理报应。你这次做的已经过分了,好自为之吧。“”王爷,求求王爷,让我见这孩子一面。” “够了!”秦王被她说的不耐烦,拔腿就走“你要记着,你不是府里的歌姬,你是环儿和瑜儿的亲娘!” 诺大的书房只剩下游夫人一个人,她慌慌张张将那折子又看了一遍,满面泪水伏在地上:“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姐姐,你被冯贼始乱终弃,死不瞑目,我一心为你报仇,现在终于做了这府里的夫人,有了报仇的机会,哪想到,竟会一念之差害了我的亲甥女啊。” 游夫人伏在地上也不知哭了多久,有侍女寻来,急忙上前扶起她:“夫人,这是怎么了夫人?” 游夫人满面泪痕,好半天才依着那侍女问:“你说,谋害亲生父亲的,到了阎王那里是不是大罪?” “这等不孝之人自然是大罪,夫人为何这般问。” “大罪啊……”游夫人喃喃自语,目光投向远处的天空:“过去不觉得王府小,怎么这会看着,这天空也不过是这么一块儿,像个笼子。” (学政遇害案至此了解了。这里有个疑问,就是暗香到底是不是冯青山亲生女儿的问题。一个青楼女子,早年和书生相爱,不惜生下孩子,却终于又被那书生始乱终弃。这女子恨极了书生,那么女儿也是她最痛苦记忆的象征,她从内心排斥这个女儿,一直告sù她自己是养母,她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这个人是谁呢?她自然带入了自己那个被富商买走做歌姬的妹妹,心想妹妹也许会被送到权贵家,总比自己过得幸福一些。这个妹妹辗转进了秦王府,经过努力终于站稳了脚跟,自然要去找人打听自己的姐姐,知道姐姐凄惨的死去,外甥女被一个过路官员买走。冯在青楼买人,自然不方便说出自己是谁对不对?这个妹妹忽然在某个场合看到了学政,发现他就是当年抛弃自己姐姐的人,想到姐姐凄惨的一生,想到姐姐到死都痛恨,于是她买-凶-杀-人却没想到杀-手竟然就是自己的外甥女。对于这个案子,也许难得糊涂会让暗香心里好受很多)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倒霉的陈公子 这天夜生来寻芳生,说是清苑县的学子在酒楼聚一下。 莲生认为芳生以后总要步入官场,和人交往的能力是必须要有的,不能在家读死书,便拦着他给他一些银子,叫他和夜生好好出去转转。 “唉,想不到一次秋试,最后竟然成这样。” 走在街上,夜生叹息想到冯青山,不禁叹息。 “所以我们读书人,也不能只读书,忘jì了修身,姐姐说什么,那叫做有才无德高分低能的。” “高分低能?什么意思?这词儿可真新鲜。” “我姐的意思是,咱不能光文章做的好,纸上谈兵,还得有个人能力。分,大概就是指的科举吧。” “嗯,说的对啊。”夜生长叹一声:“我这几天心里没着没落的,贡院出事耽误了两天,真是令人心焦啊。” “五哥,反正秋试已过,如今是心急也是要等,心宽也是要等,且安静待几日吧。” 两人边说边走,就听着前面运来客栈外面站了好些个人,有认识的看到兄弟俩走来招手喊:“去贡院去贡院啊,名单贴出来了!” 贴出来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急忙跟着客栈走出的这些考生一起往贡院走。 贡院门口已经集结了很多人。芳生离挺远就看到陈焕和顾廉永带着小厮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夜生和芳生装作看不到,自顾往前走,前面围的人有点多,芳生年纪小,身子单薄,伸长脖子翘着脚看了半天看不到,夜生在外面急着喊让一让让一让,被他推搡的人不干了,回头说:“干嘛啊,让什么让啊,没看这都着急呢嘛?” “是啊,是让,真中了不着急也跑不掉你的,等吧你。”边上的人都老大不满。 夜生心道,你不也在那挤吗?大哥甭说二哥,这什么人啊。 这时几个小厮用力挤过来,猛地将夜生和芳生直接给挤了出去。夜生喊:“这谁家的奴才,怎么这样,主人怎么教育的。”他刚被边上的人奚落,这口气得出哇。 顾廉永冷笑一声,和陈焕站在一边,看着陈家书童挤来挤去。 几个小厮扛住众人怒骂,终于挤到前面,其中一个大声念到:“清苑县顾……” 顾廉永在外面听到清苑县这几个字,心里跟百爪挠心一般,那小厮停顿下接着往下念“顾芳生,第七名。” “哇,芳生,第七名!第七名啊!”夜生激动的一把拉过芳生,接着大喊:”小哥儿,麻烦看下清苑县还有谁中了?”那小厮睁大眼睛:“哦,清苑县顾姓还有中的啊。” 旁边小厮推开他:“表少爷的名讳也是你能说的,表少爷您中了第一百一十二名!” 顾廉永闻言,如被冰雪。一百一十二名!他可是比芳生大了四岁!陈焕还挺高兴,拍他肩膀一下“表哥你中了啊。” 陈家小厮挤出来就给陈焕作揖:“大爷大爷,您是六十八名!也中了。” “大爷六十八好啊,您这是要六六大顺否极泰来啊大爷。” 几个小厮见陈焕面色稍微有点不喜,急忙点头哈腰的说好话,陈焕一想,自己这次真是亏大了,中了六十八也不错,名头的确很吉祥,于是得意的冲身后随身小厮一招手,那小厮松烟忙不迭的将铜钱撒的漫天都是,小厮们趴地上就抢,一时间闹闹哄哄。 顾廉永这脸色从黑到青,最后又看到和夜生站在一起的芳生,他哼了一声甩袖子就走。此时夜生已然魔怔了,呆呆地站在那嘴里喃喃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芳生低声安慰:“走啊,我们进去看看。” 夜生已经失去看的勇气,他由寡母养大,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尚未婚配一心只求功名。这是他第二次秋试,不知自己还能在等待几个三年。他站在那犹豫着,芳生伸手拉他,却听着旁边有和夜生一个书院的人喊:“顾兄,你们顾家果然是了不得,你们三兄弟都中了!” 夜生闻言茫然看着芳生:“他说什么?”芳生反应过来:“他说你也中了,我们三个都中了!” “三个?”夜生还是愣愣的。 “五哥,他说的还有顾廉永啊。” 夜生这才哇的大叫一声,急匆匆往人群里挤,一张张布告看过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在第九十九名! 他从人群中出来,看着芳生两眼放光,拉着芳生就哈哈大笑。 兄弟俩的开心样子看在顾廉永眼中分外的刺眼,他索性直接往回走。 谁想,不是冤家不聚头,莲生在客栈教育鹦鹉,就听着老掌柜在下面喊榜都贴出来了,外面人都在嚷要去看榜呢。莲生干劲把剩下谷子一股脑都给了鹦鹉略收拾下就往外走。 紧着赶着来到贡院门口,却没想到和顾廉永走个对面。 俩人面对面站着,经历贡院案子,顾廉永内心极为复杂。这女子是自己的仇人,杨氏死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少年,清楚地明白发生了什么,不同的出身注定了他和莲生这一辈子都要对立下去,但顾廉永看到了莲生的本事,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以后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斗。 “你非要分的那么清楚吗?”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顾廉永还是问出了口。 “易地而处你会怎样?” 莲生冷静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他站住:“你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日的状况。要让我不计较很简单,你和你母亲拿走的那些都交出来,你们做得到吗?”莲生轻轻一笑:“一qiē只是开始,顾公子,你以监生的身份来参加秋试,而芳生却是一步步考上来的,你在跨出那一步的时候就给知道将来自己要承担怎样的结果。”莲生虽然面上帶笑,却言语冰冷。顾廉永彷佛被刺了一下,不远处陈焕喊:“表哥,等等我。” 陈焕看到莲生,点点头,拱了下手说:“恭喜令弟高中。” 莲生一听眼睛放光:“芳生他,中了。” “是,乡试第七名,少年才俊,陈某佩服。陈某以前有得罪姑娘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陈焕这次被卷入贡院案,多亏莲生找到凶手,陈焕没想到莲生能抛开个人恩怨,心里还是很服气的。 “过去的小事,不必再提,一qiē都要向前看,陈公子。”莲生话里有话。陈焕慌忙点点头,匆匆离去。 这个陈焕,似乎比顾廉永还多了几分城府,他至少知道能屈能伸,站在陈家的立场,这个人迟早也是敌人啊。莲生摇摇头:想那么多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经走到这步,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都已经得罪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芳生眼尖,看到莲生走过来,拉着夜生就跑过来:“姐,我和五哥都中了。” 夜生有些不好意思:“芳生是第七名,我只是九十九名,惭愧惭愧。” “还有半年的准备时间,到会试才见真章呢。五哥,咱们这可要找个地方好好庆贺一下,对了,赶紧先给大伯母写信告sù她这好消息啊。” “姐,你这是高兴糊涂了不是。名单很快就会下到各州府,大伯母估摸着明后天就知道这事了。” 兄妹三人乐滋滋的商量着去哪里好好大吃一顿,就听着狂当当几声锣响,一个驿吏骑马过来扯嗓子喊:“最新邸报:西安府举子陈焕宿妓眠娼,行为放诞今革去名次,以儆效尤。” 听到这声通传,正一脚要上马的陈焕一愣,身子直直栽倒下去,顾廉永手疾眼快急忙扶住:“表弟,表弟。” “这说的是我?革去我的名次?” 陈焕愣愣地看着顾廉永:“说的可是我?” 顾廉永看他面如死灰,想必是伤心到了极点,不知该如何回答,旁边小厮说:“大爷先别急,小的去查看查看,也许是邸报有误也说不定。” 陈焕牙齿格格格响着,像个木偶似的,缓缓转过头来,死死盯着走过来的那三个人:顾莲生!顾莲生,枉我刚才还夸赞你心胸宽广,原来,原来你这背后狠狠一刀,真是狠毒啊。 莲生三个人也听到了邸报,还在讨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件事这么快都上报到礼部去了?” 莲生想顾尚书把持着礼部,他的内侄在贡院出事,他竟然也没藏着掖着?这明显画风不对啊。 “大爷,大爷,邸报贴上去了,真的是您……” 小厮气喘吁吁跑过来:“您那六十八的名次没了,被抹去了,下面依次递增一名。”小厮哆哆嗦嗦汇报完,陈焕上前一脚将小厮踹倒在地,顾廉永急忙抱住狂躁的陈焕:“表弟,表弟,旁边还有人,莫要被人看笑话。” “笑话,我就是个笑话!” 陈焕面目狰狞,挡在莲生面前:“顾副使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陈公子,请你明白,我只是协助查案公事公办,上报大理寺和万岁的折子由锦衣卫和秦王殿下负责,你在这问我要什么解释?” 莲生本来还觉得这个陈焕为人不算坏,却被抹了名次有点可惜,想不到这边就被人家拦住。 “还有,我想我必须提醒陈公子,你有个做尚书的姑父,就该知道今日之事是迟早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廉永察觉到莲生眼中的敌意。 “顾公子心知肚明,礼部尚书的公子和内侄参加秋试,多少双眼睛看着,一点差cuò都将万劫不复。陈公子,稍安勿躁,也许还有恩科等着也说不定。” 原来这秋试之外,有时逢朝廷庆典,特别开科考试,称“恩科”,如果陈焕这次名次被抹去,要想再考就要等三年,若是运气好遇到恩科,就不必等那么久了。” “你这女人好恶毒的心,若是我今日死在你面前,你又当如何?” “这话说的奇怪,我和你非亲非故,你死不死关我何事?就是真死了又是谁家孩子,你连自己亲人都不在乎,因为名次被抹就寻死觅活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莲生的话说的明明白白,陈焕此刻已经被刺激的失去理智,只见他哈哈大笑,一把甩开顾廉永的手匆匆几步冲到荷塘前,芳生瞬间明白过来,大叫:“拦住他!”小厮们纷纷上前拦截,可是已经晚了,只见陈焕直直跳入那荷塘,他一心求死,压根都不挣扎,直接就冒着泡沉了下去。 水!水!无边无际冰冷的水!莲生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要倒,被芳生一把扶住:“姐,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姐。”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lt;/agt;lt;agt;lt;/agt;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荷塘白骨 陈家的小厮大呼小叫的冲过来,两个忠心的直接跟着就噗通跳下去。 这荷塘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很快围了一圈的人,陈焕的书童上前就要抓莲生,芳生推开他问:“你想做什么?” “她!我家大爷说跳下去,她也不拦着也不劝着,我家大爷若有三长两短,定要叫你们赔命!” 莲生刚才是想到落水的往事,觉得昏昏沉沉,此刻见陈家小厮竟然冲过来找自己算账,她只觉浑身又有了力气,靠着芳生身子站着,指着那小厮冷笑:“他一个大男人,还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这贡院门口这么多人,他拉着个人就说死啊活啊,你看人家要不要大耳刮子打他?真是什么主人养的什么样的奴才,主人脑子进水,奴才脑子里能养金鱼了。赶紧捞你家主子找郎中来是正经。” “你不要太过分!仗着伶牙俐齿,不过是胡搅蛮缠。”顾廉永看着莲生眼神冰冷。 莲生低声说:“顾大公子不胡搅蛮缠那就把你的名次让出来罢。” 这时听着岸边的人喊:“找到了找到了。” 莲生也不想再搭理顾廉永,便随着芳生和夜生跑到池边去看,两个小厮在里面连拖带拽,上面的小厮半边身子探下去往上硬拉,说也奇怪,那陈焕的身体彷佛在瞬间重若千钧,四五个人这般撕扯竟然拉他不上去。 “一群废物。” 一个熟悉的不带任何感情起伏的声音传来,芳生惊喜喊道:“乾二哥,快来!” 乾二拨开人群走上前去,伸出一只胳膊抓住了陈焕的领子,用力一扯,他这时心里也不由一沉:怎么这么重?乾二微微运气,一把将陈焕拎了出来,这时就听着围着的人大叫“啊!”“天呐!那是什么!” 一个雪白的骷髅挂在陈焕的腿上。 荷塘里的俩小厮吓得妈呀喊了一声,莲生急忙对乾二说:“轻放,轻放,不要碰坏了那骨头。” 拎出来陈焕,乾二将他平放在地上,在他胃部某个穴位点了几下,只见陈焕哇哇两声吐出几口水,这时他的喉咙里传来古怪的声音,旁边的小厮吓得大惊失色:“天啊,莫非是那鬼追来了,快把这死人头扔下去啊。”小厮指着挂在陈焕腿上的骷髅大叫。 那骷髅上面缠绕着一些水草,陈焕是跳进去就一脚踩到水草,这骷髅和水草纠缠不清,挂到他脚上。 乾二抽出匕首,咔嚓两下就把骷髅和水草分开,这时陈焕喉咙里的奇怪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了,莲生俯下身去,伸手去捏他的喉咙,顾廉永大叫:“喂,你想做什么!” 莲生捏了一下陈焕的喉咙,接着掰开他的嘴巴,忽然从他嘴巴里跳出一只很小的青蛙,围观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芳生掏出帕子递给“姐,擦擦手。” 陈焕悠悠醒转,却看到眼前一张好可恶的面孔。忍不住呻-吟一声:“这是在地府?你也来了?” “我是奉命来抓你的牛头马面,你赶紧麻溜的跟我去见阎王老爷吧。”莲生将手在他袍子上蹭蹭站起身,不解气的踢了他一脚:“这么大个人,真够混的,说跳河就跳河,你家父母真是倒霉催的,怎么养你这么个白眼狼。” “你有完没完?不是你刺激的他能跳吗?”顾廉永不干了。 “什么叫我刺激的?我刺激的人多了去了,乾二他怎么不跳河呢?” “吵什么吵什么?这是贡院不集市!再吵把你们都抓起来!”看守贡院的士兵发现这边有情况,挎着刀走过来,分开人群一看:“哦,顾副使,这是……” 那士兵一眼看到地上放着的骷髅,那骷髅俩黑洞洞的眼睛正对着他,他忍不住一哆嗦:“这怎么个意思?顾副使,这不是案子才了结嘛怎么又来了呀。” “那谁知道了,估摸着你家王大人昨个没烧对香吧。” 莲生瞄了坐起来的陈焕一眼:“走吧,咱们回去,这也没啥好看的。”拍拍衣服转身就走。那士兵是王恒的贴身小校,知道莲生的本事,如何能让她这就走,笑嘻嘻拦住说:“顾副使,您别着急啊,你看,这忽然捞出这么个玩意,吓人倒怪的,我家大人那边要是问起来,那可怎么办?” “这荷塘属于贡院,就是在你家大人势力范围,既然发现了骨殖那就要查嘛。” “副使,副使,您不能走啊。” 这边小兵还在磨蹭,那贡院里王恒已经听说这边有人投了荷塘,正气恼这卷子都阅完了,榜文贴出,明天自己就能交卸差事回京城了,怎么又出现这等倒霉事。他大步正往这边走,就听着手下小校在那喊顾副使,虎着脸斥责:“大胆,你拦住顾副使去路,是何道理。” “大人,大人,您看啊大人,那个东西。” 小校看到王恒到了,急忙颠儿上前,指着地上的骷髅。 “怎么?刚跳下去就成这般模样了?”王恒一打眼吓一跳。 “大人,跳下去又被捞上来的是那位,还喘着气呢,没死,这死的是这个,无名无姓的一个骨头,您说,这……” 这小校口齿伶俐,这番话说的陈焕脸一红,王恒瞟了他一眼道:“陈公子你若是嫌命长,回头再喝一瓶雷公藤,本官保证不会再有人给你解药,何必在贡院门口搞这些事给本官找不自在。” 陈恒站起身,对着莲生郑重的拜了三拜:“多谢顾副使指点迷津,今日多有得罪。”然后扭头就走。 “大爷大爷,您慢点啊。“陈家小厮书童急忙跟上,顾廉永一甩袖子,瞪了莲生一眼也转身就走。 莲生看向芳生:“他什么意思啊?这人也奇怪,不过是这次名次作废了,下次再考呗至于要死要活嘛?” “姐,其实吧……”芳生悄悄拉着莲生袖子小声说:“这种被直接抹去名次还给出那些放荡批语的,恐怕陈焕这辈子都和科举无缘了,哪个主考敢再录他?” “啊?”莲生想不到会是这样。她以为和自己那一世一样,考试作弊什么被取消成绩,再来个补考呗。 “那就没别的办法了?” “办法也有,除非某一天万岁夸他两句,挽回这个影响,应该就可以了。” “这种情况估计挺难。”莲生撇撇嘴,皇帝那是什么人啊,能平白无故的夸谁吗? “顾副使,这人骨是怎么回事?” 王恒见这姐弟俩在那咬耳朵,忍不住干咳一声打断。 “如大人所见,从这荷塘带上来的,我估计大人这厢叫人下去捞,骨架子还在里面,也不知是不是都零碎了。” 这是女人吗?说起骨头什么就这么自然?王恒命令那小校,去报巡抚衙门,叫他们组织人来打捞。 “这贡院现在不是大人管辖吗?” “是,但本官只负责秋试前后的贡院治安,这人已经白骨,当然不会是秋试前后而亡。”王恒微微一笑:“这个自然就和我无关咯,还是给巡抚衙门去费心吧” 莲生摇摇头:“白骨兄啊白骨兄,可怜你今天好不容易露出头,可惜,这京城来的大人不想帮你沉冤得雪,等到巡抚衙门来人打捞,还是先把你扔回去吧。” 莲生叹息着抱起那头骨,王恒眼角一抖:“顾副使,你毕竟是女子,如何去拿这些东西。” “大人,你看,这里有个洞啊!”莲生忽然举着头骨给王恒看,王恒眼前忽然冒出个狰狞的头骨,接着眼睛对上头骨后面一个破洞,那破洞边沿还有些残缺,王恒捂着鼻子问:“是,是,你快放下。” “这洞,应该是重物击打。这是桩谋杀案,这头骨完全白骨化,一点软组织都不剩。”莲生说着敲了敲头骨破洞周围:“这骨质还好,还不算很疏松,水中完全白骨化要一年多时间,稍微有点钙化,这尸骨怎也的有三年了吧。三年?嗯,又是在贡院荷塘被发现,难道贡院三四年前有莫名消失的人吗?不过这完整骨殖未打捞上来,也不知是男是女。” 围观的人听到这番自言自语,有人忍不住说:“咦,我记的穆云平穆兄,三年前秋试前夕不声不响就不见了,他那么有才华的一个人,秋试都不参加,岂非怪哉?” “穆云平可是商州的那位才子?” “正是啊,这位仁兄也识得穆兄?” 这边围观的窃窃私语,莲生放下那头骨,站起身走到荷塘边,一步步往下走。 王恒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你要做什么?” “洗洗手啊,大人以为我会做什么?” 莲生慢慢蹲下,手伸进池水中,此时正是晚秋,秋老虎烤得紧,这池水暖暖的一点也不凉,莲生的噩梦都是和水有关,这会大着胆子仗着人多去碰池水,心里渐渐安稳了许多。 洗完手,回身看到这荷塘已经被士兵封锁起来,原来这王恒和郁世钊一样是个别扭的,口是心非,嘴里说不管这闲事,其实还是在费心了。莲生看着封锁的士兵点头微笑,王恒正向她看过来,正午的阳光下看这巧笑倩兮的女子肌肤胜雪,玲珑剔透,故意瞪眼睛瞅着莲生说:“这次又是和你有关,这案子还得你来负责。” 莲生唇边闪现一对俏皮梨窝:“大人,您这是能者多劳。” “哼,你这王婆卖瓜。” “既然巡抚衙门来人还需要等些时候,这已经午时,卑职想去用饭,这就先告辞了,乾二同去吧。” 莲生拉着芳生和夜生就要走,王恒喊了一声:“站住。” 莲生回头看着他,王恒故意板着脸:“要让马儿跑不能不给马儿吃草,今日,本官请客。”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不能作伪的反应 午饭后,士兵通报,巡抚衙门派一个捕头带着几个捕快连着仵作过来了。 “两位新举人老爷,你们俩就出去溜达溜达吧,这可下是松快了。” “姐,你在这,能行吗?” 芳生有点担心她。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莲生心里清楚,这次贡院事件已经上达天听,这王恒又是外戚,现在王贵妃最受宠,王贵妃和朝中的请流派那是互相看不上眼,将来要想和请流派的顾尚书做对,王贵妃的势力是很大的倚仗,她乐意卖这个人情给王恒,这案子破没破不重要,重要在她的立场和态度。 巡抚衙门的人先过来拜见过王恒,捕头姓张,四十来岁,一双眼睛像鹰,看着倍儿精神,太阳穴凸出一看就是练家子。王恒介绍说:“这位是顾副使,冯大人遇害一案多亏顾副使协助,秦王殿下正准备推荐顾副使做女吏。” 莲生和张捕头和仵作又互相拜见,莲生大致介绍了一下案情,巡抚衙门的仵作姓胡,五十多岁,经验丰富,拿起头骨看了看,点头说:“的确是应该有三年左右的光景了,顾副使说的没错。” “仵作大叔,张捕头,其实我现在就是协助王大人,可别这样叫我了。” 王府副使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莲生不想在巡抚衙门的人面前说这些,将来自己被秦王推荐做女吏,那自然要和这些人经常打交道,还是先做足姿态的好。 王恒听到莲生说是协助,点头微笑“既然顾副……姑娘这么说,大家就随意吧。” 大家来到荷塘边,这时贡院的人群基本已经散去,中举的欣喜若狂急于和人分享,名落孙山的沮丧万分也不想在这多做停留。士兵们已经打捞上来很多骨头,装在一个岸边的大竹筐里。远方是荷叶碧连天,岸边垂柳婆娑,正面是贡院的庄严红墙,衬着这一筐骨头格外的雪白。这仵作还是很有经验,不多时候基本拼出一个构架,缺少了点肋骨之类的零碎的骨头。莲生俯下身去,仵作指着骨架子说:“这应该是个青年男子,身高和张捕头相仿,现在看死因可能是后脑上的击打。埋在这里有三年左右了。” “一副骨头架子也不能知道这人是谁啊。“王恒看着只叹息:“刚才有人说姓穆的书生失踪,但只有这骨架也不能证明这人是这贡院失踪的,还是外人移尸到此。” “大人,不如叫人清理发现骨殖附近的淤泥,也许能找到尸体当年遗留的东西。”莲生轻声提出建yì,她可不想被士兵们听到自己又给人家出难题了。 “将这附近的淤泥清理一下,有什么发现本官有赏。” “你们几个也去干活,看看淤泥周围有什么线索。”张捕头也给捕快们下了命令,大家脱去靴子,挽起裤脚拎着筐子下荷塘清理淤泥。 一个捕快愁眉苦脸:“奶奶哦,这荷塘可多久没清理了,踩一脚半条腿都陷进去,步子都迈不开。” 莲生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紧皱着,张捕头看了莲生一眼,欲说又止。莲生说:“张捕头,你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 张捕头摇头不语,莲生看出他内心顾虑重重,小声说:“捕头大概和我想的一样。” 张捕头看她一眼:“这贡院的大人品级都和我们大人相仿,有些话说出来真怕惹祸上身啊。” 因为是面对几省的贡院,这贡院的规格比别地的都高,教授们都是朝廷直接委派来的,由秦王协助管理,因此这贡院内若出了什么事,巡抚衙门都无权过问,今天王恒派人去巡抚衙门搬救兵,很大原因是这次出事的是贡院门口的池塘,被害人身份不明,和地方事事务沾边。这张捕头为人谨慎,有些话就不好明说。 “现在只我们三人,那我就先说了吧。”莲生回头看了乾二一眼,后者正板着脸看着众人挖淤泥。 “荷塘内的淤泥看着好些年没清理了,下令不清理淤泥的人有嫌疑。”莲生说完,笑着眨眨眼:“张捕头,是不是这个意思。” 张捕头小心地环视四周,点点头:“姑娘聪慧,张某也是这样想的,先要调查,是谁不许清理淤泥的。” 王恒听到这里对张捕头正色道:“张捕头,你放心,我王恒既然请巡抚衙门来协助调查,就要对各位负责,不该说的我一字不会提,该担的责任我自己会一力承担。” 张捕头也敛容长作揖:“既然大人这般说,卑职自当知无不言。” 王恒看着荷塘边干活的人,自言自语:“大家都说我是外戚,靠裙带关系做官,其实我也不过是想真正的做点事罢了。” 众人在淤泥中打捞着,早已惊动了贡院的管理人员,鲁学士已经阅完卷子发了榜,因为和贡院负责的姚山长是同门师兄弟,也就留在此处多住几日,此刻也陪着姚山长过来,远远地看到地上的人骨,吓了一跳:“王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荷塘中发现了白骨,不知这贡院内这几年可有失踪之人?”王恒目光投向姚山长。 姚山长六十来岁,精瘦的面孔,稀稀拉拉几根山羊胡子,头发花白,典型的一副老学究样貌,听王恒问起来,捻着不多的几根胡须想了想:“并不曾有失踪之人。” 听到这话,莲生和王恒忍不住对视一眼,王恒接着问:“姚山长,你好好想想,许是年头久了,有些事情记得不清。” “老朽回去查查这几年的花名册,再给大人一个准信吧。” “大人,捞到东西了!” 有士兵在荷塘里高兴的大叫:“一块玉佩!” 那士兵开心的啪哒啪哒光脚踩了岸上一串泥脚印,将玉佩递给王恒时还用衣襟擦了擦。 这是一块上好的白玉配,一只骑马的猴子,取马上封侯的吉祥意思。 莲生看了一眼:“马上封猴啊,这人的还挺上进,不过这玉佩现在无法证明就是这白骨的。” 王恒点头:“接着找。”然后随手掏出个银子看也不看扔给那小兵:“赏你的。” “哎呦,这个味啊,王恒,你是闲得没事做跑这莲藕来着。好好的折腾什么呢?” 郁世钊摇着扇子从对面走过来:“咦,尸骨?这怎么着了?听说今个这门口热闹的又是跳河又是干嘛的,姚山长,好久不见,您老胡子还好?鲁大人还没回京呢?” 姚山长呵呵干笑着:“是好久不见这不是秋试,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在家休沐了吗,你这猴儿,听说冯大人遇害一案,还亏了你啊。“ “哈哈,那是。”郁世钊挺直腰板,得意地摇扇子。 王恒和莲生对视一眼,心道这人脸皮厚的没边了。 “那个,呵呵,当然还是在王兄和这位顾姑娘的帮助下。”郁世钊打着哈哈,蹲下身看那白骨:“乖乖,这一丝儿的肉都不剩,吃的真干净。” “吃?什么吃啊?”莲生楞了一下。 郁世钊用扇子指着荷塘:“呶,那些鱼啊,这荷塘里我看了,鱼儿不少啊。” “呕!” 姚山长弯着腰就呕吐起来。鲁学士急忙扶住他问:“这是怎么了?” 郁世钊大惊:“姚老头,怎么了?”说着上前拎起他胳膊,装模作样的一探:“大人,您这是喜脉啊。” “滚你的皮猴,等你姚爷爷有劲了大拐棍子打你,这荷塘里的鱼,贡院伙房经常捞来吃,这都吃了好些年了!呕……”姚山长说着又跑去一边呕吐。 郁世钊看着那尸骨连连摇头:“白骨兄啊白骨兄,你的骨肉被鱼儿吃,鱼儿又被贡院的人吃,最后都一股脑进了那五谷回收之所,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郁世钊看似胡言乱语,却也间接证明了一个事实:姚山长是真的不知这荷塘有尸体的事情,这荷塘里的鱼他没少吃。 果然,郁世钊看着姚山长痛苦的往贡院里跑,鲁学士在后面紧追,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姚老头,是……是最爱吃鱼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虽然这有点不地道,莲生也不由莞尔:“恐怕从此以后他不会再吃鱼了。” “不会是在作假吗?”王恒冷冷的问。 “人的生理反应不能作伪,这不像是在假装。” “什么叫生理反应。” 王恒和郁世钊都听到这新鲜词,忍不住问。 “是个体受到外界刺激机体机体有所反应的一种紧张状态。”莲生脱口而出当年教科书的解释。 “说人话。”郁世钊更加听不懂了。 “就是沙子飞到眼里你就会闭眼,饿了肚子会咕咕叫这些就是正常的人体的反应,比方说见到讨厌的人,人眼睛的瞳孔会缩小,若是看到喜欢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可瞳孔还是会自然放大。”莲生说到这里,捂着嘴笑到:“所以两位大人,以后见到喜欢的姑娘,千万不要被人家看到自己的瞳孔。还有你,乾二,别以为板着一张脸就行的,你的眼睛可能就彻底出卖你。” 王恒和郁世钊闻言对视一眼,郁世钊抖了一下:“别看我,我烦你。” 乾二跟没听到似的,抱着胳膊看着众人在清理淤泥, “然后刚才这姚山长听到你说到肉被鱼儿吃光,马上呕吐起来,他若是干呕还能说是装一下,但是他真的是吐得凄惨,他没有压喉也没有其他动作,我想这应该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装是做不到这点的。” “那就是姚山长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王恒忍不住接着问。 “那也未必,现在很清楚,做为贡院的管理人员,姚山长他不知道荷塘内有尸体的事情,但只是不知道尸体被扔到这里,也许知道这尸体是谁呢?” “说的有道理,姚山长的嫌疑还不能排除,先从贡院下手,五年内的花名册都要调查。”王恒转过身,凝视贡院正门“堂堂贡院,圣人教化之地,任何霄小都不得在此处作祟。” “王大人此刻看来真是威武啊。”郁世钊拍手笑道:“只是你也真命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案子连被害人是谁都不知道,难啊。” 王恒转过身,忽然对着郁世钊一拜:“还请郁兄帮我。” “呀,打小你就从没这个乖过,吓我?” “既然王某遇到了此事就不能不管,只是王某乃一武夫,刑名上一概不知还请诸位一起帮我,总要给这白骨一个公道。”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新举人聚会 荷塘士兵和衙役干活,王恒和郁世钊闲着太无聊跑到亭子里去下棋,莲生看看已近黄昏,打声招呼说:“我先回去了。” 郁世钊眼睛盯着棋盘,嘴里说着:“急什么啊,怎么也得王都司管饭啊。” 王恒点头:“这是一定的。喂,郁世钊,你怎么又悔棋?” “下棋不语真君子。” “少来,这都第三次了。” 郁世钊厚着脸皮悔棋三次后,王恒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按住郁世钊的手,莲生忍不住轻笑一声,王恒站起身:“不玩了,继续下去我怕吐血。” “现在可是你先提出不玩的,我赢了,掏银子。” 王恒掏出一块银子丢给他,郁世钊掂了惦直接又丢给莲生,笑眯眯地一挥手:“走,大人带你吃馆子去。” 说着拉着莲生就往岸上走,王恒上前想跟上几步,又看到这荷塘里干活的士兵,只能站住脚步,郁世钊回头还得意地冲他一晃扇子。 乾二无声无息地靠近,跟在后面,郁世钊看着他:“你不如去王大人那里好好吃一顿。” 乾二摇头:“贡院煞风景恐怕厨子都无心做饭。” 莲生这才想起那荷塘的鱼,于是她站住,手里掂着银子问:“这银子给我那就是我做主了?” “那是当然。” “好啊。”莲生脆生生地喊道:“一起去啊,王大人。” 王恒摇摇头,看向荷塘里干活的人,莲生走上前去,郁世钊想要拉住她,手还是放下,乾二依然面无表情,站在那一动不动。 “天色已晚,明日打捞便是了。”莲生走近小声说:“大人不如赏他们个席面。这贡院内,今日想必从厨师到教授,都要吐的昏天暗地了,太影响人食欲。” 王恒点点头:“姑娘提醒的对。” 王恒喊住一个小校,给他银子让他去给士兵们安排席面,此时张捕头和仵作已经带着巡抚衙门的人带着尸骨走了,荷塘里只剩下干活的士兵,一听都司大人晚上给席面吃,各个乐的齐声欢呼。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金红色的斜阳衬着一池碧叶,莲生站在曲折的浮桥上,余辉映照下,她小巧的下巴可爱的侧面像一道剪影,生生地撞进郁世钊的心里,他远远地看着王恒和莲生站在一起,心里没来由的一股烦恼,喊了一声:“走啊。” “来啦,大人先请。” “不必这么客气,现在是你帮我,何不将我当做朋友,就像是和郁大人那样?” “他啊。”莲生说到郁世钊,不由的嘴一撇。 “他……怎地?”王恒看向莲生,却见她脸上浮起一抹淘气的笑:“他那么古怪可恶的,大人如何和他相比。”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失言,忍不住一愣:“大人会帮我保密吧。我可怕郁大人怪罪。” “自然,他当然是很古怪很可恶。” 说话间已经走到岸边,郁世钊用扇子打了一下莲生的头:“啰嗦,大人的五脏庙已经急不可耐了。” “那大人想好吃什么了吗?王大人说,就这些银子多了没有。”莲生说着冲王恒眨眨眼。 “哼,你到好心的替他省银子。上次我们帮他破案,他还没答谢呢。“ “少来,怎么是帮我破案。”王恒也觉得奇怪:“我说郁世钊,你上次到底是怎么掺合到案子中来的?” “那个,锦衣卫自然是要总监控天下一qiē刑罚之事,大人我念在和你青梅竹马的情分上,不忍心见你因为贡院案被圣上责怪,好心出手救你于水火咯。” 郁世钊说完这段大言不惭的话,眼光却悄悄地瞄向莲生,不知为何,心里还有一丝心虚。 “青梅竹马?你没学问就不要乱用词!”王恒抚了一下袖子,真是肉麻。 莲生低头看看,然后说:“大人,还好,地上没有的。” “没有什么?”王恒和郁世钊几乎同时问道。 “鸡皮疙瘩呀。”莲生一笑嘴边漾出一对小梨窝,王恒和郁世钊也跟着笑起来,郁世钊作势又要用扇子敲莲生的头,被王恒轻轻拦住:“姑娘的头岂是轻yì敲的,叫人看到不雅。” “不雅?这位姑娘可不能以常人论,你没见她看到尸体时两眼放光的那个表情,我真担心她会一时高兴上前咬死人一口。” 王恒想到下午莲生手里拎着骷髅头,兴冲冲地指着那破洞说话的情景,也忍不住点头:“你说的很对,顾姑娘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乾二奇怪地看了王恒一眼,然后默默地快走几步,装作不经意的悄悄走到莲生身边,将她和王恒隔开。走到一家酒楼门口,乾二说:“听说今日很多新举人在此聚会。” “那我们也悄悄地聚个会?”郁世钊先进去,小二急忙上前招呼。 “雅间。”郁世钊头也不抬往楼上走。 乾二跟在莲生身后,再后面才是王恒。 “他怎么好像熟门熟路啊。”莲生指着前面带路的郁世钊,低声问乾二。 “他来过。” 不是来过这么简单吧。他这简直是像主人啊。 莲生眼睛一转:“我明白了,那这顿饭的银子可以省下来了吧。” “不能省。岂能让王大人省钱。”乾二回头瞄了王恒一眼。 郁世钊指着门口:“进去吧。” 这间雅座不大,四个人坐下,小二也不问众人吃什么,悄无声息地上了酒菜茶水,然后退下。 乾二在墙角不知动了什么东西,只听着有声音传来:“真想不到,有名的佳公子陈焕竟然跳河。” “听说他在贡院里差点被毒死,说来奇怪,他怎么会掺合进去那案子,顾兄,听说你当时也在。” “我陪姐姐在那,但是这些刑名之事我自然是要回避的,期间未曾和陈公子谋面。”芳生的声音传来。 郁世钊忍不住对莲生竖起大拇指:“令弟有几分你的风采。” 虽然知道偷听别人讲话不好,莲生这边听着芳生回答的那么冷静,也学着郁世钊杨扬眉毛,表示十分得意。 “我说的是编瞎话的能力。”郁世钊故意贴着莲生的耳朵说话,热气吹动莲生鬓角的发丝,莲生忍不住耳垂微微一红,急忙侧开身子,郁世钊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行为,看向王恒,目光里带着笑意,王恒坐的直直的,似乎只是在注意倾听举子们的声音。 原来这酒楼也是锦衣卫的产业,在城中还很有名,期间安装了很多偷听偷看的设备,莲生听到隔壁声音这般清晰,不由暗自赞叹,怪不得说锦衣卫强大无比呢,真是处处渗透啊。 “顾兄还真是谨言慎行呢,颇有令尊当年风采。”有人忽然这样说。 “林兄谬赞了,我和家父只见过几面,他如何风采我自是不知。” “哦,林兄这般说话,难道顾兄真是顾尚书的公子?”有人不由惊呼。 “顾尚书的确出身我们清苑县顾家,我家芳生弟的母亲也就是我家婶娘,也的确是我叔祖母在世时迎娶的嫡妻,只是……”夜生这话就透漏出很多信息,在座的举人哪个是傻瓜?都不由互相看看,眼神复杂:原来顾芳生是顾尚书的嫡子。 “五哥,算了吧,子不言父事,唉。”芳生轻轻叹口气。 王恒听着这些话,看了莲生一眼,心道怪不得她这般聪慧,原来她的兄弟们也是如此,这对兄弟的对话真是看似对顾尚书那边一句埋怨没有,却字字透着诡异,让人能联想到太多东西,真是高明。 郁世钊忍不住笑出声:“你们家兄弟姐妹都这般狡猾吗?” “这可不叫狡猾,这叫自保啊大人。”莲生先给大家都倒上茶水,接着举杯自己先喝一口,接着说:“我们姐弟一直只想过的轻松平静,可惜有人见不得我们好,便也只能如此了,很多时候这种自保被人误解成伤害。” “那又是为什么呢?”王恒不解。 “就是有的人见不得你好。你过得好,开心,顺lì,那些人就难受,总觉得你不该过这么好,千方百计要把你拉下来,踩进尘埃。要是遇到这样的人能怎办?自保还是伤人?这种应该叫做正当防卫,郁大人,我想做的一qiē事情其实都是正当防卫!”莲生说到这里,清澈的眼神如幽深的潭水,流光溢彩又深不可测,王恒急忙错开眼,微微咳嗽下点点头:“你说的很对,的确是有这样的人,正当防卫这个词真好,你是如何想到的?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我出身外戚,读书人就认为外戚天生就是要祸国殃民的。一个人不曾做错过什么,只因为他的出身就要被人诟病,这种时候,是要正当防卫。” 郁世钊见莲生闻言脸微微一红,心里有点不舒服,便喊了一声:“喝酒吧。” 莲生脸红是因为王恒夸她正当防卫说得对,莲生觉得自己有点玛丽苏了,借点现代新词汇在古人那显摆怪丢脸的。这时被郁世钊一声大喊吓了一跳,急忙指着墙壁,摆摆手。 “放心吧,这房间里就是打翻天那边也听不到。”郁世钊拎过酒壶先给自己倒上:“你也喝点,将来官场上喝酒的机会很多,先学着点。” “你也想让她做女吏?” 王恒转向莲生,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顾姑娘,容我冒昧了,我只是觉得女吏这条路艰辛万分,姑娘还要三思。” “大人,为了自保我只能这样走下去,如果我一旦失去这点子庇佑恐怕真要被人害的尸骨无存了呢。” 这话题太过沉重,连木然听着谈话的乾二也不由动容,想着莲生和尚书府的恩怨,看着眼前坐着这个钟灵毓秀的女孩子,心里不由一丝怅然:可惜我竟无法护她一世。 莲生接着笑道:“看我说到哪里去了,两位大人喝酒啊。郁大人,你带我们来这,就是为了看我弟弟呀,这可不太厚道。” “呵呵,这个嘛,和令弟聚会的几位新科举人都是本地贡院读书人,这也算是协助王大人破案吗。” 王恒被莲生的话勾起自己心事,低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就听着一个声音响起:“几位新科举人背后说人家事,做这等市井妇人之态。” “顾廉永?” 莲生看向乾二:“他怎么也在这。” “大概也是路过。” 乾二想了想:“今日这酒楼来了三波举人。” “我们背后何曾说人家事?顾公子你躲在门外偷听,这也不见得多光彩吧。” “从门口路过听到而已。不是什么人都能入顾某耳朵的。” “长兄,芳生是不该在外自承是尚书之子,自不言父过,长兄请放心,我不会多说一个字。”放生站起来:“来,我敬长兄一杯。” 顾廉永哼了一声:“顾芳生,和我喝酒?你也配?” “我母亲是尚书第一位夫人,也是当今圣上诰封的一品夫人,顾莲生走到哪里都堂堂正正,若是长兄觉得自己不配喝这杯,那就算了。” 没等顾廉永说话,就听着有人说:“顾兄这酒倒在地上是什么意思?” “给配喝的人喝啊。”芳生回答的很平静,莲生忍不住站起身,想要出去。 “坐下,他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他必须自己面对。”郁世钊一把拉着她的袖子:“你不能护他一辈子。”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为女子执言 “芳生,你这脾气,唉,大家坐,都是同年,来,我这也算借花献佛,敬各位。” 顾廉永笑着举杯,在座的当然要给尚书公子面子,于是纷纷起身举杯,夜生依然坐着没动,在上次祭祖时他和顾廉永闹那一场,顾夜生就知道这份本就单薄的情谊早都稀释干净了,也没有必要去上赶着给自己找不自在。 莲生在隔壁听着,眉头微蹙:这顾廉永看来并不是个草包,他只是开始不懂得小家小户的这点技俩,一旦弄明白了,这状态调整的还挺快。他这样反倒显得芳生小家子气了。 郁世钊手指击着桌子,摇头笑道:“果然是吃亏了才知道小心,这顾廉永比在清苑县时出息多了。” “五兄,我曾经多有得罪,在这里向五兄道歉。”顾廉永敬完其他人,接着又倒上一杯,要敬顾夜生。 “顾公子的酒,我这样的山野村夫实在不敢受的,还望顾公子海涵。”顾夜生一动也不动。旁边有人打着哈哈:“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呢。” “就是啊。” 这人啊,变脸可真快。刚才顾廉永没来,各个拉长了脖子想从夜生和芳生这透漏点啥,这会又有人这幅嘴脸了。夜生和芳生对视一眼,索性一起站起身:“话不投机,顾某告辞。”兄弟俩这就要走,请客做东的叫做卢孟则的急忙拦住:“两位顾兄,这天色还早,不要着急啊,大家都是同年,一起乐呵乐呵,将来大家一起金榜题名,同做天子门生。” “是啊是啊,别急着回去吗。” 对面的雅间是另外一桌聚会的举子,看到顾廉永出来,也有几个举着杯子过来敬酒的,其中一个正是陈焕父亲的弟子,一眼看到芳生在座,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芳生问:“他怎地在此间。” 陈家是关中巨族,陈家祖父也就是顾尚书的岳父曾经是翰林学士,后来回乡执掌关中书院,弟子满天下,人称关中先生,陈焕的父亲继承了关中先生衣钵,陈家成为全国著名的大儒世家,这也是顾尚书能在请流派上层的一个重要原因。 陈家的长子竟然被抹去名次,这样的事情太叫人震惊了。几个书院弟子看到芳生,新仇旧恨都来了。 “我如何不能在此?” 芳生笑盈盈的反问。 顾廉永呵斥到:“焦星,你喝多了,速速叫小厮送你先回去吧。表弟之事和他无关,你不要迁怒于人。” “和他无关?他那个姐姐,一个未婚女子,出来抛头露面不说,还查什么案,她既然查案如何不还陈兄一个清白?今日在贡院竟然又逼迫的陈兄出这等事,心如蛇蝎,你们,你们也是关中学子,如何能和这等人坐一起喝酒,我都替诸位羞愧。” “我姐姐曾经协助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查明多起案子,大家不信可问卢兄等人便知。” 今天请客的这位就是曾经住在袁家客栈的四书生之一,闻言频频点头。 “我朝自立国以来就有女子为吏的传统,你说女子不能抛头露面,那也包括我大顺的开国功臣英王了?众所周知,英王她身为女子,为我朝立下丰功伟绩,开我大顺朝女子为吏的先河,你一介书生,不过中了举人,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公然诽谤开国功臣英王,恐怕这话传了出去,你的名次也岌岌可危吧?” 郁世钊听到这里忍不住轻笑:“你这宝贝弟弟,行,有乃姐风范。” 莲生听到这里,有喜有忧,喜的是芳生竟然能口舌不让分,在外面这般维护自己;忧的是他这样咄咄逼人的话,会不会影响在众同年面前的形象。 那焦星急了:“我哪里提到英王,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说我姐姐不该抛头露面,既然身为女子不该抛头露面,英王也是女子,你是不是诽谤开国功臣?即使不算诽谤,私议也不成。” “呵呵,诸位诸位,不要闹成这般吗,来来,大家今日能同登秋榜就是缘分,喝酒,喝酒!” 这边请客的卢书生急忙上前缓和气氛。 “就是啊,一点小事,芳生你这脾气也要改改了,点火就着,以后如何能为官啊。”顾廉永不冷不热来了这么一句。 “顾公子,刚才有位同年说的好,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你我既然是同父兄弟,外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批评我姐姐,你却说这是小事?” 芳生说到这里,声音显得格外伤心:“我自小和姐姐相依为命,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至亲同胞都不能维护,活在这世间于禽兽何异。” 莲生听到这里,只觉得眼角湿润,又不好意思当着大家流泪,低下头去,深深吸口气,郁世钊笑道:“有兄弟如此,喜极而泣也不算什么。” “是啊,顾姑娘,想不到令弟小小年纪还有这番担当,令人赞叹。” 王恒也没想到芳生这么维护自己的姐姐。 “他们俩是龙凤胎姐弟,王恒,你连这都不知道啊。”郁世钊故意大惊小怪。 “龙凤胎?顾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见识,王某佩服佩服。”王恒负责贡院治安,因考生中像芳生这个年纪的凤毛麟角,他就格外注意一下,现在才知道莲生竟然也是只有十六岁,还是顾尚书之女。想到在京城中见识到的豪门恩怨,看向莲生的眼光就多了几分了然“莲生姑娘真是太不容易了。 隔壁因为顾芳生的这一短话瞬间安定下来,那焦星在人前被驳了面子,极为愤恨,干脆冷笑道:“呵呵,真拿自己当尚书公子了,脾气不小。” 这人够坏的,莲生发现他这是故意把事情往阶级属性上靠,就和穿越之前**上一些人似的,仇富仇官各种煽动。 “请收回你的话。第一,我姐姐是秦王殿下亲自任命的副使,若这就是说的不该抛头露面,你置秦王殿下于何地?你还敢说她心如蛇蝎?陈兄跳河和我姐姐何干?陈兄都要向我姐姐道歉,哪里轮到你在这背后说人。其二,我顾芳生自小和姐姐相依为命,其他多余的人和我们没关系。” 芳生紧紧盯着那书生:“你不该向我姐姐道歉吗?” “向一个女子道歉?顾芳生,你真是疯了。” 另外几个书生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一个女子,竟然向她道歉,女子本来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来做事就是不对。” “是啊是啊什么叫孔孟之道,女子懂吗?还想和我们男子一样出来做官,我们是十年寒窗苦,她们女子能做到吗?” 芳生看着这几个书生的嘴脸,也冷笑道:“孔孟之道,迂腐不自知的人讲什么孔孟之道?” “好好的大喜之日,大家不要这般剑拔弩张乌眼鸡似的嘛。芳生,做兄长的我今天必须说你,这几位都是外祖父书院的师兄,你要尊师重道啊。”顾廉永在一边打着哈哈。 莲生在隔壁听到芳生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担心他被顾廉永继续刺激可能会出言不逊,真的把这些同年都得罪了就不好了,将来一起为官,那都是官场的助力,能结交的不能给推到反面做敌人去。 于是她站起身就要开门出去。 “可不许和这些不长眼的生气。”郁世钊跟在她身后叮嘱着。 “我晓得。” 王恒回头看这俩人一个低头私语,一个轻轻点头,怎么看着这么别扭?他索性也起身说:“没事找事的酸腐书生,整天搞什么清谈清流的,我看只会误国,于国计民生有何好处。”说着走到两人中间,看着莲生说:“走,一起会会这口出狂言的小子。” 郁世钊看着王恒的眼睛,忽然愣住:雅间内点了好多灯和蜡烛,亮如白昼,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王恒的瞳孔变化,他!竟!然!瞳孔变大!那么温柔地看着莲生,瞳孔变大! 郁世钊瞬间心情变的极为恶劣,直接大步走出去问:“谁在外间吵吵嚷嚷,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好大的口气,大家辩论几句如何就成了吵吵嚷嚷?”那几个书生见一个锦衣公子竟然出言挑衅,都有点不忿。 “郁大人。”顾廉永急忙拜见,然后拉拉那个书生的衣角:“李兄,这边是指挥使大人,和舍妹关系极好的,你不要……” “闭嘴!什么叫关系极好!大庭广众,你不要出口伤人。”芳生一听这话当即就翻脸了,事关莲生的名节,他绝对不能让分。 王恒听到这里,直接将要出门的莲生拉回来,小声说:“你不能出去,我去。” “大人,这些人胡说八道,我……”莲生气的小脸通红。 “既然是胡说八道就更不要出去。”他正色看着莲生:“姑娘,事关姑娘名节,姑娘为协助我查清冯大人之事,惹下这般麻烦,自然该我王恒出头。乾二,你看住顾姑娘,不许她出来。” 顾廉永看到王恒也走了出来,脸色一变。 “郁大人,这是什么人在这大声喧哗,公然诽谤我朝女吏制度啊。” 王恒摆出一副官腔,郁世钊摇着扇子道:“几个关中书院的新科举人,想必是圣上革了那陈焕的名次,他们正不满呢。” “呵呵,我却不知新科举人都敢背后妄言朝政了?我朝女吏制度自开国以来实行了一百余年,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女子不该抛头露面。” 那几个书生看着王恒走出来都吓一跳,这个冷面将军他们熟啊,贡院那三天就是他看守的,铁面无私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怎么这两个煞神都来了? “哦,顾公子。恭喜公子得中。”郁世钊忽然转移话题。 顾廉永急忙说:“不敢当不敢当……” “先前冯大人一案,多亏令姐协助查明真凶,秦王殿下已写折子为令姐向陛xià请功了,旨意想必很快就到,先恭喜顾公子了。” 郁世钊压根没搭理他,而是直接对着芳生说话。 这些书生迅速从郁世钊的话里得出有效信息:顾芳生的姐姐很能干,可能会得到圣上的封奖。那做东的卢公子上前拜见郁世钊说:“大人,曾蒙大人在袁家酒楼相救,卢某感激不尽。” “哈哈,原来是故人啊,恭喜卢公子高中啊。”郁世钊呵呵笑着:“王大人,今天咱们没白来,新举人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关中书院的书生闻言脸色大变,他们本来就瞧不起这些武将,见郁世钊出言讽刺,而王恒更是面带蔑视地看着他们,焦星心中不忿,反问道:“那在郁大人看,新举人里都是什么人呢?” “有寒窗苦读坚信达则兼济天下的人,也有沽名钓誉以为清谈几句就能救国的蠢人,还有个没本事的半瓶醋,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以为长着个把儿就了不得了,依我看这种人还不如东厂的公公呢,哈哈哈,大人我还真想把他送去割一刀。”郁世钊笑的极为恶劣。 莲生听到这里,脸上一阵子发烧,忍不住双手捂着脸:这郁大人,说话真是难听,明知道自己还在隔壁呢,什么话都说。 乾二还是脸上平静无波,不住的跟莲生说:“这鱼不错,你尝尝。” 闹成这样,顾廉永不想让关中书院的人在此惹事,急忙示意几个书生赶紧走。那几个书生瞧不起锦衣卫,可是知道自己惹不起,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嘴上对芳生说着多有得罪,都在心里暗自发誓,等我为官定要上折子可劲弹劾锦衣卫。 郁世钊和王恒看那几个人灰溜溜走了,和芳生寒暄几句回到隔壁房间。 “哎,乾二你属猫的啊,这才多大会功夫,那鱼呢。” 郁世钊一见最爱吃的那道鱼光剩个光溜溜的骨架了。 “姑娘喜欢!”乾二急忙看着莲生。 “哦,你喜欢吃,喂,再上两条鱼,一人一条!” “怎么两条叫一人一条,我们呢?”王恒找茬。 “你也要吃吗?”郁世钊根本就没发现自己转向莲生说话时那脸上的表情,活像一只等着主人给肉骨头的大狗:“好了,那几个讨厌鬼打发走了,不必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王恒看着他这变脸速度,心里有了计较,也跟着温柔一笑:“是啊,令弟应对的不错。将来做官定是有主见不被人欺的。” 乾二抬头看看这俩人,伸手摩挲了自己脸一把,他觉得浑身痒,鸡皮疙瘩啊。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盂兰盆会的牌位 隔壁的声浪小了很多,知道有锦衣卫在这,举子们也不敢随便就朝廷大事高谈阔论了。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挂在半空,莲生推开窗子看过去,只见街道上忽然间出现了很多灯,两边的人家、店pù门口挂着灯,有放着香炉插着香的,还出现了很多卖水灯的摊子,这些水灯多半以莲花为主,烛光下透着粉红,远远看过去,街角像是绽放万朵莲花,莲生忍不住惊叫:“好漂亮啊。” 王恒闻言也看过去:“今天放榜,又是什么特别的好日子?” “盂兰盆会,今天是盂兰盆节啊。”郁世钊站起身,用扇子指着窗外远处:“看那边,那些人应该是去曲江池祈福的。” 莲生转过头含笑道:“那我们也去啊。” 这句我们,听在郁世钊耳朵里格外的舒服悦耳,月光下莲生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嘴微微嘟着,郁世钊看的有些入神,莲生见他眼神定定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大人!” 郁世钊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低下头。而王恒表情淡然的说:“我还得回贡院,荷塘那案子可是毫无头绪呢。” “对啊,你那还有事情赶紧回去吧。”郁世钊催促着,接着他看着莲生:“走吧,我带你去。这盂兰盆会,我过去看过几次,还真是挺好玩。” 来到楼下,街上已经是满满的人,大家都在往曲江池的方向走。很多新科举人更是喜笑颜开,曲水流觞可是一大清雅之事,今日不去流觞,流流河灯也是很好的。郁世钊催促着莲生快走,莲生却转过身,看着往另一个方向走的王恒,喊了声:“王大人。” 王恒4回过头她,微笑着:“玩得开心点。” “一起去吧?”莲生的身后是移动的人,各色人等拎着灯,光亮远远地排开去,有寺院的和尚念着经文成队走过,木鱼声哒哒哒,莲生站在人群中间,一张动人的笑脸显得格外纯净,王恒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崩塌。郁世钊说:“王大人以公事为重,小丫头你不要去打扰人家,走吧。” 王恒见莲生脸上的光芒一暗,急忙说:“好啊。” 郁世钊瞪了他一眼:“王恒,你的担子可不轻,还有时间闲逛,小心我去圣上面前参你。” 王恒走过来,郁世钊贴着他耳边出言警告。 “尽管去,圣上一直嫌我过于沉闷无趣,若知道我能携美游逛,自然是要为我高兴,一时高兴给我个什么恩典都难说呢。”王恒也用极为细微只能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 “什么恩典?”郁世钊站住:“你说清楚。” “你说呢?我也到了适婚年纪,贵妃娘娘说过,只要有心仪女子便为我赐婚,家世什么都不在考虑范围内,贵妃娘娘可是很惊世骇俗的。” 郁世钊闻言,狠狠瞪他一眼,转身看着莲生在买花灯,快步上前:“你喜欢什么灯,都买来。” 他用手一指,要将这片灯都买下来,莲生拉了一下他衣袖:“神经啊,买那么多灯怎么拿得走。一盏就够了,我不贪心的。” “一盏就够了?不贪心?”郁世钊忽然间又眉开眼笑:“好,就要一盏,你来挑。” 莲生看中一盏小兔子,郁世钊掏出银子,被莲生拦住:“几个钱的东西你给这么多,人家哪里找的开。” 说着从荷包掏出铜钱,数了十个出去,从小贩手里接过兔子灯,忍不住摇头叹息:“一个灯就要十个大子儿,真的挺贵呀。”王恒接触的都是世家贵女,一个个要么是面无表情的矜持派头,要么就是极为礼貌化的统一微笑标准,将自己掩藏在贵女的面具下,眼前这个女孩子是这般的鲜活,她聪慧伶俐可爱,一举一动都自然毫不造作,她可以在大庭广众随便懊悔十个大子儿的灯贵了,却还拎着一个小兔子灯如获至宝,笑容是发自内心,怪不得风流浪荡的郁世钊对她有些不同呢。 四个人一同往曲江池方向走,莲生的身旁是郁世钊和乾二,王恒则在乾二旁边,他刚才紧走几步试图到莲生身边,却没想到这乾二忽然就晃到眼前,然后直接占了莲生左手边的位置,一张脸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不是故意。郁世钊眼角早扫到乾二的动作,暗自点头:不错,回头要给这小子升升官,这样挤兑王恒那家伙就对了。 四个人跟着人群,终于走到曲江池,很多僧人穿着袈裟,从大慈恩寺兴善寺等地纷纷聚集到了这里,在岸边闭目诵经。不远处,终南山全真道的道士们也开始了诵念,一时间梵语呗音渺渺,衬着各色的灯,这岸边竟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另类寂静。说安静,却有着诵念的声音,到处人头攒动红男绿女,可莲生感到内心在这唱念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之感,渐渐的还有悲凉。 今天是民间俗称的七月半,也是盂兰盆节,佛教称之为佛欢喜日,佛教徒在这一天供养众僧,以功德回向父母,称为盂兰盆法会,道教把这天定为中元节,又是地官诞,是地官赦罪的日子,有祭祖的习俗,并祈求地官赦免祖先亡魂之罪。 僧人们的前方是一大片的供桌,上面是各种瓜果点心还有许多牌位,道教那边也是如此,供奉的着好多牌位,旁边还有不少信徒拿出钱财给知客们,领来一个小小的纸糊的牌位写上要供奉的名字放到那些牌位中间去,这是在给死去的人做功德。莲生看着有人在僧人这边花钱写了牌位又跑去道士那边接着写,真是胡子眉毛一把抓,忍不住嘴角漾起轻笑,小声说:“怎么又信和尚又信道士,这人到底是信什么的?” “他们啊?”郁世钊瞟了一眼,贴着她耳边说:“那是心里有鬼,希望神佛能消去内心的鬼,哪怕是那些红毛鬼洋人的神佛,都会去信的。”因为因为诵经声音大,说话不得不贴着耳朵,只是这热气吹在耳垂,吹的发丝跟着乱飞,挂在腮边,一阵发痒,莲生不动声色的往一边挪了挪,接着用手将乱动的发丝拢到耳后,郁世钊的目光随着她手指的动作一直定在她的耳垂,那里挂着一个小小的白玉坠子,一颗晶莹润泽水滴耳坠,在她耳边腮微微颤动,许是这环境太让人心乱,郁世钊竟然伸出了手。王恒咳咳几声干咳,郁世钊的手在莲生耳边生生停住,莲生全无察觉,径直走向诵经的僧人,表嫂是信佛的,她想给表哥一家也写个牌位。 郁世钊看向王恒,而后者也是一脸了然,对他撇撇嘴一副我就是故意的样子。 “你,注意点。”王恒还是说了出来。 “你的身份和我不同,这样的女子活得恣意自然,你不能将她困在高墙内,如果真的喜欢,不妨让她就这般自由自在吧。” “喜欢,纳回去又如何?” 郁世钊高傲地眉毛一挑。 “纳?面对这样晶莹剔透的女子,你也好意思说出纳这个字?” 两个人说话自然是格外小声,但乾二明显眉毛一皱,目光从王恒滑到郁世钊,若有所思。 “猜我看到了什么?”莲生从僧人诵念那边跑过来,因为走的急,还有些微微气喘:“商州穆云平穆公子的牌位!” “穆云平是谁?”郁世钊楞了一下。 “难道真是曾经在贡院失踪的穆云平?”王恒闻言眼睛一亮:“走看看去。” 郁世钊看向乾二,后者只能上前在他耳边解释几句,郁世钊摇头说:“天下同名者何其多,未必就是贡生们说的那个人。”虽然这样说,可他马上也抬脚跟了上去。 莲生悄悄指着供桌上一个牌位:“我刚才花钱去写牌位,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付了钱,说自己不会写字,央求知事僧人帮着写,写的就是商州穆云平。那僧人还说,这牌位写的越详细对超度越好,还问那丫鬟这商州穆云平的生卒年写出来最好,那丫鬟明显的楞了一下,说不写那些。”莲生眼睛一转接着说:“我猜她未必知道这人的生年那就是不太熟悉的人了,谁会为不太熟悉的人花钱写这个?自然是内疚的心里有鬼的对不对?” 王恒连连点头:“你说的对,这事真是颇为可疑。” “同名同姓何其多,未必就是同一个人吗。”郁世钊在一边不以为然。 “同名同姓同一个地方的,而且那丫鬟还不知道要写的人生年的,这疑点可不少,咦,就是那个丫鬟!她去道士那边了。” 莲生指着道士那边“果然是心里有鬼,希望神佛能消去内心的鬼,对不对呀,郁大人?” 郁世钊忍不住一笑:“对,你这丫头真是坏!” 说话间莲生已经走向道士那边,剩下三个人不知她要做什么,都站在那看过去。只见莲生拎着小兔子灯,左顾右盼,马上要走到一个穿着浅色衫子的女子身边,装作被什么绊了一下的样子,直直地往那人身上撞去。小兔子灯撞到人家身上,灯罩子掉了,蜡烛飞出来撞到那女子的衫子上,灭了,那女子一手扶着莲生,一手忍不住抚着衫子。 “这个鬼丫头,估计蜡油弄了人家一身!” 郁世钊要上前去,王恒问:“你去做什么?” “蜡油弄了人家姑娘一身,要赔偿人家损失嘛,我这做兄长的自然要为妹妹出头。” 郁世钊走过来,果然听着莲生一个劲的说:“真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笨手笨脚的,姑娘,弄脏了你的衣服,这可怎么办?” 那丫鬟也急的要哭出来了:“这衫子还是我家小姐今儿个才给我的,你这姑娘怎么走路的,能红姐姐一定会骂我不珍惜东西的。” “小妹,你又鲁莽了吧。”郁世钊走过来看着那丫鬟:“我家妹子无心之失还望姑娘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那丫鬟见一个绝美的公子走过来,抚衫子的手忍不住停住,抬头看了郁世钊一眼又匆忙低头,莲生见她嘴角微微上扬,手也轻轻有点抖,忍不住瞪了郁世钊一眼:你又乱放电。 郁世钊眉毛一扬:我是无辜的。 “哥哥,你看怎么办呢?我弄脏了这位姑娘的衫子,要不,我赔她一件可好。” “自然是要赔人家一件。”郁世钊敛容正色问道:“贸然赔给姑娘银钱那就太粗鄙了,现在又是夜间,成衣铺子也不会开张,不如姑娘留下个地址,我明天派人送上同样的衫裙还给姑娘可好?” 他脸上表情一本正经,奈何这桃花眼却柔情的能滴出水来,那丫鬟看着他,忍不住心神荡漾,刚要开口,就听着有人喊:“春柳,你这小蹄子在那磨蹭什么呢?” “能红姐姐,我衫子弄脏了。”小丫鬟刚才抚着被蜡油弄脏的衫子,此刻已经变成一只手不停揉搓着衣角。 “脏了就脏了,赶紧走。”那个叫能红的丫鬟走过来,拉过春柳就要走。 “这位姐姐,都是我不好,弄脏了这位姑娘的衫子,我愿意赔的。” 莲生装作怯生生的模样。 “不用了,不用了。”能红拉着春柳就走。 郁世钊回头看了乾二一眼,后者点点头,消失在人群中。 郁世钊见那俩丫鬟走远,低头笑道:“妹子,看仔细了,这回还是商州穆云平?” 他指着道士们前面供奉的灵位。 话音未落,脚上一疼,莲生哎呀一声:“真对不起,大人,我踩到你的脚啦。”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心里有鬼! 看着乾二消失在人群中,王恒走过来问:“如何?” “在这边也写个穆云平的牌位,商州的穆云平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那丫鬟写这牌位说明是知道他已经死了,到底是怎么死的?葬在哪里呢?这里调查清楚了才能知道那白骨的身份。”莲生说完看着道士供桌上的牌位轻轻叹口气:“一个人远离家乡,也许已经在这世间消失,也不知他家人知道不知道。将他名字写在牌位的人,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别感叹了,以后真进了大理寺每天都是案子,生死离别的事情见多了,你如何感慨的过来。” 莲生听到郁世钊这样说,激动的连连问:“真的要推荐我进大理寺吗?真的吗真的吗?” “呃,我说如果,如果真进了大理寺。” 郁世钊看她一脸期待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瞬间觉得自己很是残忍,急忙指着旁边的河灯说:“去放灯啊。” 说着急匆匆走到摊位上,举起一盏莲花灯问:“这个好看吗?” 王恒在莲生身后说:“他既然这样说,事情基本就差不多了,只是这个人从不给别人承诺。” “为什么?”莲生不明白,既然郁世钊真的有这个打算和想法告sù自己多好,为何顾左右而言他。 “他就是这样,看着混不吝的,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没有完成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肯定说出来的。”王恒看着灯火阑珊处的郁世钊嘴角微微翘起:“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他这别扭性子我最了解。” 郁世钊这边看过去,只见莲生和王恒是有说有笑,忽然就想起刚才王恒说的,若是求贵妃娘娘给个恩典,这心里猛然一空,像是被一只手给抓住,还轻轻捏了一下,有些麻还有些痒。他托着两盏灯过来:“给你。” 王恒笑得极为开心:“我的呢?” 郁世钊压根不吭声,装没听见,拉着莲生的袖子往曲江池走去。 莲生在现代也来过曲江一带,那时这里以大慈恩寺为中心兴建了一批仿唐式建筑,她还曾去大唐芙蓉园看过演出。在这个空间的大顺朝,西安府因为是顺朝建国所在,受到很大重视,因此过去的曲江池依然还是游人如织格外繁华,此刻看上去,秋水连天,水面上荡漾着河灯盏盏,一直水天相接,和远处的暗淡星子连在一起。莲生捧着河灯问:“这个池子是封闭的嘛?那所有灯就不能流向远处了。”她转过头有点郁闷:“那多没意思啊,灯飘一会就沉了。” 莲生在上一世可从没玩过这个,看电视看人家放河灯,一直飘向远方觉得特别有意思。 “这池子是从灞河那边引活水来的,你不用担心,这些灯可能就顺着灞河一直走很远。”王恒指着小摊上的纸笔:“可以写下心里想的事情,菩萨会保佑你心想事成。” “还能这样玩。”莲生看看远处的和尚群体和道士群体,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又是和尚又是道士的,我该信哪家呢?” “心诚则灵嘛。” 郁世钊在一边见俩人又说个不停,早都不耐烦了,自己取来纸笔了交给莲生。 莲生背对着他们写个小纸条放在河灯里,郁世钊见她一脸虔诚,格外郑重的样子愣了愣:“写的什么?” 莲生眨眨眼:“说了就不灵了。” 郁世钊只能把自己的河灯也跟着放了,看着王恒也放了一个,索性坏心眼地捡去一个石子要去打,石子刚弹出去,半空中就被另一颗石子击落,两颗小石子,互相用了内力,竟然崩出点点火花,瞬间明灭,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亮痕,很快消失不见。 莲生摇头叹息:“两位大人,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三个人在岸边坐了一会,乾二回来了。 莲生急忙问他:“如何?” “就是这附近城南任家的丫鬟,我跟着她们进了任家,那叫能红的有点怪。” “如何的怪法?” “说是丫鬟不像丫鬟,是小姐又不像小姐。任家下人对她有些尊重,可看打扮又不像是任家的亲戚。” “盯着这家便是,郁世钊,我还需要你的锦衣卫帮我查一下商州的穆云平。”王恒轻轻拍了一下郁世钊的肩膀,后者斜眼看他:“拿什么来换?” “总是欠下你人情,还怕没得可换?” 王恒看着自己的河灯渐渐走远心满意足。 乾二护送莲生回去,郁世钊一个人在锦衣卫驻地房间内,随意翻看邸报。 “大人,河灯已经捞到,请大人过目。” 有锦衣卫上前将湿淋淋的河灯放在桌上,然后小心地退后一步等待吩咐,郁世钊站起身挥挥手:“下去吧。” 郁世钊等待属下离去后,拿起一盏灯,上面的纸条叠成一个小小的方块,郁世钊摇头笑道:“真是笨丫头,人家姑娘都叠成方胜之类取个好彩头,她竟然都不会做。”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大理寺。 半张纸只有这三个大字,能看出写字的人下了多大的决心。 这就是你的梦想吗?真的那么想去?郁世钊接着打开另一个河灯的纸条:气死狗! 依然是三个张牙舞爪酣畅淋漓的大字,郁世钊恼怒地将纸条重重拍在桌上:王恒你这混蛋! 月色如水,虽然是七月半,却也毕竟是月半时分,月色格外动人,清辉毫不吝啬大把撒向人间,莲生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月华,融合着黑夜的底色,显得格外柔美。 一路无言,前方客栈的灯笼透出柔和的光,乾二忽然间希望这条路要是长长地走不完该多好。 曾经生活永远是冰冷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铁锈的腥气,自从认识莲生,他觉得自己心里某个角落渐渐柔软很多。 “嗯……” “嗯……” 俩人竟然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然后莲生轻笑一声:“你先说。” “按照我们大人的性子,恐怕姑娘的河灯已经在他案头了。” 莲生装作吃惊的样子,呀了一声:“郁大人这般恶劣嘛?这个都要去拿来看呀。” 月光再美也毕竟只是月光,乾二没有发现莲生眼中闪过的狡黠,他点点头接着说:“我家大人做人做事都极为执着,所以……”他停顿一下,看了莲生一眼,急忙将视线投向前方的客栈灯笼上:“如果不想和他牵扯太多,请不要随便招惹他。郁大人性情喜怒难测,他的好和坏,不像明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乾二,你这是背后说自己的上司了。” 他话里有话,莲生自然听得出。 “是,算是朋友的忠告吧,如果姑娘当我是朋友的话。” “我接受你的忠告,锦衣卫指挥使,不是我这样的平民丫头高攀得上的。我如此拼命帮他,不过是为了一个出身。”莲生叹口气:“乾二,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无力,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只能狐假虎威的依靠锦衣卫,只要有个女吏的晋身,会改变很多。”她认真地看着乾二:“做为朋友,你会帮我吧?协助我破案?会吧?” 她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生动可爱,乾二如何能拒绝,点点头。 “姐姐,乾二哥,你们回来啦!” 刚进门,就看着芳生和夜生迎出来。 “你再不回来十二弟就要去找了。” “跟这两位大人和乾二哥,我如何能有事,倒是你,今日可是锋芒毕露,怕是有人晚上要睡不着咯。” 莲生笑眯眯地点了芳生脑门一下:“谢谢你这般维护姐姐,我心里真是高兴的紧。” “你是我姐姐,那些人这样编排你,万万不能忍。” “哈哈,某些人今晚睡不着那怪谁,谁叫他心里有鬼。”夜生也跟着笑道:“他到是聪明多了,现在也会躲在幕后,用小卒子打前站。” “有鬼有鬼,小卒子小卒子!” 几声像是咬到舌头奇怪的声音响起,夜生忍不住浑身一抖“天啊!” 莲生指着飞过来的鹦鹉忍不住大笑:“小武,今天是七月半,鬼门大开的日子,你可不要吓唬人啊。” “这鸟啊真是机灵的。总这么悄无声息的飞过来,一点声都没有,要不是知道是它,真以为要活见鬼了呢。”小伙计拎着大铜壶从厨房出来,接着说道:“各位客官,热水烧好了,可以洗漱了。” 莲生听到小伙计的话,心里一动,看向乾二。 乾二发觉的到莲生目光炯炯,忍不住心里一荡,却听莲生说:“我有个办法,也许能行!” 时间已经是深夜,窗外还是一片淡淡月华。 今天给穆云平写了两个牌位,能红觉得心里舒服很多,也安稳了许多,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 “能红,能红。”一个古怪的声音忽然在睡梦中响起,这声音好奇怪,像是谁被剪掉了舌头一般。 能红心里一紧,还在安慰自己:又做梦了,只是做梦而已。 “能红,能红,我死的好冤。” 是梦啊,真的是梦啊。 能红喃喃自语,这时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寒汗毛都立了起来。 因为她听到了自己说话的声音!那么,这难道不是梦? 能红坐起身子,披上衫子,抚着脸望着窗外:一定是睡迷糊了,自己吓自己。 今天是鬼节,民间说是鬼门大开的日子,所以和尚道士们才会念经超度那些亡魂。想到这里,能红觉得胳膊上一阵颤栗,她裹紧了衫子,起身拨亮了油灯,就听着里面大小姐问:“谁在说话?” “没人,你睡糊涂了。” “能红,我是穆云平!” 接着又是一声古怪的声音。 “啊啊啊啊!”听到穆云平三个字,里间的任小姐忽然间惨叫起来:“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这声音格外的凄惨,划破夜空的沉寂,整个任家都被吵醒,丫鬟婆子纷纷起来探头,议论着:“天啊!可是大小姐的疯病又犯了。” 任家已经被吵醒了,乾二只能抓着小武,用轻功轻点几下匆匆跳出墙外。 “如何?” “任家果然有问题,任家小姐听到穆云平三个字就发疯。” “发疯发疯你发疯。“小武跟上一句。 “闭嘴。”乾二点了小武的穴位,对莲生说:“我们回去。” 说着闭眼说了一声“乾二无礼了。” 接着用一块帕子包在手上,然后拉起莲生的手,运用轻功几个起落。 莲生听着耳边风声,余光瞥见乾二脸板着死死的,隔着帕子还能觉得他的手微微发抖,忍不住轻笑一声,乾二身形一滞,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憋过去。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弟四十九章 谁接走的她 二人本是悄悄从窗户走的,回到客栈芳生已经安置了,夜生今晚喝多了些,和芳生一道回,睡在芳生房中。 莲生跟做梦似的,被乾二拉着手嗖嗖嗖就回到客栈,这时门已经落锁了。乾二用个小竹片捅咕几下,就从外面拨开了门栓,俩人轻手轻脚走进来,莲生指指自己的房间,指指嘴和耳朵,意思是去那说话。 乾二拉着她的手,虽然隔着一层布,却觉得这心扑通扑通的跳,他急忙用手掩住胸口,担心这夜晚太安静,心跳声被莲生发现。 莲生看他捂着胸口,心里琢磨,是啊,他这一路上带着自己飞,可是体lì耗损大?于是进门莲生急忙去给乾二倒水。 这手一松开,乾二这心也落了地,站在那没着没落,呆呆地捂着心口不放。见他还抚着胸口,莲生将水递过来,乾二不知莲生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这茶水倒来那就得喝吧,于是接过来一饮而尽。莲生一看,更不好意思,这乾二因为带着我,累成这样,得,再倒一杯吧,莲生急忙又给倒一杯,乾二端起来咕咚咕咚又是一饮而尽。 他都渴成这样了!听听,这喝得咕咚咕咚的差点呛着呢。 莲生非常内疚,急忙又去倒水。 乾二不知道莲生为啥一个劲给自己倒水,可是倒了他不忍心不喝。于是一杯接一杯,莲生晃了晃水壶,呦,空了。 “没水了,要不我去后厨烧点。” “别,我不渴!”乾二还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接着说:“我真的不渴,一点都不渴。” 不渴还喝了一壶水,这要渴不得喝一缸啊。只见莲生用一种你别骗我了眼神望着自己,乾二忽然间开悟了!他试探着问:“姑娘以为我渴了?” “是啊,你捂着胸口,累成这般,难道不渴?” “啊,是渴。” “那我去烧水。” “呃,不用了不用了,姑娘我们还是先说说这任家的奇怪之处。等会我回去自己烧水喝。” “啊,这样啊,那多不好意思。”莲生放下壶:“你说那任家有古怪,到底是怎么个古怪法。” “刚才姑娘可听到任家有什么动静?” “依稀能听到有女子的声音,是那能红惊叫吗?” “是任家小姐,听到穆云平的名字忽然尖叫起来,吵醒了任家上下。” “竟然不是那能红?这任家和那穆云平到底有什么秘密?” “最奇怪的,能红和任小姐说话并无尊敬之感,那任小姐倒像是对能红有所畏惧。” 乾二回忆刚才看到的情形,做为小姐的贴身丫鬟,能红并没有在小姐身边伺候,而是在外间睡觉,睡的还很死,绝对不像一个守夜丫鬟。在任小姐醒来问话时,能红的回答也全无恭敬成分,两个人相处的情景实在太怪异了。 “这只是开始,既然能给穆云平写牌位,那就一定是心里有鬼。”莲生想了想:“还要等郁大人那边的消息,商州贡生穆云平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我先告退了,姑娘早些歇息。” 乾二大概讲完就急忙告退,莲生问:“你很热吗?” “还好。” “可是怎么满头大汗?”莲生忽然想到什么,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莫非是我太沉了,连累的你累成这样。” “那个,不是,不是,姑娘体态窈窕,怎么……”乾二说到这里说不下去,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什么体态窈窕,这要是传到郁大人耳朵,后果不堪设想啊。 乾二不说话了,这会他的话说得实在太多了,比过去三年都多,他匆忙往外走,刚要开门,就听着莲生又说:“乾二,我发现你今晚和我说了好多话啊。”乾二开门的手一顿,想说点什么张开嘴终于还是闭上。 与此同时,郁世钊也收到了来自秦王府的消息:秦王欲任命莲生为王府内史,负责秦王府女眷的日常事物。 只是区区一个内史啊。郁世钊看完蜡丸,将它放到蜡烛上点燃,一股蜡油味瞬间传来。 郁世钊看着跳动的火焰,想到远处的京城,在那座皇城,自己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如果有一天,莲生知道了那个身份,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坦然面对自己吗? 想到这里,他拿起桌上的河灯,看着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大理寺。唇边荡开淡淡的笑纹:既然如此,就遂了你的心愿,去大理寺完成你的梦想吧,秦王府那种是非之地,还是远离为好。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芳生忽然问:“乾二哥,你昨晚有事出去了吧?” 乾二偷偷地瞄了莲生一眼,点点头。 “我说呢,听着你昨晚来回出去几趟。五哥还以为你吃坏肚子了呢。” “呃……”乾二楞了一下,没有接茬。 他昨晚睡前喝了一大壶凉茶,跑了几次茅厕。 “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去哪啊。” 乾二本来被芳生吓得拔腿就要走,听到这话,脚步顿住。 “我们不回清苑县了吗?” “还有半年就要春试了,清苑那边我们也没房子住,不如在这边先租个房子。秦王殿下给的赏银应该够用了。” 他们要住在这里?那大家不是要分道扬镳?乾二这样想着,就见一个小兵急匆匆进来。 “拜见副使大人。” “你是王大人的护卫?” “是,小的奉都司大人之命前来接顾副使去贡院。” “可是王大人有了什么线索?”莲生是一心想要做出点成绩,只有这样才能一步步往上走。 乾二刚要说我和你同去,就听着天空中呼啦啦一声,一只鹰落了下来。 小五急忙逃到芳生身后,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乾二从鹰脚下摘下个竹筒,打开看过,原来是锦衣卫的海捕文书,一个江洋大盗在韩城方向出现,要求他速去带人增援围剿。 “我还有公事。姑娘自己小心。” 乾二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匆匆出门而去。 那小兵恭敬地说:“马车已经准备好,请副使上车。” “你和五哥出门也要小心谨慎,再遇到顾廉永那班人不要搭理就是。”莲生出门前叮嘱道。 莲生上了马车,见车内还有一个丫鬟,冲她福了福身子:“奴婢是王大人派来照顾姑娘的。” “有劳你了,王大人真是客气。” 莲生坐下,那丫鬟坐在她旁边。 马蹄声音哒哒哒,莲生刚想掀开帘子看看外面,那丫鬟低声说:“姑娘,这般可不是大家闺秀所为。” 莲生心想我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但当着外人,她只能郁郁地放下帘子。 也不知走了多久,莲生觉得奇怪:怎地还不到啊。 她看了一下那丫鬟,而后者则对她一笑,这笑容看着有点古怪,皮笑肉不笑。 “你!”莲生刚要说话,忽然那丫鬟拿出一个帕子捂住莲生的口鼻,那帕子真香,香的醉人。莲生想自己此刻一定是瞳孔涣散的,她睁大眼睛盯着那丫鬟,她正微笑着望着自己,那笑容并未达到眼底,她的眼神是这样的冰冷。 “姑娘,你困了吧,困了就闭上眼睛睡吧。”丫鬟贴着莲生的耳边低声说,这声音格外的暗哑,像是个男子的声音。 莲生惊异地盯着她,鼻中香气越来越浓,眼皮越来越沉,渐渐合在一起,她浑身发软,陷入一个怀抱中,那丫鬟轻轻拍了她几下用男子的声音继续说:“睡吧睡吧。” 郁世钊午时赶到贡院,兴匆匆地直奔王恒住的后院。 此时荷塘里打捞的淤泥中的一些零碎东西已经基本清理干净,王恒正坐在后院,盯着石桌上的玉佩和一个号牌出神。 “找到东西了?这东西好啊。”郁世钊一把抓起号牌:穆云平,甲字拾伍。这正是穆云平在贡院内随身携带的号牌,上面刻着他的姓名和贡生宿舍门牌号。 有这个东西,那具白骨估计就是穆云平无疑了。 “不错不错,这个基本能确定身份了,莲生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冥思苦想呢?我正有个好消息告sù她,她能进大理寺了。” “顾姑娘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她好生生的姑娘家,一大早和我在一起成什么。” “咦?奇怪了,你何时这么在乎姑娘家的名声?”王恒看郁世钊真有点着急,急忙拉住他:“别急别急啊,顾姑娘一上午没来,我以为和你一起查案去了呢。” “乾二今天另有任务,我以为她一早会来贡院。” 郁世钊站起身:“算了,也到了午时,马上要用午饭,我去那客栈找她便是。” 说着就大步往外走,到了门口,早有小兵牵来他的马。郁世钊打马便走,后面王恒喊:“等等我。” 俩人刚转过一道街,就听着芳生喊:“两位大人。” 原来这道街因为正对着贡院,专门经营笔墨纸砚,芳生兄弟正在此购徽墨。 “芳生,你姐姐可在客栈?” 郁世钊翻身下马。 “一早上王大人就派马车来接走的呀,王大人,您没和郁大人说啊。” 郁世钊闻言看向王恒:“你这骗人技俩还是越来越高明了,真把我给骗出来了。” 王恒匆忙跳下马,直接走到芳生面前:“你说什么?被接走的?什么人?如何接走,什么时候?” 芳生和夜生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大人,难道不是你派人前来的?” “我并未派人去客栈接她。” 王恒回头看着郁世钊:“我不会那么无聊和你开这种玩笑,这期间必有蹊跷!” “坏了,坏了!” 郁世钊脸色大变,莲生初来乍到,在这西安府内并没有什么熟人更没有什么仇人,除非,除非又是尚书府! 果然,芳生也想到这里,他盯着郁世钊,大叫:“定是那顾廉永对昨日的事怀恨在心,也可能是那陈焕所为!” “先去客栈!” 郁世钊上了马,芳生喊:“我也去。” 郁世钊伸手一把将芳生拎上来,说了一声“坐好了。”夜生还没反应过来,两匹马已经冲了出去。 夜生将手中的徽墨放了回去,想了想,摇头叹息道:“可能吗?十二弟已经中了举人,顾廉永真的敢对莲生下手?不能够啊。”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五十章 出云楼主 这是在哪里?莲生睁开眼睛,触目是绣花的帐子,她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劫持到此,急忙活动一下手脚,还好,全身能动,衣服也是自己早上穿的那身,但这是在哪里? 她忽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噌地跳下来,门开了一个小丫头冲进来:“哎呀,姑娘你醒来了。” 莲生问:“你是谁,我在哪?你们是什么人?” “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小丫头睁大眼睛,眼睛水汪汪的,忽闪忽闪,格外的惹人恋爱。 “你是谁?” “我是姑娘的丫头曼娘啊,郎中说姑娘摔倒了脑子,虽然没外伤,可是会失去一些记忆,难道真是这样。姑娘,你真不记得我了?”小丫头脸上满满的都是悲伤,莲生茫然摇头:“真的不记得,你是我的丫鬟?” “是啊,是啊。”小丫头不住地点头。 莲生看着她,微微一笑:“那怎么还敢给我下迷药呢?” 小丫头猛然脸色一变“哈哈哈,果然骗不过你。”她的声音也随之变成粗哑:“我自认这张脸天衣无缝,你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你有鼻炎,还是你身边的人都有鼻炎?换了两张脸,可是香料却没变?沉香味很浓,什么样的富贵人家,小丫鬟都用沉香熏衣服了。我自认可养不起这么贵的丫头。你这玩笑开的可不小。” 莲生站起身,走了几步,扶着桌子坐下:“药劲过来,口渴的很,还请拿些水来。” 那丫鬟开门吩咐了一声,马上就有真的丫鬟将水送来,放在桌上低头匆匆出去。 莲生倒上一杯,慢慢喝着。 “你不怕我下毒?” “你若真有下毒的心,我也不会现在好好的坐在这。说吧,你们到底是想做什么,我该如何称呼你,小丫头或者小公子?” “聪明,果然是个聪明人,败在你手下,也不算太冤枉。” 那丫鬟伸手在脸上一抹,一张绝美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只是这脸稍微阴柔了一些,眼神阴郁,随之身形也一下子高大许多。 这人看出莲生眼睛里的惊讶,得意地一仰头:“高了吧?最完美的易容术当然要搭配缩骨功,这方能随心所欲,天衣无缝。” “天衣无缝?”莲生嘲笑他:“我看这窟窿都能做渔网了,你还是醒醒吧,天还没黑就做梦了。” “好一张利嘴,郁世钊就是看中了你这点?” 莲生听他说郁世钊,心里有了算计。 这不是顾廉永的人,易容随便改变声音,手法真的好熟悉啊。于是莲生放下杯子,正色望着他说:“我和郁大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且我答应他的事情也没做到,郁大人不会有兴趣赎我走的,如果是拿我换暗香姑娘,我觉得这也不成,暗香姑娘关在巡抚衙门,这案子负责的是秦王,郁大人怕是没那么大面子将人犯提出来换我这个无足轻重的。” “哈哈,果然是个聪明人,我喜欢。”这人伸手就要摸莲生的脸,莲生往后仰了一下:“请自重。” “你说的很对,我就是打算用你来换暗香。” “你是暗香的主子?” “你可以叫我出云楼主,暗香是我出云楼的人。” “似一朵轻云刚出岫,这意境还真是挺美,只接谋杀吗?一朵轻云,杀人于无形。” “你知道的真是太多了,一般这种情况下,郁世钊不拿暗香来换人的换人的话,我只能把你……”出云楼主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莲生脸色忍不住一变:“我以为江湖人士都很仗义,不会为难一个小女子。” “我过去以为这世间的小女子都安稳的在家绣绣花做做衣裳,第一次遇到一个抱着骷髅头还喜笑颜开的,这样的小女子,我一定会给你的头颅找个好归宿。”出云楼主极为恶劣的一笑:“用防腐的药物保存起来如何,一定会叫你栩栩如生跟睡着了一样,哈哈哈,不必谢我,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这么聪明的女子头颅我可是第一次见,爱不释手啊。” “谬赞了。”莲生强忍住恶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出云楼主很欣赏自己这番话造成的后果,趁着莲生面色呆滞,伸手忽然在她腮边掐了一把:“这面皮也是极好的,我开始改变注意了,如果将这面皮据为己有,让我的人每次行动都带着它,你说郁世钊会不会发疯?” “你真是个疯子!” “谢谢,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伟大的疯子。” 出云公子说到这里,眼睛中闪动着疯狂的光彩,莲生只觉得浑身发冷,在他的眼中自己不是一个人,只是个可分解的物件,自己的头颅如何,脸皮如何,都在这一瞬间被出云楼主解剖的仔仔细细,这滋味真不好受。 “郁世钊此刻应该已经接到我的帖子了,你说现在会不会是全城大搜捕?” “我只是个小人物,最大的梦想也不过是能做好一个女吏,贡院案我只是小小的参与了一下,暗香姑娘也守口如瓶,对你们组织她从未多说一句,楼主为何要和我过不去呢?我以为出云楼这样的组织定然是宽宏大量的。” “错,我是个睚疵必报的人,否则为什么要经营杀手组织呢?杀人具有艺术感,也很痛快,自己亲手送走一条性命的滋味真是太美好了。”出云楼主又要故伎重演去摸莲生的脸,莲生这次有了戒备,急忙起身后退一步,那手指擦着她的脸堪堪划过,莲生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 出云楼主贴着她的脸吃吃地笑着,莲生又向后退了一步:“楼主这般厌恶我何必做出这等样子。” “我厌恶你?”楼主笑的像一只魅惑人的狐狸:“这是从何说起,你这样的好头颅漂亮面皮,我喜欢还来不及。若是郁世钊不要,你就留在出云楼,我一定会好好疼你。” 莲生冷笑:“你看着我是在笑,可是笑容根本就没深入你的心、你的眼睛。你盯着我,瞳孔是缩小的,你不但是讨厌我,甚至可以说厌恶我。就在那摸我的脸的那一刻,我从你眼中看到了嫌弃。” 莲生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出云楼主的胸膛:“恐怕你讨厌的不仅是我,所有的女人你都不喜欢吧。” 出云楼主一直在调戏莲生,哪想到她一个女子竟然会伸手来反骚扰自己。于是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莲生见他面色发呆,一张绝美的面孔却还顶着一头古怪的丫鬟头,恶从胆边生,索性又伸手在他胸口按了一下:“很硬,果然是个男子,肌肉不错。” “你!竟然!”出云楼主指着莲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知廉耻?水性杨花?调戏美男?还是砍我的头颅剥我的面皮?你那么讨厌女子,还要顶着女子的面皮,半夜不会做噩梦吗?平时不会恶心吗?啊哈哈,难道说你真是个同?你喜欢男人!” 莲生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畅快淋漓过,自从来到这个时空的大顺朝就活得小心翼翼,憋屈着,现在忽然被人绑架了,生死难料,反倒能恣意起来。反正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捏着,不如气死这个出云楼主,也省得被他杀了还要砍头剥脸皮的,真把他惹毛了,见到自己的脸就心生厌恶,也能护得一个全尸了。 “你还真是胆大啊。” “小女子一无所有也一无所长,不过是仗个胆子。” 楼主刚才还面色发青,瞬间又和风细雨:“不要以为你能刺激到我。莲生姑娘,我是真喜欢你这脑子,涌来涮锅子想必是极鲜美的。你可知道世人是如何吃猴脑的?人和猴子也差不多,看来吃法应该也一样,都要趁热。” “吃的时候还要提防着被吃的人不停叫骂哀嚎,那滋味定然是格外不同了。” “这不用你担心,我就喜欢这般滋味,尤其是被美人骂。” 楼主忽然伸手掐住莲生的脖子,莲生浑身一紧,喉咙被压迫的透不过气来,她也不求饶,只是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她在赌。 果然,那楼主等着莲生变色,等着莲生哭嚎,等着莲生流泪,他们就这样对峙着,莲生纤细的脖颈在他的大手中,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拗断它,莲生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盯着他,露出毫无畏惧的神色。 出云楼主松开她的脖子,莲生捂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出云楼主又伸手轻轻抚过莲生雪白的脖颈:“呦,真是细皮嫩肉,这都伤到了,郁世钊看到会不会心疼。” “楼主说笑了,我赌郁大人不会拿暗香换我。” “是吗?那就等着看吧。”那楼主强忍着想要掐死她的欲望,转过身:“你赌?你现在命都是我的,拿什么和我赌?” 看着那楼主走出去,莲生这才浑身一软,瘫坐在床上。 她一直在坚持,在忍耐,她从出云楼主的眼神中察觉到他对女子有厌恶情xù,既然落在他的手上,若是表xiàn出惊慌害怕,只会让这个变态的楼主感觉到刺激,会变本加厉的继续迫害她,倒不如表xiàn的强硬一些,多点男子气概,果然,她这把赌赢了。她肯定出云楼主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和自己说话,他强忍着怒气,其实内心已经狼bèi不堪了,被他瞧不起的女子看透,对他是莫大的打击。 莲生伏在床头一会,缓缓坐起,屏气凝神,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 郁世钊会用暗香来交换自己吗?这点她不敢保证。也许会有一半的希望?重点在于自己到底值不值得他投资。 大家本来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郁世钊将芳生扯入谋杀案,当初可是手段卑劣,后来呢?后来他对自己很是关心,那种关心应该是出于护短吧?他已经当她是锦衣卫的人,自然是不许外人随便欺负。 莲生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脸有点发烧,她必须承认,自己对郁世钊有一些好感。将心比心,郁世钊对她也会有这样的好感,问题是这好感度够不够拿来换重案犯的程dù。 出云楼主气冲冲走出去,一个人迎上来:“楼主,消息已经送出去,现在全城戒严,锦衣卫和官兵四处搜查。” “很好,秦王那里也送一份,告sù他我要暗香,只要暗香。” “秦王要是知道了,郁世钊想偷梁换柱也没办法了吧?” “暗香的命我是要保的,那个郁世钊我也想会一会。”出云楼主闭上眼,捻着手指,指尖彷佛还有一有一点滑腻,这是刚才捏住莲生喉咙的感觉。 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欣赏这样女子的你,会是怎样一个人呢?我真的很有兴趣知道。出云楼主忍不住嘴角一弯:郁世钊,郁大人,我真是很期待啊。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目标不是我 辰时一个人冒充贡院的守护士兵将莲生接走。 这条街到贡院,骑马的话需要半个时辰,马车会慢一些,但是日中时候也一定会到。 车子从客栈走,中间呢?会去哪里? 郁世钊从客栈一步步往前走,边走边看周围的情况,心里想着早上莲生是怎么离开的,会被带到哪里?王恒和芳生跟在他身后,芳生不知道郁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想张嘴问,被王恒拦住,俩人只能不声不响跟着他。 从客栈出来,走上一会是个十字路口。 郁世钊站在路口,望着往来的人,陷入沉思:马车是在这里拐弯的吗?如果继续往前,再走一会就是贡院了,是光明正大的路过贡院,一直往前走?莲生那么聪明一定会发现问题,那么她可能是中了招,被迷晕了?有组织有预谋也有准备,这不是一般的寻仇。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王恒见他站在那眉头紧皱,急忙问道。 “能有什么发现,人已经被带走有两个多时辰了。”郁世钊叹口气:“我只是觉得不是顾家的人动手,不知道是谁?她才来西安府,除了顾廉永不可能再得罪什么人。” “会不会是陈家?” “不可能,陈家书香世家,在本地有人脉,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特别是现在陈家长孙的功名被夺,这是朝廷对请流派的一个警告,陈家也好,顾家也好,都不可能在这风口浪尖惹事。” 芳生听到这里:“我们才来到省城,再也没有别的仇人,难道难道…和那案子有关?除此以外,我真想不到姐姐还能得罪谁。” 就在这时,前方的酒楼上忽然撒下纸片一样的东西,纷纷扬扬。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抬头看上去,有人踩到,一看原来是纸钱,气得往地上吐吐沫:“呸呸呸,真晦气。”郁世钊见那纸钱上似乎印着什么字,捡来一个,只见上面写着顾莲生三个字,还有一个血红的云朵图样。郁世钊气恼的将纸钱抓在手里,狠狠地揉着。芳生捡起纸钱,心都乱了,那上面的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拉着郁世钊袖子问:“大人,一定会救出我姐吧,大人,一定会吧?”“我会尽最大努力。” 就在众人都抬头看漫天纸钱的功夫,哗啦啦,一大把铜钱撒下来,掉在地上,脆生生的,满地骨碌。刚才还在咒骂的人马上蹲下身去捡,一时间路上都是人,大人喊小孩叫,铜钱跟着满地打滚,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郁世钊耳朵一动,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酒楼的三楼,只见一支箭忽然从酒楼上射过来,来势凌厉,直奔芳生,芳生抓着郁世钊的袖子,吓得张大嘴巴,一动也不敢动,郁世钊手疾眼快,箭到眼前忽地手用两根手指夹住,王恒喊道“人在那边!” 顺着王恒的手看过去,酒楼上一个黑影一闪,郁世钊将箭扔在地上,随口嘱咐王恒:“看看是否有毒。”说话间大步往前跑,可是前方都是满地捡钱的人,闹闹哄哄,郁世钊脚尖一点,直直地飞上那间酒楼,射箭的人已经消失无踪,郁世钊狠狠地一掌拍在三楼栏杆上,栏杆晃了晃。 王恒因为要照顾芳生,不敢起身就追,带着芳生走到这酒楼下,郁世钊直接从三楼跳下,轻轻站稳。王恒将箭递过去,只见上面刻着一行字“暗香浮动月黄昏。”翎羽下方是一朵血红的云彩。 暗香,果然是和贡院案有关! “怎么样?那箭怎么会射向芳生?” “不是射向芳生,是冲我来的。”郁世钊将箭递给他:“暗香所属组织的人做的,估计下一步是要求我们交出暗香换人了。” 这时就见几个士兵气喘吁吁跑来:“大人,大人,秦王府长史求见。” “长史?他来做什么?” “说是事关顾副使。” 王恒和郁世钊对视一眼,各自震惊,这些人竟然也惊动了秦王府,他们要做什么? 芳生刚才差点被箭射到,此刻还惊魂未定:“我姐姐的事情有眉目了?” “你和我们一起去贡院。” 郁世钊抓住他:“你在客栈我不放心,马上收拾东西和我们走。” 秦王府长史正等候在贡院中,见王恒和郁世钊进来,急忙放下茶碗拜见两位大人。 “吴长史,有什么事情还请明说,我们这边也出了点状况。” “今天王府内收到一张拜贴指明是给顾副使,下官当时觉得奇怪,顾副使行事低调,平时又不在王府内,怎么会有人送拜贴到这里,结果下官拿到拜贴却发现是这样。”吴长史将拜贴交给王恒。王恒刚要看,郁世钊伸手一把夺过,打开帖子,只见上面写着:“拿暗香来换一命抵一命。”鲜红的大字张牙舞爪。郁世钊低头闻了闻:“是血,是血字。”。 “下官想到这暗香是贡院案的凶手,因此匆匆前来,得知二人大人已经出去,下官担心顾副使那边有危险,实在是不敢在等,只好命人去找两位大人。” “顾副使被人绑架了。” 王恒斟酌再三决定还是说出这件事:“绑架她的人想要交换贡院案的凶手。” “啊?真是这样?大人决定如何解决此事?” “若是由他交换,置国家法度于何处。”郁世钊抢先说道。那长史跟着叹道:“只是这顾副使毕竟是殿下封赏的,刚立下功,如今这样,殿下那里下官也不好交差啊。” “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一个小小的王府副使如何能左右国家律法?若顾副使为此殒身,那也是为国尽忠,我自会禀告圣上求封赏。此事便就这样,长史可如实回禀秦王殿下。” 芳生站在一边不声不响,听到这里气到极点,他没想到郁世钊这般无情无义,指着郁世钊喊道:“你!你怎么这样,我姐姐多次帮你查案,现在她有了危险你就说出这种话!” “小小一个新举人也想对本官置喙?王大人,这贡院不是你说的算吗?还不把这人押下去。”王恒发现郁世钊对自己眨下眼,于是喊了一声:“顾芳生对上官多有不敬,押下去!” 芳生还想在说什么,已经被俩士兵上前一把拖走,可怜的芳生一路上不停诅咒郁世钊,俩士兵拖着他关进一间房内。过了一会,房门打开,郁世钊摇着扇子走进来:“我耳根子这个烧,你骂我可骂了小半个时辰了吧。” “哼!要打要罚随便你,我不和你这等小人说话。” “一qiē都是权宜之计,芳生,目前你能相信的人只有我和王恒,刚才我是特意将那番话说给秦王府,你觉得秦王府会为一个临时委派的副使交换人犯吗?”。芳生想了想,低下头说:“大人,我错怪你了。” “这红色云朵是江湖上一个很大的杀手组织出云楼的标志,莲生只是一个小女吏,绑架她的目的不过是在向我挑战,大人我就接受他们的挑战。”郁世钊的话彷佛从牙缝中挤出来:“只要他们伤害莲生一根汗毛,我就要他们从江湖上彻底消失。” 第二天,全国的锦衣卫都收到了来自指挥使的命令:清查出云楼。 出云楼是一个隐秘的杀手组织,据说风评不错,只管杀人不问缘由,杀人手段还极为高超,银货两讫后雇主不必担心太多。一天之内,出云楼在全国的多处据点都被锦衣卫封查,出云楼主听着来自各地的报道,频频点头:“这郁世钊还有点手段,我们自诩保密,看来在锦衣卫的眼中,只要是活人就没有秘密。” “郁世钊对那秦王府的长史说不会顾忌顾莲生的性命,秦王那边应该是不会插手这件事了。” “看来这郁世钊还真和传闻中的一样,多情又无情,我以为他真的看上这小女吏,也许不过是一时新鲜。” “大人,那我们下步如何。” “各据点的人马先撤,他想封查就给他封查,暗香我是一定要救出来,死了暗香一个会乱了我出云楼的规矩。”那出云楼主忽然伸手叫那下属近前来:“秦王府那边的那位如夫人知道此事吗?总要叫她知道了才好,这枕边风看着轻微,吹的久了总能吹动点什么。” 出云楼主进来时,芳生正在吃饭,见他进来装作没看见,头都不抬。 “看来你在这里还是很习惯嘛。” “还好啊有吃有喝,伙食不错,谢谢楼主。” 出云楼主见她吃的开心,捂着鼻子坐在一边,嫌弃地问:“这吃饭的架势,跟饿死鬼似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郁世钊怎么看上你的?” “我说过啦,我们是互相利用,我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把刀子,刀子长什么样吃饭什么样,他没兴趣知道。” “既然没兴趣,怎么可能为一把刀子,在全国清查我出云楼。” “呵呵,楼主。若是他真担心我的安慰,怎么会大张旗鼓的去查你们,不怕你一生气把我咔嚓了?” 莲生横起筷子抹了一下脖子。 “也许只是疑兵之计呢?” “那你就怀疑吧,贡院案的负责是王恒和郁世钊,我只是他们手中的一把刀,敢问楼主,你的人收钱杀人,被杀的人是要恨你们还是恨那背后买-凶之人?这关系你都没捋顺,把我关在这啊,只能浪费你们的粮食。” “仔细看你长得不算倾国倾城,还凑合能看上去,身材嘛,虽然干巴巴的也还能忍受。”出云楼主极为恶劣地上下打量莲生:“如果郁世钊不用暗香交换你,不如留在我这里做个暖床丫头如何?” 莲生闻言,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嘴,开心地问:“你说的是真的?楼主这相貌生的真好,能侍奉在你身边真是太好了。只是你可以接受女人了吗?“说着她上前一步,伸出手去。出云楼主急忙迅速捡起筷子夹住她的手:”你想做什么?“ “想和楼主联络下感情啊,楼主不是说要收我做那……那暖床的丫头。” “你竟然敢直接要摸男子的脸?”出云楼主培养的杀手,有很多女子是以色事人来杀人的,但那都是一种训练方式,他真是第一次见普通人家的姑娘这般大胆的。竟然要伸手摸男子的脸! “反正那个郁大人是不会顾及我的生死的,早晚都是楼主的人,早一会晚一会有什么区别,况且楼主生的这般俊美,真是、真是我见犹怜。” 出云楼主强忍着满胳膊的鸡皮疙瘩:“能抱着死人头微笑的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既然这样,我就随你意愿吧。” 他微笑着上前,试图去抓莲生的胳膊,莲生被他吓一跳,急忙后退一步:“你做什么。” “良宵苦短啊。” “啊啊啊,走开走开!”见他的手已经摸上自己的衣服,莲生吓得忍不住伸手胡乱拍打。 “哈哈哈哈!”出云楼主哈哈大笑:“刚才不是要摸我的脸吗?怎地来真的就怕了。来嘛,我先帮你脱下衣服?” 出云楼主说着就要撕开莲生的领子,莲生吓得忽地转到桌子一头,举起油灯:“你敢乱来,我就烧了这里大家一起完蛋。” 出云楼主笑得站都站不住,扶着桌子指着莲生道:“也不过是银样镴枪头,这般就害怕了?小姑娘,我劝你不要试探一个男子的耐力,男女通吃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莲生彻底被镇住。 男女通吃,多么霸气的宣言。 她望着出云楼主喃喃自语般:“莫非你的目标不是我而是郁世钊?”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各怀鬼胎将计就计 城南做香料生意的任家大门外都是官兵,他们用拳头哐哐哐砸着门。 “这是做什么啊。”老管家打开门,看着涌来的官兵吓了一跳。 “全程戒严,排查江洋大盗。” 领头的是个高个子官差,和人说话嘴唇都不带动的,一张脸木木的,看着挺吓人。那人一把推开老管家,大步就往里走。老管家在后面颠颠跟着喊:“官爷,您别这样,这后院都是女眷啊官爷。” 那人压根当听不到,直接推开月亮门就进了后院。 能红冲出来问:“干嘛啊,这青天白日的闯小姐闺房,哪家有这个道理。” “爷就是道理。给我搜。”乾二可是从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将能红推个趔趄,就听着里面屋子一声惊呼,有丫鬟喊着:“大小姐,大小姐不要怕。” “里面还有谁?” 乾二问话不过是象征性的,没等能红回答已经直奔任大小姐的房子。 对,他这次就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借着全城大搜查的事儿,将任家上上下下跟着搜一遍。 那个江洋大盗在几名锦衣卫高手围剿下和他的喽啰们全军覆没,乾二一身疲惫匆忙赶回来就得知莲生被绑架的消息。 “我没保护好莲生姑娘。”乾二一脸懊悔。 “是我轻敌了,没有从暗香身上深挖下去,我还照顾着秦王府的脸面,想不到啊,人家根本不给我脸面。” 郁世钊恨恨地将那支箭丢在桌上:“出云楼竟敢向我挑衅,这支箭我一定要射回去。” “大人全国范围内清查,会不会打草惊蛇对莲生姑娘不利?” “那条蛇已经对我们亮出毒牙了,还在乎什么打草惊蛇。”郁世钊想了想“把暗香从监狱提出来,送到锦衣卫的驻点,现在巡抚和秦王那边我都不敢相信只信我们自己。” 于是郁世钊在下令全国清查的同时,整个西安城开始戒严不许擅自出入,给出的理由是韩城的江洋大盗供认在省城还有据点。 乾二带着一批人换上官兵的服装,在城南开始挨家挨户搜索。本来这种事没有必要他亲自出马,但乾二还惦记着荷塘白骨的案子,想着等莲生回来案子会有进展,索性来个一锅烩,将任家也翻个遍,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乾二觉得出云楼的人能这样准确选择最好时机带走莲生,说明自己和莲生早就被他们盯上了,那么那晚夜探任家也在他们监视中。既然郁世钊明着对秦王府的人表示自己不会用莲生交换人质,自己也得表xiàn的像那么回事而已:锦衣卫立场强硬,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放弃原则。 乾二直接冲进发出尖叫的房间,那能红随后几步跟上。 那房间里,帐子晃晃悠悠,里面明显有人,床边站着两个面带惊恐的丫鬟,看到乾二杀气腾腾,吓得急忙躲在一边,浑身发抖。 乾二走上前,拔出剑挑开帐子,啊的一声,一个女子捂着脸大声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 乾二上前一把拎过她,那女子死命挣扎,张嘴就要咬乾二的胳膊,乾二手上一用力,那女子胳膊嘎巴一声,疼得大叫,能红在旁边喊:“军爷,何必这样苛待妇孺,再说男女授受不亲,您怎可如此。” 那任大小姐看向能红,眼泪汪汪的喊:“能红,救我,我再也不找穆公子了,我错了,救我,不要让他们欺负我。” 乾二这才仔细打量手中拎着的任大小姐:她不过是中人之姿,相貌比丫鬟能红普通多了,脸色也不好,透着一股病气,再看头发凌乱,眼神飘忽,精神状态很不稳dìng。 “这是谁?” “这是我们家小姐,你快放开她。” “能红,救我,我以后乖乖听你的话,求你不要让他们上来,求你。” 任大小姐已经满脸泪水,能红看着旁边目瞪口呆的俩丫鬟,急忙喊道:“大小姐,你又犯病了,军爷我家大小姐神志不清,望军爷高抬贵手。” 乾二松开任大小姐,她惊慌失措跑向能红,拉着她的手讨好地说:“我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找穆公子了。” 能红看着那俩丫鬟,脸色铁青:“你们还不过来服侍小姐,都杵着干嘛?” 乾二带人离开任家,能红走进任大小姐房间,命两个丫鬟都出去,然后关上门,恶狠狠地盯着任大小姐:“贱人,我叫你胡说八道!” 说着她就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把针。任大小姐看到针吓得急忙摇头摆手:“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能红不由她躲闪,一把拉过任小姐胳膊,将几根针狠狠地扎入她的咯吱窝,任大小姐忍不住又是一阵哀嚎,能红隔着门喊:“小姐又发病了,你们还不去熬药。” 两个丫鬟闻言急忙跑向厨房去熬药,能红看着疼的蜷缩成一团的任小姐,冷冷一笑:“贱人!叫你自以为是,穆公子喜欢你?下辈子吧。” 这一天的全城搜索一无所获。乾二带着人回到贡院时已经是晚饭时间,王恒和芳生正在吃饭,见到他进来,芳生将急切的目光投向他,乾二避开他的目光,坐下来摇摇头。 “那个任家,本来和顾姑娘被绑架就没什么关系。”王恒命人再送来一副碗筷,同时招呼乾二吃饭。 “我就不懂,乾二哥怎么还有心情去调查贡院案。”芳生想到郁世钊本来说的好好的,可是忽然说京城另有任务不见人影,乾二却借着全城戒严排查跑去任家,只有自己在家担心姐姐,这些人太过分了一点。 “因为我相信姑娘能平安归来、” 乾二依然面无表情:“姑娘回来一定会着急查案,我希望借着这机会先摸清任家的底细,等她回来可以直接接手了。” “可是……” 王恒见芳生都要急哭了,出言安慰:“芳生,目前没有什么可是。郁大人从不轻yì承诺,既然答应会尽力那就有他的道理。” 乾二表面平静专心吃饭,内心却是忐忑不安。莲生姑娘都是我乾二没有保护好你,请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出云楼那边很快得到了乾二将城南翻个遍的消息。 “你的小跟班还真是狠心啊。”出云楼主用扇子挡着脸,吃吃笑着:“竟然跑到城南一阵排查,可惜不是为你去的。” 莲生坐在那,背挺得直直的,毫无惧色地盯着出云楼主:“你怎么知道乾二不关心我,不是为我去搜查?” “因为他今天去了任家,去了你们曾经很感兴趣的任家。” “你跟踪过我们?” “乾二的功夫很好,一直跟踪怕他生疑,我的人只是发现你们对任家很感兴趣。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就凭这个?也许郁大人是非常想念我,想要救我,派乾二扰乱你们的视线呢。”莲生想到这里,脸上挂着异常甜蜜的微笑:“你懂什么?你的世界只有利用和被利用,这些人类的感情你怎么知道呢?” “哈哈哈哈!”出云楼主好像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事情:“你啊,你啊,前几天哭着喊着承认郁世钊根本不在乎你,怎么现在知道怕了?知道你的郁大人不要你,你就失去了价值”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郁大人不会不管我的,他不会的,你一定是看错了,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呢?” 郁世钊的反应实在很奇怪。先是下令全国将出云楼的据点都封查,接着又全城戒严派人在城内搜得鸡飞狗跳。可是紧接着,京城来了一封密令,他竟然带着人就无声无息的走了。他这是想干什么?雷声大雨点小,开始对出云楼发难也不怕顾莲生有危险,现在又忽然走了,出云楼主有种一记重拳出去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到底是公子哥,受不得挫折,开始我还真被你骗过了,小丫头。” 莲生赔笑着:“好好地,我哪里骗你。” “开始你表xiàn的郁世钊根本不会在乎你的生死,我还真以为你在和我玩心眼。” 这话怎么理解?莲生睁大眼睛:“楼主,你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看来,你在郁世钊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否则他也不会口是心非,说是不在乎你的死活,却还要把西安府都搅个鸡飞狗跳,只是啊,只是你终究是抵不上荣华富贵,人家还是急着为皇帝办事去了。” 出云楼主说到这里洋洋得意,一双桃花眼,滴溜溜地盯着莲生,看她的脸色渐渐成为灰败,最后颓然地趴在桌上,难过的都抬不起头来。 出云楼主如何肯放过这个奚落她的机会,合上扇子,拍着莲生的肩膀:“你开始还差一点把我骗过去了,我真以为郁世钊对你全无情谊。现在看来,他还是有些牵挂着你的,我对你忽然就感兴趣了。” 他忽然出手抬起莲生的脸:“怎么哭了?哎呦呦这小脸蛋真是叫人心生怜意。” 莲生闭着眼睛,眼泪一串串的流下来,出云楼主很喜欢欣赏她哭,不停地啧啧赞叹,莲生心里早将这个变态诅咒了无数遍,可是现在她必须哭,还要哭的不能恶心,恰到好处,不能叫他生厌。 郁世钊不是毛头小伙子,自己被绑架他就是着急也不会全国内清查出云楼,这种三分钟热血的冲动他做不来,这个人看着玩世不恭,其实内心自有城府。莲生被绑架后一直装作不在乎,现在她明白必须是装柔弱的时候了,开始的不在乎和硬气,是因为相信郁世钊能救自己,现在忽然得知郁世钊在搜寻无果后竟然因为皇帝的密令回京了,她难道不该悲痛欲绝,觉得自己被遗弃了吗?既然这楼主是这样想的,那就顺着他演戏便是。 莲生簌簌落着泪,楼主只觉得神清气爽,这臭丫头从被抓到就张牙舞爪的,现在终于露出爪牙被拔掉的柔弱劲了,怎么这么对我的胃口呢。 “郁世钊不要你了,楼主我要你,我要派人教授你最好的媚术,将你培养成我出云楼最棒的杀手,到时候我真是很期待郁大人知道后的表情,哈哈哈。“出云楼主想到这里格外得意:“你说我这个计划好不好?” “不要,我……大人一定会来救我的。”莲生急忙喊着:“其实他一直在暗中计划,这一qiē都是他故意做出来骗你们的,还有乾二,他对我很好不会不管我!” “你啊你啊,要不是看到你上次的表演,我还真要被你骗过去。” 出云楼主的手轻轻滑过莲生的腮边:“多嫩的小脸,可惜皇命难为,也不知以后看到你成了媚术杀手,郁大人会不会怜香惜玉啊。” 他的手在莲生脸上忽然用力掐了一把,莲生疼的忍不住哎呦一声,出云楼主很满意自己造成的后果,拍拍手站起身来“等着吧,等我把暗香救出,叫她做你的师傅,好好教你怎么讨好男人,怎么叫起来销魂。” 出云楼主走出房间,有下属来报:“楼主,秦王府那边的消息,郁世钊离开前吩咐那个乾二将暗香转移。” “我就知道,那家伙对这臭丫头还是有情谊的。”出云楼主微笑着:“该我们行动了。”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莲生获救 一辆马车,趁着夜色从巡抚大牢出来。马车由六名锦衣卫护卫,赶车的人面色平静,月光下只看着抿着的嘴巴显得格外的刚毅,正是乾二。 乾二提走人犯时,大牢的牢头仔细对照手令,检查了一遍人犯:没错,化成灰他都记得,就是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暗香。 马车在大门口停下,守卫的官兵接过令牌验看一遍,接着拿起手令仔细一看原来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命令,转押人犯暗香。 一行人马哒哒哒走出戒备森严的大牢。 旁边的小兵问:“怎地半夜转送犯人?” “呵呵,笨啊你,没看那女犯漂亮的什么似的,大人们也想换个口味啊。” 马车行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只听着马蹄声声。 在乾二看不到听不到的角落,有人低声询问:“可看清?果然是暗香姑娘?” “没错,小的看了几次,绝对没错就是暗香。” 马车来到城门口,乾二掏出腰牌在守城士兵眼前一晃,那士兵急忙颠儿颠儿的打开城门,恭敬地说:“您慢走。” 慢走?能慢吗?就是怕出云楼的人惹出乱子,这才连夜转移。 马车上了黄土铺就的官道,出了城月光下周围的一qiē都是黑黝黝的暗影,不像在城中还有一点光亮,现在,官道两边的树木藏在大团的黑色雾气中,影影绰绰,像是隐藏着什么。乾二忍不住收紧缰绳叮嘱着:“起雾了,大家小心。” 这雾像是忽然间起来的,铺天盖地,瞬间就将马车包围。 黑暗浓稠的雾气中,一定藏着什么。乾二平静地驾驭着马车,心里的弦绷得紧紧的。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一阵幽幽的歌声忽然想起,这声音古怪,听不出是男是女,只是在这浓雾中显得格外的凄美,听着叫人心里酸酸的。 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忽然,什么东西划破风声,乾二喊道:“小心暗箭。” 箭是射向那六名锦衣卫的。那六人都是高手,在箭来的一刻纷纷飞起身,用武器将自己周围护的滴水不漏。出云楼的人杀了上来,和那六名锦衣卫打成一团。 一个黑影忽然袭向乾二,来势汹汹,乾二担心雾气中遭人暗算,没有去接那人呼呼作响的掌风,而是往侧面一退,避过那人的双掌,接着拔出剑,竟然刺向马车。那人惊呼:“你要做什么?”呼喊间已经回身劈向乾二,企图当初那剑锋。 “我们锦衣卫从不受威胁,反正是个死刑犯,不如提前送她去西天。”乾二勾起嘴角,面带残忍的冷笑,没等那人反应过来,袖口银光一闪,无数银针天女散花一般飞向马车,那人忍不住一声惊叫:“小心暗器。” 暗香是不会武功的,她以媚术杀人,如何能躲过暗器?就在乾二以为人犯必死无疑时,一片白色在眼前晃了下,银针凌厉的去势瞬间被削弱,面条一般轻轻地投入那白绫中,一声轻笑,出云楼主一身白衣,立在马车车厢顶上,月光下有一种格外动人的美。 “楼主,您来了!”车内暗香听到笑声,急忙掀开帘子。“好孩子你受苦了,咱们这就回家。”出云楼主的目光投向乾二:“你就是郁世钊的跟班,听说前些天跟着一个女人忙前跑后的。” “跟着女人忙前忙后也比推着女人以色侍人打前站的好啊。”马车底部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出云楼主面色一变:“郁世钊!你竟然在这里!” “我说乾二,赶车跑的那么快你故意的吧。这一路上我得吃了多少土啊。我说楼主,赶紧叫你的人停下,月色这么好,咱俩先聊聊。” 郁世钊从车底部出来,不停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出云楼主惊讶地盯着他,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有洁癖的人选择这样的潜伏方式。 郁世钊拍完身上的土,看着出云楼主笑了。 此刻浓雾已经完全消散干净了,月光明亮,郁世钊的长身玉立,往那一站气魄夺人,当然,还得忽略他之前缩骨藏在马车底盘的狼bèi样子。 “不懂了吧?同样好洁,为何我能藏身马车,你却要连出场动作都搞的这么变态。” 郁世钊哗啦一声打开扇子,得意洋洋:“那是因为,我要救我的好下属,可以不惜一qiē代价,而你;说是救人,也不过是沽名钓誉做给外人看的。” “胡说八道。”出云楼主呲之以鼻。 “你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鬼样子救下暗香这样的可怜人,你若真有善心自然会好好对待他们,而你是怎么做到?能习武的教他们习武,不能习武的挑着面皮儿好看的教他们媚术,这不分男女都被你睡过来了吧?” 乾二听到上司说到这里,忍不住满面黑线:大人,咱们赶紧打啊,在这里说这些真的好吗? “郁世钊,真是想不到,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地步。”出云楼主语带讽刺,郁世钊却像是听不出来似的洋洋得意:“那是,你不也为了一个女下属不惜带着这些人以身涉险吗?大家彼此彼此。” “既然来了,那就会会吧。” 出云楼主从马车顶上下来,郁世炸拍打完身上的尘土,拿出帕子擦了把脸,接着看向出云楼主:“就你?长得跟嫩豆腐小相公似的,我干嘛非要委屈自己和这种人过招?”“你!”出云楼主气的握紧拳头,骨节咔咔咔作响。 郁世钊扇子一手,笑盈盈地说道:“王恒,都准备好了吧。爷今晚就要吃烤刺猬!” 话音刚落。瞬间无数个火把点起来,将这官道照的亮如白昼。王恒手下的官兵全部张弓搭箭对着众人,王恒在一边叹息:“可惜啊,郁世钊,你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好几个细皮嫩肉的,今儿都给一锅烩了。可惜啊可惜。” 原来王恒的人马早都埋伏在官道周围,只等一声令下。 “可惜个屁,到时都扎成血葫芦似的,一摊子臭肉,哪分什么美丑。” 郁世钊从锦衣卫的情报中得知这楼主有洁癖,故意把话说得这般难听,果然出云楼主强压下内心翻滚的情xù,定定地望着郁世钊:“你的好算计。如夫人那边也被你骗了!” “那是自然,我就没见过那么傻的女人,真以为当初她送进来一个杀手的事就那么轻飘飘的不追究了?真是自作孽,暗香,你好大面子,为了你,秦王府的夫人竟敢暗中和出云楼联合起来,互通款曲,你说这是为什么?” 暗香听到这里,心里也是乱成一团。楼主出面救自己,本是在意料之中。出云楼的宗旨就是绝不轻yì放弃每个杀手,只要自己不说组织内部的任何情况,就有被营救的希望,只是这和秦王府有什么关系?那位夫人为什么要和楼主联合一起搭救自己? 暗香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出云楼主轻轻揽过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受苦了。” “楼主,暗香一条贱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实在不值得楼主以身蹈险。” “咱们出云楼的规矩,只要是对出云楼忠诚的成员,那就必须尽力去救,今日是我技不如人,与你何干?”出云楼主哈哈大笑:“郁世钊,你和那个狡猾的姑娘果然是绝配,坏透了的一对儿。把我出云楼各地据点都翻个底朝天就是为今天做准备吧。” “那是当然,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打乱你的部署,剪掉你的羽翼,你这老家伙才能自己跳出来救你的爱将。” “呵呵,就算今日我丧命于此,你也不会知道你的心上人藏在那里,有她给我陪葬,黄泉路上也不会太寂寞,那丫头牙尖嘴利,我喜欢。” “你看看,你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什么叫心上人,莲生姑娘几次助我查案,是我非常信任的下属,下属有难如何能坐视不管。你真以为我和你一样凉薄?接到皇命就将下属安危置之度外?” 郁世钊看向乾二:“你也是不满我很久了吧。” 郁世钊藏在马车下面,连乾二都不知道,乾二以为郁世钊真的是奉命回京,没少腹诽,这时被上司点名,非平静的点点头:“是。” “你在附近的据点都被我查封了,全城戒严搜捕,你能将人藏到哪去?”郁世钊说着话,眼睛一直观察着出云楼主的神色,这人真是老奸巨猾,面部表情不变,笑眯眯的,好像一点不着急。 “如果我没猜错,这附近有个秦王府的庄子,你们一直藏身在哪庄子里吧。也不知秦王殿下若是得知此事会作何感想。如夫人为了……” “住口!”出云楼主忽然打算郁世钊的话。郁世钊笑了:“你不想叫我说下去,为了她?” 他指向暗香。 “我太低估了你,以为你和王恒都不过是依仗家世的公子哥,说吧,你想怎么办?” “自然是要你乖乖地将我的好下属交出来。然后大道朝天,咱们各走一边。” “这么简单?今日你可占了上风,不把我们射成刺猬?” “烤刺猬我还不想吃,再说你虽然不济,手下徒子徒孙可不少,我可不想那些小混蛋有事没事的来找麻烦。苍蝇虽小,绕着不走也够烦啊。” 这话说的,出云楼的人都恶狠狠地瞪着郁世钊:你才是苍蝇你全家都是苍蝇。 “好,郁大人,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几鞭子都成,我只要我的好下属平安。暗香什么的,你带回去好好疼惜吧。”郁世钊说的极为暧昧,暗香忍不住脸一红,抬头问:“楼主,这人的话不能信吧,还是不要管我,你们冲出去。” “出云楼不会放弃每一个为他出生入死的人。”楼主叹口气:“疾风,你去将那臭丫头带过来。” 他手下一个人答应一声,王恒喊道:“放他过去。” 那人几个起落,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天色渐渐亮起来。在莲生被带到后剑拔弩张的两拨人终于各自离去。 莲生不安地看向郁世钊:“大人,这样就把暗香放走了,秦王和巡抚那里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郁世钊用扇子敲一下她的头:“笨蛋,什么叫放走,明明是出云楼和秦王如夫人勾结劫走人犯,我还得找秦王府要抚恤银子呢。” “抚恤?” “是啊,我锦衣卫六名高手重伤不治而亡,我总要给他们发抚恤银子吧这笔账就得管秦王管巡抚衙门要。” 乾二和那六名锦衣卫听着,都不由咧嘴:这真是太无赖了点啊大人。 “好啦,问东问西的,赶紧回去洗干净点,看你臭的。熏死人了。“ “大人,您都跟黄土里刨出来的似的,就别说我臭了。” 王恒带领士兵们上马,回头喊道:“后面别打情骂俏,跟上啊。” 莲生脸色一黑,王大人也学坏了。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lt;/agt;lt;agt;lt;/agt;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找别扭 “姐,我可以进来吗?”早饭后,芳生想和莲生谈谈。 昨半夜,莲生被王恒护送回贡院。 “担心顾举人安全,我和郁大人商议将他搬到此处暂住,莲生姑娘今夜暂且在贡院安歇吧。”离开郁世钊,王恒又变成那个不苟言笑严sù的王大人。 芳生看到姐姐,顾不得王恒在场,已然喜极而泣。因是深夜,安顿下就各自歇息了,一qiē都等早上再说。 芳生这一晚上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要和姐姐好好谈一下。 “怎么了这是。”莲生见弟弟心急火燎敲门,以为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拉着芳生进来,仔细地打量一番:“到底出了何事,你怎地如此严sù?” “姐,咱以后能不做这些事吗?” “哪些事?”莲生一时间思维没转过来,眼中一片茫然。 “就是不要再查什么案子,做什么女吏。姐,答应我,咱以后不做这些事,成吗?” “芳生,你是认为我因为查案被出云楼的人绑架的?查案,做女吏这些都会给我带来危险,对不对?” 芳生看着莲生,连连点头:“这些都是事实,大家都看在眼里。郁大人是锦衣卫,全天下的刑名案件都在他监控下,他愿意去查什么那是他的职责,姐姐,你为什么管那么多,难道……”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说:“难道,难道姐姐是真的看上了郁大人?” 郁世钊因为打算和莲生商量应对秦王府的事情,早早便带着乾二来到贡院,他走到莲生房间前,刚要叩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姐弟二人的说话声。 这不能怪姐弟二人说话声音大,其实已经尽力压低声音了,只是这从小习武之人的各种感觉神经都比常人灵敏,郁世钊听到芳生的问话,刚抬起的手在门口停住,接着挥挥手,示意乾二远离。乾二知道不该在门口偷听人家讲话,但这偷听的人偏偏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也只能向后退了几步,站在走廊对面,木着一张脸等待。 “你是这么认为的?” “难道不是?那位大人身居高位,掌握的还是天下最可怕的机构锦衣卫,可是姐姐你,全然不惧他的身份,据我观察,这位大人对姐姐也似乎很有些与众不同。”、 听芳生说到这里,门外的郁世钊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你对她真的是与众不同吗?不过是个小姑娘,相貌只是清秀而已。 “芳生,你觉得这位大人该是怎样一个人?铁血无情?狠毒阴险?” “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天下人都清楚,用不到我来说。” “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真的是对的吗?芳生,你已经中了举人下一步就要参加春闱,做天子门生,将来总要去做官的,你可明白积毁销骨的道理?在天下人看来,我们的父亲顾尚书学问好为人清高是朝廷内不可多得请流派,但你我都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同理,这位大人是锦衣卫。在众人眼中,锦衣卫做的都是狠毒之事,他们清查官员,监督天下刑狱,是天子的眼睛,可是你想想,他们清查的那些官员是不是大部分都是贪腐的,监管天下的案件,是不是给许多冤假错案平反昭雪?传说中他们杀人如麻,剥皮实草,可是被他们这般残酷对待的,有多少是平民百姓?” 芳生听到这里,陷入沉思,是啊,郁大人的锦衣卫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但仔细想来似乎针对的只是官员而已。 “我们的父亲尚书大人,自诩清流,整日夸夸而谈各种礼法,且不说他自己就是个伪君子,我们就说这礼法,靠这些清谈这些礼法能给百姓安居乐业吗?现在不是天下大同的时节,到处都有做坏事的人,就像袁老板,那些赶考的书生和他无冤无仇被他杀害,这些坏人靠清流靠礼法就能成好人吗?必须用严刑苛法!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安居乐业。芳生,刑法和刑罚不是要苛刻的对待大部分人,而是为了震慑一小部分的坏人。只有坏人伏法好人才能有的生活。” 郁世钊在门外听到这里,差点要叫出一声好来。刚张嘴,忽然想到自己是在人家门外偷听,急忙一把掩住,继续听下去。 “姐,你说的很都有道理,是我过去读书把自己的思维困住了。” “一个国家必须以法治国,这也是我想做女吏的一个出发点吧。外祖家是捕快世家,在你读书开蒙时我也跟着在读外祖家珍藏的那些刑律和案件的记录。我们没有可以仰仗的家世,尚书府那边将来还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你已经中了举人,将来官场难免会遭受到尚书府的刁难和陷害。芳生,这个世间我们只能彼此依靠而已。我不能拖你的后腿,我太了解自己的能力在哪里,做女吏,依靠郁大人是我唯一的晋升道路,这条路无论多艰难我也必须走下去。”说到这里,莲生忍不住苦笑“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全身而退吗?现在不管是在尚书府还是外人眼中,我都是跟着郁大人做事的,现在真的退出,你看会不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那么,真就不涉及一点男女之情?” “没有,我和他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这话莲生说的极为迅速几乎是脱口而出。 门外郁世钊的心情瞬间跌入冰点,各取所需,当初自己的确是这般想的,可是为何现在觉得心里好像被谁挖去好大一块,空落落的,还有点隐隐的疼。 “如果,那位大人不是这样想的呢?” “他少年得志,家里定然少不了娇妻美妾,就算是没有正室夫人,美女还能少了?他对我看着不错,只是因为将来还得靠咱们搬倒顾尚书。人和人之间充满了尔虞我诈,况且,我从没想过将来要嫁给身居高位的人。” “这是为什么?姐姐,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啊。” “那些身居高位者,谁家不是一堆小妾,我顾莲生虽然出身卑微,但我活得堂堂正正,不想和别的女子分享丈夫,就算有一天真的遇到我爱的人,我也不会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去。” “可是,难道世人不都是这样吗?我们院子原来住的那个屠户,有几个闲钱都要娶二房的。” “所以我不会对郁大人起任何觊觎之心,我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我将来要嫁的男子只能娶我一个,爱我护我。” “姐姐,我怎么听着这人有点像乾二哥啊,他到很听你话的,看着性情也老实巴交,也不知他家里可有妻室。” 在莲生的一番话语中,成功地将芳生早起问罪歪楼。 姐弟二人在屋子里嘀嘀咕咕,外面的郁世钊,心情经过几个起落,索性气的一转身就走。 乾二问:“秦王那里……” 话没说完,就发现郁世钊阴森森地瞥他一眼,吓得他将话咽了下去:这一大早,他怎地像生了很大的气?难道那对姐弟背后在说他坏话?这不能啊,因为莲生姑娘说大人坏话从来不在背后,都是当面说的。 郁世钊气呼呼的走到后院,王恒刚练完功,大汗淋漓,见他过来笑道:“很久没和你对阵了,来两把?” “得,远着点,一身臭汗的。”郁世钊捂着鼻子往石凳上一坐。 “你这一大早,怎么跟谁欠你银子似的?这个别扭劲啊,真不知你家的那些小妾怎么忍你的。” “你说什么?”郁世钊听到小妾二字,有点炸毛。 “小妾啊,你郁大人好几个小妾通房的,怎么,在我这正经光棍汉头上找存zài感来了?” “唉,你说的对,我过去流连花丛以为不过是逢场作戏,恐怕以后就是和人家说这是真的,都不会信我了。” “看你那别扭劲啊。”王恒接过士兵递来的帕子擦擦脸和脖子,刚要说话,就看着莲生姐弟走过来。王恒顾不得再继续擦,急忙从石桌上一把拎起衣服穿上,脸上微微发红,自己这光膀子,差点被人家姑娘都看了去。 郁世钊见他这番动作,忍不住冷哼一声。 “你嗓子疼?” “哼,我是看你白费心思。” 说话间莲生已经走过来了,对着两位大人拜下去:“多谢二位大人相救。” “客气了客气了,你本就是为了贡院案才深陷囹圄,救你出来是天经地义的事。”王恒看向郁世钊:“我不过是在官道两边埋伏,到是郁大人,蜷缩躲藏在马车底下,忍受尘灰之苦,哈哈哈,你不知道郁大人打小就是个极为好洁的,昨晚真是难得他能忍下去。”王恒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各取所需罢了。顾姑娘既然帮我做事,我就要保证她的安全,若是这点都做不到,就不如出云楼主那老东西了。” 郁世钊浑身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莲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却发现郁大人似乎对自己很不满意,看着自己的眼光都充满了嫌弃。 这一大早的,他抽的什么风? “大人,秦王府送来帖子。”乾二忽然手持一个帖子进来。 郁世钊接过一愣:“这帖子是给你的?”他看向莲生。 “王府的那位夫人说你受了惊,要请你赏菊给你压惊。” “我既然挂名在王府,那自然是要任凭人家差遣,怎地这位夫人还送来了帖子。” “因为你已经不是秦王府的副使了,你现在是大理寺的一名提刑官。” “什么?”莲生听郁世钊这么说愣住了:“大人,您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 “放肆!大人我是何等人,至于和你开玩笑吗?我保荐你进大理寺,已经批下来了。秦王夫人的帖子你无需在意。” 这是做了件大好事啊。莲生瞬间嘴角荡漾开笑容。 可是郁大人的脸为什么板着?看着自己也很是不耐烦?我哪里得罪他了?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如夫人游氏的算计 莲生在秦王府侧门下了车。 已经有一个丫鬟侯在那,看到莲生一身女吏打扮,稍微愣了一下神,急忙奔过来福了一下:“见过……姑娘。” 帖子是三天前下的,郁世钊本来是不想让莲生去秦王府的,但莲生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那位如夫人一直对自己有敌意,不如去见识一下也好。看看自己到底是哪里碍着她的眼。 郁世钊脸色很不好,愤愤地一甩袖子走了。 王恒低声安慰:“去吧,不要担心,她既然正八经的下帖子就不敢胡来,大不了背后使绊子。一个王府的夫人,能翻起多大浪。” 于是王恒派了一辆马车送她过来,之前莲生想想,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乾二想辙,讨来一身女吏的衣服先穿上了。走出来上马车时又受到郁世钊的白眼,当然这都被莲生自动忽略了,她自顾交代芳生:“尽量少出门,若出去最好跟着乾二哥一起。我出去有点事,就回来。” 芳生答应着,郁世钊远远地听到乾二的名字,心里老大不舒服,最后冲远处的乾二喊:“乾二,从今儿个起,你就不在乾队了,调去震队,改名震二。” 莲生心里默默为乾二点了支蜡。八卦乾为男,坤为女,震则是长男,这是直接给人家降了一级啊。乾二,哦,现在改叫震二了,真二啊。莲生想到这里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新出炉的震二默默看她一眼:顾姑娘,我改个名,有那么开心么。 莲生发现郁世钊这几天是特别别扭,她偷偷瞄了芳生一眼,有点心虚,赶紧上车走人,郁大人整个气场都不对嘛。 马车被守侧门的小厮引到一边候着,莲生给跟车的士兵一点碎银子,叫他要是闷得慌出去转转买点零嘴儿。她跟着丫鬟进了院子,左拐右拐的来到一处偏院,上面挂着“瞻霁揽月”四个字,估计是秦王特意给爱妾写的,字里行间绵延不断,缠绵的一塌糊涂。 那丫鬟见莲生看着那匾额,抿嘴一笑:“这是我们王妃手书呢。” 哦,莲生心道,这如夫人还会写大字,有点意思。 门开了,有个爽利的姑娘笑眯眯地说:“姑娘里面请。” “今日不知夫人请了哪些人。我是个粗鄙没见过世面的,姐姐提点我一二,省得我给在贵客面前丢人。” 看来这个才是那位夫人内院伺候的大丫头,莲生跟她低声说着好话装小可怜。那丫头微笑道“姑娘客气了,今个夫人只请了姑娘一人,我们夫人听王爷说府里有了女副使高兴的什么似的,后来听说姑娘进了大理寺,昨个还说姑娘这是给女子挣了脸面呢。” 莲生只跟着保持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心里却在咆哮:你就编吧,这正经的任命都没下来呢,你家夫人就什么都知道了。果然是没安好心。 跟着走进正房,门口早有人打着帘子。莲生刚一进去,就看一个花团锦簇的女子迎过来,拉着莲生的手称赞:“看看,顾姑娘这身官服这气派,真是给女子争气。” 这身衣服是我自己淘来的啊,不是我的,你这样说真是再打我脸了。莲生只能装傻跟着笑,接着就要给夫人行礼。那游夫人急忙避开说:“我不过是个五品夫人,姑娘进了大理寺做提刑,这可是我朝第一个女提刑,品级且先不论,这敢为天下先的魄力就是多少女子都莫及的,可不敢受你的理。” 莲生只好说:“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折煞小女了。” “今日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我见着你就喜欢,像看到自己亲妹妹似的,姑娘别和我外道。来来,先坐下喝茶吃点心,等会咱们一起去院子看看花。”游夫人说着就拉着莲生的手让她坐下。莲生被她按着坐下了,这边早有丫鬟上了茶点,可是莲生如何敢吃啊。已经从郁世钊那知道这位夫人和出云楼有关系,很可能还是个买-凶-杀人的主儿,这会见她跟红楼梦的王熙凤似的,热情火辣就凑上来,接着就姐姐妹妹的,莲生忍住心里直哆嗦,这种人比别扭的郁大人都可怕。怎么敢吃她家的东西啊。 “这核桃酥啊,是我们王府厨子的绝活,香软的入口即化,你尝尝。” 这边点心已经递过来,莲生只好编起了瞎话:“夫人,小女前几天被奸人陷害,中了毒。这几日只能喝汤药呢,什么都不敢吃,夫人疼我,不如给我一盒带回去。”说着掩口一笑:“看我这脸皮厚的,就这样跟夫人讨吃的来了。” “这才好嘛,我就说看着你就投缘,像看到自己妹妹一样。你放心,这各色茶点等你回去时候都叫人给你带着。” 姐妹!阿姨,你的女儿估计都有我大了好吗?莲生默默腹诽。来之前她已经做足了功课,知道这位夫人在王府侍奉了十二年,本来不过是个歌姬,是这几年才入了秦王的眼,生下一个儿子后封了夫人,虽然那张脸保养的极好看不出岁数,可按照履历表一算,莲生估计她得有近三十岁岁了,这个年代,三十岁的女人完全可以有个十六岁的女儿,早婚早育啊。 坐了一会,那夫人起身说咱们去园子走走吧。 莲生应着,游夫人先抓住了莲生的手,莲生莲生挂着标准笑容,心里却七上八下,不知道这游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俩人携手往后走,原来王府的花园在紧后院,挨着后罩楼。莲生暗自思忖,看来这秦王是真很宠爱这位游夫人,她的偏院紧挨着前前院,并不在后罩楼的范围内,秦王来去方便很多,也不用穿过王府女眷聚居区,用心良苦啊。 后花园湖心亭附近果然种满了菊花,游夫人指着几种菊花给莲生讲着,莲生也装作极为热情,忽然着大眼睛:“这样啊,这名字和花好相衬,真是太美了。” 走了一会,有侍女过来在夫人耳边低语几句,那夫人看向莲生,不好意思的一笑:“我那孽障刚有点事,我还得过去看看,妹妹先坐着。” “夫人有事先忙。”莲生急忙站起身。 那夫人带着几个侍女匆匆离去,只留下刚才内院迎着莲生进来的那个丫鬟叫做石榴的在一边陪伴。 过一会,俩丫鬟端着盘子过来,笑着说:“小公子那边有点事,夫人忙着,担心姑娘一个人闷,派我们给姑娘送果子露呢。”说着放下瓶子杯子,给莲生倒果汁。 “夫人真是太客气了,哎呀。”莲生急忙站起身,那果汁杯子掉到地上,滴溜溜转了几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倒果汁的丫鬟见果汁污了莲生衣襟好大一片,急忙跪在地上。 “手滑难免的。”在人家做客总要给主人面子,莲生强颜欢笑。 “等夫人有空了教训你这笨手笨脚的小蹄子。姑娘,我扶姑娘去后院换身衣服吧,我见姑娘和我们夫人身材相仿,夫人有几身新衣未上身的,姑娘若不嫌弃我去取来。” “莲生怎敢穿夫人的衣服。”莲生嘴里客气着,被那石榴扶着起来,由她引着去找地方换衣服。 这是游夫人准备好的戏码吗? 在各种宫斗宅斗小说中,换衣服可是最容易动手脚的桥段的,莲生忍不住回头望向那俩倒果汁来的丫鬟,却觉得眼前一花:我怎么好像看到了能红?她揉揉眼睛,接着看过去,那个从后罩楼方向走过来的可不就是能红,怎么她有点气呼呼的样子。 莲生笑眯眯地问:“王府的水土真养人,姑娘们都个个水葱似的,身上的香也用的好。” “夫人喜欢调香,我们这些伺候夫人的真是有福气,香料都是城里最好的呢。” “我听说这城里任家铺子的香料顶顶有名的。” “姑娘眼光真好,我们夫人就喜欢任家的香料。” “我说呢,刚好像看到任家铺子里的丫头过去。” “没有吧,姑娘可是看花了眼睛。” 说话间,已经穿过一片竹林,迎面是栋很雅致的小屋。石榴带着莲生进来,这小屋都是木头制的,房间内的家具摆设也都是竹木,一面墙都是书架摆满了书,看来是个休闲看书的地方。 “姑娘且稍后,我去给姑娘取衣服去,那些小蹄子笨手笨脚,不知道哪身适合姑娘。” 莲生点头道谢。心里琢磨,这是马上要有陷害啊阴谋啊来了吗?好紧张啊。不会是什么喝醉的公子啊坏蛋啊也被人引着来这里吧。 等石榴走了,莲生急忙在这房间内走了一圈,仔细看看有什么能拿来做抵抗兵器的东西没有。果然过了一会就听着外面有醉汉的声音:“小蹄子,别叫爷再看到你,定不轻饶……”莲生心里一紧,陷害戏来了吗? 那人醉醺醺的哐当推开门,看着莲生一愣,接着色迷迷地笑着:“刚被个小蹄子晃点了,想不到这里还有个更水灵的。” 这种情况应该是跑,躲开而不是喊叫对不对?女孩子的名节什么?莲生后悔原来不怎么看宅斗小说,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犯罪现场调查》,《识骨寻踪》《犯罪心理》这些美剧了,她随手从头上拔下个簪子,然后绕到大木桌子后面,对那醉汉说:“我是大理寺提刑,今日到王府执行公务,公子还请慎言。” “哈哈哈哈,你当爷棒槌,大理寺有女提刑?” “才经锦衣卫指挥使郁大人推荐进大理寺的。” 那醉汉摇摇晃晃扑过来。莲生围着桌子绕了个圈,那醉汉哈哈笑着:“女吏的滋味爷还没尝过,今日就尝尝鲜。” 莲生往门口悄悄挪着步子,那醉汉忽然从袖子掏出个簪子,扎向自己的胸口,动作非常快速,莲生整个人都看呆了!他想自杀?这是为什么? 那醉汉胸口扎着簪子,冲莲生喊道:“你敢刺我!” “明明是你自己扎的好吧?” 莲生看着他冷笑:“一个簪子,刺向胸口,左右死不了人,你就慢慢在这待着吧,醒醒酒也是好的。” 说着转身就跑。 莲生走在竹林中的小路,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 这人是派来陷害自己的?真是好笑,用簪子扎自己胸口,这苦肉计演的也太假了吧,这位夫人的智商啊,真是。 忽然间,莲生愣住了,她仔细看着手里的簪子。摸了一下头发,糟了,娘给自己的那根簪子呢? 她一点点将刚才的事情过了一遍:那个醉汉拿的是我的簪子! 那根簪子是去世的杨夫人留给自己的,款式下面都刻着小小的杨字! 什么时候那侍女从自己头上拔走的簪子?莲生只觉得恶心,那种龌蹉人手里拿着我的簪子。但是不能回去,回去就要落入人家的算计,算了一根簪子罢了。 那醉汉在房间内坐着,拔出簪子仔细看了看。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那醉汉嘻嘻笑着:“姑娘我都按着你说的做了,你说的那银子是不是该……” “那是自然,你做的很好,将她吓跑了。”那女子走到醉汉身边,接过他手中的簪子,把玩着“这簪子见了血啊。” “是啊,幸亏胸口肉厚,呵呵。” 那醉汉嬉笑着,忽然见他张大了嘴巴,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女子:“你!你!……” 他手捂着喉咙,已经说不出话来,因为那簪子已经狠狠地扎进他的喉咙。 “银子自会给你老子娘,你就安心走吧。” 石榴眼看着他倒地,抽搐着,又低头看着那人暴瞪的双眼,笑了一下:“放心,夫人会给你个公道,那姓顾的小妞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了。”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lt;/agt;lt;agt;lt;/agt;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竟然有两名死者 莲生回到湖心亭坐下,就看着那石榴捧着个布包过来:“想是姑娘等我等的急了。我这取来衣裙,这就服侍姑娘换上去。” 莲生摆手说:“算了,夫人这会儿忙,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上门向夫人谢罪。” “这是怎么说的呢,怎么能叫贵客穿着脏衣服回去,夫人知道一定会怪罪我的,姑娘就当可怜我。”石榴说的情真意切。 莲生刚要再说话,就听着呼啦啦有三个洒扫的婆子,手里还拖着扫帚,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嘴里还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莲生心里一惊:浅浅地扎进胸口也能死人,她脸色一变,随即握紧拳头要求自己镇定,不要慌,也许说的不是那醉鬼。 “你们几个老货,张狂什么,这园子也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赶紧走开,否则叫小厮打出去。” 石榴指着领头的婆子骂道。 “姑娘,姑娘,是真的死人了啊,那么大一滩血,吓死人了。” 婆子们站住,指着竹林方向:“老奴们本要去那边房子打扫,推门进去就见里面躺着个人,老婆子我还以为是哪个喝醉了,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个死人,地上一大摊的血啊。” 石榴以手掩口“天啊,真有这等事,速速去禀告大总管。你们可看清死的是谁?” “好像是总来送香料的小哥儿。” 送香料的。莲生望着竹林方向,原来那个醉鬼是任家的人?还真是巧,那么那会自己看到的真是能红了? “既然有事,我就告辞了,姑娘赶紧去料理。” 那石榴如何能让莲生轻yì脱身,这出戏还唱不唱了?她拉着莲生的手:“姑娘方才也在那屋子可没被人冲撞了吧?” 莲生似笑非笑斜睨着她:“石榴姑娘这话,可是怀疑我什么?” “怎么会呢,只是关心顾姑娘。” 这厢说着话,石榴叫来一个小厮去找大总管报信,同时严令那几个婆子不敢四处乱说话,若是被她撞见定要打板子。婆子们诺诺连声,待走远了,才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不过是伺候奴才的奴才,还摆出小姐歀了?我呸。” 石榴拉住莲生不放,莲生心里知道,这是人家做好了陷阱等着自己往里跳。怎么办?死不承认那簪子是自己的,只要找机会出了这王府才是。可是这死丫头看似关心亲热,实际却是抓着自己不许自己跑,真是可恶。 想到这里,莲生看了下太阳,装作惊讶的说:“哎呀,已经日中了,贡院王大人那边还有事相商,我是必须要回去了。”说着直接伸手去掰石榴的手。石榴瞪大眼睛,她想不到这人可以不按理出牌,直接要掰开哪有这样的呀。 可这就是顾连生,我管你什么礼仪什么女子要注意的事项,姐只想不落入你们的圈套,早点从这是非之地先脱身啊。 莲生掰开她的手,扭头就跑,石榴急了,一把抓住莲生的袖子,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眼神却是冰冷刺骨:“姑娘,你急什么?” “公事在身,自然是着急的。”莲生冷笑:“石榴姑娘,请转告夫人,不要总当别人傻子,有些事别人不计较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打老鼠怕伤着玉瓶儿,有尊贵的人在那,不想伤了面子罢了。” 石榴闻言,直接落下脸:“姑娘这话说谁呢。” “谁心虚就说谁。放开我,我堂堂大理寺女吏,你抓着我袖子不放成何体统?你不过是个奴才,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不要真拿自己当回事了。”莲生说着使劲一拽袖子,袖口撕拉一声,竟然被石榴扯破了,莲生冷笑:“这便是秦王府的待客之道!” 说话间她已经冲了出去,只要跑的快点就能逃出去。这样想着,莲生大步往前冲,石榴果然不敢叫喊,拔腿就追,她心里有鬼嘛。 莲生跑出花园,再穿过一个院子就到侧门了。就在这时,前方拐角呼啦啦出来一群人,莲生躲闪不及,和前面走着的人撞在一起。那人到没什么,她人小力薄,扑通一下坐到地上。就听着有尖细的声音喊叫着:“大胆,竟敢惊扰王爷,拖下去!” 没等莲生爬起来,就有人上来拉着她胳膊就要拖下去,莲生急忙大叫:“王爷救我,这院子里有人陷害我!“ “哦,你不是王府的人。“ 秦王呵斥住手下,和善地问:“好好地,你怎会这般着急,站起来好好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莲生站起身,深呼吸一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敛容行礼:“拜见秦王殿下。“ “这么看有点眼熟,本王在哪里见过你。“ “殿下,下官姓顾,贡院案时蒙殿下信任委任为王府副使,后经锦衣卫郁大人推荐刚进大理寺,尚未赴京履新。” “哦,记得了,是你,你进大理寺了?好事。郁小子还真做了件好事。我朝自建国以来国泰民安,女吏日渐稀少,你这是给天下女子开个好头啊。” “殿下谬赞。莲生能进大理寺一方面是郁达人推荐,更重要的是冯大人遇害一案中殿下对莲生信任,委以重任,下官才有机会。” “好好,本王那日见你小小年纪,说起案情头头是道,就知道将来是会有大出息的。”秦王四十多岁,是个风度绝佳的美大叔,莲生看到他就想起《少年包青天》里面道明叔扮演的八王,还真是有那种唯我独尊气质超凡的劲,也许是明叔效应,让人看着就心生好感。 这时那太监忽然指着一处喊:“何人在此偷窥?” 石榴这才战战兢兢从墙角出来,低头跪在地上。 “你是游氏那院的?” “是,奴婢是侍奉游夫人的。” “好了,恕你无罪,退下吧。” 石榴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说:“殿下,这个顾姑娘有杀人嫌疑,万万不能放走。” “杀人?她怎么会来王府,还有杀人嫌疑?” 秦王闻言,想起游夫人那记仇的小性子,心里明白一定是游夫人不听自己劝告,又要生事。可是事情既然被嚷出来,又不能在这么多侍从面前装作没听到。 “殿下,下官三天前接到游夫人帖子,约下官来王府赏菊。” 莲生抢过石榴的话头,忙不迭的说道:“来到这后花园湖心亭后,夫人听闻小公子那里有事,便去探望,下官坐在那被一位侍女姐姐弄脏了衣袍。”说着她指着衣襟上大片的暗红色果汁痕迹给秦王看。 秦王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那石榴想抢话头,刚一张嘴,秦王身边的大太监便呵斥道:“殿下没让你开口。”石榴只能咬着牙,手握的紧紧的,低下头想主意。 “这位石榴姑娘说带下官去换衣服,将下官带到一处竹林中,便说去取衣服离开,下官等在那小屋,结果来个醉汉,竟然抽出个簪子扎向自己。下官心知此事诡异匆匆告辞,这位石榴姑娘紧追不舍。” 秦王看着石榴:“你有什么话说?” “殿下,奴婢取了衣服,听人说那小屋发现了死人,担心顾姑娘受惊吓,这才追着她的,并无歹意啊。” “姑且信你,那死人何在,本王看看去。” 秦王拔腿就要走。太监急忙拦着:“殿下,那等腌臜事物,莫要污了殿下的眼睛。” “府内发生这等事,岂是小事。前方带路。” “殿下,下官可否离去。“ “你既然也是事主,自然是要留下待事情查明真相才是。” 莲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秦王往后走。刚走到花园门口,大总管正急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见到秦王跪地就拜。莲此刻才暗自庆幸郁世钊给自己弄个大理寺的位子,毕竟是官身,不用跪来跪去。 “怎样?” “殿下,竹林中静心斋内的确有人被杀害。” “死者何人?“ “是城南任家香料行的能红姑娘。“ “不对!”莲生闻言脱口问出,太监瞪她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斥道:“大胆!” “殿下,刚才我听那婆子说死者是任家的男子,我在那房子内遇到的是男子,不是女子。” “呃,这位姑娘心急了,小的还没说完,是能红姑娘和任家的少爷,死者是两个人。” “都是怎么死的?” “被一根簪子刺入喉咙而亡。” 秦王叹息一声:“顾大人,这就奇怪了,你说是个醉汉言语不当,可此时却是两个人被害,事情太蹊跷,你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莲生苦笑:“下官也想不到,还未履新,这官司就找上门。” “恐怕顾大人还要在我府中作客几日。” “下官嫌疑在身,自然无不依从。”莲生这话不卑不亢,意思很明白:我因为在案发现场出现过有嫌疑才答应你留在府中,等待洗脱嫌疑。 秦王微微颔首:这女子脑子清楚明晰,能言善辩,游夫人这是再给自己找麻烦。 莲生接着上前一步,摆出很为秦王着想的样子低声说:“王府内发生这么大的事,殿下是会报官的吧。” 没等秦王说话,大总管尖着嗓子说:“放肆,殿下面前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下官既然忝列大理寺,看到案件便不免跃跃欲试了。” 秦王微笑:“只是这次你自己也有嫌疑,这案子倒是不能交给你了。” 那醉汉的死一定是游夫人用来陷害自己的,莲生知道,如果秦王为游夫人掩饰的话可能就和个稀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是自己还未去大理寺正式任职,就卷入这样的杀人案子,对自己以后名声和官声那是大大不妙。打铁还得自身硬,如何硬的起来。 这件事只有闹起来,才能将自己的嫌疑洗脱干净,若是被压在小范围内,那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顾大人,请吧。送顾大人去房间歇息。” 秦王表面上笑眯眯态度和善,可这是想把莲生直接软禁起来,不给她撇清自己的机会啊。 莲生着急了,眼看侍卫上前要架起自己就走,急忙大声喊道:“殿下,那丫鬟能红是荷塘内白骨案的嫌犯,既然死在王府,必须报官的。” “本王代天子镇守,这境内任何事情都由我做主。顾大人,莫忘现在是谁家天下。”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府内有人遇害,殿下也脱不了嫌疑。这件事不是殿下压下就可以的。” “好好,果然是个刚正不阿的女提刑。还未正式到职就用律法来压我。”秦王第一次被人这般顶撞,怒极反笑。 莲生怕被软禁随便给自己安个罪名,一时口不择言,听秦王这么说,正在担心出事,就听着后面传来一阵大笑:“你这丫头。真是被我纵容的无法无天了,还不给秦王殿下赔罪。” 莲生听到这笑声,几乎要哭出来了:郁大人,你来的真是时候啊。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amp;amp;lt;/aamp;amp;gt;amp;amp;lt;aamp;amp;gt;amp;amp;lt;/aamp;amp;gt;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这个丫鬟不简单! “郁大人,你还来的真巧啊。”秦王看着郁世钊若有所思。 “拜见殿下。” “免了吧,看来我这点家丑是不得不外扬啊。” “殿下言重了,我只是路过王府,想到顾莲生竟然还在这偷懒,顺路抓她回去而已。不知殿下所言何事?世钊但凡能帮上忙,自当竭尽全力。”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秦王像看待自家子侄一般,拍拍他的肩膀:“锦衣卫可是千里眼顺风耳啊。” “殿下,您还不知道我那点斤两?我若是孙猴子,殿下您就是如来佛,从来翻不过您的五指山去。” “你这孩子,就会拍马哄我开心。可是啊,今个是真不能开心,你猜怎么着,死了俩!” “哎呦,怎么这么寸啊,顾莲生,你看看,你看看,你这是走哪哪出事啊,也不知是你倒霉还是老天和你过不去。”郁世钊看着莲生,笑的极为欠揍:“以后你就老实的在大理寺待着哪都甭去,这到底是谁和你过不去呢。” 这话说的,莲生心里为郁世钊默默点蜡:你这是想气死秦王吗? 秦王面色淡然,指着前面说:“既然你来了,这案子是不得不交给你们锦衣卫,郁大人请吧,现场就在前面。” “殿下请。”郁世钊恭恭敬敬。 大总管带路,秦王等一行人直奔那片竹林。 石榴看大家都要去哪,转身就要跑,莲生一把拽住她裙带:“石榴姐姐,一起去看看啊。” “你松开我。死人什么多吓人,我可不去。” “夫人可是要你照顾我呢,你去哪里照顾我啊。”莲生眨着一对大眼睛,表情无比的真诚,还有点无辜味道。石榴心里恨她恨的不得了,却还得强颜欢笑:“姑娘现在是官身了,前面走的都是贵人,我一个小小奴婢哪敢上前。” “没叫你上前啊跟在我后面就是。” 郁世钊发现莲生拉着石榴不放,知道里面一定有事,转身看着石榴:“叫你跟着就跟着,再废话爷割了你的舌头。” 石榴刚才已经听秦王说这人是锦衣卫的,闻言只能乖乖闭嘴,跟在莲生旁边,慢慢往竹林挪着步子。 竹林里这小木屋叫静心斋,门大开着,几个卫兵守在门口,见秦王一行过来,急忙单膝跪下,大家侧过身子避免受礼,只有秦王一动不动挥挥手叫他们起来。大总管指着屋子中间:“殿下请看,死者是城南任家香料铺子的人,男的是任家少爷,任成大,女的是任家的丫鬟,叫做能红。 莲生顺着空隙看过去,那任成大摊在屋子中间,地上一大摊血,能红则是靠着书架站着,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半张,显得格外惊讶,喉咙上插着正是自己的那根簪子。 郁世钊贴着莲生耳朵低语:“真的不是你干的?别怕,就是你干的爷也能把你择出来。” “我没碰他,那醉汉见我就胡言乱语,还掏出簪子往胸口扎,我急忙跑了,哪知道会这样,那个能红我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莲生指着石榴:“该好好审问她,我看没准是她杀人想嫁祸给我。”说这句的时候声音就大了,秦王皱着眉头看了石榴一眼,石榴吓得急忙低头缩着肩膀,努力自己的存zài降低到最小。 郁世钊拉着莲生走进屋子,秦王站在门口看着他俩。郁世钊回头笑笑:“殿下,您不会真以为顾莲生会在府内杀人吧。” “呵呵,她这么聪明的人还不会做出这么笨的事,不过如果是被醉汉骚扰,那就另当别论了。” 莲生蹲下身子,解开那任成大的衣服,指着胸口一个小小的血点子说:“殿下请看,我在这里等石榴姐姐,这人进来醉醺醺的就胡说八道,我当时躲在那里……”她指着书桌接着说:“然后这人忽然就掏出簪子冲着胸脯扎上去,这个就是他扎的伤口。” 秦王点点头:“你继续说。” 莲生站起身,走向靠着书架的能红尸体。刚才还看到活生生的妙龄女子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莲生摸摸她的胳膊,又弯了弯她胳膊动了动关节,低声说:“尸体还有余温。我从这里离开有半个多时辰吧,这两个人应该是前后脚被杀的。” “那就是说凶手是同一个人了?” 秦王追问。 “那就不能肯定了。”莲生说着一把拔下能红喉咙上插着的簪子,众人都没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虽然知道能红已经死了,还是被这动作吓了一跳,大总管忍不住眉毛一挑,用手捂住了脖子。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天啊!能红!”众人看过去,只见游夫人面色惨白,指着能红靠在书架上的尸体,以手掩口,大惊失色。 “送夫人回去。”秦王不想小妾在人前露面,不耐烦的一挥手。 石榴急忙去扶游夫人,嘴里说着:“夫人,我们先回去吧。” 游夫人疯了一般,一把推开石榴,扑向莲生:“是你杀了她?你杀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她?她和你无冤无仇,有什么你冲我来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拽着莲生的衣领死命摇晃着:“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游夫人的爆发实在太怪异,所有人都盯着她,秦王更是脸色阴沉。 莲生手里拿着簪子,那簪子的尖还带着血迹,她作势用簪子去扎游夫人的手,秦王喝道:“大胆!”游夫人见带血的簪子扎过来,只能松开手,莲生后退两步,躲在郁世钊身后,这才大声说:“王大人给我看的资料,能红是任家的家生子儿,今年十八岁,夫人,十八岁的能红还是个孩子,我比她小两岁是什么?您就能不问青红皂白抓着我衣领问罪?我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同时我还怀疑她是荷塘白骨案的知情人,还想靠她破案呢,我为什么要杀害她?” “自然是,自然是……”游夫人气呼呼的,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然后转身娇滴滴地喊道:”殿下……” “够了,你在这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不速速回去!” “秦王殿下,所谓道理越辩越明,既然夫人认定我是杀害能红的凶手,不防留她在此地,我蒙夫人帖子相邀到王府做客,如何能让夫人这般怀疑我呢?” 游夫人冷笑:“当时屋子只有你一个人,你现在说什么都行了。” “夫人如何得知当时屋子只有我一个人。” “当然是石榴取衣服时告sù我的。”游夫人眼神闪烁,看向石榴。 “石榴,你去夫人住的院子取衣服,对不对?” “对的。” “夫人您呢?我记得您是去看小公子,小公子住在何处呢?” “夫人所出的小公子在后罩楼住。”大总管看了秦王一眼,替游夫人回答。 “谢谢大总管,但我希望还是夫人自己回答的好,毕竟很多情况只是天知地知,做过的人才知道。” “放肆,你这是在映射夫人吗?”秦王打断她的问话:“还不扶夫人回去?” 这话是冲着身边的太监说的。那太监急忙往前走去扶游夫人,郁世钊身形一晃,挡在太监面前,笑眯眯地说:“殿下,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何不让她将这中间的猫腻说出来。” “什么猫腻,哪有什么猫腻。郁世钊,你不要得寸进尺。” “既然其中没有猫腻没有阴谋,那么殿下担心什么?”郁世钊看着秦王,脸色瞬间变得极为严sù:“世钊身为锦衣卫指挥室,监督天下一qiē刑名之事。本次又是代天子出行,一qiē都要上达天听的,把事情弄明白也是为殿下着想,殿下也不想被请流派弹劾治家不严吧?” “你威胁我?” “不敢,不敢,下官只是真心为殿下着想。” 秦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旁边的太监惯看他脸色,知道他这是答应了,退回来时顺手搬来个椅子,放在秦王身后,见太监给铺好了台阶。秦王索性坐下,看着莲生。 莲生接着问:“夫人住的院子,在正门的右面,到后罩楼要穿过一个院子,以及这个花园,那么石榴姐姐是去取了衣服后去见的夫人,还是见了夫人再去取衣服?” 游夫人看了石榴一眼:“自然是先去看的我。我不允许,她如何敢去拿衣服。” “哦。原来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一套衣服的主都做不了。”莲生拍手笑道:“从这里到后罩楼正常步子走过去需要多少时间啊,大总管?” 大总管看看秦王又看看夫人,擦着脑门的汗小心说:“这个,这个从未算过啊。” “那能不能有劳大总管,先从这里走到后罩楼,再从后罩楼走到夫人的院子,然后再走到这里呢?看看半个时辰够不够。”莲生紧紧地盯着石榴:“期间还要和夫人说话,还要去找衣服,这还要损耗一些时间的,我和石榴姐姐分开也就半个时辰,石榴姐姐能做这么多事,还能面色平静,真是厉害呢。” 大总管听莲生点名要自己跑一趟,只能无奈地看着秦王。 秦王叹口气:“算了,你不要去跑。半个时辰勉强够用,但一定会跑的气喘吁吁。”秦王眼带怜悯地看着游夫人:“夫人,你的丫鬟做了什么,还是叫她老老实实的都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本王治家不严,让大家见笑了。” 石榴听到这么说,忍不住分辨:“我擅长走路,走的比别人都快,既然殿下都说半个时辰差不多,我再比别人稍微快上几分,面色平静也是有的。” “哦?石榴姐姐说的是啊,你比我高不少呢,走路一定比我快多了。”莲生走到石榴身边,站着比了比个头。莲生的身高按照现在标准应该是一米六左右,这个石榴比她高半头,至少有一米七了。莲生比完个子,忽然走到那任成大尸体前:“这个人和石榴姐个头彷佛吧。大家看着对不对?我觉得差不多,就不用尺子量了。”她自顾说这话,忽然就往地上一躺。 秦王看着她行动古怪,干脆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莲生和那尸体并排躺一起,莲生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脚和那尸体的脚对齐,然后握着簪子的手伸向尸体脖子的方向,郁世钊看出她这么做的意图,忍不住一笑:鬼丫头,还真想的出来。 “大家看,我要这样才能扎向这个人的喉咙。” 莲生大声说:“这人身高和石榴相仿,我需要抬高手臂才能扎到他喉咙这个位置,对不对?” 说着她站起身,拍打一下尘土,走到能红的尸体身边:“能红和我身高相仿,我只要这样扎向她就好了,可是我怎么手要抬高这么多,扎的位置太靠上了对不对?” 莲生环视众人,见大家都被自己的话吸引,于是接着说:“这任成大胸口有伤,如果是我做的,我先扎到他胸口,然后又扎向他的喉咙,这说明我和他是面对面,近的几乎是贴在一起了。” 她忽然转到石榴身前,一抬手,簪子抵上石榴的喉咙,石榴吓得啊了一声,莲生抿嘴一笑“大家看,我和她离的这般近,我伸手扎她的喉咙自然是平行扎最容易。”莲生比划着“我手要是抬高,和人贴身近搏,将自己大半个身体都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内,这样可不太明智啊,你看,这样不抬高手臂,平着扎,就自然很多对不对。” 秦王点点头,石榴忽然喊:“仓促之间,你自然是胡乱挥着簪子,哪里管那么多。” “怎么是仓促之间,这人被我在胸口扎了一下,当然要防备,还能容我抬起胳膊将自己的下盘都曝露在他眼前吗?” “哼,他自己扎的那一下算的什么,怎么会……” “哦,石榴姐姐,你也知道他自己扎的?” “咳咳,那不是你说的吗?” “呀,你这么相信我啊?他胸口挨了一下,恼羞成怒,我自然要速战速决,抬起胳膊向上扎真不符合常理。石榴姐姐,你说对不对。” “我怎么知道。” “那能红呢,能红被扎的位置对不对?” “我又没扎她。我哪里知道。” “哇,你说了又,又没扎她!”莲生这是在故意挑刺了:“什么情况下要用又字呢?是不是已经扎了一个?” “你,胡搅蛮缠。”石榴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胸口起伏。 “对呀,我就是无理取闹啊。你能如何?我是官身,你不过是奴婢,有能耐你咬我啊。” 石榴忽然伸手一把将莲生拎起,她力气极大,莲生硬生生的被她拎着脚都离地了。 “你做什么!”郁世钊一掌拍向石榴,后者见郁世钊来势凶猛,急忙放下莲生,轻轻转身,避了开去。 “哈哈,想不到啊石榴姐,你武功好棒啊。”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游夫人的秘密 石榴眼珠子骨碌一转,强挤出几缕微笑:“姑娘说笑了,什么武功?不过是不想被那位大人打死罢了。”说着扑通一声跪在游夫人面前,眼泪汪汪:“夫人,奴婢侍奉夫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直是兢兢业业从不敢怠慢,夫人是知道奴婢的呀。奴婢何曾会什么武功。” 游夫人叹息着:“顾姑娘,如有得罪你找我就是了。何必跟一个奴婢过不去,哦,现在要叫顾大人了,果然是一阔脸就变吗?” “我和夫人素不相识,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哪里有什么仇怨?难道夫人认识我。或者是和我有什么误会不成?” 莲生句句将嫌疑指向游夫人。秦王实在听不下去,吩咐太监送游夫人回去。 游夫人呆呆的站在那,看着能红的尸体,眼神无比哀伤。太监上前说:“夫人,请吧。”游夫人不得已转过身,先对着秦王福了一下,缓缓往外走。 莲生看着她,忽然心里一动,指着石榴说:“哼,夫人也不会救你了,还是速速招来,你是如何杀害这任成大和能红的。” 莲生这边对石榴说话,眼神却一直跟着游夫人走,果然在提到能红的时候游夫人的后背明显僵直,走路的身形缓了下来。郁世钊跟着说:“殿下,世钊斗胆想将这名侍女带走,这奴婢欺瞒主子,罪不容恕,殿下方才也看到,她的确身怀武功,这样居心叵测之人如何能留在王府。世钊是为殿下和夫人安危着想。” 秦王身边众多武功高强的侍卫,他自己也是兵马娴熟的,刚才见石榴无意中露出的那点武功底子心里也是格外的吃惊,听到这里站起身说:“这奴婢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出她是如何混入王府,潜伏在此是何居心。当然,此女狡猾,定然会攀咬其他人,世钊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本王信你目光如炬。” “谢殿下看重,世钊知道如何做。” 郁世钊冲着石榴得意地一笑:“成了,不知死活的奴才,跟爷走吧,我就不信,撬不开你这张嘴。”石榴面如土色,咬着嘴唇强自镇定。 秦王急匆匆命人将游夫人送走,就是担心石榴攀扯出游夫人,在众人面前面子不好看,郁世钊的锦衣卫无孔不入,且在万岁面前地位特殊,这事既然已经被他知道,藏着掖着是无用,不如就直接交给他显示自己和王府清白无辜。 郁世钊说话间就要带人走,莲生说:“大人,这现场也勘察完了,这两具尸体可以送回去了。属下这就去找人来运尸体吧。”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果然走出一段路的游夫人推开太监,急匆匆跑来问:“你要把她运到哪去?” “自然是先运回巡抚衙门还得找仵作验尸呀。” 莲生笑眯眯地说着:“验尸,夫人知道吗?要把尸体的肚子都剖开,在里面翻找啊,谁知道这人中毒没有,要是查验中毒还得煮骨头呢。” “天啊,不能不能这般对待这孩子!”游夫人听到这里,扑向能红的尸体。 秦王喊:“拦住她。” 太监急忙上前去拦。游夫人却像疯了一般,和太监撕扯,用力推开太监,抱着能红的尸体不放:“我不许你们这样对待她,不许!” 她眼睛发红,声音嘶哑,像只愤怒的母狮子,莲生看着秦王铁青着脸,悄悄拉拉郁世钊的袖子,郁世钊拍拍她肩膀,示意不要怕,一qiē有我呢。 “将夫人送回去。” 秦王想不到游夫人竟然三番两次丢自己的面子,黑着脸叫人去拉游夫人。 游夫人死死抱着能红的尸体不放,莲生得到郁世钊鼓励,接着低声说:“夫人,她不过是个香料铺子的丫鬟,能蒙夫人这般看重已经是她的福气,夫人可不要为这奴婢脏了手,赶紧松开吧,下官也好命人将尸体送去衙门。” “不许动她,谁都不许动她,不能剖她的身子,不能!” 游夫人盯着莲生,眼睛血红,咬牙切齿,忽然她放开能红,猛的扑向莲生。郁世钊手疾眼快,拉着莲生的胳膊,身形一动瞬间将她拉开,躲过游夫人。而这位游夫人则因为惯性,狠狠地摔在地上,秦王虽然气恼,但毕竟是一直很宠爱她的,跺脚道:“还不去扶。” 没等太监们上前,游夫人趴在地上用手怕打着地面忽然嚎啕痛哭起来:“作孽啊,都是我作孽啊。” 她抬起头,满面泪痕,头发显得凌乱,和刚才美艳无比的形象成鲜明对比。 “你到底是谁的人?我只是命你小小给她一个惩戒,找个醉鬼吓唬吓唬她就是,怎地这醉鬼会死?能红又怎么会死?” 她伸出手指指向石榴:“王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请顾姑娘来本是没安好心,想找个空子叫醉鬼吓唬吓唬她。石榴向妾身满口保证会安排妥当,妾身真的只是想吓唬她一下而已,没想到竟然成了这样。她没安好心,后面定有人撑腰,王爷,还请你给妾身给这孩子做主啊。她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石榴惊呼:“夫人,你这是何苦,我可是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做的。” “这位夫人,你说要给莲生一点教训,就是让她在这屋子等待时放个醉鬼进来?” 郁世钊强忍住心头怒气问道。 “是,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如何。” “夫人还想如何,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你们主仆二人放个醉鬼进来,她的名声还要不要?这竹林周围这般僻静,你们就真的以为那醉鬼不会心生歹意?” 游夫人低着头不吭声。郁世钊走向秦王,深深拜下去:“殿下,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世钊只能对殿下说,这件事世钊绝对不会对外界多说一个字。但是这位夫人现在涉嫌谋害朝廷命官,顾莲生是刚任命的大理寺女吏,若是主管天下刑名之事的官吏都要被人陷害不能辩驳,那天下的律法有何用处。还请殿下将此事全权交给世钊处理。” 秦王看着游夫人,眼神充满了嫌弃。他就不明白,这女人怎么会这么蠢。早就警告她不要动那个女吏,不要起别的心思,老老实实在府里自己自然会永保她平安富贵。她记恨外甥女被抓,记恨自己买-凶杀人差点曝露,愚蠢的想叫醉汉吓唬顾莲生坏人家名声,这么愚蠢的女人竟然还是自己儿子的娘!秦王越想越气,上前一脚踹向游夫人:“你这贱人!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王爷,王爷,臣妾真的只是叫石榴安排个人吓唬那顾姑娘啊,没想到这人会死,更没想到能红这孩子也会遇害。”游夫人也不躲闪,张开手臂抱住秦王的腿哭着恳求:“都是那个石榴一定是她做的,她不知是谁的人,现在想来陷害顾姑娘的主意也是她出的,这一qiē原来都是她计划好的,王爷,你要给臣妾做主啊。” 秦王想继续踹,将腿抽出来,可是腿肚子抵着她怀中的温香暖玉,再想到她生的那个冰雪聪明活波可爱的小儿子,心里顿时软了下来。 石榴低着头,眼神一直在游夫人和秦王身上漂浮不定。忽然间就听着郁世钊喊:“殿下小心!”只见那石榴冲向游夫人,郁世钊担心她做伤害秦王,嘴里喊着小心,身形已然移动。哪想到那石榴并不是冲着秦王去的,而是直直地撞向屋子中间最大的那根立柱!这房子本是木屋,只有中间立根原色的石柱子承担屋子全部重量。石榴撞向柱子,回过身只见她额头都是血,对着秦王咬牙切齿地喊:“李翰!你这乱臣贼子!你不得好死!” 秦王哈哈大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可是忠君……”他彷佛想起什么:“你是隐太子的人!” “哼,太子殿下等着你去阴间呢。” 石榴哈哈大笑着顺着柱子滑下来,郁世钊上前一探她鼻息:“死了。” 当今圣上曾经立过太子,但是这位太子后来不知出来什么事情,以谋反罪被逼自杀,当时奉皇命去捉拿太子的就是秦王。 秦王看着郁世钊苦笑道:“她竟然是太子的人,想不到啊。”接着又踢了游夫人一脚:“贱人,你被奸人所惑,差点害了顾姑娘,还不向顾姑娘赔罪。” 秦王虽然恨游夫人给自己丢脸,但还是真心宠爱她,这话明显是替她遮掩,将过错都推到丫鬟石榴身上。 游夫人若是个聪慧的此刻就顺着台阶下来,给莲生赔个不是老实的跑侧院猫着去,郁世钊看着秦王面子也不能揪着她不放,可是现在,她被能红的死冲昏了头脑,抱着秦王的腿苦苦哀求:“王爷,臣妾求您给这孩子个全尸吧,不能送她去衙门被人剖开肚子啊王爷。” 秦王终于努力抽回自己的腿,冷冷地看着能红的尸体说:“一个奴婢,死了就死了,你不要太过分。” “夫人,这不送到衙门怎么检查尸体,怎么能帮这能红姑娘找出真凶呢。” 莲生俯下身子,伸手去扶游夫人:“夫人,你想,这一定是石榴干的,她想陷害我,就杀了任成大,也许在杀任成大的时候能红撞见了,她就连能红一起杀了,对不对。” “杀了能红?”游夫人站起身,听莲生这么说,眼前一亮:“对,对啊,她和王爷有仇,就杀了能红。” “夫人,你糊涂了,和王爷有仇杀能红做什么。估计是被能红撞破了她杀人。”莲生发现游夫人被能红的死刺激的完全迷失心智了,一提到能红她就激动的无法控zhì自己,她和能红一定有什么关系。 果然,说到这里,游夫人走到能红站立的尸体前,伸手抚摸着能红的脸:“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啊我的孩子。”她轻轻摸着能红的脸,脸上一片慈爱。 秦王闻言,呆呆地站立在哪里。身后的太监面色惊恐,担心被秦王灭口。 游夫人转过身,看着秦王:“殿下,臣妾终于可以说实话了,她是臣妾的女儿,臣妾一直用任家的香料,也是为了和她相见。臣妾的女儿被人害死,求王爷给我做主。”说着就重重的跪了下去。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冰凌杀人? 秦王看着游夫人,扶她起身道:“夫人怎地到现在才说,你的女儿难道就不是我女儿吗?早将事情告sù本王,这姑娘也许就能躲过一劫。”莲生听到这里,忍不住朝秦王投以赞赏的目光:这位王爷此时表xiàn的太男人了。 游夫人想不到秦王竟然这般说,又惊又喜,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靠着秦王肩膀泣不成声。 秦王拍拍她的肩膀,无奈地看着郁世钊:“夫人此刻怕是什么都没法说了,不如明日再问?” “那这尸体?” 秦王叹口气:“既然是夫人的女儿,只可惜她福气薄,总不能让她死了身子也被毁,找个仵作检查下,不要剖开了。” “这个……”郁世钊看向莲生:“你看可行吗?” “这样啊,那就尽力吧。” 莲生显得很是为难。其实她刚才说要把尸体剖开什么不过是为了吓唬游夫人,逼她说出真相的。郁世钊当然看出她这点心思,急忙对她眨眨眼睛:装吧你就。 秦王护着游夫人匆匆离去,将一qiē事情都委托给了大总管。 “总管大人,那就麻烦你找人将这尸身先归置到一个空房内,准备好冰块吧。” 郁世钊也不外道,直接吩咐道。 大总管答应着,指挥着侍卫将尸体先抬到角门处的杂物房内,同时又名人去冰库取冰块。一个太监在前面带路,俩侍卫跟着他来到冰库,才发现原来这冰库离案发的竹林不远,看着是一片太湖石假山,下面却别有洞天,看守库房的是个面目丑陋的驼背男子,脸上坑坑洼洼像是被火烧过,看不出年纪。侍卫第一次见到这人,饶是武功高强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吓一跳,这哪里是人,简直是地狱爬出的恶鬼。 “宋公公,您这是……”那驼子声音嘶哑,看着太监咧开嘴,笑比哭都要难看。 “唉,甭提了,咱们府里出事了。” “什么事啊?” “这个,目前啊不能说,反正厉害着呢,锦衣卫都来了,你可小心着别四处跑,当心锦衣卫看你丑把你当鬼抓了。” 从假山一个机关走下去,是一条常常的甬道,走了一段,就到冰库大门。 那驼子呵呵两声拿出钥匙打开冰库的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侍卫跟着太监抬出一筐子冰便急匆匆的往外跑。 走的远了,一个侍卫说:“那人真够吓人。” “唉,那也是个可怜人,前年王爷在山里捡到的,当时身上都是伤,脸被毁了,手脚烂的不像话,全身爬满了蚂蚁,王爷看他可怜带回来好好救治,看这冰窟平时来的人少,就让他在这看着。” “那他住哪啊?谁敢跟这人一起住?” “冰库不在地下吗?这人就住冰库旁,一般没人,主子们看不到的。” “咱们王爷真是心善啊。”侍卫们忍不住拍起主子的马屁来。 侍卫们七手八脚将冰铺在尸体周围。大总管已经将巡抚衙门的老仵作请来验尸,莲生和郁世钊站在一边正看着看,忽听着外面路过的侍女一声尖叫,郁世钊急忙冲出门,却看到一个面目丑陋的驼子站在那,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怎么回事?” 郁世钊指着这人,问门口的侍卫。 “大人,这人是看冰库的。” 那驼子上前先拜见了郁世钊:“这位大人,小的是来问,晚上还要冰吗?” “要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你先回去吧。” 那驼子低着头往回走。莲生出来问:“那人挺吓人的,干嘛的啊。” “是看冰库的,谁知道抽什么风,又跑来问要不要冰。”侍卫在一边笑道“姑娘胆子真大,我刚去冰库看到他,真是吓了一跳。” “是啊,这人看着很吓人。你们平时都没见过他吗?” “没有,刚听宋公公说,这个驼子一直守着冰库,住都在冰库那边,很少在院子出现,他也知道自己吓人。” “冰库,在哪啊?” “那边,过了竹林再拐,有片太湖石的地方,就在那下面。假山是活动的,那人长得太吓人吓到主子们可怎么办。” 莲生点点头“脸像是被热油还是火毁的,也是个可怜人。”这时听着老仵作在房间里哎呦一声,郁世钊一把拉过莲生的手转身就走,等莲生站在能红尸体旁边了,才发现自己被郁世钊牵着手,急忙挣开。 老仵作指着能红的尸体说:“这还有一处伤!” 能红的衣服已经被解开,只见胸口处有一个伤口。 “凶器呢?这伤口比簪子可大多了。”说到这莲生忍不住觉得耳根子发烧。能红的上半身几乎全裸露了,郁世钊就站在她身边,怎么觉得那么别扭。莲生偷偷瞄了郁世钊一眼,发现他皱着眉头盯着能红的衣服看,这才稍微松口气,头上却被郁世钊拍了一巴掌。 “哎呦,你干嘛?” 郁世钊低声在她耳边说:“你乱看什么呢?那就是个尸体,在我眼中不分男女。” 莲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头啊再低头,咦,怎么回事?怎么这伤口渗出的血水颜色不对! 莲生因为低着头,清楚地看到能红心脏部位渗出的血水颜色有点淡,她伸手就去摸那伤口,然后举着手指给郁世钊看:“你看那,这血颜色不对,很淡!”郁世钊嫌弃的将她的手拨开:“这是什么意思!” “对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那仵作听莲生说起,也凑过来看,他用手指点了下血水还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看得郁世钊不住咧嘴,莲生则对老仵作竖起大拇指:“大叔,你够专业。” “是奇怪,这血水……”仵作大叔说到这里,恍然大悟:“这伤口里有水!所以这血颜色就淡,味也淡,你看都不粘!” 伤口里怎么会有水?能红尸体是干的的,衣服也是干的,不可能泡过水。 莲生看着能红的尸体,叹口气说:“这下,荷塘那个案子的线索也断了。” “不会断,你不说那个任家小姐也有问题吗?” “可是乾,哦,是震二说任家小姐这里好像不对劲。”她指指脑袋:“这里有有问题的人,说的话也不能作数啊。” 任成大的致命伤口是在喉咙上,能红的致命伤则是胸口…… “刺到心脏,这一下子人就够呛了,那个簪子像是后来扎上去的。”老仵作解释说。 仵作验完尸体,大家走出小屋,就见王府大总管过来说:“王爷说事情毕竟涉及王府,这几天还请三位在府里先歇息,待查出真凶再送各位回去。” 郁世钊点点头:“那就有劳大总管安排了。” 总管安排三个人住进了一个小院。随后就有人送来了酒菜。 “来来,坐下吃饭,仵作大叔,你坐呀。”莲生真是饿了,招呼大家吃饭。 “我……”仵作哪敢和锦衣卫的大人坐一起吃饭啊,郁世钊笑道“不要客气,我们三个人现在算是同舟共济了,哪里在乎这么多,吃饭吃饭。” 菜很丰盛,莲生指着一道笋干炖肉说:“大叔,你说能红心脏的伤口,是外面大里面小,像个锥子似的,是不是和竹笋很像啊。” “是啊,是有点这个意思。”仵作想了想:“谁会随身带着锥子来杀人呢,那个形状是锥子似的,可又比锥子明显大一些,奇怪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郁世钊给莲生夹了一个鸡腿“先吃饭吧。” 莲生手里举着鸡腿,笑眯眯地说:“凶器这个范围就比较宽了,就说这个鸡腿吧,这鸡骨头够硬,都能杀死人呢,如果这里插个鸡骨头估计也得死了。” “那是当然,武林高手过招时一qiē都能拿来做武器,摘叶伤人啊,冻水成冰伤人啊,这些事太常见了。” 郁世钊自斟自饮,开始讲起自己知道的江湖事。 “等等!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莲生放下鸡腿,急切地望着他。 “这些事太常见了啊。” “前面一句!” “前面一句摘叶伤人,冻水成冰伤人。这你就不懂了吧,有门邪性的武功叫玄阴掌,就是用内力将水在掌心凝成冰凌,直接打入人体内,这些冰凌带有邪毒进去体内迅速成水随着血液流动,这人可真是生不如死呀。” 郁世钊讲起这些江湖故事,洋洋得意。 “对啊,冰!是冰啊!” 莲生兴奋地站起来,两眼发光:“我知道能红是怎么死的,那个伤口是冰凌造成的!” “冰?用冰杀人!” 郁世钊也忽然明白过来:“所以开始大家都没发现那个伤口,那是因为那个冰凌扎入很深,能红穿着红色衣服,没人注意她胸口衣服破损,都在看喉咙处的伤口。” “对,因为任成大是被簪子扎死的,大家都以为能红也是,我们都注意她脖颈处的伤口,没人发现胸口那也有伤,再加上她穿着红衫子,血水渗出不明显。等到冰凌在尸体内完全融化,血水流出,那血自然颜色淡,味道也淡,因为掺入了水啊。仵作大叔,你认为呢?” “言之有理,冰凌是锥形的,扎入心脏,扎的还很深,伤口的形状完全对得上。”仵作捏着不多的几根山羊胡子频频点头。 “冰凌杀人。那个驼背的人就有嫌疑了。”莲生想起看到的驼子还心有余悸:“这府里只有冰库内有冰,能红应该是是在那遇害的,然后被偷偷搬运到小屋。” 郁世钊发现,莲生在想问题时特别可爱,眼睛亮晶晶的,星星一样闪烁。”郁大人,我们要不要把那个驼背抓起来。” “恐怕现在去冰库,已经找不到任何证据了。”郁世钊叹口气:“这事还得先禀告王爷啊。” “刚才那个驼子去小屋附近是做什么呢?”莲生忽然一拍桌子:“我知道了,他是在看战利品!” “战利品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就是引以为自豪的东西,比方说这个驼子,侍卫说他从来都不在院子里出现,今天为什么去停尸的小屋呢?可能是杀了人心里不安去打探消息,也可能是觉得能红就是他的战利品,杀了能红他很得意很开心,想去看看自己的成绩。这就是战利品,就是对自己做的事很满意。” “那你就是我的战利品哦。”郁世钊的话差点让莲生呛到,她的脸瞬间烧的通红,耳根子都是红的。郁世钊用力拍她肩膀一下:“想什么呢?都成龙虾了。大人我把你从清苑县扒拉出来,还推荐到大理寺,你不是我的战利品是什么?” 莲生想想也是,看来郁世钊并没有完全理解这词的意思,和他计较什么呢,于是拿起鸡腿继续啃。 郁世钊忽然脸色极为难看,指着莲生问:“那个刚才,你洗手了吗?”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六十章 我是商州穆云平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莲生这会觉得倍儿有范。因为身边就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武功高强(郁世钊自称)的锦衣卫指挥使,搞潜伏工作,旁边有这么一位陪着,多有面子。 今晚月色昏黄,星星显得格外明亮。俩人藏身在停尸小屋旁边的灌木丛后面,莲生是第一次守株待兔,很是兴奋,一动也不敢动,呼吸也跟着软了下来。 郁世钊指着天空:“看,那边是牛郎星织女星。” “嘘,小声点。” “哎,你发现没,今晚的星星真亮啊,好有情调。” “嘘。” “顾莲生。” “嘘。” “你嘘什么啊嘘,去登东啊。”郁世钊眼睛一横,可惜天黑,莲生看不见。 “大人,小声点,我们这是在潜伏呀。” “放心吧,大人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郁世钊和莲生紧挨着,几乎是跪坐在草丛中,周围只有虫儿鸣叫的声音,因为挨的近俩人又尽量小心不敢动,彼此呼吸相闻。郁世钊忽然小声说:“好香。”接着是深深呼吸。 “有香味吗?”莲生头一动,郁世钊哎呦一生,捂着鼻子:“你想撞死我啊。” 原来他是贴近自己的脖颈处!登徒子!莲生挥挥拳头:“无耻。” “爷的牙全乎着呢,一颗都不缺。” “闭嘴!”莲生简单粗暴。 郁世钊乖乖闭嘴,过会转念一想:不对啊,咱俩谁官大?小样的,你现在翅膀硬了敢对大人我指手画脚了啊。 他刚要开口,莲生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低语:“小心,人来了。” 郁世钊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的手竟然帖子着我的嘴唇! 莲生本来是着急想都没想就伸手,此时,掌心贴着郁世钊的嘴唇,温暖,湿-濡,微微还有跳动,莲生像被烫了手一样,瞬间将手收回,天呐,心跳的厉害!明明是和芳生说过,对郁大人并无男女之情,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也许长期相处有一份友谊在其中,但是为什么心会跳的这么快,脸也会发烧,在掌心和他嘴唇相接处的那一刻,自己清楚感觉到心跳漏掉一拍。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他不是说过家里有很多小妾侍女吗?他不是一贯以风流自居吗?顾莲生你要守住你的本心。 短短瞬间,莲生的心中已然是百转千回。大顺朝这个时代,就算有开国时有女将军女元帅,后来有一些女吏,但是男尊女卑的地位还是和以前朝代一样的,律法规定男子只能娶一妻,却能纳多个小妾,虽然对女人稍微放松一些,女子可以向官府提出合离,拥有一些婚姻上的主动权,但积弊日久,能这样主动做的有几人?面对给男子开挂的风俗,刚穿越的莲生又目睹这身体的母亲杨氏那一场悲剧,对男女情,对未来的婚姻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她不想迷失在这个时代,做一个随波逐流相夫教子的女子,整天困在后宅的那点破事,还得协调小妾的关系照顾庶出子女,能做到这点就不是2015年穿过来的顾莲生。那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本心,不为任何一个男子动心。心动的结果必然是心疼,莲生认为自己赌不起。 郁世钊自然不知道莲生的想法,在他看来,男子有多个女人那是天经地义:一个茶壶自然要配几个茶碗,那些都不过是些玩意,和玩意有什么可较真的。上次偷听到莲生姐弟谈话,让他恼羞成怒有些恼火:你竟然不喜欢我!我这样树临风英俊潇洒武功高强让敌人鬼哭神嚎的锦衣卫指挥使,那可是大顺朝未婚青年独一份,向来只有爷挑剔别人的时候,哪曾遇到过这般敢挑剔爷的女子。这么别扭了几天,郁世钊以为自己放下了,哪想到这夜深人静,彼此呼吸可闻的时刻,那点子绮念又冒了出来。都是你的错!郁世钊盯着莲生的小手,心里默默泪流满面。 月色昏暗,远远地一个影子缓缓走来。这影子有些吓人,看不到头,只模糊的一个躯体形状,万幸莲生和郁世钊白天见过这驼子,否则定要被他的身形吓一跳,在黑夜,这样的身形实在太像个无头鬼了。那驼子走的慢,像是边走边看,只因背弯的厉害,从莲生他们这个角度的灌木丛缝隙看过去,根本看不到他的头部。驼子在停尸的小屋门口站住,接着走到窗户前,扒开窗子,过了一会,莲生听到鬼叫一样的低低哭嚎,这声音低沉嘶哑,像是从地底传来,衬着黑夜,让人毛骨悚然。莲生望着郁世钊:“他在哭?” “嗯。”郁世钊点点头。 驼子大概也发现自己的哭声在寂静中太过清楚,声音很快就没有,驼子围着小屋走了一圈,门锁着,又不能从窗户爬进,他似乎有点灰心,站在门口又推了推门,最后放弃,叹口气,接着往回走。 “我死的好惨啊……”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驼子站住,低声问:“谁?” “好冷啊,我好冷啊。冰凌,冰凌扎进去好疼。”莲生故意将声音变的很凄厉:“是你,是你杀的我!” 冷、冰凌,这些字显然给予驼子重重一击,他稳dìng一下心神,嘎嘎笑着:“能红?你不要以为我会怕你!一qiē都是你该承受的,这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你活着我能杀死你,就算你死了做鬼,我也能杀了你的鬼!” 这话说的义正言辞掷地有声,坐在树上装鬼的莲生无奈地看向揽着她腰部的郁世钊:怎么办啊大人,这人根本一点都不怕。原来刚才郁世钊见这个驼子又哭又笑,忽然就想到莲生讲过和乾二在任家装神弄鬼的事情,这个时代的人都还是畏惧鬼神的,他伸手一揽莲生的腰带着她瞬间起身,等莲生明白过来已经坐到树上,郁世钊的大手在腰间如同烙铁,她刚要动,就听着郁世钊贴着她耳朵说:“装鬼。”莲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用意,鬼的声音应该是飘渺的,自然要在高处,伏在草丛装鬼很容易被人发现。 “我死的好惨啊,冰好冷,好冷。我不会放过你!你要下地狱!” 莲生只能又捏着嗓子继续装。 “地狱?我已经从地狱爬了上来,老天让我活下来就是为了向你报仇!你这女人自恋阴险残忍,你害的我成今天这鬼样子,害了悦儿,我杀你是替天行道是除害!能红,你就算变成了鬼,我也不怕再杀你一遍,就是真的下了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油锅!” “既然你这样认为,就讲讲到底是和能红有什么恩怨吧。” 忽然间灯火大亮,郁世钊带着莲生从树上飘然而下,墙边大总管也带着侍卫撑起了灯笼。众人拎着灯笼火把走出,将驼子包围在中间。莲生发生郁世钊的手还放在自己腰间,急忙轻轻挣开,郁世钊眉毛一扬没有计较。灯光中,驼子那张斑驳的伤痕累累的脸上既然裂开了笑容,这笑容只能用鬼哭狼嚎来形容,他声音嘶哑着问:“请问,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冰凌杀人。你以为天衣无缝,却忘jì了尸体也是会说话的。这府内,只有冷库有冰。” “果然,天道轮回,谁都逃不过啊。”驼子仰天长叹。 原来莲生和郁世钊在今晚行动前已经通知了大总管。 莲生认为驼子出现在小屋附近表明他对自己杀人结果很满意,于是那会他来到停尸小屋,想通guò看到能红的尸体获得更多的满足感,但那时被拦着没有看到能红的尸体,因此他今晚很有可能再来。 “这驼子面目如此骇人,从不在人前出现,这样时间久了他的内心一定是很自卑的,这种能获得满足感的事情,他一定不会放弃的。”莲生这样说。 郁世钊虽然不懂这是为什么,但他这段时间认为莲生做事很稳妥,也就安排下去,这才有了今晚这一幕。 大总管惊叹:“大人果然猜的不错,驼子,你还是速速招来,到底和那能红有什么仇怨,竟然将她残忍杀害,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王爷发善心救你一命,想不到你竟恩将仇报。” 驼子嘎嘎嘎嘎,嘶哑地大笑几声,然后抹着眼角笑出的眼泪看着众人:“商州穆云平,认罪伏法!” “什么?你是商州的穆云平?”莲生和郁世钊异口同声惊叫道。 “在下正是商州贡生穆云平,被能红那贱人害成今天这般模样,你们说,那贱人该不该死?”驼子说到能红忍不住咬牙切齿:“她害了我,害了悦儿,我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是拜她所赐,悦儿被她害得失去贞洁,人也疯了,你们说她该不该死!” 人也疯了?莲生眼前一亮:“你说的悦儿,可是那任家的大小姐。”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啊。诸位不知有没有兴趣听穆某讲个故事,一个很长的故事。” 驼子承认了自己是贡生穆云平,说话的声音也坦然很多,虽然依旧嘶哑,那份镇定和大气却能让人忘jì他现在丑陋的容貌,沉入他讲述的故事情节中去。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这世间是看脸的! 大总管在他讲案件前让侍卫先退出去,现场只留下莲生和郁世钊,然后才缓缓说道:“王爷命我全权负责,穆云平,你现在就如实讲来吧。” 穆云平看着众人:“任家不顾人伦,以女为婢,是一qiē悲剧发生的根源。” “以女为婢?你的意思是指能红是任家的女儿!”莲生惊呼出声。 下午得知能红是游夫人的女儿,这样说来,难道游夫人曾经是任家的小妾?大总管碍于秦王的面子,不想莲生再问下去,轻轻咳了一声,郁世钊拉了莲生一下,莲生吐吐舌头,急忙说“信息量好大,你接着讲啊。” 原来城南的任家是有名的香料世家,几代经营香料,城中有钱人家几乎都用任家的香料,几代下来攒下诺大一个家业。这任家的家主任老爷极为好色,家中六房小妾,还在外面包戏子养外室。十八年前一个在苏州买来的瘦马给他生下一女,任老爷妾侍虽多,却只有一子一女,见瘦马生下一女,心花怒放,答应迎娶瘦马。哪想到任老爷纵欲过度身子早被掏空,一时心花怒放,竟然马上风死在这瘦马床上。任老夫人大怒,抓着这瘦马要去见官。还是任夫人出面,劝说老太太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闹出去任家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不如将去母留女,将这瘦马打出去便是了。任家发卖了瘦马,留下瘦马的女儿,任夫人虽然压下此事,但一想到任老爷死在瘦马床上,这个疙瘩始终解不开,便将气出在这女孩身上,拿她做婢女养。 莲生听到此处,叹息着:“这能红的命还真是坎坷,本该是任家的二小姐,却变成了婢女。” “是啊,这任夫人开始心怀善念,留下能红,却卖掉了能红的母亲,后来又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将庶女做婢女养,她到底是善良还是恶毒呢?”郁世钊想到这里忍不住叹息:“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总是叫人摸不透喜欢还是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女人。” 哼,说的好像你多了解女人似的。莲生忍不住瞪他一眼,郁世钊却没察觉,想到那天听到莲生姐弟的对话,更是深有感触。 “大人说的对,这世间恐怕最难琢磨的就是女人的心思。能红渐渐长大,偶然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想到自己本该是任家小姐,结果却成为大小姐的婢女,她认为自己美貌无比,却是婢女,而任家大小姐任悦儿不过是中人之姿,却是她的主子。这份不满和怨恨越来越重,像毒蛇一样日日啃啮她的心,直到有一天我和悦儿相遇了,我和悦儿的感情终于让她忍无可忍。” “你和任大小姐曾经相恋?” 莲生想到任大小姐听到穆云平的名字吓的发疯,不太相信他们竟然曾经是恋人。 “算是吧,只是现在……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穆云平苦笑道,一张坑坑洼洼的脸在灯光下晦暗不明,十分可怕,只是他眼光清澈中透出哀伤,看得人心里很是难受。 “三年前,我在贡院前面的小街上和悦儿相遇。那条街是卖笔墨纸砚的,当时悦儿带着能红在一间铺子买纸,被一个小乞丐抢走了钱袋,我正好路过,冲上去拦住乞丐,夺回了钱袋,就这样我们人认识了。悦儿虽然出身富贵,但为人真是很好,她端庄大方善良,相识不久我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悦儿也喜欢我,我们书信往来都是通guò能红,悦儿还和我开玩笑说能红应该改名叫红娘,我俩谁都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小红娘害了我们。” 穆云平说到这里,呼吸急促,声音激愤起来:“能红就是地狱的使者,是拉我去阴间的牛头马面,真是太可怕了。” 在穆云平的故事中,能红这个红娘忽然有一天约他在一间茶楼见面。 “能红,是不是悦儿……” 穆云平开门就急忙问。 “悦儿,公子眼睛里就只有小姐吗?”能红看着他,眼中盛满盈盈欲滴的深情。穆云平以为是小女孩在闹别扭,便笑道:“也有能红你这个小红娘啊,我和悦儿能走到一起,多亏了你。等我们成婚后我一定要悦儿放你出去,好好成个家。若要和我们住在一起也可以,让悦儿认你为妹妹好了。” “认我为妹妹?哈哈哈哈,这真是天下最可笑的事。”能红大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用帕子按着眼角:“穆公子,你真的从没有好好看过我吗?” 她扭着腰肢走到穆云平面前:“穆公子,难道我不比任悦儿美吗?我不比她年轻吗?一个年轻貌美的我站在你面前,为什么你还要选择任悦儿?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 “是,你比悦儿长得美,但在我心中悦儿她贤淑善良,容貌不是最重要的,我和悦儿情投意合,这就足够了。任家虽然豪富,我穆家在商州也是大族,就算不及任家有钱,但世代书香,我自认十年寒窗苦读忝列公贡生之首,他日必将能成天子门生,不需要借任家的钱来抬高自己。” “如果我告sù你我也是任家的女儿,而且我的亲生母亲现在是豪门贵妇,你想平步青云想做官,根本不需要那么难,只要你娶了我,我娘都会安排好的。” “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我穆云平自认堂堂七尺男儿,不稀罕借裙带牟利,能红姑娘,还请自重。” “假话假话统统都是假话!”能红指着自己的脸喊叫道“你眼睛有毛病吗?这个世间是看脸的!我这张脸倾国倾城,就是进宫做娘娘都绰绰有余,何况我娘现在还在权贵之家,你的眼中竟然只有任悦儿那贱人?她美吗?以后你对着那么张脸不会烦吗?” “能红,你疯了吗?悦儿视你如姐妹,你竟然背后做这样的事!” “看看我,你看看我!看我的脸啊,这样美的脸,你不动心吗?你还是不是男人?”能红忽然双臂搂住穆云平:“你摸我啊,摸摸我,我有胸的,我肌肤胜雪你摸了就知道我,我的好处多着呢。” “能红,你冷静点!”穆云平用力挣脱开能红的胳膊,因为用力过大,能红被他推的撞向桌子,正好撞在额头,上面蹭破了一大片油皮,瞬间青紫起来。能红眼睛一转,捂着额头伤口站起来:“穆公子,你好大力气,人家只是想帮小姐试探你的真心,你还当真了。这手再下的重点真是要害死我。” “啊?原来是这样!真是对不住。”穆云平急忙去扶能红:“我帮你去郎中,都是我不好,我真以为你……哎,是我笨,能红和悦儿情同姐妹,怎会背后这般呢,怪我,都怪我。” “还好,就是磕破一点皮不用担心的。穆公子我真为小姐感到高兴,小姐何其有幸能遇到公子这样的正人君子,来来,穆公子,我替我家小姐敬你一杯!” 穆云平讲得绘声绘色,将大家带入能红的阴谋中。 “我喝了她敬的酒,过了一会就觉得天旋地转,很快就人事不省。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被捆绑的结结实实,能红坐在一边冲着我笑。我问她要做什么,她说要我生不如死。这是我听着外面传来女子的声音,原来能红将悦儿也绑了过来。她说自己有个权贵家的亲娘看来是真的,她身边竟然还有三个彪形大汉,完全听命于她。她对我说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上我,可我的眼睛里只有悦儿,今天她就要让我死了这份心,她说着就命令,命令……”穆云平说到这里忽然双手捂着脑袋,显得极为痛苦。 郁世钊急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腕将内力输送给他,穆云平渐渐平静下来,他咬牙切齿地说:“大人,你们想不到能红到底有多么卑鄙,她竟然命令那几个男人当着我的面将悦儿给……给糟蹋了。” 穆云平终于说出这段最痛苦的记忆,莲生忍不住大叫:“这个女人真是太缺德了,她死不足惜。” 大总管听到这里忍不住又干咳一声,示意莲生说话注意分寸,毕竟能红是游夫人的女儿。 “大总管,你嗓子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啊。”郁世钊横了他一眼,大总管呵呵笑道:“老奴谢大人体恤。” 体恤你个屁。郁世钊翻翻眼睛,一脸嫌弃。在他心里莲生是自己从清苑县挖掘出来的,只能由着他自己欺负,谁想对莲生不利,那是和他过不去。 大总管两次威胁莲生,郁世钊心里早就给他默默画了个叉。 “穆云平,那你这脸和身子,又是如何被毁的呢?”莲生没注意郁世钊和大总管的眉毛官司,继续问道。 “这也是能红做的,你们无法想象她到底有多恶毒!她简直不是人,是个恶魔!”穆云平气得浑身发抖。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恶毒自恋女之死 “他们当着我的面糟蹋悦儿,我被绑着,嘴也被堵着,挣扎不开,我只能不住地给她磕头,求她放过悦儿。这时能红问我,是不是能为了悦儿付出一qiē,我拼命点头。能红当时大笑说想不到我还真是死性不改,都到这份上还愿意为一个残花败柳付出那么多,她一把拿下我嘴里堵着的布条,我气的吐了她一口,说就算悦儿被她害了我也不嫌弃,她这样恶毒的女人别说比不上悦儿,甚至都不能算人,这世间就算只剩下她一个女人我都不会找她。能红听到说完,气急败坏,命人烧一锅油来!” “天啊!”莲生忍不住打个冷颤,能红这个女人该有多可怕! “没错,这位大人,正如你所想,油锅烧热后,她命人把我绑在长凳上,用热油一勺勺浇在我脸上,我疼的昏死过去,也不知何时被疼醒,能红问我脸毁了,心爱的人也被毁了,还有什么可骄傲的。我回答她,我堂堂正正做人就可以骄傲,你毁了我的脸毁不掉我的心。她连连冷笑,说那就让我变成鬼算了。说着就命两个大汉将我的腰打断。” 穆云平说到这里,苦笑道:“我以为自己能堂堂正正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偏叫我这辈子都直不起腰来!我再次昏死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被扔到了荒郊野外,我以为这次一定必死无疑,这深仇大恨只能下辈子再报了,没想到天不亡我,王爷路过那里,将我救了回来。” 大总管想到三年前的事情,也忍不住叹息:“是啊,那时你浑身没一点好地方,伤口上爬满了蚂蚁,王爷把你带回来让我找人给你看伤,我当时还琢磨这人都成这样还能活吗?没想到你小子命真硬啊,竟然熬了过来。” “大总管对我也是恩重如山啊。”穆云平想作揖道谢,但是他的背实在太驼,无法做出这个动作,大总管看着他动作艰难,也着实不落忍。上前扶着他说:“不要这么客气了,你也是个苦命人,这样说来你后来在府里看到了能红姑娘,你就将她谋害了?” “我伤好了之后,大总管您安排我守冰库,吃住都在地下,我也觉得自己这样生活在地下挺好,我这幅鬼样子,已经没法在人间出现了。” “那荷塘内你的名牌和玉佩是怎么回事?不是你扔的吗?” 莲生想到在荷塘淤泥中捞出的东西,发声问到。 “这个我可以证明,他被王爷发现时是浑身赤裸的。”大总管摇头:“这能红也实在是恶毒了些。” 不是恶毒一些,是简直没人性变态好不好。 莲生内心都在咆哮,这个女人真是超级大变态。是,她命不好,亲爹死了,亲妈被卖了,自己被任家当成婢女使唤,心里有气有情可原,可是任悦儿招你惹你了,就算你嫉妒任悦儿,那穆云平呢,多无辜的人,就因为爱上任悦儿,一个风华正茂才华横溢的青年变成今天这般模样。做官是不能有肢体残损的,穆云平今生和官场就彻底绝缘了。这等于毁了人家的相貌、肢体、未来,实在是太恶毒了。对,她将穆云平扔在荒野就是没想让他活。 “我成了今天这般样子早已经万念俱灰,况我当时衣衫都被剥去,身无他物,那名牌和玉佩应该是能红扔进去的,也许是为了泄愤吧。” 穆云平接着讲述自己杀害能红的经过。 “我在王府安定下来,已经成了这副鬼样子什么都不去想了,王爷救我了,我就得好好活下去,希望有一天能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存着这份心思,我中午从不敢午睡,一直守着冰库大门。今天中午,我听到上面有人争吵,开始我并没在意,以为是小丫鬟斗嘴,可是后来我发现一个声音非常熟悉,竟然像是能红!我悄悄的顺着冰库机关来到地面,藏在假山后面,透过石头缝隙看过去,果然,我看到了能红,她和一个侍女在说话,我偷听了一会,原来这侍女是游夫人院子里的人,游夫人一直用任家的香料,能红是来送香料的。可是当时她们说话很奇怪,能红非要见夫人,那侍女说夫人有客在,不方便见她,叫她明天再来,能红当时竟然给了那侍女一个耳光,接着上前死命的厮打着,侍女一动不动只是嘴里不停求饶。我躲在假山后面,看着她面目狰狞,彷佛又回到三年前那可怕的一天,我当时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冲出去掐死这个恶魔。我拼命控zhì自己冷静下来,我想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仇人就在眼前,我不能放过这个报仇的好机会。可是王府人多,我又如何能做到不露痕迹的杀人呢。” “你使用的办法,我已经猜到了,不妨我替你说,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姑娘请讲。我也奇怪,我的设计自认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不过两个时辰就被姑娘窥破。” “能红和那个丫鬟讲话,你越想越气,便回到冷库拿出一个冰凌,等你上来却发现能红已经气呼呼的走了,你以为已经失去了机会,可是没想到随后能红又匆匆跑回来,我想可能是她落下了什么东西,去而复返,因为我在花园远远地看到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那说明她曾经活着离开冰库附近,可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回去了。” “是,她当时抽打那个侍女,荷包落在地上,我捡到了,琢磨她会不会回来找。” “能红回来,蹲在地上找荷包,如果你喊她起身用冰凌刺向她,那么衣衫上伤口就会很大,我猜你是把她打晕了?” “是,幸好她当时蹲在地上,我从她身后将她打晕,然后就将她拖到冰库里,我想用冰凌扎死她,刚扎上没等用力,又觉得这样太容易被人发现,当时衣服只扎破了一点,不是很明显,我就解开她的衣服,狠狠扎向她的心脏位置。然后将衣服系好。终于杀死这个恶魔,心里真是高兴,就在这时我听着外面有人喊能红。原来是任家大少爷来找能红,这时我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女子说不是要你帮夫人的忙嘛,怎么跑到这里,人已经去了,你还不赶紧的,只要你做的好,夫人会劝说王爷推荐任家做皇商。” “说话的那个人就是游夫人的侍女石榴,你是听到石榴和任成大的谈话跟着去小屋的?” “我听着是任家大少爷,很想知道悦儿的情况,我后悔为何急忙杀了能红没有逼问悦儿的情况,于是我将能红的尸体装到运送冰块的车上,藏在一边,就趁着中午园子没人悄悄摸到竹林中的小屋,哪想到却看到任成大已经被人杀死了。我想到既然他和能红是一起来的,那么我何不将能红的尸体也运过来,让人认为他们俩是一起被杀的呢?于是我溜回冰库,用小推车将能红尸体运出,把能红拖进小屋后,我看到任少爷喉咙上扎着簪子就拔下来刺进能红的喉咙。” “你也真是赶的巧,想来是游夫人想陷害我,将小屋附近的人都支使走了,你才能完成这些事。这一qiē还都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莲生这话又有点说游夫人坏话的嫌疑,大总管刚要干咳,郁世钊却提前咳嗽一声,大总管只好无奈地低下头,心里默念王爷不是老奴不维护游夫人,实在是对手太强大啊。 “我一直还在想,为什么冰凌杀人胸口的衣服破损却那么点,很不明显,原来是你心思缜密,竟然事先就想到抛尸。”莲生说到这话有点赞叹的意味,这些细节小事能看出穆云平是个心思缜密做事谨慎的人,能红出现的非常偶然,他在匆忙间计划杀人,却能想到用冰凌,然后在抛尸到任成大旁边干扰调查视线,事发突然,他就能想到这么多,真是个人才。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终还是被你们发现了。”穆云平苦笑:“可是我一点不后悔,她该死!” “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致命伤是心脏部位,可是却没找到凶器。当时我们都在想,为什么在小屋中能红胸口的致命伤却没被人发现呢?伤口之前堵着东西吗?那东西去哪了?凶器被扔到哪里?直到我发现伤口流出的血很淡,这才猜到扎死能红的应该是冰凌。冰凌杀人后并没有拔出,在体内慢慢融化,因为有冰块在伤口,血也没有马上流出来,你将簪子扎进喉咙,很成功的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到那里。穆云平,你真是个人才,可惜,走错了路。” “哈哈哈哈,能得到对手的夸奖真不容易,两位大人,大总管,我都说完了,你们可以送我去衙门了。” 郁世钊看莲生一副惋惜的样子,忽然问:“穆云平,你想不想活?” 正文 第六十三章表白遭拒 “上回说到那木书生被王爷救下,带到王府,悠悠醒转,睁开眼便问道:此处可是阴曹地府?那侍奉的人答道这里是王府,你被咱们王爷救了。可怜这木书生,本是相貌堂堂英俊潇洒,如今却成了对头弯的驼背虾,脸也被那热油烫的坑坑洼洼。哎,那叫一个惨啊……这书生的遭遇那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小老儿我想起这心里都堵得慌……” 京城的一个茶楼里,说书的正声情并茂讲着最新流传开来的话本:鬼相公。这一回叫做毒丫鬟施计害人。 这话本在案子了结后迅速传播开去,在上京的路上听到说书人说起木书生和任小姐大团圆时,莲生才明白郁世钊当时问穆云清想不想活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话本中基本如实的讲述了一个婢女百般陷害主人的故事,只是为了避讳,并没有讲明这个婢女的生母给她陷害别人大开方便之门,只是说这婢女骗了小姐,手里还有点钱,就买通了流氓无赖害了书生,又害了小姐,后来这书生被一个过路王爷搭救,养好伤后对王爷禀明了实情,在王爷帮助下和小姐破镜重圆,而婢女也最终受到惩罚的故事。 这话本传播开以后,因为故事曲折,婢女恶毒,书生和小姐痴情,很快就有一批忠实听众。得知这故事是从西安府流传开的,很多人一打听,哦,还真有个类似的案子,只不过案子中的书生虽然被王爷救活了,却为了报仇杀了婢女,现在被关在大牢呢。这件事很快也跟着传开了,民间要求书生无罪释放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夜生和芳生在下面听的津津有味,俩人还小心讨论着:“芳生,这穆书生若不遭此大难,也许和我们还是同年呢。” “是啊,人生长恨水长东。谁能想到一个婢女会那么恶毒。”芳生想到见过的穆书生那张脸,心有余悸。 “所以说人生境遇真是没法说。像你本该是大家公子,莲妹妹也该是大家闺秀,现在却不得不去做女吏。”夜生叹息一声。 “姐姐做女吏也挺好啊,若没有姐姐去做女吏,这穆书生的冤屈也未必会被人知道,五哥你说呢?我很支持姐姐的。” “呵呵,也是啊。” “各位客官可能会问,堂堂王爷,如何能遇到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书生?且说那木书生醒来,已经身处荒山野岭,背折了,脸毁了,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语。这时就见山路上马蹄哒哒哒地响,书生挣扎着看过去,只见山路上出现几骑人马,为首的气宇轩昂,身穿蟒袍,骑着白马,正是一位威风凛凛气度不凡的王爷……” 台上王爷已经出现了,台下有人说:“王爷骑马出门就带那几个随从,还穿着蟒袍,这也太奇怪了。” “小子,你懂什么,人家是王爷,王爷就得这么出场。” 那人摇头站起身,一眼看到芳生兄弟,冲他们挥挥手:“二位,又见面了。” 芳生这才看到原来这挑刺的正是王大人,王恒。 王恒走过来,兄弟二人急忙要拜见,王恒摆手道:“我是武将你们将来是文官,咱别来这套,大家相识随意一些。” “大人何时返京的?” “才回来还没去衙门呢。顾姑娘现在已经进了大理寺了吧?” 他指着台上的说书人:“这故事我从西安府一路听到京城,你姐姐这次是又为他人做嫁衣了。故事里压根没她什么事嘛。” “姐姐却觉得这样低调也很好,她才进大理寺,又是唯一的女提刑,还是秦王殿下和郁大人直接举荐的,低调一些最好。” “也是,你姐姐到很有些想法。”王恒和兄弟二人走出来,看着日头“我在这京城正经朋友也没几个,相请不如偶遇,这也到饭点了,走,咱吃饭去。” 夜生还在犹豫,芳生一把拉过他笑道:“那就叨扰大人了,我们兄弟可是没钱的。” “哈哈,果然是姐弟,很有乃姐的风范嘛。” 王恒为人豁达,很喜欢莲生这种相处中比较平等无拘无束的,芳生想到他是王贵妃族人,官至四品,和这样的人相识,大家来往下总是利多于弊。在这电光火石间他就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此时芳生还不知道,进京后这是他慢慢改变的第一步。 三人离开后,从门后转出一个人,此人一张面瘫脸,面无表情,眼神也发木,看着是极平常的一个人,正是新鲜出炉改名的震二。 大理寺内,莲生正一边翻阅着案宗一边喝着茶水,她现在有自己的专门办公场所,有一个书童伺候,大理寺内还免费供应中餐,现在书童青果就是去后厨取中午的饭菜去了,她有点饿,便忍不住喝水又拿起个苹果吃。 郁世钊进来时就看到莲生盘着腿坐在太师爷上,手里还拿这个苹果在啃。 “哈哈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莫要让同僚看到。” 郁世钊指着她笑道:“一点女孩家样子都没有。也不知妇言妇德妇功你能占几样。” “我当然是四全女子。” 莲生放下案卷:“大人请坐,我这正在等候午饭。” “什么叫四全?” “当然是妇容妇言妇德妇功四样俱全咯。” “你?别逗了行吗?” “大人,你看我,长得还行吧?” “马马虎虎。” “我还能查案,将来没准能成顾青天,那不是德言功都占全了,哎,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真是厉害啊。”莲生往椅子背一靠:“饿死我了,青果儿怎么这么慢啊真要前胸贴后背了。” 说话间,小厮咚咚咚拎着食盒跑进来:“大人大人,看我厉害吧,我抢来俩鸡腿!哈哈,他们都抢不过我!” 他开心地将食盒放到案头“大人快看,表扬表扬我啊。” 莲生笑着指着他身后,青果一转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郁,郁大人。” 这郁大人大理寺的人都认得,那是有名的活阎王。青果这样的小厮往常见到他都绕着走。青果战战兢兢地说:“求大人恕小的得意忘形。不知大人在此,小的该死。” “该死什么啊,你对你家大人还挺忠心的,为这个我就得赏你。你可知你家大人是谁的人?就是我的。你以后可要尽职尽责啊。” “那个,是,小的一定一定。”青果起来后转身从食盒拿出俩包子,然后说声:“我出去吃。”后退着慢慢溜出去。 莲生听到郁世钊说你家大人是我的人,很不好意思,坐在那一动不动。 郁世钊上前看食盒里有什么:“哎呦,大理寺伙食不错嘛。有鸡腿米饭还有个香菇菜心,你的小厮还真是忠心,就给自己拿俩包子。吃饭啊你不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说着将筷子递给莲生。 莲生却瞪了他一眼,郁世钊不解:“我又是哪得罪你了?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那话本没把你编进去吧?信我的,这话本能成事也能毁事。需要的时候木书生的故事就是大团圆,一旦有一天出了事,那就是罔顾国法,包庇杀人犯,这种事还是掺合的越少越好。” “呸,我才是为那点事,我是……”莲生放下筷子:“这已经是第三次听你胡说了,再这么说,我还怎么做人。” “我说什么啊?姑奶奶你总的叫我死的明明白白。” “哎呀,你说什么死呀活的,赶紧呸呸,不要说这种话。”莲生经过几次案子,对这些字眼特别忌讳,一听郁世钊这样说话,急忙站起身,用力拍他一下:“不要乱说话。”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瞪我。” “是,是你总和别人说认识我,我是你的人,你可知道我是个女子,我要名声的,这要被人误会了去,我以后,可怎么……” “可怎么嫁人?”郁世钊特别可恶的一扬眉:“我是说真的,那就嫁给我罢了。” 莲生愣住了,他这似笑非笑的开什么玩笑? 郁世钊伸手在她眼前一晃:“看你欢喜的都傻了。嫁给我可好?你看看我条件多好,人长得好,官够大,手下人够厉害,嫁给我你那混蛋爹草包哥都不敢明着招惹你,你弟弟做官也有个好姐夫,这多划算的事。” 莲生看着他,忽然叹口气:“你说的果然是很吸引人。” “那是……” “可你家中不是有小妾若干嘛?” “那个,那个你喜欢呢就等你回家陪你打个牌,唱个曲,不喜欢就直接发卖了拉倒,算什么。” 莲生苦笑:“郁大人,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处。我坚持的东西在你看来很苍白很没有道理,可在我看来却是最重要的。我要求我的丈夫必须只娶我一人,一辈子不离不弃尊重我爱护我,我自然也会这样对待他。那些做妾的女子就算遣散了发卖了,那个男子也曾经将自己分给她们,难保以后不这样,我总是无法接受。且都是女子,我又如何忍心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她们的痛苦之上。这种滋味,不尝也罢,免得总患得患失,失去我的本心。” 郁世钊在回京这些天思前想后,终于拿出勇气和莲生表白,却没想到换来她这番话,少爷脾气上来,冷笑道:“你说的真好听,这一qiē不过就是嫉妒二字,刚还说自己四全女子,我看你连贤惠都懒得遮掩了,这嫉妒可是最要不得的。” “大人既然知道,很多话就不必讲了吧。” 莲生刚才也是打着孤注一掷的心意说出这番话,相处这么久,郁世钊如何对她,她自然看的清楚明白,可是内心又实在纠结,终于说出口她松口气如释重负。 “莲生希望,将来和大人合作时还是能和过去一样。” “公事公办。”郁世钊强忍住怒气,一甩袖子道声告辞。 莲生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算是初恋吗?就这样一拍两散?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池深王八多 “顾大人一路进京。可知如今市井之间有个话本流传甚广,唤做《鬼相公》的。” 这天,刚到衙门就遇到了大理寺少卿付韶光笑眯眯地对她招手。这位少卿大人其实一点都不少,应该快50岁了,和正卿大人永远板着脸拽的二五八万不同,这位少卿总是笑眯眯的,时间久了鼻子上都是笑纹。莲生一直认为开始板着脸拽得不行的人其实本质都还不坏,比方说王恒,还有最开始郁世钊也是个特别没正行的;倒是那种笑眯眯的人最可怕,相似的有新丰那家客栈的袁掌柜,见人三分笑,态度好的不得了,谁知道背后却是个杀人恶魔呢。 因此莲生一见少卿大人就有点心里发憷。 “是呀,少卿大人,下官在前往京城述职期间听过这个话本,据说在民间市井很是流传。” “哈哈,顾提刑你还真是个谦虚低调的人呢,我可听说,这个木书生的故事中,你可是重要角色。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本子却将你的功劳都给抹煞了。”付少卿看着莲生的眼光中充满了探询意味。 莲生急忙摆手:“大人,查清案情,还被害人公道,这是下官的职责,不敢居功,只凭本心便是了。” “好一个只凭本心,顾提刑,你可知道西安府百姓将万民书呈到御前,礼部和刑部这件事争吵个不停。” “和礼部有什么关系?” “这万民书是同今年万岁万寿节民间献礼一同呈上,礼部自然难免干系。官司打到万岁那里,我们大理寺和刑部同隶属三法司,万岁命大理寺裁决此事。既然前因后果你最熟悉,就派你做大理寺的代表,和礼部协商好此事。” “诸位大人都在,下官怎么敢随便置喙。”听到和礼部协商解决,莲生马上打退堂鼓。 “顾提刑,你才来大理寺,不想为大理寺分忧?这可是有点,呵呵。”付少卿乐呵呵的,这话可就意味深长了。 莲生只能硬着头皮拱手:“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和礼部协商穆云平的案件。” “快去快去吧,这事都赶在一块咯。”少卿大人背着手往回走。 莲生匆匆往外走,付少卿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一撇:呵呵,就你也敢走秦王和郁世钊的路子?呸。 庙小妖风大,池深王八多。莲生边走边想,大理寺这潭深水,底下可是猫腻不少呢。反正我是白手空降,大不了再打回原形,whocare? 这次算是出公差,莲生来到门口,却见大理寺的几个车夫正聚在一起聊天,看到她出来,一个起身说:“那个,方大人找我。”“我也是啊,还有点事情。” 马车夫散去,莲生喊:“等一下,我要去礼部,麻烦。” “大人啊,我们都很忙的。” “是啊,是啊,总要有先来后到嘛,方大人刚才叫我,我必须去了。” “我也是啊,大人真是没办法,咱只能听命上司。呵呵。” 车夫散去,莲生站在那里,守门的兵丁面无表情,心里都在鄙夷:新来的女提刑,开什么玩笑,女人就该在家做饭绣花,哪有女人出来做刑名之事的,怪不得连车夫都不想伺候她。 莲生大喊一声:“站住!我是提刑,去礼部是公务,你们几个都搪塞,那好,我挨个把你们要做的事情记下来,现在就去汇报给正卿大人,一个车夫而已看谁能的腰板够硬。这京城想在大理寺混口饭吃的多得是,你们信不信,这厢把你们开除了,那等着要你们位子的乌央乌央的来,我就不信车夫都敢跟上官这么说话,到底是谁家规矩。” 说着莲生就往正门走去,几个车夫对视一眼,看着莲生一步步走进去,直奔大堂,这才发现这女人她是来真的。领头的车夫急忙紧跑几步:“大人大人,有话好好说啊。” “好好说,你们给人好好说话的机会吗?这事我必须要个说法。” “大人,大人,都是小的有眼无珠,求大人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 “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还得养家糊口?”莲生一笑,慢条斯理整理一下自己的官服:“我说的对不对。” “大人,小的家里真是如此,还请大人给个机会。” 莲生转过身:“这可是你们的真心话?” “是真心话,小的不敢欺瞒大人。” “好,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大人我看在你们几个如此可怜的份上这火就不对你们烧了。请你们几个都给记住,我是万岁钦定的大理寺提刑,不管我是男是女,身在这个位子就是大理寺的官员是你们的上司,你们,还有你们!”莲生指着守门兵丁:“务必记得这点,不要再给我玩什么小心思。大理寺不看男女,只看官位和本事!” 莲生这话铿锵有力,车夫们吓得都不敢吭声。守门士兵低下头,看着脚底,众人瞬间噤若寒蝉,莲生大步走到门外:“谁送给我去礼部?” “小的为大人赶车,大人请。”一个车夫急忙谄媚地上前。 莲生上了马车,车夫一声驾,马车辘辘奔向远处。 几个车夫松口气,一个往地上啐了一口:“不过是个娘们,德行。” “娘们?人家就是娘们你不得也得服服帖帖,依我看啊,这娘们不是一般人,牛性。” 莲生在礼部门口下了车,对门口守卫说递上腰牌:“我是大理寺的提刑,来此公干,请通报一声。” 过一会,一个师爷模样的官员迎出来:“原来是顾提刑,请进请进。” 这人表xiàn的很自来熟,莲生问:“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下官是礼部主事冯岩。” “冯大人,你先请。” 莲生跟着这位冯主事走进礼部大院,就看着一个人气呼呼地走出来,那人看到莲生收住了脚步,低下头,莲生一时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和他打招呼。 这人正是五天前和自己不欢而散的郁世钊,郁大人。 郁大人平生第一次表白被拒,心里憋着一股火,干脆跑回锦衣卫翻出一堆卷宗开始命人查陈年旧案,自己带着人死命的查,今天是来礼部办事的,想不到遇到了莲生。太丢人了,爷什么时候见人要低头,郁世钊这样想着,又抬起头,嘴角带着微笑,冲莲生点点头:“嗯,你来了。忙去吧。”说着挥挥手,踱着四方步,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劲。 在他走到门槛时,莲生忽然大叫一声:“郁大人!” 郁世钊差点被门槛绊住,恼怒地回头:“干嘛!” “谢大人理解!” “嗯。”郁世钊也不停顿,继续往前走,心里却在怒吼:理解个屁!爷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很糟糕!顾莲生你这臭丫头,你……哼。 “大人,下官要去礼部协商穆书生的案情,如果有事麻烦大人,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郁世钊站住,也不转身,只伸手在后面挥了一下,表示我知道了。 坏丫头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有所求,大人我还真是无法拒绝啊,可恶。 郁世钊见到莲生那一刻,脑补了自己咆哮自己怒吼,结果却只能对她一笑接着对她的要求表示予取予求,这叫什么事啊!走出礼部大门,郁世钊仰头望着苍天好一会,等他低下头却看着震二也跟着仰脸。 “你看什么呢?” “不知道啊。”震二一脸茫然:“大人,我们回去吗?我看到顾……” “别和我提她,爷现在听到她名字牙疼!” “大人可是和她吵架了?” “闭嘴!” “她和大人吵架了?” “闭嘴!” 震二再要开口,郁世钊冷笑:“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要你改名坤二!” 八卦中坤是阴卦,郁世钊这招够毒,震二不再开口,只指着他身后,郁世钊全然不在意,翻身上马,纵马就走。 震二木着脸说:“可是真把我家大人得罪了?” 原来莲生总觉得放心不下,又追了出来,可郁世钊不许震二提莲生的名字。 “算是吧,也许我不知天高地厚。”莲生无奈地摇摇头:“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是,朋友。” “我需要礼部主事冯岩和大理寺卿以及几位少卿的个人资料,希望你能帮我。” “好,我会尽kuài给你。”震二点头答应,犹豫一下还是说:“我家大人其实是好人,希望你不要对他有误解。” “快追郁大人吧,小心他再给你胡乱改名。”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要你喜欢我 冯主事引着莲生往后走。期间遇见礼部官员,看到进来一个女吏都不由驻足。本朝立国一百余年,只在建国之初因特殊原因出现过女亲王女元帅而已,近几十年也是只有一些女牢使用女卒,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吏,且早听闻这女吏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和秦王一起向万岁举荐过的,这后台够硬,大家看着莲生的眼光也就多了几分研究的意味。 来到礼部后院的一个房间,里面坐着的人见她进来,放下茶碗,冷冷哼了一声。进京这些天莲生想过无数次和顾尚书相见的场景,没想到却这样简单急促地场合下,还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她上前按照礼节拜见尚书大人。顾尚书没吭声,莲生自顾拜完,直起腰正色说道:“下官今日前来,是代表三法司同礼部协商西安府百姓万民书一事,还请尚书大人示下。” “顾提刑,很好,你很好。” 旁边的冯主事有点搞不清状况,这是怎么回事?一见面说你很好?看尚书大人这咬牙切齿的样子又不像是真的认为顾提刑很好? “尚书大人谬赞了,下官不才只是小小提刑,但下官一直努力向上,一心为国为民,同时也希望能光宗耀祖。” 莲生直视着顾尚书说道。 这话里就有点别的意思了,也只有这对父女能听懂。旁边的冯主事站在那莫名其妙,不知打得什么机锋。 顾尚书现在是清流派领袖,依托的是文臣力量,他最早是依赖陈家发迹,陈家现在还掌握着关中书院。大顺朝太祖李自成是陕北人,又在西安府登基,因此在这个时代,关中书院名列全国书院之首。但陈家从陈老学士也就是陈氏的父亲致仕后,陈家二代现在还没有在官场立足,陈氏的哥哥掌握着关中书院,和请流派走的很近,很明显,当今皇帝对此并不满意,以有伤风化夺去陈焕的功名就是对陈家的警告。陈家这次被打击的丢了面子,而顾家二代中,顾廉永才华平平,倒是芳生,小小年纪就隐隐有当年顾尚书的风采;莲生,竟然凭借郁世钊的帮助被万岁钦点进去了大理寺,虽只是个六品的提刑,可是作为大顺这几十年来唯一的女吏,还是得到朝廷上下的瞩目,大家都在猜,这个小小的六品官究竟有什么独特的地方。郁世钊自己长得就够绝色,万不会对一个相貌不如自己的女子动情,既然不是以色事人,那她就一定有一定的本事。顾尚书静观这朝臣中的动向,心里暗笑:如果你们知道她是老夫的亲生女儿,会做何感想。 听莲生说到光宗耀祖,顾尚书点点头,心道你这是在向我主动求和啊。 这样想着他面色缓和许多,接着吩咐道:“你和冯主事商量下,将穆书生的案件详情写份书面折子交上来,待礼部核查后报与万岁。” “下官遵命。” 莲生看到顾尚书,表xiàn的极为平静。她知道自己现在弱势,必须懂得先示弱。在清苑县年轻冲动,和顾尚书顾廉永冲突。虽然给母亲杨氏赢来身后的名声和地位,可却失去了表哥一家。痛定思痛,莲生命令自己不要冲动,一定要稳稳当当地壮大自己。在自己还没强大道足以全方位碾压对手的时候,就不能太早展露锋芒。 顾尚书示意冯主事先出去,留下莲生。 “芳生这次考得很好,我很欣慰。” “谢大人。” 莲生作揖表示感谢。 “你不必如此外道,我毕竟是你们父亲,行走官场,在外人眼中你们总归是我的儿女,是我的人。” “下官只想做个纯臣。”莲生回答的不卑不亢。她在进京的路上从郁世钊那要资料研究过顾尚书,这个人人品优劣先不论,在士林中地位那么高,做人还是有一点风骨的,如果自己马上变脸贴上去反倒会引得他怀疑,不如循序渐进,一步步让他解除戒心。 果然,顾尚书冷笑:“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是经过秦王和郁世钊举荐的,还想做纯臣?做梦吧。” “人年轻的时候总要有些梦想,大人当年也是有的吧。” 莲生试图用杨氏当年的感情打动他,果然,这句话让顾尚书想起自己青年读书时候的雄心壮志,那时家里贫寒,还多赖杨氏的娘家贴补。想到这里,他叹口气“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你既然已经来了京城,我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希望你早点明白这点,不要搞些花头出来。” “大人若没有别的事,下官这就去和冯主事研究这万民书的事宜。”顾尚书不耐烦的挥挥手,莲生告退。 顾廉永从屏风后转过来:“父亲,不能让顾莲生坐大。不如趁着这次机会直接按死她。” “她姓顾,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在清苑县如何对待她都没问题,现在是京城,她既然入了官场,那在世人眼中总是顾家人,你这次会试还不知如何,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父亲相信她会和咱们一条心?” “是否一条心不重要,只要不和我们对着来就行。一个顾字,我们在清流她在大理寺,总能互相仰仗。” “不过是个六品官。”顾廉永想到莲生竟然做了京官,心里就格外不是滋味。他名次不如芳生,现在莲生又抢先做了官,想想这两个在自己过去不屑一顾的人竟然都走在自己前,那滋味真是百爪挠心,难受极了。 “好了,别摆出这么酸的样子,她是你妹妹,你舅舅现在被万岁嫌弃,我们在朝中不能再树敌了。” 顾尚书看了儿子一眼,心里有点烦,为何这个钟爱的长子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子,他就不能向莲生学习下吗? “以前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原谅,在京城,我不许你给我动歪心眼,她身后的势力很大,不是你能随便动的。”顾尚书看着儿子叹口气:“有动旁门左道心思的时间不妨多看看书,我还等着你能凭真本事进殿试呢。” “顾提刑,这是西安府百姓送来的万民书。这是刑部调来的卷宗。大人的意思是此事还需在写个详尽些的折子,你看……” 冯主事将案卷都调了出来,放在案头。 “主事大人,我想问下礼部对这个事是什么态度。” 冯主事犹豫下,斟酌着字词说道:“穆云平曾经是贡生,然后这请愿书又是经了礼部的手,也就这点干系,主要还是要刑部和大理寺的意思,当然民意也很重要,这案子总要皆大欢喜。” “多谢大人指点。”莲生这是明白了,礼部是一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谓的协商只是要刑部出个折子,将事情完完本本讲一遍而已。 莲生一天都耗在礼部,晚上回家时那折子还没写完。 理由不好意思对人说,那就是她的书法很一般。 这时代虽然女子可以做官,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歪理邪说还是主流,没人教莲生练字,她的毛笔字非常丑,也就顾莲生顾芳生这俩名字写的差强人意罢了。 傍晚时分,她带着点资料回到了租住的宅子。 靠着秦王府的赏赐,莲生租了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姐弟二人居住倒也安静。打开锁,家里没有人,莲生想起早上芳生说参加陕西同乡举人聚会,看来还没回来。 她刚要打开内屋门,就看院子里的枣树下站着个人,莲生吓得抱着的文jiàn掉到地上,那人吃吃地笑着:“敢抱着骷髅头的人胆子这么小。” 莲生弯腰去捡文jiàn,郁世钊已经走过来,蹲下身和她一起捡。 “我以为,郁大人不会理我了。” “我是不想理你,可毕竟是我推荐你进的大理寺,要小心提防你别给我丢人啊。”郁世钊拿起文jiàn看了一眼:“穆云平的案子还有问题?” “是,我需要写个条陈把事情大概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两人站起身,郁世钊背着手看着莲生:“顾莲生,今天我来是正式向你说一件事的。”莲生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知他要说什么,紧张地看着他。 “我觉得自己很丢脸,第一次想娶一个人就被人家那么拒绝。不过大人我是有名的鬼见愁,是不会轻yì放弃的,想对你说的就是这个!为了让我心里好过,我决心不能放弃你,一定要让你喜欢我,然后我再拒绝你,哈哈,这样是不是很棒。” “很……棒。”这位大人还真是小孩脾气,有这样说话的嘛?不过莲生忽然想到个主意:“大人,既然这样那你是不是要好好表xiàn,比方说,帮我写条陈?”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就是要暧昧 “条陈?” 莲生打开门,房间不大,做为起堂屋只有桌子两把椅子,看来莲生姐弟是在这里吃饭的,桌上还放着一盆不知什么花,夕阳下小小的一盆看着盎然。 “这是什么?”郁世钊指着这小花,左看右看都几片肥厚的叶子。 “这个叫宝石花,这院子后面草地发现的,好玩吧,这种多肉植物想不到这里也有。” “多肉?哈哈,这是什么名儿,怪里怪气的。” 不过在郁世钊看来,莲生平时做的怪里怪气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个多肉也不算什么。 莲生心道,你个大顺朝土著知道什么啊,这种多肉植物过去还六七块一个呢,这院子后面就可以随便挖,这多爽的事。 莲生将文jiàn都放好,这才想起:“呀,没烧水呢,晚上吃点什么呢?” “你会做饭?” “当然,哪有那么多银子每天吃馆子。”莲生急匆匆去院子里大缸舀来水,洗干净手,然后进厨房看还有什么可以做饭。 “哎,这点事,别忙乎了出去吃不就完了,爷请客。” “一年五十两,禄米五十斛,我这点俸禄可不敢大手大脚,今儿个明儿个有大人照应,以后我找谁去啊。由奢入俭难,我呀还是省吃俭用自给自足的好,这样才硬气。” 莲生说话间看看只有把青菜,俩香菇几个鸡蛋,想了想说:“大人若是没有吃晚饭请自助,我这看来只能做个疙瘩汤,” “那是什么东西?算我一份,尝尝。” “那你可不能到时候嫌难吃浪费粮食,做了就得吃!” “大丈夫说吃就吃。” 郁世钊手里拿着文jiàn,倚着厨房门框站着,莲生往盆里盛出两碗面,想了想又倒回去半碗,郁世钊看的忍不住牙酸:“看你小气吧啦那个劲。” “我就是个小气人,入不得大人的眼,你赶紧看文jiàn,帮我考虑下这第一份条陈折子可怎么写呢。” 郁世钊闻言点点头,等走到正房坐下,才一拍桌子:“不对啊,怎么你现在都敢指使起我来了!” 莲生这边洗菜切丝,面是鸡蛋加水拌的,能保证面疙瘩劲道好吃,青菜丝和香菇丝加油煸炒了再添水,等水开了面疙瘩下锅。煮好了盛出两碗还点了几滴香油,端着来到正屋放下。 郁世钊放下文jiàn,探头一看一脸嫌弃:“这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怎么叫乱七八糟?这是面疙瘩,这是青菜丝和香菇丝,郁大人,我这小庙装不下你这大佛。” 莲生说着就要把另一碗端走,郁世钊急忙拦下“哎,我还要吃呢!” 他怕被莲生抢走,急忙拿起筷子就吃一大口,烫!烫!烫!烫的合不拢嘴!郁世钊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眼泪汪汪用眼神对着莲生控诉。莲生i手一摊:“这可不怪我,你自己非要吃一大口的,刚出锅的,想都想到烫啊,来喝点冷水。” 郁世钊接过莲生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这才咽了下去,接着说:“这什么茶啊,这味怪的,怎么喝啊。” “我的大人,我这刚上任的穷京官有口喝的就不错了,这种炒青虽然便宜,可是绝对的提神醒脑,晚上加班来一壶,二半夜都不带打瞌睡的,适合我。” “看你说的可怜巴巴的,哪个上司给你脸色看了。” 郁世钊接着吃了一口疙瘩汤,点点头称赞:“味道还真不错,这叫什么来着?” “疙瘩汤。” “这种苦哈哈的玩意我还真是第一次吃,以后跟万岁也建yì建yì,叫他也尝尝这民间的小食。” “苦哈哈的玩意?正经的苦哈哈的东西,可没这么好吃,穷人哪能每天白面吃着,过年白面包点饺子就不错了。” “也是,过去见过穷人家喝的黑乎乎的东西,闻着可不如这个香。” “那估计是野菜糊糊吧?” 郁世钊的确是这辈子第一次吃这么粗糙的食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误了饭点太饿了的缘故,他是真觉得味道不错,哗啦哗啦都倒进肚子,将碗递给莲生:“再来一碗。” 莲生又给他一碗。这回吃完他放下碗了。莲生也吃完了,收拾碗筷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不经意地问道:“你总能见到万岁吗?” “嗯,那是自然。” “万岁是什么样的人呢?”传说中的皇帝竟然会宠爱比自己年长那么多的女子,莲生对这位“情圣”充满了好奇。 “万岁啊……”郁世钊拉长腔调:“万岁岂是咱们背后能议论的。” 这人还真是够忠心的。莲生只能收拾了碗筷,桌子腾出地方,准备好笔墨纸张,然后做出个请的手势。 郁世钊翻看着文jiàn:“你写的在哪里?” 莲生犹豫一下还是从中抽出一张纸。 “这……”郁世钊看着莲生,嘴角抽搐:“这是字还是鬼画符啊。” “所谓术有专攻嘛。”莲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有专门练过字,今天又是我领的第一件比较重要的任务,所以只能……” 郁世钊铺好纸:“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看着你写。” 莲生无奈,只好取出一个小罐打开,原来里面是芳生平素磨好的墨汁,莲生在案子上很有心思,可是在书法上真是一塌糊涂,芳生看她笨手笨脚,索性一次研磨好墨汁,装在罐子随她祸害。 郁世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偷懒的人,将毛笔递给莲生,示意她写。 莲生蘸的墨太多,笔尖抖了一下,墨汁滴落,纸上洇开一个黑点。郁世钊叹气:“这种纸做草纸都不够资格,怪不得写出好字来。” 莲生被他抢白的脸红,气恼着在纸上写下大坏蛋三个字,郁世钊哈哈大笑:“这三个字写的真是……你可以去做道士了!”莲生刚要回嘴,身后却贴近一个身子,她瞬间身子一僵。郁世钊站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手:“我来教你,我可不想以后被人嘲笑,说我推荐的人竟然只会鬼画符。” “好,就这样,手腕要用力,对,往回收!”郁世钊的下颌抵着莲生的头发,手握着她的手,在两个人的合力下,莲生终于写出三个看着还不错的:大坏蛋。 郁世钊对这三个字也很是满意:“看看,对照一下,比你原来的好很多吧。拿笔姿势和手腕的力量很重要,我开始习字的时候,万岁……”郁世钊忽然停下来:“来再写几个看看。” 俩人这样的姿势相当的暧昧。莲生几乎是完全被他搂在怀里。莲生想着他刚才宣布的一定要让自己喜欢上他的宣言,心里荡起丝丝慌乱:郁大人,你这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推开他?人家还是好心好意教自己写字,就这样任他搂在怀里?姿势实在太过暧昧。空气中流动着莫名的躁动,莲生忍不住想回头,郁世钊低声道:“好好看着字,我可只教这一遍。” “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写。” “大人我可是好心好意教你,你这小脑袋都想什么呢?再说现在什么男女,工作呢,认真点。” “姐!我回来啦。”门砰的一声打开,芳生站在门口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们在做什么!” 莲生慌忙挣脱开郁世钊的束缚,、毛笔重重拍在纸上。郁世钊则毫不在意地抬头说:“教你姐写字,我说新科举人老爷,令姐这蟑螂一样的鬼画符你是如何忍得的?” 芳生走进来,看看莲生,又看看郁世钊,莲生干咳一声:“你吃过饭了吧?要不要再喝点疙瘩汤?” 说着就自顾低头出门去厨房。 芳生压低声音说:“郁大人,不要打我姐的主意。” “可我真的想打她的主意怎么办?” “我姐姐是不会去做妾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问题是我之前求娶她做正室!” “什么?”芳生愣住。在京城这些天,参加多次举人聚会,芳生也听带一些关于郁世钊的小道消息,据说有亲王看中他想招他为郡马都被拒绝了,这样的男人,要求娶自己的姐姐做正室! “千真万确!被她拒绝了。是不是很伤人?”郁世钊看着芳生的眼神都充满了委屈:“我第一次被人这么打击,所以我决定一定要将她拿下!” “姐,就不要麻烦郁大人了,我来教你写字,你要写什么我帮你!” 芳生非常不给面子的喊道。 郁世钊呵呵一笑眯起眼睛:“小子,你是要和我对着干啊。” 芳生眉毛一挑,心道我觉得你和我姐姐不适合,就是和你对着干。 “大理寺的重要事情岂能被你知晓?你想叫你姐姐泄漏机密?嘿嘿!”郁世钊得意洋洋:小子,想和我斗?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恋人未满 条陈递交上去的第三天,莲生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秦王竟然在殿前负荆请罪!原来秦王之前给皇帝发了一封加急的信件,然后就由西安府匆忙赶到京城面君请罪,罪名竟然是治家不严,导zhì小妾行非法事,滥杀无辜,现在已经被暂收押进了宗人府了! 莲生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尼玛的秦王,你是故意整我吗?我刚上的条陈上面可没写你的小妾如何如何,结果你自己一揽子都承担了,上峰会追查我隐瞒不报之罪啊。 莲生心里正在忐忑,果然少卿大人派人来找她了。 付少卿将她呈上的条陈往案头一甩:“顾提刑,你可真叫本官失望啊。” “大人,下官并不知道那……” “不知道?哈哈,顾提刑,贡院案中秦王可是将你的本事说的天花乱坠,如今这案子,你竟然说自己不知道死者和秦王府的关系。呵呵,原来顾提刑的本事也是因人而异的。” 没等莲生说完就被付少卿抢白一顿。 莲生一再默默提醒自己,我忍,我必须忍。 “大人,下官只管查案,被害人的个人隐私下官并不清楚,且此事涉及王府内眷,也不是下官能置喙的。还请少卿大人明察。” “你这打太极的功夫可不浅啊。”付少卿今天绝对是有意的故意的特意的,鼻子上镌刻着深深的笑纹可眼光冰冷,锥子一样锐利。 莲生自己也清楚,这个案子一直到现在都有漏洞。 穆云平没有死,那荷塘里的白骨是谁?游夫人对能红害人的计划到底知道多少?能红身边的护卫是她给的,她不可能全然不晓得,要追究她知情不报的包庇罪就得得罪秦王。郁世钊当时又是像贡院案一样,将这个环节直接模糊处理,只提能红的生母是某富贵人家的小妾,因此给她一些物质上的帮助,她得以雇佣地痞流氓谋害主人。家奴背主这是斩立决的大罪,穆云平谋杀能红就有了伦理上的支持。 “那话本和我无关,我只是在给秦王的折子里提到穆云平情有可原。这话本从咱们离开西安府就流传开了,我也搞不清是谁的手笔,若是秦王,事情闹到对他其实并无好处,他的那个小妾很可能会被人挖出来。”那晚在顾家小院,郁世钊这样说。 莲生没想到他的话果然应验了。小妾的事情的确曝光了了,却是秦王主动踢爆的,他究竟是什么打算? 秦王、付少卿,还有在暗处脸色晦暗不清的顾尚书,这些人随便哪个都是不能直接得罪的,莲生看着付少卿洋洋得意的脸,心里千转百回,不知该如何继续接茬,她深深吸口气,将委屈和酸楚一股脑都咽了下去,强自镇定说:“大人这般说来,实在是误解下官了。” “误解?你怎么不说我冤枉你?”付少卿一拍桌子冷笑道:“我看是你和秦王暗地有什么勾当,这才为他隐瞒,秦王也因此推荐你进大理寺,你们这欺上瞒下的本事还真不小,来人呀将这欺君大胆妄为之徒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大理寺的差人上前就要按着莲生的胳膊,莲生用力将他们甩开,大声说:“我是万岁钦点的大理寺提刑,没有刑部的旨意我看谁敢拿人?” “好你个万岁钦点,万岁若得知你私下结交藩王胆大欺君,恐怕九族都不够诛的。” 诛我九族?那也要看你和顾尚书到底谁的腰杆子更硬! “大人,我既然是大理寺提刑,就是官身,我是从六品的提刑,大人是正四品的少卿,我只想问问大人,要拿我的文书在那里?到底是哪个衙门给我定的罪?还是大人本无凭无证,只想拿下下官拷打后画押,以此做证据?” 莲生一语道破付少卿的心思,他眼珠子一转:“大胆,你竟然敢污蔑本官?” “下官只是提出疑问,大人既然不按照规则来就不要怕事后有人追究!” “哈哈,等拿到你的口供还有什么可追究的?” 付少卿催促着:“还不速速将人犯拿下!” “我看谁敢?我的官位还在,你们俩敢以卑犯上?” 莲生知道绝对不能这样不清不楚就被付少卿拿下,原来他叫自己写条陈就是有目的的,这是早早挖坑下套等着自己往里跳。怪不得郁世钊将案子匆匆结案,看来这案子真是水很深,后面很大一局棋! 那俩差人犹豫下,看看付少卿,还是鼓足勇气,一边一个抓住莲生的胳膊用力一拧,莲生吃疼不住,哎呦一声。 “你们小心着点,还没上刑呢,别把她小嫩胳膊拧断了。” 莲生被扭着胳膊无力挣扎,脸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她不甘心啊!这没凭没据就被押入大理寺的大牢,那些刑具可不是吃素的,几番折腾下来自己要是被打得胡乱签字画押,那就全完了! “哎呦,还真热闹!付少卿,不知顾提刑犯了何法,你这是要把人直接拿下用私刑吗?” 外面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莲生忍不住叫了声:“郁大人!” 郁世钊大步进来,一脚将按着莲生的一个官差踢出去,那官差直接被甩到墙上,闷哼了一声就见脑后一道血迹,倒在地上捂着后脑哀嚎着,另一个官差吓得急忙松开莲生,跪地上不停磕头:“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小的都是奉命行事。” “郁大人,这里是大理寺,不是锦衣卫,你进来就要大开杀戒,是不是太过分了!” 付少卿见形shì逆转,站起身虚张声势。 郁世钊大步走到案前,正对着付少卿,冷笑着:“我就是做的过分,你又能怎么样?” “你!这是大理寺不是锦衣卫!你不能胡来!” “只要我愿意,现在就可以把你带到锦衣卫,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郁世钊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几根长髯:“听说你号称大理寺美髯公,今天我就让你变没髯公。”说话间手上一用力,付少卿一声哀嚎:“哎呦,疼死我了。郁大人,你,你不能这样!这是我大理寺的事情,你无权……” “奉万岁口谕,带顾莲生去宗人府和秦王对质,这是有权还是无权?” 付少卿忙不迭的点头:“有权有权!” 郁世钊转过身:“顾莲生,万岁召你去宗人府同秦王对质不得有误!” 莲生抬起头,郁世钊那副得意洋洋的劲头此刻简直是英明神武!她激动的说:“下官领命!” “那就走吧。” 郁世钊拉了莲生一把,莲生被压在地上腿有点麻,站起身踉跄一下,郁世钊伸手搂住她的腰:“小心点。” 付少卿看着俩人这般动作,捻着胡须眼睛一转,上前说:“郁大人,顾莲生是大理寺的属员,既然去宗人府奏对,那不知是代表大理寺还是……” “万岁召的是顾莲生不是大理寺的顾提刑,你懂吗?” “懂了懂了。” 郁世钊带着莲生扬长而去。莲生走之前还不忘对着付少卿拱拱手,算是告辞。 付少卿等他们出去急忙挥手叫一个人过来,在他耳边叮嘱几句,那人点头:“大人放心,我这就去见王爷。” “和秦王对质,我需要怎么做?” 上了马车,莲生活动下手腕,郁世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动,你要脱臼了。” 他抓着她的胳膊,咔嚓一声,莲生忍着疼,眉心拧着。 “好了,早知道那俩不知死活的东西这般对你,就该一脚一个踢死算了。” “付少卿急于抓我要和秦王勾结的口供,我去宗人府需要注意什么?” “你只要说一qiē都是听从我的命令就是了,这次是阎罗打架,兰陵王想整秦王,你记得这一条,其余的如实说。” 郁世钊看着莲生,低声问:“你信我吧。” “信。” “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待事情了结,我找个机会让你出去跟着我巡视地方,就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了,等这帮王爷们打完架咱们再回来。” “好。”莲生脱口而出。 在她心中,郁世钊真是一个可以全心信任的存zài,有他在,一qiē就能有转机。 这算不算恋人未满? ++++++++++++++ 又到周末啦!祝大家周末开心,睡的美美吃的香香!求推荐求票求收藏求留言求评论,各种求!可怜俺这个小新人,各位读者好心支持支持,多给我说说话也好,要我心里有个底……我怕…… 正文 第六十八章爱找别扭的皇帝 郁世钊带着莲走进宗人府,就有个中年太监走上前:“郁大人,这位姑娘交给咱家吧。” 郁世钊点点头:“有劳公公。” 进了里面的一间屋子吗,已经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坐在那,引领的太监说这位是南安候。 莲生急忙施礼,南安候却看着她大怒道:“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出来做什么女吏,这般不安于室,什么和藩王勾结,我看就是藩王在京城的探子,来人啊,押入大牢。” 这是什么情况?郁世钊只说问起来推到他身上就是,可这侯爷怎么不按理出牌呢?你问都不问就要把我押入大牢?开什么玩笑?莲生目瞪口呆,望着那引领太监,那太监呵呵一笑“既然侯爷发令,姑娘请吧。” 糟糕,竟然又要投入大牢,这回可没有郁大人来救我! 莲生可不想被关入大牢,她可是做过狱卒的,女牢里面什么情况她最清楚,这宗人府就算关的都是皇亲国戚,可也不能保证里面没猫腻,于是莲生看着南安候问道:“请问侯爷,为何不由分说不审不问就要将下官关押起来!” “还有什么可问的,你勾结藩王其心可诛!” “我一个普通女子,藩王勾结我做什么?家里缺烧火丫头吗?”“为秦王查案的可是你?” “什么叫为秦王查案?我最开始查案时压根没见过秦王,侯爷为何不说我为锦衣卫查案?恐怕是勾结锦衣卫没有勾结藩王更有噱头吧。” “大胆!竟敢对侯爷不敬,来人啊,掌嘴!”那太监阴阳怪气的就要叫人打莲生。 “锦衣卫指挥使郁大人传圣上口谕,召我来是要和秦王就穆云平一案对质的,你们不问不审,直接要打要杀要把人关起来,是何道理?” “道理?本候就是道理。” “下官只看我朝律法,没凭没据侯爷也想屈打成招吗?” “牙尖嘴利,拖下去!” “此地是宗人府,我一个大理寺从六品的不知为何要关押在宗人府?” “哼,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问你,穆云平一案中你明知道能红亲生母亲是何人,为何隐瞒不报?” “下官当时只是协助调查,且此时能红已经死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秦王府夫人和案件有何关系,我不能凭自己想当然。” “那你上的条陈为何不写明此事?” “此事的确是下官疏忽,下官本以为能红已经死亡,人死万事空,无论她做过什么都无法追究责任,同时下官认为穆云平杀人虽事出有因但他无权夺走他人性命,因此下官在条陈中并未写出。”郁世钊本来叫莲生把责任都推给自己,但是来到宗人府就遇到不按理出牌的南安候,莲生觉得这事情有点诡异,既然郁世钊说是皇帝命自己和秦王对质,堂堂亲王岂能是这样年轻的南安候可以审的?这说明审问的也许另有其人,南安候摆出声势不过是想吓唬自己罢了。莲生索性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硬碰硬,看看幕后真正的审问人到底能稳坐钓鱼台到什么时候。 “我看是你故意为秦王隐瞒此事吧?” “秦王殿下虽向朝廷举荐下官,但下官从不敢将私人恩怨凌驾于国法之上,是下官的疏忽下官领罪,不是下官的问题,下官绝不认同。” “这就是你领罪的态度?” “下官有一事不明,请侯爷指教。” “哼,就听听你还会狡辩些什么!” “侯爷口口声声说下官同藩王勾结,下官敢问一句侯爷所言的藩王是不是秦王殿下。” “当然。” “秦王殿下勤政爱民,镇守西安府深受百姓爱戴,下官就算协助锦衣卫和都司王大人在西安府侦破两起案件,这勾结不知从何而来。下官只是从旁协助,若说和秦王府来往有罪,下官只是锦衣卫和王大人的手上的把刀子,请问大人,若用这刀子伤人,是刀子有罪还是持刀的人有罪?且不说这刀子并没有伤人,还是救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侯爷,下官当时还是白身,协助破案是为百姓申冤让罪犯无处遁形,若这都是下官的罪过,那大理寺上上下下岂非都有罪?查到哪里的案子就是和哪里勾结,那全国各府县的官员岂不是都和属地的藩王富户勾结?” “哈哈哈哈!”后堂响起一阵笑声,一个声音传来:“好一个铁嘴钢牙的丫头,朕今天就要看看你这把刀子。” 莲生闻言急忙跪倒在地“参见陛xià,陛xià万岁万万岁。” 莲生耳边只有人的脚步声接着眼前明黄的衣角扫过,皇帝已经绕过来坐上了正堂。 “刀子,抬起头来。” “微臣不敢直面圣上。” “哦,你还有不敢,我听人说你抱着骷髅头都不害怕。” “圣上是天子,天子威重,微臣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哈哈,这丫头果然有点意思,怪不得秦王、郁世钊和王恒都向我推荐你呢。” “微臣只是尽忠职守,为百姓申冤,当不得秦王殿下和大人们的谬赞。” “此时到谦虚了,刚才你可是对阵南安候也不示弱。” “微臣并不是为了驳而驳,实在是为事实真相,是微臣做的就承认,不是微臣做的绝不能认。况且事关藩王,涉及国家的柱石,微臣实在不敢昧心说话,请万岁明察。” “你到大理寺履职还未满一个月,这话可说的滴水不漏,果然是有志不在年高。”皇帝哈哈大笑:“秦王,世钊你们推荐的这个丫头朕很满意。” 原来郁世钊也跟来了,莲生心里琢磨:你这是早知道皇帝的意思还是不知道呢?”万岁,王恒那小子也没少说话嘛。” 莲生闻言忍不住抬头看过去,他这样和皇帝说话也太随便了吧。 “对,对,还有王恒,朕非常满意,这丫头口齿伶俐思维敏捷,来人啊,赏。世钊,你说赏什么。”说话时皇帝见莲生抬起头,一张清水出芙蓉的小脸楚楚动人,不由点头道“还是个清秀佳人,果然是有几分人才。这样吧,朕就赏你一家团圆!” 莲生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郁世钊低声说“万岁,顾提刑她和尚书大人……” “朕知道,朕就赐顾家一家骨肉团圆,顾提刑和顾尚书,一笔写不出两个顾,一家人怎能子女离府别居,不侍奉父母于膝下呢。” 莲生只好谢过皇恩浩荡。 “总是一家人嘛,朕就喜欢一家人亲亲热热。秦王啊,朕看这丫头和你倒是很投缘,就在这里做个主……” 郁世钊忽然喊道“万岁!” “你小子急什么,朕说这丫头和秦王有缘,朕就做个主,赐你们随便勾结,我说秦王啊,这丫头从今天起就是你干闺女咯。” 秦王也急忙拜谢皇恩。 莲生看了郁世钊一眼,他冲自己点点头,示意稍安勿躁。 自古君心难测,皇帝看似玩笑,轻飘飘几句话就将周围的人都耍的团团转。 背后捅刀子告秦王的兰陵王得个没脸:皇帝说话了,人家可以随便勾结。 莲生也被小小的惩戒下:许你全家团圆!皇帝这招够刁钻,不喜欢的人都凑一团,自己pk去了,朕作壁上观看热闹。 真是一出好戏啊。 ……………… 谢谢亲的投票,真是太感动了!我家这换光纤,我这是手机上网发的。我的流量啊,眼泪哗哗的(>﹏ 正文 第六十九章少卿家出事 “三姑娘,二少爷,这边请。” 一个笑眯眯的丫鬟站在门口迎接莲生姐弟。 皇帝金口玉言,尚书府不得不做出姿态,顾廉永亲自去小院接莲生姐弟回家。一时间顾尚书又出了阵风头:京官里唯一的女吏竟然是他亲闺女,外加还多个明年开春参加会试的儿子,尚书这运气还真是好。 到底好不好。只有当事人知道。这不,顾廉永做出低姿态将人接到,下了车陈氏的丫鬟就迎了上来:“奴婢叫银杏。” 银杏带着莲生姐弟来到后院,芳生犹豫下:“我进去不好吧。” “太太说都是一家人,兄弟姐妹都要见过。” 陈氏现在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转型还真快。莲生走进后院正房,银杏打开帘子:“太太,三姑娘和二少爷到了。” 房间内端坐着陈氏,旁边依次坐着顾以芊、顾以茉、顾廉桢以及一个通房生的顾以静,旁边站着几个姨娘和丫头。 莲生走进去,陈氏端端正正坐着,倒是以芊起身上前:“三妹妹,芳生弟弟可把你们盼来了,母亲都念叨好几天了,快来见过母亲。” 陈氏嘴角含笑,等着姐弟二人给自己行礼。 万岁都说许你一家团圆,既然是一家,那自己就是他们的母亲,祠堂时的一口恶气终于可以出了。 “见过夫人。”莲生只是浅浅地点头示意下,芳生上前作个揖。 “三妹妹,怎么不和母亲见礼。” “我是很想给夫人见礼,可是万岁又让我认了秦王做义父,我又是朝廷官员,这……”莲生无奈地苦笑,陈夫人点点头:“你做的很好,很给你父亲争气。” “是祖母和母亲以及顾家的祖宗们在天之灵保佑。” 这话什么意思啊?顾以芊脸一僵,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祠堂时那么轻敌了,她强颜欢笑拉着莲生的手:“来见过咱们家的兄弟姐妹,你二姐姐你是认得的这是廉桢弟弟,这是以静妹妹。” 莲生含笑挨个问候,芳生又和他们见过,莲生掏出荷包递给廉桢和以静,笑眯眯地说:“三姐姐是做官的人,有俸禄在,一点小玩意给你们玩吧。” 顾廉桢看向以茉。得到许可后收下荷包,低声说谢谢三姐姐,以静却将荷包一摔:“怎么又来个三姐姐?那我不是四小姐了?四字多难听啊我不要不要!” 以芊劝说着:“你小小年纪孩子这么大气性,快点和你三姐姐道歉。” 这以静的母亲虽然是个丫头,却是最得宠的,因此以静也格外骄纵,莲生来之前就被人告sù她从此是四小姐了,正在气头上呢。 莲生一笑:“姐姐,算了吧,我不和小丫头计较。”接着转向陈氏:“既然是奉旨团聚,咱们这一家子总要父慈子孝的做出个样子,我和尚书大人都在朝廷为官,若是叫人弹劾了去谁都得不到好处。” “你多虑了,一家子当然要亲亲热热。”陈氏实在是装不下去贤惠,站起身说:“我身子不舒服,你们兄弟姐妹既然见过就散了吧,以芊安排你妹妹和弟弟的住处。” 这一番全家团聚的大戏就这样拉开了帷幕,莲生心里知道,以后的日子定然充满了风雨。 “既然那位皇帝是想叫我们自己窝里先斗着,我就如他所愿,一点点的将欠我们的都讨回来。” 这是莲生之前对芳生讲的话。 现在姐弟二人在顾府被拆分开了,莲生是小姐,自然住在后院,芳生则和顾廉永、廉桢住在前院,顾以芊还非常好心地给莲生派去三个丫头,芳生那还好一些,顾尚书是清流派的领袖,家中的儿子都不用丫鬟,一律用小厮,莲生目前还不用担心陈氏往芳生身边塞乱七八糟的女人陷害他,坏了芳生的名声,当然小厮也可能是弯的。不过莲生确信芳生看到弯的只会躲的更快!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每天还要去衙门上班,内宅女人的那点花头,莲生真没看在眼里去。 安顿下来,莲生第二天照常去大理寺上班。 大理寺众人知道她是顾尚书的女儿,看她的眼光都变得怪怪的,付少卿和她擦肩而过,冷冷地说:“想不到顾提刑还是名门嫡女。” 莲生站住脚:“大人,我不过是个六品提刑应该挡不住您老的道,还请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付少卿听到这句话,直接噎在那。刚说你名门嫡女,你就说这种话?打我脸吗? 莲生看他脸色难看,心里这个痛快:你不开心我就开心真是太好了。 “老爷!老爷!”忽然从大门外跑来一个人,对着付少卿就跪下去:“求老爷给小的做主!” “辛大郎,你一大早上发什么疯?” 付少卿见是自己的贴身仆人辛大郎,他可不想叫莲生看到自己家人出洋相。踢了辛大郎一脚:“赶紧起来,别给老爷我丢人。” “老爷,小的刚回家,才发现家里真出事了,我家娘子,被人谋害了,小的心里一直激愤,只能跑出来找老爷,求老爷给小的做主,一定是那付三杀了小的娘子!” “好了,这里是大理寺,不许信口开河,你娘子被杀赶紧去报官。胡乱说什么话?” 付三是付少卿家里的厨子,家生子儿,付少卿是官身,他家的厨子那是不能随便被官差捉拿的,这辛大郎恐怕正是因为这个才跑来找他的。 付少卿不想这事情闹大,但此时正好是人来人往的时候,这边辛大郎跪倒在地抱着付少卿的腿痛哭流涕,早已经吸引了很多人驻足,付少卿又踢了他一脚,辛大郎依然抱着他的脚不放,被杀死的妻子腹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儿,一尸两命啊,他打了半辈子光棍,如何舍得! 大理寺卿孙大人正好走过来,看着院子中间围一圈人,喝到:“一大早上都在做什么?” “大人,大人,是付少卿家的仆人跑来寻主人告状,他说是少卿家的厨子杀了他老婆,听说还是一尸两命?哎呦,真是好惨哦。” 早有那精于打探的人凑到孙大人耳边嘀嘀咕咕。 孙大人的分开众人走到付少卿面前:“付大人,还是回家将家事先解决了吧,让家仆跑到大理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辛大郎看出孙大人是主事的,又跪行到他面前:“大人,求大人给小的做主啊。”辛大郎全家早已经赎买出去了,并不是付家的家奴,这付三却是世世代代都是付家家奴,家生子,若他妻子真是付三所杀,因付少卿的官身,一般官府是不能管的。 孙大人被他烦的够呛,一抬眼看到对面站着的莲生,顺手一指:“顾提刑,你带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莲生看向付少卿,后者冷冷一笑:“顾提刑,你可要秉公执法啊。” “那是自然,一qiē以律法为主。”莲生挺直了腰板,既然你们都想看我的笑话,那就试试看谁能笑到最后! ………… 还是手机传上来的,泪奔~~(>_ 正文 第七十章三尸迷案(一) 莲生带着两名官差,跟着那辛大郎来到他家。这辛家地势比较偏僻,左拐右拐才拐进一条死胡同,他家就把头,不远处是个小庙。 辛大郎打开家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太惨烈了!只见一个妇人躺在地上,身下是大片的血迹,等走近了方知道这妇人的头脸竟然被砍的不成样子,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容貌。莲生俯下身看了看:“确定是你妻子?” “小人一进门就看到这般。唬的小人魂飞魄散,死在小人家中还能有何人?”辛大郎抓挠一下后脑勺:“脸虽看不清,这身形对着呢。衣裙也是我娘子的。” 莲生是经历几次案子,被这死去又活的事弄的神经紧张了,仔细想想也对,这做丈夫的还能认不出妻子吗?她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这辛大郎独居在城东小巷子,院子周边很是安静,周围没有什么邻居,只不远处有个小庙,算是邻居。房间内没有打斗痕迹,倒在地上的妇人后脑凹进去一大块像是先被击打后再用刀子在头脸处乱砍。一把带血的菜刀扔在一边,只是不知道击打后脑的重物是什么。 “你回家时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虚掩着,没有关,小的还想这妇人在家怎地不锁门。” “你现在作何营生?” 莲生想这人能跑去大理寺找付少卿做主,必然此时并不在付家做事。否则哪有那么大胆子去找家主的麻烦。果然,辛大郎面带骄傲的说:“小的去年发点小财,已经赎买了身子,离开付家,现在做行脚商人,前日离家去门头沟收皮子,走时候还在巷口和我娘子说我不在家要关严门户,小心贼人哩。” “那你昨日就在门头沟了?” “是,小的宿在门头沟猎户老孟的家中,今日一大早搭进城的车马回来的,这一路上都有人作证,小的的确才到家。” 莲生刚才试着弯曲一下尸体的胳膊,发现早已经硬邦邦了,且尸体上也有尸斑形成,看情景这妇人应该是昨个夜里死去的。若这辛大郎没有撒谎,他的确没有作案时间。 “你若说谎被我查出来可没你好果子吃。” “小的不敢撒谎,昨日白天小的一直跟着孟猎户挨家挨户收皮子,晚上在他家住的,我俩还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就睡下了。今早搭的是门头沟刘老爷家的马车,这些大人只要一查访便知,小的说的都是真话。” “那你跑到大理寺说是付三杀害的你娘子,这是何道理?你和付三有仇?” “那个,那个……”辛大郎面带羞愧,犹豫一下还是低声说:“其实小的娘子过去是付三的老婆,是小的和付三商量,给点钱财他转给我的。”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莲生被这个消息雷的这个囧啊:“你的意思是你娘子是付三的前妻。” “是的是的。付三这混蛋天天喝酒打牌,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也不知道珍惜,小的那时还在付家做事,看着齐氏,哦,小的娘子姓齐。小的看着齐氏独守空房。实在可怜,正好小的那时发了笔小财,便和付三商量,我给他聘礼将齐氏转聘给我。” “你们这也太随便了,那齐氏就同意?”莲生真是被雷的不轻,谁说古人封建,这都能私下这样来。 “她不同意又能如何?嫁给付三就是付三的人,我和付三说好了又付了钱财,可那付三真是个混蛋,坏透腔了他,他之前和我说,我娶了齐氏,他没有了老婆,要是想到我家来找齐氏快活,我必须让给他几天。我当时为了娶齐氏就答应了,等我成婚,那混蛋果然几次三番想来占齐氏便宜,被我拦住,后来我俩又打了一架,那付三说这是夺妻恨,要我小心着点,总有一天要弄死我。这都是原话,当时就在付家大厨房打的,付家厨房上下可都听着呢,就是俩月前的事儿。” 这家伙,这付三还想玩3—p!这也太狗血了吧! “付三多次跑来纠缠我家娘子,小的认为,一定是他趁小的不在家,又来纠缠,我家娘子不从就被他杀了!” 屋内的尸体头部脸部被砍成那样,的确很像是泄愤杀人,莲生正想着,就听着不远处的小庙门口有人说话,莲生从辛家门口看过去,原来那不是小庙,是个小小的道观,道童拎着扫帚出来扫地。 “真是奇怪,怎么玄清两天了都没回来?” “不会跑了吧,这小子眼睛都发贼光,一见大闺女小媳妇的就挪不动步子,没准和谁家小娘子跑了呢。” 另一个道童撇嘴道。 “无量天尊,你小心,被师父听到这般说话又要罚你。” “师父也是,过去被玄清那小子骗的团团转,怎地从不罚他,只罚我这老实人。唉,去哪里说理去吧。我比窦娥都冤啊。” 莲生指着那俩道童喊:“那个小窦娥,你过来。” 那道士看这边站着官差,哪敢怠慢,放下扫帚走过来嬉皮笑脸:“姐姐你长得可真美,你也是官差吗?好厉害啊。” “油嘴滑舌!你是这道观的人?” “是啊,我们这庙小,就我师父带着我们几个。” “昨夜可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啊,小老道昨晚做完功课就睡了,不曾听到什么声音,出事了吗?” 小道士探头往院子里看:“偷窃还是杀人?是那个漂亮的小媳妇?” 旁边的辛大郎哼了一声,小道士嘻嘻一笑:“官人你别恼,你家娘子真是漂亮,我们玄清师兄每次看到都直眼呢。背地里还夸过几次,说……” “说什么?” 小道士欲言又止最后看看辛大郎一脸恼怒,小声说:“官差姐姐,我要说了,你得保证这个官人不要揍我。” “好,我保证他不敢打你。辛大郎,你今天和以后都不许为难这小道士。” “是,大人。” “玄清说那么美的小娘子,要是能挨上她身子,死了也值了。” 小道士急忙说完,看着辛大郎脸色发黑,急忙往莲生身边站了站“官差姐姐,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玄清的原话,不信你问我师弟,玄清他最爱勾搭女人,大家都知道。” “你说玄清这两天都没出现?” “是啊,前天吧白天还见过他,晚上就没影了,昨个一天也不见人影。” “他的东西还在吗?” “被褥那些在,别的没注意,小老道和他不对付,懒得看他的东西,过去多看一眼他的包袱都要被他瞪眼睛,好像他有多少钱似的,还不是怕被人看到小媳妇们给他做的荷包。这个人最不老实了。” 莲生点点头:“你先回去,平日留意下,想起什么情况就到大理寺找顾提刑。” “哇,官差姐姐是提刑啊,厉害。” 小道士满眼崇拜。 莲生命人去通知地保,将这尸体送到大理寺敛房去。接着对辛大郎说:“这是案发现场,你也不方便在此居住,就先封着吧,你这些天不能出城,到大理寺找我报备住处。” 辛大郎连连点头:“大人,那付三……” “我这就去找付三,案子还未查明,不许你私下找人寻仇,若是你私下报复,我绝不轻饶。” “是是,小的记住。” 莲生带人走出来,刚到正街上,就看着一群锦衣卫打马狂奔过来,领头的真是郁世钊,他远远地看到莲生,吁了一声将马勒住问:“干嘛去了?我这还真有个稀奇事说于你。” “有个案子,什么稀奇事,等我闲了再说。” “嗨,门头沟一个枯井竟然发现一个和尚一个妇人的尸体,你说稀奇不稀奇。” “你说什么?门头沟!” 莲生愣住,好巧,门头沟也有妇人被杀了! (>﹏ 正文 第七十一章三尸迷案(二) “巧?难道你也遇到妇人死亡之事?” 郁世钊忽然伸出胳膊一把将莲生拎上马,没等莲生反应过来,已经端坐在郁世钊身前。莲生身着官服也不好在大街上和他撕掳,气恼地说:“男女受受不亲。” “现在不是男女是朝廷命官!管什么劳什子授受不亲。” 郁世钊低头在莲生耳边说:“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感情这和在当年搭顺风车一样啊。想到这莲生就毫不犹豫地说:“付少卿家。” “你又得罪付少卿了?” “不是我得罪他,是他找我的毛病,哦,也不对,是今儿个好端端的这事儿就找上门了。” 莲生低声对他讲了早上发生的事,以及勘察现场的情景。 “那个叫玄清的道士有点奇怪,总觉得道观和那辛家住的近一定会有点什么。不过这个付三,总要例行公事去问问,同时嘛,也做给付少卿看看。”说到这,莲生忍不住捂嘴偷乐,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不错,付少卿无缘无故的找你麻烦,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怎么行。” “那你刚才说的什么妇人尸体在哪?怎么回事?” “前个去门头沟那边山里办事,宿在野外,昨个半夜一笨蛋掉枯井里了,结果发现那井里竟然有两具尸体:一个妇人一个和尚。麻烦的就是那和尚竟然是有名的妙法大师,这可是进宫给贵妃们讲过法的人,大家都认识,莫名其妙死在枯井,这事可就闹大发了。” “那妇人呢?” “妇人是本地一个秀才的妻子,发现尸体时尸体还没完全僵估摸也就死了两个多时辰吧,你过去的那一套,看看温度僵硬程dù什么。” “那秀才呢?他怎么说?” “一般夫妻中一方死了,另一方就是最大嫌疑人对吧,不过这秀才可以排除了,他没作案时间,他前天就来京城了,听说是去什么书院想谋个位子,现在估摸还在京城未归呢。” “这事可真巧。一个京城住着的商人前天去门头沟收皮子,第二天妻子在家中遇害;一个门头沟的秀才前天来京城找书院,他的妻子也遇害了!”莲生只觉得这事情未免太巧。 “不过这京城及周围多少人,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算很奇怪吧,阎王叫人三更亡,谁敢留人到五更啊。” “我可不这样想,这可不是阎王叫人的事,是真的有人在暗处杀了人。” 莲生微微转过头去,郁世钊低头看着她的侧颜心里一阵喜悦。 万幸,她还愿意和自己以朋友相处,幸亏不像时下那些矫情的大家闺秀,总还能再给自己一个机会。郁世钊不知道,在莲生过去生活的年代,表白被拒绝不算什么大事,拒绝别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因此莲生对郁世钊表xiàn的很坦荡,不做恋人大家大方做朋友啊,有个锦衣卫高官的朋友,那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少目前这个护身符还相当好使。 俩人离的如此近,莲生的发丝被风吹着往郁世钊鼻孔里面钻,他不得不侧着脸,呼吸着少女身上的馨香,内力将心底的绮念生生地压了下去。真是折磨!终于,在付少卿的宅邸前停下马,后面的锦衣卫下马问:“大人!我们……” “你们先回去,盯住门头沟那边的验尸结果,去京城书院找到那云秀才。乾二,这些由你负责。” 莲生听到乾二的名字,急忙回头向他招手,乾二看莲生扭过来冲自己招手,急忙低下头。心里是宽面条泪:求你了,千万甭搭理我,我不想再改名啊。 众人答应策马离去,郁世钊先下了马,然后冲莲生问:“自己能下来吗?” 话音未落,莲生已经跳了下来,到吓了郁世钊一跳:“小心,别崴着脚。” 于是付少卿家的门房就看着门口一匹马下来个锦衣卫,冲着马上跳下来的提刑,笑得跟朵花似的,门房怕自己看错,急忙又揉揉眼睛,真是一匹马那个坐俩人,什么时候大理寺的开支这般紧张了,俩人一马,新鲜! “门房,传厨子付三过来问话!”莲生冲门房说。 “这是付少卿的宅子。”那门房看着个六品提刑也敢这样吩咐自己,很是不满。 “多新鲜,找的就是你们家付三,赶紧的,爷还得回宫里呢,耽误大事要你脑袋。”郁世钊大咧咧一把将门房从椅子上拉起,自己坐上去,顺手抢过门房手里的扇子,使劲摇着,接着啪的一下,用扇子拍打着门房的脑袋:“赶紧的,你聋子啊,麻溜地叫付三去,敢有耽误,爷剁你的脚丫子!” 门房吓得一溜烟跑了,过一会就将付三带了过来。 莲生看着那付三,20多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五短身材,长相不如辛大郎,也可能因为是厨子的关系,整个人显得油腻腻的。 “你是付三?昨天一天都在哪里,有谁证明。” 付三看着坐在椅子上摇着扇子的郁世钊,知道这锦衣卫大人得罪不起,听着莲生问话便老老实实回答:“昨个我家三夫人在院子请客,小的一直在后厨忙乎了,到晚上才得了闲,领了三夫人给的赏钱去了白家赌坊,昨晚手气不好,银子都输光了,我心里憋屈又去太白仙喝了点酒,没想到喝多了,竟然睡了过去,今儿个一大早才醒来,被太白仙的掌柜好一阵啰嗦。””这样说你昨天的行踪都有人能证明,清清楚楚了?” “大人说的极是,小的在赌坊在太白仙喝酒都有人看到,大人只要派人一问便知。不知大人为何问小的这些,难道……难道那辛大郎昨个被人害了不成?” “你怎么知道是辛大郎出事了?” “那个,那个小的和别人也没啥仇,只和那辛大郎有夺妻之恨。大人和这位锦衣卫大人来问小的昨天行踪,毕竟我家大人也是大理寺的,小的还是能猜到几分,定是和小的有怨仇的谁出事了,便想到了辛大郎。可真是那辛大郎出事了?死了?那齐氏不就可以再归我啦?哈哈。” “你这人真是无耻!怎么还想着齐氏?”莲生一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为了点钱就把妻子转让,过后还无耻的想玩什么3-P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也太渣了吧! 付三见这位女大人竟然翻脸了,急忙喊道:“那可是夺妻之恨啊,小的当然气不过,如果辛大郎死了,那齐氏不过是完璧归赵嘛,哦,对,是破镜重圆。” “你这人还真是无耻到家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大人,大人,总算跟上来了。” 原来是莲生早上带的俩官差,一路小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齐氏被杀了,你有什么想法吗?”郁世钊冷冷地望着付三,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什么?被杀!”付三大惊失色:“天啊,怎么会这样,一定是辛大郎那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一定是他杀了齐氏!他怕我们破镜重圆,他……” “得,得,你就别在这装了,你要真得喜欢齐氏怎么可能为一点银子就将她出让,你若真心对她,又怎能在出让她后还对她有不轨念头!你根本是从没有尊重过她,在你心中她不过是个可以转让的物件!你这样的人,有什么真情和良心!” 付三被莲生训的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郁世钊看了莲生一眼:原来她上次说的都是,她是真痛恨将女子做物件的人。 郁世钊心里百转千回,一腔恼火只能发泄在付三身上,起身踹了他一脚说:“糊涂东西,看你去的那地吧,败家赌坊,没输掉裤子算你命好!” 要被电信气死了,还是手机发的,有错字什么不好改还请大家原谅则个,等网络好了我再捉虫。谢谢支持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七十二章三尸迷案(三) 下午,莲生带着两名差人回到大理寺。 刚进门就看付少卿坐在院子的廊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少卿大人。” “怎么样啊,我家厨子可有嫌疑。” “初步勘察,辛家那女子的遇害时间应该是昨夜,付三已排除了作案嫌疑。” 原来莲生在得到付三的口供后便命人去白家赌坊和太白仙查证,果然昨晚付三先是在白家赌坊赌钱,当时很多人都能作证。后来去太白仙喝酒喝多了,躺在大堂不走。掌柜的知道他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家奴,也不敢赶他出去,只能任他耍酒疯。 “有没有可能半夜跑出去?”官差问。“这绝对不能,钥匙只小的有,小的昨夜也在大堂睡的,哪想到那家伙睡觉还打呼噜,折腾的小的一晚上都没睡着,他不可能半夜溜出去呀,官爷。“太白仙的掌柜这样说。 莲生将大致情况一讲,付少卿笑得格外和煦:“这样说来,那辛大郎是冤枉主家了,按律该收监的。” “大人,辛大郎既然已经自赎其身,就不算付家家仆,且他只是怀疑付三,并没有正式立案,无法收监。” 付少卿脸色一暗:“到底是从底层起来的提刑,还真是为引车卖浆者仗义执言啊。” “下官如实禀报,若有……还请大人恕罪。”莲生眼角余光瞥到孙正卿正踱着四方步缓缓走来,便故意将话说的很含蓄,果然那孙正卿正好听到请大人恕罪上,迅速紧走几步问道:“什么恕罪啊?难道付大人家的厨子,真是杀人凶手?” “正卿大人。”莲生拜见完正色道:“少卿大人家的厨子,目前看嫌疑基本可以排除,没有作案时间。但此人贪图一点钱财便将妻子转聘,事后还纠缠不休,这人的人品实在是……” 莲生装作有点忐忑地看了一眼付少卿的脸色,欲言又止。拿到乾二的调查资料后,莲生认定付少卿是兰陵王的人,他上次故意找自己麻烦还想直接将自己下狱拷打,这个仇有机会是一定要报的。反正付少卿也不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过节和罅隙压根没法弥补,何必给他面子?自己可是皇帝命令直接空降的第一个女吏。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果然,孙正卿眼光中带着笑意,脸上却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看着付少卿连连叹息:“唉,付大人整日忙于公事,着实辛苦,不过这治家嘛,还是需要地、一屋不扫安能扫天下啊。” 付少卿瞪了莲生一眼,做出低姿态:“谨遵大人教诲。” 莲生看着二人在这假惺惺演戏,差点笑出来。 这时却听着孙正卿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既然这人不是付三杀的,事情不牵扯到付少卿,那案子可以转交给提辖府,我们大理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妙法师父在门头沟遇害了。” 莲生因为之前听郁世钊说过,同时并不清楚这妙法和尚在本朝的地位,并不觉得如何,倒是付少卿,明显一愣:“什么?妙法师父。” “事情蹊跷,死在枯井中,井中还有个妙龄少妇,万岁震怒,严令我们和锦衣卫合力查明此事。”两个老谋深算的官僚对视一眼,就见孙正卿笑眯眯地说道:“大理寺人手本来就不足,这事又是和锦衣卫联合调查,呵呵,顾提刑,恐怕又要你出马了。” 老滑头,你是我直属上司,你把话都说到这,我能怎么办? 莲生只能上前一步说:“下官遵命。” 付少卿点点头,虚头巴脑:“顾提刑真是能者多劳啊。” 于是,等到下午郁世钊看到莲生来锦衣卫报道时,怒其不争地摇头叹息:“大理寺没人了嘛?怎么好像什么都要你去做。” “人微言轻又是空降兵,奈何奈何。” “空降兵?这词儿新鲜,意思却也有趣。” 郁世钊示意她坐下接着说道:“妙法大师地位超然,万岁曾经欲封他为国师,被大师以出家人不可干预政事,不可流于虚名拒绝了,他遇害的事可是个棘手问题。搞不好万岁震怒,乌纱不保,怪不得大理寺把你退出来挡箭。” “天,这么个大人物,那我不是要做箭靶子,成刺猬了。” “若真成刺猬,我就勉为其难养你好了。” 郁世钊桃花眼上挑,眼波流水一般,莲生忍不住心神一荡,随即低头小声说:“又胡说八道,在这般真是不能理你了。” “好、好,我们看案子。”郁世钊明白见好就收,反正现在死活又赖上她,只要和她保持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就是,不信她不动心。只要动心,哼哼,大人我就要把失去的面子找回来。他却不知道,动什么也别动感情的道理。 “大人!”乾二匆匆进来,看到莲生在座,木着脸点点头算打过招呼。莲生不想他为难,微笑一下,就听乾二说:“属下调查了文秀才现在果然在京城,他前天便来到京城,住在针眼胡同的堂兄家中,已经查证过了没有作案时间。” 的确,从京城到门头沟要走大半天的事情,那秀才既然前天便来京城了,还有证人证明,那他真不可能跑回家杀人。 “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莲生摆着桌上的杯子:“呶,这是京城的棒槌胡同,这胡同旁边有个道观。住在这胡同的商人辛大郎前天去门头沟收皮子,他的妻子昨日在家中遇害了,这是门头沟的文秀才。”莲生拿出一个杯子代表一个人:“他前天来京城,他的妻子昨日在门头沟遇害了。” 莲生看着桌上的杯子:“最有趣的在这里,辛大郎说在门头沟住在猎人老孟家中,全程也是老孟陪着去收皮子,晚上俩人还喝了酒,喝醉了就睡觉去了。乾二,那文秀才的证人都是怎么说的?” “文秀才的堂兄说文秀才前日下午到的,后来去了书院想谋个位子,然后昨天说书院那边没合适的职位,心情不好,堂兄陪着喝酒,也是晚上微醉,早早歇息的。” 莲生拿着两个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两个人讲得条理分明,证人的证词也明明白白,可我总有点奇怪的感觉,因为这些都太顺了,偏偏都是前日离家,昨天全程有人作陪做见证,而醉了以后呢?这俩人真的醉了还是喝醉了只是个麻痹别人的借口?” “就算没有喝醉,也不能晚上去杀人,晚间是要关城门的。”乾二摇头,觉得莲生的想法不对。 郁世钊却点点头,从莲生手上接过这俩杯子,重重放下:“按照你的意思,现在要做的是查明这两个人是否相识!” “对,大人英明!”莲生忍不住笑了,果然还是郁世钊能猜中她的想法。 “这是为什么?” 乾二看着眼前这俩人好像很有默契的样子,只自己浑浑噩噩完全不懂他们笑什么。 “这俩人的行动和证词都太过完美,我不信太完美的事情。”莲生站起身:“孙正卿要我将辛大郎妻子遇害一案交给提辖府,可我觉得这俩案子似乎有点关联。” “那好说,这案子我们锦衣卫接下来就是。反正锦衣卫做事跋扈惯了,抢提辖府的案子小菜一碟。” 郁世钊直接下令:“乾二你派人和提辖府说一声,辛大郎妻子遇害的事不用他们操心了。” “提刑大人提刑大人!” 莲生在大理寺的跟班青果急急忙忙跑来:“大人果然在锦衣卫,出大事了。” “看你忙忙叨叨的什么事?” “那辛大郎河间府的姐夫找来了,说辛大郎的姐姐辛二娘前日来京城弟弟家至今未归,辛大郎觉得事有蹊跷,带着他姐夫来看尸体,结果发现,那被杀的不是辛大郎的老婆,是他姐姐辛二娘!” ……………… ~~(>_ 正文 第七十三章三尸迷案(四) “我晕啊。”莲生心道怎么又是这样?弄半天死的不是该死的那个人!啊,呸呸呸,是尸体又不对了!死的不是大家开始认为的那个人! “晕?你身体不适吗?”郁世钊皱着眉头望向莲生,心里琢磨她是不是进了京城就应对各种琐事,累得身体不舒服了。 网络用语啊大哥,怎么和你解释呢?莲生扶额,揉着眉心说:“青果,你说的清楚点,怎么死者成了辛二娘!” 原来这辛大郎按莲生的要求在附近找个小客栈住下,便去大理寺报备住所。走在路上正遇到从河间府来的姐夫张家三郎,这张姐夫看到辛大郎高兴地喊:“小舅子,是你姐姐叫你来接我的么?” “我姐姐?”辛大郎愣住。 “难道你也是才到家?你姐姐前天来京城看你啊,这不,把家里收拾下我也搭车来了。农活都干完了,也该出来转转歇歇。” “等等,我姐是前天来的?我前天一早出门的。” “就说是嘛,怪不得你都不知道你姐来了,原来你也才回来,这次去哪啦?”张姐夫还背着点家里的特产,笑眯眯地说:“你姐不知道我也跟来了。咱一同回去,吓她一跳。” “我要去……官府……”辛大郎忽然一阵心虚,他觉得可能是有些环节搞错了。 “可是家里有什么事?”张姐夫发现小舅子脸色极为难看。 “姐夫,我姐……我姐她可能……出事了。”辛大郎瘫倒在地,张姐夫急忙放下背着的口袋去扶他。他已经哆嗦成一团了:“姐夫,咱们去大理寺,不行了,我腿软,站不住,你扶我去。”张姐夫愣住:“我这还背着东西呢,怎么了?惹上官司了?我先把东西放家啊拎着去衙门这算怎么回事呢?” “姐夫,我前天去门头沟了,今早才回来就发现家里有人被杀了。” “啊?” “我以为是齐氏,现在想……不知道谁了,咱们赶紧去衙门。” 辛大郎和张姐夫来到大理寺找莲生,当然没找到,青果听辛大郎说尸体也有可能是他姐姐辛二娘,急忙跑去找大理寺仵作求证。 “是我娘子还是……”辛大郎对青果说:“我娘子已经有了身孕啊。” “那不是你娘子,死者没有身孕。”青果看着张姐夫一脸忧伤:“你自己去和仵作说话吧。” 因为要涉及尸体的隐私细节,青果便让张姐夫上前去和仵作核对一下。 俩人低语几句,张姐夫嗷的一声哭嚎:“天啊,怎么会这样!” 青果绘声绘色将大致情节讲完,莲生问:“那辛大郎得知尸体没有身孕,不是齐氏时表xiàn的如何?” “特别激动,很伤心,脸上的表情很吓人,想哭又哭不出来。” “特别伤痛的样子?” “是,很悲伤,后来郎舅二人抱头痛哭。” “这个人,看到妻子被杀气恼着跑到大理寺说是付三杀人。可我从他脸上看不到多少悲伤,更多的是气愤,针对付三的气愤,像是一件属于自己的物件被人觊觎染指的恼火。”莲生微笑:“妻子死了只是气愤,姐姐死了却悲伤的不行,这是不是很奇怪?” “刘备不说过女人是衣服,兄弟是手足嘛,也许在他看来姐姐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悲伤一些也不意外,毕竟你说过这齐氏是去年才改嫁给他的,一年来的感情抵不过姐弟真情呢。” 乾二在一边提出反驳意见。 “一尸两命,他的子嗣也被害,这足以让人失去理智。”郁世钊叹口气:“这个辛大郎还真是有些问题。” “对,郁大人说的很对,辛大郎说齐氏已经怀孕了,既然姐弟情深,能为姐姐的死那么悲伤,这就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了,辛大郎岁数也不算小,对子嗣应该会看重吧,一尸两命,他表xiàn的愤怒多于悲伤。”莲生望着郁世钊,目光清澈充满了期盼:“我想委托乾二调查一下辛大郎和门头沟的文秀才有没有交集。” “交集?是什么意思?”郁世钊发现这丫头总有一些自己从没听过的新鲜词儿。 “就是说这个是辛大郎这个是文秀才,他们俩从小到大,生活环境亲戚圈子什么有没有可能重合,也就说两人相识。”莲生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一个圈,代表辛大郎,又画个相交的圈代表文秀才:“就是这样,中间的这块,这俩人是否有可能认识,甚至会很熟悉。” “你认为这俩人都有嫌疑?” 这个圈画的简单明了,郁世钊看懂了。”是,嫌疑很大。一qiē都太过巧合,不调查清楚我心里总不安生。希望郁大人……” “好,乾二,辛大郎和文秀才的一qiē资料就交给你了。” 研究案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分,郁世钊便请大家去酒楼吃饭。吃完饭华灯初上,乾二非常识趣地以去调查俩苦主资料为名带着青果离开了。 “我送你回去。” 郁世钊不由分说,一挥手街边就停下一辆马车,赶车的下车说拜见大人。 莲生震惊于京城里锦衣卫无所不在,郁世钊亲自驾车,低声笑道:“坐稳了,本大人至今只给两个人做过车夫。” “另一个人是谁?” “王恒那小子,还是当年在宫中读书时的事情。” 在宫中读书……莲生过去也听过关于郁世钊的传闻:深得万岁信任、心狠手辣等等,可是所有传闻都没提到过他的出身,他就像是忽然横空出世,一下子就占据了高位出现在人们面前,原来他在宫中读书过,那就是给皇子们做伴读了。 莲生知道,皇子伴读非富即贵,都是勋贵世家子弟,看来郁世钊的出身在大顺朝是极为高贵的。想到这里,莲生有点默然,忽然间不想在多说什么。 “怎地不说话了?我那次可真不是输给王恒,都是他玩赖。” “大人出身很好吧。能在宫中读书。”莲生还是没忍住问出这个问题。 “这个……”郁世钊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对莲生解释自己的出身。 “做皇子伴读吗?” “皇子伴读?呵呵……”郁世钊忽然一阵冷笑,莲生掀开车帘:“可是我哪里说的不对?” “你说的很对,的确是皇子伴读。”郁世钊叹口气:“有些事,将来会慢慢告sù你。”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只听着马蹄哒哒哒哒敲打着青石板。 到了顾家大门口,莲生跳下马车。 “以后会讲给你的。”郁世钊又说了一遍。 “好啊。” 莲生答应着,心里却有点不太舒服。 自己的家庭经历背景一qiē都早都摊开在郁世钊面前,而他却像被浓雾罩着,一qiē都模模糊糊,莲生看不透他。 郁世钊看莲生进了顾家大门,这才赶着车慢慢的往自己的宅邸走。 刚进门,就见王恒站在院子里:“亲自赶马车?还真是稀奇。” “你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 “娘娘想叫你进宫。” “进宫?我很忙,没空陪她。” 郁世钊跳下马车,命手下将马拉到后院马厩去,然后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擦手扔在一边。 “你回京一个多月了,还未进宫见娘娘。” “有你们就够了嘛,我又不会说好话,每次都惹她生气,何苦来着。” 王恒上前一步继续劝说“你说什么娘娘都不会真生气的,亲生母子,你何苦搞的那么僵。对万岁都要比对娘娘好。” “那是当然,我还指望着将来万岁给我封块地做富家翁呢。”郁世钊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和她走近有什么好?别又是想把王家的闺女塞给我。我可不想担个外戚的名头,我的名声已经够坏了。””你对娘娘和万岁……总是还有心结。” “废话,亲生儿子偷偷摸摸的,没心结的是棒槌。”郁世钊高傲地一仰头:“我新得了好茶,尝尝去。”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三尸迷案(五) 两天后,待一qiē资料搜集完毕,莲生和郁世钊商议开始正式审问这个案子。 “这两个案子有联系,可以连在一起审问,互相关联,这叫并案。” 莲生给郁世钊讲解这两个案子的关系。 “你这小脑袋瓜到底装了多少东西,那么多奇思妙想!”郁世钊伸出手想弹莲生脑门一下,莲生早提防着笑着跳开:“这可不是我发明的,我不过是将人家的东西搬出来用罢了。” “杨家到底是如何教你的,可惜也没有什么秘籍之类留下来。” 说到杨家,莲生表情一滞。这时有人来报:宫里来人了。 郁世钊看了莲生一眼,他有点担心是王贵妃这时派人来,万一被莲生看出点端倪可如何解释呢。进来的是个中年太监,看到郁世钊就急忙拜见,郁世钊很随意的摆摆手:“孟公公客气了。” “咱家是奉了贵妃娘娘的命令,前来旁听的。” “下官自会给妙法师父一个公道,贵妃娘娘真是多虑了。” 孟公公嘿嘿一声皮笑肉不笑,却不置可否,郁世钊知道,这人是非要听审不可了。 “这位公公,此案涉及两名女子的名誉,还请公公旁听后代为保密。” 莲生见这人要旁听,在一边提醒。 “大胆,你是何人,竟然敢这么说话,什么女子的名誉,哼,也敢拿来说嘴。” 郁世钊脸色一变刚要开口,莲生看了孟公公一眼:“在下大理寺提刑,请公公慎言,贵妃娘娘也是女子。” 孟公公被莲生噎的哼了一声,郁世钊重重地将茶碗放下:“好了,非要逼我端茶送客不成。” 孟公公闭嘴不吭声;莲生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宫里的太监竟然要看郁世钊的脸色?他这锦衣卫的权利真是大的很啊。 庭审在锦衣卫的一个偏堂进行。青果和大理寺的一个师爷充当记录,这是莲生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审问犯人,她有点小小的激动,握住拳头,从郁世钊这边看过去,她笑脸微微发红,眼睛亮亮的,充满了跃跃欲试。郁世钊心里感慨,果然只有在面对案子的时候她才是最美丽可爱的,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小丫头。 郁世钊这边看的出神,孟公公重重干咳一声,他急忙转过脸正色道:“带辛大郎。” 辛大郎被带上来,跪下拜见。莲生全身像是被过电一样,他在跪我!这是第一次有人跪我!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终于有人能拜我了!她嘴巴微微张开,眼睛水润,郁世钊在一边发现她又激动了,趁人不注意轻轻拍一下莲生的手背,莲生急忙调整下坐姿,腰板挺得直直的,板着脸说:“辛大郎,我们既然今天问你话,就是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你还是原原本本招认你是怎么杀害文娘子李氏和妙法大师的。” “大人,冤枉啊小的真不知道大人说的都是什么,明明是小的姐姐被害,怎地成了小的是杀人凶手。” 辛大郎一脸忠厚,忙不迭的喊冤。莲生冷笑:“你姐姐被害,你一定很伤心吧。” “小人恨不能将那贼人碎尸万段。” 这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莲生点头:“你果然很生气啊,也怪当初文秀才太守礼,否则经常见到你姐姐也不会杀错了人。” 杀错了人!这轻轻的一声叹息却像重锤砸到辛大郎心口:“大人,您说什么?文秀才杀人?” “是啊,你们二人搞个交换杀人,真是好算计。”莲生冷冷的说。 郁世钊摇着扇子笑道:“这点子谁想的?文秀才吧?我也奇怪你和那文秀才打小一起长大,光屁股的情谊,他真的没见过你姐姐?” 辛大郎心里咯噔一下,却还强自镇定,大声说:“不知道大人您在说什么,小的姐姐在小的家中遇害,小的是苦主,怎地两位大人都将小的审来审去,难道小的自己会谋害我姐姐不成?” “你没想谋害你姐姐,你想的是谋害你妻子齐氏。” 莲生伸出手指指着他:“还是如实招来吧。” 旁边的孟公公哼了一声尖着嗓子说:“你叫人家招什么呀,总有证据啊,再说妙法大师被害的案子呢?我可是为这事来的,谁在乎这家长里短的烂事,赶紧审问杀害妙法大师的凶手。” “你着什么急啊,饭要一口口吃,这人啊,要一点点审才有味道。”郁世钊看着莲生轻笑:“丫……额,顾提刑,对不对。” “对!”莲生还他一个灿烂笑脸,看的孟公公心头直泛酸:我的贵主儿呦,这郁大人还真是对这女子情根深种,问题有点麻烦,大-麻烦咯。 “带文秀才吧,这对发小也该好好叙叙旧了。” 莲生话音刚落,看到辛大郎跪在那,两手却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好事,果然在他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郁世钊是个审问的好手,在莲生之前和他说交换杀人,文秀才和辛大郎可能早年相识时,郁世钊就一针见血的指出既然早年相识,那么也许文秀才也认识辛二娘,可辛二娘还是被害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文秀才知道要杀的人不在家,但是因为被辛二娘看出端倪还是痛下杀手。乾二调查的情况基本证实了这点,文秀才和辛大郎早年都住在柳条胡同,是旧相识。 乾二带着文秀才上来,文秀才因为有功名在身,只作揖拜见一下。 “文秀才,你可认得堂前跪着的人。” 莲生模仿着清苑县县令审问时的口吻,惟妙惟肖,郁世钊是看过刘县令审案子的,听到这里忍不住抿嘴,莲生发现他异常,侧脸瞪他一眼,孟公公看着俩人在大堂上眉来眼去,又是冷冷一哼,莲生道:“青果,给公公上茶。” 文秀才知道把俩人一起召来审问,一定是掌握了证据,装出一副老实样子,装模作样看了辛大郎一眼回禀道:“认识,此人是学生童年的邻居,叫做辛大郎的,虽是多年未见,依稀还记得模样。” “那你可认得他姐姐辛大娘和辛二娘?” 文秀才停顿一下:“大娘子记得,二娘子记不清了,学生记性不是很好。””记性不好都能考中秀才,你还真是厉害啊。“郁世钊不阴不阳来一句,文秀才一脸尴尬不敢看辛大郎。 郁世钊刚才提醒辛大郎他姐姐遇害的情况,此时辛大郎想到文秀才和自己一起长大,在自家没少吃饭,对姐姐非常熟悉,不存zài杀错人的情况,他是知道是自己姐姐却还下了杀手啊!这人太黑心了。 “文秀才,辛大郎可不承认认识你。” 莲生盯着辛大郎,缓缓说道。 “想是时间久了记不清也是有的。” “哦,他多次去门头沟收购货物你们就没见过面?孟猎户你知道吧,孟家和你家可离的很近,几乎前后院!” 文秀才摇摇头,一副木然。 “哦,这样,既然你们这些年没来往那案子也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乾二,你将辛大郎带下去吧。文秀才,咱们现在就说说你妻子尤氏被奸-杀一案。” “什么?奸……杀!”文秀才瞬间如五雷轰顶,眼光唰的一下恶狠狠地投向辛大郎。 辛大郎低着头,不敢抬头。乾二拎起他就要走,文秀才疯了一般扑上来“你为何奸――污与她!为何!” 辛大郎被他抓着衣领摇晃着半天,好不容易挣脱气喘吁吁:“哼,你敢说没认出我姐姐?” 文秀才见辛大郎也不分辩,心里明白大半,红着眼睛厮打着:“打死你打死你。” 莲生冷笑着看向郁世钊:“大人看到了吧,这就是男人。” +++++++++++++ 额滴个神啊,今天终于爬上网络了,网络好了,泪牛满面。一周都在用手机发,稍微不小心要发的东西就不见啊,马上周末啦,求大家看我这么努力蹭网也要发稿的份上拉姐妹一把啊,票票啊收藏啊留言啊,狠狠砸向我吧!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三尸迷案(六) 这眼光有点奇怪啊。郁世钊觉得莲生幽幽地看过来,浑身汗毛直打立正。 喂,这什么意思嘛。这个辛大郎是个混蛋不代表全天下男人都是混蛋,哦,对,你那亲爹顾尚书也不是个好东西,我的亲爹也不算什么好人,短短瞬间,郁世钊的心里已经闪过好多个念头,最后竟然沮丧的发现身边的几个男性挨个数数竟然没个好的。 于是他望向辛大郎的目光就格外的狰狞,接着嘿嘿一笑:“你们两个,竟敢咆哮公堂,来啊,一人十鞭子。” 看着俩锦衣卫拎着长鞭出来,文秀才首先愣住,抓住辛大郎的领子的手僵着不动,所有斯文都抛掉大喊:“为什么是鞭子?不是打板子吗?” “锦衣卫就喜欢抽鞭子,你若偏爱板子,抽完鞭子可以再给你加顿板子,管保屁股开花全身舒爽!”郁世钊冷冷一笑:“开抽吧,嘴巴堵上。” 堂下俩人被抽得满地打滚,郁世钊讨好地凑近莲生问:“如何,看着他们挨抽是不是很开心。” “是,这等渣男就该狠狠地抽!抽都不够解恨。”莲生看着那俩人被堵着嘴巴,鞭子呼呼作响抽的他们痛苦不堪满地滚,心里真是痛快,嘴角不知不觉就漾出笑意。 这笑容看在坐在旁边的孟公公眼里就是一阵冷汗:这丫头年纪不大却如此暴虐,如何是郁大人的良配?不成,不成,绝对不成。莲生见孟公公连连摇头,微笑道:“公公,您还真是菩萨心肠,这俩人做的事可谓是人神共愤,十鞭子真真便宜了他们。” 这边说着话,十鞭子已经抽完,俩人背后的衣服碎成一条条,都是深深的血迹。此时莲生倒有点羡慕这封建时代的律法,审问的官员可以直接用刑,不像自己那个时代,对付那些让人恨的牙根痒的罪犯还要保持冷静,不能打骂,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对待反社会人格的坏蛋仁慈有什么用?莲生过去看美剧时就想过这个问题,这会第一次面对上刑,竟然有小小的雀跃。她面上的跃跃欲试又被孟公公看在眼里,又是一番摇头。 “你们俩想好了吗?谁先说?” 莲生好整以暇。 文秀才嘴巴堵着的布被掏出,他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痛哭失声。莲生嗤笑:“你是为被鞭子抽的疼哭,还是你妻子被人侮辱有损你男子汉尊严哭呢?我就不懂了,既然你都决定要杀死她,怎么还能为她被人侮辱气成这般?”莲生走下来,站在这俩被打的鬼哭狼嚎的渣男身边的感觉真是太棒了!她弯下腰看着文秀才:“你说你是不是犯贱?啊?说吧,这个交换杀人的计划谁想出来的?” “如实招来,否则叫你们试试我这的钉板,那滚一圈一定很舒服,跟刺猬似的。”郁世钊也跟着哈哈一笑。 文秀才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抖,他用手划拉着脸上的泪水抽噎着说:“学生过去和辛大郎是邻居,后来小的过继给门头沟的伯父一家,便去了那里继承家业成了亲。去年学生在门头沟遇到了辛大郎,才知他已经赎出付家,做行脚商人,我们有三四年未见,在一起喝酒时他忽然就说起花了不少钱财娶到的齐氏,说她水性杨花不安于室。” 旁边跪着的辛大郎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你不也嫌弃尤氏毫无情趣,比不得孟家的野丫头。” “你们俩对自己的妻子都不满意?于是后来就琢磨杀死她们?” “去年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学生喝完酒发泄一下牢骚也就没当回事,没想到今年8月底,辛大郎找到我,说和我商量个事……就是这个事情。” 莲生冷冷地盯着辛大郎:“我还真小瞧你了,我怀疑你们是交换杀人,只是没想到这计策竟然是你想出来的。” “这不怨我,在付家的时候那齐氏百般引诱我,说我比付三知情识趣,要和我双宿双飞,我信以为真便花了钱财将她从付三那里娶过来,哪想到成亲不到俩月她就露出原形,原来这妇人水性杨花,见到谁都想勾搭,给我戴了不知多少绿帽子,我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辛大郎恨恨地说着,说到最后气的咬牙切齿。 “活该!齐氏既然能做付三妻子的时候便勾搭你,自然也能在做你妻子的时候勾搭别人。你明明知道她是这样水性之人,贪图美色还是将她娶到手,这是自作自受。你以为可以淫人妻女,结果绿帽子戴到自己头上就忍受不了,你这样的男人,呸,也叫个男人,不如去做太监。” “哎呦,这是怎么说话呢?好好地怎么攀扯到咱家了?我说臭丫头……”孟公公一听这话可不高兴了。 “嗯……”郁世钊一听孟公公叫莲生臭丫头,鼻子里哼了一声,孟公公急忙改正过来:“我说那个顾提刑,你这怎么说话呢。” “啊,真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请公公莫怪。”莲生早发现这孟公公坐在那就一眼眼的瞥自己,心里很不舒服,趁着这个机会小小的刺激他一下。 “郁大人,她骂我!”孟公公憋着嘴巴冲郁世钊告状。 旁边站着的乾二忍不住嘴角直抽抽,这么娇羞的动作由一个中年太监做出来,实在太诡异了,哎,鸡皮疙瘩一地。 “顾提刑哪有骂你啊,她明明说的是那辛大郎都不如太监,好啦好啦,你比他强多了,这是夸你!” “有这么夸人的?”孟公公嘟囔着,心里将莲生的罪证又加了一条:嘴巴毒,坏心眼! “学生当时和孟猎户的女儿情投意合,辛大郎的提yì让学生动了心思,一时间糊涂就答应了。”文秀才趴在地上继续讲述着。 “于是五天前学生说进城看看书院还能不能谋个职位,顺便看看堂兄一家,也就是学生的亲哥哥家。便来到京城,在哥哥家喝点酒,到了晚上趁着人都睡着了从后门溜出,来到辛家。学生敲门,没想到是辛家二姐开的门,学生一愣,就听着辛家二姐忽然就指着学生大骂野男人,接着就扑上来,学生吓了一跳,拿起棍子就砸在她头上,她倒地不醒,学生害怕,便找到菜刀对着她头部和脸一阵砍,以为可以混过去。” “打人的棍子是哪里来的?” “是学生在路上捡的,本打算用来杀害齐氏的。” “你明明认识辛二娘,宁可错杀也要杀了她,这心可真毒啊,你可别一口一个学生,孔圣人有知也从地下爬出来抽你大嘴巴。” 莲生看向辛大郎:“喂,渣男,你说说怎么杀人的吧,妙法大师又是如何遇害的?你的好兄弟和你约定好交换杀人,你为何还要奸污尤氏?” “小的一时糊涂。”辛大郎嘴里嘟囔着。 文秀才一听到奸污二字就冒火,作势又要扑上去,被莲生手疾脚快,当胸一脚,踢得他往后一仰,坐到地上,捂着胸口不住咳嗽。 “哼,还想挨鞭子不成,老实点。”因为太痛恨这俩渣男,莲生下脚好不含糊。 孟公公忍不住心口也跟着一抖:太恐怖了,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嫁给郁大人!我们那风流英俊潇洒天下无敌的郁大人啊,您可不能沦落到这个恶毒丫头的手上。 正文 第七十六章三尸迷案之结局 “学生,学生也是受害者啊,大人。”文秀才边咳边喘。“受害者个屁!”莲生越想越气,很想一脚踩在他背上,刚要抬脚,就听着孟公公又干咳一声,莲生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残暴了,她急忙放下脚,用力跺了跺:“辛大郎,你说,你是如何杀害妙法大师的……” 辛大郎不知道妙法的地位,只当是个云游和尚,兀自狡辩:“这真不怨我,只怪他一个方外之人非要管俗世的事,我将那尤氏推入井中便离去,走一会觉得还是直接结果了她为好,留在井里万一被人发现就完了,于是我就转回去,那会儿月亮很亮,挺好的月亮地,我看到一个和尚正对着井里喊话,还说别着急他这就去找人来救。” “于是你就上前将那和尚也推入井中了?” “我从后面捡起个大石头,冲那和尚后脑砸了一下,接着把他推进去,那尤氏吓坏了,在井里不住求我,说一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绝对不会告sù文秀才,我当时哈哈大笑。”辛大郎说起自己行凶的那晚格外得意,彷佛眼前就跪着一个不住哀求的小美人,他就是小美人的主宰。他想起那晚的情景,自己见尤氏苦苦哀求,竟然解下腰带,命她绑在腰间将她拉了上来。尤氏刚上来,还脸带泪痕,一副梨花带雨的娇羞,辛大郎想到刚才的妙处,心头火起,一把按倒尤氏,那尤氏忍不住高呼救命,辛大郎正在得意处,死死地捂着她的嘴巴,掐着她的脖颈。过了一会,辛大郎拎着裤子起来,却看到尤氏一动也不动,他俯身一看原来刚才捂着嘴巴,掐着脖子竟然将她掐死过去。辛大郎将尤氏的尸体扔回井里,拍打下身上的尘土,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想到这里,辛大郎哈哈大笑:“这个傻娘们,竟然还说不会告sù你!我告sù她是你要我来杀她的!她当时那个眼神啊,哈哈哈,真是绝了!” “你无耻!”文秀才恨恨地一口痰吐向辛大郎。 “无耻?你好意思说我?你和孟猎户的闺女勾勾搭搭在先,后来又珠胎暗结,你可知道我是用什么办法将你妻子骗出来的?” 辛大郎得意地微笑着:“我就说是想帮她解决孟家的闺女,她早知道你和那家闺女不对劲了。我傍晚和她说,一定会帮她,我们商议个法子把这丑事遮盖过去,她竟然就信了!她是为了帮你遮盖丑事死的,文小二,你这是摊上个好媳妇啊,可惜啊,可惜,你竟然不珍惜,你那媳妇的身材真好,一身好皮子,油光水滑的,哎呦……”文秀才听到这里,嗷的一声扑上去,一口咬住辛大郎的耳朵。辛大郎死命哀嚎着,孟公公看着只咧嘴,转向郁世钊说:“赶紧分开他们,这像什么样子?” “没事,叫他们俩互相咬吧,都不是好东西。”郁世钊挖挖耳朵:“使劲喊使劲咬,人脑袋打成狗脑袋。这俩混蛋反正也是斩立决,不如就这样互相打死算了,给大牢省点嚼裹。” 俩人听到这里反倒不打了。文秀才咬的满嘴血,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娘子,我对不起你啊娘子。” 莲生俯下身子,笑眯眯地看着他:“文秀才,我们也派人调查那孟猎户的女儿,她马上就要出嫁了,嫁给门头沟的马地主做二房。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马地主的。你有什么感想啊。” 文秀才整个人都傻了:“什么?孩子不是我的?是马地主的?” “对呀,那孟兰儿还托我们给你捎个话:就你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拎的废物,也就你家娘子能忍着你。要不是看你还有张可以看的脸,姑奶奶才不会搭理你呢。原话就是这样,文秀才,你节哀吧。” “天啊,苍天啊……” 文秀才用头咚咚咚使劲往地上磕着,痛不欲生。 “你这种渣男,到阴间去向你娘子赔罪吧。” 莲生走回自己的座位,命青果将笔录呈上来,自己看完交给郁世钊。孟公公哼了一声:“这个东西不是要郁大人先看吗?” “今天顾提刑是主审官,谁先看有什么问题。”郁世钊发现孟公公纯粹是为找别扭来的,瞪了他一眼,孟公公随即瞪了莲生一眼,站起身说:“原来妙法大师是为了救人而死,咱家能向贵妃娘娘复命了。” “恭送孟公公。” 莲生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嘀咕赶紧滚蛋吧,在这阴阳怪气的就会找麻烦。 “顾提刑,贵妃娘娘听说了很多你的故事,正巧,本月十六号,娘娘请了不少京里的姑娘们进宫,不知顾提刑可否赏光啊。” “既然是贵妃娘娘的命令,下官自当依从。” “嘿嘿,也不是什么命令,娘娘很赏识你就是了。”孟公公一笑:“那十六号,咱家就在宫中恭候顾提刑了。” 说完低下头,不敢看郁世钊,一撩袍子拔腿就走。 当着两名嫌犯,郁世钊也没法说什么。莲生让文秀才和辛大郎看过供词化了押,命人叫他们押下,等候最后的判决,两个人此时已经浑身瘫软是被人拖下去的。 “把他俩关一起啊,叫他俩没事就打,打的越热闹越好,对付这样的卑鄙小人就得用不人道的办法。”莲生叮嘱着。 “果然是近朱者赤,我发现你越来越有我的风采了。”郁世钊忍不住笑出声。 乾二在一边忧心忡忡地问:“这案子就算了结了?那辛大郎的妻子又在何处呢?” “我估计她可能是被那道观的小道士玄清拐走了。她本计划等辛大郎出门就跑,没想到辛二娘来走亲戚,被辛二娘看出点端倪,自己的衣服首饰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匆匆跟着人跑了,因此我们勘察现场时齐氏的衣服首饰都还在,辛二娘穿着齐氏的衣服。她晚上看到文秀才就大骂奸夫,也正是为此。” “真是阴差阳错,这齐氏水性杨花却命好,躲过了这一劫。”郁世钊忍不住摇头叹息。 “福祸相依,谁知道这是缘还是劫呢。” “哎,这还挺有道理,你可以参禅了。”郁世钊笑道:“审问案子,也要祭我们的五脏庙了。今天大人我请客。” 乾二闻言,自顾往外走。 “乾二,你家大人请客,你别走啊。”莲生急忙叫住他。 乾二回过身面无表情看着郁世钊,缓缓说道:“我不想――改名。” 莲生笑喷。 话说这案子因太过离奇,后来竟然被编成话本,在茶楼酒肆广为流传。在远离京城的一间下等妓-院,一个叫香玉的妓-女听完大厅里说的这出交换杀人的传奇后,目瞪口呆,也不顾身后的客人缠歪,捂着嘴回到房内扑在床上大哭起来。 老-鸨在外面敲着门:“你这小蹄子,给谁拿乔呢?不过是个私奔的浪货,连小道士都不要你,还不快下去给大爷赔不是!” 旁边的大茶壶低声劝道:“小点声,下面人可是为她花了大钱的,这会还不能硬来,等客人走了再好好收拾她。” “哼,跟道士私奔的贱货,也就这张脸还值几个大子儿。”老-鸨甩着帕子下楼,边走边说:“赶紧把她给我带下来。” 香玉靠着床,听着楼下的淫-词浪-语,心里暗自叫苦:我害了大郎害了二娘,也害了自己,我这是什么命啊。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来,吃馄钝 三尸迷案顺lì结束了。妙法和尚是为了救人被害,这也给宫中贵人们一个交代,皇帝还特别颁下旨意,盛赞妙法和尚的英勇事追封他为护国法师。付少卿家的厨子和本案毫无关系,妙法和尚还有个好交代,这个案子解决的算是皆大欢喜,顾莲生也在京城一炮打响,她和顾尚书,一个是文官领袖,一个是刑名新秀,很是吸引一些人的目光。莲生在顾尚书的心中的筹码又加重了一些。 这天下班,莲生回到顾府,刚走进后院就见丫鬟们手里捧着料子,来回穿梭着。这是干嘛啊?又不是年节的没事折腾做衣服? 顾尚书一直以清廉标榜自己,顾家众人的四季衣裳都是有定例的,莲生也没搭理,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刚换下官服,就听顾以芊在门口问:“三妹妹在吗?” “我在,请进。”这一个来月,莲生对顾家人是不冷不热,她每天鸡鸣就得起来去衙门,晚饭时才回来,顾家人也基本都是各自在房间吃,很少有见面的机会,大家不过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 “三妹妹,我和二妹接到了宫里发出的帖子,十六号要去宫里。帖子没写你的名字,我们商量着都是顾家女儿,我和以茉带你一起去应该不是问题。这不,母亲正忙着给咱们裁衣服呢,你也来挑挑料子。” “多谢了,我还是不用了,人家不请我,我干嘛去啊。” 莲生看着她一派大方的长姐模样,心里暗笑:这话说的,你们俩带着我进宫,真是大方啊。 “那怎么行呢,咱们家姐妹要互相帮衬的。”顾以芊走上前拉着莲生就要去看料子,莲生笑道:“真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料子的事以后再说吧。” 见鬼的料子,莲生可不信顾以芊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她们母女一定攒着劲放大招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脚底抹油先逃吧。 说完也不等顾以芊回话,直接就走出去边走边吩咐丫头:“赶紧给大小姐倒茶啊,你先坐着啊。” 坐什么坐啊,主人都跑了。顾以芊一跺脚回到陈氏房中,陈氏正对着佛像在捡佛豆,看到女儿进来没有吭声,嘴里默默念着佛。 陈氏念完了,在丫鬟伺候下洗干净手,这才坐下问:“怎么?她不去?” “还真不识抬举,要不是看她这段时间出了点风头,谁在乎啊。” “不去就不去吧,以后再摆布她。” “母亲,您说这次贵妃的宴会真是给京中世家子弟择婚?” “当然,这可是娘娘宫里的成嬷嬷亲口说的,不会有假。” “母亲,那以茉那边,可不能叫她超过我去。” “你放心,你是顾家大小姐,贵妃娘娘自然会给你指一门好亲事。” “可是母亲,不是说父亲一直不赞同立贵妃为后的事情吗。娘娘如何还能给我指好亲?” “傻孩子,就是因为你父亲不赞同,她才要巴结咱们家啊。”陈氏看着美丽的女儿,满脸都是慈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听说,贵妃有意将你许配给她的侄子王恒。咱们两家联姻,对你父亲,对娘娘,都是大好事。” “他?”顾以芊按捺住心里的狂喜,羞涩地低下头。 莲生走在街上,才觉得百无聊赖。芳生以苦读为名搬回小院和夜生住在一起,顾尚书也觉得春闱为重,也没有多说什么。当初租住的小院,莲生认为搬回顾家不过是照顾皇帝的面子,权宜之计,因此没有退租由夜生住着。莲生想去小院,又怕耽误芳生读书,正在徘徊,就听着前面有人说:“你怎地像迷路了一般。”莲生一抬头,正对上王恒一张严sù脸。 接触段时间莲生知道这人是和乾二差不多,长了张面瘫脸,人还是很不错的,便笑道:“一时茫然,竟不知去哪里。王大人这是……”“哦,我也是闲逛。”王恒其实是从宫里逃出来。 王贵妃招他进宫,唠叨一堆关于成家立业的事情,听得他心烦,好不容易找个理由逃出来,回家担心父母接着唠叨,便也在街头闲逛,想不到正遇到莲生。 两人同样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呃……” “王……” 俩人同时张口,莲生笑道:“王大人先说。” “你这段时间表xiàn的不错。” “也是凑巧,竟然就破了那案子。” “你啊,和我也是熟人了,还这般客气,京城大,居不易,这个案子你做的漂亮,背后好些人和我打听你呢。” “京城的确是太大了,过去我以为只要查清案子就好,现在才发现职场倾轧自古皆然。” “职场?”王恒和莲生接触久了,也知道她经常冒出几个新鲜词儿。 “哦就是官场,为官之道什么的。” “哦,这就是职场?呵呵,是不是有人倚老卖老欺负你了?其实我最初也被人欺负过。” “你?”莲生见王恒说的风淡云轻,睁大眼睛满眼不相信。 “你一定想我是外戚,有贵妃做后台,谁敢欺负我?” 莲生不好意思的一笑,这王大人说话一向直爽。 “我父亲曾经是个屠夫,我小时候是和胡同里的穷孩子一起长大,直到十岁那年姑姑别册封为贵妃,我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其实在众人眼中,有谁瞧得起我?”王恒说到这里,语气有点激愤。莲生一直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外戚,想不到也有这番心酸往事。 “我们这样的寒门子弟要想出人头地需要能力更需要机会,我的机会是靠姑姑带来的,你比我强,是自己拼来的,我很看好你,大顺需要你这样的官吏。” “王大人真的这样认为?很多人认为我是女子,女子不应该做刑名之事。” “我是外戚是小人,你是女子,那我们岂不是那些酸腐文人最瞧不起又最痛恨的那类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哈哈。” 莲生没想到王恒也会说笑话,忍不住一乐:“还真是这样,我们就要好好的戳在他们眼睛里,叫他们闹眼睛,看着讨厌我的人不高兴我可高兴了。” 话音未落,咕噜噜的声音响起。莲生忍不住脸红:没有吃晚饭,中午在大理寺吃的少,肚子竟然叫了。 “走,吃饭去,我请客。” 王恒指着远处的小摊:“那个大叔的馄炖我吃了十多年了,一般人我都不告sù他,这可是京城最好吃的小馄炖,五个大子儿一碗,看你能吃几碗。” “好啊,站在这我都闻着香味了。”俩人在馄钝摊前坐下,包馄钝的大叔笑道:“来啦,三鲜馅的?” “三鲜馅两碗,葱花香菜你都要吧?”王恒低声说:“他家三鲜馅最好吃,听我的没错。” “好,我也要三鲜馅的。” 馄钝很快端了上来,清汤,飘着嫩绿的香菜葱花,红艳艳的辣椒油,看着就有食欲。热气蒸腾,莲生低下头,深深吸口气,说:“真香,我开吃啦,我可是饿了。” 王恒第一次见一个大家闺秀毫无忌惮的在大街上吃东西。莲生吃东西的姿态很美,满脸都是享受,他忍不住嘴角勾起,端起碗先喝了一口汤。 这家的馄钝果然好吃,莲生吃下几个,连声称赞“大叔,再来一碗!” 王恒一愣:“你吃完了?这么快?” 莲生不好意思的一笑:“没呀,这不是包还得要时间吗?这么好吃的馄钝怎么只能吃一碗,反正是大人你请客嘛。” “对,我请客,管够,大叔再来两碗!” 王恒非常豪气。莲生急忙拦住:“两碗,我可吃不了那么多。” 王恒忍不住笑出声:“我吃呀,我可是大肚汉能吃三碗呢。”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走,进宫 十六号很快就到了。顾家姐妹穿着做好的新衣裳,搭配着漂亮首饰,早早在陈氏房中等待。顾以芊心想自己是清流派掌门人的女儿,外祖家又是有名的大儒,装扮以清丽和贵重为主,搭配全套的羊脂玉头面,顾以茉比她差一截,只是金镶红宝,看着美丽,却不够大气。 姐妹二人请过安,陈氏说:“今儿个进宫,各勋贵世家都有,你们姐妹要互相扶持,不要被人小看了去。” 姐妹俩答应着,顾以茉急忙表着忠心:“母亲放心,我一qiē唯姐姐马首是瞻。”话里有话,陈氏要的就是这效果,微笑着点点头。 这时听着门外莲生喊:“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 屋内三个人都一愣:她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莲生已经进来,依然是一身大理寺的官服,乍一看像个翩翩美少年。 “夫人。”莲生穿着官服,行的是男子礼仪,只轻轻拱拱手。顾以茉道:“刚才看了太阳的确是从东边露头的,可怎么三妹妹竟然给母亲请安来了?真真是太新鲜呢。”说着以帕子掩口轻笑。 “平日公务繁忙,多有得罪。”莲生淡淡地问:“时辰到了,咱们这就走吧。” “怎地?你也进宫?可是这帖子上……” “二妹妹,咱们姐妹情深带着三妹妹去也是应当的。只是三妹妹要不要换身衣服?我的首饰随便你挑。”顾以芊表xiàn的格外大气。 莲生摇头:“前些日子贵妃宫中的孟总管传了娘娘懿旨叫我今日进宫,既然是在大理寺宣召的,我还是这身比较合适,咱们这就上车吧。夫人,告辞。” 说着就大步走出去。 陈氏叹口气:“看看,她立了功,越发的眼睛向上了。” 以芊看看门口,走到陈氏身边,以只能她们俩听到的声音低语:“母亲放心,怎么也不会叫她得门好亲的,她出嫁拿捏在母亲手里,到时候定要她哭着求您。” 陈氏拍着女儿的手背点点头:“去吧,和你二妹妹好生相处。那个人……哼。” 只准备了两辆马车,顾以茉看看莲生,不甘心和丫鬟坐一起,咬着嘴唇双手扭在一起纠结着。莲生直接命人从马房挑一匹好马过来,顾以芊急忙拦住:“三妹妹,这样不好吧。” 莲生翻身上马:“出发。” 随身的俩丫鬟坐了后面的车子,看到三小姐利落潇洒地上马,忍不住低声嘀咕:“咱们家这位三小姐真是厉害,做官真威风,不像咱们都不敢随便掀帘子看外面。” “看你这眼皮子浅的,嫁得好才是真的好,三小姐,啧啧,现在看着威风啊,谁敢娶啊,整天抛头露面,还总和死人打交道,多晦气。” 车外传来莲生冷冷的声音:“都坐好,上路了。” 丫鬟吓得急忙捂住嘴巴。 各位世家小姐们的车停在宫门外,等着贵妃宣召。顾家的车马很是吸引人,因为马车外的是个六品少年郎。只见他一双黑亮的眼睛,皮肤白皙,俏皮的小嘴,看向众人还微微含笑,嘴边竟然还有对小巧的梨窝。有人低声打听这可是顾家的少爷,有认识的说:“这就是顾家那位做提刑的嫡小姐,得过陛xià嘉奖的。” 莲生下了马,身边聚焦了各色目光。她实在太与众不同,各家小姐中唯一一个穿官服骑马来的。她很平静地环视下四周,对投向自己的目光都报以淡淡的微笑。 有小姐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心里不住嘀咕,怎么偏偏是顾家三小姐而不是三少爷,这样翩翩少年郎,又大方又有气质,小小年纪还靠自己的本事做了大理寺提刑,这该是多好的良配。外宫门打开了,所有的贵女都要在这下车,跟着太监走进去。贵女们扶着丫鬟的手下车,望着前面甬长的通道一个个面露难色,小脚们走这么远的路实在太恐怖了,万幸还有丫鬟陪着,那就走吧。贵女们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一个个端庄大方扶着丫鬟的手小碎步一点点往前走。唯有莲生,大步流星跟在太监后面,步子轻快,看的一众贵女好生羡慕。 “三妹妹……”顾以茉看向莲生,咬着嘴唇低声叫了一声,莲生回过头,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顾以茉则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回去扶住她。 “多谢三妹妹,我是实在走不动了,脚疼的很。” 莲生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看她小脚走这么长的路的确是很可怜。大顺朝建国之初很多新贵都是草莽起家,女子多半是不裹脚的,这些新贵后来为了向贵族靠拢,开始大力提倡女子裹脚,并以裹得小为美。顾以茉的母亲是丫头出身,羡慕大家小姐的三寸金莲,便将女儿的脚裹的格外的小,顾以茉行走非常艰难。莲生看着她脸上隐忍的痛苦。想到毕竟同是女子,心里的不甘不愿淡了许多。 这一行人终于走到宫门口,莲生松口气,忽然就觉得身上一重,没等反应过来,已经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顾以茉极为关心地看着自己:“三妹妹,快快起来,不可在贵人面前失仪。” 莲生望着她那张漂亮小脸,心里明白是遭人暗算,但此刻不能发火,只好忍耐着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这时带队的太监回过身,眼光刀子一般射过来:“宫门前失仪,咱家看你真是不想进去了,送这位下去。” 两个太监过来就拉莲生。莲生也不想参加什么劳什子-宫宴,但自己不想是一回事,当着这么多人被带走是另外一回事。她抬起头,看到顾家姐妹交换一个眼神,接着顾以茉一派受惊的小白兔模样:“三妹妹,都怪我,都怪我。” 莲生想咆哮:可不是怪你吗?你推的我啊。可她还得装作一副淡然的大家闺秀样子,站在那一动不动,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 “宫门口不许喧哗,赶紧地拉下去。”太监又说了一声。 莲生抬头看着那太监:“是贵妃娘娘命孟公公通知我来了,你可知道?” 那太监并不是贵妃宫里的,和孟太监关系并不好,闻言冷笑:“走孟公公的路子?宫门前失仪,谁也救不了你,这么毛手毛脚的进去,得罪了贵人孟公公也担待不起。”说着一挥手:“赶紧的,拉走。” 莲生咬着嘴唇,却不敢在这宫门口高声喧哗。 这时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早晨金色的阳光中一骑白马翩然而至,在宫门前停住,众人都屏气凝神,敢在宫中骑马的,定是哪位皇子亲王的,贵女们都急忙挺直腰板,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希望那人能停下来多看自己几眼。 “怎么回事?”王恒将缰绳丢给一个太监,走过来问。 “都司大人,此女在宫门前失仪。” “她是我特别邀请的客人,有问题吗?” 王恒瞪着拉着莲生的太监:“滚,顾提刑也是你们能拉扯的?” 这位王都司是贵妃的侄儿最重要他还负责宫中的禁卫,得罪他没好果子吃。那太监呵呵干笑两声:“大人的客人自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大人请。” “三妹妹。”顾以芊轻轻叫了一声。 莲生回头,对她点点头,跟着王恒就往前走。这姐妹俩早有默契,没准就是因为深谙宫中礼节才叫顾以茉推倒自己的,她可不想装什么大度。 顾以芊看着前面俩人的背影,手上忍不住用力,扶着她的丫鬟一脸痛苦哭又不敢哭,叫又不敢叫,只能的低下头去:大小姐怎么这么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 顾以茉轻轻拉拉她的袖子:“姐姐我们也进去吧。” 顾以芊展现一个美丽的笑容:“走吧,你慢着点,叫丫头扶好了。” 郁世钊从对面走来,就看到让他眼角抽筋的一幕:王恒和莲生并肩走在一起,还微笑着说着什么。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格外的柔和,莲生抬着脸在听王恒说话,嘴角漾着小梨窝。 这真是……太闹眼睛了! 郁世钊嘴角上扬,故意大声说:“王恒你来的真早,原来是另有任务啊。” 王恒像是没听到他话中所指:“是啊,我去接顾提刑,怎么你来的也够早,娘娘一定很高兴。” “她高兴不高兴和我无关。”郁世钊一把搂过王恒的肩膀,将他从莲生身边扯过来,贴着他耳朵低声道:“小爷我现在很不高兴。” “看到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王恒面色不动,话却气人。 “一会儿你就高兴了,娘娘这是准备这么多名门淑女,给你挑媳妇呢。” 王恒闻言惊讶地瞟他一眼:“你傻啊,难道不也是给你挑媳妇?” 郁世钊忽然间愣住: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 ++++++++++++++++ 新人求收藏求点评求票票,谢谢大家!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官家小姐失踪 马上就要进去,郁世钊站住,低头对莲生说:“你先进去吧,机灵着点。”他和王恒在关雎宫门口站住,毕竟男女有别,今天来了这么多官家小姐,未经贵妃召见,他俩还是在外面等候的好。 莲生也站在那,等着后面鱼贯而行的诸位小姐们。 这些贵女,走的气喘吁吁脸红得不行,早上化好的妆容此刻大汗淋漓,都有点惨不忍睹。 郁世钊看着几个黑眉妖怪,用扇子挡着脸,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王恒轻轻捅他一下:“老姜就是辣,娘娘这招真好使,美女丑女都能一览无余了,厉害。” 郁世钊笑的上不来气,连连点头。 莲生回头看过去,顾家姐妹也好不到哪里,顾以芊强自镇定,可满脸油汗,眉毛也糊成一团,顾以茉更惨,那对过去令人骄傲的小脚现在却成了天然刑具,脸上一塌糊涂不说,还龇牙咧嘴,那模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莲生拿出乾二的功夫,拼命忍着笑,走上前将帕子递给顾以茉,故作好心:“二姐姐,赶紧擦擦吧,你这脸能唱钟馗嫁妹了。” 声音很低,刚好只能被顾以茉听到,果然,顾以茉瞬间黑脸,捂着脸不撒手。 “诸位小姐们都到了?贵妃娘娘体谅小姐们走的辛苦,请诸位先去梳洗打扮下,再去御花园赏红叶。” 孟公公从门里走出来,尖着嗓子说完,看到贵女们的形象,忍不住扑哧一声。 这一声笑将一众贵女羞得想找地缝钻进去。急忙低着头跟着前面带路得宫女就往后院走,顾以芊瞄了眼站在远处长身玉立的王恒,趁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了莲生一样,这才由丫鬟扶着用帕子捂着脸去梳洗。 “哎呦,顾提刑,这是来审案啊。”孟公公没看到不远处的郁世钊和王恒,看到莲生一身官服,嘴里啧啧有声。 “公公在旁听时传的贵妃懿旨,下官只好做官服打扮。”莲生想的很明白,贵妃召见自己,一身官服装扮,护身符的作用,至少贵妃不能随便作践朝廷命官,她实在是在秦王府被吓到了,宫中自然更是凶险万分,不能掉以轻心。 “呵呵,很好很好。”孟公公上上下下打量着莲生,看的莲生心里一阵发毛:这位大叔,我知道你现在性别属性为中性,可你这样目光炯炯地盯着人看,真的大丈夫? “孟公公。”郁世钊忽然出声,孟公公吓了一跳,看到是谁,忙不迭的上前:“二位,娘娘请二位先去御花园,今儿个还有一些世家子弟出席,请二位代为招呼。” “这干嘛啊,拉郎配啊。”郁世钊心里有点不舒坦,召那些官员子弟来干嘛?我家小莲生是被你们随便看的吗? 王恒笑道:“听听你这张嘴啊,说什么呢,娘娘只是想叫小辈们都聚一聚。”说着拉着郁世钊就拔脚就走,思忖下又回头对莲生说:“跟孟公公进去吧,娘娘是最慈和的。孟公公,莲生第一次进宫,便请你多多照顾了。” “大人吩咐,老奴自然义不容辞。恭送二位大人。”孟公公哈着腰,眼角却瞄着莲生,心道这怎么回事?怎么王大人对这丫头也颇为关心的样子?这丫头可不简单啊。 等两位走远了,孟公公方才直起腰,呵呵一笑:“顾提刑,那就请吧。” “还是公公先请。”莲生非常礼貌地退后一步。 孟公公这才点点头,转身往关雎宫走。 关雎宫很大,王贵妃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听宫女汇报刚才的情形,笑得直不起腰来。 “娘娘,那些小姐们各个满脸都是红一道黑一道,就像……就像那戏台子上的大花脸,一个个捂着脸的低着头的,走得歪歪扭扭喊脚疼的,真真笑死人了。”小宫女讲得绘声绘色,王贵妃笑的畅快:“这些官家小姐,哪里吃过这种苦,这么长的甬道走下来什么花容月貌都没了。” “娘娘英明,我看只那位穿官服的姑娘脸不红气不喘,一张脸依然是明艳可人,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竟然穿着官服来,原来朝廷又开始任用女吏了。” “禁声,朝廷的事也是你们宫女子能妄言的?”王贵妃打断她的话,那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又怕污了贵人的眼,急忙低下头去。孟公公进来道:“娘娘,各位小姐都去梳洗了。顾提刑在外面候着呢。” “带进来给我瞧瞧吧。”王贵妃拨动着手上的护甲:“让我看看,能劳动钊哥儿发卖侍女的是什么样的人。” 莲生被传到贵妃面前,老老实实按照规矩行了礼。 “抬起头叫我看看。” 莲生只好抬起头,眼睛却不敢直盯着王贵妃,微微向下。 “嗯,倒是个有规矩的孩子。” 莲生眼角余光能看到这位传说中可怕的贵妃看着大概是四十多岁,她心里清楚这是保养的好,她年长皇帝十多岁,应该是五十许人,相貌生的极好,年轻时一定是个娇艳明媚的女子,只是现在人处高位久了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王贵妃一眼瞟过,先看到莲生站得稳稳的,腰板挺得直直,一看就不是裹小脚的,心里有几分赞赏,她本是寒门出身,今天用走路来逗这些官家小姐,说是想看到洗净铅华的真面容,另一方面也是故意的恶作剧,看看你们这些小脚贵女有什么了不起的,先来个下马威。莲生不裹脚,态度不卑不亢自然大方首先就入了她的眼,她心里也赞叹,这么落落大方的孩子,我那钊儿还是有点眼光。 “你今年多大了。” “臣今年十六了。” “可有了人家。” “这个……”莲生犹豫一下,装作很羞涩不自然的样子摇摇头。 王贵妃心里暗笑:谈到婚姻大事也是一派羞涩,没什么和别人不同的。 “我为你指门亲可好?” 贵妃指亲,这在别人眼中是了不得的恩宠,莲生可不想随便被人支配,盲婚哑嫁,于是抬头正色说道:“娘娘,臣蒙万岁恩典,成为女吏,自当全心全意报效朝廷,清查刑狱为万岁分忧为百姓做事,小小年纪如何还敢多想儿女私情,求娘娘看在臣的赤子之心上,准微臣为朝廷多效力几年。” 这话说的真冠冕堂皇!王贵妃一笑:“你这孩子,成了亲也能依然为做女吏嘛。” “娘娘,身为女子在世间立足本就比男子艰难,微臣只想静心多做几年事。”莲生看向王贵妃的目光亮亮的,充满了坚定和一往无前的气魄。 王贵妃看着她有点出神,这么好强独立的女子,自己当年刚进宫时也是这般吧?后来在太后宫中奉命照顾太子,那时的太子因为继后有子,母家又式微,在宫中地位尴尬,自己努力照顾他,为他分忧,这才有了以后得情分,这丫头,还真有点像当年的自己。想到这里,挫磨莲生的心也淡了几分,点点头:“你是个好姑娘,我知道了。孟公公,派人送顾提刑去御花园吧。” 莲生又拜了一次,跟着孟公公指派的小太监后退着出去。 “听说是在母家长大的,出身寒微,倒也是个知礼的。” 孟公公惊讶王贵妃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放莲生出去,听到这话便跟上一句:“郁大人那……” “钊儿是什么身份,岂是她能肖想的。”王贵妃挥挥手:“算了,钊儿不能娶她,我也会给她个好出路,挺好的姑娘,比那些唯唯诺诺的官家小姐强多了。” “是。娘娘慈爱。” “去看看,那帮官小姐们都梳洗完了吗?送她们去御花园。” 莲生跟着小太监往外走,刚走的二门口,就见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来。 后面赶来的孟公公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呵斥道:“像什么样子?” “公公,快去看看,那边出事了。”这宫女的声音是压低的,莲生知道不能在宫里随便听人说话,低着头只缓步跟着太监往外走。 “顾家小姐和高家小姐,好好的不见了!” 顾家小姐!莲生站住脚步,转过身去,却见孟公公也一脸惊讶地冲自己望过来,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顾以芊还是顾以茉? ++++++++++++++继续求票票求收藏求评论。新人新文,欢迎大家点评,谢谢!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原创! 正文 第八十章深宫疑云(一) “不见了?还不赶紧去找?” “何统领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只是……”那宫女看着莲生站住,心里有点发慌,瞄了莲生一眼小声说:“那顾家的大小姐已经把事情嚷到王都司面前,要王都司为她妹妹做主哩。” “此事不可声张,若是传到娘娘那里,慎刑司我可有熟人。”孟公公威胁那宫女。 那宫女急忙答道:“是,公公说的是。”心里却啐了一声:老阉狗,威胁谁呢? 听到这里,莲生不好再装什么都不知道了,回过身,孟公公也向她看过来,皮笑肉不笑道“顾提刑,看来要咱家和你走一趟了。” “理所当然,只是莫要惊动了娘娘。” “嗯,顾提刑是个知礼的。”孟公公压抑着内心的怒气:顾家大小姐外祖家还是当世大儒,怎地这般不稳重,竟然闹到王恒那里,这下可就难以瞒住贵妃娘娘! 俩人步履匆匆一路小跑,跟在后面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终于拐到花园,远远地便看到一群官家小姐聚在一起,郁世钊则翘着二郎腿坐在亭子里喝酒,王恒则站在一边,旁边是不住擦眼泪的顾以芊。 见莲生过来,王恒脸上有点尴尬,郁世钊则笑眯眯地招手:“快来快来,你姐姐哭起来可真丑。”正在擦眼泪的顾以芊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是大家闺秀,擅长的世内宅妇人的争斗,哪里见过这等当面就说人的。 “听说我家二姐和高小姐不见了,大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男女授受不亲,快放开王大人吧。” 王恒一低头,才看到自己的衣袖还被顾以芊抓在手里,急忙往旁边挣了挣,顾以芊这像是才知道自己抓着人家袖子一般,极为不好意思地低语:“对不住王大人,小女见妹妹失踪一时担心,请大人恕罪。” “没事,没事。”王恒急忙摆着手,着急撇清关系。郁世钊笑嘻嘻地站起身:“怎么没事啊,刚才谁说一定会给顾家小姐做主的,王大人,你可要给我姐妹做主啊。”最后那句他学着顾以芊的口气,扭扭捏捏,一只手竖着兰花指,一只手点上了王恒的眉心:“做主~啊~” 王恒被他恶心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急忙往后退了两步,顾以芊到底也是大家闺秀,刚才借着顾以茉失踪的事情拉着王恒,这会被郁世钊说的没脸,捂着脸几步就跑出亭子,后面的丫鬟跟着喊:“大小姐,等等我。” 莲生瞪了郁世钊一眼,拔腿就要追,郁世钊拉住她:“干嘛去。” “废话,跟着找人啊。” “呵,你还真大慈大悲,顾家女儿丢了干你什么事。” 郁世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王恒忍不住干咳一声,示意他不要幸灾乐祸太过。 “郁大人,现在不是看谁家,是有人在这里失踪了,我是大理寺提刑,这就是我的分内事。宫中出了这种事,两位大人也不能脱了干系的。” 莲生是恨顾家,恨的是那个渣爹和陈氏,再讨厌顾家姐妹,也不能看着她们在自己眼前出事不管。 “瞧瞧,这义愤填膺的。”郁世钊还是一副你别逗我,其实你特高兴的表情,还冲莲生眨眨眼。 莲生气的脸都红了,王恒看不过去说:“我已经吩咐何统领去寻找了,别急,咱们先了解下情况。” 莲生点点头,跟着王恒去找顾以芊,问具体情况。 郁世钊想不到这俩人就这样走了,气鼓鼓地坐下,自斟自饮,眼睛却溜向莲生他们的方向。只见莲生坐在顾以芊对面,听她说着什么,王恒还在一边不住地点头。真讨厌!鸡叨米吗?点什么头啊! 郁世钊越想越心烦,一把将酒杯扔了,大步流星走过去,看到众人都望着自己,故作潇洒打着官腔地说:“怎样啊,问出什么没有。” 莲生撇撇嘴,这人,变脸真快。 顾以芊刚才被郁世钊奚落的没脸,此刻见他过来,急忙用帕子捂着脸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莲生询问了顾以芊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贵女们跟着宫女去关雎宫后面的院子梳洗,说是梳洗,却并没有准备胭脂水粉。贵妃故意使坏,她50多了,嫉妒娇艳的小姑娘非要看小姑娘们出丑哭鼻子,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梳洗完了就被带到这御花园,丫鬟都被留在外面不许跟进来,顾以茉想去官房,一个人不好意思开口,想拉着顾以芊,顾大小姐正心情低落,见妹妹又来找麻烦没搭理她。倒是高侍郎家的小姐看顾以茉憋的脸通红,主动拉着她的手说我和你去吧,这俩人就在宫女指引下去一处供宫女们使用的官房。 那宫女懒得带她们过去,只匆匆一指就回来了。这样过了一会,顾以芊才发现以茉没回来。去问那个宫女,宫女这才着急,忙带人去那偏僻小院看,发现俩人根本不在那,顺着来路一顿找也没找到人,这俩人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宫中处处警卫,怎么能找不到人?”莲生觉得奇怪。 王恒知道那地,脸微微红了说:“那地方是很偏僻,怨我没布置好禁卫。” “王大人,下官万万没有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有这样意思又如何,王恒,赶紧加派人手啊。”郁世钊派头十足,彷佛忘jì刚才谁说顾家女儿丢了干你什么事。 孟公公刚问完那几个宫女,颠颠过来,满头满脸的汗:“大人,大人,怎么办,何统领那里没有找到人。” “孟公公,麻烦你让那位宫女姐姐带我走上一圈,我看看这人到底是如何失踪的。” 没等郁世钊发话,王恒就说:“有劳公公。” “不敢当不敢当。” 孟公公命那宫女带着莲生去看那院子,然后急巴巴的朝着郁世钊作揖:“还请大人救救老奴。” “你好好的,怕什么。” “这顾尚书可是清流的领袖,他的女儿若在宫中出事,老奴是几条命也不够还的啊。”孟公公想起这些就吓得要命,真的出事了,很可能贵妃就把自己交给顾尚书。 “出息。”郁世钊鼻子里哼了一声:“放心吧,天塌下来有我呢。” “老奴给大人磕头。” 郁世钊眼睛一转,低声说:“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孟公公看着郁世钊,不住地抹着汗:“大人,这个、这个……” “揍性。”郁世钊理都不理,就要往前走。孟公公狠狠心一跺脚还是说了:“娘娘听说大人对顾提刑不一般,很不高兴。” “挑我不知道的说。” “今儿的游园会就是想给顾提刑指门好亲。” “什么?” 郁世钊浑身一震,目光凶狠。孟公公缩着脖子急忙解释:“可是顾提刑拒绝了,娘娘也没生气还说顾提刑是个好的,只是可惜了。” “拒绝了!哈哈!”郁世钊瞬间开心起来,一撩袍子拔腿就跑。 “哎……大人……” 宫女在前面带路,莲生和王恒一路仔细查看着。从御花园出去,拐了个大弯上了一座小山,半山腰有个小院,周围都是松林,松涛阵阵,空气清新,官房就在这小院内。莲生看着前面小院,忍不住腹诽,古人的生活就是麻烦,公厕都搞的这么偏僻,擎等着出事啊,这万一碰到个变态痴汉什么的……真是……哎呦!莲生只顾看周围环境,脚下被松根绊了一下,王恒急忙去伸手捞她。 “你们在做什么!”郁世钊大喊一声,莲生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王恒紧紧搂在怀里,而王恒看着眼前的小脸,神情微微恍惚,心跳加速砰砰砰! ―――――――――――――― 我还是厚脸皮的打滚求,大家多给我意见啊,一声不吭的我害怕,特忐忑的那种。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深宫疑云(二) 王恒由着内心狂跳,将紧搂莲生腰部的双手放下,然后理直气壮地看着郁世钊,压根就不想解释。 莲生脸微微发红,对王恒说声谢谢,郁世钊已经气呼呼冲过来,刚要张嘴,王恒指着松林说:“那是什么?”说着就急忙大步往那走,莲生急忙跟上。 郁世钊也只好跟着,却见王恒站在那叹口气:“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 郁世钊又要说话,王恒道:“这一路上也不见异常,人能到哪里去呢?” “这院子虽然偏僻,但这附近去这官房的人不会少,应该不会是在院子里出事的,应该是走出来。”莲生站在松林中,指着山下:“我们是顺着路走上来的,现在散开在松林里找找看。也不知刚才禁卫们有没有仔细搜查这林子。” “你们俩……”郁世钊又要说话,却看到这俩人已经自顾的在林子里左顾右看。 他憋着火,看到一块岩石往上面一坐:“我说你们俩……哎呦……” 他腾的一下跳起来,接着哈哈大笑:“看看这是什么?” 王恒忍不住瞪他:“好了,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爷哪有闲心和你开玩笑,看看!是不是那黑眉妖怪的首饰!” 郁世钊举着一个簪子喊。 莲生看到那簪子上明晃晃的红宝,三步并两步跑过来,从郁世钊手中一把抢过:“对,这是顾以茉的簪子。早上出门前她戴着一套红宝首饰。” 郁世钊嘴角上扬一副求夸奖求表扬各种求的架势,没想到莲生压根没看他,只盯着手里的簪子。 “她们来过这里?”王恒走过来,看着树林:“俩官家小姐,还都是裹脚的,没事走这里干嘛呢?” 这是何统领已经带着禁卫赶过来,王恒特潇洒的一挥手:“大家分散搜,不放过一个疑点。” 如果莲生此刻回头,一定会看到一张哀怨的脸。可惜,此刻只有王恒回头了。还故意特气人的冲他呲牙一笑。同时悄悄对他比划下小拇指,口型明摆着俩字:活该! 郁世钊有一种想仰天长啸的冲动:王恒真是太讨厌了。打小就是喜欢故意和自己对着来! 确定人可能在松林中后,禁卫们一点点搜索着。宫中禁卫也知道如果这件事张扬开只怕要背负责任的,搜索起来格外用心。郁世钊百无聊赖。看着莲生和王恒边走边说着什么。心里更是烦躁。索性一个人在别的方向走,所谓眼不见心为净。很快,他一个人走到背面的山坡。前面是个不大的湖,郁世钊顺势一脚将一个石子踢开,那石子咕噜噜掉进湖里,溅起水花。郁世钊弯腰捡起石子接连打过去,看着水上连着好多水花,心里的烦躁舒缓很多。忽然,他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郁世钊急忙四顾,见湖边浅草中似乎有一个人。他两步冲过去,只见一个女子大半边身子都在水中,用力抓着湖边的草根,一点点往上爬着。郁世钊顾不得多想,上前抓住那女子的胳膊,用力上前一拽,将那女子从水中拖了出来,那女子趴在他身上大口喘着气,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两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就呜呜呜地哭起来。 搜索的禁卫从山坡上也发现了这边有情况,迅速都跑了过来,莲生和王恒跟在后面,等到大家走近就看到一个女子全身都湿透了,曲线毕露,全身都巴在郁世钊的身上。王恒紧张地看了眼莲生,这时孟公公带着人也气喘吁吁地赶到,远远地尖着嗓子叫:“找到了,找到了,可找到了。哎呦,吓死咱家了。” 莲生走上前去,郁世钊回过头,急忙一把推开那女子,站起身来,那女子脸向下趴着,估计是在水里挣扎很久,显得浑身无力。莲生俯下身,看着那女子头上的红宝首饰,认出是顾以茉,她低声问:“高小姐呢?” 顾以茉听到高小姐三个字,浑身发抖,呜呜哭出声来,颤微微伸出手,指向身后的湖:“在……那里!” 王恒脸色一变,命令道:“会水的下去搜!” “是!” 几个禁卫扑通扑通跳下水去。 这时候孟公公已经过来了,嘴里不停嘟囔着:“祖宗啊这可如何是好。” 他远远地看着那女子和郁世钊紧紧搂在一起,心里一阵发怵,担心贵妃大发雷霆,又见小太监试图去抬顾以茉,恶从胆边生,一脚将一个小太监踹倒:“混账东西,也不看看能抬吗?还不快去找软轿。” 小太监从地上爬起,一溜烟的就跑,莲生在后面跟着喊:“再来个毯子,快!” 已经是深秋时节,这湖里的水有点凉,顾以茉一个千金小姐落得这般狼bèi,浑身不住发抖,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王恒叹口气,解开自己的外衫,扔到顾以茉的身上,郁世钊看自己半身都湿了,气呼呼的也扯下外衫,恶狠狠地团成一团,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莲生不知道他怎么气成这样,询问地望向王恒,后者则苦笑,低声在莲生耳边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和令姐的婚事怕是逃不掉了。” 这个时代!女子湿身被男人搭救,这是大事啊!莲生心里咯噔一下,王恒看她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心里不忍,安慰道:“以世钊的身份,这位顾家小姐顶多是个妾,你不用担心。” 莲生冷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王恒欲言又止,莲生俯下身问顾以茉:“你觉得怎么样?” “冷,好冷。”顾以茉的牙齿咯咯作响。 “忍一忍,很快就会送你回去。” 过一会。太监们抬着软轿来了,莲生先用毯子盖住顾以茉,然后才抽出王恒的外衫交还给他,大家七手八脚将顾以茉抬上轿子。 “赶紧的送松涛山房,再去找个太医来。”孟公公吩咐着。 这时听着湖里的禁卫喊:“找到咯!” 禁卫们拖着一个女子上了岸,那女子已经全无呼吸,淹死了。 王恒看着尸体面色凝重,摇头叹息着望向孟公公:“出人命了,娘娘那里怕是瞒不过。”孟公公哭着脸:“都司大人,您可要拉老奴一把啊。” 关雎宫王贵妃气得将茶碗重重摔在地上。热水和瓷片溅了孟公公一身。他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好好的能在湖里淹死!你让我怎么和高侍郎家解释?” “娘娘,都是老奴疏忽,求娘娘息怒。” “息怒,息得了吗?那顾家的庶女还是钊儿救出的?” “是郁大人救的……” “哼。顾家祖坟冒青烟。竟然能攀扯到钊儿那里。恒儿。这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出真凶,我可不能背这个黑锅。“ 王恒低声说:“姑姑。侄儿一定会竭尽全力。” “嗯,事关宫闱,就由你和顾家那个丫头一起查吧,挖地三尺也得把真凶找到。”王贵妃气的要命。 她本来想借着这机会给王恒等子弟相看婚事,同时敲打敲打莲生,哪想到竟然会有人被淹死,而且还是被人谋害的。万幸死的不是顾家小姐,否则和请流派又要攀扯不清了。 “好了,下去吧。钊儿那告sù一声,过几天就将顾家那庶女赐给他。” “姑姑,这……”王恒上前一步:“世钊他不喜欢那个庶女,他已经将家中的妾侍都打发出去了。” “不过是个玩意,都这样了,总不能将那庶女赐死吧。”王贵妃按着眉心:“别惹我生气,头疼。” 王恒无奈只好告退,孟公公磕头退出来,扯着王恒的衣袖:“大人,只要过去这个坎儿,您就是我再生父母。” “呸……”王恒作势要踹他,他慌忙撒了手:“这事要是不能查出来,老奴就得顶缸了。” 王恒高深莫测一笑:“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你啊,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说罢转身就走,孟公公弯着腰一路恭送,直到王恒走出院子,这才直起腰,啐了一口:孙子,不就是个外戚吗?揍性! 王恒从关雎宫出来,正装上一脸气恼的郁世钊。 “娘娘怎么个意思?” “交代我和顾提刑查明此事。” “我说关于那个黑眉妖怪!”郁世钊一想到被湿乎乎的顾以茉当救命稻草紧紧搂住就火大!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道她会这样就该不拉她,直接将她按水里淹死算了。 “娘娘说事情查明后将她赐予你。” “姥姥!”郁世钊转身就要跑,王恒急忙拉住他:“你想干嘛?” “去松涛山房,将那黑眉妖怪扔湖里淹死去。到时就说和高家丫头一起淹死的,我看谁敢和我说个不字。”郁世钊眼眉一横,格外凶残。 王恒不放他:“疯了吧你?到底是顾尚书的女儿,好好的姑娘你就忍心害死?” “哼,我没你那么怜香惜玉。”郁世钊气恼着瞪着王恒:“那你说怎么办?那黑眉妖怪还赖上我不成?” “先查出真凶,这事以后再说,拖上几天再看,没准会有转机。” 郁世钊此刻也冷静下来,眯着眼睛转出一条毒计:真要我收了那黑眉妖怪,我就找人坏了她清白再说,到时候看娘娘怎么办?还能将坏了清白的妖怪硬塞给我不成?哈哈,还能给那小丫头出口恶气,看顾尚书怎么跟我装清流!(未完待续……) PS:小说上架了,对新人来说上架是一把双刃剑。路总要走下去,书也得写下去。我只能保证会一如既往,争取有更好看的案子,更精彩的故事。尽量做到不啰嗦不废话不苏不灌水,每一章都实打实的来。从开始的几个点击,到现在每周都能收获推荐票,我知道很多朋友一直在默默支持,感谢你们的认可。期待大家继续支持。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深宫疑云(三) 王恒和郁世钊一前一后往松涛山房走。 这一路上遇到的太监宫女,远远地看到他们,恭敬地立在一边,一些胆大的小宫女,眼睛溜秋地瞄着他们看。郁世钊想到毒计后,整个人轻松下来,面带微笑,双目含情,宫女们看的脸红心跳,不知这趾高气昂的郁大人怎地这会如此春风拂面,一双桃花眼,波光荡漾,看得人人心里麻麻痒痒。小宫女们一个个盯着着俩人背影远去,踮着脚扬着脸满眼的仰慕,有姑姑敲了一下发昏的宫女的脑袋:“也不瞧瞧你们自己个的造化,那位大人岂是你们能肖想的。” “姑姑,不过是个指挥使嘛。”有不满的嘟着嘴反驳。 “指挥使?呵呵,那位的来头估摸着将来能吓死你。”老宫女在深宫多年,各种八卦小道消息深藏于心,也不方便在此说出来,只干笑两声,吩咐道:“你们记着了,那位是绝对不能得罪就对了。其他的,看你们谁有那么大造化,祖坟能冒青烟吧。” 且说松涛山房那边,顾以茉泡了热水澡,又在宫女服侍下喝了点糖水,抱着毯子靠在床的角落,惊魂未定,看着有点可怜兮兮。 “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形,你能不能讲给我听。” 莲生尽量让自己语气舒缓,顾以茉愣愣地看着她,眼神发木,想起被推入湖中的经过,浑身不住地发抖。莲生叹息一声,心道这还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因为莲生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契机就是落水。那次落水是被顾以茉算计的。真的莲生早已芳魂远逝,没人知道这身体换了芯子。 这时就听着门外有个清脆的声音问:“那落水的顾家小姐在这里吗?” 莲生吩咐小宫女看护好顾以茉,起身开门去看。只见松涛山房门口一个太监服色的人正和禁卫说话,见莲生过来,那小太监眼睛一亮,一双黑水晶似活泛晶莹的眼睛,将莲生上下打量个明白。 “你是谁?”莲生心里有点不舒服,问站在门口执勤的禁卫:“王大人不是说不能叫乱七八糟人进来吗?” 没等禁卫回答,那小太监不干了:“哎,乱七八糟你说谁呢?” “乱七八糟说你呢。”莲生也不甘示弱。她这会心里正憋着火。见这个漂亮的小太监出言不逊也不相让。 “呦,这位姐姐好厉害嘛。”小太监笑眯眯地上下看着莲生,非常不客气:“你就是那个女提刑?” “正是,这位公公。这院子有重要人证。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我这个闲杂人还就想进去看看热闹呢?” 小太监抱着胳膊。靠着大门冲莲生不住放电。 你这是明送秋波?小公公,您的那啥根都断了,怎么还色心不死呢?像是要印证莲生的想法。说时迟那时快,那小太监忽然伸手在莲生脸上掐了一把,然后大笑道:“好滑!好嫩!” 莲生反应过来,气得七窍生烟!旁边的禁卫也被这一幕惊到:怎么个意思?小太监非礼女提刑!多新鲜! “哪个宫的?拉出去杖毙!”赶过来的郁世钊指着小太监一声爆喝!王恒跟在后面喊着:“别,问清楚再说!” 那小太监得意洋洋,从怀里掏出块令牌:“慈安宫的。”这是太后的令牌,持着令牌可以在宫内自由行走的,理论上进这个院子完全没问题。 郁世钊冷笑:“别以为太后宫里的我就不敢动你?” 小太监不理他,笑盈盈地看着莲生说:“姐姐,你长得好可爱,你带我去一起查案子好不好?” 莲生使劲盯着他的脸一会儿,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抓着他两腮一扯。小太监哎呦一声咧嘴含糊叫:“噶嘛!” “小丫头,这面具是哪里来的?哼,还想骗过我。”莲生在小太监脸上一撕扯,眼瞅着一个半透明的薄膜从他腮边被揭开。 郁世钊这才发现这小太监是个女子假扮的,瞪着禁卫说:“这臭丫头哪个宫的?,没事跑这来逗咳嗽,杖毙!” 他很暴躁,非常暴躁! 那小姑娘捂着半边面皮,嘴一撇“你可真暴躁,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许嫣,你又胡闹了!” 王恒顺着那半张脸看过去,哭笑不得。原来这小姑娘是曹国公家的大小姐许嫣。而当今太后正是出身曹国公府,是许嫣的姑祖母。 那许嫣一见王恒,眉毛一扬:“要你管?” 她脸上沾着的脸皮还在迎风招展,这样子非常滑稽。 “许嫣?你是许嫣?”郁世钊一把拉住她,撕下她脸上沾着的脸皮:“竟然是你这鼻涕虫!” 许嫣啊的一声捂脸大叫:“你说什么?” 面皮下是一张精致的小圆脸,俏皮的鼻子,笑眯眯的眼睛,撅起的小嘴,莲生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姑娘真可爱! 王恒打着圆场:“好啦好啦,你来这里干什么?太后准你随便行走,可没准你什么事都掺合。” “她能做的我也能做!”许嫣指着莲生:“我也要做女吏。” “女吏?那首先要是女的啊。就你?呵呵。”郁世钊一撇嘴,上上下下打量着。许嫣气恼着挺挺小胸脯,看到郁世钊眼中的嘲笑,心里格外恼火:“喂,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郁世钊不置可否,转脸吃吃低笑,王恒在一边不想许嫣太难堪,小声劝道:“听说你在外游历,学了不少东西,有空陪陪太后娘娘解解闷就是了,这些刑名之事关系到国家和百姓,不是你能碰的。” 许嫣眼睛一瞪:“我就是要学习啊,又不是去大理寺去都司做官。学习还能影响到国家和百姓吗?你这话说的可不对。” 郁世钊耸耸肩:“这鼻涕虫现在歪理邪说不少啊。” “哼,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抓着人家小孩时的毛病攻击,这算什么嘛。” 许嫣望着莲生:“这位姐姐,我真的好佩服你,木书生的话本我都能背下来了,你教我查案好不好。” 她一双清澈乌黑的眼睛,水汪汪的,让莲生想起小时候养过的小狗,真是不忍心拒绝啊。 王恒介绍说:“这是曹国公府的许大小姐。许嫣。” 原来是太后的娘家人。莲生想到王贵妃高高在上的眼睛。心里有了主意,含笑道“你得保证不捣乱。” “好啊,好啊,我绝对不会捣乱。我拜你为师父如何?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哦。你是女的。终生为姐好了,我一定听你的话。” 王恒想不到小辣椒许嫣能这么听话,狐疑地看着她。许嫣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许乱讲话。 莲生拉着许嫣的手说:“乖乖跟着我,听我的话,我就一定好好教你。” “拉钩拉钩。”许嫣笑的见牙不见眼,郁世钊看得直咧嘴“你可想好了,这丫头是沾包赖!今个粘上你,以后你是甩都甩不掉的。” “我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许家小姐,你既然真敢拜我为师,我就敢收你这个弟子,但跟着我可是不讲究你的出身门第,就是小学徒。我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我保证对你以诚相待,你能保证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地位,跟着一个六品女吏做事吗?” “我发誓一定保证,你们俩就是见证!”许嫣举起一只手发誓。 郁世钊哼了一声:“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别连累我。”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王恒,你给我作证,好不好。”许嫣抓着王恒的袖子,使劲晃着。 王恒被她烦的没辙,点点头,许嫣开心地跳起来:“好啦,师父,我跟你去查案。” 王恒这才想起传达贵妃的旨意,莲生正色对着关雎宫方向拜了一下:“谨遵贵妃懿旨。” 拜完对王恒说:“王大人,顾以茉目前的精神状态还不够稳dìng,我想同为女子,我和她还稍微熟悉些,还是由我先慢慢问询吧。” “好,那我去大理寺看看高小姐的尸体检验结果。” “嗯,我们分头行事。” 莲生带着许嫣转身就走,郁世钊问:“你们分头行动,那我呢?” 莲生步子顿了一下,装没听见继续走。许嫣则回头对他们做个鬼脸,小下巴一扬格外骄傲。 郁世钊睁大眼睛指着莲生对王恒说:“看看,这是什么态度。” 王恒摇头叹息:”郁大人,君子成人之美嘛。” “你什么意思?”郁世钊低头想想:“你是说她生我气了?” “我什么都没说。”王恒背着手踱着四方步往外走:“我去大理寺,你随意啊,随意。” 郁世钊停了一会:“我随意什么啊随意,喂,等等我,我也去。” 王贵妃的游园会没法举办了,她一想到这事就头疼,胸中一股怒火腾腾地往上冲。命人将各位官家小姐好好的送出去,又将顾以芊招来安慰。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今天这事谁都没想到会成这样,你放心,我会给顾尚书一个交代。” “都是我妹妹不懂事,我这个长姐难辞其咎,还请娘娘不要为此忧心。” 顾以芊说的冠冕堂皇,旁边的孟公公低头看着脚面,心里嗤笑:矫情劲,感情死的不是你,淹的也不是你。 “真是个好孩子,等着事情结了。我一定给你指一门好婚,咱们娘俩的缘分以后啊,深着呢。” 顾以芊闻言急忙拜谢,心里乐开了花。(未完待续……) PS:莲生收个小徒弟,哈哈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深宫疑云(四) “你闭上眼睛,深深的吸气再呼气,让自己的呼吸慢慢的地软下来。” 顾以茉在莲生的引导下,一点点回忆着落水前的事情,许嫣则站在一边,好奇地观望。 “你和高小姐,沿着御花园出来,拐上一条小路,是谁给你们指的路呢?” “一个宫女,我不知道她是谁。” “然后,你们怎么走的?” “顺着那小路走,那条路很长,我们走着有点累。”顾以茉开始回忆的很顺lì。 许嫣惊讶地看看莲生又看看顾以茉,这种慢慢引导人回忆的办法她觉得真是太棒了。 “是啊,那条路很长,周围都是松树,微风吹过来到处都是松针的清香,小松鼠在树上跳来跳去,你看到松鼠了吗?” “看到了,好可爱,毛皮光滑,背上是黑色的竖条纹。” “那是花鼠,松鼠是褐色的皮毛。你们看到松鼠看到了花鼠,然后呢走进山坡上的小院,那里有官房。” “那个小院很安静,没有人,我们从官房出来,撞到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莲生和许嫣对视一眼,都在想这宫里没有幼年皇子,哪里来的小孩子?一定有问题啊。 果然,顾以茉讲到这里,睁开眼睛,惊慌地看着莲生:“小孩子,我们撞到了小孩子!” “是,小孩子,那小孩子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莲生想既然出现在宫中,难道是哪宫的亲属带进宫来的? “衣服?”顾以茉眼睛向上看。努力地回想着。 “穿的好像是很普通吧,和小太监服色差不多,应该是个男孩。高小姐站立不稳,被他撞的歪了一下差点摔倒,我扶住了她。然后她就很气恼地打了那小孩一巴掌。” 顾以茉讲到这里,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高小姐是吏部侍郎家的女儿,大家闺秀,竟然掌掴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这事实在有点过分,顾以茉回想起来都觉得很丢脸。 “她打了那个孩子?那孩子看着有多大?” “嗯。五六岁吧。” “高小姐打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可真不光彩。”许嫣跟上一句。 “是她是做的不对,可是也不能就因为这个淹死我们啊。”顾以茉忽然间变的激动起来,呼吸急促,莲生急忙一把握住她的手:“你镇静一下。深呼吸。来跟着我。吸气,吐气,对就这样。长长的呼吸,再吐出去,来,这样跟着做三次。” 莲生的声音轻柔,顾以茉按照她说的,深呼吸几次,情xù慢慢舒缓下来。 “没有人指责高小姐,你慢慢讲你的。” 莲生瞪了许嫣一眼,许嫣知道自己添乱了,冲莲生伸伸舌头。 “那孩子哇哇哭起来。” 顾以茉真定一下,继续讲述事发经过。 小孩倒在地上哇哇大哭,顾以茉埋怨道:“宫中的小孩,非富即贵,你这是要惹祸。” 高小姐挽着她的手,嘴一撇笑道:“你看看他的衣服鞋子,哪里有点富贵的样子,指不定是在哪当差的小太监呢。” “怎么能有这么小的太监。” “你是不知道,听说,那个年龄越小越好呢。”高小姐贴着她耳边说,顾以茉拍了她一下“你看看你,胡说什么呢。” “这不是没别人吗?那些规矩做给谁看。” 俩人携手往外走,两个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竟然没有一个人扶起那个小孩,任凭他坐在地上哭着。 俩人往下面走了一段,因为脚小,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靠着松树歇息。 这时从上面跑下来一个中年太监,盯着她俩问:“两位小姐可是才从上面院子下来?叫咱家好找。” “是啊。”顾以茉手里捏着手帕,不停地扇着:“这位公公找我们有事?” 那太监看着她们说:“娘娘有请,两位小姐且随我来。” “贵妃娘娘?”高小姐眼睛一亮,笑道:“是贵妃娘娘叫我们去吗?” “正是贵妃娘娘。” 高小姐开心地拉着顾以茉的手:“顾姐姐,走啊。” 顾以茉担心地看着她,用极低的声音说:“此处僻静,娘娘忽然派人来传唤,实在有些古怪。” “能有什么古怪,这可是宫里,随便喊一声嗓子大内侍卫就能出现的地儿,你呀就是爱胡思乱想。”高小姐伏在她肩头咬着耳朵:“我可听说这次娘娘叫咱们进宫,是为了指婚的,难道你想和那些人一起……娘娘单独召见,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顾以茉被高小姐说动了心思,又见那中年太监一派老实忠厚的模样,也就点点头,高小姐急忙掏出荷包,倒出几片金叶子往那太监手里塞。那太监推让着,最后还是收下了。 那太监指着松林说:“娘娘在风波楼呢,咱们要穿过这片树林,两位小姐是千金贵体,可要紧跟着我。” 二人不疑有他,一路跟随,马上到林子对面,前面出现一个湖。那太监笑道:“两位小姐怕是走的累了,便在此地歇息一下吧。”顾以茉问:“怎地娘娘要见我们俩?你是关雎宫的吗?” 那太监也不答话,忽然伸手一把掐住高小姐的脖子,高小姐来不及呼救,眼睛圆瞪,嘴巴微张,眼瞅着就没气了,被那太监一把推进水里。顾以茉一看大事不好,转身就要跑,奈何一对小脚,如何跑得过?刚跑出两步就被那太监抓住了胳膊,拎着她就往湖边拖。顾以茉大声呼救,那太监一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也拽着她的衣领,顾以茉拼命挣扎,那人的手指伸到顾以茉嘴边,她用力咬了一口。那人气疯了一般,将顾以茉的头使劲往湖水里按。顾以茉呛了咕嘟咕嘟呛了几口水,意识渐渐模糊,她故意松开手,闭上眼睛,手臂甚至垂了下去,浑身显得格外无力,那太监见她不在反抗,用力将她扔向湖里,顾以茉忍耐着内心惊恐,手脚都不动,只屏气凝神,就那样沉了下去。那太监也担心有人来,见高小姐和顾以茉都沉入湖中,转身撒腿就跑。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我只觉得昏昏沉沉,水灌了进来,我小时候就会水……”说到这时顾以茉偷偷看了莲生一眼,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悄悄松口气,接着说:“可能是因为会水,在那人走后我竟然醒来,发现自己被一团水草缠着头发才没有沉下去,我从水草中挣扎出来,慢慢往岸边游,看到……郁大人。”说到郁大人三个字,她脸上一红,瞳孔张大,语气也格外的轻柔。莲生听着很是别扭,冷着脸问:“那太监可有什么特征?” “特征?是什么意思?”顾以茉疑惑地问。 “就是脸长得是什么样子,高矮胖瘦。有没有黑痣,胎记这些,有没有其他地方和别人不同?” “没有?记不清了,很普通的太监,看着30多岁?或者40多岁?白净脸,个子不高不低,说话声音也是不高不低,不是说有黑痣胎记的不能进宫啊,不能在御前失仪啊。” 这宫中的太监都是经过严格挑选调教的,说话声音不高不低这是基本功,顾以茉说的这些,随便拉出个三十多岁以上的太监都这样。 “他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呢?”莲生想不明白。 “我们根本不认识他。”顾以茉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哼,你们自诩大家闺秀,结果却跟小孩子计较,我看啊,这个人是为那小孩子打抱不平来着。”许嫣在一边听到顾以茉说高小姐给了那孩子一巴掌时就气的不行了,这会听她讲完,在一边义愤填膺。 “对啊,难道是为那个小孩子?”莲生也觉得一qiē的症结可能就因为那个孩子。 “不会吧,就因为高小姐打了那孩子一下,就要把我们赶尽杀绝?这也太冷血无情了吧?”顾以茉闻言睁大眼睛,不相信会是这样。 “如果那个小孩子有问题呢?不是因为高小姐打他,而是因为你们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这才导zhì被杀人灭口!” 莲生盯着顾以茉的眼睛,她茫然摇摇头:“在那院子我们真的只遇到那孩子,别的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只能是因为这个。”莲生站起身:“贵妃娘娘命我和王大人负责这个案子,你还需要在这院子等些天。” 顾以茉点点头:“大姐那里……” 莲生忽然笑了一下:“你的好姐姐,自然要去娘娘那里劝慰娘娘宽心,不要为你这点子事生气生火。” 顾以茉脸色一暗:“别以为你挑拨离间我会信你。” 莲生探头对着她的脸:“真的是挑拨离间哦,你千万不要信。”她压低声音:“顾以茉,你信不信天道轮回?” “你什么意思?” “十年前,你害得我落水,十年后,你自己也尝到了差点淹死的滋味,很舒服吧。” 顾以茉气恼地拍了一下雕花床:“顾莲生,你可是奉娘娘的命令来调查我今天的事的,你就是这样给娘娘办事的?你想狭私报复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只是提醒你,我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今天的事情是公事,我自然会处理好,而和你的私人恩怨,也不会因为你差点淹死就作罢。” 莲生忽然一笑,眼神却依然冰冷:“顾以茉,你就等着看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深宫疑云(五 已非完璧?) “师父姐姐你好严sù啊。”俩人走到院子,许嫣方拍着胸口说。 她是真没想到莲生能如此严sù!许嫣开始她看着莲生和自己年纪相仿,一派娇娇嫩嫩小姑娘的样子,顽皮地在她脸上抓了一把吃吃豆腐,没想到一旦进入工作模式就气场全开,那个强大的样子,实在太帅了! “那个人……”莲生回头看了一眼顾以茉的房间,缓缓说道:“曾经差点害得我淹死。”她没有讲得是,自己虽然最后被救了出来,但这件事最后直接导zhì了杨氏的“自杀”。 “啊?”许嫣闻言吓了一跳:“她竟然这么坏?” “是,我当时已经离魂了,站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无助挣扎,大口大口的水往嘴里灌,一直冲进气管冲入肺子里。”莲生说着很轻松,但脑海里却回忆起当初自己在湖中挣扎的情景。 那是一个暑假的傍晚,莲生暑假没处可去留在学校,一个人来到学院不远处的一个公园散步,这时听到有小孩子的声音喊救命救命。 莲生急忙冲到湖边,看到一个小孩在湖里挣扎,岸上一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叫,看到莲生过来抓着她的手喊:“警察阿姨,救救她!”莲生穿着公安大学的制服,小孩拉着她一个劲喊警察阿姨。莲生游泳技术并不是很好,学校的游泳课补考才及格的,但此刻正是傍晚,周围再没别人,看着湖心挣扎的孩子。她一时热血上脑,直接跳进湖里,笨拙地向那孩子游过去。好不容易抓住那孩子扑腾在水面的手,莲生刚松口气,却觉得全身一沉,那孩子碰到救命稻草,死命地拽住她,莲生胳膊被抓住,无法挣脱没法游水,眼瞅着就往下沉。岸边的孩子发现事情不对。带着哭音喊:“快来人啊。警察阿姨沉下去了!” 水,大量的水从嘴巴耳朵鼻子眼睛往里灌!水在脚下是柔软,像一双双温柔的手扯着莲生的胳膊腿脚头发,拼命将她往下面拉。莲生在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在水中挣扎。岸边是两个穿着古装的小姑娘。冷冷地看着自己,不动声色!一副超出年纪的残忍! 十年了,这些经历一直在她的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潜伏。有时偷偷探出头,是她全部噩梦的源头。 “哎,哪个宅门都有这样的事,我家也是,几房扯不清,姨娘丫头嫡出庶出的扯不清,京城里各家扒拉扒拉,哪家没几个冤死鬼,只求冤死的不是自己。就说民间那些,我就见过一个卖肉的还娶俩妾呢,俩妾油渍麻花的给他看摊卖肉,就这样还每天闹事,看看多新鲜。呸呸,我都说了什么。”许嫣可是长在国公府看到的宅门里面的勾心斗角实在是太多了,忍不住跟着吐槽。 莲生笑道:“你小小年纪竟然在民间也生活过?” “是呀是呀,我可是真真的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呢。我在峨嵋学了三年武艺呢。”许嫣笑的眼睛弯弯:“师父姐姐,其实我很能干的!时间久了你就知道啦。 “失敬失敬,原来还是女侠!”莲生想不到国公府的大小姐竟然会武功,这在贵女中间还真是很稀罕呢。 “以后就由我来保护师父你吧。师父,你怎么看出我是女的?怎么猜到我用面具的?” 莲生微笑:“若见过出云楼主的易容面具便很容易看出了。再高明的易容术,表情上也难以和真人的脸同步。” “出云楼主!”许嫣激动的一把抓住莲生的手:“师父姐姐,你见过出云楼主!他的易容术号称天下第一呀!我真是佩服他,若是能亲眼见到该多好。” “哼,那是个小人。”莲生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希望这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他,在西安府,他竟然绑架我,若是没有王大人和郁大人搭救,恐怕我早都是个死人了。” “天啊,原来他竟然是这等卑鄙小人!”许嫣听到这里气愤地说。 莲生拍着她的手臂轻笑:“你看看,你又没见过那出云楼主,怎地听我说他如何就认定他真的是那般?很多事情要用自己眼睛看的,也是我多话。不该用自己的看法来左右你,影响你的判断力。” “不是啊,师父姐姐,我第一眼看到就好喜欢你,相信你,之前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相信以你的头脑和经历,你看人一定会很准。你和江湖中人不可能有瓜葛,出云楼主却向你下手,这说明这个人是公私不分睚疵必报的小人啊。” 莲生想不到看着天真可爱的许嫣心思竟然也如此细致,还真是出乎意料。 俩人走出松涛山房,看到乾二低头在门口徘徊着,莲生笑问:“你可是落了东西?”乾二一看莲生,急忙过来说:“大人请姑娘速速去大理寺,高家人不许验尸。” 不许验尸这是为何?莲生微微一愣,许嫣悄悄拉着她袖子用很小的声音说:“恐怕是高小姐有点私隐不便被人知道。” 应该是这样!看来这些宅门中的事情许嫣比莲生要懂很多呢。莲生点点头:“那我们去看看,若发现什么,你要提醒我,宅门里的弯弯绕绕,你比我懂。” 莲生跟着乾二来到大理寺,还没到后院就听着里面吵吵嚷嚷。付少卿皱着眉头从后院出来,看到莲生脸色极不好看,指着身后道:“顾提刑,你又给大理寺揽来这许多污糟事。” “少卿大人,若您认为贵妃娘娘懿旨指派下来的事情是所谓污糟事,那下官自然是无话可说。” “你……”付少卿被她噎得无话可说,愤愤地一甩袖子走了。 许嫣对莲生伸出大拇指比划一下,乾二奇怪地看她一眼,这穿着太监服色的小丫头是谁啊? 三个人走到后院,高侍郎正和王恒说着什么,顾廉永铁青着脸坐在一边,看莲生过来目光闪烁。 “怎么回事?”莲生看向顾廉永,心道他怎么在这里?也对,这事和顾以茉也有关系,做为长兄他来也说得过去。 许嫣却嘴角上翘明显是想到了什么。王恒看莲生过来,和高侍说:“高大人,令嫒的事情贵妃娘娘命下官和顾提刑负责,你若嫌我是男子说话不方便,有什么要求尽可以让高夫人同顾提刑说便是。” 感情这高家两口子都来了?莲生目光环视一圈,许嫣拉拉她袖子指着王恒身后的屏风,果然那屏风后有女子的衣角,原来真是一家子来的,只是夫人不方便当着这些男子露面,躲在屏风后等莲生呢。 莲生走过去,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急忙整理衣饰站起来,脸上还带着泪痕,丫鬟急忙塞给她一条帕子,高夫人用帕子按着眼角:“早就听说过顾提刑,没想到是今日这般情况相见。” “夫人还请节哀,谁也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 “小女真是命苦,怎么地在宫里还能出事,只是既然小女命苦福薄,我们做父母的实在不忍心她死后还不得安宁,被那仵作……如何,还请顾提刑体谅我们做父母的苦心,将我那……苦命的女儿归还。小妇人感激不尽。” “夫人,高小姐不是失足落水,是被人谋杀的。这样,你们还要求不能检查尸体吗?” 高夫人听到这句很是震惊,晃了一下,丫鬟急忙扶住,她强忍着泪水,依然说:“人已经死了,何苦连她的身体都不能保全,我女儿大家闺秀,这身体如何能被外人看到。女子的名节,总是最重要的。” “名节?人都死了还在乎名节?”莲生有点生气,语气瞬间严厉起来。 “顾提刑,人都不在了,更不能让小女的名节受损啊。” 高夫人不停擦着眼泪,样子非常可怜。 这是什么理由!莲生几乎要暴走了,她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和封建时代的观念完全不符。 “高夫人,可是担心什么?”许嫣看着高夫人忽然冒出一句,高夫人一愣:“我……能有什么担心的。” 许嫣带着莲生找个没人地方,小声说:“恐怕这高小姐有点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许嫣又小心地看看四周:“娘娘发话命你查明此案,高家却非要讨回尸体,我怀疑是高小姐的身体上一定有问题,事关女子名节高家才会这般遮遮掩掩。” “事关女子名节的?” 莲生实在摸不透这时代人的思想:名节比生命比真相都重要,脑子进水了吧? “如果不是完璧,仵作能检查出来吧。” “你是说……” “我说如果啊,看到高夫人那么紧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问题能让她成这般。” 莲生仔细回想了一下。 顾以茉要去官房,是高小姐陪着去的,现在顾廉永又陪着高家夫妻来大理寺要高小姐的尸体,难道高家和顾家关系是这般好?还是另有隐情? 莲生心里有了主意,悄悄对许嫣说:“事关高小姐闺誉,你要保证听到看到的一qiē都不许对外人泄露半个字。” “我保证!”(未完待续……) PS:谢谢大家的支持,新的一周开始,一起努力。每日分上下午二更,多谢支持!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深宫疑云(六 黑手印) 高夫人见莲生过来,心里有点紧张,手指绞着帕子绕来绕去。莲生过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夫人,小姐是被人谋害的,只看看外伤就行了,不用看别的,你要是怕高小姐名节有碍,那就由我来检查她的外伤好了。” “你?阿弥陀佛,你也是官宦小姐,如何使得。” “高夫人,害死高小姐的人相貌上没有任何特点,这在宫中是极难盘查出的,顾以茉提到那人曾经掐着高小姐的脖子,也许伤痕能给我们一些线索,你也不希望高小姐就这样含恨九泉吧?你放心我们只检查外伤,不涉及其他,我现在只是的身份只是提刑官,同时我是女子,很多时候可以便宜从事,我们女子生来就要承受更多,苦衷只有我们自己晓得,要想为高小姐报仇,夫人应该相信我。”莲生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表明不管有什么事情,自己都是站在身为女子的高小姐这边的。 高夫人闻言想了想,缓缓点点头:“顾提刑说的很有道理,我想和我们老爷说说。” 高夫人命丫鬟去前堂叫来高侍郎,夫妻二人嘀咕一会,高侍郎半信半疑地看着莲生:“顾提刑既然是尚书府的小姐也算是自己人,那就一qiē都拜托顾提刑了。” 莲生和顾尚书父子的恩仇并不为外人所知晓,这一句自己人,坐实了莲生刚才对顾廉永的怀疑:他和高小姐一定有些首尾,若高小姐并非完璧。那经手人应该就是他!否则他怎么会如此热心陪着高家夫妻来要尸体! 高侍郎同意由莲生负责检查尸体外伤,话一说出来就听着两个声音高叫:“不行!” 一个是顾廉永,喊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尴尬地说:“你是大家闺秀,怎可做如此事体。” “我现在身份只是提刑官,为受害者张目是我的职责。你若觉得不妥,可以找个稳婆来看。” 顾廉永一听稳婆二字,立马急了:“你什么意思?” 莲生看着他似笑非笑:“稳婆只是为高小姐检查外伤,你以为什么?你到底是不希望我检查高小姐查明真相,还只是不希望惊扰高小姐的身体?” 顾廉永被她看的心里发虚。兀自嘴硬:“你是我妹妹。当然是为了你好。” “我既然蒙皇恩浩荡万岁恩准做了提刑,自然以忠君为第一要务,食君王俸禄就要忠君王之事,此为贵妃娘娘的吩咐且事关高小姐的冤屈。我怎能懈怠?兄长的关心我记在心中了。” 高家夫妻都没发话。这顾廉永表xiàn的未免着急了点。莲生心里暗笑,将目光投向从外间走进来的郁世钊:“郁大人又是因何认为不行的呢?” 郁世钊见莲生对顾廉永振振有词,刚才憋着的一股锐气早都泄了。看向王恒不停地眨着眼睛希望他能和自己站在一起:“女子验尸,这太不像话。” “高小姐是闺阁千金,有我来验是最为妥当的。郁大人,下官现在身份是女吏,还请大人时刻记得。” “王恒你听听,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么这!” “好啦好啦,我相信顾提刑,就由顾提刑来检查好了。高大人请放心,事关闺阁私隐,顾提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王恒出来打着圆场。送走高家人,顾廉永瞟了莲生一眼,莲生道:“兄长先请回去,顾以茉还需要留在宫中一些时日,我会给尚书府一个交代的。”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自己验尸,亏你想的出来。” 郁世钊气呼呼地坐下。王恒却说:“高家不许验尸,不这样做如何能查清真相呢。” “不就是淹死吗?还用验什么。” “我正要和你们商议此事。”莲生看看周围:“大理寺不便商议案情,我们还是换个地方。” “宝月楼我有个长包房!”郁世钊急忙提yì。莲生似笑非笑看着他,郁世钊辩解着:“是锦衣卫的包房,不是我自己的,天地良心,我在那可什么都没做!” 王恒拍他肩膀:“你想做什么呀,说来听听。” 郁世钊一滞,干笑两声要前面带路。许嫣看看王恒又看看郁世钊,小声对莲生说:“师父姐姐,郁大人像是在讨好你呢?” 莲生心里很不舒服,按照狗屁封建社会的理论顾以茉是必须要被赐给郁世钊了,哪怕是只能做个妾。一想到这些,莲生心里就膈应的慌。她转身说:“我要先检查下高小姐的尸体,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证据应该可以找到。” 大理寺的敛尸内,高小姐静静地躺着,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眼睛睁的很大,两个时辰相当于四个小时,玻璃体可见浑浊。莲生解开她腰带,忽然间愣住:雪白的脖颈!竟然没有任何淤痕!顾以茉不是说她被人掐住了脖颈吗? 莲生带着疑问,脱下高小姐的全部衣衫,一点点检查着,这时她想看一下高小姐是否还是完璧,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既然答应了高夫人只是检查外部伤痕,就要信守承诺。高小姐和顾廉永的私情,以后再慢慢追究好了,反正要给顾廉永记上这一笔。 检查到腿部,脚踝处赫然一个乌青的环形印痕,明显是被人抓住了脚踝拖入深水中的! 顾以茉的话真假掺合着来的,那太监不可能在将人扔到湖里后再跳进去,那样耽误时间也容易暴漏自己,他若真的跳进湖,顾以茉也不会幸存!那么这个手印……莲生忽然间觉得浑身发冷,乌黑的手印,高小姐圆瞪的眼睛,顾廉永的道貌岸然,顾以茉吓得sè瑟发抖紧紧抱着郁世钊的情景,一股脑都涌了出来,她深深地吸口气,又慢慢呼出去,伸手轻抚高小姐的眼睛,默默地在心底念叨:“高小姐,我一定会将害你的人绳之以法,请你安息吧。” 莲生整理好高小姐的衣物,走出敛房,郁世钊紧张地在外面踱步。见莲生过来,惊喜地上前,忽然又想起身后,急忙后退一步。莲生笑:“我洗过手了,洗的很仔细。检查过了,请高家人将高小姐运回去吧。”最后这句话却是对王恒说的。 时间已然是晚间,大家在锦衣卫的长包房内坐好,小二上了茶点,关门而去。莲生便低声将从顾以茉那得到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 郁世钊说:“宫中并没有这样的孩童,顾以茉在这上面是否说了假话。” 莲生摇头:“我认为顾以茉的话不能全信,但是这点应该没有说假话,她们不会无缘无故在宫中被人袭击,这个孩童是案情的关键,我倾向于那太监是为了杀人灭口。他想遮掩的就是这个孩子!” “宫中竟然有这样的一个孩子?”王恒看向郁世钊的眼神有些古怪。郁世钊铁青着脸:“若真有这样的孩子,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挖出来!”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莲生觉得奇怪,他那么讨厌顾尚书,和高家也没有交情,怎地这会变成这般?许嫣也明显被他吓一跳,指着郁世钊说:“师父姐姐,他瞪我,好吓人啊!” “呵呵,郁大人是想到宫里竟然禁卫不严,未免心中有些气恼,是吧。”王恒打着圆场。莲生知道,不是这样的!郁世钊说到孩子时咬牙切齿的,内心非常痛恨,这可不是气恼能解释得了的。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或者只是瞒着我?莲生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那我们就先从找这个孩子开始吧。这个就由郁大人带着许嫣来做吧。” “为什么是我?师父姐姐,我要跟着你!”许嫣第一个跳起来不同意。 “排查是查案最基本的工作,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这个入门的测试。许嫣,你会做的很好,对不对?”莲生的话很有抚慰作用,许嫣想了想,点点头:“只是……只是郁大人不要凶我。” “哼,爷都要烦死了,哪顾得上你。” 郁世钊嘴一撇吩咐乾二:“上桌九两九!” 莲生问:“九两九是什么?” “是京城最好的席面,需要九两九钱银子呢。”许嫣在吃喝上也很是用心。 王恒看看莲生,觉得她这会儿有点不一样!很冷静,也很冷淡,似乎像在回避着什么,掩饰着什么。郁世钊被一个小孩子搅乱了心智,这点非常危险!(未完待续……) PS:猜,那孩子是谁?高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深宫疑云(七 下饵?) 深夜,有巡夜的宫女,远远地举着梆子,铛铛铛地敲着:“天下――太平――啦”这声音带着颤巍巍的尾音,到了最后哆哆嗦嗦抖出来,听得人心里不由地一紧。许嫣心里啐道:这怎么挑的人,这么怪声怪气,没有鬼也能给吓出鬼来。许嫣住的房间在回廊的尽头,诺大的院子,只挂着那一盏马灯,剩下大部分都笼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的,不甚分明。她抬头望过去,毛月亮在云彩中露出半张脸,和那廊下的灯一样的毫无生气。许嫣走到顾以茉房间门口,看着里面已经熄了灯,她轻轻唤了声:“顾小姐,你睡着了吗?那人像画完了没有,大人明天可等着呢。”没有声音,看来是熟睡了吧?许嫣打开门看了一眼,借着昏暗的灯火,榻上影影绰绰躺着一个人,于是她轻手轻脚关上门,走到廊下,靠着栏杆,望着黑黝黝的远处。她在松涛山房看管顾以茉已经三天了,顾以茉每天平静地看书,睡觉,偶尔问她何时可以回家。而郁世钊在宫内清查那个孩子的结果是没有结果!这孩子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忽然间不见了踪影。已经是深秋,晚上的风有点凉,半透明的罩子中烛火被一阵风吹的东倒西歪,半明半暗。许嫣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想着昨天和郁世钊清查宫闱的事情。 “大人,您说五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呢?咱们这宫里多少年都没听过孩子的哭声了。”白头老宫女摇头叹息“万岁正春秋鼎盛,可惜了龙马精神了。” “小孩。没见过。咱们宫里哪有那么大的孩子啊。”小宫女一个劲摇头。 “小孩儿?哎呦,大人,你算是问着了!咱们宫里有婴灵!听说咱们贵主儿……哎呦,您瞧我这臭嘴巴,是咱们一些小主她坐不住胎,前些年死了不少孩子。我晚上巡夜心惊胆寒的,那小小子就飘在我背后冲我脖颈子吹风。小小子坐门墩,哭着喊着要媳妇儿,嘿嘿。”御花园一个看管花木的老太监脸抽巴得菊花似的,说起来神叨叨。 “胡扯。再说什么神的鬼的直接把你关慎刑司去。”郁世钊听他提到王贵妃当年的事情就要发怒。 “大人我那阵子真是脖颈子凉飕飕啊。”老太监兀自嘴硬。 “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脑袋切掉。叫你脖颈子直接通气。”郁世钊阴森森地盯着他,老太监一缩脖子:“大人,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您别吓唬我。” “吓唬你?桂三儿。你给我个准话。你也是三朝元老了。你说这宫里哪里能藏孩子!”郁世钊一把拎起老太监的衣领子,那老太监年纪极大,身体消瘦。哪里经得住他这般折腾,嗓子里更拉风箱似的,呼噜呼噜喘着粗气,两眼直翻白。 “你要勒死他,快点松开啊。” 跟着一起调查的许嫣看不过去了。 “勒死?呵呵,桂三儿,今儿个你要不把话说明白,我就把你的宝贝拿出来磨碎了,给你喂下去,你说这主意好不好?我要你下辈子也不能全须全尾!怎么着?跟小爷玩横的?”郁世钊恶狠狠地盯着他干涸的眼睛,那桂三儿被他冷不丁一放松,干咳了几声,脸憋的通红:“成,大人您还有点太祖皇帝的气势。” 许嫣在一边听的心惊胆颤,她虽然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可总跟着慈安宫太后,在这宫里住的久了,也知道太监的宝贝是什么?这些老太监,一辈子就图到死的时候把装在小罐子里的宝贝随身一起下葬,郁世钊竟然要把桂三儿的宝磨碎了喂他吃,这招实在是恶毒的没法形容了。 “少废话,你一定知道什么,说出来吧,你说出来,爷现在就送你出宫,给你置办好房产珠宝丫鬟小厮,再给你过继几个好儿子养老送终。” “我是真有心想帮大人您一把,可是有心无力啊。我只知道这宫里有死小子儿,不知道还有活着的啊,大人,您就饶过我这老骨头吧。” 郁世钊看实在问不出什么,也不敢真把他送慎刑司审问,这老头干瘪的吓人,他担心慎刑司的太监一晃荡他就得骨头散架。 郁世钊带着许嫣悻悻然离去。旁边一个太监上前说:“桂爷爷,您说您那么大岁数招惹这煞星做什么。那位,这个不长眼啊。”那太监伸手在脖子上横了一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桂三儿张开没牙的嘴笑道:“这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嘛?我这把老骨头,哪经得住他晃悠,哎呦,这脖颈子,一准儿乌漆麻黑了,这大人的手,铁钳子似的。” 宫里整个过了遍筛子,还是没那孩子的消息。 “大人,难道顾以茉在说谎?” “这点她没必要说谎,那个桂三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总觉得他知道点什么。”郁世钊眉头一皱,想了想,悄声贴着许嫣耳边说了几句,许嫣睁大眼睛:“这行吗?这万一被人钻了空子,伤到了顾小姐可怎么办?” “她一个尚书府的庶女,伤到了又能如何?就按着我说的办。” 其实郁世钊想的是,伤到了更好,最好直接噶嘣死了,我还省事了呢。 今天傍晚,郁世钊又在盘查宫女太监时,许嫣忽然兴冲冲地跑来,她像是遇到什么极为开心的事,小脸跑得通红:“大人,大人!原来顾小姐她全都记起来了。” 郁世钊闻言眉毛一皱,瞪了许嫣一眼:“禁声。”说着就大步往外走,许嫣急忙一阵小跑跟着,剩下一院子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这是叫我们都在这待着,还是可以各干各的去哇? “到底怎么回事?” “前几天顾小姐不是说记不得那太监什么样吗?今儿个她说好像想起来了,原来顾小姐画的一手好丹青,她刚才说用过晚饭就把好好想想,争取明日将那太监的图影画下来,还有那个小孩,原来是……”俩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听不到那小孩到底如何。老太监桂三儿的耳朵似乎动了动,接着就恢fù了打坐的姿势,闭上眼睛靠着大树打盹儿。 人快来了吧?许嫣想起这前前后后,自己表xiàn的已经很不错了,不知能不能真的骗过那些人去? “哎,真是烦。一个尚书府的庶女,用得着那么大张旗鼓的守着吗?” 她伸伸胳膊,打了个哈欠:“好困啊。”说着就站起身,向环廊尽头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阵风吹过,马灯的烛火不住晃悠,终究是风中残烛,晃了几下啪的一声爆出个烛花熄灭了。整个院落瞬间显得格外安静,大门口有禁卫靠着门框,想来也是困倦之极。 一个黑影,悄然从院墙翻进来,悄无声息地落下,脚步轻移,只一晃就到了顾以茉的房间外。那黑影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子,先是在门轴上倒了点油,接着才轻轻推开门,门轴因为加了油,开起来一点声响都没有。 那黑影摸向屋子中间的床铺,手里似乎拎着什么东西。床上的人还在熟睡着,呼吸声平静,根本不知危险正越来越近。 那人将手上的铁线套向熟睡的顾以茉,却不想她翻了身嘟囔一句:“好吵。” 那人手放了空,楞了一下,刚要再套,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就要夺门而出,因为他听到的这声嘟囔,明明是男子的声音! “才来就想走,不坐会儿吗?”郁世钊伸手挡住他的去路,接着喊道:“乾二,麻溜的起来,别装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深宫疑云(八 斩草除根) 一大早,莲生和王恒接到消息便赶到宫中。许嫣在松涛山房,看到他们过来,开心地迎上去,满脸都是笑容。远远地,王恒第一次发现,这昔日就跟着自己这帮混小子后面做尾巴的许嫣,真是长成大姑娘了,晴朗的阳光下那笑容美的炫目,他微微低下头,看了莲生一眼,却发现后者则眉头微蹙,先是看向许嫣,接着又寻找着什么。 莲生没在门口看到郁世钊,她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自己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的东西在瞬间浮了上来。 郁世钊地位超然,在皇帝面前说话如同自家子侄,格外的自然;而王贵妃挑剔地看着自己的眼光俨然是爱子如命的婆婆;宫中只有三个小公主,一直没有皇子降生,而那天他得知宫中可能有幼童时的凌厉和暴虐……这一qiē一qiē实在太过诡异,此刻莲生的心像是被铁钎子穿上在炭火上炙烤,充满了焦灼。 她几步就跑过去,用力拉着许嫣的手问:“怎么样?郁大人呢?” 她力气大了一些,许嫣不疑有他,以为是案子有了进展心中欢喜,抿嘴笑道:“昨晚好生紧张,我真担心那人不会上当,可是大人说,这些人一辈子都在深宫,整日看的不过是头顶的天儿,眼界就紫禁城那么大,那点心眼子都用来搞小动作了,一定会上当的。”她学起郁世钊的话,绘声绘色,手还轻轻一挥,郁世钊得意洋洋的自负劲惟妙惟肖。王恒忍不住轻笑:这个促狭丫头啊。 “郁大人真是神了,他从那老太监的话中就发现了端倪,原来我们在宫中查访只说找个五六岁的孩子,并没有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别人都在说没见过孩子,只有那老太监说小小子儿,我当时都没觉得有啥奇怪,还想这老家伙怎么神神叨叨,郁大人却记在心里,说那老太监怕是知情人。不如在他附近演场戏。还说这戏必须我来演。” “哦,郁大人对你还如此看重啊。”王恒在一边插了一句嘴。 “那是,郁大人夸我是至情至性……” “至情至性?你当我不了解郁世钊,恐怕说你人笨又傻。宫女太监多半都知道你平日大咧咧。出点状况说错点话也美人怀疑。对不对?”王恒没等她说完就大笑着打断。 “哎呀,王恒,你看看你。长个脑袋就为了显大个啊,真是的。郁大人才不是那么说的。当然他是不可能说至情至性这么好听的话啦,不过那意思差不多嘛。” 许嫣被王恒揭穿了事实,气的直跺脚。 “好啦好啦,快点讲,郁大人到底在哪里?去做了什么?” “哎呀,师父姐姐,别着急啊,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你听我慢慢讲嘛。果然,到了半夜,那人就来了,你们猜他的兵器是什么?竟然是一根银丝,乾二哥扮作顾家小姐躺在床上,郁大人守在外面,一起来个瓮中捉鳖,原来这人是文渊阁的管事太监!正符合顾小姐形容的:矮胖,白净,看着挺和气。哎呀,这看着和气的人谁能想竟那么残忍,还是在文渊阁做事的,嗳你说他怎地就没沾染到一点书香气,好好地做个读书人呢,竟然害死了高小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许嫣兴奋地叽里咕噜说一堆,莲生急忙趁着她停下来问:“郁大人呢?” “郁大人?昨晚抓到那太监就把他带走了,这会都没见人,估计去文渊阁了?那阁子里一定有他的同党啊你说对吧?” 莲生听到这转身就走,许嫣问:“师父姐姐,你去哪里呀。” “文渊阁。” “可是你认得路吗?” 许嫣的话提醒了她。 “我带你去呀。” “许嫣,你的任务不是看着顾以茉吗?我带顾提刑过去就可以了。” 王恒抢先说,许嫣看看王恒,无奈地手一摊:“好啦好啦,你――去,真是,带路都要抢啊。” 王恒和莲生一路默默无语,前面就是文渊阁了,王恒忽然说:“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想问,但是你会说吗?” “是,的确不会。” “王大人在我心中是个秉公执法公正的人,但我没想到也有不得不为人掩饰的时候。” “你猜到了什么?” “大人又想隐瞒什么?” 王恒看着莲生,叹口气:“顾提刑,我也是没有办法,对不住了。” 说话间一只手已经伸过来,莲生惊问:“你要……”话音未落,她浑身都不能动,只有嘴巴还能说话:“这是什么?点穴?” “是,我给顾提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王恒不听莲生说话,招手叫来一名禁卫,很快就有太监宫女们抬着软轿过来。 “顾提刑查案劳累了,请她歇息片刻。” 几个强健宫女几乎连夹带拽,将莲生搬上软轿,莲生看着王恒:“你们……难道是要……” 王恒转过身:“送顾提刑去歇息。” 他不忍心看莲生眼中的无奈和悲哀。 是,我们要做的就是你想的那样,只怪你太聪明,为何能从一个孩童的身上想到那么多! 王恒送走莲生,快步来到文渊阁。 郁世钊已经将这文渊阁彻底封了起来。见到王恒,他微微愣一下:“她呢?” “她太聪明,已经觉察到你的目的,我只能点了她穴道,送她去休息。” “也好。总有瞒不住的那一天。” 郁世钊狠狠地一拳砸在案上“那个孽种绝不能留。” “那太监可招认那孽……那孩子在哪里?” “我锦衣卫的刑具过了一遍都撬不开他的嘴,倒是块硬骨头。” “那怎么办?那女人到底是谁,这岂不是大海捞针,也许他们已经被送出宫。” “不可能!顾以茉遇袭后宫中就已经封锁,这几天我的人更是守在所有出入口,不可能偷运出宫。那太监叫韦青,和御花园的老家伙桂三儿都是滇人。他们俩这么维护的女子,我猜可能也是个滇人而且和他们走的很近。我刚将宫中的滇人女子都看了一遍,这个人……最有嫌疑。可是现在找不到她!” 郁世钊将花名册递给王恒。 “大人,这是宫中建筑图,请大人过目。” 一个锦衣卫捧着图纸过来,原来他们在文渊阁寻找的是皇宫的建筑图纸。 这皇宫还是在前明建筑的基础上修补的,很多图纸都是前明的东西一直收藏在文渊阁内。 “查,书库和文渊阁内可有暗道。” “书库,滇人,果然这卢宫人很是可疑,世钊,如果万岁知道……” “万岁不会知道。”郁世钊冷笑着:“就算知道又如何?” 他贴着王恒耳朵低声说:“他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孽子放弃自己的长子吗?” 王恒点点头,以皇帝对王贵妃的宠爱程dù,对郁世钊的愧疚,应该不会加罪与他,可是莲生那里…… “顾提刑那可如何是好。” “我将来若以江山为聘,她还能说什么?” 郁世钊眉毛一挑,很是自得。 江山为聘是很诱人,但顾提刑真的会在乎这些吗? 王恒还在内疚,就听着一个锦衣卫喊:“大人,果然有条密道,一个出口在御花园后面的松坡上!”(未完待续……) PS:郁世钊的身份昭然若揭!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深宫疑云(九 谁是黄雀) “果然。“ 郁世钊一挥手:“找入口!乾二,你带人准备好火折子和其他物品,哼,我要是找到了他们必须必须好好款待。” 王恒看着郁世钊几近疯狂,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拦住他问:“世钊,这样会不会太缺德。毕竟那也是万岁……” “闭嘴!” 郁世钊整个人都显得很暴虐:“王恒,你不是三岁孩子,我这是为了自己,可也为了你们王家。” “可是如果被发现该……你总要担上杀害幼弟的罪名,对你名声有碍。” “那就不被人发现。”郁世钊冷冷地说。 王恒不寒而栗,看着郁世钊神情冷峻,他只能将劝说咽了下去。多说多错,而且从王家人的立场上他无权劝说郁世钊。 锦衣卫们照着图纸,很快找到了密道。大家举着火把从洞口进去,一点点往里试探着走着。 与此同时,等在松涛山房的许嫣许久不见莲生他们的动静,心里着急,和守卫的禁卫交代几句就往文渊阁跑。 文渊阁门口两名锦衣卫把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入。 “我是来找我师父顾提刑的,你们知道顾提刑吧?”许嫣解释着。 两名锦衣卫互相对视一眼,他们知道顾提刑在自家上司眼中还是很有些分量,连乾千户都曾经奉命保护过她的安全。 一个锦衣卫考虑下说:“顾提刑并不在此。” “不在这?那她在哪?” “听说是王大人送她去休息了。” 王大人!许嫣看着文渊阁,心道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去了哪里?顾提刑被送到了哪里?” 她抓着锦衣卫追着问。那锦衣卫被一个漂亮姑娘抓着袖子。心里一阵甜滋滋,忍不住就说:“好像是关雎宫吧。” “多谢。”许嫣松开他扭头就跑。那锦衣卫看看对面同伴的鄙夷脸色,轻轻给自己一个耳光:“女人是老虎,你懂不懂,你个多嘴驴。” 许嫣气喘吁吁跑进关雎宫,看着一个宫女就问:“顾提刑可在这里?” 那宫女指了指一个房间。许嫣急忙冲进去,看到莲生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可恶的,这是给你点穴了啊。”许嫣伸手在她的腋下点了几下,莲生被解开穴位,腾地坐起身。却因为血脉停滞身子发麻晃了晃才稳住。 “到底怎么回事?王恒做的?” 莲生点点头。掀开被子就下了床。有宫女听到声音急忙过来拦住:“顾提刑,王大人吩咐过,还请顾提刑在这休息片刻。” “你是想软禁我?” “奴婢不敢。” “既然不敢就别拦着我。我是朝廷六品提刑,你一个小小宫人如何敢拦我?” 莲生一把推开宫女的手臂:“许嫣。我们赶紧去文渊阁。晚了怕是要出大事!” 莲生和许嫣从关雎宫冲出去。早有宫人禀告了孟公公。 孟公公急忙来见王贵妃。 “看你忙里忙叨的,怎么了?” “刚才王大人派人将顾提刑送来,说要歇息片刻。” “嗯。好大的谱。”王贵妃看着软榻,一个宫女跪坐一边给她打磨着指甲。 “恐怕是王大人那边有什么事情,奴才见顾提刑和许家那丫头一起跑了。” “许家的丫头?那老虔婆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王贵妃一把将手从宫女手中抽出来。那宫女一愣,急忙伏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娘娘恕罪。” “好了好了,下去吧。” 王贵妃屏退了左右,低声对孟公公说:“跟上他们一旦有什么事就赶紧来报告。” “万岁那里?” “如果有事,万岁那必须瞒着。走漏了风声我就找你。” 孟公公领命而去。 莲生和许嫣跑到文渊阁,守门的锦衣卫没想到许嫣真把顾提刑找来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置:顾提刑郁大人关系匪浅。这阎罗吵架小鬼遭殃,该如何是好? 莲生看这俩人脸色不对,正色道:“下关现在是大理寺的六品提刑,且又经贵妃娘娘任命在这宫中便宜从事,两位还是不要为难下官的好。” “对!我们开始贵妃娘娘委派的,现在这贵妃娘娘可是六宫之主!” 许嫣跟上一句。 锦衣卫想了想,不敢阻拦,放二人过去。 莲生和许嫣跑进文渊阁,正堂内空无一人。 莲生急匆匆又往后堂跑,却看到乾二守在后堂门口,莲生一把抓住乾二“他俩呢?在哪?”乾二垂下眼帘:“他们下密道去了,郁大人说此事与你无关不要跟着掺合了。” “和我无关?这是不是和高小姐遇害相连的?由此引发就和我有关!带我去密道。” 乾二站在那一动不动:“何苦呢?郁大人待姑娘如何不用我说,何苦和大人做对?” “乾二,这不是和谁做对,我要求的是真相,不是说他们俩在背后捣鬼就可以解决的!他们是去找那孩子对不对?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如果他们遇到会怎样?乾二,你是锦衣卫,你比我更清楚你们锦衣卫的作风!”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生死由命,不是由谁来主宰!乾二,人命关天,算我求你,求你告sù我,密道在哪!” 乾二抬眼看着莲生,这小姑娘总有一些她自己坚持的东西。罢啦罢啦,既然她已经找到这里,乾二将身子让开,低声说:“密道就在后院,你们去吧。” 莲生顾不得道谢,拉着许嫣从乾二身边蹭过去,乾二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决定是对还是错。 后院正中有一口井,那井上拴着绳子,莲生和许嫣对视一眼,点点头,密道应该就是在这里。 “我会武功,我先下。” 许嫣走到井口,抓着绳子就下去了,过了一会也不见人影。 莲生探头喊:“许嫣,怎么样?” “前面好像没有路啊?”井里没有水,可是也没有出口,许嫣看着只纳闷。莲生也顺着绳子溜下去,脚刚站稳,就听着上面哗啦一声,井被盖住了。 “我们上当了!”俩人瞬间反应过来,许嫣气的大叫:“哪个杀千刀的,快把井盖打开!” “打开井盖!”莲生也跟着喊。 “顾提刑,许姑娘,两位大人吩咐,你们若是找过来,还请多等候一下,过会儿他们就会回来。”上面传来乾二的声音。 “乾二,你这老实巴交的人也会来这一套!”莲生咬牙切齿。 “对不住了,两位稍安勿躁。”乾二知道自己口舌上占不到便利,便不再吭声,坐在一边闭上眼睛开始打坐,尽量让自己不注意井下的声音。 莲生和许嫣嚷得口干舌燥,莲生知道这次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气的坐到地上,狠狠地说了一句:“郁世钊,你可以!” “师父姐姐,他们为什么拦着咱们?” “为什么?为很多,可能是江山可能是美人,或者别的什么?” 莲生语焉不详,可许嫣毕竟出身国公府,从中明白了几分,也知道这其中内幕不是自己能够知晓的,索性也跟着坐下默默等待。(未完待续……) PS:Yadegen知道你做了什么!Degojadego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深宫疑云(十 火药爆炸) “进了文渊阁?”王贵妃听孟公公说完搞不清郁世钊是要做什么? “怎地无缘无故守住了文渊阁?” “老奴不知,把守的锦衣卫不许老奴进入。她们这进去有些时辰了,不知道……” 正说着,忽然间听着轰的一声,窗子上的玻璃都跟着哗啦啦响,接着就听着院子里的有人惊叫:“天啊,那边起火了!” 王贵妃闻言一愣,孟公公急忙跑出去怒道:“大胆,这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地方?拖下去掌嘴。” 那宫女吓得扑通一声爬在地上,旁边一个小太监小声说:“孟爷爷,您看,那边……” 孟公公顺着小太监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御花园方向冒出浓重的黑烟,他也吓一跳急忙喝到:“赶紧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小太监领命而去,那宫女还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孟公公哪还有心情和她计较,挥挥手说:“麻溜的滚吧。以后当差用点儿心,别老这么一惊一乍的,吓到主子,你有几个脑袋。”宫女谢恩离去,王贵妃在屋里喊:“怎么回事?哪着火了?是文渊阁吗?” “主子,不是文渊阁,是御花园方向有浓烟冒出,老奴已经派人去打探了。” 王贵妃点点头,手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她此刻心里一阵慌张,直觉告sù她一定是郁世钊再策划什么事情,但她不能问不能去阻止,甚至要打算好事后补救。只因为那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她亏欠良多的孩子。忽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闪现:他若是弑君……不,不不会,钊儿不会这么做。她忽然睁开眼,盯着孟公公:“去看看万岁在做什么。小心点,窥伺万岁可是重罪,不要被人发现。”孟公公领命而去,王贵妃颓然让榻上一靠,长叹一声。 火是从御花园后面的松坡上烧起来的,因火药爆炸而起。皇帝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在火被扑灭之后。 “你是说谋害高侍郎之女和顾尚书之女的贼人是滇人的叛逆?” “是。听说贼人打算在地道内贮藏火药。行谋逆之事,现在郁大人和王都司已经全歼贼人。”大总管于公公小心禀告。 “滇人?叛逆?”前朝曾经征讨过一次滇国,国王献上大批财宝和童男童女求和,撤国为郡。这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从此滇郡世袭郡守侍奉顺朝严谨恭敬。怎地现在出现了叛逆之人?皇帝瞬间心里百折千回:“他们谋害那两个官家小姐却是如何?” “此事可能是这些叛逆在商议谋害万岁时被那两位小姐撞到,故灭口杀人。” 这似乎解释的通,看来真相还要等郁世钊回来复命。这时门外有人禀告:“贵妃娘娘求见。” “快宣。”皇帝站起来。亲自上前几步迎接贵妃。王贵妃满脸忧虑:“万岁可知有滇人谋逆之事?”说话时看了于公公一眼,于公公会意,环视四周,宫女和太监们纷纷无声地退下。 “知道了。只是不知这些滇人为何谋逆,我朝这三十余年待滇郡始终如一,郡守也恭敬,怎地治下滇人却还不知足?” “万岁,滇郡子民自然是感激万岁皇恩,依臣妾看,这些谋逆的滇人应该是三十多年前进宫的那批童男童女。他们之间自然有当年阵亡的滇将子女,对我朝怀有仇恨也就合情合理了。可惜在宫中教化多年,竟然还是无法改变他们的狼子野心,今日也多亏了钊儿。” “钊儿……”皇帝叹息一声:“我已过四十,现在只有钊儿这一子,也是该早日昭告天下钊儿身份的时候了。” “万岁正春秋鼎盛龙马精神,何愁只有这一子?”王贵妃眼波流转,似嗔似怒,皇帝抓住她手,拉着她坐下“你啊,都这般岁数,还在吃醋。” 王贵妃不依不饶:“万岁可是嫌弃臣妾老了?”皇帝一笑,一把揽过她肩膀:“哪里老了,叫朕好好看看。” 于公公轻手轻脚后退着走出去,关门时就听着屋里说:“贵妃,你明知道朕不是这意思。没有你,朕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 于公公嘴角上翘,心道,可不是么,万岁还是个婴孩就和贵妃在一起,俩人纠缠了四十余年,就是石头也捂热了,何况当年还是个漂亮大姑娘,怪不得能承这么多年的宠。 他走到外间廊下,挥手招来自己的小徒弟,低声在他耳边吩咐几句,那小徒弟机灵滴连连点头:“爷爷,您就擎好吧。” “屁话,我擎什么好?这是给你在那边那位眼目前露脸的机会,赶紧去,就说万岁知道了,要那位大人好好问问这谋逆的滇人和过去的滇人亡将有什么弯弯绕绕。” 小太监一溜烟颠到御花园后面,刚要探头看就被俩锦衣卫一把拎住:“干嘛来的?” “小的是于大总管派来的。” “放开他。”郁世钊正带人从后山绕过来,身上有浓重的火药气味,但神采飞扬,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王恒,有些黯然。 “大人。”小太监上前将于公公的吩咐低声禀告,郁世钊点点头:“既然娘娘在,我就晚会儿再去,告sù于公公我知道了。”说着就扔给小太监一块银子。 小太监谄媚地看着这一行人大步离去,悄然绕到后山,只见地上老大一个坑,周围草木焦糊一片。几个锦衣卫正在清理。一个人说:“反正都尸骨无存了,还清理什么啊,直接填土拉倒。” “这是大人慈悲,想给这几个叛逆留点念想。”另一个锦衣卫现在脸上笑嘻嘻地,想着方才那一幕却是胆战心惊。 从文渊阁的入口下去,一路搜寻,终于在这松坡下面的地道将一个老太监和带着个小孩子的宫女堵住,那老太监看着郁世钊,呸地啐道:“你这毒妇的种子,杀害亲弟,你不得好死!” 郁世钊大笑:“亲弟?就他?我们母子付出这么多,你们几个奸贼以为藏着他就能囤积居奇?别装的大义凛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上有我郁世钊,就不能允许这些孽种存zài!” 他一挥手,锦衣卫们乱刀将这三人砍死。可怜那孩童智商不是很高,抱着母亲的大腿,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女子伏在孩子身上:“不要……” 王恒在一边问:“这尸体怎么办?如何运走?” “哪有什么尸体?滇人叛逆潜伏在宫中,往文渊阁偷运火药妄图谋害万岁,被我们发现后引爆自杀。”郁世钊看着王恒:“这样就一了百了。” 于是便有了这松坡上火药爆炸大火烧起来的一幕。 原来那女子本是三十年前被送进来的滇人童女,相貌柔婉,很受几个同乡照顾,一直在文渊阁后面书库做事。年过三十,本以为这样平淡终老深宫,哪想到皇帝有次看书时偶然独自路过书库,忽然间来了兴致,拉着她春风一度,过后早忘在脑后。这后宫王贵妃最是嫉妒,宫中多年没有皇子降生。这宫女珠胎暗结后害怕,找同乡叔伯韦老太监商议,韦太监便和另一个侄儿将她藏在文渊阁下的地道里,就这样偷偷养了五年。那天这孩子趁母亲疏忽从地道口跑了出去,正巧被高小姐和顾以茉撞见,那太监担心走漏风声,便用计将两位小姐骗到湖边想推下水中淹死。 王恒跟着郁世钊走向文渊阁,想起那女子的经历,他忍不住回头看向那松林,只听着松涛声声,如泣如诉,让他心里微微发酸。 “你说我该怎么给莲生解释呢?”郁世钊忽然笑着问。(未完待续……) PS: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一qiē终将害己 正文 第九十章 针尖对麦芒 井盖哐的一下被拿起来,一缕光亮下能看到下面的细小灰尘在毫无秩序和目的飞舞,恰如莲生此刻的心情。 许嫣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喊:“混蛋,赶紧放我们出去!” 王恒在井边探出头:“等一下,我放软梯下来。” “哼,王恒,等我上去找你们算账?竟然骗本姑娘下来!”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们认为那井就是密道的。”乾二在一边插嘴。 “喂,那个什么二!你还敢狡辩!” 许嫣越想越憋气:我许大小姐多年行走江湖,竟然在小水沟里翻了船! 一副软梯被放了下来,许嫣抓着蹬上去,回头对莲生说:“我先上去找他们算账,这些人太过分了。” 莲生一直没有说话,她心情很乱,那声爆炸声她听到了,猜测上面一定是出了事,她不敢想那个孩子被抓到的后果,是被乱刀杀死的还是在地道点燃火药被炸死的?郁世钊把自己困在这就是为了能专心对付那个孩子!他和那个孩子的关系就如同自己同顾廉永和顾以茉等人,但不同的是那个孩子没有伤害过他,甚至因为某些原因要不得不委屈地生活在这深宫不被人知道的角落,他是完全纯洁无辜的!在这个时代皇帝就是种马,妃嫔宫人间也不存zài小三小四的关系,因为利益纠葛他就要毁掉那个孩子!真是太可怕了!莲生在听到爆炸声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这才是真实的郁世钊。是自己第一次在小院看到的那个人!那时的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算计芳生,将他拖入杀人案,甚至要挟县令打自己的板子,只为了看自己的表xiàn能否让他满意!是自己被他的温柔迷惑,忘jì了他的属性,一个狠毒阴险的锦衣卫都统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明明知道一qiē正在身边发生却无能为力,真是太悲哀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忽然从上面落下颗花生,许嫣探头喊:“师父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快点上来啊。”莲生木然地顺着软梯一点点爬上去。前方伸过来一双大手。莲生当没看到,独自费力地迈出井口,那手的主人笑嘻嘻地说:“还真生气了?不是吧,这么点事就把你惹急了?” 王恒也在一边赔笑:“我点你穴道是我不对。跟你道歉。” “我只说密道在里面。没说那井口就是。”乾二兀自嘴硬。 “喂。什么二,你没说那井口就是,可你落井下石。盖井盖!” 许嫣看着乾二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就来气:这个小人,竟然落井下石还装的如此无辜。 乾二闻言低下头,看着脚尖不吭声。 莲生淡淡地看了大家一眼就往外走,郁世钊拉住她胳膊:“你要去哪里?” “贵妃娘娘命我查明高小姐遇害一事,我当然要去继续调查。” “推她们下水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查的。等我跟娘娘复命就是了。” 莲生不动声色将胳膊挣脱开,然后正色看着郁世钊:“郁大人,死的是谁你心知肚明,下官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推人下水的找到了,害死高小姐的凶手却没找到。” “这是什么话?难道二者有区别?” “当然有。推下水和在水下淹死她是两码事。” “噢,我这倒感兴趣了,你是说淹死高小姐的另有其人?” 郁世钊此刻心情极好,饶有兴趣地说:“王恒,反正我们也不着急去万岁那复命,不如跟着莲生去看看。” 王恒刚要说话,就听莲生严sù地跟上一句:“请叫我顾提刑。” “顾提刑?小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郁世钊伸手就要摸莲生的额头,莲生往后退两步:“大人,男女授受不亲,请大人自重。” “自重?哈哈哈哈,王恒,听到没,她叫我自重!”郁世钊哈哈大笑,王恒看这情况不对,急忙说:“许嫣,快和你师父去查案,站在这做什么。” 许嫣心道,真是讨厌又要拿我做筏子,要不是为我这师父姐姐,我才不会听你的话呢。她心里这般想,却还是笑眯眯地挎住莲生的胳膊:“师父,走啊,我们去查那个真正的凶手。” “顾莲生,顾提刑,你什么意思?” 郁世钊笑着笑着面色一变。 “大人只手遮天,想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这宫里还有人敢不听的吗?” 莲生越想越气,干脆直接出言顶撞。 “不就是把你留在院子,没叫你参与嘛,至于这样阴阳怪气,这么点小事,又是为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别人,你对我这样!” 郁世钊觉得非常委屈,不过杀了几个对自己不利的家伙,你这样对我至于嘛。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大人这竿子还真是长呢。” 王恒看俩人神情都不对,拉着郁世钊说:“走,和我去万岁和娘娘那说道说道,你把松坡搞的乱七八糟的,御花园的管事太监又要找我罗嗦了。” “顾莲生,你还真是牙尖嘴利。好了好了,算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不该把你们骗到井下,我向你道歉好不好。”郁世钊一把甩开王恒,走到莲生面前做个长揖。 “道歉,好啊,好啊,也得向我道歉!”许嫣在一边拍手叫道。 “许嫣!”王恒扶额,这丫头怎么眉眼高低看不出,这俩人都要发火了,你还敢跟着掺合。 “我过去看电……看书,有句话很对,道歉有用要捕快干嘛?不是什么事都能道歉的,郁世钊,那爆炸声我都听到了,死的是谁?是不是无辜的人?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要被你这样对待,尸骨无存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无辜?什么叫无辜?等着他长大,等着他名正言顺入住东宫,等着他下旨将我满门抄斩?我和他只能活一个,我不想死,他必须死!”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还是个孩子!” “顾莲生,你为什么不能笨一点,想的简单点?像别的女子一样,只要有荣华富贵夫君的疼爱就够了。你为什么非要钻牛角尖,为不相干的人和我闹!你这个样子,简直像个泼妇,不知所谓!” 郁世钊如何被人这样质问过,气的转身就要走。 王恒在一边干着急,只能拉拉许嫣的袖子叫她赶紧拉着莲生走。 许嫣也着急啊,这都是什么啊,这些话每一句都那么惊人,我可不想听到这些。 她拉着莲生的胳膊:“走吧走吧,我们去查案,查案。” “我不知所谓!我是泼妇!”莲生整张脸都气红了:“郁世钊,你真是黑白不分阴险狠毒,你这个人简直坏透了,我顾莲生怎么会瞎了眼认为你好!” “瞎眼?呵呵,我这就禀明万岁将你赐给我,看你还如何做什么劳什子的女吏,如何敢这般牙尖嘴利对我!我要你一辈子瞎眼!” 他说着就往外冲,王恒急了,急忙一把抱住他的腰:“你疯了啊,你扯这些做什么啊。乾二,快来,拉住你主子!” 乾二上前,冲着郁世钊脖子就一个手刀,郁世钊晃了晃,倒在王恒怀里。乾二这才垂下眼帘来了一句:“得罪了。” “许嫣,你们赶紧走,这家伙今天不对劲,我不知他还会说出什么。顾提刑,你们都要冷静冷静。” 莲生转身就走,许嫣急忙快步跟上。 “许嫣,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烂在肚子里!”王恒又叮嘱一句。 “知道啦,你烦不烦,王老太太。”许嫣扔下一句揶揄扬长而去。 王恒摇摇头,苦笑道:“乾二,来,帮我把你主子抬到一边。这事闹的,针尖对麦芒!”(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御前对质 “顾提刑,提刑大人,请留步。” 莲生和许嫣还没走到松涛书房就听着后面有人喊。 一个小太监跑的气喘吁吁的,见二人停下,急忙颠颠紧跑两步:“顾提刑,万岁和贵妃正在南书房,召提刑过去。” 莲生和许嫣对视一眼,许嫣在这些事上比较机灵,上前一步,偷偷塞给那小太监一块银子:“不知万岁召我师父过去所为何事啊,公公跟我们透漏点,我们也好有点准备。” 小太监左右四顾下,小声说:“好像是那个案子的事情。等顾提刑御前奏对呢。” “既然是这样,我先和公公过去,许嫣,你去找王恒,随后带着顾以茉一起来,这件事也要有个结果了。” 莲生此刻浑身有一种冷冰冰的气场,许嫣吓得都不敢问她怎么个结果,只认命地点头,转身就去找王恒。 莲生跟着小太监来到南书房,门口站着不住垫脚看的于总管,见人带到,忙不迭地喊:“赶紧的,别叫万岁等啊。” 莲生跟着于总管走进书房,头也不抬直接跪下拜见了皇帝,眼角瞟到一脚的女人裙子,又加上一句:“娘娘千岁,千千岁。” “倒是个机灵孩子。”王贵妃扑哧一笑:“顾提刑,今儿个锦衣卫把滇人逆贼一网打尽,听说这逆贼就是谋害高小姐和顾小姐的凶手,我可是任命了你调查此案,看来你这调查并不怎么样嘛。让锦衣卫抢先一步,事前全无准备事后也迟迟不来我这复命,怎么着,不派人去请,顾提刑还会继续矜持?” 这话说的,莲生心里暗自嘀咕,真是亲母子,都不是善茬。她早就该知道,能在宫中屹立这么多年的宠妃就不会是什么善良人,这番话真是恶毒的可以。 “锦衣卫的事情。微臣的确不知。因为微臣只是时刻记着娘娘交代下来的任务,一心查明高小姐遇害一案。故无心他物,还请万岁,请娘娘恕臣的不知不罪。” “难道那高小姐遇害不是那些滇人所为?”皇帝敏锐地发现莲生话里有话。 “万岁英明。一语中的!” 王贵妃听到这。心里很不舒服:万岁英明你的意思是我很笨?这丫头可真够毒的。我的钊儿绝对不能娶这样的丫头。 “那就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皇帝也觉得这个小女吏很有意思,看着一派强硬刚正不阿,说起案子头头是道。同时还懂得恰到好处拍拍马屁,不,是拍拍龙臀,比她老爹顾尚书那个总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家伙可爱多了。 “万岁,微臣想这案子真相如何,最好是受害人也在场,微臣才能和她对质能更快更好的说明案情啊。” 皇帝想了想,反正这会闲着也是闲着,看几个人在下面演示案情还挺有趣的,便微笑着对王贵妃说:“这丫头的提yì倒是有点意思。朕见过她讲案情,热闹好看。” 莲生心道,你这是想拿我当说书先生啊。 皇帝这边准了,于总管很有眼色,上前一步禀告说:“万岁,王都司已经带着顾小姐和许小姐在外面等候了。” “许小姐?不是高家和顾家嘛,怎么来个许家?” “万岁,是曹国公家的。” 曹国公是当今太后的娘家,而这位皇帝并不是太后的亲生子,太后是继后。 “万岁,那许家的姑娘听说追着拜咱们这位顾提刑做师父呢。”王贵妃掩口而笑:“顾提刑还真是很有办法。世钊和恒儿不是也和她交情甚好嘛,就连秦王也认她做干女儿?这叫什么来着?长袖善舞,对吧,万岁。” “哈哈,长袖善舞?这可不是夸人的词儿,你啊。是朕觉得顾提刑和秦王有缘,不如认个干亲的。” 皇帝让莲生认秦王认干亲,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是故意给兰陵王添堵,也是在暗中敲打秦。莲生一声不吭,心里把王贵妃诅咒了多少遍,这个女人太坏了,就因为想叫自己离她儿子远点,不停地在皇帝面前上眼药,这可是皇帝,九五之尊,一个不顺心就能叫人掉脑袋的好不好?莲生本来刚才和郁世钊吵了一架,心情极为恶劣,此刻又在心里默默画了一个叉:阴险狠毒的郁世钊,还有一位同样坏透了的老妈王贵妃,这样的组合她可招惹不起。更何况郁世钊的身份摆在那,自己一个小小的女吏还是远离再远离的好。 于大总管得到皇帝首肯,将王恒等人带了进来,大家先拜见了皇帝和贵妃,然后默默立在一边,等候问话。 “顾提刑,现在你可以说谋害两位官家小姐的凶手是何人了吧?” 王恒听到皇帝这般问,看了莲生一眼:凶手真的另有其人?怎么会? “万岁,这事情的谜底马上就能揭开,就请万岁和娘娘允许臣和顾小姐谈谈这个案子。” “哈,好玩,朕就看着你来问。” 皇帝玩心很大,王贵妃无奈也不能反驳,跟着赔笑,眼神却像冰棱一样,扎得莲生浑身不自在,索性不看她,转向顾以茉:“顾小姐,上次你对我和许嫣讲,那太监先是掐着高小姐的脖子,让她发不出声音,然后才将她推入水中是吧。” “是……吧。”顾以茉第一次见到皇帝,很想好好表xiàn下,奈何心里忐忑,声音都发着抖。 “许嫣,你当时也是听到她这么说的,对不对。” “是,没错。” “顾小姐,那太监随后将你也扔到水里就离去了,是吧?” “是的。” “那就是说那太监没有下水?只是将你们都推入水中,匆匆离去。” “毕竟是御花园后面,想必他也害怕吧。” “嗯,这个太监的做法也很容易想明白,闺中千金,被扔到水里,无人搭救,自然是沉入水中,一了百了。” 莲生看着顾以茉,忽然微微一笑,这笑容看着如春风拂面,话语却格外的惊人:“可是闺中千金小姐也有善于水性的,比方说你,顾二小姐!” 莲生将这个顾二小姐咬得很重,顾以茉抬起头,一脸无辜,眼泪汪汪看着莲生:“我会点水,才没有淹死啊,难道这也是错?我是没救了高小姐,我也没办法,当时真是自顾不暇。” 她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看的王贵妃一阵腻歪,在一边说:“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哭什么?小心治你个御前失仪之罪!” 莲生笑道:“顾二小姐真是太谦虚了。别人不知我可知道,二小姐七岁时就能在水下闭气呢,据我所知,二小姐的生母本是养珠人家的女儿,当年还曾经下海采珠的,这母亲能下深海,女儿的水性也不差,是也不是?” 顾以茉被问的张口结舌,她母亲的确是采珠女,后来父母遇到海盗被杀,不得不卖身为奴,被在福建做官的陈家买下的。十年前,谋害莲生的时候她故意引着莲生下了池塘,接着将小莲生往水里按,在水中冷冷地看着她沉下去的,这些她无法解释也无法反驳。 “我检查了高小姐的尸体,发现在她脖颈上没有任何的痕迹,反倒是脚踝处有一个环形的青紫印记,这说明有人抓着她的脚踝往水里拖,而当时那个太监把你们推下去就走了,水中只有你和高小姐,你说这个在水下拖人的是谁呢?”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以茉擦着眼泪:“你诬陷我,我没有,不是我做的,你一定是对我们顾家怀恨在心诬陷我。” “顾二小姐,我和尚书大人可是奉旨团圆的,你竟敢说我对顾家怀恨在心?” 莲生步步紧逼,顾以茉意识到要说莲生对顾家不利那就是打皇帝的脸,虽然皇帝叫莲生住进顾家可能也没安什么好心。她一着急,装作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许嫣拍手一副小女儿样子:“好玩真好玩,顾姐姐晕倒都像跳舞一样,轻飘飘的一点声响都没有。”(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二章抛车保帅 “许嫣,御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王恒在一旁呵斥道。 许嫣伸一下舌头,圆圆脸格外讨喜,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万岁,臣女失态,万岁不会怪我的吧。” 皇帝被她这副小女儿态逗笑了,点点头:“这里是书房,你和王恒都是亲戚子侄,不必拘束,顾提刑你继续讲。” 许嫣一听不必拘束直接得寸进尺:“万岁,既然万岁说不必拘束,那我还是先看一下顾小姐吧,毕竟刚落了水,再着凉就不好啦。” 说着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蹲下身伸出手指狠狠地按着顾以茉的人中,另一只手直接啪啪啪扇着耳光,边扇边说:“这是我们峨眉派的独门武功,怎么晕的人都能救治过来。” 王恒听着啪啪啪的耳光声,低下头咧嘴不忍心再看:哎呀,这丫头太凶残了!和她师父有一拼!这耳光抽的,和顾二小姐多大仇啊。 皇帝和贵妃面面相觑,贵妃因为顾以茉当时抱着郁世钊,对她很是不满,听着她被打非常开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许家丫头,你们那个什么派的武功还真是有意思。” 顾以茉人中被掐住,火辣辣的疼得要死!因为许嫣的长指甲几乎把人中掐破了,顾以茉还想再忍耐一下,却被许嫣狂扇耳光,她气的几乎要真的晕过去,但她不敢晕,她担心自己若真的晕倒,这臭丫头能站在自己肚子上蹦几下。顾以茉装作忽然醒来的样子。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我这是怎么了?” 许嫣笑者请功:“万岁,娘娘,看啊,我们峨眉派这招果然管用,顾二小姐醒来了。顾二小姐,来,我扶你起来,你小心着点,可别再晕了。我们峨眉派还有别的招数呢。那个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许嫣说着就扶顾以茉起来,顾以茉看着那张装天真无邪的小圆脸,气的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可她只能忍耐。她思忖着自己现在被莲生逼迫到这般地步。唯一能拉自己一把的就只有皇帝。旁边坐着的贵妃不过是普通妇人。哪有自己年轻貌美,她柔若无骨地靠着许嫣的胳膊缓缓起身,接着眼波流转。看着格外地妖娆,王贵妃忍不住攥紧了袖子,皇帝看着贵妃神色不对,在案下悄悄握住她另一只手,王贵妃这才转怒为喜,对着皇帝甜甜一笑。 顾以茉不知道,王贵妃这会儿已经恨得她牙根只痒痒,她兀自还在那摆出弱柳扶风的劲,莲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早察觉出她那点小心思,笑容中隐隐带着嘲讽,顾以茉被她看的心里发虚,抢先说:“三妹妹,你对我有偏见我知道,我也曾经……对不起你……但你不能这般污蔑我啊。”说着又眼泪汪汪看向皇帝:“万岁,小女子和那高小姐无冤无仇,如何会谋害她呢,还请万岁给小女子做主啊。” 她这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眼泪在眼中打着转,真正的盈盈秋水,王贵妃盯着她,眼中已经要冒出火。 “万岁,人的手掌都是有大小的,男人手掌普遍比女子大,既然现场只有三个人,臣已经量下那个手印的尺寸,只要对照一下便知是不是顾以茉。” “对啊,顾丫头果然聪明,那男子手掌自然是大于女子。”皇帝说这话时还悄悄用力捏了下贵妃的手,贵妃心里甜滋滋的,盯着顾以茉想:小妖精,装出狐媚子也没人看你。 “既然有那手印的尺寸,顾家小姐,你就伸手让提刑量一下吧。” 顾以茉听到皇帝这么说,整个人都呆住了。莲生笑眯眯地走近顾以茉,许嫣则站在旁边直接去抓顾以茉的手,还问莲生是左手还是右手。顾以茉将两手背在身后,面色惊恐,低声娇滴滴的哀求着:“万岁~” “大胆!”王贵妃拿起茶碗直接砸向她,顾以茉不敢躲,被茶碗砸到额头,茶碗掉到地毯上湿了一片,顾以茉被砸到的地方很快渗出血来,头发上还挂着茶叶片,格外狼bèi。王贵妃指着她怒斥:“你连手都不敢伸出来,可见你心里有鬼,就是谋害高小姐的凶手!想不到你一个闺阁千金,心地竟如此恶毒!女子的妇德都学到何处!如今已经真相大白还想在这装狐媚子,现在求着饶命,当时你可饶过高小姐的命!” “贵妃,莫为这种人气到自己。”皇帝拉着贵妃坐下,对王恒和莲生说:“高小姐遇害一事,已经水落石出,先有谋逆的滇人推人下水,后有顾以茉杀人。念在顾尚书是二品大员,此事涉及两家的私隐之事,就不将顾以茉收监了,回家准备自裁吧。” “万岁英明。”莲生和王恒急忙拜下。 “自裁……”顾以茉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许嫣在一边踢了她一下,抬头看大家又都望着自己,急忙摆手说:“万岁,这可不是我们峨眉派的功夫。” 皇帝哈哈大笑:“许家丫头,这案子你也从中帮了忙?” “是啊,是啊,万岁,那个谋逆的太监被擒我也有份参与呢。我还配合郁大人演了场好戏。”许嫣这话说完,忽然又想到莲生和郁世钊的争执似乎就和此事有关,忍不住又担忧地看了莲生一眼。 “好,许家丫头,那你要什么奖励?” “小女只求能跟在顾提刑身边学习,小女想向顾提刑学习,将来也做一个能干的女吏。” “有想法,好,朕也希望大顺多几个你们这样的女儿家,一上殿就对着一群之乎者也的老夫子,着实烦人啊。” 莲生在傍晚时分回到顾家,随同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太监,而顾以茉被塞进一个软轿里,到了顾家正堂才被俩侍卫直接拎小鸡一样拎了出来。 太监尖细着嗓子说:“顾尚书,万岁的旨意今儿咱家是不宣的,万岁说照顾脸面特许顾大人自己看。” 说着将圣旨递给顾尚书。 顾尚书看着莲生面无表情,而顾以茉一脸死灰,已经隐约觉得一定出事了,故作镇静的接过圣旨看下去,然后一道犀利的目光投向顾以茉。那太监笑眯眯地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一字排开,像是炫耀一般说道:“鹤顶红,白绫,这可是最舒服的上路方式,大人还是早点做个了断,咱家也好回去复命那。” 顾以茉看到那盒子里的东西,再也控zhì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到顾尚书面前,抱着他的腿叫道:“不,爹,我不想死,不想死,都是顾廉……” 顾尚书一脚将顾以茉踹开去,接着又是一记窝心脚,顾以茉哪里承受的住这个,一大口血就呕了上来。 “孽障,还不早早上路!”顾尚书气的浑身直哆嗦。 顾以茉大口大口吐着血,接着抬起头,用手狠狠地擦了一下嘴巴,却将那血抹的哪里都是,她看着顾尚书,凄然笑道:“爹爹,你眼里就只有大哥吗?我受了那么多苦,你竟然还这般对我,我不想杀高翠云的,是她该死,是她和顾廉永……” 顾尚书听到她又提顾廉永的名字,急忙上前又抬脚将顾以茉踹倒,然后喊旁边的侍卫:“两位侍卫大人,公公还等着回去复命,还是先把那药给这孽障灌下去吧。” 莲生在一旁冷眼旁观,她实在也搞不懂顾以茉谋害高小姐的理由,此刻听到顾以茉提到了顾廉永,在一边假意劝道“二姐姐,君命不可违,再说你无缘无故谋害高小姐,万岁念在尚书大人劳苦功高赐你全尸,还不跪谢皇恩早早上路。”(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请上西天吧 “动手吧。”顾尚书催促那两名侍卫。 一个侍卫冷冷说道:“顾大人,这送人上路的活我们兄弟是从来不沾手的。再说这上路弄不好总有点腌臜,到底是闺阁小姐,顾大人确定要在咱们兄弟面前来吗?” 这些侍卫都是勋贵子弟,和顾尚书这样出身寒门的请流派向来不对付。 旁边的侍卫嗤笑:“尚书大人敢这么做咱们兄弟也不敢看啊,这娇滴滴小娘子到时候屎尿齐下的,还叫不叫咱们兄弟吃饭了。你们把人送走了,咱们兄弟撒目一样就交差了。” 这俩侍卫今天也觉得挺新鲜,这请流派的领袖原来是个如此冷血无情的人,当着一众男子的面(哦,那位公公和顾提刑不算),小厮还围着呢,就忙不迭的要弄死女儿,就算是奉旨,你也别这么猴急啊,那可是你亲闺女。俩侍卫对视一眼,心道这读书人心狠起来真是了不得,怪不得这些寒门子弟爬得快,人家心黑脸冷,你行吗? 顾尚书被俩侍卫抢白的脸色发青,传旨太监呵呵干笑着打着圆场:“那就这么着,就有劳顾提刑送顾二小姐上路,一笔写不出俩顾字嘛。呵呵,姐妹情深,这会儿正是好时候,你们姐妹就欢欢喜喜隔个阴阳吧。” “公公……”顾尚书心里着急,他担心顾以茉会同莲生说什么。 “怎么着,大人对这安排不满意?那就找你夫人,你家大小姐来送人。我们不急。等得起。大不了宫里下了钥咱们就在尚书大人家住一宿呗,回去也跟万岁跟娘娘好好讲讲大人家的父慈女孝,舍不得送人走哇。” 要不说这无根的人都恶毒呢,瞅瞅这嘴巴,多刁! 顾尚书还能说什么?只能同意让莲生送顾以茉上路,随后又吩咐人去叫顾以芊,姐俩一起送吧。 太监皮笑肉不笑瞟他一眼:“还真是姐妹情深,令人唏嘘啊。” 俩侍卫将顾以茉押送到一间空房,放下鹤顶红和白绫,一个侍卫知道莲生和郁世钊关系好。便在一边笑道:“顾提刑。这最好是喝药,大家都利索,这要是用白绫,吊上去还得折腾半个时辰。屎尿都能下来。那滋味。甭管是受的还是瞧的都不舒服咯。” “谢谢侍卫大人提醒。” 莲生说着悄然从袖子里递过去一锭银子:“侍卫大人都是有钱人,不在乎下官这仨瓜俩枣,只求给我个面子只当是下官请两位大人喝个小酒。能不能拦着那顾以芊些许时间。我们姐妹还真有点体己话没说,这马上阴阳相隔,求大人给个方便。” “嗨,顾提刑客气了。”俩侍卫收了银子,站在门外守着。 莲生看着顾以茉:“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我还能为你报仇?” “哈哈哈,顾莲生,我发现你比咱们那个爹还要无耻。”顾以茉笑着摇头:“你果然是他的亲生女儿,我是万万比不上你们狠毒。” “别价啊,你可真谦虚,淹死高小姐,这么高难度的事都能做成,别这么妄自菲薄嘛。” “要害死我的是你,想知道真相口口声声为我报仇的还是你,扇一巴掌给个甜枣,可惜,这一巴掌把我脑袋扇掉,给多少甜枣也没嘴巴吃了,没牙嚼了,没命知道甜不甜了。” “顾以芊马上就到,你就别啰嗦了,世上没无缘无故的恨,你为什么杀高小姐,她是你未来大嫂吗?” “聪明,你竟然连这个也知道了。”顾以茉没想到莲生这么说,麻木的眼睛瞬间被点亮。 这时就听着外面传来顾以芊的声音:“两位侍卫大人,小女顾以芊,是来送我妹妹上路的。” 莲生脸色一变:“赶紧地!” “高翠云和顾廉永有私情,而我在十二岁那年就被他祸害了,他还将这事讲给高翠云听,正好遇到落水……” 这时门吱嘎一响,顾以茉怒骂:“你我流着一样的血脉,你为了升官不惜出卖亲姐,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莲生知道她是说给进来的顾以芊听,抱着胳膊冷笑:“我劝你省省吧,你活着我都能逼死你,看着你死,死了做鬼我照样遇鬼杀鬼!”接着回头对顾以芊说:“大姐姐来了,二姐姐命好,有我们姐妹一起送你上路。赶紧走吧,公公和侍卫大人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说着拿起鹤顶红的瓶子交给顾以茉,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透出坚毅,几乎不可见地微微点点头。 顾以茉明白,她这是叫自己放心,不会放过顾廉永,她拿起小瓷瓶,看着顾以芊,凄然一笑:“大姐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姨娘跟着太太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很多事我姨娘都白白担了名儿,还求太太能好好对她。” “这是自然,你放心的去吧。”顾以芊目光闪烁不定:你这是威胁我? “大姐姐放心,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没说。” 顾以茉又看了莲生一眼,嘴角挂着古怪的微笑,一把拔下瓶塞,将毒药全部倒入口中,喃喃地说:“真苦啊,也没有蜜饯……” 她靠着榻慢慢躺下,在弥留之际,脑海中回忆着那天的情景: 俩人从那院子走出来,顾以茉不住埋怨高小姐手狠:“不过是个孩子,你何苦打他。” “好了好了,你烦不烦,耳朵都出茧子了。”高小姐被她说的冒火,冷笑道:“和自己亲哥哥乱伦的贱人,有什么脸教训我?” 顾以茉瞬间凝滞,脑子放空,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耳边只一遍遍回想着:和自己亲哥哥乱伦,和自己亲哥哥乱伦…… “啊!”她捂着脑袋痛苦地大叫,高小姐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她一脸鄙夷:“装疯卖傻也救不了你,也就我大度,将来做了你嫂子总能给你份嫁妆把你嫁出去,换个心狠的撵你做姑子去!现在不好巴结我,将来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呢。” “他告sù你的?他告sù你的?”顾以茉抓着高小姐的衣领追问,高小姐躲闪着喊:“还真疯了?做的出来还怕人说啊,他说你榻上跟死鱼似的,全无情趣,不过是没地泻火,只能用用那洞罢了。你松开我,找死啊你。” 俩人厮打着,高小姐挣脱开,转身就往松林里跑,顾以茉拼命地追,追了一段,就看到前方出现个中年太监,上前拦住气喘吁吁的高小姐说:“小姐们现在已经去关雎宫了,就差二位,叫咱家好找。” “又都去关雎宫了?”俩人见这太监出现,也不敢再追打,只能整理下衣裳,抿了抿鬓角头发,摆出千金小姐的娴静范请那太监前头带路。 那太监将她们引到湖边,先是将顾以茉猛地推入湖中。顾以茉装作不识水性,深深吸口气扑腾几下就沉了下去。那太监将真的不会游水的高小姐推入水中后匆忙离去。顾以茉等他走远,才从水中探出头,长出一口气。这时就听着在不远处伸手挣扎的高小姐喊:“顾以茉赶紧来救我,快点!” 顾以茉想到高小姐和顾廉永的私情,想到自己十多岁就被顾廉永强占了身子,新仇旧恨一股脑都涌了上来,她迅速沉入水中,游到高小姐身下,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将她向深水中拖去。 高小姐吓得要呼救,却连连喝了好几口水,被拖入水中的高小姐对上顾以茉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在那一刻她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何刚才要激怒顾以茉,口舌之快要用性命来道歉,这不公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英王驾到 “到底是上面派下来的,这官派都赶上府尹了。” 顺天府的几个小官员和师爷嘀嘀咕咕:“这时候了人还没到,咱们顺天府哪见识过这样的啊。” “派头?丫一从六品都混秃噜到七品了还派个屁头啊?”有人冷笑:“不就是仗着爷老子牛气,自己又曾经得到过英王殿下青眼有加,我连襟也在大理寺呢,说她现在是彻底把英王得罪了,这下子是再也蹦哒不起来啦。” 莲生和许嫣没等进门就听着里面嚷着正欢。 许嫣直接喊:“这顺天府难道是一入冬草料就不够?一堆长嘴驴吱哇乱叫,真难听。” “小丫头片子,你骂谁呢?” “谁捡骂就骂谁。” 许嫣毫不示弱,屋里几个人不干了:“这谁家姑娘有这么说话的吗?不过是经历的徒弟,就是亲妹子也没这么横的吧。” “我徒弟说咱们顺天府骡马的过冬草料问题,几位有意见?” 莲生大步流星进来,将手里的本子往案子上重重一摔:“下官这几日正在看草料和骡马过冬的资料,我们师徒没事嘀咕几句,怎么着,有上杆子捡钱捡孩子的,老几位是专门捡骂?”她微笑着环视四周:“各位要有这爱好,出门随便找帮乞儿,五个大字儿,骂得管饱。” 屋里那几位一脸不自在,一个官员红着脸叽歪:“顾经历,你也不过是个从七品经历。大家半斤对八两,别跐鼻子上脸啊。” “您这话说的对,咱们官位上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低气,不过我还是比诸位高级一些,我进过大理寺,经办的案子在万岁和贵妃面前受过褒奖,当然谁都有个虎落平阳的时候,不过请诸位记住,虎落平阳也是只虎,总有呼啸山林的那天。” 莲生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屋内几个人则听得面红耳赤。想反驳吧,人家说的是事实,人家的确在万岁面前露过脸,虽然听说得罪了英王殿下。可这英王殿下当初干锦衣卫的时候就喜怒不定的。谁知道哪天把人再捞起来挂上去?这上位者的心思不好捉摸啊。 莲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生硬了。看看大家都傻乎乎站着,也就嫣然一笑:“跟各位开个玩笑,大家可别当真。咱们一个衙门共事,先生了罅隙,倒叫别的衙门的人看热闹了。” 这笑容格外的可人,几个官员急忙低下头去。 “呵呵,哪有什么罅隙,咱们不唠的挺热乎吗?对吧,哈哈。” 有个师爷想着自己人微言轻,还是不要得罪顾经历的好,谁知道人家啥时候再得了圣意给你上眼药呢。 屋内的气氛有点尴尬,就在这时就听着前院有人快步跑进来:“各位大人,别在这磕打牙了,英王殿下来啦!” 顾以茉的案子了结后,皇帝就下了旨意向天下公开了郁世钊的身份。声称他是皇帝和王贵妃的长子,因为出生时体弱多病,不得不寄养别处,化名郁世钊,现在成年正式回归皇室,更名李琰,受封英王。其实王贵妃有点失望,她以为郁世钊能被马上被册立为太子呢。 王贵妃年轻时是太后宫中的宫女,因为性情柔婉稳重被太后任命为当年的太子保姆。哪想到这相差保姆和太子相差了十七岁还能渐生情愫,并在偷尝禁果后生下一子就是郁世钊,彼时皇帝只有十四岁,还未继位,担心和保姆生子的事情被先帝发现失去欢心,便将郁世钊送到先皇后的亲戚家抚养,直到十多年后继位才接回来。郁世钊在宫中地位超然,宫中很多老人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破,如今借着最近宫里的事,皇帝索性直接昭告天下。 要是过去,清流派们一定群起而攻之名不正言不顺,可现在顾尚书家一个小尾巴被皇帝抓在手中,他怎敢乱动,一句恭喜圣上,此乃我大顺之福就将当年的往事一床棉被遮盖去,锦衣卫都指挥使郁世钊摇身一变成为大顺朝现在唯一的皇子——英王李琰,字世钊!(以后我们的故事中郁世钊便叫李琰了。) 他来了?莲生愣在那,许嫣拉她一把:“师父走啊,大家都去了。” 莲生只能跟着同僚们来到前院大厅,李琰长身玉立,锦衣卫的飞鱼服色换成了杏黄色的蟒袍,外面罩着黑色白风毛的披风,格外威风。 莲生跟着顺天府众官员在府尹带领下拜了下去。李琰点点头,示意大家免礼。 莲生和许嫣站在队伍最后面,莲生低着头,只盯着自己脚下的方砖,琢磨砖缝有尺寸,就听着李琰说:“万岁爷命小王多负责这四九城的治安,小王今儿个来也是想和各位大人熟悉熟悉,大家不必拘束。” “王爷曾经统领锦衣卫,这顺天府的大小事务王爷自然是成竹在胸。”顺天府尹在一边打着哈哈。 “过去虽也来过顺天府,总还是不够熟悉,这年关将至,各位大人想必也是公务繁忙,不必在此陪着小王,只要找个熟悉的人带小王四处走走看看,了解下情况便是。” 莲生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就听着李琰指着队伍尽头说:“顾提刑,哦,错了,现在是顾经历和本王是老相识,就由她带着本王四处转一转吧。” “殿下,下官到顺天府不过几日,对此间情况也并不熟悉。” “哦,你是并不熟悉,我是一无所知,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过程嘛,你带我熟悉熟悉正好。” 眼前的方砖上现出一双黑皮的朝靴,顺着靴子向上的袍子下角绣着海水江涯,李琰已经走到莲生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莲生不得不说:“下官遵旨。” 顺天府众人屏气凝神地望着这一幕,大堂内一时间非常安静。顺天府尹呵呵笑道:“既然英王殿下体恤下属,那就有劳顾经历了。” 莲生和李琰一前一后走出去,许嫣想了想,抢先几步跟上去,将英王的护卫隔在后面。 “不想见我,也不想和我说话?嗯?” “殿下说的哪里话,下官不过是小小的经历,为英王殿下带路是下官的荣幸。” “哦,那好,这是什么地方?” 李琰指着前方。 “是下办公的之处。” 李琰大步就往里走,边走边说:“那就请顾经历给本王讲讲来到顺天府后的感受吧。” 莲生无奈,只好跟着往前走,俩人刚进去,英王将门砰的一声关上,许嫣跟得紧,差点被那门打到鼻子,气的刚要抱怨几句,忽然意识到李琰的身份早已不同往日,只能转过身,没好气地瞪着跟上来的侍卫。 “你做什么?” “你怪我将你贬到此处?”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岂敢怪?” “哈哈,果然是怪我,看看,现在都会给我掉脸子了。” 李琰抓住莲生的手“听话,别和我拗着来,现在父皇只有我一个儿子,将来这天下都是我的,我用江山为聘,你还不知足?” “英王殿下,下官驽钝,只配做个女吏,江山也好天下也好都不是下官有福气肖想的。” 莲生努力挣开他的手,向自己的书案上退了两步,后背抵着书案,挺直了腰,正色道:“殿下还是请外面的侍卫大人们进来,你我孤男寡女这样不好。” “孤男寡女?哼,你又给我搞什么授受不亲的把戏,我在这里要了你,收你入府,谁能说个不字。” 莲生冷笑:“果然是一阔脸就变,英王殿下,我顾莲生不是你府里的那些玩物,我站得直走得正,就是死也不会随便被人亵玩后给个名分收藏起来。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未完待续……) PS:顺天府是指明清朝两代北京地区,顺天府的辖区在清初多有变化,乾隆八年(1743年)开始固定了下来,共领五州十九县。即通、蓟、涿、霸、昌平五州和大兴、宛平、良乡、房山、东安、固安、永清、保定、大城、文安、武清、香河、宝坻、宁河、三河、平谷、顺义、密云、怀柔十九县,又混称为顺天府二十四州县。 清于顺天府属下置经历司经历一人秩从七品,与照磨分掌出纳文书。本处的经历是个管理治下刑事的官员,莲生过去是大理寺的从六品提刑,现在被任命为从七品经历,等于被贬了。至于理由嘛,当然是我们过去的郁大人,现在的英王李琰故意的。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血泪(一 告状的妇人) “我何时拿你当做玩物?是,我过去不在乎什么,但是后来和你慢慢熟悉了就不同了,你非要拒人千里之外吗?”郁世钊这时也觉得自己刚才火气太大说话伤人,急忙补救。 “如果殿下对莲生还是像过去一般,大家朋友般相处,莲生可以接受。别的,那就算了吧,我高攀不起。” 郁世钊见莲生背绷得直直的,肩膀紧张,眼中满是戒备,叹口气:“只因为我对那些滇人,和那……” “不仅仅是这样,你我相遇时本就是官民身份有别,但我这人很自恋,深信自己能努力去闯出一片天地,成为真正的女吏,这样我自然也能和你并肩站立在一起。但是现在,我们之间是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走过去。殿下,我性子如何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委屈自己成为你后宫中的一份子,你现在身份不同,昔日能遣散侍妾,今天是不可能做到这点了,毕竟上面还有万岁爷还有贵妃,你站在这个位置上便已经身不由己。” “求仁得仁,是么?”郁世钊凄然一笑:“除非我能说动万岁和贵妃接受你,且只能有唯一的妻子,不能有姬妾,对不对?哪怕我已经身在高位,甚至将来拥有整个江山?” “是,这个想法在你们看来我是疯了,就当我疯了吧。我无法做到和别人分享丈夫,不管有怎样的荣华富贵。”莲生的双眼中浮起淡淡的水雾,鼻子微微发红:“我们之间。差距太大。” 郁世钊直盯着莲生的眼睛,心里波澜起伏。 这想法何止是疯了!历朝历代只取一个的皇子皇帝寥寥无几!但为什么,自己竟然觉得接受这样的条件也比就这么真的撒手放开她好。 郁世钊定定地看着莲生,向前伸出手去,忽然凄然一笑:“你这丫头,真是折磨人。” 莲生叹口气:“殿下那就将我忘了吧,我现在顺天府挺好,接地气,能直面那些民间的案子,以后和殿下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许多。时间久了自然相忘于江湖。” “休想!”郁世钊忽然又在瞬间变成了过去那个跋扈的锦衣卫:“你不要想着乾二。想着王恒,我会努力去达成你的条件,在我没放手之前不许你私自将我忘了!” “和乾二和王大人有什么关系。” “哼,你要是敢接受他们。我就把乾二贬到天边去。叫他这辈子都甭想在见到一个活的女人。再送王恒十个八个又丑脾气又臭的女人做妾,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郁世钊嘴一撇,又像过去一样一派嫌弃的劲。 莲生刚才还心里难受。这会又被他逗的忍不住扑哧一笑:“太坏了,王大人哪里对不起你,竟然要这般整他。” “若是他对你有非分之想,便这般对待,看他敢炸刺。” 郁世钊见莲生笑了,眼睛亮晶晶,背也不像刚才那样绷得紧紧的,方才可真如弓起背毛都乍起的猫。 “我会尽量按照你的要求做,但我不是圣人也不屑做圣人,莲生,我在朝廷事务上是不会苟同于你的看法的。我希望你也能成熟起来,站在我的角度去看那些问题。”郁世钊打开门:“我该走了,再多待一会恐怕这顺天府的谣言要满天飞了。” “其实,你是故意来这里做给那些人看的对不对?” 莲生鼓足勇气问道:“将我贬到顺天府,其实是不想我离万岁,离贵妃太近吧。” “你还是有点良心的。”郁世钊见莲生走过,手一伸想摸她头发一下,一眼看到门外盯着自己的许嫣,伸出的手拐到自己脑后,然后尴尬地笑道:“远离漩涡,对你最好。我前阵子耳根子总发烧,不知道哪个小野猫在背后嘀咕我呢。” 许嫣闻言,急忙看向莲生,莲生轻轻对她眨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郁世钊敏捷地捕捉到师徒二人的互动,低头一笑:果然,这师徒二人这几天没少在背后骂自己。 莲生随着顺天府众人送郁世钊出门离去,许嫣轻轻拽着她袖子问:“你们和好啦?” “嘘,说什么呢。”莲生急忙环顾四周,许嫣的话并未被周围人听到,但是这次英王来顺天府视察。又点名莲生作陪,这其中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顾经历并没有得罪英王,相反在英王面前还很有脸面! 于是那几个背后嘀咕她的人脸色都很不好,看着莲生望过来,都急忙低下头,悄无声息走得干干净净,一时间门口只剩下府尹。 顺天府尹对莲生点点头,目光中一片了然,莲生也不想多解释什么,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们爱怎么想随便。 刚才郁世钊的话对她震动很大,她没想到郁世钊竟然考虑接受她的条件,同时她也扪心自问,自己对郁世钊是否要求太苛刻一些,那个孩子是无辜,但政zhì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自己前段时间难道真的是圣母心发作? 莲生正愣神,忽然有人一把抓住她衣襟,并顺势跪了下去:“姑娘你是官,对不对?我听人说有个女官很厉害你就是那个女官对不对?” 莲生低头一看,一个老妇人跪在自己脚下,边哭边说:“姑娘大老爷,老妇人有冤情啊,求大老爷做主。” 姑娘大老爷这叫什么称呼啊,乱七八糟,许嫣哎的一声刚要说话,莲生冲她摆摆手,伸手扶起老妇人说:“老人家,你先起来,有事慢慢说。” 老妇人看着有五十来岁的样子,头发花白,衣饰还很整洁,看着是小康之家出身,只是眼睛可能是哭了太多,红肿的像个桃子,莲生掏出自己的帕子,帮她擦拭一下泪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女儿被夫家害死了!”老太太说着又开始哭起来。 莲生和许嫣一听事关人命都愣住了:“老人家,你是哪里人士,此事可曾报官?” “老身是通州人,我在通州报官,可是官府说我女儿是意外死亡并无谋害之事,老身家中只剩我一人,不得已只好跑到京城来,老身听店小二说顺天府新来了女老爷,说女老爷是大青天,老婆子想女老爷也是女子,一定能帮女子申冤,姑娘,你就是那位女老爷吧姑娘。” 老妇人眼巴巴地看着莲生,肿的桃子一样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莲生点头说:“顺天府内的确现在只有我一名女吏,老人家,你和我先进去,慢慢说来,到底是怎么样的情景,那通州县衙又是具体如何说的好不好?”(未完待续……) PS:按照读者习惯,郁世钊虽然认祖归宗但文中一直叫郁世钊,方便大家理解。莲生对郁世钊是有好感也有爱意在,但一个是觉得俩人差距大,一个是对他处死宫中那个孩子有看法。两个人之间得理念还是有不同。我们不能要求一个生长在现代,公安大学马上毕业的女生能接受那些政zhì阴谋,也不能强求一个古人接受现代人一夫一妻的观念。郁世钊已经很努力了,他希望能达到莲生的要求,但是皇帝和贵妃以及别人可不会认同。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每日上午10点和下午4点更 谢谢大家支持。周末快乐。 明日的案子会更精彩,这个案子叫血泪,想想,为何尸体会流出血泪呢?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血泪(二 毫无疑点?) 通州县的一个小院里,门口挂着白幡,堂屋内点着油灯,堂屋后面的房间房门禁闭,许嫣坐在堂屋,不住地用眼角瞟着那扇门,很担心它咿呀一声会自己打开,然后刺骨的冷会顺着门缝渗出来。她知道那个房间内温度极低,冰冷刺骨,地上铺满了冰,保护着冯氏的尸体。她只希望莲生快点将事情讲完,早点离开这里,看着那间房,再看着对面坐着的老妇人,许嫣忍不住将两手用力地握在一起,她有点紧张。 灯火昏暗的房间内,冯老太脸上的皱纹刀刻一般,前日肿成桃子一般的眼睛微微有点溃烂,却精光十足地盯着莲生,渴望从这位“女老爷”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莲生看着老妇人,双目平视着她的眼睛,尽量委婉地说:“老人家,我已经详细查看了仵作填写的尸格,也去检查了令嫒的遗体,和尸格填写的相符。” “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前日去顺天府告状,将“女老爷”请来通州后,冯老太每天都在求菩萨保佑。今晚莲生忽然带着人风尘仆仆来到自家,她以为可以为女儿申冤,满怀希望,这会儿听莲生这么说话,再看到这位“女老爷”的徒弟,坐立不安的样子,冯老太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就是说县令的判决是正确的。”莲生咬了一下嘴唇,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令嫒的确是被围墙压死的。” “不!这不可能!大冬天,那围墙怎么会倒?没有下雨没有下雪。刚入冬,好好的围墙会倒?我不信!”冯老太精神几近歇斯底里,一下子就跳起来,接着嗵地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冲着莲生不住地磕头:“女老爷,女老爷,您是青天大老爷,求您再好好查查吧,我女儿是冤死的,她给我托梦说了。说是被秦家人害死的。” “老人家。你快起来。”莲生和许嫣一起去拉她起来。这个瘦弱的老妇人,却如生根一般坠着不起,莲生只能正色说:“老人家,我很同情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这案子清清楚楚的。我不能随便去冤枉秦一方。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思念女儿太过才会梦到她,托梦这种鬼神之说如何能认定为犯罪证据呢?” 原来前日找上门的冯老太,本是通州人士。丈夫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以塾师为业,两人膝下只有一女闺名秀兰。冯塾师去世后,冯老太和女儿相依为命,去年春天,女儿嫁给了同城开药铺的秦家独子,外号叫做秦一手的。这秦一手年纪不大却很有本事,从小家学渊源,开的方子用的药总是比别人的见效快,在通州很有些名气。小夫妻本来是和和美美,哪想到四天前秦家人忽然来报说冯氏在院子里被围墙压死了。 冯老太认定是秦家人谋害了女儿,去县衙击鼓告状,县令命仵作检查过冯氏的尸体后认定是意外,冯老太心里不甘,便雇车跑到顺天府来。莲生前日大概了解了情况后,带着许嫣匆匆赶到通州开始调查此案。 莲生先是对照仵作填写好的尸格查看了冯氏的尸体,很出乎她的意外,冯秀兰的尸体保存的相当好。原来冯老太爱女心切,同时颇有见识,买来大量的冰在家中保存尸身,现在又已经入冬,天气渐凉因此这几天内尸体保存的非常完好。尸体外部的伤痕的确如尸格上所写,基本都是被砖石砸到淤伤或者面部擦伤,同时嘴巴和鼻子里都有尘土,说明她曾经被围墙的碎石和泥土埋过还是埋了挺长时间。这也证明了秦家人所说,事发是秦家老两口去寺院上香未归,秦一手在药铺做堂,因倒塌的围墙在秦家内院,短时间没人发现,等到秦家二老回家后发现早已无力回天:冯氏被倒塌的土石压着已经气绝身亡了。 今天莲生带着许嫣又走访了秦家附近的邻居,了解到秦家的具体情况。 “秦家小娘子可是个贤惠人,性情也好,到底是秀才家的女儿,知书达理,孝敬公婆,老掌柜两口子满意的不行。” “是啊,是啊,小夫妻也和和美美的,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怎地会如此苦命。” “也真是时运不好,谁能想到好好的墙它就倒了呢。”秦家附近的街坊们七嘴八舌地议论。 七大姑八大姨啰嗦起来可真要命,等到莲生师徒回到县衙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莲生又找到师爷,调出冯氏一案的审问记录,最后认定冯氏死亡氏纯属意外,她就是很倒霉被倒塌的围墙压死的。于是师徒二人用过晚饭匆匆就来到冯家,跟冯老太通报此事。 冯老太最后还是挣脱不过莲生师徒,被搀扶起来。听到顺天府的老爷都如此说,冯老太觉得自己彻底失去了希望,她一把推开莲生就冲向后屋后屋门哐当一下开了,一股阴冷的气息马上透了过来,许嫣吓的呀了一声,莲生说:“别怕,只是尸体而已。” “秀兰啊,秀兰啊,你死的好冤啊……女老爷都不帮你啊,我可怎么活啊。” 老妇人嚎哭哭扑向床上的尸体,忽然啊的一声惨叫,莲生担心冯老太急火攻心脑出血,急忙冲过去问:“怎么了?” 这间房内没有点灯,窗外月亮光淡淡的透进来,能隐约看到房内的情景,只见冯老太站在女儿尸体边,双手平伸着,彷佛不会弯曲,莲生怕她被悲痛迷失心智,走上前劝道:“老人家,令嫒……” “血,这是血!她流血了!”老妇人伸直双手,动作很是怪异。 “许嫣,将油灯拿来!” 许嫣拎着油灯,站在门口不敢进,莲生从她手中接过油灯,停尸房内瞬间明亮多了,只见冯老太平伸的手上果然是腥臭的血水,莲生心里骇然,举着灯拉开帐子,惊讶地看到躺在冰块上的冯氏双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这情景实在诡异,许嫣正好站在门口探头看过来,油灯一亮,冯氏惨白的脸和血泪映入眼帘,许嫣吓的啊了一声,哆哆嗦嗦地问:“她可是流了血泪。” “是血,但未必是泪!” 莲生大学时一个法医系女同学就曾经讲过,自己高中的一个男同学在江中游泳溺死,家人赶到太平间后那名同学眼中忽然流下两行血泪。 “同学的妈妈当时就晕了过去。”女同学叹口气继续说:“我那时也不懂,真以为同学是舍不得他妈妈,现在才知道是因为溺毙的尸体在水中会承受水压,打捞起来以后体内压力会渐渐减少,喉咙粘膜的位置在离开水面后也会开始积血,尸体在被搬动的时候血管破裂血水也开始渗透出来。鼻腔和泪腺都是相通的,这很可能会形成所谓的血泪。” “那小说和电视剧中讲的那种中毒之类的七窍流血呢?可能吗?”当时的莲生好奇地问。 “尸体腐败都是先从腹腔开始的,腹腔内气体膨胀,也可能会形成一些血水。” 电光火石间,莲生想起那个女同学的话,于是她低声说“这不是有冤情,这可能是内脏腐败导zhì。” “哈哈哈!荒谬!”冯老太嘎嘎嘎地干笑着,接着猛然收住,沾着鲜血的手指指向莲生:“我女儿委屈啊,她在哭啊,你看到了吗?女老爷!我女儿和你年纪彷佛,她只有十八岁啊,同为女子,你如何忍心看着她有冤不能诉,含恨九泉!” “老人家,你听我解释。”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莲生望着冯氏惨白的脸,心里也很不好受。冯老太被刺激的几近疯狂,但她不能因为同情就罔顾事实和律法。 莲生盯着冯氏的尸体,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伸手按了按冯氏的肚子,冯老太尖叫:“你做什么?” “奇怪啊,尸身保存的很好,腹腔内没有膨胀的迹象,这血是从哪来的呢?”(未完待续……) PS:讲话时双手握在一起,是我刚工作时女上司的习惯动作,她当年算是个知性美女,现在还是小有名气的心理学家,但那时她还未从事心理这一行,她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习惯动作暴漏了内心的紧张不安。她和我讨论时其实内心并不自信,色厉内荏。套用最近流行的网络用语:然而,我早已看穿了一qiē。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血泪(三 颅内的钉子) 仵作的尸格上只写了面部有擦伤,估计是围墙倒塌时飞溅的土石擦到的,仅仅破了点皮。冯氏相貌秀美,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自己未嫁时的闺房里。莲生掏出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泪,然后将帕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许嫣看到这,胃里一阵翻滚,急忙转过头去看着脚下。莲生放下帕子说:“腥臭味很大,真是奇怪,脸部只有擦伤,怎么颅内会有出血呢?” 冯老太看着莲生举动怪异,也不再哭叫,盯着莲生做完这一系列事,着急地问:“可是有何不对?” 莲生刚才看到冯氏腹腔内没有腐败迹象,想起当年女同学在说起七窍流血的故事时讲过,如果死者颅脑内有损伤也会导zhì流血。既然不像是体内腐败气体膨胀所致,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颅脑内的损伤,脸部完好如初,看不出伤痕,那么伤痕应当就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莲生的目光停留在冯氏的头发上,冯老太显然是太爱女儿,冯氏的头发梳的很好,上面还插满了珠翠。 “有剃刀吗?” “刀!”冯老太一哆嗦,她听人说过有的仵作是要把尸体剖开检查的,爱女心切,这如何使得? “女老爷,你可是要把我女儿肚子剖开?万万不能啊。” “我要的是剃刀,只是想剃掉她的头发。老人家,我现在怀疑你女儿头颅内可能有伤,需要剃掉头发观察。”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是女子,怎么可以剃掉头发呢?下葬时也不好看啊。” 许嫣已经克服了生理上的不适,在一边问:“我说老太太,你可真有意思。要我们帮你查你女儿的冤屈,我们查不到你哭天抹泪,查到了有些蹊跷你又推三阻四,感情之前多痛苦多难受都是装的不成?师父,我看咱也没必要在这跟她耽误时间,忙乎两天了我还想好好睡一觉呢,这大晚上谁乐意对着尸体。” 冯老太被许嫣当头棒喝。瞬间神智清明许多。 “老人家。要为你女儿申冤必须查明她头部是否有伤,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就别在意头发不头发了。” 冯老太颠颠地扭着小脚出去,很快翻出一把剃刀来。不好意思的说:“这还是过去养兔子。刮兔毛的。能用吧。” 莲生没时间和她啰嗦,接过剃刀说:“许嫣,你来帮我举着灯。” 许嫣犹豫下还是走了过去。举着灯,却扭着头,不敢看冯氏的脸。 “老人家,你再去打盆水来。” 莲生第一次做这种事,而且这时女人都是长发,头发长而厚重,她先拆下冯氏头上的珠翠。边拆边说:“怀璧其罪,老人家,你女儿以后入葬简简单单就好,切不可再弄这么多珠翠首饰了,你就不怕被人盗了去?”冯氏此刻看到女儿遇难有了眉目,对莲生机会奉若神明,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住点头。 这活可真不好干啊!屋子里阴冷的要命,床上也放了很多冰块,冻的莲生手指酸疼,几乎握不住剃刀。冯氏尸体保存的好,虽然脸面没有腐烂,可也冷的渗人,头发丝都透着凉意。这冰冷潮湿的死亡气息!莲生眼前晃动着顾以茉中毒死去的场景,她猛然眨眨眼,将这些杂念都抛开去:你现在要努力的帮这个女人找出真相,不要怕!过去在美剧中看到那些CSI成员直接面对各种问题的尸体,同学们谈论时都兴高采烈,还有人说看着《识骨寻踪》都能吃下饭去。可是当真正接触了尸体后,莲生才发现现场刑侦人员有多伟大。像冯氏这样死亡了四五天的尸体,不管保存的有多好,都不可避免带有死亡的气息:类似生猪肉的那种腥味,混着阴湿的冷意让人毛骨悚然。 莲生手冻的拿不住剃刀,不得不哈几下热气,接着继续剃。 冯老太都看在眼里,抹着眼泪去灶下烧姜汤,她边往灶膛里填柴火边念叨:“秀兰,女老爷是个大好人,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女老爷嫁个好人家,子孙满堂。” 莲生终于剃掉了冯氏的全部头发,许嫣此刻也慢慢地不在害怕,好奇地睁大眼睛举着油灯去看。 莲生让许嫣将油灯在挑亮一些,对着冯氏清白的头皮一点点照过去,许嫣忍不住惊讶地长大嘴巴,惶恐地看向莲生:“师父,这就是……天啊,好残忍!” “对,看来这才是冯氏的真正死因!” 只见灯光下,冯氏的脑门中一个黑色的圆点,那正是一颗没顶的钉子! 莲生拾起刚才那块染血的帕子,垫在手上轻轻地拔出钉子,只听着很轻地扑的一声,一根三寸多长的铁钉子被拔了出来,随着钉子拔出,一股腥臭的气息迅速蔓延开来,莲生和许嫣躲闪不及,齐齐干呕几声,只能夺门而出。 冯老太从灶间听到这边有动静,擦着手过来问:“女老爷有什么吩咐。” “老人家你家可有熏香等物?若是没有茴香大料这些也可以,撒一些到那房内,味儿有点大,再煮点水,让我们洗洗手。” “味儿?”冯老太心道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地会有什么味儿?她的目光转到莲生手里的钉子上“大人,这是……” “老人家,我刚才错了,你女儿的确是被人害死,这就是证据!她是被这根钉子插入脑中再被围墙压住的,真正害死她的是这根钉子。” “天呐!”冯老太看到钉子,眼前一阵阵发黑:“怎地如此恶毒?一定是秦家,秦一手!” “妻子无辜被害,丈夫通常都是第一嫌疑人,而且刚才拔出钉子时气味很大,这钉子又乌黑,我怀疑很有可能是煨了毒的。许嫣我们真要会会这个秦一手!看他到底有没有在背后来一手!” 许嫣此刻脸色苍白,眼睛也不敢盯着那钉子,将油灯放在堂屋桌上,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冯老太按照莲生说的找出茴香大料等煮了水出来,让莲生师徒洗了手,然后端出姜汤说:“那屋子太阴冷,喝点姜汤驱驱寒,这汤里加了不少红糖,趁热喝了吧。” 冯老太在看到女儿被谋杀的证据后,整个人倒是镇定许多,她放下姜汤,跪下对着莲生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莲生刚要起身扶她,冯老太自己已经起身。 “女老爷,老婆子刚才有不对的地方给女老爷谢罪了。求您帮我女儿申冤查出真凶。” “老人家你放心,这是我分内事,既然被我发现就一定要追查下去。” 莲生想着冯氏表情安详宁静,根本不见钉子入脑时的痛苦狰狞的表情,暗自思忖着:她表情那么平静,难道是在昏迷中遇害的吗?从调查笔录来看,两个老人头天去香山了,秦一手一天都在坐堂。还是秦家二老回来后发现儿媳被围墙压死,找人去药铺,他才哭着回家的。这几个人的不在场证据真是干净利索。 莲生喝下一口姜汤,热乎乎下肚,浑身都暖合起来。 冯老太也跟着喝了一碗,喝完叹口气:“我家秀兰来小日子时腹疼,我总要给她煮姜汤喝,她气血不好,我还想着嫁到秦家,可以好好调理下,明年也许能抱外孙了,哪想到……唉。”(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血泪(四 又一起杀人案) 一间不大的小庙,外面看似乎荒废很久,屋脊的瓦片上生满了枯草,在寒风中摇曳,格外萧索。“请问,何三姑在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很是耳熟,正是我们的顺天府经历莲生,身后还跟着她的小徒弟许嫣。 “门没锁。”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莲生推开门,年久失修的木门吱呀一声,一阵浓郁的香烛气味差点将人熏个跟头。 “两位小姑娘想问点什么?婚姻前程子女?还是家人健康?” 一个黑衣老妇人跪在佛龛前,见人进来站起身,破庙里光线不是很好,老妇人一头白发,皱纹刀刻的一般。眼神却很犀利,隐隐透着寒光。 莲生笑眯眯地拉着许嫣:“我这个妹妹刚出嫁不久,想看看到底是能生儿子还是生女儿。” 许嫣非常配合地装出一副羞涩小姑娘的样子低下头,两个手指对在一起,绕啊绕的,一派娇羞。 “呵呵,姑娘是专门来寻我老婆子开心的吗?”何三姑冷笑一声,指着门:“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事就请离开吧,老婆子不送了。” “三姑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诚心来拜三姑的。” “哼,两个黄花闺女说起生儿子生女儿也不嫌臊得慌。”何三姑冷哼一声,莲生和许嫣对视一眼,心道这个何三姑还真有点本事呢。 “何三姑果然厉害。我是为冯氏来的。” “哪个冯氏?” “冯秀兰,城中秦家药铺的儿媳妇。听说她死之前来过这里。不知是想从三姑这求个什么?” 原来昨晚认定冯氏是被人谋杀的以后,回到县衙,莲生想到下午从秦家附近邻居那了解到冯氏出事的前一天曾经来找过何三姑,便琢磨这何三姑也许能知道点什么。何三姑是望门寡,没等过门未婚夫就去世了。她立志守节,从族人中过继个儿子,母子相依为命。据说是因为性情贞静,整日念佛感动了菩萨,开了天眼,这些年就靠给人打卦看病消灾为生。自从儿子娶亲后。她和儿媳相处不好。看到儿子性格懦弱,左右为难,便一个人搬到这破庙中栖身,至今已经有一年多了。 “那个冯氏啊。”何三姑摇头叹息:“可惜了。她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因为小日子不准。自己才发现,想叫我看看是男是女。” “那是男是女呢?”许嫣非常好奇,眨巴着圆圆的眼睛问。 “一团模糊。老婆子当时还觉得奇怪,虽然坐胎时间短了点,可也不至于开了天眼什么都看不到,只是一团没形状的血肉。现在想来果然是天意如此,那孩子本是无根之人,不会有成形的机会了。冤孽冤孽。” “她只和你说了这些?没有别的?” “哦,还说了我小柱何时回来,还问我小柱年后还走不走镖了。” “小柱?是谁?” “小柱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读书不成学了点武艺防身,跟着通州镖局走镖。哦,说起来我家和冯氏也是亲戚。老婆子的儿媳妇的娘家妈是姓秦的,就是那秦一手的亲姑母。秦家出了这等事,出殡时老婆子要好好给冯氏念念经哩。” 莲生见问不出什么,便从荷包掏出点银子,命许嫣交给何三姑。 何三姑摆手道:“老婆子怎敢收官家的银子,这位大人莫要折煞老婆子。” “三姑看出了我们的底细?” “两位姑娘气度不凡,将来都是有大造化的人。” 莲生笑道:“那就承三姑吉言了。” “三姑,三姑出大事了!”门哐地被人推开,闯进来的是个30来岁的汉子,也顾不得还有人在,大声嚷着“柱子把他媳妇给杀了!” 何三姑闻言眼前一黑晃了一下,莲生急忙上前扶住:“三姑,你小心。” “杀了?这个傻瓜啊,竟然就杀了,我一番苦心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何三姑本就苍老,老泪纵横下显得格外渗人。 “三姑,你快跟我去官府看看吧,柱子已经被官爷抓走了。” 来报信的是何三姑的娘家侄子,何达。 “何达,小柱怎地会突然回来,不是年前才到家吗?” “镖局的货在南边被官府差了,大镖师都能进去了,柱子没辙只能先回来,听说昨个晚上到家的,哪想到一大早就闹出这等事。三姑快和我走吧。” 何达以为房内的是来看病的妇人,也没在意,就听着何三姑声音嘶哑说道:“两位大人,果然是冤冤相报,老婆子以为算计的万无一失,没想到我那小柱竟然提前回来了。两位大人若能保的我儿子不受大刑,不被官府折辱,老婆子定会送大人一份大礼。” “三姑可是叫我枉法?” “杀人偿命,老婆子不敢奢求小柱能活命,只是上堂多半要打,就是判了进大牢也要打杀威棒,我只求大人免了我儿子受这鞭挞之苦。” “这个没问题,那你要送我的大礼是什么?” “自然是关于冯氏。”何三姑看着莲生:“冯氏的死我猜不是意外,大人以为然否?” “三姑真会故弄玄虚,若是意外我会来找你打探消息吗?”莲生一笑,露出小小的梨窝,眼神明亮,恰如一只狡黠的小猫。 “老婆子一定不会叫大人失望的。”何三姑说的神秘兮兮,莲生点头:“好,我信三姑,我会命县令不得对你儿子用大刑,牢房也不许打他杀威棒,你那份大礼何时给我?” “老婆子去县衙看了我儿子就给。大人放心,这份大礼不会让您吃亏的。” 县衙外围了好多人,有一些街坊邻居吵吵嚷嚷议论着什么:“柱子是个忠厚孩子,今日杀人定是被逼迫的走投无路了。” “他那娘子,整日妖精似的,就不是个好货,可怜柱子咯。” 莲生等人跟着何三姑过来,围观的人见何三姑到了,都收了声,有老街坊上前说:“三姑,节哀啊。” 何三姑面无表情,众人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通道,她直接挤到了人群正前方,看到她的儿子何柱跪在堂下,一身血迹。 县令先看到了莲生,急忙上前长道:“经历大人请上座。” 围观的人们听到经历大人四个字,皆在窃窃私语:“原来这就是京城有名的女吏大人!” “竟然如此年轻?听说破案有如神助,还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 许嫣听到众人议论,与有荣焉,不由挺直了腰板。 莲生只好坐在一边,同时对县令低语:“不可对人犯随意用刑,只审问便是。” 县令答应着,一拍惊堂木,两边衙役用棍子点地喊着肃静――威武。 许嫣低声问:“我们不是查冯氏的案子吗,在这里看这个案子做什么?” “这何三姑似乎知道很多东西,我们且等等看她到底会有什么大礼给咱们。” “何柱,你可知罪?” “老爷,人是小人杀的。一刀一个,只恨那奸夫逃的快,只砍断了他一条胳膊。” “你且说说是如何情况。” “小人是跑镖的,本来说是年前才回家,只是没想到这趟镖主家出了事,小的只能提前回来。昨个半夜才到家的,发现大门在里面插着。小的心想大晚上天又冷,舍不得唤媳妇出来开门,便来到后院爬上墙跳了下来。” 何柱说到这里,忽然间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显现出极为气愤的样子,县令明白他定是撞见妻子和人偷-情,同是男子,也不落忍,说道:“你将事情如实说出来,本官自然会对你酌情处理。”(未完待续……) PS:何柱媳妇和谁在一起?秦一手吗?难道冯氏是因为发现丈夫和表妹有私情才死于非命?其实,没那么简单!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血泪 (五 打胎药) 月黑风高杀人夜。何柱从后墙翻进院子时看着月色晦暗,脑子里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呸呸呸,不吉利,他使劲摇晃下脑袋,仿佛能把忽然涌上来的奇怪念头晃出去。 他轻轻落地,因为月色不明,他从后院墙下来,小心地摸索着往前院走。离很远看着前院卧房亮着灯,心里就像这大冷天喝了碗羊肉汤一样,熨贴舒坦,脚步都瞬间轻快起来:媳妇,软软的香喷喷的媳妇儿,你男人回来啦。 何柱这个媳妇是他自己挑的,他娘何三姑当初相中的是冯塾师的女儿秀兰,说冯家女温柔贤淑有旺夫相,还是个能生养的;可他一眼就看中了寄居在秦家药铺的秦家表姑娘刘氏,那才叫媚眼如丝呢,杨柳般的身段,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小嘴儿,一个眼波丢过来,心都酥了一半。他每天在秦家药铺外面转悠,希望能遇到刘氏。 何柱这些年从没忤逆过母亲,唯独这件事上偏和三姑对着干。他迷刘氏迷的很,央求着何三姑派媒人上门求娶。何三姑坚决反对这件事,说刘氏女烟视媚行,看着眼神不好,主淫荡,家宅不安。何柱为此同何三姑闹了多少次,最后竟然以绝食自杀相威胁,何三姑一辈子守寡,只有这一个过继的儿子,悲愤交加,气的跑到破庙居住,从此吃起了长斋。冷风里何柱想起这些往事,对老母的愧疚多了一层。心道自己这两个多月没着家,这次回来该给那破庙加固一下,换下瓦片也好过冬。何柱喜滋滋地来到前院,心里琢磨着给媳妇儿一个惊喜,便绕到卧房窗外,刚想敲下窗棱,透过厚厚的油纸,忽然间他发现不对劲!屋内有个男人! 男人瓮声瓮气的生音透过窗户传过来,听不清在说什么,只可以确定那是个男人!间或伴着女子的呢喃和呻-吟。何柱听到这个声音。浑身的热血都往头上涌,这是他媳妇刘氏的声音,那贼妇,原来有奸-情!何柱本来就是干长力气不长脑子的主儿。大吼一声“奸夫淫妇纳命来!” 房间内慌成一团。灯瞬间被吹灭。何柱跑到正门前用力推门,门里面反插着,何柱是走镖的。随身背着大刀,他举起大刀对着木门狂砍一阵,这会功夫,就听着后院砰的一声,何柱子拎着刀冲向后院,一个黑影已经冲上了院墙,何柱抓住那人脚脖子不撒手,那人一半身子身子已经跨过去,回过身着急地来掰何柱的手,何柱气极了拎刀砍向那人伸过来的手臂,咔嚓一声,接着是一声惨叫,何柱这时被溅了一脸一身的血,忍不住打个激灵,手一松,那人已经滑了下去。何柱没有去追,又绕到正门,刘氏已经传好了衣服跪在当屋,看到丈夫一身是血,凶神恶煞的进来,吓得不住磕头:“我错了,我错了,相公饶命啊。” “那人是谁?是谁?” 刘氏一个劲摇头,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脏兮兮糊在脸上。何柱心里烦躁,指着刘氏怒骂:“怪不得我娘不叫我娶你,果然是烟视媚行不安于室,可怜我为了娶你害得我娘栖身破庙,我不忠不孝戴了绿帽子也是活该。” “哼,你以为你娘清白吗?半斤八两,梅香拜把子大家都是一样人罢了。”刘氏听到他提起婆婆,恶从胆边生忍不住讽刺几句,何三姑坚决不许娶她进门,倒是她娘看着何柱人高马大身体好,能挣钱,才同意将女儿嫁给他的。刘氏无意中从母亲那得知了何三姑早年的一些事情,对这个坚决不许她过门的婆婆充满了鄙夷,无意中就这样流露出来。这何柱此刻内心充满对何三姑的愧疚,兀自在想当初愧不该不听老人言,这时听到刘氏竟然出言侮辱自己的母亲,暴跳如雷,一刀就砍向刘氏的脖子,刘氏没想到这个窝囊废丈夫真敢下死手,倒地的那一刻还目露惊讶,长大嘴巴要叫却叫不出来。 何柱杀了人,在灶下翻检一阵,找出点酒菜,也顾不得热一下,冷酒冷菜吃下肚,心里带着怨气,很快把自己灌醉,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跑到堂屋一看刘氏的尸体已经硬挺了,他这才意识到闯下大祸,便打开院门,站在门口大喊一声:“我杀人了!”将街坊们引来,托人去报官,自己在家乖乖地等着差人来抓。 何柱一口气讲完自己杀人的全过程,堂下围观百姓议论纷纷:“这也算是自己投案吧,且情有可原啊。” “何柱是个好后生,可惜娶妻不贤害了自己啊。” “所以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听到了吧,婚姻大事必须要听父母之言,何柱这就是前车之鉴啊。” 好嘛,堂下自顾自的开起了批判会和经验总结大会。 县太爷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不得喧哗。” 他环顾四周,见众人都闭了嘴,这才问道:“何柱,既然你说你妻子是与人通-奸被你杀死,那奸-夫何在?没有奸-夫,拿不出证据,谁知道是真有奸-情,还是你故意杀害刘氏,事后为了脱罪编出这样的谎话来。” “老爷,昨晚夜黑,小的未看清那奸-夫长相,但是有伤为证啊,小的那一刀应该砍断他胳膊,只要寻找胳膊带伤的便是奸-夫!””一派胡言,这通州城内有多少人?一个个排查又要花费多少时日?你口口声声说妻子刘氏和人通-奸,又因口舌侮辱尔母怒而杀人,所谓捉奸拿双,只凭你一面之词如何能认定刘氏通-奸在前你杀人在后?” 莲生在一边听着,连连点头,心道这县令还是很有头脑,他并未完全从大男子主义出发,认定何柱杀妻有情可原,而是从侧面分析何柱也可能是杀妻后倒打一耙,这县令很重视现场证据,而不是完全只认口供,这样的查案方式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清明的,怪不得他之前认定冯氏是意外死亡,不予立案。 “大人,乌漆麻黑的,小人真不知那奸-夫是谁啊。”何柱不住磕头哀求。 “我知道!”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正是在前排围观的何三姑。 何柱回头看到母亲,忍不住哭道:“娘,都是儿子没听你的话,成了这般下场。” 何三姑看都不看他,直接走到堂前跪下:“太爷,老婆子知道那奸夫是谁!” “哦?速速说来。” 何三姑意味深长地看了莲生一眼:“是秦一手!” 莲生一听秦一手三个字,微微一愣:这就是她说的大礼!难道是秦一手和表妹刘氏通奸,被妻子发现后痛下杀手? 堂下众人听到秦一手三个字也热闹起来,有人喊道:“血口喷人,我才刚路过秦家药铺看到秦小郎中还在坐堂呢,胳膊腿都好好的!怎能是奸-夫!” 何三姑头也不回扔下一句:“你是县太爷吗?” 那人被他噎得不敢吭气,县令问:“你如何知道奸-夫便是那秦一手?” “老婆子当初不许小柱娶刘氏过门,便是因为老婆子知道这刘氏已非完璧,因为……她落过胎!” 何三姑说到这里,那何柱整个人都愣住了:“娘,既然你都知道,为何不告sù我!” “我……我也是有苦难诉。刘氏之母威胁我,要将我的……一些事体说出去,我只能打落牙齿肚子里咽,在刘氏进门前搬了出去。” 莲生也被这番话搞糊涂了:刘氏堕过胎,是秦一手的?何三姑到底有什么把柄在秦家人手里,能让儿子吃这么大个闷亏? “何三姑,你是何柱的养母,你的证词本不足为信,不过本县还是要将秦一手传来,看他胳膊有无损伤便知。” 县令派人去传秦一手,何三姑忽然冲着莲生磕头道:“大人,老婆子要送给大人的大礼便是,冯氏死之前曾经来寻老婆子,要一副打胎药!冯氏的死,秦一手也脱不开干系!”(未完待续……) PS:奸夫是秦一手?秦一手是着名的的大夫有人看到他坐堂并无伤痕,应该不会错吧。冯氏要打胎药做什么?难道她的孩子也有问题?NONO,不是这样。何柱杀妻终将揭开多年前的人伦狗血往事,同时也将一个奇葩渣男展现在看官面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下回更精彩哦。 正文 第一百章 (六 滴血辨奸) “何三姑,你讲得可是真话?切不可因为给你儿子脱罪无端攀扯他人!” 莲生闻言站起来,走到何三姑面前,俯下身问:“冯氏为何要打胎药?刘氏未婚打胎的事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把柄攥在人家手里,能忍下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何三姑抬头看着莲生,嘿嘿一笑:“大人,要想知道这些,咱们最好还是再好好谈谈。” “你想和我谈条件?”莲生微笑:“吴县令虽然为人宽厚,可这大堂上的刑具可不是吃素的,这一番走下来,你不怕你儿子不怕吗?” 何三姑尖叫:“你答应过不给小柱上刑的。” “那是你送我大礼之前,现在接了你的礼,咱们一码是一码了,现在审你上刑也是为了冯氏的案子,我答应你的可是你儿子的杀人案。” 莲生说的极为轻快,脸上带着狡黠的笑,看的何三姑一滞:她早就该知道,这小年纪能成第一女吏的,那就是不会是个软柿子! 何三姑深吸一口气:“好,大人你说的对,我何三姑是干嘛的?专门给人淘登各种玍古药,我们母子想自己死,大人你也看不住。”她哈哈大笑:“我们娘俩这嘎巴一下死了,到了地下,我会告sù阎王爷冯氏是怎么死的。” 这可恶的老太太!莲生握紧了拳头,脸上还带着微笑,她克制愤怒,低声说:“那就随意了,反正一个民妇如何死的。我不关心。” 说完坚决转身就走,许嫣在一边问:“师父,这何三姑怎么有点神叨叨的。” “她何止神叨叨,心思深沉,妄想用情报换她儿子的性命,竟敢要挟我。” 这时听着外面有人说:“秦大夫来了,秦大夫来了,这没有伤啊。” 一身青衣,带着书生方巾的年轻人被捕快带到大堂上。 莲生抬眼看过去,这个秦一手看着有20来岁。眉清目秀。干净清爽的一个小帅哥,实在难以想象这么斯文有礼的人能将三寸来长的钉子钉入冯氏脑中。 “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学生秦一方,通州城的人都唤学生秦一手,曾忝列院试门墙。有功名在身。” 哦。这还是个秀才。读书人,看来是走不为良臣就为良医的路。 “秦一方,你和何柱的妻子刘氏是什么关系?” “刘氏是我表妹。何柱是我表妹夫,今儿个在药铺听说我表妹被杀了,天呐,原来竟是真的。”秦一方一脸愕然,县令说:“检查他的手臂。” 莲生看着秦一方一脸淡然,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是那奸-夫! 果然,衙役撸起秦一方的袖子,两个胳膊皮都没破,秦一方有点恼火,忍住怒气问:“大人,想我秦一方虽以举业上毫无进步,可也是读书人,不知大人为何在大堂上这般辱没学生。” 他问的大义凛然,许嫣想起那根乌黑的钉子,忍不住在莲生身后低声嘀咕道:“什么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声音虽然低,但大堂上此刻非常安静,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秦一方的胳膊上,许嫣这一句嘀咕很多人都听到了,县令知道这是顾经历的随从弟子,睁只眼闭只眼装没听到,何三姑的眼光嗖地就直冲秦一方去了,透着寒光,看得秦一方心里一阵发寒,兀自嘴硬:“这位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秦一方和你无仇无怨,今日无缘无故被县太爷传唤到大堂已经是有辱斯文,姑娘怎能随意出言侮辱?” 呵!你个伪君子还敢说我?许嫣一听这话火了,蹭地跳出来,指着秦一方喊道:“有辱斯文?请问这位斯文人,往妻子脑袋里钉钉子是不是有辱斯文!”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秦一方大叫:“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明白,我说的明白点,冯氏脑中的那根钉子是怎么回事?明白了吗?” 莲生见许嫣已经不管不顾,索性也就站起来对县令说:“吴县令,本官发现冯氏死亡一案疑点颇多,这个秦一方不如先押解起来,慢慢问话。” “钉子?这是怎么回事?”吴县令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事情是这样的。” 莲生走到吴县令身边,低声将事情说了一下:“昨日我从冯氏脑中取下钉子,回到县衙看吴大人不在,想到冯氏死亡之前曾经去找过何三姑,便想去问问何三姑,冯氏当时要求什么,没想到正赶上何柱杀人便一股脑都来这里了。” “冯氏脑中有钉子?” 吴县令脸色发白:“下官当时并未发现,差点放过这么重要的证据。” “吴大人,这不怨你,那钉子直接插入脑中,隔着头发无法看出,尸体搁置几天后,钉子铁锈导zhì颅骨内有腐烂,有血水从眼中流出才被我发现。” “原来是这样。”吴县令一拍惊堂木:“秦一方,冯氏被害一案,你有重dà嫌疑,先行收押。” 秦一方急忙喊道:“太爷,这又是刘氏被害又是冯氏被害,你们这是枉法!我秦一手为人如何,通州百姓可以作证!” “对呀,对呀,秦大夫医术高人品好,很多穷人看病他都不要钱的。” “刚才不是说秦大夫是奸-夫吗?怎么又成有杀人嫌疑!你们这审的什么案啊。” “太爷,小民不服!” 围观百姓纷纷发生,还有人在里面起哄,喝起了倒彩。 吴县令性子比较软和,见百姓这般有点着急,连忙问:“大人,您看……” 莲生缓步走到人前,冷冷地问:“你们,你,要为秦一方担保吗?” 众人本来义愤填膺,忽然见女大人这么问,很多人就立马收住了声,一个壮小伙不服气,大声说:“是又怎么样?” “你娶亲了吗?” “娶了。” “那好,我来问你,一个人的妻子在家中忽然死了,说是围墙压死的,结果从死者脑袋里被人钉入一根三寸长钉,我问你这个死去妇人的丈夫有没有嫌疑?” “这个……这个……” 小伙子被问的哑口无言。 “那我让县令拘留秦一方可对?还是说你能保证秦一方不是凶手?” 小伙哪敢说这话啊,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各位再有鼓噪便是咆哮公堂,打二十大板!”吴县令腰杆也硬了,一拍惊堂木 “何三姑,你口口声声说秦一方便是奸-夫,如今秦一方身上并无伤痕,你该当何罪?” “老爷,秦一方和刘氏当年真的有私,刘氏当时身怀六甲,吃了秦家的打胎药,疼了三天那孩子下不来,还是找老婆子用药将孩子打下来的,当时那孩子足有五个月了,还是老婆子埋的。” “何三姑,那孩子既然是你埋的,你自然知道骸骨在哪对吧。” “是。” “吴县令,我祖上本是捕快世家,先祖曾经记载,血融于骨,血滴到骨头上,能融入的便是血亲,既然有这孩子的骸骨,那就不如来滴血认认。” “我不同意!惊扰骸骨,此为不仁!”秦一方立马反对。 “查明案子就是最大的仁。”吴县令点点头:“那就将那婴孩骸骨取来,这也是为了刘氏求个公道,婴孩在天之灵会理解的。” 两个捕快带着何三姑领命而去,莲生叫住一名捕快,在他耳边嘀咕几句,那捕快点点头去了。 很快,那捕快捧着一个瓦罐回来。莲生接过瓦罐,那捕快对她微微点下头,莲生明白这手脚已经做好了,便打开瓦罐,用帕子捏着两根细细的腿骨出来,看着堂下众人说,这是两根腿骨,我们现在试验下。她走向何柱:“何柱,咬一下手指,往上前滴点血。” 何柱急忙咬开手指,滴几滴血,还问:“大人够不够。” 莲生拿着骨头走向众人:“大家请看,这血只在表面,并没有融入对不对?” “对,对啊。” “不融这是自然,那私孩子又不是何柱的。” 莲生又拿出另一根腿骨走到秦一方面前:“秦一方,该你了。” 秦一方看着腿骨,面带恐惧:“我……为什么要……这样。” “证明你不是奸-夫啊。”莲生忽闪眨着大眼睛格外无辜。(未完待续……) PS:滴血渗进干枯的骨头,这个很正常,其实什么血都能伸进去,只要骨头比较干枯就成。那么莲生为什么还玩这么一手呢?因为她直觉认定这两起案子一定有什么关联在,秦一方有鬼!那就先挖出秦一方内心深处的鬼!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血泪(七 戴罪立功) “我……” 秦一方还想挣扎,早有衙役上前一把拉过他的中指,用小刀子轻轻一割,秦一方忍不住啊了一声,脸色极为难看。几滴血滴入干枯的骨头上,缓缓地渗了进去。秦一方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莲生拿着骨头给吴知县看过,接着给围观众人环视一圈。 大家都忍不住惊叹:“天啊,真的滴入了。这秦大夫果然和刘氏有奸情!” “看不出来啊,这刘氏原来没出嫁就和秦一手勾勾搭搭啊。” 莲生翘着嘴角看着秦一方:“秦一方你还有何话说?” 何柱一听果然有奸夫,激动的砰砰砰不住磕头:“太爷太爷,果然秦一手就是昨晚的奸夫!小人是撞破奸情气不过杀人的,求大人开恩啊大人!” “不是!你血口喷人!”秦一手指着何柱怒斥“何柱,自从我表妹嫁入你家后我和她就再无往来!” “你若不是奸夫,这孩子骸骨是怎么回事?定是你们奸情被冯氏窥破,你恼羞成怒杀害了冯氏,然后昨晚你们又被何柱撞破了,对不对?” 莲生进一步追问。”大人,我和表妹曾经情投意合,但那都是往事了,后来各自婚嫁并无奸情。” “大人,小的昨晚看到的就是他!” “哼,证据确凿,秦一手你还狡辩?何柱昨晚可能是气昏了头,并没有砍到你,让你侥幸逃脱。”莲生看向吴县令:“吴大人。这于已婚之妇通奸该当何罪?” “夺去功名,流放!” “啊!冤枉啊,我冤枉啊,昨晚真不是我,何柱那一刀砍的腕骨都断了,我双臂好好的,怎么可能是我?大人我冤枉啊。” 秦一方急的口不择言,莲生步步紧逼等的就是这一瞬,她迅速抓住秦一方话中漏洞问“你怎么知道腕骨都断了?” 吴知县也是聪明人,经莲生一提醒马上明白这秦一方即使不是现在的奸夫也是知道那奸夫是何人。于是他惊堂木一拍:“大胆秦一方。你知情不报妄读圣贤书。来人给我拖下去打!” “不要打我儿,不要打我儿!” 堂下一个老妇人高叫着。 “何人咆哮公堂!”吴知县一喊,两班衙役跟着用板子点地,吓得堂下众人气都不敢出。 “青天大老爷。我儿子真不是那奸夫。那奸夫现在我家后院养伤!”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跌跌撞撞从人群中挤出来。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磕头:“求大老爷明察啊。” 莲生看向秦一方,果然他脸色忽变,急忙辩解着:“太爷。我娘岁数大了人糊涂了,哪有这等事。” “有没有,去你家后院搜一下便是了。”莲生看向吴知县点点头,吴知县于是下令去秦家后院拿人。 秦一方一听拿人,目光就一直跟着差人,看着衙役远去,站在一边,紧张地搓着双手,然后大概是鼓足了勇气,壮着胆子问:“太爷,刘氏是学生的表妹,学生姑母同家父去大兴走亲戚,尚未归家,刘氏遇害学生一家自然是苦主。学生不知,这何柱已经自承杀人,大人为何还不判他死罪。” 这会何三姑已经跟着另一个差人回来一会儿了,听到这话忍不住骂道:“黑心肠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秦一方,本县现在就解释给你和围观百姓听听。何柱杀人后就自行请街坊报官,有投案的情节,可以酌情处理,同时,被害者刘氏若是当日真与人通奸被杀,何柱杀人便是情有可原,有此两项情节存zài,按照我大顺律法,合该判流刑而不是斩立决,现在大家可知晓了?” 围观百姓闻言才知道知县大人揪着奸夫不放,是为了判流刑还是斩首,纷纷在下面点头:这一死一生,只在知县一念间,是该谨慎斟酌。 秦一方听到这里,站在那紧张地搓着手,他母亲站在一边拉着他袖子说:“儿啊,不要担心,那个奸-夫抓到了咱们就能回家了。” 秦一方听她这么说,气的七窍生烟,在大堂上还不敢表xiàn出来,只能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双手交叉在一起后来又觉得气势不够足,索性抱肩站着。莲生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坐在一边忍不住轻笑。许嫣坐在她身后用手挡着嘴小声问:“师父,你笑什么啊。” “你看秦一方的动作没有?他刚才甩开他母亲的手,表明他对她此刻非常厌恶。然后呢,他开始踮着脚,后来又站直了,接着低头双手交叉,紧紧地握着,说明他很很紧张内心忐忑,同时还在深思,考虑等会如何应对,现在你看他抱着肩了,这表明他开始有抗拒心理,估计是心里琢磨好了怎么撒谎狡辩了吧。” “我的天老爷,师父你可真神了。哎,师父,你把那败类琢磨的这么透,他再狡辩也没辙。神仙老子也救不了他!”许嫣一想到冯氏那种那根浸透鲜血乌黑的钉子就来气,恨不能上前痛揍秦一方一顿。 “嘘,禁声,看,奸-夫到了!” 几个官差押着一个胳膊吊在肩膀的男子走过来,这人长得很高壮,神情萎靡,看到大堂忍不住浑身一抖。何柱看到那人气得大叫:“霍三郎!竟然是你!” 原来这霍三郎是何柱的师弟,俩人打小一起习武关系极好,何柱成家后霍三郎还总去他家吃饭,哪想到竟然和刘氏勾搭成奸! “堂下所跪何人?” “小的霍三郎,城郊霍家庄人。” “霍三郎,你胳膊是怎么断的?” “是……是昨晚被柱子哥砍……砍的。”霍三郎低下头不敢看何柱的目光。 秦一方长出一口气:完了,这个霍三,就不该留他活口,长那么大个子,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 “儿啊,这贼人都招了,咱们能回家了。”他娘一听霍三直接承认,高兴的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昨晚被砍伤后就逃到了秦家?” “是,小的胳膊断了,只能跑到秦家求秦郎中救命。” “你怎么知道秦一方一定会救你,还会把你藏起来呢?” 莲生忽然抛出一个问题。 “秦郎中慈悲为怀……自然……自然是会救小的。” “刘氏待字闺中就和那秦一方珠胎暗结,此事你可知晓?” “小的不知道。” “吴知县,这前奸夫后奸夫,沆瀣一气的事情,本官还是第一次见呢。” 莲生话里有话,秦一方闻言忍不住目光一转,眼角瞟向她,目光中充满了痛恨。莲生毫不退让,脸上带着淡然的笑,秦一方又急忙低下头,看着脚下苦苦思索对策。 “霍三郎,你与刘氏通奸被何柱撞见,何柱追你不成,后愤而杀人,此事对是不对?” “对,是我对不起柱子哥,都是我的错。” 霍三倒也老实,直接承认得明明白白。 “与人通奸当判流刑,你服不服?” “服倒是服。只是小的家中还有七十多的老母,我老母只我一子,还求大老爷开恩就是罚我在本县服苦役都行啊。” 莲生忽然走到吴知县旁边,和他耳语几句,吴知县连连点头说:“霍三郎,顾经历为你求情,本县忽然想到本朝律法有戴罪立功者可以从轻处罚,你想想能不能举报什么案子,这样也就不必流放边疆了。” 听到这话,秦一方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霍三郎。 那霍三郎忍不住抬起头面露欢喜:“大老爷,您说得可是真的。” “律法如何能作假。” “小的举报秦一手谋杀冯氏!” 霍三郎回过身,指着站在一边的秦一手。(未完待续……) PS:前情儿后情儿沆瀣一气,这种事我在现实中还真遇到过,当时三观都裂了啊。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血泪 (八 禽兽) “血口喷人!”秦一方猛然抬起头故作镇定:“我看你可怜好心给你看伤,你怎可信口雌黄?太爷,这人与人通-奸,人品值得怀疑,他的话怎能相信?” “奇哉怪哉,与人通-奸的人品不可信,那同人有私情珠胎暗结又另娶他人的人品就更值得怀疑咯?秦一方,你们俩半斤八两,乌鸦别笑老鸹黑。” 这话很俏皮,堂下众人都呵呵笑起来。何三姑此时已经明白莲生的意思,看向莲生的眼光多了几分探询。 秦一方脸涨得通红:“太爷,这位大人处处针对学生,还请太爷明鉴。” “秦一方,稍安勿躁。” 吴县令一拍惊堂木宣布:“何柱杀妻一案本官已经有了结论。刘氏婚前与人珠胎暗结,婚后不安于室,犯错在先,何柱一时激愤冲动杀人在后,且杀人后主动投案,有从轻处罚情节,本官宣布,判处何柱流放宁古塔。” “青天大老爷啊!”听到这个判决结果,何柱和何三姑都激动万分,何柱不住地给知县磕头,何三姑则满眼泪水,她会跟着儿子一起去宁古塔,母子二人在那白山黑水之地相依为命! 吴县令命人将何柱押入大牢,接着冲莲生一拱手:“经历大人,下面涉及到冯氏被害一案,此案经历大人最为清楚,还请经历大人上正座审理此案。” 吴知县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位经历是本朝第一个刑名女吏。且又有英王的关系自己不如卖个好给她。 “冯氏一案的确是本官经手,恭敬不如从命。”莲生大方地坐到了正堂,吴县令坐到她原来的位子,许嫣则高高兴兴地站到了莲生身后。 莲生这是第一次像模像样的行使知县权利,众人见这女吏上去审案子,嗡嗡嗡开始议论起来。 “啪!”莲生惊堂木一拍,堂下皂役们又是一片威~武~。堂下百姓瞬间悄无声息,都盯着堂上坐着的娇俏女吏。 “各位通州父老乡亲,大家想必已经知道秦一方妻子冯氏死亡一事。冯氏死亡前一日,秦家二老去香山。第二天下午酉时才回来。回到家中看到冯氏被埋在倒塌的土石下已经气绝身亡。冯氏之母冯老太怀疑女儿是被秦家人害死,来官府报案,当时仵作检查了冯氏的尸身,符合被重物压死的症状。传仵作。” 仵作是个中年男子。莲生问道“这可是你填写的尸格?” 许嫣拿着尸格走到仵作面前。仵作看完点点头:“大人,正是小的填写。” “你讲讲冯氏尸体的情况。” “冯氏的胸腹部有压痕,口鼻有一些尘土。面部有擦伤痕迹,应当是围墙砖石擦伤导zhì。因此小的当时认为冯氏应该是被重物挤压而死。” “不错,冯老太来报案时,那尸体不管是给哪个仵作检查都会得出这个结论,我按照仵作的尸格对照检查也认为冯氏的死亡似乎并无可疑之处。因此当时吴县令不予立案是正确的。” 吴县令听到这里,暗自点头,他没想到顾经历看着和自己女儿年纪彷佛,却如此老道,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责任摘干净了。莲生这段话说完,堂下又是一片议论:“到底是被杀的还是被压死的啊。” “对呀,大人,你这话怎么云山雾罩的啊。” “啪!”莲生又拍一下惊堂木。 许嫣站在她身后看的心里只痒痒,这惊堂木威力很大啊,声音也脆生,等会退了堂我一定也要拍拍,过过瘾。 “为什么说在冯老太报官那天任何人都检查不出冯氏真正的死因呢?那是因为有人在冯氏头部钉入颗钉子!” 许嫣拿出那个帕子包着的乌黑长钉,堂下众人刚才听到钉子的事情,这会见到这钉子乌黑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秦老太不相信地看着秦一方,低声问:“儿子,大人说的可是真的?你媳妇真的是被钉子钉死的?”秦一方不吭声,眼睛死死地盯着莲生。 “钉子从头顶钉入,然后梳好了头发,外面根本看不出伤痕,也是老天有眼,这钉子煨了毒药,在脑部几天后周围开始腐坏,有血水从眼中渗出,这才让我找出冯氏死亡的真相!将钉子钉入冯氏脑中,然后推倒或者用锤子砸倒围墙压在她身上,伪造成被围墙压死。霍三郎,本官说的可正确?” “大人英明,秦一手先是给冯氏茶中下了药,待她昏迷后将长钉钉入,然后又由刘氏将冯氏梳洗打扮妥当,他便去药铺坐堂了。小的在秦家用大铁锤将围墙砸倒,压在冯氏身上,长钉入脑后冯氏还没有立即死去,身上压着砖石兀自挣扎了一会,刘氏还用土灰淋在冯氏脸上。布置妥当,看着冯氏咽气后小的就和刘氏偷偷溜走了,那秦一手还在药铺像模像样地治病救人哩。” “你胡说!冯氏与我情投意合,我为何要杀害她!”秦一手歇斯底里,扯脖子大喊。 “是啊,他为何要杀冯氏?霍三郎,戴罪立功,一qiē就看你是否识时务了?” 霍三郎听到这里,急忙看向吴知县,这位可是县官兼现管啊。 吴知县捻着胡须点点头:“霍三郎,只要你能将一qiē真相和盘托出,本官定会对你法外开恩。” 秦一方疯了一般,眼睛红红的:“你们这是枉法,枉法!” 莲生扔出一根签子:“秦一方咆哮公堂,污蔑朝廷命官,打二十大板。” 两个衙役领命而出,冲秦一方腿弯踢了一脚,他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秦一方大喊道:“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不可随便打我!” “放心,等冯氏一案了结本官自会禀明顺天府学政革去你的功名,本官从不随便打人!能尝到本官板子的都不是人!” 莲生这番话铿锵有力,许嫣听得开心,刚要拍手赞叹,吴知县眼光过来,急忙将手放下。 两个衙役如狼如虎,一个将秦一方身子扳倒,一个按着他的两条腿,接着又上来俩衙役拎着板子噼里啪啦就打了下去。 秦母心疼的扑上前去抱着板子:“求大人开恩啊。” “子不教父母之过!秦一方和表妹私相授受,你们为人父母竟然逼迫刘氏将胎儿活活打下。若是能迎娶刘氏也算亡羊补牢,可你们竟然又将刘氏嫁到何家!秦一手私德败坏是你们一再纵容的结果。你若再阻拦本官办案,一块打!” 堂下百姓没想到这女吏如此雷厉风行,说打就打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盯着那板子啪啪啪往下落。 霍三郎吓得急忙如实招供道:“半月前,小的和刘氏在家中,被那冯氏撞见,刘氏担心冯氏说出去,便去和秦一手商量,秦一手和刘氏一直藕断丝连,背地里又说冯氏毫无情趣死鱼一般,比不得刘氏花样多……我们三人时时在一处……” “霍三郎,那些秽语便不用说了,捡主要的说。” “是,大人。秦一手出个主意,叫刘氏将冯氏骗到家中,让小的……让小的奸-污冯氏,逼她自尽……” 这话一说,满堂皆惊!秦一方已经挨完了板子,两边的衙役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堂下百姓更是气愤,天地间怎地有这样的禽兽! “哪想到冯氏拼命反抗,因是大白天,小的也不敢做的太过,便对她说,是秦一方叫我这般做,你若说出去大家都没脸。那冯氏推开小的,哭着跑了。第二天,秦一方说冯氏知道的太多,又去找了何三姑,怕是要张扬此事,便和我们商量杀死冯氏,剩下的大家就都知道了。” 秦母听到这里,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天啊,原来你要我们去香山还愿是为了害死你媳妇,你这个逆子啊!当年和刘氏做了那等败德之事,我为你求娶冯氏就是看重冯氏德行好,娶妻娶贤,哪里想到害了冯氏啊,媳妇儿,我对不起你啊!” 秦一方被打得狠,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冯氏知道你是这等狼心狗肺之人,便去找何三姑求打胎药,她已经身怀有孕,恐怕当时是存了与你合离的心思,不想为你这道德败坏之人生子。” “什么?她是去求药?” 秦一方一听到怀孕,激灵一下坐起“我怎地未发现她有了身孕?” “哼,你恐怕整日想的是和表妹卿卿我我,可曾关心过你的妻子?” “冯氏的确是找老婆子要打胎药,并未多说一个字。秦一手,我早知你和刘氏的事情,何必需要冯氏来告sù,你一时心虚,竟然害死自己的妻子和骨肉!啊哈哈哈,这才叫报应!” 何三姑在人群中大笑。(未完待续……) PS:秦一方,外号秦一手,恐怕要改名禽兽才正确。这个人真是太坏了。感谢各位亲的支持,继续求票票各种求。《血泪》马上就要结束了,大家也发现是不是我们的乾二哥很久没出现了呢?因为他被英王爷派出去办案啦。我见识过这样一个案子:一个女的杀害了自己的丈夫,并将尸体肢解后用麻袋装着趁天黑扔到了远处垃圾箱,可是第二天一早警察就找上门了,请问这警察是怎么这么快找上门的呢?答案,下回知晓!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江南雨(一 白家大院) 秦一方愣愣地坐在地上好一会,忽然捶地大哭。 秦母也扑上去厮打着:“孽子,孽子,你还我儿媳还我的孙儿!孽子,早和你说她烟视媚行不安于室。我拼着和你姑姑反目成仇不也为你娶来冯氏,你却鬼迷心窍,好好地日子不过做出这破家的祸事,你让我和你爹爹将来可怎么办啊。” 这时冯老太听说审理冯氏的案子,也在邻居陪伴下赶来,在堂下听到女儿被害的真相,老泪纵横,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莲生叹口气,转向吴知县:“吴县令,你是贵县父母,此案还请你来裁断。” 吴县令起身整理下官服,正了正帽子,和莲生交换了场地坐定,惊堂木一拍“肃静!” “秦一方,你与人通奸在先杀妻杀子在后,枉读圣贤书!你号称良医治病救人,自己却品性败坏病入膏肓而不自知,与禽兽何异!本县现在宣判:斩立决,上报顺天府年后执行。师爷,拿笔录给他画押。” “大老爷英明!” 冯老太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秦母则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霍三郎,万恶淫为首,你年纪轻轻却为私欲与有妇之夫通奸并帮助秦一方杀人,道德败坏,有何面目自称七尺男儿?本县判你在顺天府境内服五年苦役。望你能劳动筋骨,增强心志重新做人!” “谢大人开恩!”霍三郎伏在地上痛哭。 “死者冯氏坚贞贤惠,却遇人不淑。可怜韶华早逝,现拨银二十两充做葬仪。” 这一番宣判下来,莲生也忍不住对吴县令竖起了大拇指,这位县令40多岁,面白长须,典型的读书人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做事却有板有眼,有理有据裁决也合情合理。 堂下众人也觉得县太爷这宣判很对,一起鼓起掌来。吴知县微笑着颔首。秦一方已经彻底崩溃,莲生却不想这样放过他。在他被衙役拖走时在他耳边说:“秦一方。你也知道何三姑是能辨别胎儿男女的。” 秦一方听到这话,微闭的眼睛猛然睁开,盯着莲生。莲生甜甜地一笑瞬间由刚才高高在上的女吏变成一个狡黠顽皮的小女孩:“何三姑说,是个男胎。秦一方。你害死了你的儿子。你这个禽兽。活该断子绝孙。” “不,不!不可能!”秦一方扯脖子狂叫,青筋暴露。格外恐怖。 莲生当压根听不到他喊什么,接着笑道:“笨蛋,我告sù你吧,那枯骨上谁的血滴上去都能渗进去的,别说人血,猪血鸡血都行,猪骨头鸡骨头都没问题主要骨头够干枯有裂缝。为何那何柱的血无法渗入呢,很简单,我叫衙役给那根骨头上涂了点清漆啊。哈哈哈,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你坑我!”秦一方目眦尽裂,眼睛通红,整张脸都狰狞起来。 “对,就是坑你耍你,能怎样?”莲生看着秦一方气成这样,心里特别舒服。 “啊啊啊啊!”秦一方大叫着被拖走了。 吴知县宣布退堂,然后走上前来对着莲生深深拜下去:“经历大人高才,下官佩服。” “吴大人谬赞,大人断案谨慎重视证据,通州能有大人这样的父母官实乃百姓之福啊。” 许嫣站在一边笑道:“两位大人还要互相称赞到何时?这都要下午了,小女子的肠胃可在唱空城计呢。” “哈哈哈,莫急莫急本县请客,粗茶淡饭管饱!” 吴县令做出请的手势。这时莲生看到何三姑孤零零站在大堂门口,看着匾额出神,说了声:“烦劳吴大人稍后,我有点话问问何三姑。” 何三姑看着莲生过来,嘴角一咧皮笑肉不笑:“大人,还有什么要问老婆子的。” “何三姑,你可知流放路上的手段?” 何三姑微微一愣“大人有话请讲,不必拿这个威胁。” “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把柄抓在秦家人手上。” 何三姑干笑着,眼神瞬间温柔起来,幽幽地望着远处:“其实小柱是我的亲生儿子,不是过继的。他和秦一手本该是堂兄弟。” “就为这个?你就被秦家要挟?” “我能如何?我不能让小柱坏了名声,我是望门寡,是节妇,却和人有了私情生下小柱,我不能让他被人戳脊梁骨啊。再说小柱被我宠坏了,看中了刘氏死活要娶,我……真是爱子如杀子。” “原来是这样。” 何三姑将在遥远的苦寒之地陪伴儿子,何柱也将用后半生来补救他的过失。 ――――――――――――――――――――――――――――――― 年关将至,街面上多了各种摊贩,今天偏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冬雨格外地阴冷,摊贩们忙着给自家货物支油纸伞,有人忍不住缩着脖子,笼着袖子,冻得嘶嘶哈哈:“这鬼老天,好好地下什么雨,今天卖的几个钱还不够晚上买炭哩。” “李二,你要买什么炭,回家抱着媳妇就成了,肉挨肉,吱吱叫哦。” 另一家床子上摆满糖球的小贩笑嘻嘻打趣道。 “滚球,你这厮没个好话,也就能滚滚糖球。” 小贩们说着不咸不淡的笑话,只听着远处哒哒哒,马蹄轻轻敲打着石板,人和马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眼前,一个男子在马上抱抱拳问道“白家大院怎么走?” “顺着路往前直走到尽头,左拐后,那座最大的宅子便是。” 那人道了谢,卖糖球的李二笑嘻嘻地问:“爷不买点雪花糖甜甜嘴儿?” 乾二为人木讷,闻言就扔下二钱银子,那李二急忙用油纸包好糖,递给他。 待乾二远去,一个小贩忍不住啐他:“卖给老爷们雪花糖,亏你想得出。” “谁叫咱晚上回家没媳妇抱,总得把炭钱攒出来嘛。”小贩们跟着嘻嘻哈哈。卖糖的李二并不知晓,顺着路往前,走到尽头左拐后的那座大宅子里,一包雪花糖掉在地上,油纸包散开,成片的上好雪花糖撒落一地,合着地上的雨水,渐渐显出暗红。 这雨水怎么是红的呢? 乾二站在院子里默默看着这一qiē。雨开始大了起来,淅淅沥沥,雨水冲刷着正房的台阶,大片的雨水混着暗红流了下来,腥气合着泥土的气息,在乾二身边萦绕着。他叹口气:白家30余口人都被杀死了,做得干净利落,又赶上下雨,现场所有痕迹也几乎被破坏殆尽。 乾二转过身,大步走出白家大门,一个老头正好和他撞个对面,那老头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乾二扶住老人:“老人家,不必害怕,我是来找白老爷的。” “你……明明是你杀了我家老爷!我亲眼看到!” 老汉忽然打个冷战,哆哆嗦嗦道:“哦,不是,就当我什么都没看到,都不知道,放过我吧,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可是,你已经和我说了。”乾二透过雨雾看着模模糊糊的前方:一件麻烦事,恐怕杀人的是戴着面具,而那面具便是像我的样子。(未完待续……) PS:江南雨,这个案子开始是我们的乾二哥去江南办的,当然办案过程中我们的女吏莲生也会出现指点迷津,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案子呢?明天上午10点,记得江南雨哦。 下面说上午那个案子,为什么警察找上门呢?因为装尸块的麻袋上这女人的姓名地址单位一应俱全。那些年还没有快递,邮寄东西是走邮局的,这麻袋就是女的老家亲戚给她寄东西时用的。她杀完人手忙脚乱压根没看到毛笔写的那么大黑字。 案子换现在就是一个女子的杀了人,将肢解的尸体用还贴着自己姓名住址电话的快递箱子装上扔出去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江南雨(二 有间客栈) “贼子,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忽然从旁边的小巷子里冲出很多官差,手里拎着朴刀,冒着冬雨冲上来。 领头的站定,用刀指着乾二道:“放开那老丈。” “你们是巡抚衙门的还是知府衙门的?” “贼子,还不放开那老丈。” “我不是贼人。” “你这贼人和白家有何冤仇?竟能下如此杀手!三十多口人命啊!”领头的大刀一横就要冲过来。 乾二环视下周围,一共有二十六个官差,手里都拎着朴刀,周围是民房,雨越下越大,有挑着担子的小贩急匆匆往家跑,脚上带起一串泥水,吧唧吧唧吧唧的。不能动手!都是官差,自己是锦衣卫,不能对官差动手。但也不能表明身份,瓜田李下,王贵妃和白家的矛盾由来已久,朝廷上等着从中找事的人太多,表明身份来意,会将英王推向众矢之的。 短短一瞬间,乾二想了很多,他面无表情,冷静地用眼光寻找到一处缺口,那里站着的两个官差很年轻,隔着雨雾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战战兢兢,是新手!乾二来不及多想拔脚冲那缺口冲过去,官差们挥舞着大刀同时冲过去,乾二也不拔刀,只在众人的刀光剑影中闪避。十多把大刀汇聚到一起,眼看都将落在乾二的身上,远处的小贩一抬头,惊讶的张大嘴巴,他认出这是刚才买自己雪花糖的人,不忍心见他葬身在乱刀之下。蒙上眼睛,等睁开眼却看到那人骑在马上的背影,一群官差面面相觑,石板路上只一个斗笠在风雨里打着转,它被刚刚抛下。 乾二冲出重围,直接落到门口的马上,双腿一夹马肚子将官差们落在后面。 他这次出京查案,第一站便是白家,没想到白家已经惨遭灭门。乾二这一通跑,一口气都不停歇。方才下雨。官差未必能看清自己的脸,白家那个幸存的老家人吓得哆哆嗦嗦,也未必能记得住自己的脸,这样想。乾二心里好受很多。至少不要连累英王殿下。 乾二也不知跑了多久。雨越下越大,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郊外的半山腰上。骑在马上,远远地看到下面一条大河白色的一道,他这才想到自己刚才的确是打马经过一座吱吱呀呀的竹桥。乾二继续往上走。前面依稀一座小楼的模样,门口竖着旗杆子,上面有酒旗淋了雨,湿答答的垂下去,他心里一喜:这是家客栈。 乾二来到客栈门口,店小二探头看到笑盈盈招呼:“啊哟客官,您可是来对了这山上上下就我们这家店,我们这可是老店,风景好,饭菜好。”店小二凑近乾二,神秘兮兮地说:“老板娘也好!” 乾二面无表情,把马缰绳扔到他手里:“好生喂着。” 乾二走进客栈,因为下雨,大厅里有点暗。正对着门口的楼梯,忽然现出一片桃红。一个女人扭着腰肢从楼梯上款款走下来,她一身桃红的衣裙,头发梳得高高的,插着好几只金钗,鬓角还有一朵桃红的通草花,这身鲜艳打扮在她身上一点不嫌突兀,只让人觉得这女人就该这样妖娆这样风情这样恣意,乾二明显被这妖娆击中了,他微微侧过脸,眼睛盯着柜台。 咚咚咚,那女人从楼梯下一路走下来,站在乾二对面,一股甜香直冲他的鼻子,乾二瞬间觉得怎么浑身都不自在,他干咳一声,还是不看那女人。 那女人轻轻一笑,忽然踮起脚冲着乾二鼻子吹了口气:“哎,呆子,你要住店。” 乾二捂住鼻子点点头,女人手绢一扫,甜香更重了。乾二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你——站在那,别动。” “动什么呀。”那女子眼睛透着水汽,抬起脸叹息:“这大雨天的,多俊的一张脸,淋成落汤鸡,冻的猴猴的。” 说到鸡的时候,忽然又加重了语气,乾二浑身一抖,看向门外,心道一定是大门没关严,到处都是冷飕飕的风。 “小二,赶紧给客人烧热水啊,这冷雨冷天可怜见的。”说话间手在乾二的袖子上轻轻一拂,趁机向下按了下,笑道:“哎呦,还都是腱子肉哦。” 乾二瞬间涨红了脸,老板娘见目的达到,抿嘴扭着腰肢上楼,楼梯嘎吱嘎吱想着,老板娘的身影在乾二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忽然老板娘一个转身,用扇子抵着下颌:“呆子,我叫林三娘,你叫什么?” “乾二。” “哦,姓钱啊,姓钱蛮好的,混得好,有的花。我看你人长得俊,好看的一米哎。”说着转过身噔噔噔跑了。 乾二一只手缓缓地摸向自己的脸颊:烫,真的在发烫!他的手像被烫到一样,嗖的垂下来,烧水的小二正好探头过来:“客人,老板娘再好你不至于打自己耳刮子那。” 乾二瞪了他一眼,店小二急忙捂住嘴:“我烧水,烧水。” 傍晚时分,这客栈的客人陆续都下来吃饭,乾二打眼看了下,,一个粗壮的汉子,长得像个屠夫,还有个山羊胡子账房先生一般的人,最后下楼来的是一对母子,孩子看着有五六岁的样子,母亲是个年轻少妇,拉着孩子的手,默默走到角落一个桌子前坐定。 “哎,冻死我了,好酒好肉的尽管拿来,哦,先汤壶酒驱驱寒。” 门开了一个高大汉子走进来,他背后雨丝不住的往门缝里挤。这店里似乎只有一个店小二,饭菜都是老板娘亲自在下厨的。汉子没等坐定就开始催促小二上酒菜,小二陪笑道:“大爷,这一入冬小店来的人少,现在就我和老板娘俩人,这诸位客官都等着呢,大爷且容小的缓缓。” “奶奶个呆皮!你敢跟我顶嘴?”那大汉一拍桌子,老板娘手里拎着马勺冲出来喊:“谁啊,闲得没事就去挠墙根,在我这耍什么威风,老娘我不伺候。” “喲,搞莫斯啊,把客人往外赶?你拎个东西出来我就怕你哦?真是个甩子!(脑子不正常的人)” 老板娘拎着马勺就要往上冲,小二怕出事急忙拦着,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众人目光都看向这人,见他收起油纸伞立在门口,然后用袖子擦着脸上的雨水,冲众人说:“哎,倒霉的,山下那座桥坏掉了。一辆马车差点掉下去的,两个小姑娘,吓死个人。”这人像个病怏怏的书生,蜡黄的脸,洗得发白的蓝布袍字,头上带着灰色的书生方巾。 那高大汉子这会忘jì了刚才的吵闹,问道:“怎地这样,刚才桥还好好的。” “下了几天雨,山上的水都下来了,泥石流把桥基冲断,就这一会儿的时间,阿弥陀佛,真是,啧啧。”书生看看大厅,坐到乾二对面。 “桥断掉了,那我们岂不是都下不了山了?”一直没出声的屠夫模样的人忽然喊道:“这可不大好,年跟前,大冬天的谁会来修桥呢。” 这时就听着外面有马蹄的声音,接着是个女子说话:“你看,咱们这马多厉害,那么大的缺口哐就跳过来啦。” “知道啦知道啦,你都说了无数遍了,不知道的以为这马是你养的呢。” 乾二听到这声音蹭的一下站起身,大步走向门口。 莲生一开门差点和对面的高大男子撞到,许嫣眼尖,哎呀叫道:“咦你怎地在此。怪不得我们回去,你家王……你家主子那没见到你,原来是出来啦。” “你们的马车差点掉下河去?”乾二急忙问。 “谁说的啊,我许大小姐赶车的功夫好着呢。哪里来的多嘴驴?” 那书生干咳一声,莲生急忙拉着许嫣袖子:“好啦好啦,人家也是关心咱们,刚才多凶险的。” “呀,两位妹妹,吃点什么?” 一阵甜香,乾二忍不住向旁边避开,老板娘一阵风的冲过来:“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姐姐我看到你们心里就欢喜,赶紧里面请。” 莲生莞尔:“老板娘你好热情啊,其实我最怕热情的老板和老板娘啦。” 老板娘一愣:“这又是为何?” 莲生冲乾二眨眨眼:“你可看过这店里晚上吃什么?别又是炖肉。” 乾二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得,这晚饭是没法咽下去了。(未完待续……) PS:炖肉,大家还记得袁家客栈的事情吧,所以莲生一看到热情的客栈老板就心里发怵啊。现在这个客栈有以下几个人:屠夫模样的汉子、山羊胡子、粗鲁男人、病弱书生、一对母子、莲生和许嫣、乾二、以及一个老板娘一个店小二。总共是十一个人。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江南雨(四 密室) 马灯挂在厨房门口,灯光不甚明亮,照着中间桌子上的那个人头阴影明显,五官立体,愈发显得狰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地好好的人被杀了?” 老板娘搂住乾二的腰不撒手,乾二抬头向楼上的莲生和许嫣求助,俩人装作没看到,跟着那书生走到楼下,莲生对蜷缩在一边的小二喊:“赶紧再点几盏灯啊。” 那伙计这才回过神,急忙往厨房跑,走到门口站住,回头可怜巴巴地喊:“我――怕。” 许嫣无奈抬头望天:“大家都在这,还能有鬼把你抓走了?”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向前走了几步,小二这才一溜烟跑进厨房拿出几个油灯,一个马灯依次点亮。 这时乾二已经费力挣扎开老板娘的胳膊,老板娘抽抽噎噎地说:“我要去茅斯(茅厕),出来就看到桌上有个东西,走近了一看竟然是人头,喝人拔辣地(害怕),吓死老子咯。” 乾二点点头,问:“这人住哪间房?” 老板娘这会已经稍微镇定多了,瞪了小伙计一眼:“你个二胡,还不带这位钱爷去看这死鬼的屋子!” 小伙计匆忙答应着,莲生看他吓的浑身发抖,忍不住柔声说:“莫怕,大家都在这,没什么可怕的,你前面带路。” 小二拎着马灯带着大家上了二楼,那妇人和老头还有屠夫模样的汉子站在各自的门口。妇人悲哀地说:“那位大爷人长得凶气,其实是个好人。吓死人了,幸好我家娃儿睡的乖熟。” “唉,难道半夜这里进了贼人?”老头摇摇头。那屠户模样的则撸起袖子一副英勇气概:“该死的娃娃球朝天!不该死的娃娃活拉一天又一天,怕个卵子。” 小二带着大家来到拐角处一间房,指着门说话声音都发颤:“就……是……这里。” 乾二伸手推门,门里面插着,根本推不开。怎么回事?人头都被砍下来,怎么房间里面还是插好门栓的? 乾二看向莲生,莲生一脸凝重说:“踹!” 乾二暗自运气,一脚将门踹开。老板娘在后面激动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房门被踹开,浓厚的血腥味传来,乾二一把抢过小二手里拎着的马灯照过去,只见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屋子正中间。地面上一大摊血。因为马灯不够亮。大片的血迹在视觉上是发黑的。 看到人头大家都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可是看到无头尸体时冲击力还是极大的,小二忽然惊叫“天啊。他的头怎么到楼下的!” 书生此刻也回过味来,啊了一声去看门栓。乾二的力气非常大,一扇门连着门栓都被他给踹下来了,但还能看出这门栓刚才的确是插着的。 “密室杀人!”莲生在房间内转了一圈,这房间和自己住的房间布局摆设都是一样的,二尺见方的衣箱,一个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大铜盆还有残水,莲生弯腰看向床下,空空如也并没有人。这就奇怪了,刚才所有人都在外面,不存zài凶手杀了人躲在门后,等众人推门进来时混在人群的机会,那凶手是怎么逃出去的? 莲生又去推了推窗户,老板娘说:“冬天窗户我都给贴上封条封死了,省得往里灌山风。” 的确,这些窗子都用油纸封住了,类似北方人家的糊窗户缝,封条上没有任何缝隙和伤痕,凶手不是从窗户逃走的。莲生查看完窗户,老板娘抬头问乾二:“这可如何是好,山下桥都断了,这也没法去报官啊。钱大爷,侬看着老笃笃(稳重)的,给小女子出个主意呦。” 没等乾二说话,那书生说:“莫得法子,只能等天亮了,天亮了看看河水能不能消下去,总要官府来人,我们这些人真是晦气。” “晦气大爷,病秧子,你少一窍(缺根弦),这杀人的不就是在我们几个人中间!”屠户模样的汉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小二牙齿格格格打着颤:“大……大爷,话不能乱说的。” “老子哪有乱说,大门锁的得没锁?” “锁得咯,里面锁的。” “那就是了,楼下大门锁着咯,后门锁得咯,不是这房里的人做的能是哪个?”那屠户模样的忽然明白了什么,指着老板娘喊道:“一定是你们!下午可是你拎着马勺还要打人的!最毒莫过妇人心!” “熊大,扯你娘的臊!信不信老娘撕烂你那臭嘴。老娘杀他?”老板娘闻言大怒,刚骂完就看到乾二皱着眉头,便急忙接着缓和下口气:“再说了,真是我杀人,怎么把房门锁得上?” “哼,你的客栈,哪里有密道的当然只有你晓得咯。” “你个老杆子,这是二楼!二楼,睁大你的狗眼,二楼有密道,往哪走啊?掉大堂桌子上……” 话没说完,老板娘想到桌子上的那个人头,吓得急忙捂住嘴巴:“晦气晦气,呸呸呸。” “好了!” 一直蹲在地上看尸体的莲生站起身,环视大家一眼:“都别吵了,咱们下楼去说。” “下么四楼,大半夜的要不要老子活。”屠户不满地嘟囔。 “你可以不活咯,看看地上那个不是要一直睡。”书生在一边阴阳怪气。 “别罗嗦,都下楼。”乾二眼睛一瞪,众人见他人高马大,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煞气,不敢多言语都匆匆下楼。那少妇犹豫一下:“我先去看看我孩儿,怕他吓到。” 乾二和莲生走在后面。莲生低声对乾二说:“切口非常平滑,像是一把利剑。” “嗯。”乾二点点头:“是个练家子做的,一般人砍掉头不会那么轻松。那我们怎么做?先搜凶器?” “每个人都有嫌疑,只能先搜了。” “可是,门是从里面锁着的,那人是怎么出去的呢?杀了人,将门从里面锁好,再将人头放到大堂的桌子上,凶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许嫣在一边也百思不得其解。 说话间众人来到楼下,乾二木着脸说:“讲吧,大家刚才都在做什么?” “这话说的,睡觉啊。”书生拖着长调:“大晚上不睡觉能干么四。” 老头捏着几根山羊胡子:“我也在睡觉,听到老板娘的声音才出门的。” “一样,我也是听到声音才出来。”熊大也说。 “那大家先介绍下自己吧。咱们都被困在这客栈,说话总不能喂喂的叫吧。” 莲生提yì完接着说:“这是我哥,钱二爷,我叫钱小莲大家可以叫我莲姑娘,我妹妹许姑娘。” “林三娘,你们都晓得咯。”老板娘跟着说。 “我叫熊大牛。” “学生李文。”病殃殃的书生说。 “老汉姓胡。” “我很奇怪,大冬天的你们怎么都来这里了。这山上景色是好,可这冬天,也没什么可看的。” 莲生提出问题。 这时少妇从楼上走下来,许嫣问:“姐姐,怎么称呼。” “夫家姓元,叫我元娘子好了。” “莲姑娘这么问,就是怀疑我们大家住在这都是目的不纯哦?” 书生敏锐地抓到莲生问话的重点。 “不错。”莲生眉毛一扬,毫不掩饰。 “那姑娘你来这又是为何?” “和我哥哥会合呀。”听到莲生这话,许嫣和乾二忍不住对视一眼:这说谎的本事太强了! “令兄又是为何来此?”书生咄咄逼人。 莲生掩口一笑:“这个嘛,我哥哥不叫我和人说。” “哼,姑娘全无诚意。我认为大家应该坦诚一些,说不出理由的那个就有嫌疑。” “哥哥,那我就说了啊。”莲生微笑着看向老板娘:“是我哥哥偶然看到老板娘下山,惊鸿一瞥便念念不忘,这才……” “哎呀,羞死人啦。”老板娘激动地掩住脸。 乾二看着莲生,眼睛睁老大:莲生姑娘,有你这么坑人的吗?(未完待续……) PS:密室杀人!凶手是谁?下注咯,买定离手啊!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江南雨 (五 财宝) “好啦,我哥哥都要怪罪我了。诸位又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呢?” 莲生表情有点顽皮,看着乾二,唇边一朵调皮的笑涡,冲淡了这大堂内的恐怖气氛。 大家的目光都刻意避开正中间那个桌子上的睁大眼睛怒目而视的人头,少妇看看大家,低下头说:“我是在这等我家相公,当年我们是在这里相遇的,我想相公要是……一定能找到这里。” 莲生听小二说到这事,看来这少妇是个痴情女子。 “我和两位姑娘前后脚到的,无他,只是闲着没事随处逛逛。”书生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您还真是风雅呢。”许嫣奚落道。 李书生也不生气,装作没听到,看向熊大牛。 “老子也不想来的,这山上不是有个观音庙,老子的娘当初在那庙求老子来的,老娘非要还愿,说老子娶不到媳妇是没还愿,非逼我去那破庙住一个月还愿,这不是要老子命咯?” 熊大牛嘴巴一撇,极为不情愿:“住那破庙,不能喝酒吃肉,日子莫得过。” 众人听懂了,感情这熊大牛是他娘亲早年在山上的观音庙求子求到的,后来因为婚姻运不好,他娘逼着他来还愿。 老板娘在一边轻笑:“哎呦,夭寿啦,哪有骗菩萨的。”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胡老头,那老头舔舔干裂的嘴唇:“老头子是家中儿子不孝顺,没法子。出来躲清静,想着这客栈安静,那几个逆子一时半会赶不到,便来住上几天图个耳根子舒坦。” 这些理由……莲生挨个看看每个人的表情,对乾二摇摇头。乾二只能说:“算了,大家先回各自房间睡觉去吧。” “要小心哦,”许嫣调皮的跟上一句。 这时乾二发现袖子又被老板娘抓到手里。老板娘怯生生地问:“爱哥,这人头怎么办?” 乾二浑身一抖,莲生和许嫣则低着头,从抖动的肩膀能看出这俩人都憋着笑呢。 “你叫我什么?”乾二问了一句。 “爱哥哥啊。你不是钱爱爷莫?”老板娘眼波流转。看着乾二的眼光充满了崇拜。 刚才她是真觉得站在这男人好有安全感,这男人无形之间就能在众人中成为主心骨,真是太帅了。 “在下乾二。” “钱爱。” “二儿!” “爱、爱!” 老板娘的声音几近娇嗔,乾二翻翻眼睛。长长出一口气。我忍。 他一把拎起那头颅上的头发说:“完璧归赵给他个全尸。等天亮再说吧。” 乾二拎着人头,大步上楼。老板娘双手抚着胸口,柔情万种。 许嫣凑过来:“他拎着人头呢。” “嗯。” “他拎着的可是人头啊!”许嫣又跟上一句。 “多有男子气概。”老板娘转过味儿来。看着莲生师徒二人,摇头一笑:“两位姑娘可信一见钟情?” “听过但我不信。”莲生觉得一见钟情可能会有,但概率太低,多巴胺分泌过剩的结果吧? “忽然间看到那个人,觉得他就是你在这些年苦苦寻找的那一个,他的眼神他的话他的气息都在你的脑子里挥之不去。这就是……” “老板娘,等等,我先上楼,鸡皮疙瘩一地啊。” 许嫣匆忙逃跑。 老板娘期待的目光看向莲生,而后者则狡黠的笑着:“老板娘,林三娘,你是要告sù我,你一个客栈店主,心理强大的能在一断头尸体面前谈情说爱,和我讲一见钟情吗?” “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莲生凑近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是一个简单的老板娘,或者就不是一个老板娘!” “那我是谁?狐狸精?女鬼?聂小倩?” “你怎么不说自己是杀人凶手呢?专门用利剑砍人脖子的?” “姑娘,你这话可真是让人伤心,他抛尸路倒(人死了),和我么四干系?死在我店里意怪的(恶心)的,我不把他扔荒山野地是我心好,姑娘怎地这般说我呢。”老板娘说完,又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得罪爱哥哥的妹子,接着语气一变,娇滴滴地说:“好啦啦,算和拉倒(不计较),算我碎嘴子,钱家妹子,早点休息去吧。”说着扭着腰肢往自己的房间走。 莲生上了楼,乾二和许嫣坐在桌子旁,莲生问:“头放那去了?那屋子你觉得有没有古怪?” “找不到任何古怪,我刚才又细细看一遍,不知道凶手是怎么出去的。” “杀了人,还砍下人头放到楼下。”莲生忽然想到问题:“不对啊,那人头拎下去,怎么一路上没有血迹?只房间和桌子有血点子。” “可能那人轻功不错,直接从这门出来用轻功直接落在那张桌上。” 乾二摸着下巴,想了想:“这几个人你觉得谁有嫌疑?” “每个人都有嫌疑。大冬天的跑这半山腰的客栈来,要是正常就是脑子有问题。你那个老板娘,转变的真快,一晚上没过去呢,都开始花痴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了。” “咳咳。”乾二干咳一声,许嫣扑哧一笑:“行了,我看老板娘做戏成分很大,乾二哥你不要不好意思了。” “莲生姑娘,你和许姑娘来这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吧。”乾二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现在是需要咱们同舟共济的时候,我就对你说真话吧。”莲生脸上的戏虐神色消失:“你可听过前明财宝传说?” “前明的财宝?” “是,传说太祖当年攻入北京,崇祯皇帝自尽后,太子和三皇子逃走,太祖进宫后发现宫中的大批珍宝都不见了,据说财宝都藏匿在金陵某地。” 乾二闻言一愣:“莲生姑娘是怎地找到这里的?” “我只会查案,这地方自然不是我能找出来的,是万岁的旨意,这一百余年几任万岁都在寻找这批财宝,不单单是为了财宝,更重要是那些藏在民间和江湖的前明势力。这店就是在我朝建立的第二年出现的,第一任店主竟然是前明的一个太监首领,你说这地方是不是很有意思?” “只是这件事涉及到江湖人物,姑娘是不是太以身犯险了?” “有许嫣这个峨眉派女侠在,再说不还有你乾二哥在吗?”莲生眨眨眼一笑。 乾二明白,一定还有人在暗处和她们联络,也就松口气:“这样就好。殿下就放心了。” “和你们殿下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出京了?” 乾二低下头不吭声。 许嫣嘟囔道:“小气鬼,你问我们的话我们都讲了,你自己的事却不说。” “算了,想必是机密事件。乾二哥,既然咱们遇到一起,你可要全心全意帮我,这客栈一定还有事情会发生,我可就依靠你了。” 乾二点头:“保护姑娘是我的责任。” “我的人都在山下河边,想必断桥是拦不住他们,很快就同我会和,这店是应该就是前明残余势力的一个据点,乾二哥,那老板娘可是一朵带毒的花,你要小心哦。”莲生想到老板娘的那句爱哥哥,忍不住又笑了。(未完待续……) PS:杀人的是谁?大家觉得谁最有嫌疑?还是每个人都有嫌疑?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江南雨(六 冰人) 第二天,雨还在下。淅淅沥沥,不是很大,却让人心烦,风很冷,吹着雨丝像是要往人心里钻,在外面走上一会就浑身冻僵。 吃过早饭,那妇人就抱着孩子出去了,说是看看山下的桥是否真的断了。 “元娘子,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问那两位姑娘,桥断的时候她们的马车可是危险哩。”李书生走上前,想要摸那孩子的脸,那孩子啐了他一口,抱着母亲的脖子死活不回头。 “这孩子,对不起,给您赔不是。”元娘子陪笑着。书生尴尬地笑笑,回到桌子坐定。 熊大牛呵呵笑着:“这小子,够胆气。” 胡老汉瞄了元娘子母子一眼,嘴角滑过一个淡淡的笑影。 元娘子打着油纸伞,抱着孩子出去了。 老板娘从楼上下来,看到门响了急忙问:“谁出去了?” “是元娘子,说带孩子去山下看看。” “这凄雨冷风的,看什么啊,也不怕孩子冻出病来。”老板娘直摇头。 “那小崽子,邪性着呢,还敢啐我。”书生想到刚才一幕,恨恨拍了一下桌子:“小杆子!。” “哈哈哈!”熊大牛哈哈大笑“多大事,你和一小杆子计较什么。” 莲生和乾二又走进停尸的房间,昨晚乾二将那汉子的头放到无头尸体旁边,因为天冷,尸体还没有发臭,只是血腥味还弥漫在房间内。莲生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又环视下房间:“那人到底是怎么出去的呢?” 这时许嫣从房间探头问:“我们也出去转转吗?” 三个人一起下楼,先去看了养在后院的马匹,两匹马都被照顾的很好,小二还给它们喂了黑豆。 老板娘甩着帕子笑道:“放心吧爱哥哥的马,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爱哥哥,得,她又来了。乾二满脸通红大步往外走,身后是捂着嘴巴笑的莲生师徒。 看这三个人走出去,书生放下茶杯,叹口气说:“他们应该是朝廷的人。” 熊大牛嘿嘿一笑:“朝廷会派俩娇滴滴的小妞来?那个男的倒像官差。那俩小妞。我看未必。” “哼,你个二半料子(半桶水)知道什么,苕的。”李书生轻蔑的一笑,熊大牛挥着拳头就冲过去“找挨揍吗?” “熊老大。咱们可不是跑这来打架的。先把拳头收起来。林三娘,你也该给兄弟伙们一个明白话了。” 胡老汉在一边打着圆场,同时将站在一边作壁上观的老板娘拉下场。林三娘冷笑:“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男人死之前没和我说,你们每年都来找事我还奇怪呢,你们若是不放心就把这客栈拆开了算了,掘地三尺,看看能不能挖出你们要找的东西。” “你那男人……哼,也不是个好东西。”书生冷冷地哼了一声:“官差已经找上门,我们已经没时间了。” “不如我们把那三个……”熊大牛伸掌比划个砍头的姿势。 “不行!”林三娘尖叫一声。 “林三娘,这不过一天,难道你真看上他了?”书生讽刺道。 林三娘瞪他一眼:“你个二胡,你都说他是官家人,而且你能确信打得过人家?马上阴历十五就要到了,你们不过是求财,轻yì和官府结仇,谁逃的掉。” 十五月圆之日,就是传说中那财宝出现的日子。三个人听到林三娘这番话,点点头说:“且忍几天。” “你们说,人是谁杀的?” 熊大牛忽然问。 众人闻言,都彼此错开眼珠,没有人吭声。 “凶手就在我们中间。”熊大牛自言自语。 “好了,难道就不能是那个官差杀人,再引得我们互相怀疑?”胡老汉站起身:“后天就是腊月十五,马上就能看到那情景了,先别乱了阵脚。” 几个人正说着话,忽然门被踢开了,冷风嗖嗖地灌进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钱家兄妹带着那元娘子从外面进来。 元娘子脸色冻的铁青,那个孩子被乾二背在身上,身上还盖着乾二的披风。 “哎呀,这是怎么了?快坐下喝点热水。“ 乾二将那孩子放下,随手倒了一杯热水都给他。莲生问:“桂花酒还有吗,烧热点送来,这俩人在山上乱转,也不看看天多冷穿的那么单薄就出去。” 在山上转?几个人对视一眼,书生嘿嘿笑一下说:“不是说去山下看断桥吗?山上有什么好看的。元娘子还真喜欢游山玩水。” 那孩子瞪着书生:“要你管!” 书生讪笑:“小杆子,凶巴巴的。” 孩子不在说话,这时小二已经送酒上来,乾二倒了一杯给那元娘子,接着又给孩子倒一杯。孩子接过酒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元娘子。莲生笑道:“小孩子不该喝酒,不过这是驱寒的。” 厨房已经烧了热水,林三娘过来说:“我叫小二送水去你房间,泡点热水会好些,我们女人嘛,最怕寒的。” 说话时小二费力的在往二楼搬一个木盆,熊大牛撸着袖子上前说:“给我,看你瘦得鸡仔似的。” 见众人这般好心,元娘子谢过了,便要上楼,那孩子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元娘子低头说:“你先在楼下吃东西,我就泡一会。” 她抬起头来时,莲生看到她竟然脸色微微发红。 大家吃过中午饭却迟迟不见元娘子下楼。那孩子忽然问:“我娘怎么还不下来吃饭。” “我去看看,这元娘子也许是泡着太热乎睡着了吧。”林三娘扭着腰肢上楼,走到元娘子门口敲了两下问:“元娘子,吃饭了。” 没有任何应答。林三娘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任何动静,林三娘急了,扶着栏杆喊:“莲姑娘,你来看看,怎么元娘子全无生息呢?” 莲生看了一眼乾二,拉着许嫣就噔噔噔急忙上楼。“一点动静都没有,睡着了也不会睡的这么死吧。”林三娘推推门,门是在里面插着的。 “不行破门而入吧。” 许嫣在一边说。 “女人家,怎好被人看到身体。”林三娘忧心忡忡:“这门我们又打不开。” “我能打开。”许嫣眼睛亮亮的,跃跃欲试。 “喂,你们先不要上来,爱哥哥,看好那个孩子。” 林三娘转过身:“许姑娘,那你开门吧。” 许嫣暗自运气,一掌推出,那门哐的一声被震开,屋子里有股奇怪的味道,许嫣反应过来:“小心有毒!” 林三娘捂着嘴巴先进去,却见元娘子坐在大木盆中一动也不动。 “元娘子!”林三娘冲上前去,哐的一下撞到了木盆,元娘子在盆中晃了晃,倒向一边。 “啊!”元娘子吓得大叫。 楼下众人急忙也冲向二楼。 “天啊!那是什么!” 许嫣指着木盆,张大嘴巴,她已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只见湿漉漉的元娘子身上忽然罩上一层薄冰!一层晶莹闪亮的冰! 这水怎么会结冰! 元娘子赤身裸体,身上却结了一层冰!这情景太诡异了,众人顺着许嫣的惊叫看过去,全都愣在那里。 小二牙齿哒哒哒上下作响:“这是……见鬼了吗?”熊大牛接着问:“她是冻死的?” 许嫣看向木盆接着喊道:“天啊,这水也结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PS:水怎么会结冰呢?大家发挥一下想象力!第二个死者! 这个故事叫江南雨,发生在金陵一带,所以人物呢有时说点南京话,我朋友是南京的,和她学习一点。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江南雨(七 血祭) 结冰的洗澡水! 元娘子的尸体也结着一层晶莹的冰晶,她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脸上平静安然甚至还有些圣洁。 女人的裸体本来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尤其是对壮年男子。但现在,在场的每个人看到这具裸体只想到诡异。 林三娘吓得看到乾二又蹭了过去,牵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问:“爱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事情实在是太诡异,许嫣也顾不得嘲笑乾二,她忽然想到了那孩子,走到那孩子身边用手捂住他的眼睛说:“不要看。” 那孩子也不吭声,乖乖地靠在许嫣的身上,这时一股冷风从门口吹过来,莲生忍不住回头,她忽然发现那孩子的嘴角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自己眼睛花了?莲生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那孩子紧紧地靠着许嫣,看到莲生望过来,黑眼珠不错神地盯着莲生,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双手搂住了许嫣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我要你。” 许嫣闻言,轻轻摸摸他的头发,从小生长在深宅大院,各种宅斗戏码不断,缺少真正的亲情,许嫣对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充满了疼惜之情。她抱起那孩子说:“我先带孩子出去。” 莲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具体又说不出来,只能提醒她:“小心点。” 这话说完,那孩子忽然从许嫣怀里抬起头。看了莲生一眼又低下去,靠在许嫣胸前。 “是你!林三娘!” 熊大牛忽然指着林三娘喊道:“我说你那么好心张罗给元娘子烧热水,原来是想害她。” 书生则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元娘子的尸体看。 林三娘窝在乾二怀里,抬头反驳:“扯你娘的臊,老娘我好心好意看她寡妇守业的不容易,再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说完又往乾二怀里钻:“爱哥哥,人家怕。” 乾二哭笑不得。莲生走上前,蹲在木盆前观察着尸体。 面色如常,肤色也没有变化。难道是心脏之类的问题猝死? 会有这么巧吗?莲生脑子里此刻已经百转千回。将元娘子上楼前的一幕幕都过了一遍。 早上,大家精神都不太好,强撑着在一起吃的早饭。 早饭有稀粥和鸡蛋。那孩子吃的挺多,但是元娘子明显胃口不好。孩子后来将咬了一口的鸡蛋非要塞给元娘子。元娘子皱着眉头。很不情愿地看着孩子,那孩子直接将鸡蛋塞到元娘子嘴里,许嫣当时还笑说这孩子真是个小霸王。 然后呢?吃过饭。元娘子就带着那孩子出去了,走时候说下山去看断桥,结果是在山上遇到的她们。 接着就回到客栈,坐了一会林三娘叫小二烧了水让她去泡热水,期间小二用大铜壶送了一次水。然后众人在楼下吃饭,那孩子格外的安静,低头吃自己的不说话也不闹,和第一天吵着要吃肉肉完全不同。 吃过饭,元娘子还不下来,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 莲生把一上午的事件在心里细细地过了一遍,元娘子没有任何自杀的理由和表xiàn,那么她也是被谋杀?又是一起密室杀人? 这时一个人弯下身子,轻轻在元娘子的脸上摸了一下。 莲生一抬头,原来是乾二,他手指尖还带着晶莹的冰晶,他捻着指尖,又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有点酸味。” 小伙计这才想起来说:“是咯,元娘子说要用醋膏子洗头,我给她拿了一块醋膏子。” 老板娘闻言大怒:“好你个小杆子,拿老娘的东西送人情。” 小伙计吓得吐吐舌头,蹭到门口。 书生这时忽然叫道:“我知道了,腊月十五,石壁显形!是那女人杀了她!昨天那人也一定是那女人杀的!” “胡说八道!” 胡老汉怒斥着。 熊大牛则喊道:“你个二胡,那事能说出来吗。这有官差!” 莲生站起身:“官差?” 熊大牛话说完已经发现不对,一把捂住嘴,乾二则木然地盯着他:“你们知道我是官差?” 熊大牛仓皇四顾,看到书生老汉包括林三娘都盯着他,他又看向乾二,忽然发现这个一脸木讷的男人此刻气场全开,眼神冰冷,对他说“我是锦衣卫千户。” 完了!几个人迅速看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次十五宝物现世的机会又要丢掉了。熊大牛吓得脸色都变了,他有个小伙伴就是作奸犯科被锦衣卫给收拾了,听说是浑身罩着渔网勒紧了用刀子一片片割肉,一直割了上千片,剩下骨头架子还喘了两日才一刀子扎进心脏给个痛快。熊大牛想到这里,浑身发抖:“和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别问我。”说着就往楼下跑,跑着跑着忽然哎呦一声顺着楼梯就骨碌下去,一声惨叫。许嫣则是惊叫一声,一把拉住那孩子,原来他刚才正站在这楼下,差点被熊大牛砸到。 “吓到你没有?”许嫣拉着孩子的手问。那孩子摇摇头,指着熊大牛说:“死了。” 脆生生的童音听在众人耳中不啻晴天霹雳:又死了一个! 书生和老汉站在门口,先冲出去,奔到楼下,看到熊大牛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着,胡老汉看一眼就摇头:“的确活不成了。” 书生则蹲下身子,扒拉熊大牛头部一下,只见熊大牛虎目圆睁,眼中有着很多惊恐和不安。这时莲生和乾二也到了,乾二上前摸了熊大牛的脖子动脉,接着看看眼睛,站起身看向莲生:“又死了一个。” 李书生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阴冷的大堂内回荡,阴森森的。 “别嚎丧了!”老板娘忍无可忍。 “腊月十五,石壁显形!下一句是什么?以汝血祭,献于轩辕啊。这就是血祭!终于等到今年冬雷震冬雨不止,十五显形的机会,但是那还需要血祭,这就是血祭!我们都是祭品!” 书生的话说完,胡老汉和林三娘脸色都变了,林三娘呢喃着:“怎么可能,难道我们家守着的是吃人的妖怪?” 胡老汉则指着书生喊道:“闭嘴!那是大明留给咱们的宝贝,哪有什么血祭,胡说八道,也不怕祖先地下有知!雷劈你这不肖子孙!” “宝贝,宝贝是要拿命来换的,这几十年都难遇的夏雨雪冬雷震冬雨不止被我们赶上了,这真是幸运吗?也许,也许我们只是挑选的血祭之人!“ 莲生转过身看着他们:“已经死了三个人,你们还是将大家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说出来得好。凶手就在我们中间,只有开诚布公才能找到那个凶手,你们继续藏着掖着,也许就会成为下一个被害人!” 话音刚落,忽然响起一阵炸雷,客栈的屋顶墙壁也跟着晃悠几下。 大家想起昨日身首异处的大汉、今天薄冰裹身的元娘子以及刚刚扭断脖子的熊大牛,一阵毛骨悚然。 死神,正张开黑色的翅膀,狞笑着在他们身边收割生命!(未完待续……) PS:现在还剩下:病弱书生、胡老汉、林三娘、孩子、莲生、许嫣、乾二、小伙计八个人。已经死了三个人。 一个是被砍头,一个是裸身而死,但奇怪的是身上结冰了;另一个是跌下楼梯扭断脖子而死。大家心中有嫌疑人了吗?默默记着你心中的嫌疑人,等生揭开谜底。 还有石壁显形是怎么回事呢?别急,我们明天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江南雨(八 诡异的孩子) 两具尸体不能就这么扔着,三个男人商量一下一起将熊大牛抬到那遇害大汉的房间里,然后又走向元娘子的房间,站在门口三个人犹豫了。元娘子赤身裸体,这样抬出来实在是太有碍观瞻,对死去的人也不够尊敬。 莲生跟在他们后面,乾二回过头去,想让莲生帮忙,却又不好开口,想莲生一个小姑娘家如何让她帮死人穿衣服呢。 莲生见三个男人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走上前说:“我来吧。” 林三娘想了想,毕竟是在自己客栈出的事,虽然害怕,看了乾二一眼瞬间有了勇气:“我来帮你。” 元娘子死了不久,加之又是在水中泡着,肢体还未僵硬,两个女人将她从盆里拉出来时,只见木盆水面一动,那冰晶竟然瞬间结满了。 林三娘指着木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俩人将林三娘放到地上,莲生用手拨动了一下那水,拨动开的地方冰晶又瞬间凝住。莲生捻着手指尖的冰晶,忽然想起高中时化学课上老师演示的一次试验,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她又伸手拨动一下,果然那冰晶又是刹那间凝满。原来这不是冰晶,只是结晶啊。想到吓得六神无主的李书生,莲生决定,暂时压下这个秘密,等李书生和胡老汉将这财宝的秘密讲出来再公布。 给元娘子穿衣服的时候,莲生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外伤,如果此地有仵作,可以将她尸体剖开,将胃部的残余物拿出去检查有没有毒物,但此时此地没有办法做这样的鉴定,只能从外观判断了。因为元娘子还未僵直,很快套好了衣衫,乾二见她们给元娘子穿好了衣服,走上来默默注视一会。李书生和胡老汉一个人抬头一个人抬脚,将元娘子往那“停尸房”送。莲生低声问乾二:“你看出了什么。” “中毒。而且还是一样极为稀有的毒药。叫做合欢散。” 这名字,有点囧,怎么那么像小说中的春药啊。莲生忍不住撇撇嘴。 “这种药中毒后面色如常,死者可以说是在喜悦中去世。因此取名合欢散。只是这种毒药多年来很少在江湖出现。不知怎地会出现在这里。” 莲生记得郁世钊说乾二是用毒的行家,莲生对郁世钊对乾二一直以来都很信任,既然用毒行家乾二这般说。那就一定是这种毒药了。她小声问:“那谁的嫌疑最大?” 乾二抿着嘴,只用唇形告sù她“林三娘。” 会是林三娘吗? 的确,早饭什么都是她准备的,她要下毒是最容易的。她从一开始就表xiàn的对乾二很不同寻常,不错,乾二也是个帅哥。读者盆友们,我们的乾二哥其实也是个一米八以上的俊朗帅哥,只是不太喜欢说话,面部表情比较单一,长时间都是跟在郁世钊后面做小弟而已。乾二的外部条件很容易吸引女人对他有好感,但这林三娘表xiàn的也未免太迅速了点,难道这一qiē都是她在暗中策划? 这时林三娘正在整理元娘子的东西,元娘子只有几件衣物,一点碎银,林三娘将这些都摊在床上,莲生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孩子的衣服,便问道:“怎么没有小孩的衣衫?”林三娘楞了一下,又翻登一下,也觉得惊讶:“是啊,真的没小孩子的衣服,这是为何?” 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会随身不带着孩子的衣物吗?莲生默默走到门口,看着在大堂里依偎在许嫣身边的孩子。那孩子感觉十分敏锐,发现有人看着自己,抬起头来,看了莲生一眼,嘴角浮起一丝讨好的微笑。 “难道那孩子是拐来的?”林三娘开始脑洞大开。 “不像。那孩子对元娘子很是依恋的样子,不像是拐来的。”莲生摇摇头。她同时也在观察林三娘的表情,她刚才看元娘子尸身时有些害怕,侧过脸不敢看;收拾元娘子衣物时又是不无惋惜的神色,这不太像一个下毒的凶手应该有的表情。如果林三娘是凶手,连续杀了两个人,还是用不同的方式杀的,她应该是很享受这种快感,就算伪装的好,不会表xiàn出跃跃欲试,可也不会有那么明显的惧怕和惋惜的神情,莲生觉得林三娘不像凶手。那么凶手是谁? 下楼时她低声问:“洗澡水里可以下毒吗?”“水里下毒肌肤上会有反应,同时不可能到致死的地步。” 莲生也觉得是这样。过去听别的系师兄讲过实习时遇到的一些案子:有些人说是闻了什么就迷迷糊糊失去知觉把财物都给别人。那个师兄认为这样的迷幻药只通guò鼻子闻,或者肌肤渗入,是达不到这点的,除非是喝下去。迷幻药是这样,那么毒药应该也是这样吧,能够不知不觉毒死人,不能仅仅是浸泡能达到的,那就只能是吃下去的。因此毒药就在元娘子的早饭中。 莲生想到这里,心里有了主意。她目光坚定看向乾二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客栈潜伏着一个很可怕的凶手,这个人武功不错轻功很好还会用毒,从现在起我们吃的东西喝的水都要由你负责检查。” “好。”乾二点点头,莲生这样说,看来是已经察觉到蛛丝马迹了。 “现在我要下去问问大家,你注意观察,凶手就在这几个人中间,我担心他忽然发难,你要时刻注意我的眼色。” “放心,有我在一定保护好你……们。” 乾二一眼看到后面走出来的林三娘,稍微顿了一下,莲生是何等敏锐仔细的人,注意到他语气停滞,嘴角微微上扬。 李书生、胡老汉、还有小二都坐在大堂里,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只有那孩子,拉着许嫣的手靠着许嫣,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莲生走近那孩子,用很温柔的语气说:“你叫什么名字?” “元小小。” “哦,小小,娘亲去世了,你不要难过。” “嗯,我有姐姐。”元小小搂住许嫣的脖子,不知为何,莲生看到这个动作,心里一慌。 “你喜欢许姐姐?” “喜欢。”元小小看着许嫣,瞳孔放大,满眼欣喜。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元小小回答的非常迅速,莲生微笑着,脑子里却嗡的一声:这个孩子不对劲!他看着自己,脸上挂着刻意讨好的笑,瞳孔却在缩小!那笑也不该是一个五六岁孩子能有的!那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他瞳孔缩小,表明他非常厌恶自己,可为什么还要笑?同时他窝在许嫣怀里,心满意足,可那不该是一个孩子的神情,他那表情不像是娘死了,委委屈屈地靠着一个大姐姐,倒像是一个成年男子,带着审视和赞叹看着许嫣,这感觉实在太古怪了! 电光火石间,莲生想到昨夜发现那汉子死亡时所有人都出现了,只有这孩子不在众人眼前,元娘子说他在房中睡觉!那时他真的在睡觉吗? 房间的门在里面插着,没有凶手的痕迹,等等,当时我唯独没有检查的是那个衣箱!一个二尺见方的衣箱!这个孩子完全能蜷缩在衣箱中!事后,元娘子说要安慰孩子,最后下楼来的;而今天早上,亲眼看到那孩子往元娘子嘴巴里塞了一个鸡蛋;同时刚刚,熊大牛从楼梯滚下来,就落下这孩子面前!这一qiē真的只是巧合吗? 莲生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却还是强自镇定说:“许嫣,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东西找不到了,你帮我找找。”(未完待续……) PS:拨开团团迷雾,莲生认定这个孩子嫌疑很大。亲,你们猜到了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江南雨 (九 侏儒) 站在许嫣身后的乾二听到这句话浑身绷紧,紧紧地盯着莲生的眼睛。她刚和自己说要问问众人情况,怎么忽然要找东西了? 许嫣刚要起身,元小小却牢牢地搂住她脖子“姐姐,我怕。” 许嫣为难地说:“师……表姐,你看这,小小他害怕。” “哎呦,一屋子人呢,小公鸡头(男孩子)来,不要怕啦。”林三娘扭着腰肢走向许嫣。 莲生的心已经吊在嗓子眼,但脸上保持着淡然的微笑,她强自镇定,眼看着林三娘一步步走近,对那孩子伸出手去。而乾二则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生怕漏下任何眼色指令。 那孩子明显不高兴了,一把推开林三娘,说来奇怪,林三娘竟然站立不稳,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身影忽然飞过,揽住老板娘的腰,林三娘定睛一看竟然是乾二,高兴的刚喊一声:“爱……”哥哥二字还没喊出来,乾二忽然松开她,身形一晃已经倒了许嫣面前。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点上那孩子的穴位。 那孩子没想到乾二扶林三娘是假,袭击自己是真,完全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然动不得。许嫣惊叫:“天啊,乾二,你做什么!” 乾二一把将那孩子从许嫣的膝头拎起,放到桌上,莲生忽然问:“你砍下那人的头也是这样扔到桌上的吗?” 那孩子翻翻眼睛,看着许嫣嘴一撇。摆出十分委屈的样子。许嫣急忙站起说:“师父,搞错了吧,他不过是个孩子。” 林三娘这时也才反应过来,惊恐地正大眼睛盯着元小小,她也知道眼前是个孩子,可是想到元娘子房中竟然没有一件孩童的衣服,这着实太诡异了,林三娘看着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元小小,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莲生正对着元小小问:“你到底是谁?我不信你只是个孩子。” 元小小一声不吭,乾二在一边说:“我没有点他哑穴。” 看到乾二忽然出手。李书生和胡老汉对视一眼。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对乾二发难,这个锦衣卫武功深不可测,光看身形就知道。 “不说话是吗?你以为我就不能知道你是谁你的年纪吗?”莲生忽然见笑了,她伸出手。双手掐着元小小的两腮。并往两边拽了拽。果然,元小小眼中瞬间充满了愤怒。 “其实我也是锦衣卫的。”莲生故意用一种平淡冷静的腔调说道:“我们三个都是锦衣卫,那桥是被我们的人暗中弄断的。原因嘛,你懂的,就是要引蛇出洞,让你们自相残杀。” 这话说完,李书生和胡老汉默不作声,而林三娘则用一种格外哀怨的目光望着乾二,默默谴责:爱哥哥你伤了奴的心。 乾二顾不得林三娘缠绵又幽怨的眼神,全身心都警惕起来,一面要盯着元小小,一面还得提防李书生和胡老汉忽然暴起发难。许嫣虽然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一直对莲生信任惯了,听莲生指斥元小小是凶手,想到刚才被元小小缠着不放,只当他是五六岁孩童并未在意,现在想到元小小看自己的目光竟然似成年男子,越想越觉得奇怪,站到莲生身边问:“你在骗我?” “元小小,我想知道你的年纪有很多办法。你知道骨龄吗?人的年纪会在骨头上体现出来。”莲生开始用几个高科技名词儿信口胡诌:“怎么做呢?就是把你的肉一片片削下去,一直到骨头露出来,然后在你的骨头上钻个眼,将骨髓抽出来,我能通guò看骨髓判定你的年纪。” 众人听到这里都觉得身上发毛,林三娘更是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这小姑娘娇俏可爱,可怎么地如此可怕。 乾二则忍不住想笑,因为他发现莲生吓唬起人来,完全照搬的郁世钊那一套。 “哼,腊月十五,石壁显形,到时候你们都要死!”元小小的声音忽然变了,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许嫣晃了晃,林三娘扶住她叹口气。 “你……不是个孩子。”许嫣指着他浑身发抖。 “放心,今天才腊月十四,我们要死也得等明天,今天就把你扒皮削肉钻骨小菜一碟!”莲生笑得一团甜蜜。 “你如何发现我的?” “大概是你太自信,玩什么密室杀人的把戏。房门好好插着,凶手会飞了不成。房间内只有那个箱子能藏人,哦,藏小人。”莲生不忘奚落他一句。 “其实我完全可以杀完人扔在那,只是想吓唬吓唬你们,没想到暴漏了自己。” “那大汉遇害之前,只和你交流过。他那半盘牛肉中恐怕另有玄机吧。” “我怀疑那傻大个是官差,偏偏没在乎你,听说朝廷有了女吏,就是你吧。”元小小说到傻大个时,眼光是飘向乾二的。林三娘不干了,冲上去骂道:“傻大个,我看你才是个小矮子,侏儒!” 一听到侏儒俩字,元小小忽然间眼睛红了,啊的一声大叫,身上冒起了热气,穴道竟然生生的被体内的真气冲开,嗖的一下直冲林三娘而去! 什么叫迅雷不及掩耳? 谁能想到他暴怒之下能冲开穴道,大惊失色,眼看元小小白生生的牙齿已经触到林三娘的脖颈,忽然凭空出现一对肉掌,一只手挡在林三娘脖子前面,另一掌则直接劈向元小小的胸口。元小小咬上乾二的手掌,心中还在得意,胸口一疼,被乾二一掌推出,在空中画个弧形,重重落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躺在地上不住喘着粗气。 林三娘惊魂未定,刚要喊爱哥哥,结果看到乾二的手掌被咬到的地方已经隐隐透出一层黑气,急忙抱着他的手哭道:“他的牙齿有毒!” 乾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林三娘看他手受伤,想要接过那小瓶,却被许嫣一把抢过,拔下瓶塞后放到乾二手里,乾二将瓷瓶里解毒药倒进嘴里,然后深深呼吸一下,将隐隐发作的毒气压下来,他怕元小小出手伤人,走到他面前又点上了他的穴位。 “果然是个侏儒!” 听到乾二这么说,元小小怒目而视。 李书生恍然大悟:“你是毒舌郎君!” “你还有点见识。” 元小小阴森森一笑。 这毒蛇郎君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阴险狡诈之人,因为是天生侏儒,嫉妒心极重,善于用毒,。 “你不是前明将士后裔,来这里做什么?”林三娘问道。 “做什么?自然是将你们杀掉做血祭。”毒蛇郎君喋喋笑着,格外渗人。 “你是冲着财宝来的?想找到变成正常人的办法?对也不对?”莲生觉得能让一个人如此疯狂一定不单单是为钱的事情。 果然毒蛇郎君脸色一暗:“可惜功亏一篑,你们三个人若不来打乱我的计划,现在我早都成功了。” “做梦吧你。”莲生得意洋洋:“你的骨骼已经开始闭合,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你这样冷血自私残杀亲人的混球,就等着成功进大牢吧。”(未完待续……) PS:求票票各种求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江南雨 (十 同归于尽) 元小小瞪着他们,哇的又喷出一口血,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乾二上前看一眼,便叫小二去找绳子,将他捆得结结实实,随手扔在一边。别看莲生说的吓人,其实还是心软不忍心下手,换郁世钊钊早就一盆水泼下去把人淋醒接着审问了。安顿好元小小,乾二冷冷地瞥向李书生和胡老汉,那俩人本来心里就有鬼,见乾二看过来,忍不住后退一步。李书生兀自在虚张声势:“我们俩一起上加上那侏儒,未必打不过你。” 乾二活动下脖颈浑身骨骼咔咔作响:“你们可以试试。” 胡老汉干巴巴一笑:“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计较。” 林三娘低着头去看被捆成一团的元小小,伸手在他脸上指了指问:“这个人,到底有多少岁了,怎地脸皮都嫩生生的,不见老呢?” “毒蛇书生听说最喜欢美貌女子,抓到美貌女子陪伴自己,玩腻了在将她们血液放干净做鲜血药浴,因此从不见老,面容也彷佛孩童。” 胡老汉说完,许嫣忍不住打个冷战,真是太可怕了,自己差一点着了他的道。 老板娘还在仔细观察,忽然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没等林三娘喊出声,元小小浑身抖了抖,身子变的更小,瞬间从绳索中挣脱出来,一只手掐上了林三娘的喉咙。 事情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乾二反应过来大怒“你会缩骨功?” “嘿嘿。老子会的东西多着呢。” 原来刚才元小小见自己功夫不如乾二,又不提防被他点中穴道,中掌后便咬破舌尖,装作吐血,等到被捆绑后寻找脱身的机会。 他身材矮小,站起身后,没办法用手掐住林三娘的喉咙,便改为抓住她的脉门,林三娘虽然不懂武功但是这元小小的手搭上来自己便浑身无力,自然明白是要害被人家抓住了。吓得脸色苍白。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委屈地投向乾二:“爱哥哥,救我。” 乾二站在那没有动,脸上还是一副木然的表情,似乎什么都没看到。林三娘的心渐渐跌入谷底。一跳一跳的疼:这个人。对这个人。自己开始的确有做戏的成分,但他高大帅气武功好,有一种安全感。自己是真的很喜欢靠在他身边。 林三娘垂下眼,元小小狞笑着:“跟着我走,不听话老子马上送你上西天。” 林三娘听话地被元小小拉着往外走。李书生犹豫一下,大步跟着出去。胡老汉见李书生跟过去,也急忙追上。 “你不去救她?” 许嫣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乾二。 “这几个人居心叵测,我不能为他们将你们置身危险。”这话让莲生师徒感动但对林三娘未免太过残忍。 “她……很喜欢你的。” 许嫣忍不住声音发抖。 乾二不吭声,站在一动也不动。小二冲过来,跪下抱着乾二的腿哭道:“求大官人救救我们老板娘。” 莲生不是圣母,但见死不救心里还是不落忍,将目光投向门口,不想看小二苦苦哀求。 这是听着外面传来林三娘一声惊叫,接着是李书生的怒吼:“你想独吞?” 乾二微微一愣,莲生说:“我们去看看。” 乾二犹豫了一下,许嫣上前推他一把:“走啦。” 出来看到林三娘被元小小拉着正往山上走。李书生和胡老汉则是满面怒气。 “毒蛇书生,你未免太狠毒。这宝藏是我们先祖遗物与你何干?就算找到大家分分也就罢了,你想一个人独占?” 李书生颇为气愤。 毒蛇书生冷笑:“前明的宝物,你当我稀罕?不过是想时机难得,老子拿不到照样能毁掉它们!” 他们上山做什么?莲生想到今天上午是在山上遇到瞎转的元娘子和元小小,看来这山上大有玄机。 跟着这几个人来到山上,在一座破庙前站定。 破庙后面是屏风一样的山岩,这岩石如同刀削一般,直上直下,颜色乌黑,上面竟然光溜溜的,没有草木和青苔生长。 元小小大笑着指着那山岩:“你们要等待的就是这玩意吧?” 胡老汉大怒:“和你有什么关系?” “哼,你们这些余孽,当年你们狗屁祖先从紫禁城逃出在这深山落草,国破家亡还不吸取教训在此地依然无恶不作。为了满足他们变态的喜好,搜索长不高的童男童女,让他们像猪狗一样的配对杂交最后你们知道会成什么吗?” 元小小说到这里,脸红红的格外激动。抓着林三娘的手也用了几分力。林三娘忍不住哎呀一声。 “最后就成了我这样的人!玩腻了就要把这些人都杀光,我家太爷爷侥幸逃出这魔窟,可是我们家世世代代都要变成这样,被世人耻笑!”元小小看向李书生和胡老汉:“你们的祖先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我要他们后代全部偿还。” “元小小,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也不是林三娘害的你们,你先把她放开。”莲生以为元小小是天性残忍,想不到他生为侏儒原来还有这番血泪历史。 那些太监携着子侄逃难到这里,开始还本本分分,直到后来新朝建立风平浪静了,便渐渐现出过去在宫中的阴狠,闲着没事养侏儒为戏,最后还将全部侏儒都杀死。这样真是有点过了。 林三娘听到这里低声说:“和我没关系啊,我是帮先夫守着这客栈,当年有什么事我哪里知道,害你的是他们的祖先你找他们报仇好了。” 李书生怒道:“林三娘,你什么意思。” “石壁显影不就说的这石壁?”元小小指着破庙后面。 乾二低声道:“你们慢慢地往后撤。” 莲生问:“那你呢?” “别管我,这个人心智和常人有差异,我怕他不管不顾。” 莲生和许嫣拉着手,故意大声说:“算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叫他们互相厮杀吧。” 说着俩人手拉手往回走。 元小小叫道:“姐姐,你不要我了?” 许嫣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啊啊啊!”元小小忽然爆发出怒吼,接着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扔向破庙。 乾二眼角瞟着莲生师徒远离一些,脚尖一点冲向元小小,李书生见元小小将什么东西投向破庙,知道他一定是要毁掉石壁,急忙扑过去拦截。 元小小吃亏在身材矮小,乾二冲来时他还拉着林三娘,活动不便,眼看乾二到了眼前,匆忙松开林三娘,跃起生生地接住了乾二一掌,然后借着掌风,在半空中一个跟斗,嗖的一下皮球一般弹开去。 且说李书生去拦截元小小丢出去的东西,捞在手里定眼一看却是个黑色的小球,没等他想明白这是什么,那小球在手中忽然炸开,李书生眼看着自己的手脱离了身体,和那小球一同炸的四散,接着落在地面上,轰轰几声,破庙附近一阵连环巨响。 乾二一把抓住林三娘的胳膊,接着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带着林三娘在爆炸中几步狂奔。 胡老汉躲闪不及,被爆炸的声浪席卷。 莲生和许嫣听到爆炸声,吓得急忙回头去看,元小小已经冲来过来,眼睛红红的看着许嫣:“姐姐,你跟不跟我走。” “滚,你这骗子!”许嫣一想到被这小子吃了豆腐就火不打一处来。 元小小狞笑:“由不得你了。”说着解开外衣,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哗的一抖,那剑尖直奔莲生咽喉。 这时候,前方是连续不断的爆炸声浪,灰尘四溅。 乾二抱着林三娘狼bèi不堪冲出来,一眼看到剑光指向莲生,乾二大吼一声:“不要!” 冰冷的剑锋已经近在眼前,莲生知道自己无法逃避,她闭上了眼睛,耳边是许嫣的惊叫:“我和你走,不要伤害她。” 但,已经太晚了,不是吗?冰冷的剑尖抵着莲生的喉骨,划开血花。 就在这时,一声吃吃地笑出来:“这是个什么玩意。”(未完待续……) PS:猜,这笑是谁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江南雨(十一 英雄救美) 说话间一只手伸过来,就这样硬生生地抓着那剑尖,接着一用力,咔的一声,那剑尖竟然被拗断了。元小小手里拿着断剑,气愤地注视着眼前忽然出现的这人。 只见这人一身富贵公子打扮,锦袍外面罩着大白风毛的黑斗篷,越发显得俊美异常。,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格外的冷。元小小个子太矮抬头看上去越发显得被人轻视,他恼羞成怒扔了手中断剑,直接像个皮球一般又飞了过去,郁世钊也不着急,在元小小人到面前时也没看清他如何动的,只见黑影一闪,他一脚踢出,元小小被噗的踢向空中,元小小哪见过这般无赖阴损的打法,刚稳dìng身子,马上要落地又被一脚踢出,他吃亏在个子矮,定力不足,下盘没什么力量,平时打斗都是凭巧劲,被郁世钊这样戏耍几次,气的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郁世钊来回踢几脚,懒得玩了,一脚将元小小踢向手下的方向,几个侍卫接住人,先是咔嚓卸掉元小小的胳膊接着点住他穴道,一个侍卫拿出一丸药,直接给他塞进去,元小小睁大眼睛怒道:“这是什么?” 郁世钊回过身,看到莲生用帕子捂着脖子,将她拽过来看到脖颈上被剑尖划破一道,便摸出一个小瓷瓶,将药粉小心地撒上后说:“每天涂点,小心留疤。” “只是擦破点皮,没事的。”莲生看着郁世钊,鼻子酸酸的想哭。剑尖抵上喉咙的感觉真是太可怕无助了。 这时候乾二也带着林三娘走近了,郁世钊掏出帕子擦擦手,随手又将真丝帕子扔掉,看了林三娘一眼便命人说:“把这女的拖下去砍了。” 林三娘跟着乾二死里逃生,还没稳dìng心神,就听到这句话,吓得浑身不停发抖,眼泪汪汪看向乾二。莲生惊讶地问:“你干嘛啊,刚来就喊打喊杀啊。” “哼,这个女人将你们置于危险境地。今日我若是晚来片刻。你还有命吗?” 乾二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先拔出自己的剑,双手奉上:“一qiē都是属下的错,任凭殿下责罚。和林三娘没有关系。” “你为一个女人忤逆我?” 郁世钊冷笑着一把拿起乾二的剑。身形一晃指向林三娘:“既然你心软我就成全你。” 莲生在后面惊呼:“不要!” 眼看那剑光就要将林三娘笼罩。莲生忍不住大叫:“别让我恨你!” 郁世钊硬生生停住“就为这个女人恨我?”他回过头,看着莲生的眼光有一些受伤。 “不是这个女人也不是那个女人,谁都不是。”莲生走上前。轻轻去夺他的剑:“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罪不至死,我不想你轻yì夺人性命,那是一条命,每个人也许生来境遇不同,但生命都只有一次。该死的人随便你如何,可你不能对无辜之人下手。‘ 莲生尽量将话说的很平和,看着郁世钊的眼神也格外的温柔。郁世钊就是个顺毛驴,听到这里嘟囔着:“她是前朝余孽。” 莲生扑哧一笑:“你们江山都是从前朝夺过来的,几个前朝余孽你会怕?” “我怕他们?” 郁世钊果然上当,莲生接着捧他:“对啊,殿下当然不会怕,那何不留她一命,让她知道我大顺的慈悲。” 乾二见林三娘得救,急忙叩谢不杀之恩。 郁世钊指着林三娘:“乾二,你可是看中这女人?” 乾二闻言,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属下一心跟随殿下,心无旁骛。” 林三娘听到这话,使劲握紧了拳头,指甲抵的手心疼。 这时侍卫们已经从爆炸现场回来了,胡老汉被炸的尸骨无存,李书生轻功好一些,但是失去一只手,腿也被碎石炸伤,被俩侍卫像拎小鸡似的拎过来,脸色灰败,看到被点穴扔在一边的元小小,跑过去狠狠地踹了两脚。 “你们该说实话了吧?这石壁,这批所谓前明宝藏的,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行人又回到客栈,莲生问林三娘。 林三娘看了乾二一眼,而后者也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眼光,急忙低下头。 “我本是个流浪儿,五六岁跟着一群乞儿在这山下乞讨为生,有一天乞讨时遇到个老太太,她不错眼珠地盯着我,然后问我想不想过好日子。” 林三娘的回忆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幼小的林三娘当然做梦都想过好日子,便跟着老太太来到这山上的客栈。原来老太太是这客栈主人的乳母,客栈主人是个二十来岁的病弱年轻人,看着活泼可爱的林三娘很是满意,从此林三娘便在这里生活下来。 “那就是我的男人,他天生体弱多病,本想买个大点岁数的女孩子做童养媳,但乳母看着我顺眼便把我领回家。后来他给我讲了原来这客栈是个联络点,祖上是前明的一个太监总管,在京城陷落时带着侄子来到这里,后来暗中联络了很多前明势力,只是大顺立国这百余年,国泰民安,那些隐藏在民间的前朝势力渐渐瓦解。我那男人天生体弱多病,我长到十六岁,还没等圆房他就去了。” 林三娘说到这里,脸红了一下。许嫣则古怪地看向乾二,被乾二瞪了一眼才低下头,嘴唇翘起。 “腊月十五,石壁显影世怎么回事?” 莲生接着追问。 “我那男人去世时交代,说祖上有个秘密,那就是一旦遇到腊月十五电闪雷鸣的深夜,破庙的石壁上就有显影,那影子手指点处挖掘下去就是宝贝。我当时还觉得可笑,大人知道,这腊月天下雨本来就少,也没当回事。这样过了些年,有年腊月忽然下起了大雨,然后他们几个就找上门了。”林三娘指向李书生。 李书生的断手已经包扎上,精神好了一些,在一边点头:“是,我们几个看到腊月天下起了大雨,觉得石壁显影可能会出现,便结伴来到这里,结果那年运道不济,大雨在腊月十二就停了,我们等到腊月十五的晚上,等不到电闪雷鸣,在石壁前守了一夜只能离去。” “今年雨水多,一到腊月还在下雨,我就想他们可能还会来,果然都陆续到了。只是那个元娘子和元小小,我真以为他们是过路客人没有多想,哎,真是想不到。” 林三娘想到元小小长得冰雪可爱,却连杀多人,忍不住偷偷看向他的位置,他已经醒来,盯着众人眼中满满的愤怒。 “那个显影你见过没有?” 莲生觉得这事情有点意思。 “没有,我来到山上就没遇到过腊月十五电闪雷鸣的时候,一直没见过显影。这事,也未必作准。”林三娘微微一笑:“我那男人的老祖宗,也都不是什么好人,没准是和后人逗着玩的。” “胡说,若不是显影的神仙显灵,那元娘子尸身怎么会结冰?”李书生表示反对。 “哦,这是咋么回事?” 郁世钊很感兴趣,莲生大概将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那不是冰,是醋酸钠的饱和结晶。” “醋酸纳?什么东西?”众人哪里听过这样稀奇的词儿,都睁大眼睛盯着莲生。 “我想,出现这醋酸钠的结晶,应该是意外。”莲生看着李书生:“我若是没猜错,你应该是给洗澡水里加了点东西吧?” 李书生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那小鬼着实讨厌,我还不方便和他计较,便趁着厨房没人,往烧水锅里加了一大包我家独门的痒痒粉。” “元娘子习惯用醋洗头,厨房没有醋,小二给了她好大一块醋膏子。” 听到这里,小二急忙辩白:“其实,也没多大。” “醋膏子本身的醋酸含量非常高,恰好那痒痒粉的成分含碱量也非常高……” “等等,醋酸和碱,都是什么?” 郁世钊知道莲生嘴里总有新鲜词儿,可还是忍不住问。 这要怎么解释呢?这时代应该没有制碱法,痒痒粉含有大量的碱也是歪打正着啊。莲生想到这,就瞪了郁世钊一眼:“老实听你的。” 这话说出,周围的侍卫都勃然变色,郁世钊却好像听到最好听的话,笑眯眯地点头,看向莲生的眼神都带着笑。 “醋酸和碱发生了作用,在热水中催化中大量的醋酸钠,元娘子毒发时不住挣扎,醋酸钠的饱和溶液很自然的溅一身,随着晶体析出,全身就像结了一层冰。” 莲生讲完,众人一片安静。 “师父,你说的跟天书一般,好深奥哦.”许嫣在一边打破了平静。 “意思很简单,结冰是巧合,和什么鬼神都没关系。”(未完待续……) PS:醋酸钠的结晶试验,过去化学实yàn课做过,需要浓度达到饱和,木盆中的水那么多,饱和估计达不到,同时那年代没有制碱法,米有纯碱这个也不好做。小说家言,就不要追求那么多科学啦。一qiē皆有可能对不对?石壁显影是什么?明天就见分晓。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江南雨(十二石壁神迹) 李书生对莲生的话半信半疑。莲生笑道:“如果你们的祖先真的这么神奇,怎么会进宫做了太监,又怎么会那么狼bèi的从宫中逃出。” 这话糙理不糙,李书生脸色很不好看,但现在自己在人家手上,也不敢吭声。 林三娘想了想,也跟着说:“莲姑娘说的很有道理。我在这守了近二十年从没看到什么神迹,若真有神迹怎么能悄无声息的多年也不显露呢。” “哼,那是时候不对,你没见到。”李书生还是忍不住说:“我祖父当年就见过神迹显灵。” “哈哈,神迹。”郁世钊嘲讽地笑着:“那好,你就给我好好讲讲你们的神迹,讲的好听爷饶你不死。” 李书生闻言眼睛一亮,压下心头狂喜,开始讲了起来。 “那时我祖父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跟着我曾祖父来到这客栈,等到腊月十五。” 少年跟着父亲来到这客栈,那些天也是这样的凄雨冷风。大家每天都在祈祷一定要下雨一定要电闪雷鸣,这样才能看到神迹显灵。 腊月十五这天,雨没有停,几个人早早就上了山,冬天,下着雨,这山上空无一人,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格外阴冷。可是那天虽然下雨,但是到了深夜也不见电闪雷鸣,冬天能出现这样的天气实在太少了,大家等的不耐烦,几个人说着话忽然就拌起嘴来,最后竟然动起手。越打越厉害。全然忘jì了自己到这来的使命。正打斗中,忽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映照每个人的脸。就在这时,坐在石壁前的少年睁大了眼睛,只见随着闪电,石壁上忽然显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她一只手指着地下,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 这幕太诡异太神奇,少年张大嘴巴看着眼前的一qiē,发不出声音。眼看着随着雷声响起。那女人镜像渐渐消失,少年终于发出了声音“天啊,那是什么!” 雨中争斗的几个人这才回过味来,匆忙奔向石壁。可是那里已经是漆黑一片。闪电和雷声都消失了。那少年也只是看见一瞬,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力中,完全没注意那女子手到底是指向哪里! “我祖父一辈子都在寻觅神迹。可是再也没遇到那样的腊月十五的夜晚,大雨,电闪雷鸣,冬日这种情景很难遇到。”李书生讲完,房间里一片安静。 郁世钊笑道:“管他是什么,那石壁没有被炸毁,明天就能见分晓,这雨啊,还得下呢。” 莲生也在心里默默希望这龙子龙孙的话真的管用。 这么折腾已经到了下午,林三娘又记起她老板娘的责任,拉着被官兵吓得半死的小伙计去厨房干活。林三娘正忙乎着,转过身看到乾二站在门口。林三娘装没看到她,自顾自地洗米做饭。 “对不起。”乾二犹豫很久还是说出这三个字。 “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这对不起是从何而来。”林三娘深吸一口气,将眼底泪水统统咽下去,抬起头笑靥如花:“还要谢谢大人呢。” 乾二愣愣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走。 林三娘忍不住喊道:“站住!” 乾二站住,却没有回头。 “我被那矮子劫持,你不救我是因为那两位姑娘。” “是。” “那两位根本不是你妹妹,而是你那主子的人,对不对?” “是。” “好,你我两不相欠了,姓钱的。是,我开始是在做戏,忽然这时节这店里来个陌生男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是后来,后来,我……真的觉得你有安全感是可以依靠的男人。”林三娘凄然一笑:“只是这个男人永远不会是我的,本以为远远看几天也好,这个梦也该醒了。” “我不姓钱,我叫乾二,乾坤的乾,是一名锦衣卫千户,乾二是我的代号也是我的名字。”乾二转过身,看着林三娘道:“我不是你想的什么大人,就算有官职也是刀尖舔血凶险万分。” 说完,他不敢再看林三娘的表情,低头匆匆走出去。 林三娘叹口气,看着锅中升起的淼淼水汽,自言自语道:“乾二,乾坤的乾,不是有钱的钱。” 第二天,雨还在下,傍晚的时候竟然真的打起雷来。雷声闷闷的,在遥远的天际轰轰作响,每个人的都有点跃跃欲试,李书生更像是中了邪一般,坐立不安。 吃过晚饭,众人准备好决定上山。 郁世钊的人都带来了雨衣,原来他从王贵妃那得知莲生是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后心里很是不安,考虑再三决定还是追来,万幸在千钧一发之刻救下莲生。他带来二十余名锦衣卫和宫中禁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每个人都带了雨衣等物,分给莲生和许嫣等人,大家收拾停当向着山顶进发。 天黑路滑,小路又没法手拉手,莲生只能仔细看着脚下,同时提醒许嫣注意看路。正说着话,她自己脚下一滑,一双有力的手一把搂住她的腰。 “看你,还顾着别人呢,自己都不小心。”原来郁世钊担心她,匆匆走到她身后,正好扶住。 莲生也觉得自己很糗,吐吐舌头。她不知郁世钊的武功可以在黑暗中视物,早将她这调皮的动作看在眼里,低笑一声。莲生这时正靠着郁世钊胸前,耳朵对着他的胸口,他的笑声透过胸腔共鸣,震着她的耳朵微微发麻,莲生脸一红,急忙推开他,郁世钊也不生气,只低声叮嘱:“小心着点,我在你后面。” 一行人来到山顶,昨日那场爆炸在小庙位置炸出一个大坑,那山岩也被炸下一角,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冷风夹杂着雨点打在人脸上生疼,有侍卫闲得无聊,在一边看着玩笑:“昨天那家伙炸得稀巴烂,落得满地都是,嗨,没准咱们站着这地儿就一堆肉渣儿呢。” “别恶心人,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莲生听出他们说的是昨天被炸死的胡老汉,虽然不知这人到底是谁叫什么,但毕竟同在客栈几天,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就这样惨烈死去,着实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这时一道闪电劈开黑漆漆的夜空,照的周围明晃晃的,接着又是一道。 乾二喊道:“注意安全,远离树木!” 随着他的话,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哐哐哐!一连三个惊雷在头顶炸开,这雷极响,彷佛要把人脑袋劈开一般,莲生忍不住握住了郁世钊的雨衣一角,郁世钊拍拍她手背,示意不要害怕。就在这时,只见那屏风一般的山岩上忽然显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那影子极为高大,像是放映电影,那女子的相貌衣饰乃至脸上哀怨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女子手指着地下的方向,似乎要向人诉说着什么。漆黑的夜晚,电闪雷鸣间,这情景格外的骇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那女子的影像渐渐淡了下去。 周围无比安静,只听到小雨沙沙沙的声音。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哈哈哈,虽死无憾啊!”李书生爆发出一阵大笑。 莲生看着那黑暗的山岩,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那到底是什么?(未完待续……) PS:到底是什么呢?下午就知道啦。感谢大家支持,谢谢读者们的推荐票粉红票,感谢订阅!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江南雨(十三 两个梦) 天还黑着,众人顺着来路又摸回了客栈。相比较来时的跃跃欲试,此刻每个人都变得安静了。面对一时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人的内心中通常都是会产生敬畏。子不语怪力乱神,说的就是不要轻yì评价追寻这些人类不了解的超自然的东西,圣人对待鬼神都是这样敬而远之的态度,更何况凡夫俗子们。 莲生也相信这个世界一定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事物存zài,比方说有外星人,地球只是银河系中的一粒微尘,而银河系更是浩瀚宇宙中的微小的点,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自己会是宇宙的主宰呢?也许就在深黑色的夜空中,始终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个蓝色的星球,偶尔感叹一下:当年投放在这个星球的小生物们长势良好,都学会作死互相投掷炸弹了。 莲生相信超自然的力量的存zài,可是这个显影,实在太过于惊悚和逼真,再搭配那屏风般的石壁,像一个默片的镜头。莲生总觉得其中一定还有些玄机,因为那女子的形象是普通的人类,不是神仙也不是外星人。 客栈里灯火通明,林三娘带着小伙计已经烧好了热水,煮好了热汤面。这一行二十多人回来,换下雨衣,围坐在桌边开始喝水吃面,热乎乎的下肚,刚才的寒意都被驱散了。 莲生看着林三娘穿梭在各桌间添水送面,忙碌的像只蝴蝶。过了一会,她又给每桌都上了桂花酒。这酒是客栈主人当年从宫里淘登的方子,酒色金黄,入口甘甜,很是好喝,众人喝过纷纷赞叹,想不到这山中小店竟然有如此佳酿。 这时林三娘举着一杯酒走向乾二:“乾二哥,我敬你一杯。” 许嫣低声对莲生耳语:“原来她会说二啊。” 莲生轻轻打一下她的头,示意她安静万不可叫乾二害羞驳了老板娘的面子。 乾二站起身,有侍卫跟着起哄:“喝吧,美人美酒别不给面子啊。” “哦哦哦。还是二哥有人缘。这才出门就有美女敬酒。” “去去去,咱们乾二哥那是英雄救美换来的。” 乾二犹豫地环视众人一眼,老板娘笑盈盈地举着杯,颇有你不喝我不走的架势。 郁世钊摇头轻笑:“喝吧。别丢锦衣卫的脸。” 乾二这才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几个锦衣卫哄笑着鼓掌。林三娘抿嘴一笑。低头便走了。 郁世钊低声对莲生说:“这个女人不简单。” “啊?”莲生一时没反应过来。 郁世钊看着乾二木然的脸,摇头叹息:“不过,这木头也需要个人来点醒。随她去了。” 郁世钊这番话高深莫测,莲生睁大眼睛瞪着他求解释都被他蒙混过去。 用过夜宵已经是深夜,众人纷纷回房睡觉。这客栈虽在深山,规模却不小,足足能装下四五十人,忽然来了这些锦衣卫完全够住。这个夜注定不会平静。 有人在做梦。 这个梦很香艳。 一个很香很软很光洁的身体悄然滑进他的被子,接着是一双温软的胳膊搂住他的脖颈,湿-濡的嘴唇从他的喉结吻起,一点点向上,咬住他的唇。 浑身是热的,在沸腾,血液在血管里哗哗哗地喧嚣,身下的一点在崛起在试图攻城拔寨,渴望一逞雄风。心是跳的,从一颗的砰砰到两颗相贴抵着中间的两团温香软玉,心跳声渐渐合二为一,嗵嗵嗵,衬着粗喘衬着呻-吟衬着竹床吱吱作响。乾二觉得自己脑中有白光闪过,是闪电还是雷声?接着是满山满谷满树的桃花开了,各种深的浅的粉红,湿润的、灿烂的、他躺在桃花瓣之间,手一扬是漫天的甜香的粉红粉红花瓣。这个梦真美好,乾二在梦中沉沦、冲击、昂扬、爆发。 这晚还有人在做梦。 这个梦很诡异。 甬长的通道,两边是朱红的墙,隔着墙,能看到里面林立栉比的金色琉璃瓦。 莲生就走在这长长的通道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郁世钊你在哪里?许嫣!乾二!芳生!你们都在哪?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 莲生不停的呼喊着,寻找着,没有人,还是没有人,人都去了哪里。 “人在那,你看她们来了。”茫然中一个声音忽然说。在哪?在哪? 莲生忽然看到前面的红墙上出现一群人影,她们在墙上行走,端庄的旗装、大辫子,前面是两个戴着旗头大拉翅的宫女领班,她们就那么端庄优雅的走着,走着,忽然,前面的旗头宫女回头冲莲生微微一笑。那张脸和石壁上的女子重合在一起,莲生啊的一声坐起来,许嫣吓了一跳,也跟着坐起问:“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我可能找到石壁显影的秘密了!” 莲生擦着额头的汗,眼光明亮,完全不像刚从噩梦中惊醒的样子。是的,她找到了秘密的钥匙,睡梦中她想到了过去在天涯看到的关于故宫闹鬼的传说:据说在1992年的一个大雨天,雷电交加,故宫内游人很少,有游客打着伞在游览时忽然看到前面的朱红宫墙上忽然出现一队迎面走来的宫女!阴沉的天空,电闪雷鸣,墙上的清代宫女,游客吓的大叫起来,等他镇定心神想用照相机拍摄时那宫女的镜像已经消失不见了。后来有专家解释说,“故宫能看见宫女是有科学依据的,因为宫墙是红色的,含有四氧化三铁,而闪电可能会将电能传导下来,如果碰巧有宫女经过,那么这时候宫墙就相当于录象带的功能,如果以后再有闪电巧合出现,可能就会像录象放映一样,出现那个被录下来宫女的影子。” 莲生因为这个梦,想到过去在帖子看到的这个传闻,如果那个石壁含有大量的天然磁铁呢?那么它就很可能会在雷电作用下成为一个天然的巨大照相机!想到这里,莲生忍不住眉飞色舞,无比希望天早点亮就可以去解开谜团了。 春梦中的乾二却无比渴望天晚点亮,让这个梦尽量的长久一些,这份梦中的温香软玉,可以搂的更长时间,那份美妙是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的,什么叫春宵苦短,他终于懂了。 在不同的体验中,天终于亮了。 莲生第一个洗漱好冲到楼下,却看到小伙计一脸哭丧,指着大堂墙上的黑色大字问“莲姑娘,老板娘不在,这是什么字啊我不识字!” 莲生看过去只见墙上张牙舞爪写着:我走了,店给你了陈小四! “老板娘说她走了,这个店给你了,你叫陈小四对不对。” “对。”小伙计不住点头,忽然又哭道:“可是她为什么走啊!” 乾二睁开眼,还在回味昨晚的春梦。忽然他坐起来,这不是梦,房间中还有淡淡的馨香和情欲的味道,昨晚真的有一个女人。 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站起身,看到身下被搓磨的狼bèi不堪的褥子,还有上面的血迹,乾二的脑子嗡的一声响,他匆忙套上衣物,噔噔噔冲下二楼,却看到莲生正在和小二说话,墙上的字明显是那个女人的性格,张牙舞爪:我走了。 那并不是一个梦。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未完待续……) PS:我们傻傻的乾二哥纠结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江南雨(十四 命根子) 林三娘不告而别,只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江中,荡漾开去的小漩涡只留下丝丝缕缕的余波还萦绕在乾二的心头。店小二陈小四在经历巨大冲击后已经接受了林三娘的馈赠,带着欣喜若狂的心情在厨房烧了热水热粥端出来给大家吃。乾二吃饭时一直心不在焉,陈小四在上咸菜时说:“等会各位还是要上山吗?有什么要洗的东西尽可以交给我。”乾二一口粥呛在嗓子,捂着嘴跑出去,站在门外咳了几下才进来,有锦衣卫开玩笑:“二哥,这就有了。你是想吃酸的还是想吃辣的。”其余的几个哈哈大笑,有人偷偷瞄了郁世钊那边,竖起手指,做出禁声的动作。是啊,那边有英王殿下还有俩如花似玉的姑娘,怎地能胡说八道呢。乾二回来,一巴掌拍在刚才开玩笑的那人后脑勺:“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吃过饭,大家整理好东西就要上山,郁世钊叫小二寻几把锄头铁锹过来。这时许嫣问:“哎,乾二呢?” 果然,楼下不见乾二。郁世钊不说话看着墙壁上张牙舞爪的大字笑了笑。莲生觉得他的笑意味深长,便悄悄问:“你昨晚就神叨叨的,怎么回事?” 郁世钊悄声说:“昨晚林三娘的给他喝的酒有问题。” “啊?”莲生愣住了“他不是用毒的行家吗?“ “哈哈,用毒是行家,用春药就未必是行家了。这个是宫里的东西,想必是这客栈原来主人祖上的秘药吧。那帮孙子最会搞这些歪门邪道。” 这时郁世钊发现莲生看自己的表情奇怪。立马反应过来:“哎,你别这样看我啊,宫里的东西我总是门清吧,可这不代表我用过,对吧。” 莲生冷笑:“但愿殿下说的是真话。” 莲生扭头就走,郁世钊楞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她在吃醋吧?这可是好现象。 大家陆续走出客栈,许嫣这时已经来到二楼去叫乾二。门虚掩着,乾二正弯腰在大铜盆里洗着什么。 “乾二哥,你干嘛呢?”许嫣蹭地蹦出来。 铛铛!乾二吓得差一点将大铜盆踢到。匆忙站起身:“额。走啊,现在走啊。” 说话间他用脚将大铜盆踢进床铺下,然后说:“走吧。” 许嫣好奇探头问:“你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乾二急急忙忙关上门。 他们俩赶上时众人已快到山顶了。 “师父,你说乾二多好玩。自己躲在房间洗东西呢。”许嫣觉得好玩。忍不住拉着莲生说。 早上。雨已经停了,因为几日大雨,早起的晨雾很重。乾二和她们隔了几个人,身边都萦绕着雾气,看不到神情,但随着郁世钊一声低笑,莲生觉得乾二一定脸红了。 来到那山岩下,乾二匆忙从别人手里抢过一把锄头,闷头就刨起来。有侍卫笑道:“二哥,你今儿个真能干啊。” “别逗二哥,没看咱二哥浑身都腱子肉嘛力气有的是。” 同伴们嘻嘻哈哈,莲生看着乾二始终不抬头,在一边说:“别闹了,赶紧挖吧,没准这下面都是宝贝,谁挖到是谁的。” 侍卫们看就三把锄头,两把铁锹,不满地说:“姑娘不是我们不干活,这东西不衬手啊。” “腰上不都有剑吗?可以试试嘛。” 莲生笑眯眯地提醒,郁世钊看了莲生一眼觉得这丫头可能又在起什么心思。为了配合她,他索性摘下佩剑,走到山崖下就要挖土。众人见英王都拔剑去挖了,也只能纷纷效仿。就在大家都拔剑的瞬间,就看着郁世钊的剑嗖的一下就偏向石壁,郁世钊发现有一股很大的力将自己往石岩那边拽,而其他的侍卫也发现手中的剑不听使唤了,有的一时没在意,剑嗖的一声贴到了石头上。“这是怎么回事?” 郁世钊吓了一跳。 乾二也愣住了,他放下锄头,木然地看着手忙脚乱的众人。 这时就听莲生说:“乾二,你举着锄头,往前走,对,就是那石岩的方向。” 乾二被莲生指使习惯了,什么都不问,举着锄头就走过去,奇迹出现了,他手中的锄头直直地冲那石壁飞过去,乾二眼睁睁看着锄头脱手。 “这石壁是个巨大的磁石矿。”莲生指着石壁说道。 郁世钊恍然大悟:“传说秦始皇的却胡门就是用磁石做成,刀剑和铠甲都不能进入,就是身着隐甲和怀揣利刃的人也无法走过去,难道和这个是一样的道理?” “正确,殿下英明。”莲生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郁世钊摇头笑道:“淘气。” “这山崖本山就是个巨大的磁矿,磁石含有的一些成分在雷电交加的夜晚被激发,正好那一晚有个女人站在这里,指着地下在说着什么,结果这女人的形象就被保存下来,再到有类似天气情况时可能就会重新出现。” “为什么必须是腊月十五?” 郁世钊还是不明白。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那天的天气状况,温度风向,当时的雷电和大雨可能都对那女人形象的形成起到了一定作用。”莲生环视四周,此刻天已经放晴了,一片蔚蓝晴空。 “这世间很多东西看着玄妙,其实主要还是我们并没掌握规律。” 莲生这一刻感受到人类的渺小,大自然的很多玄妙之处还无法仔细体会。 “师父,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呢?”许嫣眨巴着大眼睛问。这也是所有人关心的问题,她讲得头头是道的。 “我原来看过一个帖――一本书,上面说在一个古老宫殿的墙上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墙和咱们宫里的差不多,也是朱红的,涂料里添加了一些磁石成分的东西。” “哦,那这样我们宫里的墙也能这样记录了。” 有侍卫惊喜地问。 “对,说的很对,不过这需要特定的天气环境等各种偶然因素,否则你们夜间值夜不是会很恐怖,到处都是别人的影子?” 侍卫们一想,对哦,怎么没想到呢。 大家在石壁下那女子手指的方向翻找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所谓财宝。大家正在懊悔,忽然乾二的锄头铛地一声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乾二俯下身在泥土中翻了翻,捡起一个瓷瓶。 郁世钊看到这个东西,脸色大变一把夺过来。 莲生惊讶的凑上前去:“什么啊,真是宝贝吗?给我看看啊。” 许嫣也嘟嘴道:“殿下,不要小气嘛,我和师父这些天没功劳也有苦劳,终于挖到了宝贝都不给我们看一眼。” 于是大家惊讶地看到,郁世钊都没擦那瓷瓶上的土,匆匆忙忙将瓷瓶塞进怀里。天,这还是有洁癖的郁世钊吗?莲生对那个瓷瓶更是充满了好奇之心,那里到底装着什么呢? 郁世钊看着众人好奇的眼神,内心在咆哮:玛德,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当年那批老太监真是该死,竟然把这东西埋在这里,搞得好像真有什么宝贝似的,这帮死变态!缺德带冒烟的。 莲生不知道那小瓶子里装着什么。郁世钊在宫中可见到过,那是宝,但却是太监的宝,是太监净身后保存的命根子。 至于这个是谁的,为何没随同尸体入葬,那个女子当年在这做什么他根本不想在琢磨了,他现在只想把这缺德玩意赶紧找个地方扔了,不得已揣自己怀里那滋味真是太蛋疼了。(未完待续……) PS:传说中的宝竟然是那个东西啊……这可真是个叫人蛋疼的结果。下一个故事要开始了,排坐坐分果果,手里有票的请别客气,砸晕我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玉玺案(一 人头落地) 还没到午时菜市口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有官兵开始把聚集的人群往边上赶:“往边上站,等会贵人来了可就挨鞭子了。” 闲人们早都站好了位子,袖手站着,微微眯眼晒着初春暖洋洋的阳光,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着。 “听说杀的是锦衣卫?” “那是,白皇亲家几十条的人命,就换这小子一条命,这也不划算啊。” “嘿,我可听说是英王下的手,这小子不过是替罪羊。” “嘘,胡说什么呢,小心那上面!”另一个闲汉指指天空。 “你们知道什么,白皇亲早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掌权的这位可是有儿子的。“ “看你说的,万岁爷还身强力壮着呢,我就不信再生不出儿子。” “真是个棒槌,就算能生出儿子,也得活下来才有机会。” 人群中的莲生听到这些话,如万箭穿心,许嫣握紧她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这时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官差驱赶围观的百姓,众人被拦在一边有人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够着看“嗨,我看到英王爷咯,跟神仙似的,这个俊啊!” “犯人来了,看犯人也来了!” 人群中发出阵阵欢呼,刺耳刺心。莲生想到在前世学习的鲁迅的小说《药》中的描写: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的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何其像也! 囚车押解到了刑场,莲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今天特意换上一身男子的便服,就是为了送乾二一程。 人犯被押到监斩官那验明正身,身着白色囚服的人犯,五花大绑,身后还背着一个尖顶的牌子,上面的黑色姓名下面勾着一个大大的红叉远远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监斩官正是当今的英王殿下郁世钊。乾二被带到他面前,郁世钊点点头,似是不忍心再看。挥挥手说道:“时辰到了你上路吧。” 乾二木然的被压到行刑的地方。忽然人群中有人喊:“我要送行!” 喊话的正是莲生,随着喊声她已经挤出了人群,手里拎着一壶酒。 郁世钊脸色变了,喊了声:“拦住她。” 锦衣卫将莲生拦住。不许她前进一步。 莲生看着神色木然的乾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郁世钊是明显不想让她给乾二送行了。她索性将一壶酒都浇在地上,冲乾二说:“我在这里敬你,放心。只要我或活着定要还给你个清白。” 乾二彷佛没看到一样,俯身跪下,等候最后的时刻。 莲生不忍心再看,转过身去。郁世钊将签子丢下来:“时辰到,斩!” 刽子手的的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雪亮的银光,人群瞬间悄无声息,所有人都踮着脚,伸长脖子,鸭子一般使劲够着看。 咕噜噜,人头落地,一腔血喷出老高。 莲生失去了全部力气,颓然靠在许嫣身上,许嫣则是擦着汹涌的泪,哽咽着:“师父,咱们先回去吧。” “锦衣卫的官儿,怎地这般没意思,也没唱上几句,没劲。” “就是啊,临行的曲儿都不来一个,哥们白看一场。” 闲人们三三俩俩的散去,刽子手忙乎着将沙土洒在血迹上,一堆沙子撒上去,绿头苍蝇嗡的一声飞到那个断头上。竟然才开春就有了苍蝇,怪不得今年冬雷震,过完年就砍头,不是好年景啊。刽子手嘴里嘟囔着,就听着刚才要送送行的人冲到英王面前说:“我要给他收尸。” “他是我锦衣卫的人,还轮不到你。” “你有脸面对他的尸体吗?” 莲生看着郁世钊,满脸讽刺。 郁世钊心里一痛,却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杀了白家三十余口人,国法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尽力了。” “好个尽力,你明知道他是冤枉的。” 莲生气的眼睛都红了。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郁世钊叹口气:“放心,我会好好安葬他的。” 白皇亲灭门一案是年前就闹起来的。 白皇亲是皇后之父,皇后虽然早已经去世,但承恩公的爵位还在。白皇亲致仕后便全家离开京城回到江南老家,没想到全家子女儿孙三十多人全部被人杀死。出事那天正好是白家每年一次的家奴休憩之日,全家的仆人只剩下厨娘和看门的老奴。侥幸存活的老奴当时看到了杀人者,后来在官府指证说凶手便是锦衣卫千户乾二。 “因乾二曾到我过我家,每次都是老奴带他进门,故此认识。” 老家奴的供词是这样的。 “那乾二进府后,说宫中有事要见我家老爷,我带他去老爷书房,刚出门没走多远就听着书房传来惨叫。我吓了一跳,刚要回头去看出了什么事,就看到门开了,那乾二手里拎着一把剑,那剑尖上还不住的往下滴血,我唬的魂飞魄散,急忙藏到假山后,那乾二拎着剑见人就杀,可怜我家那还在襁褓中的小主人也惨遭毒手啊。” 看门老奴的证言呈到大理寺引起了轩然大波。 乾二是谁?当今英王的心腹,他竟然屠杀前皇后母家满门,这难道不是有人背后指使的吗?一时间朝野轰动,各种弹劾折子飞一般的被送到皇帝的案头,纷纷要求严惩凶手查出幕后主使,还有清流派官员更是认定是王贵妃母子指使乾二杀人,要求严查此事,将王贵妃打入冷宫,将英王贬为庶人。关中书院的学子甚至为此举行了绝食活动。乾二,一个锦衣卫的千户,忽然之间成了全国众矢之的,每个人都说他该死! 经过几次大的审讯,乾二杀人的罪名被铁板钉钉,莲生来不及为他鸣冤,因为这事牵连很大,莲生被明确告知她也有帮凶嫌疑,因为乾二杀人后是和她在客栈会合的。莲生被暂时看管在顺天府内,只有许嫣能给她带来点外界的消息。直到有一天,独立监牢的大铁门被哐当一声打开了,看守的官差进来客气地说:“顾经历,请。” “放我出去了?” “是,白家一案已经审定结案,一qiē都和顾经历无关。” “和我无关,那嫌犯是……” 没等那官差回答,得到消息匆匆跑来的许嫣大口喘着气,扶着牢门说:“乾二,乾二要被处斩了!” 就这样,才从顺天府大牢的独立监牢走出的莲生,跟着许嫣去换了一身男装便赶到法场,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想着这两个月的种种委屈,想着乾二的冤屈,莲生狠狠地用手指掐着虎口,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这不是悲伤的时候,一定要查明白家灭门之事,还乾二一个清白。(未完待续……) PS:乾二被砍头了?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怎么会?乾二哥说,我比窦娥还冤枉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玉玺案 (二 花香袭人) 早上,莲生一身粗布衣服,拎着篮子走出门去买菜。春日的朝阳,细细碎碎的金光,微风拂面,整个京城都在睡梦中初醒,揉着惺忪的眼,打着哈欠,慵懒中透出清新的生机。 乾二不在了,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春闱在即,莲生从顾家搬回小院,只为了照顾芳生和夜生。其实自顾以茉死后,莲生在顾家后宅的地位就极为微妙,基本处于被人敬而远之的位置。前段时间因为白皇亲灭门案被牵连,没等调查出个结果,顾尚书就急忙上折子指斥莲生为孽女,称之为偶有雕虫小技,囤积居奇售于帝王家,以此晋身,实为天下读书人不齿,是为巧宦,长此以往必有奸佞之徒以奇技淫巧媚上,臣恳请褫夺顾莲生官职云云,甚至还说要和莲生断绝父女关系。折子没等到御前就被郁世钊截下了,他用两根手指捏着折子给莲生看,莲生说:“别给我看,我知道顾尚书很渣,求你别叫我再看他到底有多渣了。” “渣?什么意思?” “就是忘恩负义,始乱终弃,伪君子之类……”说到这里,莲生看了郁世钊一眼,这一眼看得郁世钊莫名其妙:什么意思?难道我很渣吗? 莲生看着他,不满地哼了一声。 “好啦,为这事你整天给我撩脸子,那不是为了戏演得更逼真吗?” 郁世钊想起莲生当时指着自己气呼呼质问的样子,心有余悸。刑场上那一刻。他真担心莲生会不听拦阻冲上前去,她那么聪慧,若有手脚一定瞒不过她的眼睛, “这样也好,顾尚书把自己抛干净了,以后也省得他连累我和芳生。” 莲生得知了乾二“被死亡”的真相后,终于结束了和郁世钊的冷战局面。 “玉玺失窃之事我当时就觉得是冲着母妃和我来的,担心白家也跟着出事,秘密派出乾二,却没想到白家竟然在乾二赶到之前被人灭门。”郁世钊叹口气:“乾二此番行动也是破釜沉舟。不这样做如何能欺瞒那些暗中盯着我的眼睛。” “我需要休假。春闱就要到了,我想在这段时间陪伴芳生考试。” 于是在英王的关照下,莲生得到了一个假期,她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履行做姐姐的责任。做好芳生考试的后援军。 莲生拎着篮子拐到一条小街。顺着这道街往前走。再拐个弯就来到城墙根底下,贴着护城河的这段城墙下面,都是自发形成的早市。小摊贩赶着大早城门一开就进来了。莲生和喜欢去这里来买新鲜的蔬菜。 “姑娘,看看这青菜,新鲜着呢。” “豆芽,新鲜的绿豆芽。姑娘来点豆芽吧。” 莲生蹲下身子看豆芽,忽然旁边挤挤挨挨的,有人急匆匆往前面跑,将蹲在地上的她撞个趔趄,莲生怒道:“干嘛啊,着急投胎啊。” 有人嗤笑:“姑娘还说多了,河边真有人赶着投胎嗯。” “啊?可是有产妇?” “是落水鬼!” 莲生担心人挤人容易被小偷盯上,便直起身子,顺着那引起拥堵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些小贩都扔下自己的摊子,围在护城河边指着岸边说着什么。这时几个顺天府的官差匆匆跑过,莲生抓住一个相熟的问:“前面发生何事?” “哦,是经历大人。”那官差先施个礼接着说:“有人发现了死尸,哎,您说大清早的多晦气,还得来捞尸。” 死尸?官差在前面走,围观的人呼啦啦让开一条路。岸边有人用长竹竿将那尸体勾了过来,离的远,辨不清男女。 有人问:“是男是女啊?” 莲生回答:“是女子。” “啊?姑娘怎知是女子?” “浮在水中的尸体多半是女子仰面向天,男子则是俯身向下。” “还有这等说法?”周围众人纷纷惊叹。熟识的官差回头道:“这位是我们顺天府的经历大人,正经的七品女吏哩。” “哇!“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这个小姑娘看着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张小小的圆脸,明亮的眼睛,红润的小嘴,一笑荡漾起一对俏皮的小梨涡,她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大顺第一女吏! “经历大人,为何浮尸多半都是这种呢?”有人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是因为男性一般骨盆要比胸部的T形骨要小一些。T形骨便是这里。”莲生说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以下位置:“因此男子,在水中死亡之后体内组织会腐败滋生大量废气,进而形成尸胖,当体密度小于水密度后尸体就会漂浮水面,此时整个尸体体积最大贡献浮力最大就是背部,因此男浮尸多半是背部向上,而女子的肩膀窄,胸部和骨盆却比男子大,整个尸体体积最大浮力最大的是盆骨部位,女子大多数会正面朝上。”莲生讲完,有人指着被钩上来的尸体说:“千真万确,果然是个女子!经历大人好厉害。” 那尸体应该是昨晚落水的,还不算浮肿,拨开面前的乱发,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只是那张脸此刻格外的苍白,显得非常凄艳。 这般美貌的女子! 有人惊呼道:“天啊,是明月楼的月如姑娘!” 旁边的人听到是月如姑娘,纷纷拥上前来看。有人嘴里嘟囔着:“过去见月如姑娘一面都要百两银子,今日可以大饱眼福了。” “呸,谁这个狼心狗肺的胡吣!”一个女人闻言忍不住啐道。 从众人的表xiàn中莲生基本能清楚,这个月如姑娘很不简单,是京城著名的花魁,无数男子拿着大把的银子只为见她一面,可是现在她一身泥水,头发凌乱的躺在河道里,死了。 官差用竹竿子将尸体钩上岸,接着用油布包裹着准备抬到衙门去。莲生俯身看了一眼具有倾城美貌的月如,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忍不住低声说:“这时节,怎么能有栀子花?” “哦,大人也闻到了?”相熟的官差说:“这些女子都喜欢用熏香听说还有很多说道在里面,城中的香料铺子想尽办法争奇斗艳,只为了能让这些红姑娘们使用,红姑娘用过的香料很快就能全城流行的。” 原来如此,莲生心道原来这京城女子都活的这般精致,和她们相比我都要成女汉子了。 “哎呦,真是月如那小蹄子。” 又是一股香气袭来,莲生回过身去,原来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美女,这可是真正的美人,比朝阳灿烂夺目,往那一站自带光环,她们身上是一股很浓烈的桂花香味。 “别这样了,死者为大,你就积点口德吧。”另一个女子在一边说。 “又不是咱们姐妹害的她,哎,可怜我们明月楼,头牌的位子要空咯。”原来她们也是明月楼的女子,怪不得这么香喷喷的。莲生忍不住打个喷嚏,被三个女子白了一眼。(未完待续……) PS:花香袭人知昼暖。这是一个和味觉有关的案子。同时它将和乾二暗中调查的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的,我们的乾二哥,他并没有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玉玺案(三 口吐莲花?) 官差们抬着尸体走了,莲生买了点菜后拎着篮子回家。芳生和夜生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院子里看书。 这时代蜂窝煤还没发明出来,山西陕北等地产煤的地方,老百姓习惯用煤,京城这边冬天有人会用煤取暖,日常还是柴火。莲生生了火,淘洗了小米,做了小米粥,蒸了几个红薯和鸡蛋,将豆芽焯了,加点蒜苗香菜醋调好了油泼一下凉拌,又凉拌个马兰头,刚要招呼芳生兄弟吃饭,就听着有人敲门。芳生放下书本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笑盈盈的许嫣,她身后则是许久不见的王恒。 “你们俩怎地一起来了?”莲生也觉得意外。 “谁和他一起来啊。走半路碰上的,喂,我说王恒,你巴巴的大早上跑来蹭饭,真是厚脸皮。” 许嫣嘴一撇。 王恒点点头:“的确,大早上来蹭饭,脸皮着实很厚。” “哼,我说什么来着。” 许嫣得意地溜进厨房:“做什么好吃的。”忽然她转眼间想明白了,又探出头问:“王恒,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恒看都不看他,坐在石凳上和芳生兄弟聊起来。 “他说我厚脸皮。”许嫣跟莲生告状。 “嗯,他说的不对。” “是吧,我就知道师父一定帮着我。” “那是当然,哪找我们许嫣这般漂亮的厚脸皮姑娘。” 许嫣美滋滋地点头,端着红薯出去。扭头一想:“师父,你也逗我!” “清粥小菜,没法同二位府上比,对付吃点吧。” 莲生没想到一大早这两位就上门了。 “家里的早餐各种果子点心一大桌子,其实想吃的也不过这几样而已。” 王恒拿起红薯,不停吹着气:“这就挺好,我小时候觉得烤红薯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豆浆!豆腐脑,果子!” “粳米粥贱卖俩子儿一碗,烧饼大小您来看看……”门外响起了叫卖吆喝声。许嫣坐不住了,起身说:“我去买几个烧饼。” 她从小锦衣玉食。第一次见早餐吃红薯的。实在难以下咽。许嫣冲个去,院门被她甩得吱嘎响,王恒摇头叹息:“还是毛手毛脚。” 莲生微笑。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美好。安静的小院,兄弟朋友环坐。虽是粗茶淡饭却让人觉得安心舒坦。 大家剥着红薯皮。王恒已经将一个大红薯吃了一半。嘴里还丝丝哈哈地说好烫。 许嫣哐当又冲进来,睁大眼睛看着莲生说:“我哥哥被顺天府抓走了!”说着两串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莲生起身拉过她坐下:“你慢慢讲,从哪听来的?你不是去买烧饼吗?” “是。去买烧饼,正好几个顺天府的官差也买烧饼,我听他们说有个叫月如的死了,我哥哥有嫌疑他们正要去我家抓我哥哥。” “那就是还没抓人?只是马上要去?”王恒起身问。 “是……”许嫣眼泪汪汪,她和许奇是同母兄妹感情很好,听到哥哥要被带到顺天府,急的手足无措。 “别担心,等会我们和你一起去顺天府看看,只要你哥哥是清白的就不用担心。”莲生柔声安慰她。 “咱们一起去。”王恒也说。 顺天府内的大牢内,大家见到了许奇。这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出身勋贵,走的是从军的路子,兵马娴熟,整个人英气勃勃,在阴暗的大牢里盘腿坐在草堆上也无损他的锐气。他看到妹妹带着王恒过来,明显一愣。 “哥哥,这位是我师父,我和你说过的。” “许兄,你好。”莲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顾经历,王大人,我不知道顺天府为什么抓我过来。” 许奇站起身,叹口气:“难道因为我昨天接过月如?” “昨天到底是怎样情况,许兄请说的具体点。” “昨天我们在神仙楼喝酒,有人提yì说想听月如唱曲儿,我就派人去明月阁接她来,结束时我说派人送她回去,她说还要去逛逛街,谁想到竟然没有回去,今早就被发现了尸体,我是最后见到她的人,也是我派人接她走的。这下是跳到黄河洗不清啊。” 许奇这时一脸沮丧:“我为什么非要接她去唱曲儿呢,后悔死了。” 按理说一个名妓死亡不会这样兴师动众,原因在于这个月如实在是太出名了,皇帝都曾经叫她进宫侍奉。莲生在路上恶补了月如的相关背景资料后认为,她应该是李师师的那个角色,下至文人墨客,上至达官贵人,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因此她的死亡就格外引人注目,许奇才会这么倒霉的在第一时间就被抓到了顺天府。 “你们喝完酒月如是自己走的,那你呢?你干嘛去了?” 许奇看了许嫣一眼,耷拉着脑袋说:“我想回去也没意思,就……去了明月阁的另一个红姑娘晚媚哪里。” “那这样好了,晚媚可以作证啊。” “可是……”许奇无奈地抬起头:“真他娘的见鬼了,晚媚也死了!死在自己的房间,七窍流血,听说可能是中毒!” 晕!原来是这样,莲生明白为啥这位许大公子一大早就被抓到了顺天府,他这身嫌疑明晃晃的直晃人眼睛。 如果说月如在河道中发现,还不能排除失足溺亡的话,那晚媚的死就是明摆着的谋杀,偏巧两个都和许奇有关系,顺天府不抓他简直是没天理啊。 许嫣气得只跺脚:“你!你每天就和这些女人掺合在一起,我说你多少次了,你非说逢场作戏,又不想娶回家去,不过是玩玩罢啦,现在可好了,沾惹上人命官司,你明知道爹是个老好人,我们曹国公府在勋贵里是最不起眼的那个,怎么还能再火上浇油,你嫌姑祖母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太舒服是不是?” 听到这话,王恒不好意思的干咳一下,他的姑母王贵妃和许太后一向不和,许嫣这话有点当着和尚骂秃子的意思。 许嫣看他一眼:“哦,我没说你你别多心。”接着又哼一声:“哼,反正也差不多,你们王家人……” “许嫣,这是顺天府大牢,不要有的说没得也说!” 莲生急忙呵斥她打住。 许嫣这才看看周围,吐吐舌头:“师父,我错了我。” 是啊,隔墙有耳,这会子许奇背负杀人嫌疑,许嫣背后嘀咕宫闱隐私,若是被人报告上去,皇帝和贵妃对许家人又要有看法了。 许嫣这人就是口直心快。 “许奇,你是许嫣的亲哥哥,我的亲弟弟也曾蒙冤入狱,我了解许嫣的心情。你和我们说句实话,是不是你做的?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许奇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我做的。若说有关系,也只有我是最后见到她们的人。” “好,既然你这样说,我一定会和许嫣一起尽力帮你。” 王恒看了许奇一眼说:“许兄,稍安勿躁,在这里清醒下也是件好事。” 莲生来到了敛房,仵作正在检查两具新鲜的尸体。 许嫣害怕,站在门外不敢进去。王恒走进去,看着躺在木桌上的两个美人,忍不住叹气:“红颜枯骨,不过在一瞬间。” 仵作头也没抬,一边检查月如的尸体一边说:“我是看惯了这红颜枯骨,人死如灯灭,别管活着时候是什么,死了都是一堆臭皮囊,月如姑娘,你说对吧。” “啊。” 忽然从月如的喉咙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 莲生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王恒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发抖:“是……什么……声音。” “啊!” 又是低低的一声。 “鬼啊!” 仵作丢下尺子,噌的一声夺门而逃。 “难道她没死?”莲生犹豫了一下,走到月如尸体旁,忽然伸手抬起她的脖子。 “你这是做什么……” 王恒急忙出言阻止,可是他的话没说完马上就咽了下去,因为他看到月如的脖子被抬起,嘴巴张开后,从嘴巴里蹦出一只小小的青蛙,接着跳出一尾小金鱼!(未完待续……) PS:各种票请砸向我吧,不要怜惜我!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玉玺案(四 芳尘去) 莲生整个也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形容人二百五都说是脑子里进水,脑子里养金鱼,这真的从嘴巴里跳出金鱼还是第一次见到。 许嫣听着里面惊叫,吓得捂住眼睛问:“鬼,鬼出来了吗?” “出来个青蛙王子,你进来看看啊。” 童话中公主吻了青蛙一下,青蛙落地变成了王子。睡美人被王子吻了一下,就此醒来,王子和公主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莲生看向现在静静躺在那月如,曾经花容月貌也好倾国倾城也好,如今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身上这会儿已经干了,绿色的衫裙上满是泥点子,凌乱的头发上还缠绕着烂菜叶草梗等杂物,生命已经越走越远,栀子花香被浓重的淤泥味道和死亡气息代替。 仵作也讪讪地走进来,搓着手说:“让大人见笑了。” “刚才情景实在诡异,你不必觉得不自在的。月如姑娘可真是溺死的?” “这位月如姑娘,手握眼合,腹内急胀,两只脚的脚底发白发皱,口鼻之处有水沫子,应该属于生前溺水。” “嗯,果然是这样。”莲生照着仵作所言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许嫣听到这里求知欲盖过了恐怖心,急忙追问。 “生前溺死的人在水中会挣扎,因为呼吸的关系,一定会有水呛进去,死命挣扎的同时手也会紧紧握成拳头。只是……”莲生看了下月如的手,看向仵作:“指甲里很干净啊。” 仵作俯身观察月如的指甲,点头说:“奇怪啊,指甲不该如此干净的。” 月如的长指甲保养得很好,涂着红色的凤仙花,指甲缝内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淤泥和脏污。 这不科学!护城河因为周围都是商贩,这时代没城管也没收卫生费的实行门前三包的,护城河被弄的很脏,冰雪消融开化以后这河里垃圾烂菜叶子什么就没断过,月如要是落入这河里溺死。挣扎间双手指甲怎么能不见脏污? 这时尸体旁边的小青蛙又呱了一声金鱼扑打扑打一会。大概是没劲了,躺在桌子上不停地拍打尾巴。 莲生看着,想起黑乎乎脏兮兮护城河,眼前一亮:“这青蛙和金鱼。护城河里应该没有吧?” 仵作也说:“那河没有清水。就算能有青蛙。金鱼估摸是不能够有。” 许嫣睁大眼睛问:“这件事很重要吗?” “重要,月如的指甲干干净净,若是在护城河溺水一定会努力挣扎。护城河那么脏,里面都是垃圾菜叶之类,挣扎中手不会这般干净。同时这青蛙和金鱼明显是呛水时候进去的,护城河若是没有此物,那就不是第一现场,她很有可能是在别地溺死后被搬运过去的。” 莲生讲完,许嫣一拍手:“这样,好办,我叫家人去护城河捞捞看,到底能不能捞上来金鱼。” 王恒想了想说:“这办法虽然笨,但很是可行。” 有这么夸人的吗?许嫣嘟着嘴,横了他一眼。 “那这位晚媚姑娘又是怎么死的呢?” 莲生指着晚媚发黑的尸体问。 许嫣这才看到原来在另一边的桌子上还有一具尸体,呀的一声藏到了王恒身后。 王恒为避嫌疑,往后面退了几步,许嫣也跟着共同退了几步。 “砒霜中毒。应该是在今早进食时中毒,血还没有凝住。” “这么说我哥哥就没有嫌疑了?他可是昨个半夜回家的。” “完全可以将砒霜下在食物中后离去,等她第二天早上吃东西时中毒啊。”王恒提出异议。 “王恒,你怎么这么坏?” 许嫣听到这话转到前面来冲王恒瞪眼睛。 “许嫣,王恒的话是对的。早上中毒还是昨晚中毒都无法洗脱你哥哥的嫌疑,两名和他有关系的女子死了,顺天府缉拿他询问是正确的。”莲生对仵作说声辛苦,拉着许嫣的手走出去,王恒跟在二人身后。 三个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群官差抬着一个裹着油布的尸体走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明月阁的红玉姑娘,被发现死在一个小庙里。”领头的官差摇头叹息:“明月阁这是中了什么邪,怎么一夜之间死三个红姑娘。” “红玉姑娘?”莲生俯下身低头,许嫣拉她一把:“干嘛啊,包着油布呢,什么都看不到。” “不是看,是气味,你闻,是不是栀子花的香味?” 许嫣摇头后退:“我才不闻呢,好恶心。” 王恒俯下身屏气凝神闻了一下说:“的确,是栀子花香味。这有什么特殊吗?” “栀子花的香味本来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如果三个死者的身上都是这样的香味,那就有点意思了。” 莲生挥手道:“送去敛房吧,明月阁另外两个姑娘已经在那里了。” 三个人徐徐走出,想到一上午竟然出现了三具尸体,死的还都是漂亮女子,心情很是黯然。 “这位红玉姑娘,应该和我哥哥没关系吧。这样我哥哥不是就没嫌疑了?” “还要等尸检结果,不知这位红玉姑娘是怎么死的。”莲生想起护城河边那三个女子浓郁的桂花香味,为什么死者身上都带着栀子花香味呢?这其中有一定的联系吗? 送走王恒,同时劝说许嫣回家看看情况,莲生独自来到了敛房。仵作最后的检查结果,红玉姑娘是被人掐住脖颈,活活扼死的。这位红玉姑娘,也是个极为美貌的女子,大概是名字中有红色,穿着一身红裙,红衫子,眼睛睁开,舌头微凸,仵作指着脖颈说:“舌骨断了,估计是当场就死了没有受罪啊。” 并排躺着的三个美貌女子衣饰不同,红玉是一身红色,月如一身绿色,晚媚是浅绿色的,她们三个人死法也不同,溺死的、毒死的被掐死的,但是三个人身上都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味,这三位女子应该是都喜欢栀子花味道的香料。早上看到那三位桂花姑娘都用桂花味道的香料,莲生认为那三位桂花姑娘应该是很好的闺蜜,而这三位栀子花姑娘生前一定也是好友。她们三个人的死有着怎样的联系呢?这不可能是孤立的事件,破案的第一步要找到三个人之间除了都是明月阁红牌姑娘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联系。 这种联系,就是她们被害的原因。(未完待续……) PS:胃疼……能赋予莲生各种本事,可无法战胜自己的胃。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玉玺案(五 隐藏的情人) “月如姑娘?她和晚媚、红玉都脾气大的,互相看不顺眼,见面乌眼鸡似的,关系不好。” 莲生独自来到了明月阁了解情况。因为目前许奇是最重要的嫌疑人,做为亲妹,许嫣不能参与此案。同是女性,明月阁的姑娘们看到莲生戒备心少了很多,也乐意和她八卦一些女人间的小秘密。 “明月姐姐,可是为何这三个人都用同样的香料呢?她们都喜欢栀子花吗?”莲生眨巴着圆圆的黑眼睛,显得格外乖巧。这位明月姑娘看不出岁数,据说开这个明月阁已经十多年了,莲生猜测她大概是林志玲这样的不老美人,对自己的外表和年纪非常在意。从进明月阁要求见老板后,莲生就主动地称呼她为姐姐。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叫姐姐,同时这个姑娘还是个七品女吏,老板娘明月心情大好,竹筒倒豆子,但凡知道的都一股脑说出来。这会儿她摇着扇子叹息着:“其实吧,我这的姑娘们都有自己喜欢的香。月如最爱栀子花,红玉平时用的是沉香龙涎香,只是前日她和晚媚去燕王府唱曲儿,因为担心用沉香惹恼了贵人,找我来说换个香料,正巧我手头有栀子花和桂花的,她俩竟然异口同声都用栀子花的,栀子花一直是月如最喜欢的,这俩小蹄子前日也不知发什么疯。” “姐姐,她们这不是发疯是故意的。”莲生轻笑:“怪不得姐姐说她们脾气大,这两位姑娘是故意和月如姑娘对着来呢。” 明月想了想。扑哧一笑:“可不是呢,果然都是小姑娘的心思,燕王府的宴饮很是出名的,达官贵人来好多,月如没有去成,在房间生闷气呢。这俩小蹄子的巴巴地一身栀子花香还去月如房间走了一圈,昨日许公子请月如出去,月如也特意一身栀子花香跑她们俩那转一圈,果然是这帮小蹄子背后搞鬼。我可真是老了,竟一时没想到这曲曲绕绕的。“ “这阁子上下都需要姐姐打点。自然是无暇顾及这些俗事。” “哎呦。你这位大人年纪不大可真会说话,说实话,那些当官的来我这找乐子,明面上笑眯眯的。哪个不是眼睛向上。瞧我们不起。其实我们这姑娘很多也是官家小姐。不过是时运不济,家里出了事被卖到教坊司,否则谁不愿意做清清白白的呢。顾大人也是女人。自然了解我们这些苦。” “官家小姐?被害的这三位姑娘可是官家小姐出身?” “月如和红玉都是,月如的爹原来是个知府,后来贪腐案发进大理寺没几天就死了。全家女眷被发卖,红玉的爷老子是礼部的侍郎,五年前因为上折子说王贵妃本为慈穆太后宫人,主管六宫于礼不合,请贵妃移宫,将封号惹怒了万岁爷,安个罪名下狱了。没想到随后就有家人状告他里通外国,搜出和朝鲜那边的书信往来,直接判了凌迟,诛三族男丁,女子发卖。你说这人是不是活腻歪了,人家万岁爷喜欢谁宠爱谁还要和文武百官报备不成?可怜这红玉从千金小姐变成官妓,终生不能除籍,听说早年还定过亲的。”明月说到这,掏出帕子按按眼角:“谁想到竟然还落个这下场。我这损失太大了,三个红姑娘啊。” “这红玉姑娘原来是三品官家的千金,怪不得派头这般大,竟然用沉香和龙涎香,了不得呢。哎,明月姐姐,她这谱子摆的比姐姐你还要大呢。” 莲生故意话锋一转,将明月的嫉妒心挑起,果然明月眼睛一翻,用团扇掩口笑道:“大人真是抬举她,她教坊司官妓出身,多少银钱也不是自己的,哪有什么闲钱去买沉香龙涎香,再说就是有银子也没地儿买呀。” “啊?这又是为何?姐姐,你好厉害在,懂的这么多,香料什么,我可真是一窍不通。”莲生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她这番恭维让明月眉开眼笑:“妹子,你虽然做了官,这女子的东西也不能丢下,这女儿香啊最是醉人的。这沉香和龙涎香控zhì的极为严格,只有达官贵人可以使用,你想啊,红玉也不是傻子,去燕王府如何敢用龙涎香,只能用栀子花遮盖一下。我猜呀,她的香是相好的给她的。” “姐姐的意思,她有个恋人,还是个贵人!” “对呀,我猜是贵不可言,听环儿说她前几日还得到过极品的好香。哦,环儿就是伺候她的丫鬟,这些小丫鬟没事喜欢聚在一起吹牛,听说那极品好香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呢。你说,这相好的该是什么人?”明月神秘兮兮地指指上方:“没准是哪个王爷也说不准呢。” 她吃吃地笑着:“听说当今英王爷那可是风流倜傥,只是不曾来过我这阁子,哎呀呀,无缘相见……”明月的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她看到这位经历大人眼神忽然间刀子一般,她站起身,冷冰冰地说一声:“打扰了。”转身就走,明月不知为何得罪这位大人,追起来倚着门帘喊道:“妹妹,改天姐姐教你调香啊。” 环儿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个子不高,相貌只能说清秀,在这美人云集的明月阁着实不显眼。 “你是红玉的丫鬟?你家姑娘和月如、晚媚的关系如何?” “还好吧。我家姑娘性子好从不和人争执。” 这环儿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一看就是个机灵人。 “你确定她不和人争执?” 莲生声音瞬间便的严sù起来。 环儿这才想起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姑娘可是个官儿,随时有理由把自己拖顺天府打板子的,于是低下头,两只手的手指在不停的绞啊绞。莲生注意到她这个动作,知道她此刻内心很复杂纠结。在挖空心思想怎么蒙混过去呢。 “龙涎香是谁给她的?她的恋人是谁?” 莲生不给她思考时间,接连抛出两个重磅问题,环儿一惊,抬眼问道:“大人……怎地知道。” “我知道的还不少。环儿你家姑娘已经死了,你和我说实话,是为了帮你家姑娘申冤,你总在这撒谎,说你家姑娘好话,可是把她夸成一朵花也活不过来。你说呢?” 环儿想了想说:“大人说的对,是奴婢想左了。我家姑娘被害死了,难道杀她的人就是送她香的人?” “这个目前无法确定,但是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被杀,一定有理由。这个理由就要从她身边的人那里去找。送她香的人就是她的恋人对不对?” 环儿迟疑一下点点头:“我不知那人是谁,每次都是有轿子来接的,直到前天我和姑娘去燕王府,我在门口看到了每次去接姑娘的人,竟然是林驸马家的下人……”环儿说到这,害怕的用抱住自己肩膀:“难道,难道我家姑娘是被林驸马杀害的?那可是皇亲国戚,姑娘不是白死了?。” “那红玉见到那人有什么异常没有?” “异常?”环儿仔细想了想“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果然是有异常。下车时姑娘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那人上前扶了姑娘一把,后来我们就进去了。唱了一曲儿,姑娘说去登东(上厕所)。我说我陪你,姑娘说你在这好好呆着那也不要去。等了好久不见姑娘回来,我便出去找,找到王府登东的地方却不见姑娘。我正着急呢,也不知怎地就绕到花园,看着我家姑娘急匆匆跑来,拉着我的手就说快走,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着她一路小跑。” “那时晚媚姑娘在哪里?” “晚媚姑娘?她倒是真的去登东了。我还在路上遇到她了呢。” “你家姑娘喜欢红裙?” “是啊,姑娘说此生已经完了,再没有穿红嫁衣的机会,所以她整日红裙,算是给自己个念想。” “明月阁两个姑娘去燕王府唱曲,那晚媚姑娘自然不能也穿红的咯?” “那是自然啦,她穿着淡绿色的衣衫,还笑我们姑娘红彤彤像新娘子,哼,她那种绿,跟刚蹦出来的蛤蟆皮一样,还敢笑我我们姑娘?” 环儿愤愤不平。 在明月阁调查的结果,莲生捋了一遍:月如和晚媚、红玉关系并不好。月如和红玉都是官家小姐出身,红玉家很可能是因为得罪王贵妃获罪的,她有个秘密情人可能是林驸马。前日的燕王府宴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玉玺案(六 龙涎香) “你家姑娘的香料何在?这是很重要的线索。” “香料啊?”环儿犹豫一下,看着莲生问:“大人会还给我吧?” 莲生扶额,也不说话,只盯着她看。环儿被这目光看得心里发虚,喏喏地道:“我没别的意思,想留个念想,总是主仆一场。我家姑娘待我是极好的。” 莲生从这小姑娘的言语表情中认定她人小鬼大,可不是个老实人,总想耍滑头。 环儿被莲生的眼光盯得不舒服,便转身在红玉的箱笼间翻找,取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两个荷包,一个荷包有一种空灵的清香,沁人心脾,打开后里面是个小盒子,上面贴着标签上造沉香。另一个荷包透着微微的腥气仔细闻一下还有淡淡的酸味,里面是一个珐琅彩的盒子,掀开盖子看到一块灰扑扑的东西。这就是传说中的龙涎香? 莲生其实也不懂这个,不过想到它是抹香鲸的大肠末端或直肠始端类似结石的病态分泌物,想必味道应该是如此,于是扣上盖子说:“这个我需要拿去给人鉴定。看完了还给你。” 环儿想要说什么,嘴巴微张,莲生笑道:“你家姑娘有什么东西,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你说如果我将这些事都告sù明月,你一定是什么都得不到吧。” “大人是贵人,何苦和奴婢这般计较。”环儿急忙赔笑。 “我也不想和你计较,反正是红玉的东西。只要你说真话,哪怕明月来抢,我都能给她挡回去。” 这个环儿心眼很多,必须用利益驱使。 果然,环儿眼睛一亮:“大人还想知道什么?奴婢知无不言。” “红玉昨日去了哪里?同何人有约?” “姑娘从燕王府回来就魂不守舍的,奴婢当时还疑心是不是撞破了哪位贵人的阴私。第二天中午时分,忽然来了人说接姑娘过府。奴婢要跟着去,姑娘没同意,现在想来定是那些人有古怪。” “可是驸马府的人?” “这些人奴婢没见过,只是领头的跟姑娘说了句什么。姑娘便匆匆跟着走了。” 莲生拿着香料去见郁世钊。 郁世钊拿起那块龙涎香。随手扔进香炉,莲生反应过来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随着香料燃烧,一股奇异的香味很快在房间内弥漫开来。郁世钊深呼吸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就是上月宫中新进的香料。极为珍贵。娘娘只分给了几个人。我记得有永宁公主、燕王妃、还有太后那边。” 永宁公主的丈夫就是林驸马。 “果然。那红玉的恋人就是林驸马,这些香料她应该是从林驸马那里得到的,去燕王府怕用这个显眼冲撞了贵人。临时用了栀子香。” “林驸马吗?那个软蛋敢在外面找情人?永宁公主可是刀马娴熟,他不怕挨揍?”郁世钊轻笑,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个盒子,丢给莲生:“呶,给你。” 莲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大块龙涎香,足足有一斤多重。 “给我这个?” “我把那东西扔香炉看你那嘴巴咧的,我看着都酸的慌,这个拿去玩吧,熏蚊子还不错。” 我晕,用龙涎香熏蚊子! “英王殿下总是擅长把好话讲的很难听。” “知我者莲生也。”郁世钊得意地扬眉,手指轻轻叩打着书案:“你怀疑林驸马杀人?” “我在想,到底是冲撞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能让三个身带栀子香的女子遇害。一次杀三个人,而且这三个还是很出名的女子,这代价未免太大。一般的富贵人家的隐私明显没有这么大张旗鼓。”直觉告sù莲生,这三个人的死是一伙人做的。 郁世钊闻言沉默一会。点点头:“你的感觉很敏锐,这不是一般的杀人案,能费这么大劲杀死三个京城名妓,如果是杀人灭口,那件事一定非同一般。目前最大的一件事便是……” 他说到这里停下了,两个人此刻心照不宣,目前宫中最大的一件事是皇后之玺失踪。 白皇后去世后只留有一女便是永宁公主,因为一直没有立后,王贵妃一直是掌贵妃印代皇后职管理六宫事务,皇后的玉玺由皇帝收着,派掌印太监管理,这枚玉玺已经十余年没有动用过了。上个月王贵妃心血来潮,闹着皇帝非要看看皇后玉玺是什么模样,皇帝传掌印太监将玉玺取来,结果发现,皇后玉玺竟然失踪了! 三天前,掌印太监还整理过御书房,确认过那枚玉玺还在,短短三天,盒子里已经空无一物。 掌印太监以及御前好些人都被送到慎刑司,最后审出曾有人花钱买通小太监进宫,那人说是江南白家人,想缅怀一下白皇后遗物。皇帝大怒,但是这件事还只能秘密调查,因为玉玺在皇宫内丢失,这传出去实在太丢人了,还会给王贵妃树敌,谁都知道王贵妃离后位只有一步,没准她自己派人拿走玉玺呢。于是郁世钊派乾二秘密前往江南白家,没想到刚到白家就遇到了白家被灭门。这也由此引发朝野对王贵妃母子的又一轮攻击,乾二不得不金蝉脱壳再次潜往江南打探玉玺下落。 莲生和郁世钊认定,那天燕王府一定有人在讨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件事被撞破后杀人灭口。 在郁世钊的帮助下,莲生很快拿到了当日参加宴会的名单。永宁公主、林驸马、秦王世子、曹国公世子许奇等人赫然在目,同时这名单上没有一个王家人。看来这些宗室勋贵和王家的关系在面子上已经懒得敷衍了。 “为何贵妃娘娘会将龙涎香赐给永宁公主,她们关系好吗?” 莲生觉得从名单上看来,永宁公主和王家的关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娘娘没办法,永宁公主毕竟是皇后独女,什么好东西都要分她一份。不过嘛……”郁世钊嘴角边荡起坏笑“她若知道林驸马将龙涎香送给他的小情人,我想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哈哈。” 朝中有人好做官,不过一个时辰,锦衣卫就已经奉上红玉的完整背景资料。原来她当年和林驸马有过婚约,后来流落明月阁,林驸马曾经派人很是关照她。可以确定,红玉就是林驸马的情人。 永宁公主、林驸马、燕王、秦王世子,这些人物都不是莲生能去一个个调查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由郁世钊出面,将他们请到英王府,然后一一查问。 “你说,这件事该不该叫永宁公主知道呢?我真是有点等不及了。”龙涎香的味道让人感觉很放松,郁世钊忍不住将双腿搭到书案上:“看到不喜欢的人不高兴,和看到喜欢的人高兴,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啊。” 这话说的,莲生装作听不懂,抱拳道:“那就拜托殿下了。” “哎,不给点甜头吗?” 莲生打开门,噌地跑出去:“殿下这是兄弟姐妹一家子促进亲情,其乐融融,还要什么甜头,真是小气。”(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玉玺案(七 谁是有情人?) “请我?他也配?”永宁公主心高气傲,用手指尖捏着英王府的帖子,轻轻将它抛到地上,林驸马上前拾起笑道:“算了,他总是你弟弟。” “弟弟?母后只我一女,哪里来的弟弟。”永宁公主冷笑:“一想到在宫里要向那个贱婢行礼,我简直生不如死。好啊,他既然请我,我就要好好打打他的脸。” 林驸马扶额,自己这位公主妻子,永远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再不喜欢王贵妃那也是万岁的贵妃,英王是万岁目前唯一的儿子还是成年儿子,将来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如何敢真得罪他?枉为公主,简直就是个惯坏了的女孩,怪不得王贵妃母子能颐指气使。 “他对我们一向礼遇有加,你何苦生这份闲气。明个过去,不如熏熏那盒龙涎香。” 林驸马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柔声安慰,想叫她想想王贵妃的好。永宁公主冷笑,伸手用扇子抵着林驸马的下巴,嗤笑:“你叫我讨好他?我白家那些人就那么死了!” 林驸马脸憋的通红:“我这也是……” 下一秒,永宁公主忽然咬上他的唇,林驸马浑身绷紧,心中狂喜,手搭上永宁公主的纤腰,却被她冷不丁一把推开,永宁公主用力擦擦自己的嘴唇:“滚出去。” 林驸马的眼中透出受伤的死灰神色,永宁公主看不到了,她已经转过身默默看着书房中供着的画像。画中宫妆的华贵丽人正是白皇后。 林驸马悻悻然退出房间,在门口扔下一句:“总有一天,你要跪在我面前……求我。” 永宁公主怒极反笑:“好,我等着!” 这是英王开府以来第一次请客,请的还都是宗室亲朋,对外释放的信号很是微妙,宫中王贵妃闻讯大喜。特意命人送来佳酿。 永宁公主夫妇、燕王、秦王世子、王恒等人陆续到了,英王一身绣着五爪龙纹的锦袍,早早站在院子等候各位客人。“我可是第一次这般卖力请客,你要怎么好好好谢我呢?”他这话是对着身后的莲生说的。 许嫣看了莲生一眼。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低头看脚下方砖。 客人到齐了,宾主在大厅坐下。莲生挥挥手,有侍女将香炉点上,一股起奇异的香味瞬间蔓延开来。许嫣忍不住轻叹:“上好的龙涎香。英王殿下这里果然有宝贝。” 郁世钊轻笑:“小丫头。你猜错了。这是她的。” 说着看向莲生。 许嫣惊讶:“师父,你何时有这等好香。我只在太后宫中闻到过,极是难得。听说娘娘只分给几个人。”说着她看向永宁宫主道:“当然我们永宁公主自然是有的。” 永宁公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林驸马急忙接道:“那是娘娘体恤。” “我哪里能有这么好的香,这是一个青楼女子的东西。” 王恒了解莲生破案的往事,凑趣说:“你怎地认识青楼女子?可是查案到那的吗?” 他看向几位贵客笑道:“一直还未介绍,许嫣大家都知道的,许奇的妹妹,曹国公府的大小姐。这位是顺天府的顾经历,曾经破获不少奇案的。” 永宁公主眼光都不带瞟莲生的,低头看自己的指甲好像那指甲上开了一朵花。莲生毕竟算是秦王的挂名干女儿,秦王世子圆场说:“是顾家妹妹,父王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呢,愚兄真是有负父王嘱托,惭愧惭愧。” “世子言笑了,下官不过是七品小吏,当不得世子此言。” 莲生忽然打开香炉,龙涎香的味道更加浓郁。 在刚才说这香是青楼所得的时候,她已经仔细观察了在座诸位的神情,林驸马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永宁公主,虽然没说话,可是一只手抓着衣袖,袖口被她绷得紧紧的。而燕王和秦王世子淡然饮茶,完全没有异常。 “这香是一个叫红玉的姑娘的。” “红玉?哦,大前日她还来我府里唱曲儿了,是个美人。”燕王吹吹茶梗,看向秦王世子:“邕弟可记得那两个姑娘,都是明月阁的,那明月阁啊,可是京城中的美人窟,催魂蚀骨啊。” “可是那两位穿黄衫子的?” 哈哈哈哈,燕王笑了:“你啊,何必在英王这里装清高,你还夸她们俩倾国倾城呢。” “那种女子,不过是个玩意,看一眼随便说说是了,如何能当真。”林驸马在一边打着圆场。 黄衣服的? 莲生心里忽然有个想法,面上不动声色,装作没听到林驸马的话,继续说:“也是红颜薄命,这位红玉姑娘听说也曾经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小姐,还和某位贵公子订了亲了,可惜现在,上穷碧落下黄泉,只剩下这余香渺渺,能让人追思一二了。” 铛的一声,永宁公主手里的茶碗落地。 有侍女急忙上前捡拾,嘴里说了句岁岁平安。 “滚。”永宁公主忽然发火,郁世钊眉毛一挑,就要发作。莲生咳了一声,示意他稍安勿躁。 “公主殿下可是烫手了,我叫人去给殿下拿冰块去。” “顾经历,你刚才说什么?谁死了?” “明月阁的红玉姑娘啊。” “红玉……她……是怎么死的。” 永宁公主声音发抖,深深呼吸一下强迫自己不要倒下去。 “被人谋杀的,扼住脖子,舌骨断了,窒息而死的人是很痛苦的。”莲生看着众人,手抵住自己的喉咙:“这里被掐住了,呼吸不上来,大脑缺氧,心脏跳动开始加速,脑子里嗡嗡地响,这时人的听力格外的敏感,能感受到血液哗哗哗冲向心脏的声音,心跳的声音以及生命渐渐远离的声音……咔嚓一声,舌骨断裂,死去。”莲生故意说的很慢很慢,一边说一边观察众人神色。 秦王世子和燕王还是面无表情,而永宁公主则是神色凄慌,而林驸马则怒气冲冲地盯着莲生,那眼神,简直锐利的像刀子。 莲生压根不在乎他的神情,依然幽幽叹息:“我从她的遗物中找到这个,听说是舍不得用的香。这红玉也不知搭上哪位达官贵人,竟然得到这么名贵的香料,可惜竟然是无福消受的。” “哼,一个青楼的玩物,爷们一时高兴,给她个物件哄哄也是有的。”燕王鼻子冷哼一声:“我说英王,你请我们来就是听这小女吏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一个婊子的事儿,也不怕污了各位的耳朵。” 莲生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讽刺,继续讲道:“说来真是奇怪,那日红玉和晚媚一起去燕王府唱曲儿,结果第二天两个人都被害了。” “臭丫头,你什么意思?”燕王的眼光冷冷地飘向莲生,眼神冰冷充满了厌恶。 “下官只是很客官的描述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你这话里话外是说我把人杀了不成?” “看到那么美的女子,有人临时起意先奸……呃……后杀也总是有可能的。哦,我师父可不是说您啊,殿下。“许嫣在旁边跟上一句。 王恒听到许嫣竟然也轻松地将先奸后杀说出口(许嫣泪牛:你哪只耳朵听我轻松说出的,我明明是很不好意思好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放肆!”燕王将手里茶碗重重一放:“原来英王今天摆的是鸿门宴!” “燕王兄多心了,这丫头一看到案子就发痴,满脑子都是案子案子的,我都被她啰嗦得头疼。” 郁世钊站起身:“哈哈,花厅那已经摆好了宴席,各位请。咦,皇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大家都看向永宁公主,只见她脸色苍白,似乎蕴藏了极大的苦痛,咬着嘴唇看向莲生,忽然问道:“许嫣说的可是真的?她真的被人……” 林驸马喊道:“公主,你身体不好,我先送你回府。” “是啊,是被人……可惜了,红玉姑娘当时一身栀子花香味,人也又白又香像朵栀子花。竟然就那么被人谋害,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哎……” “栀子花香?是前日的事情吗?” “正是前日,大前日在燕王府唱曲,前日被害的,昨日上午发现了尸体,天可怜见的,人在敛房,那尸体上的栀子香味还浓郁的很呢。” 莲生声音娇俏,说到最后微微叹息,这种调子很容易抓住人的心思,随着她的软软的调子上上下下。 永宁公主甩开林驸马伸过来的胳膊,嘟囔一句:“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着抬腿就往外走。 林驸马急忙追上去拉住她袖子,永宁公主回手一个清脆耳光甩到他脸上,手指着他怒斥:“是你杀了她!”(未完待续……) PS:假期快乐,出门玩要注意安全,天热多喝水避免上火。我晚上去朋友家吃饭,可惜,胃不好,只能看着别人吃了。好可怜。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玉玺案(八 红色牡丹) 永宁公主竟然在众人面前打了驸马!众人瞬间都愣住了。 顺朝因为开国皇帝出身草莽,一直非常重视对皇室后代的教育。永宁公主竟然在弟弟和堂兄弟面前打驸马,这传出去清流派的弹劾折子就能把她活埋了。 她一个耳光甩过,又向后退了两步:“你为什么要杀她!”她依然指着林驸马,眼睛里亮晶晶的,泪水在眼眶打着圈。 “公主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懂了呢。好啦,你和我使小性子咱们回府说去,别在英王燕王面前这般啊。”林驸马捂着脸,盯着永宁公主的眼神从刚才的愤怒到平静,现在竟然还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永宁公主冷笑:“前日你回府,身上可都是栀子花香味,我还问你可是栀子花开了。” “是我对不住你,大前日我在燕王府,一时糊涂看中了那红玉,第二天鬼使神差的便去那明月阁微服坐了一会,想必是那时染上了栀子香味,不过是逢场作戏,还请公主原宥则个。”林驸马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永宁公主看着他,眼中神色晦涩难辨。 “永宁,哪个男人不偷腥,驸马已经向你承认错误了,当着大家你就给他个面子吗,要想教训回家关起门来,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燕王在一边哈哈大笑:“人前教子,人后教夫,今天咱们来英王弟这里做客,别给主人家添堵嘛。” 郁世钊则正色说道:“皇姐可是皇后独女,我大顺的天之骄女。如何能受此等腌臜气。皇姐,你别怕,弟弟我给你撑腰,咱们可不是外面什么人都能容忍的。驸马,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这事做的,啧啧,忒不地道。” 王恒摇头:你这是火上浇油啊,太坏了! 秦王世子不动声色,坐在一边只默默看着自己杯中的清茶。 林驸马被郁世钊这样将了一军。想回话又不敢和英王对着干。索性将矛头指向莲生,他指着莲生问:“今日家宴,怎地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林驸马,我是不是乱七八糟的人自然由英王殿下认定。我只想想问问驸马。当初马侍郎家小姐。也就是过去的红玉有过婚约的可是你?” 林驸马无法否认却又不想承认。反问:“干你何事?” “订婚在马家获罪之前,后来红玉被抄没入教坊司,婚约作废无可厚非。所以你后来和红玉相逢。便暗生情愫,想鸳梦重温。没想到她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妄图嫁给你,所以你不得不痛下杀手。将她羞辱一番后掐着喉咙扼死。是不是?” “不是!不是!统统不是!”林驸马气急败坏“英王殿下,我是来你府中赴宴,不是给人做罪犯审问的!” “你和红玉有过婚约!”永宁公主闻言又扑过去:“你真的动了她?” “我说过没有,我没有杀她!更没有动她!” “林驸马,你忘jì刚才解释身上的栀子香味时说的话?不过是逢场作戏,你都没动她做的是什么戏?” 林驸马想不到莲生这么快就抓到自己话中自相矛盾的地方,明显一停滞。 “明月阁的人也已经认出是你府里的人多次去明月阁接走红玉,而非林驸马所言只是前日那一面,若林驸马不信我可以安排认人。” 林驸马闻言七窍生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顺天府原来就是这样做事的?” “不用认人了。”永宁公主忽然开口。她颓然坐下:“派人接走红玉的是我不是驸马。” “皇姐你……” 郁世钊上上下下打量永宁公主,她脸色微红,点点头:“的确是我接走的她,我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听她唱曲儿,听她将市井间的事儿,很喜欢很喜欢。龙涎香也是我送给她的,驸马并不知道。” 原来红玉背后的秘密情人竟然是永宁公主!这也太狗血了吧! 林驸马见永宁公主承认了,气恼的一甩袖子:“我可没功夫陪你在这装疯,诸位告辞!” 林驸马怒气冲冲地走了。剩下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有从这狗血的关系中理出头绪来。 郁世钊坐在永宁公主身边说:“皇姐,这红玉姑娘是被人谋杀的。你真的记得前日驸马身上有栀子花的香气?” “是,还很浓。一定是他知道我喜欢红玉,便杀害了她,他这个狼心狗肺的……”永宁公主听到红玉死了悲从心来,失声痛哭。许嫣急忙上前递上自己的帕子。永宁公主哭了一会,擦干眼泪,站起身说:“我知道你们都在笑我不知廉耻,竟然喜欢女子!可在我心中喜欢就是喜欢,无关红玉是男是女,只可惜我和她身份有别,只能偷偷相见。想不到只短短几天,竟已经阴阳相隔了。顾经历,我拜托你一定要查明真凶,为红玉报仇。”永宁公主说着起身来到莲生面前深深地拜下去。莲生急忙搀起她道:“使不得使不得,下官只是七品经历,如何能承受殿下大礼。” 永宁公主带着侍女离去了。郁世钊这才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都怪我考虑不周,把气氛搅合成这样,我花园里牡丹开的正好,两位王兄如不见弃,一起去观赏如何?” 莲生当时给他出的主意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留的时间越久,心怀鬼胎的人留下的蛛丝马迹就越多。 话都说这份上,燕王和秦王世子也不好拒绝。燕王大笑道:“听说娘娘赐下宫中美酒,速速摆上,咱们不醉不归。” 一行人在郁世钊的带领下来到了花园。 水榭附近的牡丹园内,牡丹花期正盛,姹紫嫣红国色天香。 莲生不动声色地站在秦王世子身边,问候秦王的身体。 “父王一qiē都好,有劳妹妹关心。”秦王世子形貌和风度都肖似乃父,极为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 “世子,你看这朵红牡丹,开的多好,京城的牡丹花要比西安府晚上半个月吧。” “嗯,西安府花开的更早一些。” “英王殿下,这牡丹花开如此热闹,不可辜负了大好春光啊,不如大家一起簪花好不好。”莲生忽然向郁世钊提yì。 簪花是很流行的时尚,女子簪在发髻,男子可以戴在衣襟上。郁世钊和王恒同莲生一起查过案子,知道她不会是无的放矢,忙不迭的答应着。 莲生于是笑眯眯地说“世子,能帮我剪下一朵红色的牡丹花吗?” 秦王世子点头道:“愿意为妹妹效劳。”说着就从丫鬟手中接过剪子,咔嚓一声将刚才莲生赞过的那朵牡丹剪了下来。 莲生拿着那朵牡丹,闻了一下说:“好香啊,可是世子,这不是红色的啊。” 秦王世子明显一愣,看向莲生,只见对面那个看着温柔可爱的女孩,忽闪着大眼睛问道:“世子,你是分不出红色和绿色吧?这些颜色在你眼中都是黄色的?所以你只能认定冲撞了你的人是一个身上有栀子花香味的歌姬?”(未完待续……) PS:秦王世子是色盲,他分不清红色和绿色。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玉玺案(九 当日) “莲妹妹真会讲故事,什么歌姬我没注意。燕王府的宴饮最是有名,每次都安排各色绝色美姬,群美在怀,我真是没注意什么红的绿的黄的,什么栀子花的。” 秦王世子说的云淡风轻。燕王在一边看到这幕,冷笑道:“英王,你是万岁的亲儿子,我们还是亲侄子呢,万岁偏宠你们母子,你们就能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不要欺人太甚!” “王兄何出此言,本王可是非常尊重王兄的。贵妃娘娘为了这次宴会特意赐下美酒,王兄这般说话,还真是叫小王……哎,心里不是滋味啊。” 郁世钊依然嬉皮笑脸,燕王气的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说,人家是皇帝亲儿子,还一脸笑,燕王像是一拳打到棉花包,力道被卸得干干净净。 “世子,其实那天红玉和晚媚是带着丫鬟过去的,你就真那么确定小丫鬟没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世子分不清红色绿色不要紧,只要小丫鬟能看到世子的脸就足够了。如果世子真是清白无辜,不如叫那丫鬟过来认下人,也能还世子一个清白。” “还我清白?笑话,本世子本来就是清白无辜,为什么要一个贱婢还我清白?真是可笑至极!英王殿下,看来今日摆下的果然是鸿门宴,刚才是永宁公主夫妻,现在矛头又对准了我,英王殿下风头一时无俩,我们秦王府可不想给人做踏脚石。告辞。” 秦王世子拱了一下手,转身就要走。 “世子兄。不要生气嘛。”郁世钊武功高,身形一转已经挡在秦王世子的面前。秦王世子脸色发黑,眼中隐隐有怒气:“英王这是仗势欺人了?” 王恒在一边看形shì剑拔弩张,急忙也凑上来说:“世子何必动气,顾经历只是破案心切。” 燕王不敢对郁世钊如何,索性将矛头指向王恒:“哼,屠户家小儿也敢在此撒野?” 王恒转过身,直盯着燕王:“请教燕王殿下,太祖出身如何?” “大胆,好大口气。你是自比太祖了?” “非也。恒只是认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未必是错,我们先祖都曾操贱业,但子孙今日成王拜相,这是祖上恩德。也是子孙努力结果。恒以为祖上卑贱。子孙显贵,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反倒是一种荣耀。莫非燕王殿下以为太祖出身草莽而觉得低人一等吗?” 王恒反驳的燕王说不出话来,莲生在一旁要不是顾及燕王那能杀人的脸色,都想鼓掌为他叫好! “呵呵,王恒说话口直心快,燕王兄不要和小兄弟计较嘛。还有世子兄,莲生这丫头有点古灵精怪,可是精神可嘉,这也是为给秦王府洗脱嫌疑。不如大家先坐下,我来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好不好?” 秦王世子知道今天这鸿门宴是没法脱身的,索性坐下,冷冷地看着莲生,心里想好对策,等着她放大招。 燕王见秦王世子坐下了,也不想和郁世钊闹得太过,哼了一声也跟着坐下。 郁世钊笑嘻嘻的拎着酒壶说:“来来,小弟给二位兄长赔罪。王恒,你也来。” 王恒装没听到,蹲在池塘边,用糕点屑喂鱼玩。 “莲生,你看看,得罪了世子,还不上前赔罪?” 秦王世子此刻再也不是刚才那个云淡风轻的妙人,眼中充满了警惕,看着莲生,目光冰冷。 “不敢当,顾经历少年得志,又是英王殿下的人,本世子如何敢怪罪。” 莲生完全不生气,用玩笑口吻道:“世子真是会开玩笑,刚才好好的叫人家妹妹,现在又成了顾经历了。” 她声音软糯,说这话时又非常轻快带着俏皮,明明是出言讽刺,偏又让人不忍心责怪。许嫣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这后花园的气氛从先前的紧张稍微恢fù了一点平静。 几个人心怀鬼胎又喝了点酒,莲生忽然说:“下官想给诸位讲个故事,不知意下如何。” “不感兴趣。”燕王首先发难。 “哎呀,燕王殿下,还不给人家面子嘛。” 莲生嘟着嘴一副委屈的小女儿态。 燕王指着她大笑:“英王弟,你从哪里找到的这刺枚花,又香又带刺儿的,稍微一个不小心要被她扎出血的。” 郁世钊含笑给燕王敬酒:“王兄真是会打趣人,现在她可是有官职的人,小王都不好随意差遣呢。” “女人嘛,不都这样,欲拒还迎的,耍耍小脾气便是了,呵呵,英王弟你可不是被女人左右的人嘛。”燕王每句话都在气莲生,他以为一般的女子大庭广众被人这般奚落,早气的跑掉了,他不知道我们顾莲生是从一个现代社会穿越来的,各种语言攻击的算什么?论坛上微博上掐架比这厉害多了,这点毛毛雨,whocare啊。 “燕王殿下,世子,下官此刻代表的是顺天府。”莲生不动声色,拿出一张纸交给世子。 秦王世子一看,上面盖着宗人府的章,果然,人家是有备而来啊。因为审问皇室藩王是需要宗人府出面的,所以莲生早已经通guò郁世钊在宗人府备案了,并且拿到了宗人府的命令。 “你这是要审问我了?” “是。既然殿下不听故事,那下官只好请出宗人府宗正的命令。” 莲生事先百般试探,就是为了看秦王世子和燕王的反应,现在终于放了大招,秦王世子和燕王,是无处可逃避了。 “下官此时代表了顺天府和宗人府来提问几个问题。请燕王殿下和世子听好了。” 燕王举着酒杯嘴角冷笑,秦王世子则一动不动,坐得笔直。 “大前日,燕王府有宴会,明月阁的红玉和晚媚被接去参加。红玉喜欢穿红裙,晚媚则是淡绿色的衣衫,巧的是红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那日晚媚一起用了栀子花的香料。” “在燕王府门口,红玉看到了公主府的人。那个人多次去明月阁接她和公主相会,想必是又暗自定下了见面的暗号,但是那天,永宁公主并没有去,为什么公主府的下人会这样做呢?红玉的丫鬟认识那个人是驸马府的,我朝驸马和公主住在一府,那个丫鬟认为接红玉相会的自然是驸马。是啊,没人能猜到公主喜欢红玉。我想她们暗中相会的事情恐怕林驸马早都知道了,他自然能买通下人定下毒计,那就是让红玉自然消失,借刀杀人。” 说到这里,秦王世子想到那日情景,心里一惊:果然是着了林驸马的道么? “宴会开始,红玉唱了一首曲子便借故脱身,她是急于和公主相见。没想到约会的地方早已经有人在密谋什么,那天说的想必是很机密的谈话,红玉吓的大惊失色,怕被人发现,匆匆逃走。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她逃跑的背影,那个人的眼睛分不清绿色和红色,只看到一抹黄色衣裙,但是他闻到了浓厚的栀子花香味。于是那个人认定偷听的人是穿着黄色衣衫身上带浓重栀子花香味的女人,这便是红玉和晚媚。” “他派人在晚媚的食物中下毒,又将红玉骗到破庙掐死,以为可以灭口,其实红玉早已经此时告sù了那个丫鬟,人死了,却没有灭口。”讲到这里,莲生笑靥如花:“世子,您觉得这个故事好听吗?” “一派胡言。” 燕王先开口指叱,秦王世子只是冷冷地看着莲生,也不说话。 “那月如呢?月如是怎么死的?” 许嫣在一边发现还有个栀子花香的的月如,并没出现在故事中。 “就在刚刚,锦衣卫已经搜查了林驸马的别苑,池塘里捞到很多和月如口中一样的金鱼和青蛙。林驸马很讲究生活情调,他别苑的花草树木池塘水榭都很用心,金鱼是上个月从苏州运来的,当时号称京城内独一无二呢。这还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莲生站起身,拍拍手,宗人府的人已经等候很久了。 “燕王爷,世子爷,请吧。” 燕王回过头看着郁世钊:“你以为自己能笑到最后?这点扑风捉影的理由将我们关入宗人府根本是莫须有!” “燕王兄忘jì了,莫须有的本意是也许有。我一直很好奇你们那日到底说了些什么,以致不惜连杀两人灭口。锦衣卫和宗人府的刑具总会撬开你的嘴巴的。放心,小弟会好好关照你们的。” 人被带走,坐在那喂鱼的王恒这才站起身,伸个懒腰问:“所以,你们决定屈打成招了吗?” “这个案子的基础是秦王世子辨不出红色和绿色,这点理由还是有点牵强,对付这些勾心斗角习惯了的老狐狸,也许屈打成招更适合他们呢。”莲生笑起来鼻子皱皱的格外可爱。(未完待续……) PS:莲生怀疑是权贵作案。从现代眼光看,秦王世子色盲的理论并不能站得住脚。但是古代,是可以大刑伺候的,莲生要做的只是将这个故事讲完,指出其中的漏洞,然后一qiē就由刑法来决定了。在那个时代,贵为王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们杀人灭口?答案不言而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玉玺案(十 无人清白) 顺天府的大牢内,许奇等到了莲生和许嫣。 “如何?可以还我清白吗?” 两天前那个神采飞扬的青年此刻面容憔悴,看到她们俩过来抓着牢房的铁栏杆问。 其实许奇在顺天府还是受到了照顾的。毕竟是勋贵子弟,单人一个牢房,里面干干净净,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不可求,可许奇这样的公子哥哪里吃过这些苦。短短两天,吃不下睡不着,整个都处于焦虑状态。 “许世子,你真的清白无辜吗。” 莲生站在外面,平视着他的眼睛说。 “什么意思?”许奇看了许嫣一眼:“妹妹,你们怀疑我?” “燕王府的宴会,你也参加了。” “是啊,燕王下的帖子,我敢不去吗?”许奇露出委屈的神情:“我只是个国公府的世子,我们许家现在只有太后可以仰仗,众所周知,太后在宫里日子也不算好过。” 许嫣听到哥哥这么说,也跟着点头道:“师父,我哥哥也是身不由己,他不会知道什么的。” “我一直觉得奇怪,燕王到底和你们私下商量的什么事竟然让两个妙龄女子丢了性命?是谋反还是玉玺?” 莲生试探着说,果然在说到玉玺二字时许奇的瞳孔瞬间扩大,接着他急忙低下头,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面部表情。 “那天,你和燕王、秦王世子一起离席,这是偶然吗?” “你想说什么?”刚才还一脸憔悴的许奇此刻忽然挺直了腰板。莲生心知他这是已经有了戒备,自己的怀疑没有错。 “我想说的是,红玉姑娘看到的场景,是不是其中也有许世子。” “人都死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许奇嗤笑一下:“都说你是刑名奇才,我看不过尔尔,亏得嫣儿拿你做榜样捧着。” “是,当事人是已经死了,无人证明你曾经参与过密谋。但是我想,宗人府的燕王和秦王世子。不会就那么轻yì放过你吧。假如我对他们说,你都已经承认了,你说结果会怎样?” 许奇闻言大怒。指着许嫣喊道:“你看看你的什么狗屁师父,她竟然有咱们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我!” 许嫣此刻。心里纠结万分。来之前莲生已经给她分析了许奇身上的疑点。 许奇参加了宴请。和燕王、秦王世子曾经一起消失过一段时间。他离开明月阁不久晚媚就中毒死了。这些疑点连在一起,他怎么可能清白无辜。 “那日在燕王府,我忽然离席不是和燕王在一起。而是和晚媚见面。” 许奇苦笑一下:“我和晚媚情深意重,没想到她竟然来参加燕王府的宴饮。还坐在别人身边,我看着她在一边陪酒,很不舒服,后来就出去买通个丫鬟,让她将晚媚悄悄叫出来,我质问她为何来这边陪酒她说燕王府管家去请人,自己能如何,又埋怨我只能和她偷偷摸摸的,问我何时才能接她过府。后来我和她约好明天我就去去找她,让她在明月阁等我,我嫌宴会看着憋闷,又不想看她奉承别人,和她说完话就走了。” “第二天我们吃酒,我请月如来助兴,结束后我那天要送月如离开,可是她说还有事,同时将一包栗子糕让我带给晚媚。我拎着栗子糕到了明月阁,晚媚听我说是月如叫我带来的,还嘟囔了一句说月如何时这般好心。” “我许家一直谨小慎微,燕王和秦王世子谋划的事情,打死我也不敢参与啊。” 许奇一口气说完,许嫣气的直跺脚:“哥哥,你早前为何不说这些事,非要逼到万不得已吗?” “我们这样的人家和歌姬逢场作戏是风流风雅,若是被人知道我和晚媚已经到谈婚论嫁的阶段,我怕被人耻笑。” “月如让你给晚媚带点心回去?晚媚当时吃了吗?” “我给晚媚买了神仙楼的糯米鸡,那是她最喜欢吃的,栗子糕就放在一边,她说明早做早餐,我走时她并没有吃。” 勘察现场时,晚媚房间的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栗子糕,仵作验过栗子糕,那里面被下了砒霜,看来月如是有备而去,要借着许奇的手杀人灭口。那么月如又如何会死在林驸马的别苑呢? “许奇,晚媚就是吃了那栗子糕而死的,那里有砒霜。” “什么?”许奇大惊:“你是说月如下毒!” “月如也只是个工具,下毒的另有其人,而晚媚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许奇闻言,用力锤着牢房墙壁,忍不住痛哭起来。 “我为什么不早点娶她回家,为什么一拖再拖啊。” 人死不能复生,许奇和晚媚相爱,但是碍于身份限制,一直没有下决定将她接出明月阁,如今天人永隔,他就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许奇,我相信你没有参与燕王等人的阴谋,但你是许太后宗亲,我不信他们没有找过你。我现在问你问题,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不会让你难做。” 莲生待他擦干眼泪说道。许奇点点头:“好,你问吧。” “燕王等人找过你,想拉拢你和他们在一起做一件事,这件事和玉玺有关,对不对。”莲生声音压的极低,许奇点点头。 “这件事燕王和秦王世子都参与了,林驸马也参与了对不对?” 许奇点点头。 “你不知道具体细节?” 许奇眼睛看着莲生,用眼光回答,是,我拒绝参与所以不知道。 “好,许奇我相信你。” “师父真的相信我们许家没有参与燕王等人的阴谋?”许嫣感到不可思议。 “许家现在只是个空壳子,宫中许太后没有子女,就算那些人的阴谋得逞了,许家能得到什么?一个无子女的太后不管谁坐那个位置,都不会有任何变化,我想许家若是这般浅薄,也不会历经三朝而不倒。” “多谢师父对我们许家如此信任。” 许嫣想不到莲生想的这么明白,许奇更是惭愧,自己隐瞒了很多事情,差点将许家卷入政zhì漩涡,想想真是可怕啊。 林驸马在宗人府内看到了燕王和秦王世子。 “你也被关进来了?”燕王哼了一声。 林驸马坐在草上一声不吭,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指尖似乎还有那天的感觉:抓着月如的衣领,用力将她的头按进池塘,月如开始还在挣扎,后来渐渐的不再挣扎,将她转过来看,一张绝美的小脸上满是水珠,眼睛微微睁开,嘴唇厚嘟嘟的像是要说什么,她终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月如是他不能见人的情人,永宁公主给他带来了富贵权势,月如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他利用月如,最终还不得不杀了他,他以为参与燕王的阴谋,等到燕王荣登大宝,自己就能让永宁公主另眼相看,他忘jì了,永宁公主是当今皇帝的女儿,燕王若篡位,如何能容得下先皇的子女? 这场阴谋无人清白啊。林驸马这样想着,忽然趴在草堆上大笑起来。 一qiē只是梦一场,月如,我很快就要去地下寻你了。(未完待续……) PS:月如是林驸马的情人,林驸马利用她毒死了晚媚。红玉是永宁公主的情人,她被林驸马陷害,无意中冲撞了燕王等人的阴谋,秦王世子因为色盲症,因为晚媚何红玉同时都在宴会离席,又都用了栀子花,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将二人杀人灭口。月如将下毒的栗子糕送出后,她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这场悲剧中最清白的可能只有晚媚,她是最无辜的。这个故事的重点是味道和色盲症。告sù我们鼻子和眼睛都可能骗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玉玺案(十一 郎情妾意 乾二篇)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声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正是草长莺飞时节,西湖岸边的柳色如烟,湖面上波光粼粼,远远地断桥上游人如织,这样美妙安然的景色,乾二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他放慢了脚步,听着马蹄声声,感受着微风拂面,忽然就想起那个阴雨季节,那晚滑腻的身体,耳边的呻吟,雪团的绵软,火热的心跳……乾二忍不住脸红心跳。这时忽然一阵呼啦啦的声音,将他从旖旎的遐想中拉出来,抬头一看,自己竟然信马由缰,走在堤坝上,只有杨柳随风,身前身后春意荡漾,眼前一只鹰停在马头上,踩着马鬃,歪着头,正用犀利的双眼打量着他。乾二说不清为啥有点心虚,看着那鹰伸出手去,从鹰腹下解下一个小小的竹筒,打开上面的滴蜡,从中拿出一封情报。 这只鹰正是前面袁家客栈出现的那只锦衣卫特派员,乾二拿出信筒后,它也不飞,只歪头继续盯着乾二,那双眼睛太过犀利,乾二觉的自己在它面前无所遁形,心里刚才藏着的那点春意盎然书都被它看透。于是乾二无奈地从袖子里掏了半天。摸出块肉干递给它,那鹰嘴里叼着肉干,侧着脸又打量他一番,这才展翅呼啦啦飞上天空。乾二忍不住心道:什么人养什么养的鹰。这锦衣卫的鹰一个比一个赖皮,真是肖主啊。 那封密信是郁世钊发来的,说燕王和秦王世子涉嫌玉玺被盗一案,已经被囚禁在宗人府,综合最近的江湖传闻,杭州附近的碧湖山庄聚集大批武林人士,有消息说玉玺可能会在那里现身。 最后一句让乾二仿佛看到郁世钊的恶劣神情:听闻林三娘对你始乱终弃。真给我锦衣卫丢人。莲生与我情意甚笃。时常为你惋惜。假公济私,你懂的。 这可真是赤裸裸的耀武扬威啊!乾二将情报握在手中,暗自用力,那纸条瞬间燃烧起来。很快就烧得干干净净。郁世钊猜的没错。锦衣卫的情报机关在全国遍地开花。在调查玉玺下落的同时,乾二假公济私一下下,打探到林三娘就在杭州附近开个脂粉铺子。 “这可是上好的扬州香粉。几位姑娘用是再好不过了,又白又香,涂在脸上别提多细嫩了。”林三娘正在店里给几个姑娘推荐香粉。 说着说着,只觉得眼皮一阵跳。 她捂着眼皮哎呀一声,一个姑娘问:“老板娘,你这是怎么了?” “说来奇怪,这会子眼皮不住跳呢,真是的。” “是左眼还是右眼啊。”一个姑娘笑着问。 “左眼啊。”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老板娘要发财咯。” “哎呦,姑娘说的是,看看,这不站着好几位财神奶奶。”林三娘笑着打趣,随手挑了一点香粉粘在眼皮上:“姑娘们瞧瞧,这粉可是清薄粉白的。” “老板娘,我们算什么财神呀,你这不是跳财就是跳喜,怕是有喜事到家了吧。”几个姑娘掩口笑着。 “那还真要承你们吉言呢。” 这时一个姑娘指着门口:“难道,喜事在那里?倒真是个高大英俊地人儿。” 林三娘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心忽地像是被海浪带着抛上又抛下,砰砰砰跳的速度加快,想笑又不知怎么笑,忽然想起眼皮上沾着的香粉,急忙伸手一顿胡噜。那几个姑娘显然看出门口的青年和老板娘关系匪浅,付了钱拎了香粉和胭脂从乾二身边走过时还偷偷地掩口笑。 林三娘深呼吸一下,看着乾二说:“你来了……” “来了。” 林三娘见他一步步向走自己走了,心口微疼,眼睛微酸,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眼波流转,眉目含情,轻移莲步从柜台后走出来,只见那乾二圆瞪双眼,脸上纠结成一团,林三娘心里暗道他是想我的,所谓近乡情更怯,他对我的感情是这般的复杂。马上俩人就要走近,乾二被货架上的香粉和胭脂熏的,忽然就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林三娘被他的喷嚏吓了一跳,迅速往后一退,那吐沫星子已经溅了过来,林三娘呀的一声,叉腰骂道:“你个闷头鸡(寡言内向),看着傻吧拉几的,还真是活丑(出洋相),哼,说吧,找老娘来干莫四(什么)?” 乾二本来想像顶头上司郁世钊学习,风流倜傥一点,哪晓得竟然在关键时刻打个打喷嚏,还喷了人家老板娘一脸。 于是乾二瞬间黑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是路过……啊,不是我是特意来找你。” “你个啰里八嗦的,到底是路过还是特意来,说人话!”林三娘见乾二一脸憨厚,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恨不能一头扎进他怀里,可又不得不摆出一副咋咋呼呼的厉害劲,她担心是自己主动投怀送抱,最后被人看的轻贱了去,却不知此刻她叉着腰虚张声势,眼光却是桃花荡漾水波横,看的乾二满脸通红,心砰砰砰乱跳:只见那林三娘双手叉腰,那腰盈盈一握,向上渐渐丰盈,交领露出一点洁白光滑,真叫人他心头火起,喉头忍不住咕咚一下咽下口水。 “是特意寻你,我给全国锦衣卫驻点都发了寻你的告示,好不容易找到你。” “寻我作甚?我是叫你吃包子(吃亏)了还是踩屎了?还发告示,你和人怎地说?说我是江洋大盗还是采花女贼?巴巴地活比丑(丢人现眼)。”林三娘作势就要转身。乾二涨红了脸鼓足勇气大喊道:“你就是采花女贼,偷了,偷了我地心,我要将你缉拿归案!” 艾玛!这太叫人娇羞了吧!林三娘做梦也想不到,木木然的乾二说起情话竟然如此火爆!这声喊的实在大,路过的人探头往里看。林三娘急匆匆冲到门口,准备关上店pù的门板,回头喊道:“呆瓜,快来帮我上门板啊。”这一声娇嗔伴着荡漾的要溢出来的情意绵绵,乾二如同三伏天吃了块冰镇西瓜,忙不迭的上前,咵咵几下上好了门板,然后转过身问:“上好了,还有事吗?” 林三娘忽然就扑到他怀里,抱住乾二的腰。乾二被这满怀的温香软玉惊呆了,双手乍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林三娘掐了他腰上硬硬的肌肉一般:“呆瓜,用力抱我啊。”乾二这才如大梦初醒,用力抱起林三娘,林三娘搂住他的脖子,横在乾二胸前,拉着乾二低头,一个火热的吻将乾二嘴巴封上。 “傻瓜,抱我上楼去!我要你!” 林三娘贴着他耳边低声说着,乾二浑身一抖,林三娘的舌尖滑过他的脖颈。乾二觉得自己胸口什么东西啪的裂开了,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心花怒放!(未完待续……) PS:闷骚乾二和火爆老板娘,不得不说的故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玉玺案(十二 女变男) 暗黑色的夜空,零星坠着几颗星星,天上挂着模模糊糊的毛月亮。诺大的深宫,此刻只黑黝黝一片,打更的太监也悄无声息。 乔婉儿盯着气死风灯里面半明半暗的蜡烛,眼睛不敢往周围看。 “嗨,乔尚宫,你把那灯笼往这井口这边照照,这钩子怎么勾不住呢。” 孙公公抬头说道。 乔婉儿这才上前两步,将灯笼靠近了井口,自己却还侧着脸,死活不敢往那黝黑的井口看。 “呵呵,乔尚宫,你这都算是胆大的,这种半夜捞人的事儿,过去姑姑们都不敢来。” “但凡有点能推诿的,您以为我愿意来呢。赶鸭子上架,没辙嘛。” 乔婉儿声音像小水萝卜,嘎巴脆还带着甜。孙公公听着心里舒坦,故意指挥着小太监将那钩子下的力度大了点,啪,井口竟然泛起了水花,乔婉儿吓了一跳,一只手忍不住抓住站在旁边人的衣袖。就听着孙公公笑嘻嘻地说:“乔尚宫莫怕,有我呢。” “呸。”乔婉儿看出这姓孙的没安好心,急忙松开手,往后退了一小步,微微侧着身,摆出远离他的姿势。这时就听着一个太监嘟囔:“师父,不对劲啊这不是宫女子,是个男的!” 什么!竟然是个男子! 乔婉儿也顾不得害怕,急忙举着灯笼上前照着,那人已经被勾了上来,泡得发胀。但是大概面目还看得出,赫然是个男子! “孙公公,这是这么说的?不是说小翠跳井了吗?怎地变成了男子?” 孙公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顾不得脏也顾不得害怕,俯身将那男尸检查一番,大惊失色:“老天爷,还是个带把儿的1” 宫中出现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尸体,这可真是天大的事情!天还没亮,这件惊天大事就被摆到内宫大总管鱼公公的案头。 “什么?宫中出现男尸?” 鱼公公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听孙公公的话。睡意被吓跑一大半。 “总管大人。是真的男尸……”乔婉儿抬起头,看到鱼公公的眉头皱成一团。 “宫中禁卫不严,咱们都逃不了干系的,这可如何是好?本来说是一个叫小翠的宫女跳井。怎地忽然变成一个男子?”乔婉儿上前一步:“若是贵妃娘娘怪罪下来。咱们……” “这事啊……”鱼公公叹口气:“瞒不住。只能先向英王殿下报备。只求王爷跟娘娘和万岁那多说点好话,饶咱们一条小命。” “此人是毒发后被投入井中的,看泡胀程dù。应该是前日死去的。” 仵作检查完男尸垂手向郁世钊汇报到。 “可以查出是那种毒药吗?”莲生问。 “这个,小人无能,着实查不到。” “唉,要是乾二在就好了。” 莲生摇头叹息。 “他?正在温柔乡乐不思蜀呢。” 郁世钊走上前,探头看了桌上的男尸一眼,接着从袖中拿出一根银针,忽然用力插入死者的胃中,莲生和仵作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他操作。 过了一会儿,银针被拔出,郁世钊看了一眼发黑的针尖,笑道:“不过是鹤顶红罢了,也没什么难得的毒药。” 鹤顶红在古代小说中被说的邪乎吓人,其实和仙鹤、丹顶鹤都没有任何关系,它其实是不够纯净的砒霜,因为不够纯净,氧化后呈现红色,像仙鹤的顶子一样,便被称作鹤顶红。砒霜的主要成分是三氧化二砷,因为富含硫化物,银针插入会显现出黑色。 郁世钊将银针拔出,然后扔在一边,掏出真丝帕子擦擦手,随手将帕子也扔到死尸身上说道:“简单的鹤顶红而已,这毒药慎刑司到处都是,这家伙不知是去哪里吃来的。还没少吃,这针一插进去就变色了。” 他又看了一眼尸体:“这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泡成这般竟然还不算难看。” 莲生仔细看了一眼,这男尸的确相貌不错。 这时有锦衣卫上前禀告:“殿下,死者所穿的是宫中没品级的太监服色,从内衣到外衣都是宫中内造,实在是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一个相貌不错的男人,忽然死在这大内的井中,这还真是令人不得不想到奇怪的事情上去。” 郁世钊看着莲生,嘴角上翘:“你可有什么想法?” “我总觉得这事情来的蹊跷。”莲生深思熟虑后说:“请殿下屏退众人。” 郁世钊挥挥手,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先是玉玺失踪,接着是秦王世子和燕王暗中勾结,偏偏还审不出他们到底图谋什么,现在后宫中忽然盛传一个宫女跳井了,捞出来的尸体却是个相貌不错的男子,这一个个联系起来,说是巧合也未必太巧了吧。” 莲生指着那男尸:“也许这男子就是那个收买宫人要求看下白皇后遗物的白氏族人,他一直躲在宫中,并没有离去,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 郁世钊去慎刑司将那个宫人带来辨认,果然如莲生所说,这男子就是那个自称白氏族人的人。 “这个阴谋既然已经已经酝酿很久,那暗中盯着的人岂会放弃这个攻击贵妃宫闱不严的机会?” 莲生狡黠地一笑:“明天将这尸体送往宫外,恐怕躲在暗处的人就要跳出来了。” 郁世钊闻言,低头想了想:“不错,引蛇出洞。” 朱红的宫道上,迎面走来一队车架。 孙公公急忙下令:“赶紧跪一边去,别污了贵人的眼。” 小太监们急忙面对红墙跪在地上,将那被草席裹着的尸体也放在一边。 “哦?这是什么?” 车架上出来林淑妃的声音。 “禀告娘娘,那是污糟的东西,不敢入娘娘的眼。” 孙公公吓得不住磕头。 林淑妃冷笑:“你说污糟就是污糟?本宫自己不会判断?” “奴才不敢?” “哼,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林淑妃气势凌人。孙公公只能自认倒霉,用眼神阻止小徒弟上前喊冤,低声说:“看好东西,别出岔子。” “哎呦,一大早淑妃姐姐就这么大火气。”这时从后面传来一声娇嗔,齐贵人笑盈盈地带着人走过来。 “齐贵人还是那么的讨人厌啊。” 林淑妃看到齐贵人,心里不舒服,命令手下道:“升辇,走吧别在这杵着了,棒槌似的。” 齐贵人也不生气,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 孙公公在一边被打着板子,眼神却一直盯着墙角裹着草席的尸体,担心冲撞了贵人。 忽然,齐贵人一个趔趄,向前扑去,她拉着一个宫女的手站住了,身边的小宫女却被她一把推向墙根角,正好扑在那席子上,那席子本来本来就松散了,被小宫女一扯,一只人手啪的一下露出来,小宫女发出一阵悲惨的尖叫,萦绕在红墙黄瓦之间格外渗人。 齐贵人大叫:“天啊,这宫中竟然有男子!” 孙公公闭上眼睛:完了,竟然被齐贵人发现了。 王贵妃的关雎宫内,乔婉儿上前禀告道:“顾经历,鱼儿已经咬饵,经历大人果然是神机妙算。” 莲生摇摇头:“这条鱼还不够大,看她背后还能挖出什么来,咱们先别着急。”(未完待续……) PS:宫中没有皇后,王贵妃统领六宫,忽然宫中出现一个相貌不错的男子尸体,自然会引发轩然大波,大臣的吐沫会把王贵妃母子淹个半死。莲生要做的就是将王贵妃从这些攻击中摘干净。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玉玺案(十三 没有结果) 此刻正是早朝时分,齐贵人这嗓子喊的够凄厉,隔着一道宫墙那边早已经有人听到,孙公公此刻刚挨完板子,怪不得喊疼,急忙催促着小太监赶紧把草席子裹起来走人。齐贵人在一边喊“那是个男人啊,宫中怎么会出现男人。” 林淑妃在一边撇嘴说:“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死个太监有什么奇怪的,看你这张狂样。起吧,我可不想跟齐贵人在这丢人。”最后这句话是对抬肩辇的太监说的。 齐贵人是一心想把事情闹大,拦在肩辇前面,抱着林淑妃的腿小声说:“宫闱不严混入外男,这罪过可是说大就能大!” 林淑妃皱着眉头,指着孙公公:“怎么回事?这尸体是宫中太监还是外男?” 孙公公吓得不住磕头,他不敢回答。 林淑妃见此,心里有了主意,命令手下的太监说:“你去看看,这尸体是什么人。” 那太监胆颤的可又不敢违抗林淑妃的命令,犹豫一下还是上前,伸手探向那尸体的裤裆,忽然间浑身一抖,看向林淑妃:“是带把儿的。” 林淑妃和齐贵人对视一眼,嘴角上扬:王贵妃,看你这次怎么办。 许太后端坐慈宁宫,和坐在堂下前来请安的宫妃们说着闲话,就见林淑妃忽然带人匆匆进门,扑通一声大礼参拜:“老佛爷,宫里出了大事,宫闱不严,老佛爷不给臣妾做主。以后臣妾们都要被外人笑掉大牙,要成人家嘴里的笑话啦。” “怎么着了?疯疯张张的,哪还担得上一个淑字,手下的人都是傻子不成,赶紧拉你主子在一边,倒点水给她压压惊,慢慢讲。” 许太后被她吓一跳,心知这林淑妃平素不是这般风风火火,待她喝点水镇静一下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外男。不是咱宫里的,怎地就死了?宫里出了外男。这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名声还要不要,贵妃娘娘到现在也没来,这把我吓得,心到现在都突突着呢。” 林淑妃讲完事情经过。许太后大怒:“这宫里还有没有规矩。外男能混进来。还能死在里面?祖宗的规矩礼法何在,来人,给我大妆准备。我要去见万岁!” 早朝没散,宫中发现外男尸体的小道消息已经传遍了。皇帝刚下朝,没等走到养心殿,就有太监过来传报:“太后按品大妆,马上就到了。” “万岁,可知这宫中出现了外男之事?” 太后板着脸,直接就问。 “外男?这是何事?” “贵妃统领六宫,如今这事情已经传遍了,怎么万岁还不知道?宫中出现外男,秽乱宫闱,名声还要不要了,祖宗家法都将置于何处?”太后虎着脸看向林淑妃:“淑妃,你给万岁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瞬间黑脸。他宠贵妃是一回事,可这明晃晃的绿帽子戴着谁心里都会不爽。皇宫中一直使用太监,现在竟然出现一个神秘的外男,这简直是当面打他大嘴巴,绝对不能忍。 皇帝气极了,命人去传贵妃,同时为谨慎起见,命自己的大总管于公公去看那尸体到底是不是外男。 于公公昨晚已经和英王通好了声气,领命就走。过了一会,贵妃到了,见太后坐在一边一脸怒色,林淑妃站在一边,低头看着地砖。王贵妃上前拜见了皇帝和太后,皇帝正在气头上,也不命人给她备座,直接了当地问:“宫中怎么会有外男,你是如何统领六宫的?这可是大顺立朝以来从没出过的丑事!” “臣妾惶恐。不知何来宫中出现外男一说?” 王贵妃明显很是诧异。 “贵主儿,那外男尸体妾已经看过了。娘娘竟然毫不知情?” 林淑妃在一边转动着腕子上的翡翠镯子,心里琢磨要不要给自己哥哥,礼部林侍郎通个声气,弹劾王贵妃秽乱宫闱。 “淑妃看到了?你是看到了他是外男?你确定?”王贵妃眉毛一挑,显得格外凌厉。 林淑妃心道,你这个老妖婆,马上就要和你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子倒霉了,还敢摆出这副不可一世的范儿? “婢妾和齐贵人看的清清楚楚,孙德胜也承认了。这外男是从何处来的?住在哪宫了?怎么又忽然死了?还想偷偷运出去埋了?贵主儿,您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还是故意压下来不报呢。” 林淑妃此刻仗着太后和皇帝做主,腰杆瞬间直了。 王贵妃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恐怕林侍郎的弹劾折子已经在路上了吧。” 皇帝见王贵妃根本不承认自己过错反倒还在责怪林淑妃,一拍桌子:“贵妃,你真的就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吗?” “万岁,臣妾这几天听顾经历讲故事。其中有句话说的真好。那句话是这样的,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都是错,万岁,您觉得如何?” 皇帝没想到贵妃忽然这么说,明显一愣。 太后哼了一声:“贵妃,你现在是六宫之主,应当母仪天下,不要说什么情呀爱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太后,这爱欲情怀是人之本性,臣妾是贵妃,也是个女人,是母亲妻子。为了心里的那份情和爱,臣妾断不会做出对不起万岁的事。” 林淑妃心里知道,这次不把王贵妃绊倒以后可就难了,于是质问:“既然贵主儿这般道貌岸然,臣妾就要问一问:这外男是不是贵主儿管理不严?皇后玉玺失窃是不是贵主儿管理不严?万岁是明主不追究这两桩,臣妾可是眼里揉不下沙子。太后,臣妾自请出宫修行,臣妾可不愿连累了自己的名声。” 王贵妃大笑:“皇后玉玺失窃,淑妃你是中邪了吗?” “玉玺失窃?”太后听到这里下了一跳,急忙看向皇帝,皇帝眼中闪过无奈,对着太后点点头。 太后气极了,指着贵妃道:“你出身低贱,又年长万岁许多,只是顾及昔日对万岁有爱护之责,我从未苛求于你。想不到这六宫如今是这般乌烟瘴气,宫里如何能容得下你。万岁,哀家不曾求过万岁,今日就求个旨意,将这秽乱后宫的妖女打入冷宫,贬为庶人!” 自皇后玉玺失踪以来,王贵妃想了很多次事情败露该如何面对,今天看到太后和林淑妃逼宫,皇帝也冷心冷肺,忽然间就觉得一身轻松了,她已经设想过无数次,现在没什么可怕的了。 “万岁爷,奴才回来复旨。”于公公在外面禀告。 “传。” 于公公弓着腰进来:“万岁,老奴验视过了,那尸体……” 皇帝急忙问:“如何。”于公公见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吓得咽口吐沫“是个暴卒的太监。” “什么?”林淑妃第一个叫起来:“怎么可能?明明、明明是个外男!” “于德胜,你可是御前老人,欺君之罪你是清楚的。”太后在一边威胁道。 皇帝皱着眉头看向太后:“那就请母后派人也去验视一下如何。” 王贵妃忽然笑道:“刚才我到忘jì了。万岁,那玉玺找到了,就在万岁南书房的阁子里,是掌印太监一时忘jì了。小玉,去请掌印的范公公将玉玺呈上来给太后和万岁验视。省的被人说臣妾宫闱不严,又是什么乱的。” 林淑妃看向王贵妃,见她嘴角滑过一丝淡淡微笑,她瞬间明白了,自己上当了! 玉玺失踪这事一直被压下来,刚才自己不管不顾这顿嚷,已经露出了马脚,现在那死尸忽然变成了太监而不是外男,贵妃分明是事先布好了局等自己往里钻啊。 “万岁,臣妾一直没想明白。先是玉玺忽然找不到了,臣妾担心白家出事,刚派人去江南,白家就被害了。接着秦王世子和燕王也不知在府里搞的什么神神叨叨的,还被送入宗人府反省,臣妾觉得这朝中和宫里似乎有人就见不得臣妾和英王的好呢?” 王贵妃看向林淑妃:“淑妃,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玉玺失窃的?” 林淑妃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着墙壁,整个人都麻木了,她明白,自己这次彻底完了。 宫中失窃的皇后玉玺转了一圈忽然又回来了。 白家的灭门案也已江湖人士寻仇结案,平反了乾二的冤屈。 宫中悄无声息死了几个妃嫔,许太后身体不好据说已经决定在佛前长修了,而秦王世子和燕王,因为行为不端被下令圈禁起来。 一场深宫闹剧似乎落下了帷幕。 莲生跟在郁世钊身后,走在长长的朱红甬道中。 周围很安静,只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郁世钊忽然说:“春闱结束就去州县做巡防使吧,这京城和宫里真是令人憋闷。” “那个外男到底是谁?那玉玺是真的回来了?”莲生像是问郁世钊又像是问自己。 “那谁知道了,深宫中总有很多目光所不及的角落。”郁世钊回过头,看着红瓦黄墙叹口气。他不希望用这深宫束缚住莲生,更不希望莲生也和王贵妃、林淑妃、齐贵人等人一样,被这深宫吞噬。有时候,是需要适当的放手了。(未完待续……) PS:最近身体不好,写的很艰难,莲生要外放地方巡视,会有很多精彩的案子呈现,谢谢大家支持。 玉玺案,其实到最后还是一笔糊涂账,但这笔账以后是会慢慢清算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死婴案(一 水漂儿) “师父,前面就要到扬州了!” 许嫣坐在船头指着前方。 一路行舟,开始俩人还是有些不适,到底是年轻,很快就适应了荡舟运河的生活。这次莲生是以大理寺巡查使的身份出行,代替天子和大理寺,巡视全国各地刑名工作。因此随行人员除了许嫣外还有英王派来的锦衣卫高手,在明着和暗中一路保护。 这晚的月色极好,河面上波光粼粼,莲生和许嫣一边喝茶一边赏月。前段日子在京城经历颇多,在春闱结束后,莲生便带着许嫣离开京城顺着大运河一路南下。 “也不知芳生在做什么?” 莲生端着茶杯若有所思。 “放心啦,再过几天就放榜了,英王殿下说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师父的。我很看好芳生!”许嫣说着握拳挥舞一下。 “但愿借你吉言,芳生能得偿所愿。” 莲生看向船头,忽然指着前面问:“那是什么?” 许嫣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原来在船头方向飘荡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看着像是包袱?” “难道是有人落水?”莲生心想这河面上风平浪静,船不会翻,就只能是有人落水了。 船尾站着的锦衣卫在一根长竹竿上安上一个钩子,走到船头勾了下去,很快勾上来一个油纸包。 “这是什么?” 莲生示意锦衣卫打开油纸包。 油纸包只被打湿一半,打开后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莲生和许嫣借着月光仔细一看,一起惊叫起来:只见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个死孩子! 死孩子浑身赤裸,看着非常小,身上还有些白色的粉末。那锦衣卫用手捻了一下说:“这些是石灰。” “难道是个死婴,扔到河中的?”许嫣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看锦衣卫手里的油纸包。 莲生让锦衣卫把死孩子放到船板上,掏出手帕垫在手上,俯下身去按了一下死孩子的身体,许嫣捂住嘴巴,怕自己惊叫出声。 这孩子真是太小了。肚子上脐带还很长。也不知是生下来就是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 孩子本来就小,没有长肉,看来被石灰腌制了很久。身体微微发黑。一层薄薄的皮包着细小的骨头。脑袋显得格外大,小脖子细细的,让莲生想到小时候孤儿院后院的小鸡崽。无助可怜。 “一个死去的孩子,不能入土为安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用石灰防腐处理呢?”莲生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是太爱这个孩子,不想他身体腐坏。”许嫣在一边想理由。 “既然如此,那又为何将孩子扔到水中,而不是用棺木正经的装殓起来?” 许嫣手指搅在一起,看着河水想了一会,摇摇头说:“的确很奇怪,这里面看来有蹊跷。” “等到岸后,咱们要好好查访一下。”莲生看着那锦衣卫道:“劳烦你将这油纸包收起来,这是证物,要绝对小心。” 锦衣卫心道这可真是晦气,捞上个死孩子不说,竟然还要自己保管,唉,真不吉利。 第二天上午,到了扬州码头。 牛知县已经携着夫人在码头等候多时了。 莲生换了官服,带着许嫣走下船。两名锦衣卫护卫跟在身后,和牛知县彼此拜见,因为是女吏,又见了知县夫人,那知县夫人看着30多岁的样子,见到莲生就说:“早听闻顾大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真真是女中豪杰。” “牛夫人谬赞。”莲生不喜欢这些官场上的人情往来,但出来巡查又不得不如此。 为了便于出外巡查,莲生又成了六品的提刑,这次被派到地方主要是负责审理疑难案件,平反冤狱,以及接受民众的上诉等。 “牛大人,下官昨晚在这运河上遇到一件稀奇事。”两人边走边说话。牛知县问:“不知是何事?” “捞上一个死孩子。” 牛大人这才松口气道:“有些地方有初生小儿不得入土的说法,扔在江河中也很常见。” “这孩子是被石灰腌制过的。”莲生看向牛知县,后者果然浑身一震:“大人不是说玩笑?” “自然不是玩笑,回县衙下官定呈上这小儿。” 俩人正在说话,听到远处有人大声呼喊着什么。牛县令看了一眼,命衙役去看看发生何事。 俩人刚要上轿,那打探的衙役过来拜见了两位大人说道:“这可真是稀奇,那卢大果然从河中浮起来了,手中还拿着一封信哩。”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牛知县皱着眉头说:“好好地叫你打探,怎地说的如此云山雾罩。” 那衙役被呵斥,急忙说:“两位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这扬州有卢氏兄弟,二人一起侍奉老母,并未分家。前日有人传闻卢大郎失足落水,卢二郎痛哭流涕,跑到运河边上烧纸祭祀乃兄,并说兄长若在天有灵,请将尸体上浮,好方便家人能装殓将遗体入土为安。祭拜完毕后又将一封信投入河中,说河伯有灵,将我兄长尸体送归。 “大人,您说这奇不奇。那卢大郎的尸体果然在岸边出现了,手里竟然真的拿着一封信!有人认出就是卢二郎写的信呢!” “哦,这可真是奇事一件啊。”莲生和牛知县对视一眼,莲生说:“牛大人,下官来此也是为了断刑狱,不如咱们移步去看看?” “嗯,下官也正有此意,这番怪力论神着实蹊跷,下官觉得倒像是有人搞鬼哩。” 牛知县捻着长须点头说道。 这牛知县40多岁,面白长须,很典型的一个读书人的形象,想不到腹中自有沟壑,看来是个人才。 两人在衙役的簇拥下来到那人群中,早有人将跪在地上痛哭的卢二郎叫起来:“二郎,二郎,县太爷来了。” 卢二郎收住悲声,上前和牛知县见礼。 莲生打量了一下,这卢二郎不过20多岁。是个相貌英俊的青年,一身白麻布孝衣头上还系着孝布,哭的两眼红肿。 “卢二,据说你哥哥落水后开始并未寻到尸身?” “是,小的花了很多银钱并未将尸体寻到,小的心里着急,便想起了拜祭河伯,求河伯将我兄长的尸体还给我,为了让兄长放心,小的还修书一封,希望兄长收到,果然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今天兄长的尸身竟然自己浮上来了,手里还拿着小的写的那封信。” “还真是河伯显灵,你且将那信呈上来。”莲生开口说道。 卢二郎看看莲生又看看牛知县,不知道莲生是做什么的。 “这位是京中来的提刑大人。” 卢二郎于是呈上信件。 这封信外面是牛皮纸的信封,上面还有水渍,打开信只见不过是写着兄弟情深,思念兄长,既然兄长去世,嫂子守寡可怜,不如将嫂子遣送回家自行改嫁云云。 莲生看完交给了牛知县,对卢二郎说:“看不出来,你还是很开明的人,竟然同意你嫂子改嫁。” “小的兄长去世,小的自然会善待侄儿如同我儿,嫂嫂没有牵挂,可以改嫁,我兄长既然能手持此信说明他已经认可这件事,这也是功德一件啊。” “果然是功德。”莲生冷笑:“那你侄儿继承的财产又该由谁监护呢? 卢二郎闻言抬头,只见这名女提刑面色严sù,眼神犀利,他低下头暗自思忖:难道她看出了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婴案(二 给河伯送信) “侄儿年幼,财产自然由小的监护,等侄儿成年后原数奉还。” 卢二郎回答的非常自然。 旁边的师爷忙不迭的给两位大人讲解这卢家兄弟的背景。 原来这死去的卢大郎,今年32岁,娶妻万氏,膝下只有一子年方3岁,卢二郎的也是有妻有子,因为老母尚在,兄弟二人是分户不分家,各自单户,财产不牵扯,只是一起奉养老母,这种方式在经商人家比较常见。卢大郎是本地有名的丝绸商人,财大气粗,卢二郎的生意不如大郎,经营一个小小的生药铺子,时常还需要兄长照拂。 “牛大人以为此事如何?“ 莲生和牛县令侧身走到一边研究此事。 “此事太过蹊跷,恐怕是有人背后捣鬼。” “下官也是这般认为。” 扬州是大县,本地县令和莲生一样是六品官,因此两人谦虚互称下官。 莲生的目光掠过运河岸边的人群,忽然笑了一下:“牛大人科举出身,想必熟读经传,自然知道西门豹治邺之事。?” “顾大人指的是《史记滑稽列传》那件为河伯娶亲的轶事?” “正是,咱们不妨将计就计。”两个人商议妥当,走到卢二郎面前。牛县令摆出一副宽厚长者模样道:“卢二郎,本官见你兄弟情深,甚为感动,相信河伯也是为你赤子之心所感动,才将令兄尸体归还。” 卢二郎听到知县大人夸赞自己。面露喜色,不住点头道:“正是正是,河伯真是深明大义,肯将兄长遗体归还,还能将信送到。” “这样甚好,我们这运河两岸百姓常年受水患之苦,本官每想至此,心里着实惨然。既然河伯是如此深明大义之人,不如由你送信给河伯,问问今年是否还有水患?” 卢二郎本来还在笑。一听这话瞬间收起笑脸。低头说:“大人,这河伯怎会收小人的信件呢。” “哎,既然河伯能让令兄收到信,并将尸体归还。那就说明河伯是讲道理的。再说河伯对你也是熟悉了。不如就由你亲自去送的好。” 莲生在一边也跟上一句:“卢二郎,你既然得到河伯青眼,帮助运河沿岸百姓。这是大功德啊。” 卢二郎浑身发抖,声音都开始发颤:“大……大人,使不得啊。” “使得,非常使得,本官这就给河伯修书一封,你是自己游过去呢还是我派人送你到河中心放下去?” “这个,这个,大人,小的昨日只是在这岸边祭祀河伯,将信投到这河中的,并没有亲自送信啊。” “这样啊,那就现在祭祀河伯,你将我的信投入河中,我们明天就在此等候河伯回信好了。” 牛县令捻着长须,一本正经。 “牛大人,我看不如派人在此等候一夜,以便第一时间将河伯的回信送到县衙。若是河伯不给回信,不妨送卢二郎去直接问问河伯的意思可好。” “顾大人所言极是,你们几个今日就守在这里,随时等待河伯回信。” 牛县令指着几名衙役说道。 卢二郎吓得浑身瘫软,终于忍不住喊道:“大人,大人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你兄长是不是被你杀死的?”牛知县这句彷佛晴天霹雳,围观众人都愣住了,有人在一边嘀咕:不会吧,这卢二郎不是楞种(做事不计后果的人),怎么会杀害亲兄。 卢二郎一听这话吓坏了,趴在地上不住磕头:“青天大老爷啊,都怪小的糊恰恰(糊涂),我兄长真的是落水的,有漕帮的成六等人作证,前日也真的寻到了我兄长的尸体。只是小的想到兄长万贯家财都要给了嫂嫂和侄儿心里不热当(舒心),便央求成六等人瞒下寻到尸体的事,小的将尸体藏起来,昨天准备了祭品来江边祭祀,装模做样一番,今日将尸体拖出,手上夹上信件。小的不曾谋害兄长,只是想逼走嫂嫂,霸占侄儿的钱财而已啊。求大人明鉴啊!” 牛知县看了莲生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敬佩:这位女提刑,果然是名不虚传,用她的计谋,稍微一试,这卢二郎便露了马脚。 速战速决,牛知县马上传唤了漕帮的成六等人。那成六是个一身水手打扮的高大汉子,到底是混漕帮的,先上前给牛知县和莲生一起见了礼,站在一边说:“小的成六,漕帮人,一直在这运河跑船,不知太爷传唤小的前来所为何事?” “成六,那卢大郎是如何失足的你可知晓?” “太爷,卢大郎搭着小的船从徐州回来,马上要到案了,他那日心中高兴,在船尾拉着一个买来的丫头喝酒。那丫头也不知怎地执拗,和他撕扯起来,说卢大郎害了她全家,现在又占了她身子,到了杨州府就拖卢大郎去见官。小的见二人撕扯,以为不过是女子撒娇,并未当回事。哪想到夜半时分闹了起来,只听得嗵嗵嗵有人落水。小的吓的睡意全无,跑到船尾一看两人不见了。急忙张罗大家起来,下水去找,哪晓得那段河道本来是风平浪静,瞬间起了大风,小的等人水性虽好,这大风浪里寻人也是艰难,等找到人时,卢大郎已经气息全无了。小的无奈,靠岸后就派人去卢家报信。那卢二郎来了给小的五十两银子,说帮忙遮掩,只说寻不到尸体,待一qiē布置妥当再说,小的一时贪心也就同意了。小的所言句句是实,当着大老爷不敢油嘴打花。” 成六如实讲完,围观人群中起了嘘声。刚才众人还在夸赞卢二郎兄弟情深感动河伯,现在则开始骂卢二郎狼心狗肺,为霸占侄儿财产不惜装神弄鬼。 “然后你便配合卢二郎将尸体藏起,待他祭祀完河伯后将尸体放到岸边装作才寻到的样子?”莲生问道。 “是,小的几个人在岸边看卢二郎装神弄鬼的还笑着哩。不过……”那成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这祭祀河伯的事昨天还有一起,小的亲眼看到何贵也往河里扔个油纸包,小的还问他卢二郎祭祀河伯,你凑什么热闹。那何贵说什么和大郎关系好,见二郎祭祀心里不落忍,就扔下一包酱牛肉。”那成六说到这里,嘴一撇:“这人说的板板六十四(一本正经),依小的看指不定搞什么坏心呢,他是个撩骚逗子(喜欢惹是生非的人),油锅里的钱都要捞出来花的主儿,不知跟着凑什么热闹。” 莲生眼睛一亮,命锦衣卫将那油纸包拿出问:“你看到的可是这个?” 成六上前仔细看了看:“是这个颜色的,但是包的是不是这个模样,小的记不清了。” 莲生看向牛县令道:“牛大人,恐怕这纸包的主人就是那何贵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婴案(三 无赖子装鬼) “这就是我在河中捡到的。”来到县衙,分宾主坐定,莲生将油纸包放在桌上。 牛县令打开油纸包,倒吸一口凉气:“竟然用石灰将小儿干制,此事颇为蹊跷,看来是要传唤这何贵了。” “是啊,这小儿脐带尚存,是初生后就死去的,这何贵嫌疑最大。刚才听成六的话头,此人像是市井泼皮?” “本想马上为顾大人接风洗尘,但这案子紧迫,只能委屈大人了。”牛县令命人上几样早餐,让牛夫人陪同用餐,自己去大堂安排卢家兄弟事宜。 卢大郎人死了,财产自然是妻子和儿子继承,卢二郎觊觎令兄财产,装神弄鬼,责打二十大板,卢大郎的妻子比较深明大义,主动为卢二郎求饶,并且恳求查找同时落水的女子家人,要送上抚恤银子以求心安。 这个案子,一会就断得明明白白,赢得堂下百姓齐声欢呼。 牛县令也是格外得意,捻着长须心道这位顾提刑真是福星,刚到扬州就遇到这么个稀奇案子,自己可以凭借这个案子小小地出下名了。 因此本着投桃报李的想法,牛县令决定这个死孩子的案子就交给莲生全权负责好了。 早饭后,何贵被传唤到大堂。 这个何贵一看就不是本分人,尖嘴猴腮,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对老鼠眼滴溜溜地转,腮边还长着大一块黑痣,上面是一撮毛。给人第一印象很是狡诈不安分。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往河里扔酱牛肉做祭祀的,也难怪成六当时就疑心他搞鬼。 “何贵,这个油纸包你可认得?” 莲生和牛县令客气一番,坐到了县令正座审案,大堂上是明镜高悬的匾额,两边皂隶威风凛凛,这父母官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这种油纸,到处都是,包包子包点心,包酱牛肉的。小的都吃过。自然认得啊。” 何贵明显油嘴滑舌。 牛县令瞄了捕快班头一眼,那班头用板子点点地,咳嗽一声,示意何贵老实一点。 何贵这样的市井破皮。平素最怕这般皂隶。见班头示意。便收起嬉笑嘴脸,老实地跪在一旁。 “有人看到你将这纸包扔向河中,这又是为何?” “小的不曾做这事。定是有人诬陷。”何贵想都不想急忙抵赖,许嫣站在莲生身后小声嘀咕:“师父,他说谎。” “记住这种压根不思考急忙说谎的,心里一定有鬼。这人说谎成性了,不打他估计是不会讲真话。” 莲生看向牛县令,后者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堂上的何贵,说道:“你这刁民不打是不会说实话的,先拖下去打。” 班头问:“太爷,打多少板子?” “二十。” 何贵吓得急忙哭叫:“是小的扔的是小的扔的,太爷饶命啊。” “你杀了此小儿?” 莲生趁热打铁。 “不曾啊,这可不是我杀的,是我……捡来的。”何贵说到捡来时,语气稍微停顿一下。莲生抓住他这个细微的表情:“你在撒谎!说,这纸包到底是哪里来的?” 何贵一哆嗦,咬牙索性全招了:“是,小的抢来的!” 原来前日深夜,何贵在赌坊运气不好,输光了全部钱,一个人踉跄着往郊外的破庙走去。他最近一直住在那里,附近是乱坟岗,晚上有点点磷火闪动,他这样的人是为了钱敢于偷坟掘墓的,因此住在这里全无顾忌。走了一会,他看到前面出现个人影。那人影有点单薄,细细高高,拎着一盏灯笼,那点点烛火在深夜旷野中时明时暗晃晃悠悠,很是诡异。 这大半夜的这般行路,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何贵想到这里,几步窜进林子里,抄近道走到这人前面,扒着灌木丛往路上看,心里嘀咕着老天要是有钱人给我扔点银子,要是女鬼,变得漂亮点叫我颠龙倒凤也好。 那人走的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灯火,看到是个年轻人,手里拎着一个藤编的箱子。 看到旷野中左右无人,何贵心里的那点坏心瞬间被无限放大,何贵躲在灌木丛中忽然怪叫三声,那年轻人吓得哎呀一声,将箱子扔下。 何贵捏着鼻子,声音发颤:“我死的好惨~你还我的命来!~” 那年轻人吓得扭头就跑,何贵待那人跑的看不到影子了,从林子里钻出来,拎起那箱子,怕那年轻人明白过来再来追,便连跑带颠,跑回破庙。 到了庙里,因为天色已晚,他懒得烧火,便靠着那藤箱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起来,便拎着箱子打算去运河边碰碰运气。他到了运河边,打开箱子,看到里面只有个油纸包,心里暗道倒霉,怎地只有这一包东西?哎,不如打开看看,也许是酱肉还能吃上一顿。 “于是小的打开那纸包,吓得差点喊出来,也不知是谁,竟然将一个小儿用石灰腌制了。小人实在害怕,便将那油纸包扔向河中。被成六看到,小的就和他说是祭祀卢大郎。小的真是捡来的啊,谁知道那年轻人半夜拎这么个箱子行路,要是知道里面是死孩儿,给小的几个胆子也不敢这般啊,大人,小的所言句句是实啊。” “既然你说是捡来,那藤箱现在何处?” “小的将纸包扔了,拎着箱子来到街头叫卖,被柳家肉铺的掌柜娘子买去了。小的可以带班头哥哥去寻那老板娘将箱子找回来,大人就可知小的所言不假了。” “牛大人,你看如何?” 莲生看向牛知县。 “王班头,你就和何贵去找那掌柜娘子,将那箱子拿回来,那是重要物证不得有误。” 何贵带着王斑头去找那箱子,牛县令宣布暂时休息,待箱子拿到再审问。 堂下的百姓三三俩俩散去,这时忽然有人急匆匆跑来,没等站稳就大喊道:“太爷,太爷,小的报案!” 师爷急忙拦住那人问:“你报什么案子?” “杀人、杀人案,小的刚才去家里的水田,结果看到里面倒着一个死人,一身烂泥,吓死人了。” 那人抹着头上脸上的汗水,喘着粗气说。 “杀人案?”牛县令看了莲生一眼,苦笑道:“这扬州是繁华所在,各种事情总是层出不穷。唉,这还要给大人接风呢,总被扫兴。” “牛大人,咱们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接风什么就不必了,下官资历尚浅,跟着牛大人多看看地方事物,还能多学点东西呢。” “那咱们就先去那水田?”牛知县想了想问:“为赶时间还是骑马去吧,顾大人可会骑马?” “好啊,骑马去。” 莲生没想到这白面长须书生模样的牛知县竟然还喜欢骑马,不错,这可比坐在马车里自在多了。(未完待续……) PS:用石灰保持婴儿的干尸是为了什么呢?开动脑筋想一想!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死婴案(四 两具尸体) 报案人叫罗栓子,就在这城郊乡下居住,家中有几亩水田,夫妻二人以此为生。今日想着水田要放水,天刚亮他便扛着铁掀来到自家地头,正要挖开水渠,就见前面地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趴在那。罗栓子以为是醉汉,看压倒了秧苗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几步冲上去拎着那人袖子就要一拳打下,哪想到拎起来看到这人一脸泥水,眼睛兀自闭着,脸色青紫,笼着一股死气。罗栓子吓得一松手,那人啪叽一下重重跌到泥水中,溅了罗栓子一身一脸的水。罗栓子捂着胸口,扔下铁掀转身就跑。飞奔到家唤来妻子守在田埂,自己则飞奔到县衙去报案。 莲生等人赶到时只有罗栓子的妻子在田埂上坐着,看到一群人走来,急忙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土,福下身子:“拜见大老爷。” 牛知县点点头,站在田埂上看了一下,这里人迹罕至,罗栓子的妻子一直在田埂上守着,现场保护的很好。牛知县表示很欣慰,莲生也称赞道:“你做的很好,这样保护现场有利于破案。” 罗栓子听到这话,高兴地挺直了背:“小的就是想人死在小的地里,怕被人说是小的杀的,也不懂什么保护,就是一心想请大老爷来,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师爷,赏他。”牛知县也觉得治下百姓这般明事理很给自己争面子。罗栓子接过师爷递过来的银子千恩万谢。 尸体脸冲下躺在水田里,按照他脚部的位置应该是站在田埂上遇害。随后倒入水田。头部有击打的伤口,牛知县蹲下身仔细观察那创口,莲生在一边问:“牛大人自己勘察现场吗?” 师爷笑道:“我们老爷喜欢钻研《洗冤录》,经常自己来现场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莲生对这位牛知县又多了几分好感。 “这是站在被害人身后,用重物直接击打,受害者一击而中倒入水田。”牛知县指着受害人头顶的创口:“致命一击在头顶,这受害人身高应该近六尺,那杀死他的凶手想必是个极为魁梧的汉子。要比这人高出很多才能击中到头顶。” 这时的一尺大概是30厘米,从莲生的角度看过去被害人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壮汉,这样的壮汉被人用重物击打在头顶。难道凶手是个一米九十多的人不成?这样身高的人。在城中应该很好找到吧? 果然,许嫣也想到这层,笑道:“如此高壮之人,想必一定很好寻到。这个案子那就简单了嘛。” 莲生也蹲下。看着死者的面部。死者面部青紫。口鼻处有泥浆,特别是鼻子处几乎被泥浆灌满了,在死者左手前方有个四方的印子。莲生仔细看了下那印子惊道:“牛大人,你看着印迹像是什么?” 牛知县和师爷急忙来看,这印痕长方形,因为是水田,土上隐约有点横纵的纹路,上面有田螺在缓缓爬行,拖出一道长长的水迹。 “这……”牛知县犹豫一下:“像是个藤箱的痕迹!” “是,很像一个长方的箱子,隐约还有点藤编的痕迹。”莲生指着这人的口鼻:“此人口鼻有泥水,手握成空拳有泥水和禾苗,应该是头顶那一击并没有彻底要了他的命,他是倒在这水田里被泥水溺死的,死者左手应该还拎着一个藤箱,看来是被凶手夺走了。” “难道说何贵抢来的藤箱本来该是此人手里拎着的?” 牛知县捻着长须,看向远处:“这里距何贵所言的破庙相距有多远?”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罗栓子问道:“太爷说的可是西边乱坟岗子的那个土地庙?” “是有个乱坟岗子,应该是那里。” “小的知道这个庙,从我家这里绕过前面的树林往西边走上半个时辰就能到。那个庙破败多年,只有一些乞丐泼皮住在里面哩。” “看来真可能是此人的藤箱被那年轻人抢走,然后何贵吓走年轻人拿到藤箱啊。”牛知县看着莲生“这么蹊跷的事情,下官第一次见到,顾经历可一定要帮下官。” “牛大人客气了。”莲生指着那树林问罗栓子:“那树林可有主人?” “有主儿的,那片林子是姚家的产业。” “姚家?可是那香粉姚家?”师爷在一边问。 “正是,姚家香粉全城知名,就连我那媳妇,能买到姚家的香粉能美上一个月呢。” 现场勘察的差不多了,牛知县命人将尸体运回县衙去。 一行人走在田埂上,莲生忍不住眺望这周围的田园景色。风从姚家树林那边吹过来,吹着树叶飒飒作响。 “真是一派自然的田园景色啊。”许嫣闭着眼睛陶醉般的深深呼吸,忽然她干呕一声:“不对,这是什么气味?” 大家也闻到了!这风中传来一阵腐臭气息! 这气味!莲生看向牛县令,后者也瞬间黑脸。这是腐肉的臭味! 王班头大步流星,跳下田埂,几步窜进姚家的林子。在里面东看看西看看,忽然大叫:“老爷,这里有尸体!” 罗栓子跟在队伍后面,听到这话吓得哎呦一声坐个屁墩儿:“乖乖隆的咚,我怎地如此倒霉!” 他媳妇急忙扶起他,夫妻俩一起哀叹自己倒霉,这田间出现个死尸不远处的树林又发现一个,简直是要叫人发疯。 下了田埂,莲生撕下手中帕子,又管许嫣要来荷包,从中掏出点香料,卷在帕子,塞上鼻孔,许嫣也如法炮制。牛知县结果莲生递过来的“除味鼻塞”点头说:“多谢顾大人。” 跟着的衙役师爷等人也跟着效仿,有塞青草的,有用帕子蒙上口鼻的。一行人稍微装备下,一起走进树林。那个动作快速的王班头已经扶着一棵树在狂呕了。 腐尸在树林中间的位置,埋的不是很深,大概是后来遭了野狗,被拖出来撕扯的七零八落,满地都是,本来就够臭了,又零碎一地,这场面着实害人。许嫣看了一眼,也捂着脸跑到一边去吐。 莲生用力压抑下胃里的翻滚,看向牛县令。这位县令蹲下身,完全不惧臭味,用一根小树枝点点戳戳的,翻检一下残尸说道:“看来是个青年男子,还没有彻底烂透,应该是这半月间的事情。” 莲生深深吸气,也蹲下身子,学着牛知县的样子,用树枝扒拉几下说:“牛大人,死者遇害大概可以缩短在十天之内。” “愿闻其详。” “看,这里有蛹。尸体还有大半被浅埋,这埋的很浅,像是手指挖出的坑,比较匆忙。一般露天环境下第一批出现的是绿头苍蝇,它们在死后的几个小时出现,产卵在尸体伤口处,大概是六天后,蛆虫会化成蛹,现在这尸体上散落很多蛹。假定尸体被浅埋过,苍蝇出现的时间稍微退两到三天,那么死者被害应该是十天左右。只是这尸体残破不堪,一时不好分辨到底是如何被杀的。” 牛知县一边听一边点头:“厉害,厉害,下官有如醍醐灌顶!” 说着就对莲生作揖。莲生急忙摆手:“牛大人谬赞了。” “哎,顾大人莅临本县第一天便出现这许多事。下官真是惶恐啊。” “作奸犯科者是不会挑选时间的,这样也好,下官就是为了巡视各地刑狱而来,下官也很是敬佩牛大人身先士卒的精神,这几个案子,就要我们一起通力合作吧。” 俩人正要招呼衙役处理尸体,忽然田埂上一骑飞驰。 “大人,大人,顾大人的哥哥到了!”(未完待续……) PS:莲生的哥哥是谁呢?猜!今天收获好多推荐票,谢谢大家!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死婴案(五 瓷公鸡) “我哥哥?”莲生和许嫣对视一眼,都在想难道是顾廉永?不能够啊,顾尚书家的人现在看到莲生如避蛇蝎,怎么可能追到这里? 这时捏着鼻子走进树林的衙役们吐够了问道:“大人,这尸体可以用水清洗干净再运吗?” 牛知县想了想道:“那样死者的伤痕等痕迹也会被清洗干净吧?” 衙役们闻言互相看看,都面带难色:这样腐烂的尸体,也太强人所难了。” 莲生想了想问:“罗栓子,你家可有被单,不如卖给我一个单子可好?” 罗栓子忙不迭的答应:“大人要用尽管拿去便是。”他老婆在后面一个劲捅咕他,罗栓子尴尬地干咳一声:“大人看着给几个钱就是了。” 感情这还是个妻管严啊。 牛知县觉得也只能如此了,便命师爷带人跟着罗栓子去取个单子来装腐尸,他和莲生一行人先赶回县衙。 一行人骑马来到县衙门口,远远地莲生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笑眯眯地对自己招手。 “这……‘莲生看了一眼许嫣,后者也睁大眼睛盯着她。 这个一身书生袍子的青年正是郁世钊! “表妹,你可回来了。”郁世钊看到莲生下马,急忙快走几步,忽然又捂着鼻子问:“怎么如此臭?你们去哪里了?熏死人了!” 莲生一摊手:“两具尸体,一个正常。一个烂成渣渣,郁……表兄,只能怪你来的时候不对。” “烂成渣……”郁世钊转身就要干呕。 许嫣笑道:“郁……额,余家表哥,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啊,现场那才叫……惨不忍睹呢。” 郁世钊强忍着胃部不适:“你们……赶紧进去洗洗……这个味儿啊……” 莲生笑道:“牛大人,请不要见怪,这是我家表兄,咱们还是先用花椒茴香烧水都清洗一下吧,这个气味。着实有点可怕。恐怕大家午饭都要节省下来。” “的确。”牛县令点头。 其实这样的场景。莲生在美剧中是经常看到的。重口味的《识骨寻踪》剧集中,各种腐尸层出不穷,当时大家上论坛吹牛,都说可以边吃饭边看这剧。直到接触了尸体。莲生才懂了。能吃饭看重口味剧的那纯粹是因为闻不到气味,闻到这味还能吃饭的那才叫神仙! 牛县令吩咐人去煮花椒大料水,准备醋和艾蒿。众人都去换衣服洗澡祛异味。 郁世钊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院晃荡。有丫鬟匆匆忙忙从他身边走过去,抬头看他一眼,再低头红着脸走过去。郁世钊呲儿地一笑,王恒拍他肩膀一下:“你可真是无聊到家了。” 莲生等人清洗出来,衙役早已经带着何贵将那藤箱取回来了。 莲生只能同牛县令说自己这位表兄是来给自己做幕僚的。 “这位表兄是来做护卫的。早上匆忙没有和牛大人说起,还请莫怪。”莲生指着王恒说道。 “哈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理解理解。” 牛大人打着哈哈,这番收拾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但此刻谁都没有吃饭的意思:因为衙役们用被单子裹着腐尸回来了,县衙之内到处都是一股奇怪的味道,有衙役忙不迭的在师爷带领下四处撒醋,县衙四处也绑上了新鲜艾蒿,忙乎好一阵后,郁世钊和王恒才捏着鼻子走近莲生,郁世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摇头:“还是有点臭。” 现在你的身份是我表哥,是来蹭饭的表哥!有点觉悟好不好?莲生横他一眼:“忍着。” 何贵愁眉苦脸对着藤箱,见到牛知县和莲生等人走过来急忙禀告道:“太爷啊,就是这个箱子。” 莲生拿过这个箱子放在案上,仔细观察。 随同前去的捕快说道:“禀告大人,何贵带我们去肉铺找到柳家娘子,那娘子买了这藤箱放在一边还在使用,小的便取来了。” “这里有田螺。”莲生指着那藤箱角落。牛知县俯身看过去,果然在边角上有两个田螺,看来这藤箱的确是水田中那个死者所拎的。 “那个死者身材高大,相貌不似善类,不如找漕帮的人来认认看?” 莲生曾经看过资料,说上海的青帮就是从早年的漕帮发展而来,这样看漕帮的人应该是三教九流都有,交友广泛。 牛知县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吩咐下去去寻几个漕帮水手来认人,然后先将何贵押入大牢。 那何贵闻言忍不住高呼:“太爷,小的只是装鬼捡到个箱子,怎地要将小的关进大牢,小的冤枉啊。” “这藤箱的主人已经被害,你如何脱得开嫌疑。” “主人?小的只是吓跑了那主人,那人死了和小的无关啊。” 何贵被衙役推搡着带走,正好遇到有人抬着那水田中的尸体往殓房送,何贵看到那尸体大叫一声:“这不是瓷公鸡吗?” “瓷公鸡?可是这人的绰号?”莲生听到急忙问。 “大人,小的要是说了能不能将小的放了?” 何贵还想讨价还价。 “押入大牢,别搭理他。”莲生挥挥手,直接不听他说了。 “别呀,别呀,大人,小的说,小的都说。这人叫做江小毛,是个破落户,又喜欢占人便宜,大家都叫他瓷公鸡。” “为何不叫铁公鸡?” 大家都觉得奇怪。 “你想啊,那铁它要上锈,一上锈就要掉渣啊,这江小毛可是小气的一点渣滓都不掉,瓷公鸡,滑溜溜,他就是个瓷公鸡,别说油锅里的钱都要捞出花,就是刀横脖子上也别想叫他吐出一个子儿。真真的要钱不要命。为了钱什么都能做。” 难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莲生和牛知县都想到这里。 “他家住何处?” “就在城中小的可以官爷们过去,只要别把小的关进大牢啊,小的真只是捡到那箱子而已,没有杀人,借小的俩胆儿也不敢杀人啊。” 莲生看向牛知县,后者点点头:“好吧,看你表xiàn不错,可以暂且不关入大牢,但是没结案之前你不得离开扬州。” “小的知道,谢大人。” 何贵急忙点头称是。 何贵带着衙役赶到江小毛住处,这是一个临街的房子,附近都是门面,看来这江小毛祖上还有点薄产,能住这样的房子。 只有两间房,一间住人,一间放杂物,莲生查看了杂物房,里面连锅都没有,想必这江小毛从没有在家做饭吃。倒是住人的房间,桌子上堆着很多吃食,有烧鸡,有毛豆还有酒,看来昨天江小毛在这里吃了不少东西,估计是吃完以后去了城郊的水田。 “瓷公鸡啊?谁和他来往,这个人一点便宜都要占。” “就是,街坊邻居都不搭理他。”街坊们说起江小毛都不待见。 “最近有没有人来找他?” 旁边的包子铺掌柜想了想:“说来也奇怪,前几天还真有个俊俏的小姑娘来过,我还想,江小毛这厮好艳福,竟然识得那等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乖乖不得。”(未完待续……) PS:原来哥哥是郁世钊啊,大家猜到了吧。周末啦,时间过得好快!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死婴案(六 姚家香粉铺) “你真信那无赖能勾引到那么有钱的小娘子?” 对面的布店老板娘摇着扇子,冲莲生身后的郁世钊飞了几个眉眼:“人家那小娘子用的可是姚家最贵的香粉,一盒就要2两银子呢。” “2两银子,我的乖乖,怪不得人家小娘那个粉嫩水灵的,银子磨粉擦上不成!”包子铺老板吃惊道。 “这位姐姐,你可认得那姑娘?” 老板娘一见被这么漂亮的女大人叫姐姐,肥白的包子脸立马皱成一团菊花:“这位女官爷真会说话!那个小娘子奴家见过两次,那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那香粉啊真真是姚家铺子最上等的货,奴家看着眼谗死。女官爷,你看我这店,不过是粗布厚麻,那样的小娘子是要穿绫罗绸缎的,哪里看的上这些货色。” 何贵听到布店老板娘说香粉气味,忽然想起了点事,急忙喊道:“大人,小的也闻到过香粉味!” “小的想起来了,那年轻人走过来时小的闻到一股香气,是脂粉味,小的还想这人难道是刚才窑-子里和姑娘厮混出来,这般香、现在想,难道也是那2两银子的香粉?” 一身脂粉味的男子? 这说明什么?这个男子是喜欢流连花丛还是他本来就是在香粉铺子工作的人? 在江小毛的住所一无所获。一行人返回县衙。 “你们俩怎么来了?” 莲生终于找到机会问话。 “呵呵,闲着无事。出来转转。给你做师爷做护卫啊。” 郁世钊一身布衣,笑呵呵地摇着扇子。王恒一路上一直未吭声,听到莲生这么问,看看四周小声说:“我们不会是来游山玩水,个中缘由没法几句话说清。” 莲生懂了,这俩人怕是身负重任出京,跟着自己做马仔是最好的掩饰方式。 回到县衙,牛县令已经准备好了接风宴席。准备了两桌,分宾主坐下,郁世钊和王恒做为莲生的幕僚,由师爷和总班头陪同。莲生和许嫣那桌则是牛县令和牛夫人陪着。莲生用眼角瞄了郁世钊和王恒。两人安之若素,一点不自在也没有,莲生这才松口气,看着这牛知县是个能吏。最好不要因为稀里糊度得罪郁世钊而获罪。那样该多冤枉。 吃过饭。大家坐着喝茶,就听着门外有人通报:“老爷,尸源榜文贴出去就有人报案。说她相公失踪十来天,看着那尸体应该就是。” 莲生和牛知县都面露喜色,腐烂那么严zhòng的尸体能找到尸源,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失踪十来天,怎么家人一直没有报官呢?”郁世钊坐在一边来了一句。 的确,失踪这些天,家人竟然不报官,在认尸的榜文贴出来的第一时间出现,说明家人对这个人失踪是不是有点心知肚明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莲生见到了报案人。 这是一个美貌少妇,有丫鬟搀扶着,看到牛知县就急忙拜下去:“大老爷可要给小妇人做主啊。” 牛知县看着这美娇娘,有点束手无策,干咳一声,挥挥手说:“这位是京城来的提刑大人,你有什么话尽可以如实对提刑大人讲。” 那少妇眼角却依然飘向牛知县,用帕子按着眼睛。 这个女人,好像有点问题啊。许嫣轻轻在身后拽了拽莲生的衣角。 “你是何人?如何认定那尸体就是你丈夫的?” 莲生直截了当发问。 “衙门贴出的榜文,说……那尸体认不出脸面,但是有个玉坠子,手指上还有个翡翠扳指,小妇人看了那榜文说的样式,是我家相公的。想不到我家相公,他……竟然……”那女子呜呜哭着,旁边的丫鬟急忙劝慰:“二奶奶咱们没看到那物件,也许不是咱们家二爷呢。” 说话时师爷捏着鼻子,将那尸体上的物件呈了上来。 那妇人看到,啊的一声昏倒过去,软软地挂在丫鬟身上,那丫鬟惊叫:“二奶奶,二奶奶。” 许嫣最不喜欢这些娇滴滴的女子,走上前,照着少妇的人中狠狠地按下去,那少妇嘤咛一声幽幽醒转,莲生看着她人中上通红,冲许嫣摇了摇头。 许嫣转身回到后堂,郁世钊看她一眼,对王恒说:“有的人从小就嫉妒比自己好看的。长大了这毛病还没改。” 许嫣瞪他一眼,王恒微笑摇头,顺手倒了杯茶给她。 许嫣端着茶,慢慢的喝着,同时就听着前面莲生在问话。 “你是何人?你丈夫又是何人?什么时候失踪的?” “小妇人夫家姓姚,我相公在家里排行第二,人家都叫他姚二,十天前出门就不见了踪影。” 一边的师爷忽然呀地一声:“莫非是香粉铺子的姚二?” 那妇人点头道:“姚家经营香粉多年,是家族生意,我家大伯英年早逝,因此铺子由我相公经营,长房那边只是吃干股。” “你丈夫失踪这十来天,你为何不报案?” “这个……”姚二奶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莲生看到她藏在袖中的双手纠结在一起,咬着嘴唇,好像是很难启齿。 倒是那丫鬟干脆,说道:“二奶奶,事情都到这般田地,二爷命都没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您什么都不说,二爷就要被人白白害死了。” 看来这其中真的有隐情! 莲生看着姚二奶奶,低声说:“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事不能说呢,我会帮你的。你丈夫的尸体真是惨不忍睹,你不想为他报仇吗?” 那姚二奶奶犹豫一下,最后咬着嘴唇说:“我以为他……以为他去长房大伯嫂那里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丈夫和长房关系很好?” “关系好?哼,长房那个宋氏,是个狐媚子,她寡妇家家的,不好好守节,背地勾引小叔子,不知羞耻,若不是担心坏了我相公的名声我是早就要闹开的。”姚二奶奶说着又嘤嘤嘤哭了起来。 “此话当真?寡妇门前是非多,也许一qiē都是误会?或者只是你丈夫因为长兄早逝,平时对长嫂多有照顾罢了。” “不是的,也不怕女大人笑话,小妇人是有真凭实据的。一定是那狐媚子勾引,否则我相公怎么能看中那么个烂货。” 姚二奶奶说的咬牙切齿。 旁边的丫鬟也跟着说:“对,女大人,你是没见过那狐媚子,她和我家奶奶站一起,只要有眼睛的都会选我家奶奶,不会看上那女人的,我家二爷怎么放着家里的香花不要去抱狗尾巴草,定然是那女人不守妇道,我家二爷才着了她的道。” 这又是一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伦理戏啊! “因为你丈夫和你家长房嫂子有私情,因此他失踪了这些天你都没去寻找?” “我去长房找过,那狐媚子不敢见我,说什么抱恙在身。她能有什么病,藏在后院,门窗都捂得严实,也不怕捂出蛆来,一定是没做好事,心虚着呢!” 姚二奶奶说到这里忽然就跪倒在地:“民妇求两位大人给民妇做主,一定是那狐媚子害死了民妇相公。” “你为何如此肯定?” 牛知县问。 “因为民妇丈夫前段时间一直想把那狐媚子的干股吃掉,狐媚子死活不同意。我家相公和我背地埋怨过几次。说那狐媚子的事极为棘手。” “这就稀奇了,你丈夫既然和她有私情,为何又要吃掉人家的干股?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还是……” 莲生看着姚而奶奶的眼睛:“你隐瞒了很多事实,花言巧语在耍我们!”(未完待续……) PS:话说作者对过去的传统香粉真的很喜欢啊,要是穿越回去有个香粉铺子该多好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死婴案 (七 陷害寡嫂) 姚二奶奶闻言,嘴巴一撇,眼睛一红,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那丫鬟急忙给她递帕子:“二奶奶,咱们真是委屈到家了。二爷被人害了,还要被怀疑有隐瞒。我的二奶奶,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牛知县第一次见到女人这般能闹腾的,看着莲生一脸无奈。 莲生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都给我老实点!” 桌案砰的一声,茶碗都震的哐当一下。 姚二奶奶瞬间收住了眼泪,小丫鬟吓得一把捂住嘴。 “这是县衙,不是你家的铺子,再又哭又嚎,小心打你板子!”莲生一脸严sù。 郁世钊在里面听到,忍不住低声一笑,许嫣横他一眼,瞪完了又想到人家是英王,吓得吐吐舌头,急忙去倒水想掩饰下。 “说吧,既然你丈夫和长房寡嫂有私情,为何要夺走人家的干股?你隐瞒了什么?” “我记错了,没有的事,没有这事。” 姚二奶奶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口不择言惹下多大的乱子。 “你忽然来报案说死者是你丈夫,现在又支支吾吾,前后矛盾,分明是你谋杀亲夫,来人呀,把这满口谎话的女人打入大牢。” 去大牢?进了大牢那女人的清白就难保了! 姚二奶奶大惊失色,晃了几晃又想晕倒。莲生冷笑:“姚二奶奶,你要真晕倒,我可没那么大耐心去掐人中,一盆冷水就足够了。你想想清楚。” 小丫鬟闻言急忙扶住了姚二奶奶,后者看着莲生,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个女吏太可恶了,完全不像那些男性大老爷还能怜香惜玉。这臭丫头,她分明是嫉妒我比她漂亮嘛。 “听听,这越来越有官派了。”后面的郁世钊小声对王恒说。 王恒摇头:“她怎么地你都会觉得好。” 什么话?郁世钊心道:这虚张声势的劲和我真像,果然得我真传,现在成了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了。 “这叫气派,你懂什么。”郁世钊觉得王恒真是扫兴。 “对,气派。我师父的气派。”在拥护莲生这点上。许嫣自然是步步紧跟。 “你们说,她能不能从这满嘴跑马的女人那问出点什么?”王恒问。 “当然能啊。”许嫣不假思索:“我押我师父赢你敢不敢赌?” 王恒一扬眉“赌啊,我也赌你师父赢。” “对吧,我师父赢!”许嫣笑着。忽然一愣:“不对呀。你也赌我师父赢。那我和谁赌?” 郁世钊竖起一根手指:嘘! 只听着前面莲生的声音:“姚二奶奶,想好了吗?我这人不懂怜香惜玉,不管什么人。在我眼前只有正常人和犯罪嫌疑人,你不要心存侥幸。” 犯罪嫌疑人!牛知县听到这句不住点头,他觉得这个词儿很新鲜,也很妥贴。 “现在你已经从被害者家属成为犯罪嫌疑人了,你如果解释不清楚,那我只能大刑伺候。” 莲生一把抓住姚二奶奶的手:“这么柔嫩的手,你说要是用上拶夹,这十指纤纤,会不会断掉?” 姚二奶奶吓得想要抽出手,莲生握住不放“我还没说完呢。你可知道大堂上打板子,不管男女是要脱衣的,姚二奶奶不妨试试我的耐心!” 姚二奶奶已经花容失色,小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莲生的腿喊道:“女官大人,我家二奶奶不是真的要骗人的,求您开恩啊。” 莲生用力将姚二奶奶一搡:“说吧,千万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这番吓唬,姚二奶奶已经吓得哆哆嗦嗦,一股脑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姚家的香粉铺已经经营了三代,这代姚家有两个儿子,开始是姚大在经营,姚大娶妻方氏,是个秀才的女儿,知书达理,姚二娶妻范氏,就是这位姚二奶奶,出身商户,是城里有名的美人。兄弟二人本来相处和睦,姚大经营有方,姚二负责作坊制zuò工艺,没想到两年前姚大一病不去,三十多岁的人竟然抛下妻子去了。 姚大并无子嗣,姚二一心想把嫂子挤走,总想叫嫂子方氏改嫁,这方氏却直接放出话来,要从姚家同宗立个嗣子,这辈子就为姚大守节,不打算再嫁人了。 这消息对姚二如同五雷轰顶:什么?过继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崽子霸占我的财产? “这么说,你丈夫应该是痛恨方氏?又怎么会和她有私情?” “是啊,我相公恨死了方氏,可是方氏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们又奈何不得,毕竟人家打着节妇的招牌,过继嗣子立志守节,我们能怎么办呢?后来我相公就想到一个妙……哦,一个毒计,就是坏她的名节。” 说到这里,姚二奶奶有点心虚,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坏人名节?于是你丈夫便……玷污了长嫂?” “是,我相公也是没有办法,大人您说,这姚家兄弟的铺子,她就想过继个外人分了去,这事换谁谁不上火啊。” “岂有此理,这姚二简直是禽兽不如。”坐在一边的牛知县气的忽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姚二奶奶吓得抖成一团,刚才看着这位太爷是个斯文和善的模样,没想到这会黑起脸来也是这般吓人。 “你丈夫玷污了长嫂,那么方氏就同意将干股转给你们?” “哼,她?都那样了她竟然还咬死了不放!”姚二奶奶说到这里几乎是咬牙切齿。 “都那样了?”莲生忽然想起油纸包里的那个婴孩,这时牛知县也想到了这里,猛然站住,两个人都盯着姚二奶奶。 “是不是方氏生下一子!” 莲生问。 姚二奶奶浑身一抖:“大人果然是神机妙算,是,那贱人竟然怀孕了生下一个孽子!” 姚二奶奶那眼神几乎要吃人,牛知县冷笑:“你们夫妻算计寡嫂,枉顾人伦,还说人家是贱人,其心可诛。” “太爷,她立志守节结果生下孽子,都到这般田地她还死咬着不放,生下那孩子就命人偷偷拿去埋掉,我相公早料到她有这一手,从稳婆那买下孩子,用石灰腌了起来。” “你丈夫是想用这孩子要挟方氏?” “是,我相公打算到方氏开祠堂过继嗣子时拿出这孩子,说她和人通奸生下孽子。” “你们夫妻,好毒的心!”牛知县气的一巴掌拍的茶碗都翻了。 “大老爷,那都是我相公做的,这可不赖我。难道我愿意把他送上别的女人那里?”姚二奶奶叹息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相公那天拎着箱子装着那死婴出门,说是和方氏谈事情,没想到就这样一去不归了,一定是方氏狗急跳墙,害死了我家相公,求大老爷给小妇人一个公道啊。” 姚二奶奶讲完全部事情,前堂的后堂的人都暗自心惊,这姚二为夺寡嫂产业竟然想出这样的毒计,这人真是死不足惜。(未完待续……) PS:周末快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死婴案(八 深宅病妇) 姚家长房和二房并不在一处。这也是本地一些商贾家庭的常见做法,生意是家族生意,但是各房都有入股,财产还是要分开的。莲生带着许嫣站在姚家长房门口,敲了几下门,里面有人问:“谁啊。” “开门,我家二奶奶来看大奶奶了。”许嫣装作那个小丫鬟的样子,捏着嗓子扭扭捏捏地问。 “我家大奶奶病了,不见客,请二奶奶回去吧。”门里那声音听着是个很爽利的女子,格外清脆利落。 “我们二奶奶就是来探病的。” “大奶奶睡下了,不见客,好意心领了。”门里那人一点都不通融。 “笑话,你一个下人,大奶奶见不见客你一句话就定了?赶紧开门,再磨蹭,我就砸了!” 许嫣上前就是一脚,踢的那大门咚的一声。 “要死啦!”大门哐地被打开,一个高个子丫鬟怒气冲冲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烧火棍:“二奶奶,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这时才看到对面站着的不是姚二奶奶,一个愣神:“你们是谁?” “这是京城来的提刑大人!”站在后面的班头说道:“还不速速拜见大人。” 那高个丫鬟急忙丢了烧火棍,上前拜道:“奴婢小翠,见过大人。” 莲生刚才叫许嫣自称是姚二奶奶就是为了试探,果然这长房的丫鬟一听姚二奶奶态度非常恶劣,看来姚二奶奶所说的应该是基本是事实。否则一个丫鬟怎么敢对主家二房大呼小叫。 “提刑大人光临,蓬荜生辉,请。”这个丫鬟个子很高,相貌也很美,动作格外利落,从扔下烧火棍到走上前拜见,如行云流水,非常流畅,许嫣在莲生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她会武功的,而且应该还不错。”莲生回头示意跟着的那名锦衣卫。进去后见机行事。 莲生点点头。大家跟着丫鬟走进院子。姚家长房的是个典型的二进四合院,姚大奶奶住在后面的院子。大家走到里面门口,那丫鬟说道:“我家大奶奶是节妇,能否请班头和这位官爷暂且在这里候一下。” “他们只跟着我们到后院。不会进门的。绝对不会妨碍姚大奶奶名节。放心。” 丫鬟笑道:“大人这般体恤,真是令人感动。” “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话比较方便讲。”莲生跟在这丫鬟身后。许嫣忽然从后面拉拉她的衣角,莲生轻轻拍下她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 因为此时大家都闻到了姚家香粉的味道。自从知道去找江小毛的女子用姚家最好的香粉后,莲生特意叫人买来姚家香粉,对这味道已经谙熟于心。 姚大奶奶的房间果然如姚二奶奶所言门窗都关得严严的,门上还挂着厚厚的棉帘子。 “我家大奶奶身体不适。”那丫鬟指着门帘子说。 “大奶奶,是京城里来的女提刑大人。” “提刑大人,民妇身染疫病,会传染给他人,实在不便见客。还请大人见谅。”姚大奶奶的声音有点暗哑。 “竟然是疫病?朝廷有命,疫病必须上报官府,病人单独隔离居住,住处需要喷洒石灰水消毒,姚方氏,你既然身染疫病,本官只好按照朝廷规则做事了。王班头,速速去县衙叫人,姚家长房出现疫病。” 王班头领命就要走,那丫鬟急了:“大人,不能这样啊,我家大奶奶是个苦命人,大爷去世后大奶奶立志守节,大人这般会让大奶奶抛头露面的,如何使得。” “疫病关系全城百姓安危,何惧小节,这也是为你们大奶奶着想。” 莲生说着用眼神示意身后的锦衣卫,那名锦衣卫一步就冲到门口,那丫鬟大惊,急忙出手去拦。那丫鬟武功本是不弱,但还是无法阻挡住锦衣卫,门已经被打开。 “大胆,竟敢阻拦官府办案。许嫣,将这丫鬟拿下!” 许嫣和锦衣卫两个人出手,几招之下那丫鬟就束手就擒,被点了穴位,扔在一边。 考虑到对方是个女子,许嫣大步走到雕花大床前,一把拉下帐子,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看到有人进来,喜形于色:“救命!” “你是何人?姚大奶奶人在何处?” 莲生也没想到,姚大奶奶竟然变成了男子。 “这是京城来的提刑大人。”许嫣在一边说。 “是提刑大人,大人救我,这毒妇将我打成瘫痪,每天困在房中折磨,小人这身上处处伤痕,惨不忍睹啊。” 那男子大哭起来“她将小的身上割的一条条的,竟然还抓来水蛭放在伤口上,还用火烧小的下身,大人救命啊。” “你到底是何人?” “哼,提刑大人。这个混蛋就是姚家老二!” 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的丫鬟狠狠地说道。 “你是姚二?你没有死?” 王班头惊呼一声,大家都看向这男子。 “这样的恶人,我怎么能那么轻yì叫他死了。我要把他关起来慢慢折磨,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为苦命的大奶奶报仇!” 丫鬟忽然哈哈大笑:“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快进来了,我真后悔,为什么没把他凌迟了,一条条地腌成咸肉!你这恶人,食肉寝皮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毒妇!我不过是睡了你们主仆而已,你竟然这般恶毒!” “我恶毒?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觊觎长嫂的财产,竟然想出那等下贱的法子,下药玷污了大奶奶……和我,还让大奶奶生下孽种!不生那个孽种,大奶奶如何会血崩而死?你这恶贼,还想用那孽种来要挟大奶奶,真是丧尽天良,我只后悔折磨的不够,做的不够!” 丫鬟啐了一口。姚二爷哭道:“大人,小的只是和长嫂有了私情,最不当死啊,大人,求大人送小的去医馆,小的现在简直疼的要死掉了,大人!” 王班头听他说的凄惨,上前一把掀开棉被,只见姚二爷下半身一片血红,还透着一股臭味。 王班头吓了一跳,看向那丫鬟:“难道你……阉割了他?” “哈哈,何止,我还用药保住他的性命,将他那腌臜玩意切碎了逼着他一口口吃下去,你们说,我是不是很有创意呢?” 这也太疯狂了吧!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王班头和那个锦衣卫对视一眼,都觉得下半身疼得慌。 “小翠,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苦这样折磨他。”莲生叹口气,命王班头赶紧将人送去医馆,然后转向丫鬟:“说吧,江小毛是不是你杀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婴案(九 贪心不足蛇吞象) 小翠看着莲生,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大人,一个泼皮无赖,死了就死了,犯得上为这等废物费神吗?大人你还真是闲的慌啊。” 莲生正色道:“是,江小毛是个泼皮无赖,就算他是垃圾,是杂碎,但是未经律法,没有人能判定他的罪,更不能决定他的生死。小翠,如果这世间每个人都如你这般,都因为某个人是恶棍,是无赖就将其杀死,长此以往,是不是只要自己讨厌的看不惯的都能随意杀人?” 小翠哼了一声:“官字两张口,你怎么说都有理咯。” “讲讲吧,你怎么杀了江小毛?” 小翠眉毛一挑:“我这样弯着难受,我一难受,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 这小翠还真不是个善茬。 莲生示意许嫣上前帮她一下,许嫣此刻对这个小翠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竟敢阉割姚二爷这个混蛋,多大快人心,因此她动作轻柔地扶起小翠,接着问莲生:“去哪里呢?” 姚二被抬走了,这房间内气息可不太好闻,莲生指着外面:“咱们去院子里坐会儿。” 晚春时节,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大半凋零,挂上了青色的小桃子。莲生在桃树下的石桌旁边坐下,小翠对许嫣说:“这位姑娘,你和那位官爷功夫都比我高,不如解开我的穴道,反正有你们在这,我是没法逃脱的。” 许嫣看向莲生,她对小翠充满了同情和崇拜的复杂情感。看着莲生的眼神都是湿漉漉的,让人无法拒绝。 莲生点点头:“好吧。许嫣,解开小翠姑娘的穴道。” 解开穴道后,小翠活动下手腕子,嘴角上扬,一副很自得的样子:“不错,我杀了江小毛,那个混球,什么便宜都想占,真是要钱不要命。我索性送他去见阎王。” “这一qiē的起因。都是因为姚二!” 小翠说起姚二,咬牙启齿,一副恨不能食肉寝皮的劲。 原来姚大郎去世不久,姚二郎就来见方氏。试探口风。 “嫂嫂尚青春年少。小弟实不忍心嫂嫂为守节形如槁木。” “二弟这是什么话?为你兄长守节。我甘之如饴,子非鱼安知鱼之志向?”方氏回答的很淡然,这让姚二郎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看着端庄贤淑的方氏。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如果嫂嫂再嫁,我们姚家铺子的干股是不能带走的。” “我说了,我要为夫君守节,一女不事二夫。谁说我要再嫁?我想好了,就从姚氏宗族里找个年纪小点的嗣子,我就守着嗣子过活了。” “不可以!”姚二郎一听说还要过继嗣子,一巴掌拍在桌上:“嫂嫂,姚家剩下的都是远枝,如何能过继?不如等几年,小弟再有儿子一定过继给嫂嫂。” “这就是你的目的?” 方氏似笑非笑看着姚二郎:“一qiē不过是为了利字,二郎,你哥哥尸骨未寒,你就跑来鼓动我改嫁,要我把铺子的干股交出来,你可真是大郎的好弟弟。” “嫂嫂……小弟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滚出去!大郎没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兄弟!”方氏站起身,指着门口。 “嫂嫂,你听我解释啊嫂嫂。”姚二郎还想在纠缠,小翠拎着他衣服领子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姚二郎知道方氏有个丫鬟是会功夫的,看来就是这个小翠,长得倒是挺漂亮,怎么和方氏一样心硬手黑! 姚二郎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土,扯脖子喊着:“嫂嫂,小弟是为你着想,你好好想想啊嫂嫂。” “赶紧滚,在不滚姑奶奶我就揍人了!”小翠撸胳膊挽袖子作势就要往外冲,姚二郎吓得一溜烟就颠儿了。 “你们听听,哥哥尸骨未寒做弟弟的就来图谋财产了,这姚二是不是狼心狗肺。” 小翠讲到这里,气的眼睛都红了。 “我们在扬州上岸时遇到卢二郎为了逼嫂子改嫁,假托鬼神欺骗百姓的事,这人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莲生叹口气,将卢二郎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小翠听到忍不住流泪道:“若是大人您去年来该多好,我们主仆当时真是求告无门啊。” 原来这姚二郎逼迫嫂子改嫁不成,心生毒计,和妻子合计玷污嫂子清白,以此要挟方氏交出干股。 过了一段时间,他带着妻子来见方氏。 姚二奶奶一见面就说要给方氏赔罪。 “嫂嫂,我已经骂过二郎了,他一时猪油蒙了心,嫂嫂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氏见姚二奶奶一脸堆笑,姚二郎讪讪的跟在后面,也就给他们面子,中午留他们一起吃饭。 “我家大奶奶恁般善良,哪晓得这对夫妻狼心狗肺,他们竟然在酒中下了药。吃饭时,姚二说上次多有得罪,向我敬酒赔罪,大奶奶宽厚,我不能不给姚二面子,也就喝了……结果……”小翠说到这里,伏在桌上一动不动。莲生知道那是她最不想提起的经历,轻轻拍着她后背说:“如果你想说,就不说,这方面的证词到时就由许嫣来写,不会在大堂上直接审问的,你就放心吧。”小翠稳dìng一下情xù,接着说道“我醒来后浑身酸疼,发现自己和大奶奶都躺在床上,身上……什么都没有,那姚二正得意地看着我们,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想起来杀了他,可是却被他早捆住了手脚。他说大奶奶已经被他占了身子,就是他的人,大奶奶的财产自然也是他的,若是不同意,便将大奶奶乳上和下身的特征告sù别人,这样大奶奶就洗不掉一个荡妇的名声了。” “真是可恶!”许嫣狠狠地一拍桌子:“这个姚二,该死!” “对,他该死!我和大奶奶被他害了,本来我想大奶奶被迫答应他,我可以暗中打的他人事不省,看他还能做什么,没想到大奶奶竟然怀孕了。我们本想偷偷买药打下去,谁想到药吃了下去大奶奶肚子疼了两天,那胎死活不下来。我担心大奶奶身子受不住,也不敢再去给她买药,我们准备等这孽种生下来直接处理就是。到了分娩那天,孩子生下来悄无声息,是个死胎,想必是当初被药断了生机。大奶奶当时大出血,一团忙乱,那姚二竟然买通了稳婆,将那孽种买了回去,用石灰腌制,用来继续要挟大奶奶。” “这要怎么要挟?你们可以不承认啊?你们也可以买通稳婆啊。”许嫣觉得很奇怪, “姚二说可以滴血认亲,这死孩子是谁的骨血很容易验出来,一旦证明孩子是大奶奶生的,大奶奶就得被沉塘,所有财产都是他的。” 小翠说到这里,情xù十分激动,莲生说:“小翠,你深呼吸三次,试着让自己平静一下,说说怎么又和江小毛扯上关系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死婴案(十 上穷碧落) 瓷公鸡江小毛最擅长的就是顺手牵羊。 “这可真不怨我,我只是看到地上有根绳子,觉得扔在那太浪费了,谁知道捡起来那绳子上栓头牛呢。” 他总是这样振振有词。 这天,在街上闲逛的他发现一个拎着藤箱的男人。这男人衣着华丽,神情有点紧张,拎着藤箱一路向城郊走去。 从小就在街头胡混的江小毛感觉十分敏锐,他怀疑这个男人的箱子里一定有重要物件,同时这个男人神情紧张,看来这箱子里的东西来路怕是不对,黑吃黑这种事,没人敢声张的。抱着这样占便宜的想法,他一路尾随这男人,一直走到郊外的树林,这个男人停住了。将箱子藏在草丛后面,坐在一边像是等什么人。 这时江小毛完全可以偷走箱子,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除了是有名的瓷公鸡外,还是个闲汉,市井闲汉最喜欢打听东家长西家短,从中综合分析得到大量有用信息,用来敲诈勒索了,因此江小毛伏在草丛里,默默等待。 过了一会儿,出现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这大姑娘个子很高,脸长得极美,只是神情冰冷。 “姚二,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你家大奶奶。” “做梦吧,大奶奶不会见你!” “呵呵,那你问问你家大奶奶,那个孩子在我手里,别以为孩子死了就一了百了,滴血认亲懂吗?死孩子还能说话。没准还能咬下人两口肉呢。逼急了我就开祠堂请出全宗族,给大家看看大奶奶做的好事!” “无耻!请出全族,大家也能看到你是什么人!” “我牙全着呢,那天你又不是没碰过。我是什么人?这种事别人顶多骂我几句风流,你们大奶奶能得到什么?养小叔子,生私孩子,行啊,你们主仆够硬气,那咱们就走着瞧。” “孩子在哪?” “今天来见你,你说我会带着孩子满街走吗?自然在一个稳妥的地方。” 姚二得意洋洋。以为只要孩子在手就能要挟住姚大奶奶主仆二人。他此刻并不知道。姚大奶奶因为产后血崩,已经去世了。小翠的心里对他充满了仇恨,此刻也顾不得孩子到底在哪里,忽然出手。打昏了姚二郎。 藏在草丛中的江小毛一愣。他想不到这女子长得那么美。出手竟然这般重。自己也练过些拳脚,真打起来不信治不服这女子,只是可偏偏又目睹了一场狗血剧。自己藏在暗处实在有些心虚,是走还是不走呢?江小毛纠结中又觉得一个姿势卧得久了,浑身酸疼,他这边刚活动一下腿,就听着咔嚓一声,原来不小心碰到一根树枝,发出了声响。 “谁?” 小翠转过身,顺着传出响声的方向搜索,江小毛知道没法遮掩过去,索性站起身:“姑娘,我保证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姑娘大可放心,咱们混社会的,讲义气!” 小翠虽然会些武功,力气也比一般女子大,但这江小毛也长得非常高大,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不似姚二这等被酒色掏空的,小翠衡量一下,自己未必能打得过这人,也就板着脸说:“听说道上的人都是讲规矩的,我这里有十两银子,拿着吧。” 江小毛看到她扔银子的腕子间晶莹一闪,便涎着脸笑道:“好姐姐,把你那镯子也赏了我吧。” 小翠心道,只要你要钱就没事,也就爽快地褪下镯子,拿在手里说:“给你不难,只是我很少在外面行走,这个人是我家的仇人,我想带走他又想被人知道他死了绝了寻他的念头,你可有好法子?你帮了我,这镯子就是你的。 小翠这招是找同案犯,类似于让江小毛交投名状,只要眼前这人也做了不该做的事,有把柄在自己手里,那就不怕他出去胡言乱语了。 江小毛就在市井混,对这一套已经烂熟一心,便笑道:“这有何难,这林子边上新起个坟包,尸体还新鲜着,这边很少有行人,挖出来浅浅埋了,往里面胡乱扔点这人身上的东西,过几日被野狗拖的七零八碎,谁能知道到底是谁?看到那东西自然就想到是这人。” 小翠觉得这办法好,挖坟掘墓可是斩立决的大罪,于是说:“好,我在给你一百两,你现在就去把那尸体弄过来,你看如何。” 江小毛过去没少干盗墓的事,立马一口应承,两人约定好晚上由江小毛行动,然后江小毛还帮助小翠把姚二抬到路上去,雇了辆车送走了。 晚上江小毛盗来尸体,在林子里挖个很浅的坑埋了,想了想还是忍痛将小翠交给他的物件扔到尸体上,他心道,只要那女人给了银子,自己在神不知鬼不觉把这私人坑里的扳指和坠子再捡回来。 “我将姚二带回家,每天折磨,姚二终于说出那个孩子被他装在个箱子里,箱子就藏在林子里,我当时就知道那个江小毛骗了我,他一定拿到了箱子。” 小翠讲完一个漫长的故事,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一直在深宅中,哪晓得这市井泼皮的路数,就这样着了他的道。我去他家中找他,管他要藤箱,他开始不承认,被我多次质问诱之以利后承认箱子就在他手里,要五百两银子。我就想,这个人不能留了,他贪得无厌知道太多,早晚都要坏事,我不能被这人要挟一辈子。于是我和他约好,一手交银子一手交箱子,我用布包了些石头去见他,对他说现银只有这些,剩下的给他银票,叫他检查下银子。这个人很有戒心,一直拎着箱子不放手,我趁他俯身看那包裹,对着他脑后重重一击将他打倒进水田,然后掰开他的手拿走了箱子,再把碎石扔到周围。可惜我一到夜间就找不到路,顺着那树林乱走,走到一个乱坟岗子,当时想将这孽种入土为安也好,毕竟也是大奶奶的血脉,没想到路边忽然跳出个人装鬼吓我,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最怕鬼啊神的,又刚杀了人,心里紧张,慌乱中扔了那箱子就跑,等过后明白过来,那箱子已经找不到了。” 小翠讲到这里,语气又激动起来:“我家大奶奶清白被姚二玷污,含恨而死,大人,你可要给我家大奶奶做主啊,他迷奸亲嫂,天理不容。” “放心,姚二郎这等狼心狗肺的贱人,我一定会对他从严处理,只是小翠,你青春年华,就要为自己杀人付出代价,你不后悔吗?” 这时小翠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平静的神色,她面带微笑,显得很是满足的样子说:“不会后悔,我都是为了大奶奶,杀人偿命,大奶奶还在地下等着我呢,这样我们终于能永远在一起了。” 莲生和许嫣对视一眼,她们从小翠的神情中似乎发现了点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神算子(一 半仙神算) 且说这死婴案结案后,莲生一行人从这府治的江都县一路向北走。这时代的扬州府,延续了过去的“扬八属”,即高邮州、泰州二州和江都、甘泉、仪征、兴化、宝应、东台六县。 莲生目前算是“带头大哥”,但其实巡视路线是郁世钊定下来的,莲生思维敏捷,从他随身带的全国州府图上瞥见在运河上有几个记号,猜测可能是朝廷要调查漕运或者是盐运的事情,既然郁世钊带着王恒微服私访,那就是极为隐秘的事情,于是莲生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由着郁世钊和王恒在那商议下一步去哪里。 从江都往北走,很快便进入宝应县境内。这是一个承南启北、中心节点区域,运河沿岸的城市都很是繁华,进入县城,许嫣拉着莲生不住往周围的小摊位瞄。这时就看着前方围了好大一群人,挤挤挨挨的,许嫣喊道:“呀,一定是好吃的好玩的,我们也去看看。” 莲生被她拉着走到人群外,可是外面是里三层外三层,许嫣个子小,看不到里面,急的直转圈跺脚,松开莲生,拉住王恒的袖子说:“大个儿,你看看里面是干什么的?怎么这般热闹。” 郁世钊笑道:“还有这等求人的?你不如叫声大哥。” 许嫣哼了一声,王恒垫脚看了一眼说:“是个算命的。” “哎,真没劲,江湖骗子啊,我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许嫣一撇嘴。兴致一下子就没了。 “江湖骗子?小姑娘,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呢。”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不乐意了。 “对呀,小姑娘,你是外地人吧?一看就知道。这算命的老肝脾胃(老油条)肖嘴薄唇(能说会道)是不老少,可这夏半仙那可是铁嘴钢牙神算子,他算得准的没话说。”一个大妈也在一边说道。 “真的这么神?”许嫣半信半疑。 “那是当然,否则怎地会围上这么多人!” 那中年男子一脸傲慢,看衣着打扮还挺华丽。估计是有钱人。 旁边的大妈看样子是个热心人。知道自己排队算命无望,索性给莲生等人科普起这夏半仙的神算来。 原来,这夏半仙最神奇的一件事,是为钱书办算命。 这钱书办本是宝应县内的一个书办。工作只是掌管文书。核拟稿件。按理说没什么大的麻烦,偏偏上月县太爷被知府大人训斥了,便命钱书办好好写封信给上峰赔罪。偏这位知府大人是个执拗的,收到县令的信很不高兴,直接打发人退了回去。 县令大怒:“一定是你写的不够诚恳,害得我跟着受气!打板子!” 可怜这钱书办,不过是个文职不入流的小吏,无端成了县令的出气筒,一瘸一拐往家走去。 走到半路,看到前面支着一个算命摊子,上面挑着个招儿:神算子。这钱书办便上前去:“神算子,你给我算算,看看我何时能走运。”夏半仙看了他一眼:“你的命,不能算。” 钱书办在县令那受了气,想不到一个算命的都藐视自己,当即火了,哐当一声,扔下一块碎银:“我有钱,为什么不能算?” 那夏半仙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钱书办,缓缓摇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算了。” 钱书办恼道:“你尽管算,我可不是那种讳疾忌医的人,到底如何,你但说无妨。” 夏半仙摇着钱,打个卦看完又叹气:“这卦象不好。” 叹息着念出两句:“白虎临身,不过明旦。”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今年会死。” 钱书办哈哈大笑:“那好,我是几月死?” “就是这个月。” “哈哈,这算的,莫非我是本月本日死?” “正是。” “那我是今天何时死呢?” “今年今月今日午夜子时。” “好!”钱书办忽然一声大叫:“我把话撂这,若我今晚午夜子时死了,那咱们没什么说的,若是我不死明天就来砸你摊子,在这宝应县城我见你一次砸一次!” “何必砸摊子!” 那夏半仙,忽然指着围观人群中一个人说:“看到没,那位爷,佩剑的,若我算的不准,明天早上,你就用剑割下我的头,我绝对不后悔。” 得,这俩人杠上了! 围观的人有人笑道:“二位何苦呢,这算命嘛,信不信的就是个念想,这剑拔弩张的,乌眼鸡似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钱书办指着夏半仙道:“好,有你这一句话,我就和你赌一场!明天我不死,一定来砍你头!” “大家只当这钱书办在衙门受了点气,一肚子火气没处撒,正好和夏半仙就顶上了,谁也没当回事,结果,那晚上到了午夜,你们猜发生了什么?”那大妈神秘兮兮地问。 “那还用猜嘛,这夏半仙现在好端端坐在这里,那自然是钱书办死了呗。” 许嫣嘟着嘴说。 “姑娘真是兰心慧质冰雪聪明!”那大妈一拍大腿。郁世钊很辛苦的忍住笑,拍着王恒道:“看兰心慧质啊。” 话说这钱书办回到家,书办娘子已经拾掇好冷盘热菜,温好了酒,吃饭时钱书办当个笑话讲给娘子听。 “娘子,你说怎么有这般没道理的事,我心里憋闷出门遇到个算卦的,掏钱买个卦,想问问吉凶,那算卦的竟然说我今日午夜子时必死。‘ “呸,这等妖言惑众之人,相公你就该抓着他见官,好好地人,他红口白牙,说今日死了就死了?他是阎罗还是判官,相公,你且坐着,我去街上大耳刮子打他,啐他,看他还在城里混的来。”书办娘子说着就要气汹汹的去找那夏半仙晦气。 “且住且住,我和他打了赌,明日一早我便去寻他,以后不许他进宝应来,哼,我今夜就不睡了,就在这吃酒看书,我看哪个叫我死!” 这钱书办打定了主意,夜间点着灯,坐在一边看书,也许是酒意上头,过了一会就伏在桌上睡着了。 书办娘子唤来丫鬟鱼儿一起扶着书办回到卧室,放到床上,打来水收拾了,这丫鬟鱼儿便拎着灯笼回自己房间去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着娘子在正房喊起来,鱼儿以为遭了贼,急忙起身披着衣服,拎着棍子就跑出来,却看到钱书办已经跑到门口,娘子在后面喊:“相公,相公,你可是魇到了?” “真是阎罗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这钱书办一气跑到运河边上直直地跳了下去,书办娘子和丫鬟跟在后面大呼小叫,等有人闻讯赶来,书办的尸体都不知道漂到哪里去咯,你们说,这夏半仙神不神?” “果然神奇啊。”许嫣拍着巴掌叫道:“师父,你说呢,是不是很神奇。” 莲生微笑一下:“半仙么?我还真想会上一会。”(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神算子(二 钱家丫鬟) “对吧,这夏半仙这般神奇,当然一定要会会,书办娘子后来改嫁听说也是算来的呢。” 那大妈格外热心,莲生心道看来这种热心大妈,哪个时代都少不了。也就装作很想知道的样子问:“书办娘子后来也去算命了?这又是怎么回事?那半仙说了什么?” “钱书办就这样走了,书办娘子想寻到钱书办的尸体,便去找那夏半仙。夏半仙说书办这是被河里的龙王爷招去做了驸马,说龙公主贪的就是他那白面长须的好相貌,如何舍得将尸体归还。书办娘子一听就不干了,这龙王好没道理,人家夫妻好好地被他们拆开,书办也是个没志气的,人家一招就走了,结发妻子扔在家里。于是书办娘子就对夏半仙说他若无情我便休,钱书办做了龙宫驸马,那我也要改嫁。” 这大妈讲的天花乱坠。莲生招手叫小贩过来,买了盏甘蔗汁给大妈润口。 “哎呀,姑娘真是好人,老婆子我最爱这甘蔗汁,甜甜地正好润嗓子。” 这位大妈喝完了甘蔗汁,抿着嘴笑道:“刚才不是说道书办娘子要改嫁嘛,这夏半仙就说,你要改嫁也是命中注定的,我算你要嫁的人也是做书办的,不过不是在我们县,是更高一级的地方,你往后还有更好的日子哩。你和钱书办就此别过,各自过日子去吧,这都是命里注定天命不可违。” “这钱书办的事情是何时发生的?” 郁世钊也眉毛一扬,低声问道。 大妈见这般俊俏的哥儿问话。立马笑成一朵花:“两个月前了,钱书办走了不到十天,就有人来向书办娘子提亲,乖乖不得,真的又是个书办,人家是知府大人那边的书办呢!你们说这夏半仙,神不神?” “神,神你个头啊,恁般的岁数,还在这乱嚼蛆!”忽然从对面窜出来个年轻女子。一身粗布衣服。相貌一般,看着眼睛却极为伶俐的,手里还拎着个竹篮子,照着那大妈就要砸下来。 王恒一挥手拦住。郁世钊笑道:“这位小娘子。光天化日你出口伤人还想出手伤人。这是何道理!” 大部分时候,郁世钊就是靠刷脸的!因为人家颜值足够的高,就是这样拽。可此刻。那冲过来的年轻女子却几乎没看到他,眼睛都不带瞄的直接冲到这八卦大妈面前指着她大骂:“你这老货,我家先生走了这么久,你们还不放过他,死者为大,你们这些小人整天在这摆弄是非嚼蛆也不怕我家先生晚上找你们说话?” “呦,我说龚家娘子,别一口一个你家先生的,你是谁家人?你家娘子早都放下嫁人去了,你还在这操什么心?难道当初被你家钱书办收用过不成!” 这八卦大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嗓门超级大,一嚷嚷,围观夏半仙的到有一半人看向这里。 “你血口喷人!” 那姑娘就要上前撕扯,莲生站在中间拦住她问:“这位姑娘,事情都因我们而起,实在是这位大婶向我们讲述这夏半仙铁口神算。这才攀扯到钱书办,敢问姑娘可是书办的亲戚?” 那女子低头说:“我曾是钱家的丫鬟,主母再嫁后放我回家嫁人。早年小女子卖身葬母,是我家先生给我的钱,救了我,我一直在钱家做事,先生也从未苛责与我,当我是自家人,因此看到有人说到我家先生,心里气不过。唉,也不能怪别人,实在是……实在是我家先生这死的不明不白,换了谁都要当话靶子四处说的。” 那姑娘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那大妈又厉害起来:“我家先生是我鱼儿的救命恩人,以后谁背后在嚼蛆,姑奶奶我撕烂她的嘴!” “来呀,你撕啊,你撕啊,你不撕就是丫头养的。” 那大妈不是善茬,事情马上要平息,她又跟着闹。 莲生急忙招手叫小贩过来,又买了碗甘蔗汁,叫这大妈喝下去,然后拉着那鱼儿说:“鱼儿,我怎么觉得你家先生这事很是蹊跷,你要是有时间,可否给我仔细讲讲?” 鱼儿闻言瞅着莲生问:“我为什么要给你讲?我家先生人都死了,还要背后被你们嘀咕做新鲜。” “你可知道那两位是谁?是京中派来的大官,是青天大老爷,就是为了各地的案子来的。”莲生偷偷指着郁是世钊和王恒小声在她耳边嘀咕。 “天,青天大老爷不都是长胡须黑脸的嘛?怎地会如此年轻……好看,你可是骗我?” “那是戏文里的老包,真人哪能和戏文一样呢。”许嫣在一边插嘴,说着摸出一块碎银:“你和我们讲讲,这银子就是你的。” 那鱼儿犹豫下还是同意了,跟着莲生等人来到附近一个茶楼,从这二楼正好能看到夏半仙的方向,只见这个夏半仙,眯缝这眼睛,神秘兮兮地和一个人在说着什么,那个人不住地点头称是。 “我家先生那晚回来,和娘子讲了这姓夏的话,晚上,先生喝的多了,是我和娘子扶他回房睡觉的,等到半夜听到娘子叫喊,我冲出来,只看到先生的背影在门口一闪,我追着先生跑,说来奇怪,我家先生其实腿脚不好,可那日跑的特别快,我在后面跟着,眼瞅着他跑到河边,忽然就跳下去。” “你可看清了钱书办的脸?” “这个不曾,我一直没追上先生,只看着他背影,穿的是我家先生的衣服,因是深夜,个头高矮的也看不清楚。” “鱼儿姑娘,其实你自己也怀疑那日跑出去的人恐怕不是钱书办吧?” 郁世钊和王恒等人听到这里,也都放下茶杯看向这鱼儿,她轻轻点点头说:“过了几天,我就琢磨,那日的谁能说准那就是我家先生?只是听到娘子喊叫,可从头到尾我都没看到先生的脸,若是别人穿着我家先生的衣服,那么黑的天,谁能认得出来。我越想越怕,看着我家娘子总觉的心里毛毛的,便自请赎身出去。没想到大娘子也没当回事,反倒给我一两银子叫我自行嫁娶去。我当时高兴的什么似的,还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娘子,哪想到是娘子嫌我累赘,她要嫁到田家去。” “你内心一直抗拒钱书办自杀这件事,所以每次听到讲到这个就愤怒?” “是,我每次听到都要和人吵的,我家娘子也看到过,还说我不要理睬那些人。” 莲生听到这里,点头说:“懂了,这大概就是你家娘子急于把你嫁出去的原因了。” 郁世钊在旁边叹息道:“好一个忠心的丫鬟,可惜有了人家,要不给我们王大人做侍女正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算子(三 堂妹鸣冤) “为什么不是给英……给余表哥你呢?” 许嫣提出异议。 郁世钊眉毛一扬:“我府里不需要嘛,这个小鱼儿还真是挺机灵,又这般护主。” 说着掏出一块银子:“这个拿去吧。” 鱼儿犹豫一下说:“刚才那位姑娘说给的可不是这么多的,我不能白要别人这么多钱。” 莲生看着鱼儿姑娘不像是作伪,心道这还是个挺诚实挺正派的姑娘,也就劝道:“既然是这位官人给你,拿着便是了。” 鱼儿从郁世钊手中接过银子,福了一下道:“谢这位官人。” “鱼儿姑娘,我还想问你点事情。” 郁世钊此刻变成一张严sù脸,那鱼儿点点头:“官人还有什么问的。” “钱书办出事前被县令责打,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个……”鱼儿小心打量一下周围,这才压低声音说:“外面都传闻说是因为信件被知府大人退回,县令责打我家先生,可是就在出事的前几天,我听着先生坐在书房里叹气,嘴里嘟囔说什么知道的太多,总要有事,现在县令也逼迫他,那些盐商也逼迫他,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当时在擦地,听着先生这话很是不好,这时先生说,如果他有一天出事,要我好好照顾好娘子。”小鱼儿低下头,擦了一下眼泪,缓和一下心情才继续说:“这知道太多事什么我是不懂,可这说明出事的头几天就有人在为难我家先生了。那天我家先生跳下去。我也想跳下去救人,却被后来赶到的娘子抱住了,娘子说大半夜的水又凉怕我有个闪失,官人要真是青天大老爷,是不是能好好查查我家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什么龙宫公主相中了他招去做驸马,这些鬼话,只有那些愚笨妇人才信。” “小鱼儿,你说的事情很重要,这话以后不要告sù任何人。”郁世钊低声叮嘱。 鱼儿说我晓得了莲生忽然说:“小鱼儿,你拿出刚才在下面骂人的架势来骂我们一顿。” 小鱼儿闻言一愣。接着看到周围。心里了然,便站起身来,叉着腰叫骂道:“好没道理,你们有钱人就能作践人了?我家先生是去龙宫做驸马了。是做了神仙。你们这些外地人。哪里听来的闲话便来嚼蛆,也不怕风大吹了牙!” 郁世钊怕自己绷不住,憋不住笑出来急忙低下头去。他没想到这鱼儿这般上道。 许嫣冲鱼儿眨眨眼睛,指着她道:“哈,你这臭丫头,不讲就不讲嘛,干什么骂人啊,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是个粗使丫头,敬酒不吃罚酒也不吃,什么酒都不吃,以后再说我家先生坏话,被我看到见一次骂一次。哼。”鱼儿一跺脚,转身就走,莲生喊:“鱼儿姑娘,不要生气嘛。” “懒得理你们。”那鱼儿用极小的声音说:“我家住在方城巷,找龚小五家就是了。” 莲生点点头,看着鱼儿摆出气呼呼的样子远去了。 回到桌边坐下,郁世钊看着王恒说:“果然,这宝兴县的猫腻不少。看来这路线还真是划对了。” 王恒叹口气:“可惜,钱书办这条线索断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我知道,如果钱书办是你们需要的线索,那找出害他的凶手,这条线索不是又搭上了?” 莲生在一边出主意:“所以二位表兄,现在我们的的任务是去县衙,会会那位县令。” “调查钱书办自杀一事,难道不需要一个苦主吗?”王恒提yì。 许嫣觉得有点为难:“书办娘子已经改嫁,丫鬟也被嫁出去,谁来做苦主?” “你啊,你就冒充下钱书办的族中堂妹吧,来,我们谈谈如何给钱书办鸣冤的事。”莲生一挥手,郁世钊马上举手赞同,于是王恒也在许嫣的 哀怨的目光中举手表决――许嫣扮演钱书办的堂妹板上钉钉了。 这天正午,宝兴县衙门口县令一身官服,早早等候在门口,准备迎接京城来的提刑大人。原来这位提刑到了本地后才给县衙通知的,宝兴县令孔仁在心里埋怨江都的牛县令不够意思,京城提刑巡视,竟然没提前打声招呼。 莲生一行人是吃过午饭后派一名锦衣卫通报县衙的,既然是巡视,莲生换上了官府,骑着马威风凛凛,故意从城中穿行,很多人第一次见京中大官,非常新鲜,况且这大官看着年轻,人长得也俊俏,看的人挪不开眼,纷纷跟着涌向县衙。 孔县令远远地看到人到了,急忙整理官府,大步走出,忽然就见从人群中冲过一个女子,跪在地上手举状纸喊道:“冤枉啊,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堂兄死的冤枉,求大老爷申冤啊。” 许嫣一身粗布衣裙,故意打扮的老成,脸也涂得泛黄,精心弄成一个憔悴的妇人模样。 “大胆刁妇,如何敢阻拦提刑大人!”王恒在前面装腔作势喊道。 “小妇人姓钱,堂兄钱威,曾是本县书办。” 话音刚落就听着孔县令呵斥道:“你这癫疯妇人,竟敢在这阻拦官架,来人,赶紧拉走。” 癫疯妇人?莲生嘴边泛起一丝笑纹,果然这孔县令心里有鬼,一听是姓钱的,是钱书办的妹妹,二话不说先给人安上癫疯的名头。 眼看那衙役就要上前拉扯许嫣,莲生阻止道:“且慢,你有何冤屈,与我一道进县衙,慢慢讲来。” 孔知县闻言急忙小跑凑上前去:“宝兴县令孔仁拜见提刑大人。” 莲生下了马,郁世钊非常有眼色,将缰绳揽在手里,扮演一个称职的随从角色。 “孔县令,有劳了。” “提刑大人,这刁妇是个疯子,大人不要理会她。” “哎,孔大人,顾某是巡视天下各地刑狱,既然这妇人说有冤情,我如何能置若罔闻。余恒,你将这妇人扶起来。” 王恒听到余恒两字楞了一下,直到郁世钊干咳一声才明白莲生叫的是他,于是走过去,推开两名衙役,扶起许嫣。 扶的时候故意在许嫣手上掐了一下,低声说:“哭啊。” 许嫣手心一疼,委屈地撇着嘴抽抽搭搭起来:“大人,可要给小妇人做主啊,小妇人的堂兄死的冤枉,是被他算命的和他娘子害死的啊。” 被夏半仙和书办娘子害死! 这一句果然够惊悚,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有人大叫道:“你胡说,夏半仙怎么会害人?你这是血口喷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神算子(四 夏半仙遇害) 许嫣低头走着,看着像是悲伤过度,其实是低下头,咬牙切齿低语:“王恒,你下手够狠。” “我这是为了你演戏逼真。”王恒轻语道:“赶紧哭啊,那么多人看着呢。” 许嫣抽噎着将莲生提前教过的台词来念:“若那夏半仙真是半仙之体,怎地在宝兴县多年无人知晓。偏偏因为我堂兄的事一下子出了名,分明是他和人勾结,害死我堂兄。” 围观的人听到,仔细想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夏半仙在本地摆摊算命也有几年,怎地过去不显山不露水呢? 也有人在外面解释说:“忽然开了天眼呗,谁知道老天爷何时叫人开天眼,鬼神这些,能一概而论吗?” 孔县令心里恼火,当着莲生又不敢发作,只能陪笑道:“下官治下不严,让顾大人见笑了。” “哎,孔大人,这些事都是正常,本官在江都靠岸还遇到稀奇事哩,一个男子为了霸占侄儿财产,竟然丧尽天良,逼迫嫂子,那才叫天理难容,这种谋害亲夫的事情,不算什么。” “大人,不是谋害亲夫,那钱威曾是我这的书办,负责往来文书等事,两个月前自杀身亡了。当时有多人目睹他冲出家门跳入河中自尽,怎么能是被妻子谋害的呢?” “一个人无缘无故从家中冲出来自杀,这件事还真是蹊跷,这钱威既然是孔大人的书办,那也是个读书人。不知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自杀呢?” “这个……”孔仁停住了:“下官也不知,下官也觉得蹊跷,只是当时证人众多,大家都是亲眼看到他跳河的,便当作自杀事件处理了。” “这样啊,既然本官的任务就是检查天下刑狱,这个案子本官接了。” 孔仁闻言一愣,脸色明显有些暗沉。 “大人,是先去后堂还是……” 走到县衙大门口,孔知县为难地望向莲生。 “此事已经有众多百姓围观。自然是先升堂审案。孔大人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顾大人爱民如子,下官佩服佩服。”孔知县打着哈哈,谄媚地说。 爱民如子。你全家都是我师父的子女!许嫣抬头瞪了孔知县一眼。站在她旁边的王恒急忙拉她衣袖一下。叫她镇定,不要乱了手脚。 直接升堂,许嫣再不情愿也得跪下。心里将孔知县全家老小上下骂个整齐,发誓等事情了结,一定要指着孔知县大骂一顿,哼,竟然敢叫姑奶奶跪你。 “堂下所跪何人?” 孔知县装模作样故意问道。 “小女子钱氏,堂兄钱威,两个月前被夏半仙和曹氏所害,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你是钱威的堂妹?” 县令示意师爷呈上钱威的户籍资料:“怎地钱威的户籍资料上并未写有亲人啊。” “老爷,小女子和钱威是没出五服的堂亲,并非亲兄妹,户籍上不会记载的。小女子幼年家境贫寒多亏钱威堂兄接济方才存活,前日得知堂兄遇害,小女子才赶到宝应,求大老爷为钱威申冤。” “钱威自杀一事,有证人亲眼目睹,如何能作假?你不要胡搅蛮缠,扰乱公堂。” “既然有证人,大老爷不妨传召证人,小女子不信一个读书人,做着书办,还有个秀才功名,家有薄田,无病无灾的,为何会忽然想不开跳河自杀。” 孔知县没想到这看着很普通的民妇竟然油盐不进,一般女子,到了大堂看到凶神恶煞般的两班皂役站在那,就已经吓得浑身哆嗦了,更别提在被自己吓唬两句,早都老老实实。这个钱氏,竟然能不卑不亢,在公堂之上侃侃而谈,还真不能小看了。 “孔大人,既然有证人,那就传唤证人到堂吧,那个夏半仙,本官刚进入贵县便听到他的事迹,本官也十分感兴趣,恰好他又是事件的重要证人,那就一并传唤吧。” 孔仁有些为难:“这夏半仙号称神算子,能沟通天地,忽然将他传唤,是不是有些……” “孔大人,你我是食君之禄,万岁便是天子,有上天庇护,你我为天子管理百姓,还怕什么天意什么鬼神吗?” 孔县令急忙说道:“下官绝无此意,绝无此意,来人,速速传唤夏半仙和钱家侍女鱼儿,以及当日钱家邻居等人到堂。” 许嫣见去传唤证人,跪得有些腿麻,稍微动了动,正好莲生看过来,许嫣咧嘴挤眼睛,意思是我还要跪多久。 莲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等吧,我知道难为你了。 许嫣心想我的老天,不会让我继续跪着吧,去宫里见太后也不用这么辛苦啊。这时她的目光扫向站在莲生身边的郁世钊,而后者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接着是一闭眼,头一歪。许嫣瞬间明白了:这是叫我装晕啊。 于是许嫣高兴地缓缓倒地,一动也不动。 王恒走上前,探探她的鼻息,又摸了下脉搏道:“大人,她心情过于激愤,晕了过去。” “送入后堂休息片刻吧。” 莲生急忙说道。 几个衙役正要上前去抬人,许嫣靠在王恒身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他们要是敢碰我身子,我就不演戏了。” 王恒无奈只好示意其他衙役不用过来,自己扶着许嫣一步步向后堂挪去。 郁世钊在莲生耳边轻笑:“余表弟护卫做的很不错。” “一定是你教她的,等会再和你算账。” “天地良心,我比窦娥还冤啊。” 俩人低声耳语着,孔仁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他心里有鬼,难免心虚,便起身道:“既然传唤证人还需在等等,不如先休堂,改日再说?” “今日事今日毕,且等等,孔大人不要着急嘛。” 莲生直接拒绝。孔仁看了师爷一眼,师爷也对着他摇摇头:这个女吏看着不好通融啊。 孔县令以去登东为名先溜到后院,一会师爷也到了。 “这个女提刑可能早已经到了宝应,一直微服私访了。”孔县令说出心中担心的事。 “老爷不用担心,那夏半仙说这几日就要离开咱们这里,没准这会人都已经走了呢。”师爷笑道:“一个女吏,能有多大能力,老爷莫要先自乱了阵脚,再说了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知府大人和盐政大人那里不会坐视不管的,咱们宝应县对付不了一个六品提刑,在盐政大人那里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孔仁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虽然大顺朝开国有女将军女王爷,但这百余年国泰民安,难得有女子出来做官,一般的官员见到女吏总要轻视几分。 这知县想明白后转身来到大堂:“呵呵,让大人久等了。” “人有三急,无妨。”莲生唇边滑过一个讽刺的笑。 这时就见一个班头慌张张地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大人,大人,不好了,那夏半仙他……他被杀了!” 莲生一愣,急忙看向孔仁。那孔县令听到这话,眼中闪动着惊喜和恐惧的目光,事发突然,这神情做不得伪,莲生心道:他并不知情!(未完待续……) PS:jj写作软件好害人,我的女吏全部章节在今天忽然消失了。弄的我心情很是不好,我喜欢一qiē按照计划来,忽然计划被打乱,差点以头抢地啊。郁闷。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神算子(五 无头尸体) 夏半仙租住在观音庙附近的一条街上,走进小街,浓郁的香烛气息扑面而来。这条街上有个小庙,还有个道观,香火看着都很好,外面大香炉插满了香烛,还有人不住地往里面插香烛扔黄表纸。孔仁一路都在捂着鼻子,面部表情也极为僵硬,莲生断定,此人应该很少去凶案现场,业务能力明显不如江都的牛县令。 众人随着那班头走到这条街尽头,那衙役指着前方说:“就是这里。” 这小院和其他的邻居都隔了一段距离,郁世钊看了看周围环境对莲生说:“这还真是好下手的地方。” 的确,这道小街上到处都是香烛气味,小庙和道观里面木鱼声念经声都很大,人的听觉和嗅觉都被长期污染,感觉上会迟钝很多,在这样院子出点事外界根本不会注意到。 推开门进去,一股血腥味混在香烛气味中扑面而来,莲生忍不住皱下眉头:血腥味这般大,看来尸体一定极为凄惨。 夏半仙倒在堂屋正中,血迹一直流到外面,头不见踪影,他平时算卦用的幡倒在鲜血里。郁世钊可不喜欢看这样的场面,压根不想往前凑,莲生摇摇头,问道:“如何知道这就是夏半仙?” 发现尸体的班头被她问的一愣:“这个倒在夏半仙家中,身高也像是他,再有这衣服也是他平日穿的。所以小的一眼就认定这是夏半仙被人杀了。” 莲生喊宝兴的仵作过来,那仵作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长得很是斯文有礼,俯下身检查一下夏半仙的手掌说:“大人,此人很可能不是夏半仙。” 莲生闻言也蹲下身子,看了下夏半仙的双手说:“的确,尸体被砍下头部看来就是为了掩饰尸体的身份。” “你们打的什么哑迷?”郁世钊看到那仵作和莲生站在一起,心里格外别扭。 “此人手掌都是厚茧,夏半仙多年来靠算命打卦看风水为生,从不做体lì活,手掌不可能有这些茧子,这人不是夏半仙。” 莲生看向孔仁:“孔大人。还请发通报。看看本城有没有失踪男子,命人报上来。” 那仵作忽然说:“大人稍安勿躁,小的再检查一番看看情况。” “大人要做什么,你个小仵作在这唧唧歪歪是何道理。”孔县令觉得这仵作很不给自己面子。 郁世钊看着这仵作就打心里不喜欢。因为他和莲生有相似的味道。这种相似让他无端的有些心慌。 “县令大人。小的只是认为此尸体没有头部,还是再仔细检查确定更多特征才能有利于找到尸源。”这仵作不卑不亢,莲生特意看他一眼问:“你叫什么?做仵作几年了?” “哦。顾大人,他叫冷南,是仵作世家出身。”孔县令在一边说。 “冷仵作,那麻烦你再仔细看看,这尸体还有什么别的特征。” 冷南俯下身解开尸体的衣服,仔细检查。 郁世钊悄悄拉莲生的袖子:“你有什么看法。” 莲生冲他无声地用口型说:“金蝉脱壳。” 这时那冷仵作起身说:“禀告大人,此人右部肩膀明显比左边的低,且有硬茧,明显是每日挑担子的人,如果是个农夫,每天在田地里日晒雨淋,一定会双手脖颈等处黎黑,这人肌肤还不是很黑,小人以为,此人很可能是个小贩,年纪大概是三十多岁四十上下。” 莲生点点头:“冷仵作所言极是,此人可能是个挑担子,同时生活还很辛苦的小贩,这样看极有可能是个菜贩子。孔大人,可以贴布告了,死者中等身材,四十岁到三十岁左右,可能是个菜贩子。同时全城缉拿夏半仙。” 孔仁答应着,传令手下去找师爷草拟布告,莲生注意到,自己说到全城缉拿夏半仙时,孔县令的眼神明显愣了一下,嘴角略抽搐,他对缉拿夏半仙很有抵触情xù,看来这钱书办的死因还真是复杂,不像只是简单的奸情。 “冷仵作,你对此案有何看法。”莲生看向仵作。 “他一个仵作,能有什么想法。”孔县令嗤之以鼻。 “孔大人,仵作最先接触尸体的人,有一种说法叫尸体会说话,尸体不会说谎,不会掩饰,只会最完整最真实的体现死者的一qiē情况。冷仵作,但说无妨。” “大人,我仔细勘察后,觉得这人似乎比夏半仙还要强壮一些。” “你知道夏半仙?”郁世钊眉毛一挑,他也对这个冷静不卑不亢的仵作很感兴趣。 “是,小人的母亲极为迷信,也曾多次找夏半仙,小的劝阻过几次,还和那夏半仙有过冲突。小的是做仵作的,眼神估摸还是很准,这死者明显比夏半仙强壮,同时还是个从事体lì劳动的人,比夏半仙自然要孔武有力,那么他是怎么被杀的呢?” “可能是骗来此处,用重物击打头部,将其打倒后杀人。” 郁世钊说话时环视四周,很快发现了问题:“不对,这周围没有行凶的工具。” “是的大人,这周围物品摆放正常,并没有用来击打人头部的凶器,因此这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小的也百思不得其解。” 莲生绕着房间看了一圈,一眼看到八仙桌上放着一个小瓷碗,里面是一点残水。 “你们看,这是什么?”莲生拿起那个小瓷碗,郁世钊接过来看了看:“是纸灰水。” “这是夏半仙给人改运的常用办法,我母亲也喝过这些。哎,真是愚昧。”冷仵作叹口气:“看来此人真是被骗来的。” 勘察完现场,孔县令命人收拾尸体。大家往外走,这时忽然一个人跑过来,惊慌失措道:“大老爷,大老爷,出事了,出事了!” 跑来的这人一身道士打扮,应该是附近道观的人。 “何事惊慌?” “大老爷,那边出事了,好几个死人,小道人去化缘,真是吓死人了!” 那道士指着外面,大口喘着粗气:“都是七窍流血眼睛睁得那么大!” 孔县令此事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这提刑官到了遇到这么多麻烦事,不清楚的还以为他治下一直是这样总出大事呢,自己这考评又要打折扣了,真是倒霉。 出事的地方紧挨着道观,怪不得这道士去这家。 “这家的主人胡三妈,和贫道说好,要捐助给道观一个磬,贫道想去问问磬的事,叩门许久不见开门,轻轻一推这门就开了,贫道进去,就看到胡三妈躺在院子里,已经气息全无了。再一看,堂屋里好像也有人躺着,贫道唬的什么都不知道,跑出来听人说大老爷在夏半仙这边,便急急跑来。” 那道士引着众人来到胡三妈家门口,吱呀一声推开门,果然院子里躺着一个老年妇女,口鼻处有血迹,莲生忍不住呀了一声:“是她。” 郁世钊也发现,这胡三妈就是昨天八卦钱书办出事的那个大妈!鱼儿还和她吵了一架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神算子(六 我为鱼肉) 正屋里椅子上靠着一个老妇人,那冷南忽然神情激动,几步冲上前去:“娘!” 莲生垂下眼去,原来死在堂屋里的是他母亲,这真是太悲惨了。 堂屋里有两具尸体,冷老太太靠在椅子上,还有一个横在地上,是个年轻小媳妇模样的,那道士认得,说是冷家的邻居、米铺由家的娘子。两人都是面色青紫,口鼻有血,冷南本想扑在母亲身上,最后还是生生停住,按着太阳穴,从随身的工具包中拿出银针。 郁世钊看的仔细,便上前问:“你可还挺得住?” 冷南咬着后槽牙道:“试试看。” “我也会验毒,我来吧。”说着郁世钊就从他手中拿过银针,莲生刚要出声阻止,郁世钊回头对她点头微笑一下,捏着银针走向冷老太太。冷南眼神呆滞,甚至不敢去看自己母亲的尸体,嘴里只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郁世钊捏着银针,命人准备皂角水。接着又问:“可有纸张?” 那报案的道士说道:“贫道身上只有几个符纸,不知可否能用。” 郁世钊接过他递来的符纸,撕下小块封住冷老太太的口鼻,然后轻轻掰开她的嘴巴,将银针向里探去。 莲生站在一边看着他做这一qiē,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觉得有些温暖,想不到如今贵为英王的他还能亲自做这些,她看着郁世钊的眼神也渐渐轻柔起来。 这样过了一会儿。郁世钊拿出银针,只见那银针完全没有任何变色,郁世钊用皂角水清洗银针,摇头道:“不是砒霜。只是喉头部位肌肉紧缩,像是喉部有过强烈的痉挛。”莲生也注意观察冷老太太,她指甲底部都是乌黑的,双手像鸡爪子一样青筋暴露,脖颈处也是有痉挛挣扎的痕迹,头努力向上伸着,像是要争夺更高一层空间的空气。嘴角还有一丝很狰狞的笑。她不得不赞叹郁世钊判定的很对。冷老太太应该是中毒后呼吸加速,心跳变慢,全身肌肉,特别是喉部肌肉紧缩。最后窒息而死的。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活活憋死的情景。实在是太痛苦了。冷南在一边道:“的确是中毒,只是不知是什么毒。”孔知县看着众人,眼神空洞。心里叫苦不迭,心道自己这倒了大霉了,怎么又出现这些尸体。 莲生仔细检查这堂屋内的一qiē,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碗,里面有一点点黑色的纸灰,她端起大碗问:“这又是纸灰水?” 冷南顾不得礼貌,一把抢过来,仔细闻了闻,又伸出手指粘了一下那水放到嘴巴里尝了尝,莲生急忙喊道:”小心,中毒!” 冷南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水里没什么味道,怎么会毒死人?” 他盯着那纸灰水,忽然捏着一点纸灰放到嘴里,莲生刚要阻拦,郁世钊已经用皂角洗过手,拉住她袖子道:“让他尝吧,他心里难受。” 冷南仔细品尝着纸灰的味道,彷佛那是世间最好吃的东西。 莲生看着他喉头蠕动,再看倒在那面色青紫的冷老太太,忍不住怅然长叹一声。 “是马钱子,是马钱子的味道。” 冷南忽然喊道。 原来是马钱子中毒! “一定是夏半仙做的!”冷南神情各位激动:“他用马钱子水浸泡了黄表纸,点燃后将纸灰水给人喝下去。夏半仙,就是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冷南看着冷老太太的尸体,眼神冰冷。旁边的班头于心不忍,轻轻拍着他肩膀说:“冷南,你哥哥留下的侄儿还需要你照顾,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莲生忽然发现,李班头和冷南说话时,孔县令的眼睛明显转向他们的方向,同时眼睛又向上翻了一下,似乎是若有所思。 “夏半仙为何要杀害这三位妇人呢?”郁世钊看着地上的尸体,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孔县令问道:“何人喧哗?” “大老爷,是米铺由掌柜找上门来了!”守着大门的衙役回答。 “放他进来。”莲生说道。 孔县令又看了莲生一眼,没有说话,他的感觉非常不好,因为自从这个女提刑来到宝兴以后,他觉得自己正在渐渐失去对全局的掌控能力,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出了什么事,怎么胡三妈……天老爷,娘子!”由掌柜看到胡三妈趴在地上,心里暗叫不好。几步窜进来,看到由娘子的尸体,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抚着由娘子的脸大哭起来。 “你是由掌柜?” 莲生命人扶起他,说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怀疑是夏半仙害死了你娘子,你可知你家娘子和冷老太太,今日来到这胡家所为何事?” 由掌柜擦着眼泪,抽抽搭搭的回答:“我家铺子今年生意不好,我娘子听人说夏半仙算命改运是极为灵验的,前日胡三妈和我娘子说,她找了夏半仙,说只要做场法事就能改运,这场法事是和神灵借运气,是需要钱来借的。要准备六百六十六两六前的银子,在法事时放在案头给神灵看诚心,这钱只是给神灵看看罢了,夏半仙是不会要的,做完法事再拿回去。我当时还在迟疑,不知道这事把握不把握。胡三妈说人家夏半仙是开天眼的,这样的好事百年不遇,是看着和我娘子平日关系好,才和她说,这种事人越少越好,她就打算和我娘子,还有冷老太三个人把功德做了。我想了想,这夏半仙的确是算得准,这半年生意也是不好,娘子是为了我,也就答应了,我娘子昨日才取出六百两银子,说胡三妈和冷老太凑剩下的零头。哪想到,哪想到……竟然成这样啊……夏半仙为何要谋害她们?” 由掌柜眼睛瞪的留言,满脸狰狞。 冷南指着案头上装纸灰水的碗说道:“应该是谋财害命!这房间内并没看到银子,恐怕早已经被夏半仙拿走了。”“夏半仙!”由掌柜咬牙切齿说出这三个字,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大老爷,你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孔县令揉着太阳穴,连连点头:“起来,起来,本官已经发了告示,全城缉拿夏半仙!” “孔大人,还要传告各县共同缉拿。同时夏半仙杀了人,拿走六百六十六两银子,这些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一个人拎着很是吃力,他可能会坐马车出行,看看本县谁家马车卖给了他。” “夏半仙谋财害命,那么此人就不是一个真开天眼的神算子,这样说来,钱威跳河自杀就很是诡异了,孔县令,我们必须要双管齐下。” 莲生又将事情绕回了钱威一案,孔县令这才像如梦初醒一般,想到自己今天审问的本来是钱书办自杀的案子。 衙役们将尸体一具具抬出,此刻小街上已经挤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小庙和道观前上香的人都哗啦啦围了上来。整条街,弥漫着香烛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迷信所谓半仙,神灵,就要如这三位妇人一般,成为别人案上的鱼肉啊。”郁世钊回望小街熙攘人群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神算子(八 击鼓) 第二天早上,继续开堂。 “传证人曹氏!” 莲生今天做的更为果决,坐好后直接命人带曹氏。 曹氏是个20多岁的年轻女子,相貌姣好,一见堂上坐着县令,急忙福身,声音也格外的娇滴滴:“民妇曹氏见过县太爷。” “曹氏,你可知今日传唤你到此何事?”莲生开门见山。 “听说是民妇先夫一事,民妇不知,民妇的先夫是自己投河而死,怎么还要传唤民妇呢?” 曹氏说话落落大方,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大人,小女子的堂兄分明是被这曹氏和林辉伙同夏半仙谋害而死的。曹氏一派胡言!” 曹氏这才看到原来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 “你是何人?”曹氏惊问。 “我是钱威的堂妹,钱玉!” “我从未听说钱威有什么堂妹!” “你没听过的事多了,没听过就不存zài?我也没听过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会半夜跑出去跳河。”许嫣寸步不让。 “那晚的事好多人都看到,难道是我推下去的不成?” “许多人只看到有个人投河,谁能证明那就是我堂兄?谁看到我堂兄的脸了?”许嫣步步紧逼,直接走到曹氏面前:“或者是投河的那人未必就真的死了,尸体在哪?如果一个人穿着我堂兄的衣服跑出去,你跟在后面大喊大叫,是不是别人都要误会那就是我堂兄?其实呢?我堂兄也许早都被你们害死了!” “你!你血口喷人!” 许嫣直盯着曹氏的眼睛。曹氏在听到她最后那几句话时明显目光躲闪,按照莲生平时教导的理论,曹氏这叫心虚,心里有鬼。于是许嫣决定进一步让曹氏崩溃,便说道:“如果我有证人呢?” 孔县令见两人在公堂上就针锋相对,觉得自己权威被藐视了,便厉声道:“你有什么证人?如果你的证人无法证明曹氏谋害钱威,本官定要治你咆哮公堂之罪!” “我的证人便是我堂兄家的丫鬟鱼儿!” 一听到鱼儿的名字,孔仁和曹氏脸上明显轻松许多。 “那你的证人何在?”孔仁问。 “请大老爷派人去传唤鱼儿,她亲口对我说的。她看到曹氏谋害我家堂兄。” 听到这话。曹氏竟然没有发怒,而是含笑非常得意地瞄了孔仁一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莲生直接说:“孔县令,那就传唤证人鱼儿吧。” 孔仁看了曹氏一眼。说道:“李班头。速去传唤证人鱼儿。” 这时听着外面鼓响。竟然有人击鼓鸣冤。昨天一天四具尸体,今天刚开始开堂又有人击鼓,孔仁的脸色瞬间黑了。喊道:“何人击鼓!” “太爷,是钱家的丫鬟,鱼儿!” 门子吓得跌跌撞撞进来禀告。 “什么,鱼儿!”曹氏惊叫:“她不是……”说到这里她慌忙掩口,惊恐地望向孔县令。而后者也明显是极为震惊,大堂这下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这鱼儿击鼓鸣冤又是为何?” “难道钱威真是被曹氏所害?” “难说啊,夏半仙谋财害命,过去以为他是半仙之体,现在看哪有什么半仙,就是丧心病狂的东西。” “对啊,对啊没见过半仙为了点钱杀人的,既然夏半仙跟本不灵,那钱书办到底是怎么死的啊,不能真的是跳河自杀吧?” “是啊,难道真是曹氏害死的?” 曹氏站在堂上,听着下面嗡嗡声传来,越听越害怕,两只手抓着帕子,不停的拧来拧去。 “既然有人击鼓鸣冤,那就带上来吧。” 莲生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既有威严,说完堂下很明显都安静了下来。 那门子急忙去看孔仁,孔县令此刻已经有些恼怒了,瞪了门子一眼:“快传!” 鱼儿被门子带进来,直接走到堂下跪下:“鱼儿拜见两位大人。” “鱼儿,你可知道这鼓可不是随便击的,你今日所为何事?若是不能说出一二,本官定要治你的罪!” 孔仁恼羞成怒,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是啊,鱼儿,赶紧说吧,有大人我为你做主。” 莲生急忙给鱼儿吃定心丸。 “小女子在此击鼓,一是为我家先生鸣冤,二是状告知府衙门书办林辉昨日试图谋杀我!” 这话铿锵有力。曹氏自从鱼儿进来,眼光就往堂下瞄,不是明明说好会弄死这个臭丫头吗?怎么她竟然没死,还来告状?难道,难道相公他出事了?天啊,这可如何是好? 这曹氏本就是个愚笨妇人,只是长着一副好容貌,被那林辉勾引不能自持,后来一步步被引诱做下坏事,这样的妇人鼓足勇气来到大堂之上已经极为不容易,此时完全乱了阵脚,一双美目咕噜噜乱转,试图从堂下看到林辉的身影,遍寻不到,一抬头看到鱼儿极为气愤的盯着她,心里愈发慌了起来。 “你说钱威被曹氏所害,可有证据?” 莲生问完,孔仁跟上一句:“你可知道,平白无据诬陷他人是要反坐的。” 鱼儿挺了挺胸鼓足勇气大声说道:“出事那晚我家先生喝多了,是我和大娘子将他扶回房间的,那时已经是接近午夜,到了半夜出事不过一个时辰的事情,那酒如何能醒得那般快?况且我家先生腿上有伤病,那几日连夜阴雨,头一天先生还说腿疼的紧晚上叫我烧水泡脚,可是半夜跑出去那人,跑得极快,那人根本不是我家先生,不过是穿着我家先生的衣服做出样子罢了。” “哼,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之言,何人能证明!真是一派胡言!” 孔知县对此嗤之以鼻。 “大人,后来那林书办和我家娘子在家密谋时,小女子藏在窗外,看到了!” 鱼儿看向曹氏,忽然大声说出这么一句。 自从鱼儿出现,曹氏的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状态,此刻忽然听到这么一句,马上不假思索反驳道:“你胡说,我们都是在外面……” 话一出口,曹氏就明白不对,生生打住,可是前面那半句已经被众人听到。 郁世钊站在莲生身后笑道:“你们二人都是在外面如何?私会还是密谋,或者是偷情?” “哼,顾大人,此话还轮不到一个师爷来说吧。”孔县令表示不满。 “孔大人说的是,此话不该由一个师爷来问,那么曹氏,本官问你,你和林辉都是在外面做什么?如实招来!” 莲生说着站起身,一把抢过孔县令的惊堂木,啪的拍了一下。 曹氏吓得几乎要瘫倒在地,兀自嘴硬:“民妇没有,大人不能冤枉我。” “那好,带林辉!” 莲生看向堂下众人,大声说道:“昨日我问了鱼儿一些本地的风土人情,没想到鱼儿晚上回家时被一个人拦住,此人扼住鱼儿的喉咙,逼迫她讲出我到底说了什么,这个人就是林辉!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他为何半夜尾随证人威逼证人,曹氏,你还是如实供述到底是如何伙同林辉,收买夏半仙,谋害钱书办的!” 这番话说完,堂下已经闹翻了天。 嗡嗡声不绝于耳,有年老妇人,甚至远远地啐向曹氏。 孔仁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因为他看着那位余护卫已经压着林辉走进来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神算子(九 弃卒保帅) “堂下何人!” 莲生啪地一拍惊堂木,郁世钊忍不住想笑:这虚张声势的劲!还有点得自己真传的意思。 王恒上前一步说道:“大人,此人就是昨夜威胁并试图谋杀鱼儿之人,正是曹氏的后夫――林辉。” “余护卫,你在大堂上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任的。” 孔仁这话,威胁意味极大。 王恒微笑:“自然会承担责任。此人试图谋杀鱼儿时正被我撞见,同时现场还有几名锦衣卫,孔大人,是怀疑锦衣卫会徇私枉法吗?” 孔仁被噎的干瞪眼,只能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郁世钊说:“师爷,赶紧给县太爷上茶啊,这么没眼力见。” 这大帽子压的!太爽了。许嫣也早就发现孔仁很有问题,一直偏袒一方,恨不能马上将自己治罪,这会听王恒直接不软不硬将孔仁顶回去,把她美的,眼睛溜秋地只往莲生那瞟,还泛着得意,莲生忍不住瞪她一眼:你给我老实点,切不可得意忘形。 “林辉,你是如何伙同曹氏一起谋害钱威的,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林辉看着莲生冷笑:“这位女大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何必问我。” 莲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强硬的人犯,被自己的人抓个正着竟然也这么嚣张,一拍惊堂木:“你谋害鱼儿证据确凿,还想狡辩吗?来人啊,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本官这就煞煞你的脾气。” 孔仁一见要打,忍不住看向林辉,却见后者毫不在乎的样子,孔仁长出一口气,决定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两边皂役听到莲生发话,眼睛都往孔仁身上瞄。 郁世钊摇着扇子道:“孔大人治理有方,皂役们现在是只听孔大人命令,对上峰官员是置若罔闻啊,在下一定会在呈给朝廷的折子上好好提提孔大人的政绩的。” 孔仁闻言只能恼怒地质问:“你们都是聋子吗,听不到提刑大人的话?” 皂役只能拎着板子上前。动作慢吞吞的。堂下百姓有人喊道:“哎呦,这是打还是不打啊,麻利点啊。” 郁世钊和王恒对视一眼:看来这林辉还是有点能量,至少这宝兴县的皂役们是没少收他好处。 皂役慢吞吞拉着林辉要打板子。忽然外面有人高声喊道:“知府大人到。” 扬州知府林子松到了! 郁世钊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果然。这背后的大鱼冒出来了。 林辉一听知府到了。马上神气活现,郁世钊在莲生耳边低语道:“这林知府是林辉的叔叔。” 哦,这样。莲生明白了。 林知府走进大堂。孔县令急忙上前拜见,莲生则站起身不远不近地拱手道:“见过知府大人。” “不敢当,顾大人巡视天下刑狱,事务繁忙,本官不得不亲自来拜会顾大人啊。”林知府笑道:“这一来就听着顾大人喊打喊杀的,不知所为何事?” “林大人来的正好,下官正在审理宝兴县书办钱威被害一案,这林辉就是本案的重要犯人,正要打他三十大板。”旁边的孔仁急忙问:“不是二十大板吗?” “本来是二十大板,现在林大人到了,本官觉得二十有点太少,打三十!” 王恒一看皂役不动,干脆提醒:“拉下去打啊,愣着干嘛呢。” 林知府压着怒气:“先说明白再打不迟。” 莲生请林知府坐下旁听。 林辉见叔叔到了,松了口气,看向曹氏,示意她不必害怕。 “既然林大人也对这个案子有兴趣,那么本提刑就先给林大人介绍一下案情。” 莲生伸手指向曹氏:“案情我基本已经了解清楚了,曹氏和林辉先有私情,买通夏半仙,在钱威回家的必经之路摆摊,那日钱威心情不好,看到算命摊子自然过去算命,夏办仙告sù他今日必死。钱威回家后当作笑话讲出,曹氏劝他喝酒,待钱威酒醉后曹氏和鱼儿将他扶进房中。鱼儿离开后,林辉悄悄进门,和曹氏合力将钱威杀死,然后林辉换上钱威的衣服,冒充钱威跑出,曹氏大声叫喊,惊动众人,林辉担心被鱼儿看到正面,一路快跑到河边跳下,然后悄悄游到别处,待众人散去后在上岸。这就是曹氏和林辉杀害钱威的整个过程!” 曹氏听到这里,吓得全身发抖,鱼儿指着林辉道:“我家先生腿疼,根本跑不快,那晚你跑得极快,我就觉得奇怪,后来你跳入河中,我刚要跳下去救人,就被大娘子一把抱住,原来你们早有预谋!奸夫淫妇,还我家先生的命来!” 说着就扑向林辉,那林辉往旁边一退,叫道:“血口喷人!” 曹氏听着女提刑所说的和那天发生的事情不差分毫,心虚的厉害,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睛直盯着林辉看。 “我家先生在哪里?尸体在哪里?” 鱼儿满面泪痕,追问道。 “大人,钱威的尸体已经找到,就在院中的井中。”这时锦衣卫上前禀告道:“井口被碎石封上,钱威尸体已经腐烂不堪。” “人证物证俱在,曹氏,你还要狡辩吗?” 莲生懂得逐一击破的道理,林辉现在有林知府来助阵,气焰嚣张,倒是曹氏,一直忐忑不安,此刻已如惊弓之鸟,闻言大惊失色:“怎么会在井中,明明埋后院了啊。” 这话说出来,全场哗然。 莲生笑道:“埋在后院!来人,去钱威宅子的后院寻找尸体!” 林辉看到曹氏竟然一再愚笨,长叹一声:“大人,曹氏谋害亲夫,小人的确不知,若知道,如何敢娶这等女子,小人真是后悔莫及啊。”曹氏哭道:“相公,你怎么地如此说话。” “贱人,你做的好事,竟然谋害亲夫,幸好提刑大人明察秋毫,否则他日,我这条命难免折在你的手里呢。”林辉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林辉,事到如今你还狡辩?” 莲生冷笑,她没想到这林辉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大人,小的真是不知此事,定是这贱人和那夏半仙合谋杀人,小的遇到鱼儿姑娘也是受了这贱人的蛊惑。她骗小的说鱼儿姑娘和她平日关系不睦,恐怕这次会借着官司污蔑,因此哭求小的帮她一把,小的是被猪油蒙住了心,稀里糊涂就答应下来。这事是小的做错了,大人要打要罚,小的心甘情愿。鱼儿姑娘,我林某人这里给你陪不是了。”林辉瞬间变脸,曹氏目瞪口呆。堂下百姓有人说道:“对啊,谁能证明是林辉扮作钱威跳入河中呢,也许曹氏和夏半仙合谋也说不定。” “夏半仙这种谋财害命的坏蛋,真是做什么坏事都有可能啊。” 林辉摆出一副老实样子,上前假模假样地给鱼儿作揖道:“鱼儿姑娘,林某人这里给你赔礼了。” 一直站在那不出声的许嫣忽然啊地一声大叫,接着开始浑身抽搐。 王恒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握住她胳膊:“怎么回事?” 许嫣抖了几下,头发凌乱,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看着林辉:“林书办,逼人太甚。” 这声音粗哑,俨然是个男子的声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神算子(十 将计就计) “曹氏,你勒住我脖子了。” 许嫣又转向曹氏。 曹氏吓得连连后退,不住摆手:“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过来。” 许嫣眼睛向上翻,露出白眼,头发凌乱,动作僵硬,再衬着粗哑的声音,曹氏几乎都不敢看她。 王恒看懂了,许嫣这是装鬼上身啊,他索性放开了任许嫣闹,同时眼角余光瞟向周围,防止别人对许嫣不利。 许嫣发现曹氏怕自己,僵直着身子,一步步走向曹氏,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喉咙:“勒住我脖子,那么用力,骨头都断了,好疼,曹氏,你好狠的心啊。” 曹氏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大郎,都是我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大郎……是我瞎了眼睛,被林辉哄骗,我不该听他的话害你啊大郎……” 林辉怒道:“你这贱人,胡说什么,我何时哄骗你,你和夏半仙做的好事。我才是被你欺骗呢!贱人!” 曹氏哭的肝肠寸断,可是只能一味的哭,完全不懂得该怎么反驳林辉。 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莲生看到许嫣这般卖力表演,也不过是吓得曹氏说出真相,林辉却依然一副我被欺骗我也很可怜的样子,心里格外生气。 “顾大人,那夏半仙是什么人?” 林知府忽然发问。 “夏半仙是此案的关键证人,同时此人涉嫌杀害四人,已经被全城通缉了。” “既然此案还有这样的重要人证未到。如何能认定林辉和曹氏合谋杀人呢?曹氏这样谋害亲夫之人,她的证词根本不值一提。”林知府冷笑:“本官在地方州府二十余载,这种人见的多了,顾提刑年少经验少,被她骗过也是正常。” 莲生大怒,这时忽然觉得肩膀上一沉,是郁世钊站在她身后,悄然伸手握了握她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 此时堂上意见明显呈两派,已经没法再任由百姓围观。孔仁喊了声退堂。衙役们就开始往外推搡百姓。 围观的众人刚才见许嫣鬼上身的样子,都大为惊讶,有人喊道:“明明是曹氏和林辉谋害了钱书办,为何今日不宣判。” 许嫣看着堂下。喊了一声:“冤枉啊。”然后抖了抖。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王恒抢上一步扶住她,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语:“赶紧恢fù正常,林知府可不是好东西。小心他下黑手。” 许嫣这才睁开眼睛,茫然四顾:“我这是怎么了?浑身酸疼,好像做了一梦。” “小娘子,你刚才鬼上身了。”一个往外驱赶百姓的衙役随口答道。 “胡说八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这下哪有什么鬼怪!”林知府大怒。 那衙役吓得低下头,一声也不敢吭。 郁世钊和莲生太熟悉了,他用眼神示意莲生不要轻举 妄动。 “顾大人,你是女人,太心软,这曹氏一哭你就乱了分寸,案件重要证人在逃,如何能断定林辉涉案,不能只凭曹氏一面之词嘛。” 看来这林知府是铁心了要将林辉摘干净。 莲生强忍怒气道:“大人的意思,一qiē都是夏半仙和曹氏合谋所为,林辉反倒是清白无辜了?” “正是如此。” 莲生顾不得郁世钊频频示意,冷笑道:“如此颠倒黑白,本官也是长了见识!” 说完气的拂袖而去。 孔仁急忙喊道:“速速将犯妇曹氏收归大牢。林辉无罪释放。” 鱼儿和许嫣都问喊道:“老爷,林辉不能放啊!” “将这两个刁妇给我打将出去!”孔仁见莲生被气走了,立马在林知府面前表xiàn起来。 衙役们如狼似虎,将许嫣和鱼儿赶出了县衙。 许嫣没想到局势急转而下,气得直跺脚,大骂昏官。 鱼儿看看围在县衙外不散的人群,低声说:“这人多,且先去我家吧。” 许嫣看着一个锦衣卫远远地跟过来,知道郁世钊已经事先做了安排,便跟着鱼儿,一路哭着喊冤枉走了。 孔仁迎着林知府来到后堂,林知府想着刚才莲生对自己那态度,气愤不已。 郁世钊顺势跟上来道:“我家大人年纪轻很多事情看得不清楚,太守大人不记小人过,老父母也莫要和我家大人计较了。” 林知府哼了一声“猖狂小儿,竟敢如此对我,如何不气?” “我家大人年纪小,过去在家中和老大人也多有龌龊。林大人和我家老大人也算是同年了,还请宽宥则个。” 郁世钊急忙拱手道歉。 那林知府听到他说老大人,眼睛一亮:“你是尚书府出来的?” “是,小的是陈夫人那边的远亲,一直在老大人身边,后来是老大人命小的辅助我家大人的。” 林知府掂量了一下,这个提刑身边的师爷似乎还有点意思。郁世钊又试探着神秘一笑,低声道:“我家老大人对林大人一直是赞誉有加,这次离京前。老大人特意嘱咐小人要拜会大人,只是我家大人,哎,她总不是陈夫人所出,很多事情小的是没法做主啊。”他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接着长叹一声,表示无可奈何。 孔仁眼珠子一转:“既然如此,那你家大人此次离开京城是为了何事?真是巡视天下刑狱。” “自然是比珍珠还要真。”郁世钊一笑,孔仁哼了一声,郁世钊却贴着他耳朵用极小的声音说:“其实背地里还是另有任务的。” “什么任务?” 林知府和孔仁都看向郁世钊,而后者则老谋善算的摸摸鼻子:“这个嘛,小的跟我家大人出来,这手头实在有点,嘿嘿,两位大人知道的,跟着这样什么事都较真的小主人,那真是叫人气闷不已啊。” 听到这话,孔仁和林知府相视而笑,既然这个师爷要钱,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孔仁非常大方的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案上:“余师爷,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这点不过是个定钱,过后可是有更多好处的。” 郁世钊故意目光贪婪地望着那银子,悄然咽下口吐沫:“这个,不好吧,毕竟是万岁给的差事,我家大人那边……唉,你们不要逼我。” 孔仁不动声色又掏出一锭银子。郁世钊做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按着眉心痛苦地说道:“你们可知钱威死前曾经给京城大理寺上书?” “什么?” 孔仁和林知府都站了起来。 “他说这扬州盐道有问题,还说证据被他藏在一个妥当的地方。因此大理寺才派我家大人出来,明着是巡视刑狱,实际是在盐道上,否则我家大人为何来到扬州就注意到钱威一案,她是打算好了的。” “呵呵呵,朝廷多虑了,这扬州盐道和他钱威能有什么关系,他一个县衙小吏,盐政衙门都进不去呢。”林知府哈哈大笑。 “大人所言极是,小的起初还以为那钱威真有什么真凭实据,现在看来,不过是看了几封信,就以为自己知道什么内幕一般,这只是件小事,大人不必当真。”郁世钊也跟着哈哈大笑,眼角余光却瞟见孔仁和林知府默默交换一个眼色,他低下头,嘴角微微上翘:不怕你们不上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神算子(十一 下饵) 莲生一个人坐在县衙后的小花园里,气恼的顺手撕下石凳后面的树叶,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然后往空中用力一撒。 “大人。”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莲生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原来是冷南。 “冷仵作。”莲生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冷南也没有谦让,坐到莲生对面。 “你母亲……” “先母今早已经入土。” “不是还要等两天吗?”莲生知道都是要三天入土为安的。 冷南摇头:“不过是个形式,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早一天晚一天……莲生心里默念,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其实不过是个形式。冷仵作,节哀。” “大人放心,我还有侄儿要养,这是我的责任。” “令兄?早逝?” “我兄长夫妻四年前去西安府走亲戚,再没有回来。” 莲生一愣:“四年前?” “是,我兄长曾是本县仵作,后来因为差事差cuò不得不背井离乡,却没想到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冷南叹口气:“兄长离开后,我才担任本县的仵作一职。” “去了西安府?”莲生闻言一愣,因为去年自己曾经在西安府遇到过很多事情。 “正是。” “你说兄长夫妻走亲戚,是什么亲戚?” 莲生怕冷南误会,解释道:“去年。我在西安府经历了一些事情。在前往西安的路上有一个袁家客栈,那个老板几年来谋害不少南来北往的客人。我想,有些人在路上莫名就失踪了一定是有原因的。” “本来是要投奔我大嫂的叔叔,可是后来我去寻找过,那个叔叔已经搬到洛阳,我到了洛阳得知兄长夫妻并未和叔叔见面。”冷南叹口气:“如果不是那小小的差cuò,我兄长何至于背井离乡。” “能否告知是什么差cuò?” “这个……”冷南犹豫一下:“等大人得到我的信任再说吧。” “你不信任我?” “不,我只是不信任没有能力的人。” 冷南看向莲生:“过去听过关于提刑大人的传闻,今日所见不过尔尔。何时大人让我看到您的能力,我自然会告sù你一些事情。”说完起身道:“告辞。” “你……”莲生自从做了提刑官以来。第一次被人这般轻视。看着冷南的背影直跺脚,可是刚才在公堂上的确是自己占了下风,埋怨不了别人,只怪郁世钊。非要和自己演什么戏。这倒好。自己被林知府掣肘的事情连一个仵作都看在眼中,真是,我的名声呀呀呀! 郁世钊明白浅尝则止的道理。看林知府和孔县令彷佛有些事情要谈,便将两锭银子一收笑道:“小的先行告退。” 孔县令笑道:“余师爷若是有什么重要事,不妨多给咱们透漏一二,定有重谢。” “呵呵,大人,小的不贪心。”郁世钊笑眯眯地离去。 “此人可收买。”待他离去,林知府捻着长须说。 “大人,那顾提刑……” “一个黄毛丫头就把你吓成这样。竟然趁我不在家,教唆林威劫杀证人,若不是我及时返回,看你们怎么收场。” “大人,这怪不得下官,下官多次劝阻林少爷,那钱威之妻玩玩就罢了,如何敢娶回家去。林少爷被一个色字迷了心思,万幸本次能只身挣脱,下官只要给那曹氏定个谋杀亲夫的罪名就是了,只是那女提刑,不知该如何应对过去。她这是抓着林少爷不放啊。” 林知府对孔知县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声叮嘱几句,孔知县连连点头。 却不知这一幕完全都落入伏在暗处的锦衣卫眼中。 就在锦衣卫监视这二人时,郁世钊已经来到莲生所住的驿站。 “你在大堂上一再对我示意,可以说原因了吧。”此刻,莲生已经情xù稳dìng多了,她不想永远糊涂下去,既然郁世钊打着自己的幌子四处行事,她这个正主儿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可知道巡盐御史崔少征自杀一事。” “崔少征?知道此事,此人回京后就自杀了,有人说是他在任上贪污了盐道的银子。” “贪污盐道银子的人是有,但不是崔御史,而是扬州的各地方官,他们沆瀣一气,在崔御史运往京中的银子上动了手脚,崔御史回京后发现已经无力回天,崔御史性格懦弱,胆小怕事,索性一死了之,真是个窝囊废。” 郁世钊狠狠地一掌拍在案头:“这笔银子从宝兴官库一直走运河到江都,沿途并未停靠,若是动手脚只能是在宝兴和江都,这说明扬州地方官都有勾连,而当时在宝兴一直协同崔御史的正是钱威。” “原来如此。”莲生恍然大悟:“崔御史回京后发现库银出事害怕自杀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钱威也在两月前死于非命,你的意思是钱威之死不仅仅是因为曹氏有奸情,而是杀人灭口!?” “不错,崔御史死后,我派人来扬州调查过,崔御史很看重钱威,认为此人老成持重,许诺说待回京后一定推荐他进户部,钱威协助崔御史,所有库银都经过他手,运至江都,停靠休息一日后再由运河抵京,期间崔御史担心有闪失,一直未曾停靠。钱威在崔御史离去后不到半个月就死了,你还记得那鱼儿说的话吗?” “她说那钱威出事前几天说,县令逼他,那些盐商也逼迫他,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错,就是这句话。钱威的死不单单是奸情,恐怕后面会有更大的内情,那个林辉就是我放出的饵。” “这就是你要我放过林辉的原因。”莲生明白了:“你的意思,林辉不仅仅是林知府的侄儿这样简单。” “那么大宗的银子去了哪里?扬州地方官要这银子何用?这可是扬州盐道两年的收入,五百万两银子,少了四百多万,扬州知府和各县县令如何能有这天大的胆子,恐怕是背后有大人物。” 郁世钊轻轻拍拍莲生的手臂:“只是大堂之上不得不让你难堪,你若恼火尽可以打我骂我。” “哼,我一个小小六品提刑,如何敢对殿下发火?” 莲生一扬眉,摆出郁世钊的招牌动作,故意气他。 “现在我是你的师爷,是顾尚书夫人的远房表侄,是顾尚书派来帮你忙,当然也是监视你的人。”郁世钊笑道:“既然是提刑大人的师爷,大人但有驱使,小的无不依从。” 他说这话时嘴角上扬,眼光流动,莲生看的心里一阵荡漾,急忙将目光投向窗外,嘀咕道:“真是,说你胖你就喘……” “谁胖又谁喘啊。”王恒推门而入。 “余护卫,以后进门先敲门好吧。”郁世钊见刚有一点旖旎情怀被王恒打断,极为不满。 王恒从谏如流,转身出门,轻轻敲了三下,朗声道:“护卫余恒,求见大人。” “进来吧。”莲生极为配合他演戏,一本正经的回答。 “余师爷,果然不出所料,林辉自县衙脱身后,前往一座酒楼和人见面,你们猜那人是谁?” “别卖关子,赶紧的。”郁世钊大手一挥:“莫非是京中的人?” “是一个熟人,陈焕!”(未完待续……) PS:求票票求支持各种求打滚求^_^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算子(十二 都是熟人) 原来上午林辉被当堂释放,趁着堂下人多杂乱,林辉悄然离开。随后走出的鱼儿和许嫣又吸引了外面百姓的大半注意力。林辉装作毫无目的的样子,转了几圈后来到一座酒楼,在门口左顾右盼后上了酒楼。 王恒此时已经乔装打扮过,便尾随在后也走了进去,眼见林辉进了一个包间。 因为这包间附近并没有其他包间,王恒不方便监听,便守在正堂一个便于监视的桌子要了几个小菜吃起来。过了一会儿,包间的门打开,一个人走出来,王恒仔细一看,此人正是在西安府见过的陈焕。 彼时陈焕中毒,身体虚弱,王恒正是趾高气昂之时,况且此刻又乔装改扮了,王恒确定陈焕认不出自己,便故意伸脚,那陈焕从他身边经过,果然被绊了一下,王恒急忙出手扶住,趁机在他身上摸了几下,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陈焕身上并没有什么密信之类的东西,不知他和林辉见面,所为何事。” 王恒讲完,看向郁世钊。 “王恒,原来你这般厉害,简直是算无遗类啊。” 莲生觉得王恒做的非常好,而且很有心机,还知道悄悄搜一下陈焕的身,这副做派还真不像宫中禁军统领将军。 郁世钊本来还在沉思,闻言却忍不住笑道:“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江湖技俩,哪里担当的起你这般夸赞。” 王恒笑道:“你有能耐不要用我的小技俩便是。” “喂,余护卫。你……”郁世钊刚要说话忽然被莲生打断:“陈焕和顾家这般熟悉,你们一直冒充我的远亲,不怕被陈焕看出端倪吗?再说陈焕可是认识你们的。” “放心,我总觉得林辉似乎是林知府这些地方官和神秘人物之间的纽带人物,我目前只是和林知府等人周旋,开始我以为林辉是依附于林知府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林辉反倒可能是林知府的上线,而这个陈焕就是神秘人物和林辉之间的联络人。” 郁世钊的话让莲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莫非背后的神秘人物是顾尚书?” “一个礼部尚书,要几百万的银子能做什么?此事不像是和他有关。”王恒知道莲生和顾尚书之间关系复杂,但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其实顾尚书和这几百万银子有多大关系。莲生根本不在乎。只是担心若真有嫌疑,难免会连累芳生,莲生可不想因为一个渣爹脑子进水,连累芳生。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王恒这次说的很对。礼部尚书和地方官有些勾当可以理解。但是要地方官如此死心塌地的不可能只是个礼部尚书,我怀疑背后的神秘人物是藩王。” 王恒自动过滤了郁世钊话中对自己的嘲讽,点头道:“嗯。狗嘴,哦,不,虽说龙嘴吐不出象牙,你这话还是很有道理,只有藩王的身份和背景才能让地方官员这般,难道,难道背后的是……” 王恒望向郁世钊,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同一个人:秦王。 “能是他吗?”王恒不敢想象那个一直温文尔雅,以贤王示人的秦王会是幕后主使。 “王恒,权利可以让人癫狂,何况面对的是皇权。皇叔当年可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之一,只能说造化弄人,一qiē皆有可能。” 莲生被这二人说的莫名其妙,喊道:“你们两个在打什么机锋,我怎么听着这么费劲呢。” 郁世钊拍她头发一下:“费劲就不要非刨根问底了,真相有时真是很伤人啊。” 莲生其实是故意的装作不知,她已经听出他们的意思,他们两个人怀疑陈焕的背后是藩王,而这个藩王很有可能是秦王。 莲生对秦王还是很有好感的,认为他儒雅斯文,总让她想起当年看到《少年包青天》时明叔的饰演的八贤王,因此对这位秦王莲生是带着很大的欣赏之心的,如果他真是幕后主使,哪敢怎么办? 莲生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格外纠结。 这时外面守着的锦衣卫报告:“大人,县衙来人了。” 三个人恢fù安静,莲生整理一下衣饰,又摆出一副官样,郁世钊和王恒则各司其职站在一边。 “有请。” 县衙派来的是李班头,上前施礼道:“大人,城郊发现了夏半仙,我家大人已经带人赶过去了。 夏半仙即是钱威命案的重要证人又是谋财害命的杀人嫌犯,莲生激动的站起身:“好,我马上也去。” 夏半仙是被城郊连家庄的人举报的。连家庄的农人在树林间发现一辆马车,马累的口吐白沫,趴在地上,不远处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箱子,正急忙往树林里跑。 农人想起村口贴着的布告,大喊一声:“你是谁?”那人根本不站住,反倒越跑越快,那农人急忙跑回去通报庄主,连庄主又命人快马去县衙速报。 莲生赶到时,那匹马已经死去了。 郁世钊上前查看了马的情况说道:“这马是在路上误食了毒草,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夏半仙做梦也没想到会这样,” “提刑大人,夏半仙逃向了山谷方向。”孔仁这次来的及时,莲生发现他对夏半仙的落网很有兴趣。 “大老爷,那山谷中是不能进去的。”连庄主听到这话急忙阻拦。 “这是为何?”莲生看了下这个山谷。谷口草木葱茏,看着很是正常。 “这谷里很有古怪,过去进入的人从没有能活着回来的,那人犯进去也是有去无回,大人何必以身犯险呢。” 孔仁闻言果然面有难色,看着莲生道:“顾大人,您看这到底……” “我进去。” 人群中传来一个稳重的声音,莲生看过去,只见众人中走出一个白衣青年,正是冷南。 “冷仵作,你不怕这这个山谷真有古怪?” “小的是仵作,常年面对死尸,小的认为没有什么是比人心更可怕的了。”冷南看着谷口,目光炯炯“小的一定要进去,抓到夏半仙,为小的母亲以及无辜死去的人报仇。” “好,难得你有这份凛然之心,我随你一同进去。”莲生朗声道。 “小的也随我家大人一同进入。”郁世钊悄然扫了一眼孔仁,也走上前去。 重做护卫和暗卫的锦衣卫,见英王主动要求进去,如何还敢独善其身,自然也都拍着胸脯要求进谷,很快就凑起一支进谷的队伍。 孔仁看着,心里暗自得意:嘿嘿你们都进去,再也出不来才叫好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算子(十三 恐怖谷) 王恒也想要进去,郁世钊低声说:“外面也需要有人坐镇。关键时刻你就亮出身份和旨意。” 王恒自然是不放心:“那谷中凶险难测,你的身份如何能以身犯险,不如我去。” “唉,王恒,何时这般婆婆妈妈,莲生都要进去了,我还能独善其身不成?再说你还真信这些蝎蝎螫螫的东西?我不是龙子龙孙吗,自然有神龙护体。哈哈,就当你是成全我。”郁世钊哈哈一笑,拍着王恒的肩膀:“看不出来嘛,关键时刻你小子还是蛮心疼我。” 说完郁世钊大手一挥:“那就进谷,搜人。一个算命的能跑多远,只要进去的,都有……”郁世钊平日发号施令惯了,这几天一直在装师爷,这会儿忍不住差点曝露,急忙改口道:“我家大人都有赏,抓到人犯的那是重赏。” “孔知县,请。” 莲生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孔仁楞了一下:“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作为一县父母官,孔大人自当身先士卒,进谷搜寻。” “这个……谷,不是说……” 孔县令结结巴巴,如何敢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这谷吓人我不敢进,你们进去就是了,找到夏半仙那是我的功劳,找不到把你们赔进去和我无关。 “难道孔大人信那怪力论神之说?呵呵,朝廷可是最恨妖言惑众的。”莲生是铁了心要将孔县令弄进去。留这么个不靠谱的人在谷外,她可不放心。 “自然……是不信的。”孔仁明显底气不足。 王恒笑眯眯上前拍了孔县令一下,孔仁见一个护卫竟然拍自己肩膀,兀自在恼火,忽然间觉得肩膀嗖的一下,全身发麻,早有一个化装成普通百姓的锦衣卫暗卫上前一把扶着他,孔县令发现自己全身都不听使唤,竟然被这旁边的人扶着就往山谷走去。 “这就叫嘴里嚷着不去,身体还是蛮诚实的嘛。孔县令真是宝兴的好父母官。身先士卒啊!”莲生忍不住拊掌笑道。 真是痛快啊。自从上午在大堂被这姓孔的和那个姓林的架空一番,莲生就憋着气,这会才觉得扳回一局,格外的舒坦。 冷南紧随在孔县令的后面。接着是莲生、郁世钊以及扮作护卫和普通百姓的锦衣卫们。本地的村民倒是一个都不敢进去。躲在庄主身后哆哆嗦嗦的。生怕被这个女大人拽进去做向导。 那连庄主想的多,喊道:“快,快。把干粮和火把给大人们带上。” 李班头带着衙役,看孔县令身先士卒,都面面相觑,只能硬着头皮接过壮丁们手中的干粮和火把,嘴里喊着大人等等小的,也都一路跟了上去。 孔县令被半架着走进山谷,这才整个人渐渐缓和过来,他明白是被那个余护卫阴了,但事以至此,他不是笨蛋,只能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甩开那锦衣卫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 这山谷里景色极为美丽,树木葱茏,鸟儿叽叽喳喳,山谷两边都是树林和灌木丛,中间还有各色野花,间或有五色斑斓的山鸡从中扑楞着翅膀飞向远处。 怎么看都是一派世外桃源,怎么也和庄主所说的有去无回扯不上关系。 莲生前一世在电视和书刊上都看过类似的恐怖谷的消息。这样的山谷基本都位于死火山或者长久潜伏的活火山周围,是火山的副产品之一。例如俄罗斯堪察加半岛的死亡谷,就是因为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周围都是硫岩层,甚至还有纯硫裸露,常溢出有毒的地下气体。刮西风时,峡谷出口被封,毒气无法升腾消散,来此觅食的动物便死亡。只有强烈的东风和北风刮来时,地下的毒气才被稀释消散,此时入谷方安全无虑。莲生来这连家庄时在山上观察过这山谷的地形,也是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此时马上初夏,没有什么风,她觉得这有毒的空气未必能那么严zhòng,而且这个时代,银制品是最为常见的,每个人身上都会戴几件,再不济还有怀里揣着的银子呢,银制品遇硫变色极快,莲生过去泡个温泉银镯子马上就变得乌漆麻黑的,她想只要发现这银子有变色,堵住口鼻就是。 她将自己的想法低声对郁世钊讲了。 “你说罗刹国也有这样的山谷?”郁世钊没想到莲生竟然看过这些记载。 “是啊,小时候喜欢四处翻书看,在哪本地理之类的书上看过,只依稀记得这些。你看这山谷里树木郁郁葱葱,飞鸟动物也不少,看来这毒气并不算严zhòng,村民传闻有去无回,应该是遇到大风天,毒气被刮起来,向四周消散,才有这样的情况。” 郁世钊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看来是需要时刻注意银子的颜色了。” 莲生便大声将吩咐大家,有银子饰品的最好都戴在外面明显处,一旦发现银子有变色,马上通知众人。 大家诺诺连声,县衙的衙役们进了山谷,发现孔县令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谁都怕上前去讨骂,只能远远地跟着他,不敢和他走的太近。 这样渐渐的队伍就形成四个阵营,孔仁、冷南,都是独自在一边走着;莲生、郁世钊和五名锦衣卫在一起,李班头带着四个衙役跟在最后。 大家边走变看周围,这时就听着走在前面的冷南喊道:“这里有滑倒的痕迹。” 大家闻言跑上前去,果然在一处背阴的青苔处明显是男子的脚印,前面是一个手印,看来这人滑倒了手杵在地上挡了一下。 “不错,这脚印很深,滑倒的人很明显拎着重物,这手的位置,有点奇怪啊。” 莲生比划了一下问冷南“你可知那夏半仙有多高?”冷南想了想说道“比我能矮上半头吧。” 莲生点点头,这冷南按照现在人的目光大概是一米八左右,那这个夏半仙就是一米七零点,她指着一个身高彷佛的锦衣卫说:“你试验一下,脚在这个方向,对,往前滑,手是不是很难受。” 那锦衣卫照着做了,点头说:“这样姿势,手可能会受伤,方向明显有些不对。” “不错,我怀疑夏半仙滑倒时很可能挫伤了手部,一只手挫伤,他拎着六百多两银子就不能走远,人一定就在附近,大家分散开,最好两人一组寻找,有情况大声喊。” 众人依言散开。 孔县令冷着脸,衙役们也不敢凑上前和他分组。看他喘成狗一样,莲生觉得很开心,懒得理他,任凭他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大石头上。 大家分散开去,郁世钊自然是和莲生在一起,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是两名锦衣卫。 “你这丫头,睚疵必报啊,看把孔仁折腾的。” 见左右无人,郁世钊轻轻点了一下莲生的脑门笑道。 “讨厌,人家现在是朝廷命官,岂可动手动脚。”莲生说的庄重,还是忍不住扑哧一笑:“看他那吃瘪的样子我就想笑,哼,叫他和林知府在大堂上一唱一和的给林辉脱罪,我就要好好折磨折磨他,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顾大人,好厉害,小的以后可不敢得罪你!” 俩人说笑着绕过一片树林,莲生指着前方喊:“果然是个火山口啊,你看这些岩石。”(未完待续……) PS:恐怖谷,自然会发生恐怖的事情。自然环境恐怖,人心更恐怖。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算子(十四 游戏开始) “这些带孔的石头?”郁世钊看到前面四处都是一些棕红色的石头,上面密布着孔洞,他捡起几块望着莲生:“你说这些和火山有关?” “是啊,这是很典型的火山岩,这山谷当年可能是个火山口。” “火山?那我们在这里不是很危险,它不会出火啊。” 郁世钊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 “哈哈哈……”莲生笑得直不起腰来,她能说这会真的很解气吗? 从相遇开始,郁世钊就是一个从智商和武力值都在不停碾压别人的存zài,现在看到他忽然这般幼稚可爱,还真是一时间笑得停不下来。 郁世钊察觉到自己让莲生发笑,站在那故意瞪莲生一眼:“难道我说的不对?那地火出来,咱们都要被蒸包子了。” “错!”莲生伸出一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是蒸包子,是嗖的一下荡然无存,瞬间消失!” “不是吧,这般厉害?简直顶得上化尸水!” 化尸水!莲生泪奔,大哥你能不要时刻都记得自己曾经的锦衣卫属性?在这花红柳绿的大好春光里谈什么化尸水! “是,火山喷发是很恐怖的,不过这附近的火山应该是死火山,没什么可怕的。“ “火山还有死的活的?”郁世钊摆出一副我读书少你不要蒙我的架势,莲生笑道:“世间万物都有死的活的,阴阳之类的。火山为什么不能有。” “阴阳!” 郁世钊故意叫道:“你看到什么古怪的书,知道的东西也都奇奇怪怪。” “正因为知道那些奇奇怪怪,我才能做提刑嘛、”两人说笑一会儿,有锦衣卫过来汇报说周围并未发现逃犯的痕迹。 “调查方向不可能搞错,那夏半仙应该就在这附近,他走不远的。“郁世钊看下太阳说道:“已经到下午了,咱们的人先集合,吃点干粮再说。” 锦衣卫们都随身带着各种给养,有人还顺手在搜查时打了山鸡、兔子,听说先吃饭。便用匕首收拾了在温泉中洗干净。然后点火来烤。很快,肉香味弥漫开来,看的李班头等衙役好羡慕:怪不得人家对连庄主的提yì置若罔闻,人家这是随地取材。走哪都能吃到肉啊。 有锦衣卫看衙役们目光炯炯。玩笑道:“不必目光灼灼。你们可以进林子抓啊。这里可能是罕有人迹,山鸡都特别傻,撅着屁股藏在灌木等人抓呢。” 莲生看向李班头。忽然想到少了个人“咦,怎地不见孔大人?” “大人一直没和我们在一处,我去找找。”李班头被莲生提醒,想到自己的职责,急忙站起身,一个衙役也说:“李头,一同去。” 看来,想在关键时刻表xiàn的人还是有的。 冷南一直安静地盘腿坐在一边,郁世钊扔给他一个饼子说:‘吃点东西吧。” “多谢兄台。”冷南接过饼子,烤肉的锦衣卫见郁世钊对冷南主动示好,便将烤好的肉撕下几块送来,冷南也不客气,接过来大撕扯着吃了道:“借兄台的光了。” 大家坐着吃吃喝喝,肉香飘的四处都是。郁世钊的手下一边烤肉,一边不住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原来你们烤肉是假,目的世想要用肉香味将夏半仙引出来啊。” 莲生此刻终于发现端倪,轻声说道。 “烤肉怎么能是假的呢,这肉吃着可是真的香。”郁世钊见又被莲生猜到,心里竟然有些小小的得意。 “大人,大人,不好了!”李班头忽然带着那衙役急匆匆跑来,他气喘吁吁,声音发抖:“我家大人,他……他死了!” “死了?” 莲生急忙站起身:“怎么死的?” “小人刚才回去寻找,他竟然还在那块大石头上坐着,小的喊他,大人没有吭声,小的斗胆上前拍了一下,我家大人就倒了下去。把小的吓了一跳,上前一探鼻息,他竟然已经死了。” 李班头到底是老马快,明明怕的要死还是将事情经过详细讲出来。 “走,咱们去看看。” 莲生对这孔仁全无好感,不过毕竟是自己逼着他进来的,如今他忽然死了,莲生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顺着原路往回走,在刚才那片潮湿的生满青苔区域,大家看到了孔仁的尸体。 他躺在地上,眼睛还睁着,嘴角带着一缕淡淡的微笑。莲生刚要上前,却被郁世钊一把拉住:“小心有毒!” 说着他用目光示意一名锦衣卫,那名锦衣卫心领神会,从背着的包裹里掏出一副手套,递给郁世钊。 郁世钊带上手套,俯下身去,看了看孔仁的眼睛,摇头说:“不像是中毒。” “可是他嘴角含笑,面部全无痛苦表情啊。”莲生接着说:“看看有没有外伤?” 看外伤,这是必须要脱衣服的。 郁世钊看了她一眼:“我要脱这个人的衣服了,你转过身去吧。” “我忘jì了,我们有正式的仵作啊。”莲生指着冷南:“冷南,你检查一下尸体吧,孔大人面部表情非常自然,我还是怀疑他可能是中毒。” 冷南上前说:“兄台,手套可否借在下一用。” 他是听说夏半仙逃到这山谷才来寻人的,因此并未携带任何查案工具。 他戴上手套,解开孔仁的衣服,一点点检查道:“没有外伤,很奇怪,难道是疾病猝死?” 莲生看他将孔仁的内外衣都除去,只剩下胯下的一条兜裆布。这孔仁保养的还不错,皮肤白皙,全身看不到一点外伤。 郁世钊见她睁大眼睛看孔仁身体, 一手蒙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低语:“不要看,小心长针眼,我来替你去看。” 当着众人,莲生又不好发怒,便偷偷地踩上他的脚,还用力碾了一下。 郁世钊强忍住没有喊出声,走到尸体前也跟着检查一遍,果然没找到外伤。 没有外伤,也不像吃了毒药,那人是怎么死的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李班头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后脑勺:“那连家庄的人说这山谷有鬼,进来的人有去无回啊。难道,难道是鬼杀死的?” “什么鬼啊神啊。就算真有鬼,这孔县令看到鬼还面带微笑?” 一个锦衣卫嗤之以鼻。 “哎,可能是女鬼吗,风流女鬼,谁看到了不欢喜。” 一个衙役嘟囔道。 “不要胡说,孔县令可不是一个喜欢笑的人,死的时候面带微笑,我还是倾向于中毒,中了一种能麻痹神经的毒素,让他无法控zhì自己的面部神经。比方说冻死的人都是面带微笑的,他们冻死的时候真的很舒服吗?显然不是,是因为面部神经已经被冻伤,根本不能控zhì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微笑罢了。”莲生指斥衙役的错误。 “请教大人,什么是神经?”冷南提问。 “额,就是人的经脉。“ 冷南赞叹:“大人果然是见多识广。” 莲生心道:哼,早上那会你可是还有点瞧不起我呢,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 郁世钊见她忽然看着冷南,神情恍惚,心中警铃大作,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道:“到底是怎么死的也没法查证,等找到夏半仙将尸体运出去再说吧。”(未完待续……) PS:猜,这个孔县令到底是怎么死的?凶手是谁?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神算子(十五 一刀毙命) 一时半会还不能出谷,大家只能用合力将孔仁的尸体抬到一边。这时一个锦衣卫看着孔仁方才坐着的大石头,咦了一声,道“大人,这里有血迹。” 莲生和郁世钊急忙看过去,果然在大石头上有几点血迹,不是很明显,乍一看跟石头上的红色斑点似的。 郁世钊见苔藓地潮湿,便拿出帕子在苔藓上按了一下,趁着潮乎劲在那红点上擦了几下,然后在鼻子下闻一下,皱着眉头:“果然是血迹,没有外伤哪里来的血迹?” 冷南也摇头道:“不能吧,明摆着全身都没伤痕。” 全身都没伤痕啊,这血迹是哪里来的呢? 莲生总觉得这血迹就是解开孔仁死亡之谜的关键证据,这谷里春光明媚,姹紫嫣红,可在目光不及的地方谁知道隐藏着什么凶险? 莲生开始以为也可能是突发的脑血管类疾病导zhì的猝死,但看到这血迹,她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安顿好孔仁的尸体,大家又分散开寻找夏半仙。 此时天色已晚,李班头带着衙役们在一处,暗地嘀咕着:“都说这谷有进无出,那位女大人就是不信邪,这下可好,县太爷都搭进去了,咱们可怎么办?” “李头,要不咱们逃吧,我总觉得那女大人身边的人都奇奇怪怪的,尤其那个师爷,看人的眼神跟看死人似的,每次他看我。我都觉得脖颈子发冷。” 一个衙役出主意。 “跑?”五个人头挨头,互相打量,最后四个人都看向李班头。 “李头,咱们是宝兴县衙的,县令都死了,咱哥们在这犯不着啊,她女提刑再有本事能把咱们都抓了去?咱又不像他们领官饷。” 过去官府的衙役们是在县衙领不到几个钱的,他们的钱都是来自当地商户和百姓的孝敬。 李班头动心了,五个人合计好等天黑没动静了,就一起悄悄出谷。 另一拨人还在往山谷腹地搜寻着。 “那血迹到底是哪里的呢?”莲生一直在苦苦思索。 “你还在想啊。”郁世钊嘴里叼着个草棍。呸地吐出来笑道:“难不成和你们女人一样。孔县令也来那个什么了。” “说什么呢你!好恶心啊。”莲生的脸腾的红了,什么嘛,这个郁世钊!真是太太过分了。 “我就是那么一说,再说刚才孔仁都要脱光了。也没见你红脸啊。” “等等。你说孔仁都要脱光了~!” 莲生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欢喜。郁世钊不干了,这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脱光衣服怎么了,你个小丫头。口无遮拦的,看以后……” “衣服没有脱光,难不成那血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莲生高兴地抓着郁世钊的袖子不住晃悠:“是不是?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啊,你真当孔仁是女人,每个月也来那个啥啊,胡说八道呢。” “不是,你想啊,石头上有血迹,可是现场其他地方并无血迹,这就说明那夏半仙没有流血,只能是坐在石头上的孔仁的,检查他尸体的时候脱下了衣服可是那里没有脱,那血迹莫非是从那里来的?” 莲生脑洞大开:“我过去看一个书上写,有个寺院为了吸引信众,香火旺盛,就决定奉献一个和尚出来坐化。可是人怎么能坐着死呢?他们事先不给那个和尚饭吃,将他饿的皮包骨,然后他们迷晕了和尚,准备一个棍子上面涂上香油,从和尚的……那个粪门捅进去,然后将那个和尚摆放成盘腿打坐的姿势。身体里有这根棍子,那人就能保持一个样子不倒。那个和尚事先已经被饿的很瘦,体内脂肪几乎没有,再被风干后涂上金粉,就成了坐化佛。四房百姓看到都来奉献香火布施,这个寺院一下子就发财了。” “天啊,你这都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郁世钊扶额:“姑奶奶,你这小脑袋瓜都装着什么啊。” “一半是知识,一半是学问。”莲生得意地一昂头:“真的,咱们回去再检查一下,可能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但愿别一半棒子面一半水,这一晃悠直接出糊涂粥!直接能打袼褙做鞋底子啦。” “呦,想不到你这深宅大院什么长于妇人之手的还知道打袼褙!”莲生学着他眉毛一扬:“你就是嫉妒我,这点我门清着呢。” 俩人都没发现,只要不在京城,他们俩的关系特别和睦,而且还很心有灵犀。 郁世钊虽然斗嘴,还是顺着莲生往回走,去查看孔仁的尸体。 这时天已经全黑了,透过树叶缝隙能看到满天星辰,还有明亮的银河。有锦衣卫点起了火把照明,莲生担心地问:“那夏半仙看到这火把不会吓跑了吧。” “大人放心,那小子逃的匆忙,估计连干粮都没带,这会再受了伤,没准窝在哪等着咱们救他呢。”一个锦衣卫笑道。 “哈哈,叫他抱着银子啃啊,那家伙装神弄鬼谋财害命,活该饿死他。” 大家说说笑笑,回到孔仁尸体所在地。锦衣卫们搬开尸体上的树枝,举着火把一照,有人喊道:“哎呦,这老小子裤裆上都是蚂蚁啊!” “哈哈,难不成他有消渴症?” 消渴症就是糖尿病,糖尿病患者的尿液是会招来蚂蚁的。 莲生上前就要扒孔仁的衣服,郁世钊急忙拦住:“得,这活不用你,我来。” 他掏出匕首咔嚓几下挑下孔仁的裤带,然后对莲生说:“转过身去。” “别矫情了,他现在就是尸体!” 莲生不管郁世钊怎么想,一把拽下孔仁的裤子,大家都啊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孔仁下半身爬满了蚂蚁,黑压压的,在火光下格外诡异。 “救命啊救命啊!” 忽然从前方传来一阵惨叫,两名锦衣卫急忙冲了过去,活人比死人要重要,郁世钊也带着人跟着跑过去。 莲生急忙快走几步跟上,只见前方有四个衙役,其中一个用手捂着脖颈,火光只见他双手处不住冒出血沫子。他张大了嘴巴,喊了声:“鬼啊!”一头栽倒在地。 剩下三个人吓得sè瑟发抖,挤成一团。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走到了这来了?”郁世钊皱着眉头盯着那三个人,语气严厉:“你们想跑?是不是?” 一个衙役吓得噗通一声跪下:“大人,都是李头说的啊,他说孔大人死了,我们不能在这送死,大家伙不如逃出去,哪想到哪想到……” “李班头呢?” 莲生发现这些人里不见李班头:“他出谷了?” “没有,能出去倒好了,他……他死了!”那衙役精神几乎要崩溃了,说完这句话趴在地上就开始哭。 “他死了?在哪?”郁世钊一把拎起那衙役,那衙役哭得满脸鼻涕眼泪指着前方灌木丛:“我们走到这,忽然黑影一闪,李头就倒下了,王五低头一看,也被割了脖子!” “鬼,一定是有鬼!鬼要杀我们啊,大人,咱们赶紧走吧,这地儿待不得!” 衙役们都跪下磕头,苦苦哀求。(未完待续……) PS:往肛门插棍子害死人的,莫言的《檀香刑》有过描写,和尚坐化的故事是小时候在明清笔记小说看到的,当时真是觉得可怕阴暗。我还记得姚雪垠的《李自成》里面描写过一个寺院要给皇后祈福,鼓动一个和尚自-焚。年轻的和尚在火烧起来时在人群中看到早年因为饥荒失散的小妹,他想起身呼喊,却发现浑身不能动了,嗓子也发不出声音,只能这样隔着火光看着围观人群中的小妹。 真是悲惨的故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神算子(十六 没蛋也疼) 大家在前方的灌木丛找到了李班头的尸体。 郁世钊检查一下他的脖颈说:“一刀毙命,下手稳准狠。” 的确是下手很稳,直接割断了动脉,死亡来的太快,他的脸上还来不及有任何表情。 大家将他的尸体和那个衙役的尸体拖回到孔仁尸体所在地。守在孔仁尸体边等待的锦衣卫已经将他下体的蚂蚁都驱走了,看到郁世钊过来,指着那尸体道:“大人,那尸体果然有古怪。” “什么古怪?” 莲生急忙追问。只见那侍卫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看了郁世钊一眼,欲言又止。 郁世钊已经对莲生没有办法了。这种男人的身体她看了那么多,那就随便她看吧,将来……哼,一定不许她乱看。 衙役们吓得战战兢兢,围在一边,锦衣卫高举着火把,孔仁尸体被照的很清楚,下半身的蚂蚁被赶走了,可是在那个位置却保持一种奇异的勃起状态…… “这家伙,死性不改啊。”郁世钊见莲生看到,心里不舒服,用剑柄扒拉一下,忽然他愣住了,因为从那肿胀的部位忽然显现出一个蠕动的包! 非常明显,在一点点向上一动。还不止一个包,一共有五个! 是活物! 在场的男人们都面面相觑,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蛋疼啊! “那是什么!” 一个锦衣卫惊叫。 莲生拔出小刀子,走上前去。郁世钊急忙拉住她:“你干嘛!” “划开啊,那里面有东西,这个可能就是孔县令的真正死因。” “这……” 郁世钊觉得查明一个人的死因这是莲生的工作和责任,但是以这种方式去查,他怀疑自己会不会落下心理阴影。 “你们在做什么?” 从后边传来冷南的声音。 “冷仵作!” 郁世钊此刻非常热情地迎上去:“你来的正好,我们找到了孔县令的真正死因。” “真正死因?难道出现了伤痕?” 冷南走上前来,大家急忙给他让开位置。 竟然专业人士到了,莲生自然要让位,便将匕首递给冷南。 冷南拎着匕首,看了孔仁下体一眼。蹲下身子。嗖嗖嗖几下就挑开那里的皮肤层。 围观的男人忍不住闭上眼睛,彷佛被解剖那处的是自己。 郁世钊偷偷瞄了莲生一样,见她面色不变,只认真的盯着孔仁的动作。这才悄悄长出一口气。拍拍自己胸口: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彪悍了。 皮肤被划开后从那处出现一个黑点,冷南手疾眼快用匕首挑起。借着火光,只见一个指甲那么大圆圆的黑虫子在刀尖上直蹬腿。 这是什么啊!众人惊呼。连那三个吓得要死的衙役也睁大眼睛。看着那虫子。 “蜱虫!这是蜱虫啊!”莲生见过这东西,只是没有这个这么大,钻的位置还是那么尴尬。 没穿越前的莲生,从小就喜欢满山一个人跑,在草地上玩。后来她发现臀部有个包,开始以为那个包是打针导zhì的结块也没有当回事,可是在高三那年,那个包忽然肿了起来。 那时莲生还依靠孤儿院仅有的那点钱读书,没钱去医院,也不舍得花钱去医院。便找来酒精擦干净一把锋利的美工刀,借助镜子用刀锋在那包上划开一个小口子,发现里面隐隐有个黑色的东西,她用圆规尖一挑,将那东西挑了出来,竟然是一只全须全尾的已经死去的黑色小虫子!原来她从小在山上玩,不知何时有蜱虫钻入臀部,竟然在里面打洞生活了,死了后患处渐渐发炎,这才肿胀起来。后来在报纸电视上看到很多蜱虫咬人死亡的事情,莲生真是无比庆幸彼处肉厚,那虫子没有长驱直入影响到神经啊。 因为自己曾经遇到过,她一眼认出这是蜱虫,而且是比自己当年挖出的还要大两倍左右的蜱虫!像个圆圆的西瓜子那么大! “是什么东西?”众人都望向她。 “大概说来就是一种吸血的虫子,在草丛中生活,俗称草爬子,它叮上人身体皮肤比较薄弱的部位,吸血时还会分泌一种麻醉性的物质,人根本感觉不到。它进入人体后会在身体里停留,可以传播森林脑炎出血热各种细菌感染等疾病,严zhòng时可以致人死亡。”莲生这时真心感谢电脑和网络,她后来查阅了大量资料了解很多蜱虫方面的知识,越了解越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那么说是这些虫子咬死了孔县令?” 郁世钊凝视着刀尖上的虫子说。 “奇怪的是,蜱虫需要进入人的身体一些天后才会发病,孔县令这个未免太快了。” “能否是这虫子早就进去了?”有人问。 “怎么可能,那地方真钻进虫子谁能受得了?能等几天才能察觉吗?”有人直接反驳。 “那不是有啥麻醉的东西吗?” “可是那么大,总能看到吧。”锦衣卫们争论起来。 “而且这孔县令外面袍子里面裤子还有内裤,三层衣服,这些虫子是如何进入的呢?难道是顺着裤腿钻进去?” 莲生指着孔县令坐过的大石块:“看来那些出血点便是蜱虫进入时导zhì。” “很有可能。你说这虫子会麻醉人,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死时候才面带微笑。” 郁世钊说到这里,看着大家:“既然这里有这样的毒虫,我们一定要小心,绑紧了裤腿,真要钻进这东西,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在场众人除了莲生都是男的,看到这样悚然心惊的场景,谁心里边都不好过,急忙纷纷背过身解开衣服查看自己身上有没有那虫子。 这时只见冷南将刀尖上的虫子直接按在石头上碾死,接着又从孔县令下体取出几只。 莲生惊叫:“不要弄……” 话音未落,那几只小虫也被碾死了。 “唉……”莲生叹口气:“我总觉得这小虫还有古怪,现在死了就没法查下去了。” “能有什么古怪,难道不是它们害死了孔仁?”冷南不以为然,将匕首在草地上擦了几下,交还给莲生。 “刚才你身在何处?” “大人是怀疑我?” 冷南看着躺在地上的另外两具尸体:“李班头和孔小六也出事了啊。” 原来另一个被害的衙役叫孔小六。 “我们几个人方才是在一起,只有你不在,你在何处?做什么?” “我?刚才走了一阵,回头看你们往回赶,我是懒得再走路,便坐在原地等你们,等了一会不见你们回来,这才顺着原路来找。”冷南耸耸肩:“当然,并没有人能证明。”他笑一下:“也不一定,也许夏半仙能证明,那混蛋不知在哪里正盯着我们呢。” “啊,夏半仙!一定是他杀人!”一个衙役大叫起来:“一定是他!” “那夏半仙能有这等本事?”郁世钊皱着眉头:“他不是一个算命先生吗?如何能那么有力一刀割断人的脖颈?” “大人有所不知,那夏半仙和小的是老乡,都是东台人。那老小子在家时候挑粪种田卖菜,看着就是普通人嘛,小的当时也怀疑,这样个农夫怎么来到宝兴就开了天眼。” “什么?” 莲生忽然觉得在重重迷雾中看到一丝亮光:“你说夏半仙挑粪种田卖菜?” “对呀,他过去在我们东台什么活没做过,这样的人当然有力气杀人。” 莲生看向郁世钊,而后者也睁大眼睛看着她。 因为他们都想到那具无头尸体。那也许真的是夏半仙的尸体!(未完待续……) PS:莲生用刀子在自己身上挖出蜱虫的事是作者的亲身经历,请叫作者英雌君。 期待你们的掌声票票!用你们的热情和票票砸晕我吧!作者君真是有着好多奇怪经历的人,咱们慢慢滴讲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算子(十七 暗夜鬼唱) “我们都错了!” 莲生此刻非常沮丧,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出现了失误!自从第一次查案到现在,她从没出过这样的纰漏。 现在看夏半仙已经死了,那具尸体应该是夏半仙的。那尸体有劳作过的痕迹,肩膀挑担子的痕迹,那是因为夏半仙曾经是个农夫,还做过菜贩子,将蔬菜挑到城里来卖。这样平静地在乡间生活了多日,直到有一天他厌倦了乡下的辛苦劳作,决心进城闯一闯,最终迷失在繁华中,失去了生命。 “大人的意思,那具无头尸体是夏半仙?”冷南问道。 “我们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我们不了解夏半仙,以为他是个书生,其实他曾经是个农夫,每天辛苦劳作,完全有可能留下这么多体lì劳动的痕迹。” 冷南叹息道:“这样真是没办法,谁能想到一个算命先生曾经是个劳作的农夫呢?这不能怪大人思路错了。” 他说这话时看向那东台的衙役,那衙役也跟着点头道“这件事本县的确是很少人知道。” 莲生问那个东台来的衙役:“你可知道夏半仙到宝应有多久了?” “有三四年了,这老小子原来没开天眼,也混不到饭吃,我还见过他换身衣服去倒夜香哩,想不到后来那么火,挣了不少银钱,没天理啊。” “这就是你不对,你既然早认识他,知道他是个普通农夫。为何不早点告sù我们啊。” 另一个衙役不满地嘀咕:“早点和我们说,我娘也不会白白给出那一两银子!那家伙真是黑心,就给我算个姻缘就收一两银子!” “哎,那时全城都疯了一般信他,我如何敢说话。我怕说出来,那些老太太吐沫星子就能把我喷死,那些婆婆妈妈,你敢招惹吗?” 这李班头和孔小六是被无差别杀害的还是被挑选的? 莲生眉头紧皱看着地上的另外两具尸体:“他俩平时和你们关系如何?” 东台衙役急忙道:“大人怀疑小的们吗?小的们可不敢杀人,李头功夫俊着呢,我们平时都怕他。是又敬又怕。哪里敢起害他的心。孔小六是我们县太爷的族侄,平日和咱们这些没根基的也不怎么说话,小的也没想到,刚才竟然是他鼓动李头带着小的们出谷去的。” 看来这东台衙役说话还是挺有条理的嘛。他这话说完。另外两个衙役也表示的确是孔小六在里面鼓捣的。 莲生点点头:“听你语气。你们对这孔小六背地还是有点看法的。对不对。” “大人冤枉啊,小的们只是羡慕人家朝中有人好做官嘛。”那衙役看看剩下俩人,那俩人也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啊,不是,不是,大人,小的们可没说大人,这个这个……” 莲生见这三个衙役语无伦次的,目前是问不出什么,只能继续转向冷南:“冷仵作,你再检查下李班头和孔小六吧。” 冷南苦笑:“大人也说是被一刀割断了脖颈,小的再检查也是如此。这山谷实在是太邪性,怪不得连家庄的人死活都不进来,难道真是有去无回么?” “对呀,对呀,大人,既然那夏半仙不在这里面,咱们还是早点出去吧,何必在这里兜圈子。”东台衙役跟着劝说。 “已经是深夜,我们走出山谷,再走到连家庄,这一路地形都不熟悉,你们就不怕有人趁乱捣鬼,继续出事?”莲生冷笑。 “这样吧,咱们大家都在这地一起休息,待天明出谷,大家都在一处,那人无从下手。”郁世钊指着前面的草地。 锦衣卫自然都是唯马首是瞻,那三个衙役知道自己和人家不能硬来,也都耷拉着脑袋不吭声。冷南道:“这里有三具尸体,咱们还是离开的稍微远点好。”那三个衙役本来就害怕,听到冷南这般说,纷纷说道:“是啊,大人,小的比不得大人英明神武,小的们真是害怕死人啊。” 现在剩下了十一个人,五个锦衣卫,三个衙役加上莲生、郁世钊和冷南。 既然确定进谷的不是夏半仙,大家也都不必去搜寻,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找到个平坦的石头地坐下来。因为怕那蜱虫,已经不敢在草地上休息了。 锦衣卫们捡拾干柴拢起了火,火光跳跃着,映照着人脸,晦暗难辨。莲生看向冷南,这是个英俊的年轻人,高挺的鼻梁,微微抿着的薄唇,他低着头,整个人都在阴影里。莲生想着第一次看到他的情景,这么白净斯文的年轻人,会是杀害三个人的凶手吗?哦,也许是两个人,毕竟孔仁的死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人为。 郁世钊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莲生身上说:“你睡吧,我守着。” 莲生抓着那衣服想还给他,郁世钊低声说:“在我那些下属面前,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那你,不冷吗?” “马上夏天了,不冷。裹严实点,那个什么虫可够吓人的。” “我就觉得怪,那蜱虫从没有这么快发作的,怎么会这样呢。” “天下之大,什么事没有。你能看到几例这种事。” 莲生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郁世钊不知道,在那个网络时代,动动手指就能搜寻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蜱虫叮咬是要几天后毒素才会发作的,马上发作不动声色就死人的一直没见过报道,这样小的概率真的会被孔仁遇到?还是古代的蜱虫比现代更凶猛?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古代没有杀虫剂,虫子没有形成抗药性进化变异的机会。莲生在现代,小时候也很少听到身边谁被蜱虫咬死,倒是工作后,特别是穿越回的前几年,蜱虫咬死人的新闻就多了起来,一个发小的姑姑,就被蜱虫咬死了,正是穿越那年的事情,当时莲生还想这虫子越来越厉害,这是在和人类斗争中逐步进化了啊。 想着前尘往事,眼前晃动着火光,莲生靠着郁世钊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幽幽的歌声,那声音像是从地下涌来,还带着嗡嗡的回声。 莲生睁开眼,郁世钊已经站起身,望着远处,天还没有亮,忽然间一阵风吹来,本来烧的挺旺的篝火忽然被吹得东倒西歪,接着竟然暴起一团火花,四溅开去。围坐的人们都慌忙间躲开,莲生睡得迷迷糊糊还没有彻底清醒,被郁世钊一把抱住腰部,一个起落已经在一丈开外。 “怎么回事?” 那声音越来越大,像歌声,又像是地底传来的嘶吼,嗡嗡嗡,刺激着人的鼓膜,和大地、山谷、树木起了共振回音,冲击着人的心脏,莲生感到浑身血液似乎都在哗哗哗冲向心脏部位,格外的难受憋闷,郁世钊急忙捂住她的耳朵说:“不要听,这声音邪性的很。” 这时那个东台衙役忽然哇哇哇大喊起来,手舞足蹈,接着冲向那篝火。 一个锦衣卫急忙喊道:“不要过去。”说着伸手拉他,那衙役疯了一般,俯下身,一口咬住那锦衣卫的手,那锦衣卫哪里想到他会下口,急忙松手,就在那一瞬间,那东台衙役已经扑向火堆。只见他刚贴近篝火,全身上下全都起了火苗,火焰迅速在他身上蔓延开,火光一闪,砰的一下,那人身上竟然产生爆炸,残肢飞溅开去,郁世钊急忙将莲生按在自己怀中:“不要看,不要看。”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那声音继续响着,渐渐变的尖锐,像是一个人的长啸声。 被咬的锦衣卫恼羞成怒,拔出剑挥舞道:“是谁,出来!出来!”(未完待续……) PS:我一个发小的姑姑去年春天上山采蕨菜,不知何时被蜱虫咬了,几天后高烧不退,送往医院没抢救回来。一旦被蜱虫叮咬不要害怕,可以用烟头按在虫子处,那虫子怕烫会爬出来,或者去医院找医生帮忙弄出来,然后治疗,切记用力拽,蜱虫身子断了头部依然能在人体内打隧道的。 这个东台衙役是怎么死的?真的是意外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神算子(十八 谁是神算子上) “卸下他的剑!”郁世钊见那锦衣卫有些疯癫,急忙命人拦住他。 一名锦衣卫抱住他的腰,另一个人直接点穴拿下他手中的剑。那人被点了穴道,坐在地上,好一会才恢fù了神智,惊叫道:“我做了什么?” 冷南在一边翻看着落在草丛中的残尸,莲生过来问:“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他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出事的。大家眼睁睁看着,天灾啊。”冷南叹口气:“这马东生怎么这么想不开,自己往火堆里跑?” 旁边抱在一起,不停发抖的衙役说:“他一定是鬼上身了,这里有鬼!” 莲生盯着那些残肢,目光冰冷:“这谷里的鬼接连找上的这几个人就没有什么原因吗?” “鬼神之说谁能确定呢,能按照人的脾气做事的就不是鬼了。”冷南站起身,看看远处的部分尸体:“总要都收集起来,明天出谷还得送回去,希望能拼凑齐全点,留个全尸吧。” “冷仵作,你有没有闻到磷粉的味道?” “磷粉?是什么?” 冷南摇摇头:“我只闻到尸体燃烧的焦糊味道,大人总是有一些奇怪的词儿,小的过去闻所未闻。” 莲生看着他的背影,点点头道:“这样啊,那你赶紧收拾这马衙役的尸体吧。” 此刻郁世钊带着人正搜寻四周,这时一阵风吹来。那奇怪的声音再度响起。 莲生站在那仔细听了一会喊:“这声音是随风而起的。” 郁世钊点头说:“我带人去顺着声音看看,坎平,你守在这里。”他指着一个锦衣卫说道。 “我和你们一同去。“ 郁世钊听到这话,对莲生眨眨眼,接着用眼角余光示意一下冷南,莲生明白了,原来他也在怀疑冷南,留下一名锦衣卫既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防备冷南。 郁世钊带着四名锦衣卫离开,冷南已经将马东生的尸体基本归拢到一起。那两名衙役吓得远远地离开火堆。紧紧依靠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远离危险。 冷南把尸体归在一起,就在附近小溪流中洗了手,走到火堆前坐到莲生对面。一名锦衣卫站在莲生不远的地方。警惕地环顾四周。 “冷仵作过去认识夏半仙吗?” 莲生忽然开口问道。 “他在城中算命。欺骗妇孺。自然认得。” “只是在他来到宝兴县以后知道这个人?” “当然是这样,大人以为是什么?” “冷南,你可知道反问代表什么?” 冷南不吭声。将一些树枝投入火中,那树枝哔啵哔啵的燃烧起来,锦衣卫急忙盯住那火堆,像是担心它再有爆炸发生。 过了一会儿,郁世钊带着两个人回来,他还勉强保持平静脸色,身后两名锦衣卫则是喜笑颜开,离很远就对莲生说:“大人,猜猜我们找到了什么?” “你们笑成这般,难道是捡钱了?” “哈哈,真的是捡钱了,还是一大笔钱!”那锦衣卫往地上一坐,看着郁世钊,不吭声了。郁世钊坐到冷南身边,低声说:“冷仵作,这一qiē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冷南面色不变:“余师爷的意思,冷南不懂。” “那我说点你能听懂的。”郁世钊指着前方:“我们往前走了一段,发现一个地下溶洞,下面空洞甚多,山风吹下来时进过这个洞,绕一大圈后转出来,就会发出刚才那种恐怖的声响。在这块地方休息,可是你提出来的。按照风向,换个地方,我们未必能听到那风声。” 莲生听到郁世钊这么说,也好奇地走过来坐下:“你们在那山洞找到银子了?” “而且是大批的银子,如果我没猜错,那批消失的官银就在这里。” 莲生忍不住笑道:“天啊,这山谷原来藏着银子啊!” 冷南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这时他忽然叫了一声跳起来,捂着屁股变了脸色。 “难道是蜱虫?”莲生惊道:“你们快点给冷仵作看看是怎么回事,那虫子能毒死人的。” “没什么,大人也说那虫子咬人是不会被察觉,可能是被蚂蚁咬了一下。”冷南摆摆手,挤出一丝不好意思的微笑。 “蚂蚁?这石头地也有蚂蚁啊。” 莲生低头看看,叫锦衣卫点火把来找。 那冷南的脸色越来越坏,锦衣卫打着火把走近,明显看到那冷南的脸上笼着一层黑气。那锦衣卫忍不住惊呼:“冷仵作,你中毒了!” “怎么办?那虫子毒性太大。想个法子啊。” 莲生急忙抓着郁世钊的袖子,郁世钊则趁人不注意,对莲生挤挤眼睛,然后装作沉痛地说:“无法可想,你也知道,我过去不知道这毒虫,哪里还有办法。” 冷南苦笑:“命中注定,我认命了。” 他颓然坐下。 莲生说:“用火啊用火将那虫子烫出来。” “不用,就这样吧,”冷南坚决不给人看他的伤口。 “都是男人,你害什么羞啊。”郁世钊忽然呵呵一笑:“还是你有解药,只等着我们离去就吃下去?” “余师爷说的在下越来越不明白了。” “不明白?是因为只有你知道那虫子是怎么回事吧?你是不是在想明明把那几个虫子都弄死了,怎么还有漏网之鱼,或者是从你怀中逃出去的?” 郁世钊上前忽然点住了他的穴位。 冷南瞪着他,一动也不能动。 郁世钊从他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打开盖子,只见里面钻出一只小小的黑虫,莲生惊道“真的是蜱虫。” “冷仵作,你不想解释一下吗?”郁世钊给解开穴道:“咬你的不是蜱虫,只是我用了一根针,上面带一点点药而已,半个小时就会恢fù正常。” “在下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冷南铁青着脸, “你们没损失什么,不是吗?” “死了四个人,孔县令、李班头、孔小六还有刚才的马东生。哦,是五个,还有夏半仙。”莲生叹息一声接着说:“是你假扮夏半仙把人引到这山谷的吧?” “何以见得?” “马东生说夏半仙曾经是农夫出身,和那具尸体就对上了,验尸时是你首先怀疑死者不是夏半仙,把我们的视线引向夏半仙杀人潜逃的。” “大人不也认为那尸体不是夏半仙吗?在下是仵作,只管验尸,不管分析案情,大人可不能给在下胡乱安个罪名啊。” “开始在山谷遇到时,我还以为你是跟着衙役们来的,后来在谷中我问过衙役们,他们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当然,你可以解释是看到了连家庄人报案然后跟着来的。” 冷南冷笑:“什么话都被大人你说了,在下如何解释都没用了。” “在谷中,发现了所谓夏半仙的脚印,我当时真的被你误导了,后来当我们知道尸体不是夏半仙时我才想到,发现夏半仙脚印时,只有你的膝盖处有水痕,衣服上还有污渍,那脚印是你趴在青苔上模仿的,你比夏半仙要高,那个姿势倒下自然不会伤到手。为了显得身负重物,估计还抱着石头。因此膝盖上有水迹衣服也脏了些。可惜当时我满心都是夏半仙,忽略了这么重要的情况。”(未完待续……) PS:大学的某个国庆,我去某市走亲戚,深夜,表哥骑车带我去火车站。那时是凌晨一点多,马路上车不多,这时我发现后面有辆出租车扭来扭去的,开的非常奇怪。等到那车子从我身边过去,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车灯是亮着的,我清楚的看到后座一个男人正从栏杆缝隙用刀子扎司机,另一个男人从栏杆伸出绳子在套司机的脖子。我急忙喊表哥,我们找到最近的电话亭打了报警电话(那时手机还未流行。)一直到上火车我还神情恍惚,看着窗外,想着黑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算子(十九 谁是神算子下) “顾大人果然是能吏。”冷南随手将一些枝叶扔到火中,接着拍拍手:“大人不妨猜猜,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怎样。” “冷仵作这是承认一qiē都是你做的了?” 郁世钊眉毛一挑:“这么快就承认了?” “大人和余师爷步步紧逼,在下不承认和承认又有什么区别,况且……”他伸手一指郁世钊“这位余师爷的真实身份恐怕不止是一位师爷吧?他的气度,身手,以及身边那些锦衣卫对他的态度,已经表xiàn的很明显了,既然如此,我不承认又能怎样。” “你观察的非常仔细,冷仵作,我很欣赏你,你这样的人才实在难得。” “如果我猜的没错,余师爷应该就是英王殿下吧?”这话一说出,锦衣卫都急忙紧张地看着冷南,那两个硕果仅存的衙役则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见到英王。 “从何看出的?” 郁世钊很欣赏冷南的冷静沉稳,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殿下您忘jì了,各州县都有历代万岁的挂图,在下是仵作世家出身,看骨相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算是家传的技能了。殿下的头骨轮廓和当今万岁极为相似,只是在下没想到,以殿下这样的身份竟然能帮在下母亲验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下决定送殿下一份大礼。” “你说的大礼就是那溶洞内的官银?” “正是。” 冷南自顾坐下:“顾大人还记得我哥哥的事情吧。” “记得,你哥嫂前往西安府。从此失去了音信。” “四年前我们宝兴的李县令在县衙暴毙,新来的县令孔仁宣布他是心疾而亡,我哥哥开始在验尸时并未发现什么问题,尸体找不出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可是后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左思右想,一个夜晚他悄然来到墓地,打算偷偷打开棺木再验一遍。此时已经是李县令下葬三个月后,尸体已经腐烂,我哥哥打开棺木就看到李县令死亡的真相:在他的腹中有一根铁棍。原来竟然是被人将铁棍深入体内活活将五脏六腑搅碎而死!这真是太残忍。我哥哥知道这个真相寝食不安。就在这时,书办钱威忽然来找他,告sù他新来的知县孔仁将对他不利,他劝说我哥哥辞去仵作一职。远走他乡。” 说到这里。冷南叹口气:“钱书办和我哥哥关系一直很好。他也算是君子,想不到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落到这个下场。” “可是那孔仁怀疑你哥哥发现了什么?” 莲生问道。 “正是。孔仁心怀鬼胎,总担心我哥哥发现真相,便想找机会将我哥哥下狱,钱威得知了他的阴谋,我哥哥急忙辞职,将侄子留下,自己带着嫂嫂前往西安府投亲,哪想到就此一去不归,也正是为此,我母亲才那般迷信,多次找那夏半仙算命,这才会遭了夏半仙的毒手。殿下,顾大人,你们说,我杀孔仁有何不对?” “孔仁害的你哥哥背井离乡,音信全无,那李班头呢?孔小六还有刚才的马东升?又和你有何怨仇?” 莲生忍不住反驳:“你为何杀害他们?” “钱书办出事前曾经来我家找过我,我看他心情不好,和他在家中喝酒,他喝醉了,无意中讲出一个惊天秘密,原来他被孔仁威吓,在官银转运中参与动了手脚。这可是抄家砍头的罪名,我当时听了吓坏了,但随后想到,也许这正是扳倒孔仁的机会。” “这样说,这批官银藏在这个山谷,也是钱威说的。” “不错,这山谷就在连家庄附近,我母亲姓连,我从小便在连家庄长大,那时人都说这山谷有鬼,我却喜欢一个人来这里玩,对这一代的环境了如指掌。钱威一说谷中的溶洞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钱威死后,我就知道夏半仙一定有鬼,多次劝说我母亲不要相信他,哪想到我母亲为了寻找我哥哥的消息不惜花费重金,前日晚上我发现家中存银不见,想到我母亲最近和胡三妈走的近,我便来到胡三妈家,结果发现我母亲已经遇害了。我一眼看出她们是中毒而死,便冲向夏半仙家,那个混蛋正在家里数银子准备逃走。我一气之下杀死了他砍下他的头,为了转移目标我用他的符纸烧成灰,放进碗中做出喝过符纸水的假象,然后带着银子悄悄离去。” “你的确很聪明,这个局布的真好。你误导了我,让我认定死者不是夏半仙,夏半仙带着银子逃跑了。那个说看到夏半仙进山谷的人也是你找到的?” “我见顾大人在大堂上不得不释放了林辉,心里憋闷,就在讽刺完顾大人后骑马来到这里,拎着箱子装作慌张的样子故意被人看到。我不想钱威死不瞑目,希望大人和英王殿下能发现这山谷中的银子。没想到我的计划引来了孔仁、李班头这些人,我是真要感谢顾大人,你强迫孔仁进入山谷,我才有报仇的机会。我小时候在山谷中玩就发现了这种往人肉中钻的虫子,我从小就喜欢搞这些古怪的东西,一直偷偷养着,还给这些虫子喂食有毒的兽血,让它们一代代繁殖,最后形成剧毒的虫子,这些不过是我的个人爱好,没想到竟然也能派上用场,哈哈,可惜那毒素能麻痹人的经脉,孔仁死的还不算痛苦。” “你如何将那虫子准确的放到孔仁身上?” “我在那湿地制造了夏半仙受伤的假象,断定一定会被大人手下的人发现。大家必然会聚在一起商讨这件事,孔仁这厮也一定不会参与,而那附近只有那一块最大最平的石头,我便事先将虫子放到那石头边上,果然孔仁坐了上去,你虫子从他裤脚最后一点点爬了上去。哈哈,虽然不算疼,那滋味也够受了。他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笑,也很像脸部不受控zhì抽搐。” 冷南哈哈大笑,觉得快意恩仇,十分开心。 “李班头他们又和你有何怨仇?”莲生问。 “如果我没判断错,李班头就是当年谋害李县令的凶手,他被林知府指使谋害了李县令,那孔小六是孔仁的族侄,平时在县城没少做坏事,他们俩统统该死。” “他们该死,那马东升呢?莫非是因为他早知道夏半仙是沽名钓誉的骗子?没有揭穿他?”郁世钊皱着眉头,这时他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人马前来。 “不错,他既然早知道夏半仙是骗子,为何不早点揭发他,我母亲也不至于被害。我在他身上悄悄地撒了磷粉。” “殿下,谷口有动静。”一个望风的锦衣卫报告。 郁世钊俯身听了一会,起身道:“至少有二十余人,可能是林知府的人。” 冷南站起身道:“跟我走,我知道有条密道通往谷外。” 锦衣卫看向郁世钊,后者点点头:“跟着冷仵作,我相信他。” 冷南冲着郁世钊深深拜了下去:“谢殿下信任。” 大家跟着冷南一路往里走,原来那藏官银的溶洞附近还有一个极为隐蔽的洞口,从那个洞绕来绕去就能通向谷外。 冷南在前面带路,大家紧随其后。 莲生忍不住说:“冷南,其实你才是神算子,你每一步都算的稳妥,你是第一个能误导我骗我的人。” “还请大人恕罪,我只是想给亲人报仇。我杀的人都是该死的,这是他们应该受到的惩罚。” 溶洞曲曲折折岔道甚多,冷南的声音在洞中传来阵阵回声,这时一股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 “捂住口鼻,是地下火山又发作了!”冷南大声喊道。 大家急忙用衣袖捂住口鼻,这时火把闪了几下就熄灭了,众人陷入黑暗中。 大家都不敢动,安静地停在远处。 过了一会,硫磺气味渐渐散去,锦衣卫掏出火折子点起了火把,莲生揉揉眼睛惊道:“冷南呢?冷南去了哪里?” 郁世钊按着莲生的肩膀:“他熟悉地形,应该已经藏起来了。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们。” 郁世钊拉着莲生的手一步步往前走,莲生忍不住回头看,冷南一定在这黑暗的某处,目送他们离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神算子(二十 替罪羔羊) 莲生一行人顺着那溶洞一直走,远远地能听到地下不知何处传来人声,有惊叫,有咒骂,乱七八糟,看来那波追上来的人遭遇了什么。 大家屏气凝神,轻手轻脚往外走,脚下潮乎乎滑腻腻,莲生觉得每次下脚都忍不住恶心。 郁世钊拉着她的手,走在中间。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很有安全感。 这条路曲曲折折,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片绿色,原来是挡在洞口的树木,穿过这些树木,眼前豁然开朗,天还不算大亮,山间环绕着晨雾,趁着绿树红花,宛如仙境。 洞中的气味实在不妙,莲生忍不住长出一口气。这时她才察觉自己还握着郁世钊的手,急忙松开。郁世钊低头对她笑一下:“终于走出来了。” 莲生不好意思地用手转着腕子上的银镯子,这时她才发现,那镯子竟然完全变得乌黑了。精神松懈下来,才觉得浑身无力,头疼的站立不住,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只知道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自己,接着是郁世钊的声音:“快拿解毒药丸。” “师傅师傅,你醒啦!” 莲生幽幽醒转,对上一双惊喜的眼睛。许嫣腾地跳起来,转身就往外跑,正好和低头站在门口的王恒撞上,王恒捂着鼻子“你这丫头,毛手毛脚的……” “对不住了,我去给师傅端饭,我师傅醒了。”许嫣一溜烟地不见人了。 郁世钊走过来。看着王恒鼻头通红,眼角都是红的,隐隐还有泪痕,不由惊奇:“奇怪,莲生中毒晕倒,你怎地哭成这般?鼻子眼睛都是红的。乖乖不得,莲生,莲生原来王恒这般心软,我和他相识二十多年今儿个才知道。“ 王恒忍着鼻子酸疼,瞪他一眼。郁世钊哈哈大笑走进屋:“怎样了。已经吃了解毒药丸。好些没有。” “好多了,头也不是很晕,刚才我是怎么了?” 莲生坐起身,郁世钊往她身后放了个枕头。正好王恒揉着眼睛进门。忍不住气郁世钊:“怎舍得你叠被铺床啊。” “你嫉妒还是羡慕?”郁世钊嘿嘿一笑:“莲生。你不知道,王恒刚在门口偷偷抹眼泪呢。” 莲生忍不住瞪他一眼:“乱讲,刚才许嫣撞到他鼻子了。” “这丫头总是这样莽撞。将来怎么嫁得掉。” 许嫣端着碗进来听到,往莲生床头一坐:“我要嫁不掉,一定请英王殿下给我指一门好亲,到时候我挑上谁就是谁。” “你还想欺男霸女不成?”莲生轻笑。 “好啊,现在就指,你看这个人如何?长得马马虎虎,人品马马虎虎,和你也就马马虎虎吧。”郁世钊指着王恒。 王恒则干咳两声表示抗议。 许嫣嘴一撇:“殿下干脆给我改名叫马虎算了,什么都马马虎虎,我还找您指的什么亲呀。” 莲生见王恒的脸已经红的要滴血一般,又不好意思转身离去,便伸手掐着许嫣的脸:“你这丫头,什么婚啊出嫁啊,也不害臊。” 许嫣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急忙将勺子塞到莲生嘴里,不许她再说。 吃过白粥,莲生问郁世钊追杀的那批人怎样了。 “那边溶洞发生了爆炸,那些人基本都死光了,剩下几个受伤惨重,勉强能活的,正好可以指证林知府。” 王恒得知林知府派人去山谷,急忙用令牌急招驻在江都的军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宝兴,将那山谷团团围住。王恒正要进山,就看着郁世钊抱着莲生急匆匆跑出来,王恒吓了一跳,刚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地面忽然一阵震动,接着听着一阵闷闷的响声,王恒惊叫:“地震!” 浓烈的硫磺味扑面而来,郁世钊道:“是爆炸,溶洞内爆炸了。”原来当莲生他们在密道中闻到强烈的硫磺气味时,那些追上来的人正好进入了另一边的溶洞,那里是火山口硫磺更浓。那些人不懂这些,兀自点着火把,最后发生了爆炸。 “你是轻微的硫磺中毒,喝点绿豆水就会好起来。”郁世钊低声安慰着。 “那,冷南呢?” “没有发现冷南的尸体,他在去山谷前将他侄儿也带走了,看来是早有预谋。”郁世钊叹口气:“其实我真是很欣赏他,如果他早点说出真相,我会尽力帮他脱罪,他这么胆大心细稳妥的人,真应该进锦衣卫,人才啊,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郁世钊脸上惋惜之色明显,莲生说:“这冷南未免太多狠毒。国家自有律法处罚这些犯罪的人,他不该滥用私刑,他这时拿自己当上……呃,当做玉皇大帝啊,凭什么由他决定别人的生死。就算孔仁、李班头有人命案子该死,那马东升呢?他只是知情不报而已,况且,以宝兴县人对夏半仙那个崇拜的程dù,就算他说出真相估计也无人会相信吧。” “这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人中,只有那三个被夏半仙害死的妇人是无辜的,其他没有无辜。”王恒指着外面:“看,你的人回来了,林知府和林辉、陈焕应该已经缉拿到案。” 郁世钊和王恒此时已经公开了身份,扬州本地驻军和锦衣卫完全由郁世钊控zhì,在莲生昏迷的这段时间,军队和锦衣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林知府等人抓获。 莲生听说陈焕,愣了一下,支撑起来洗把脸,也来到了前面院子。 原来这里是锦衣卫在宝兴的一个据点,这院子四周如今已经戒备森严。 “陈焕?” 陈焕抬头看到莲生,一声不吭。 “见到熟人不打声招呼吗?你们陈家世代大儒,管理书院多年,想不到今日竟然出现你这等乱臣贼子。”郁世钊冷笑:“害的你祖父,父亲晚节不保。陈焕,你可知道你一个人应承下来,倒霉的是整个陈家?” “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是我和林知府共同做下,和他人无关,英王殿下既然受封英王,定然是英明神武,又何必非要我胡乱招供攀扯他人,岂是英明之人所为?” 陈焕昂首挺胸,全然不惧。 莲生低声询问王恒才知道,陈焕被抓后知道已经被锦衣卫盯上,索性将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声称是自己鼓动林知府,贪污官银,教唆林辉杀害钱书办。 他一个世家子弟如何能做下这般大事?这个理由没人相信,但是要扳倒一个藩王,必须有确凿的证人证词,上报大理寺和宗人府。 林知府和林辉也一口咬定陈焕以世家子弟身份和他们交往,他们是被钱财蒙了心,大胆包天竟然使出调包计昧下几百万的官银。 “陈公子说可以帮我们在京中活动,我们见识浅薄就信了,下官已经到这般地步,这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下官如何敢说谎?” 林知府从容不迫。 “下官听余师爷,哦,是英王殿下说我们做的事情风声已经漏了出去,便急忙想将那银子转移出去,没想到遍寻不到孔仁,到了晚间才知孔仁和顾提刑进谷去了,下官心里着急,担心已经被大人找到藏银之地,便派人去,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那二十多人竟然如同遭了天谴,全军覆没,而殿下和顾大人却毫发无伤,天命如此,我能奈何。”林知府叹口气:“走到哪里下官都是这话,下官贪污是死罪,不敢有隐瞒。” “小的只是听命叔父,哪里有什么上线?是叔父命小的和陈公子联系的,说陈公子是世家子弟,大儒之子,在京中有根基,能帮小的活动个官位。” 林辉不住地磕头:“大人,小的所言句句是实啊,什么上线,小的哪里懂这些。” “一派胡言!”郁世钊气愤地将茶杯执到地上。 陈焕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陈焕,你疯了吗?你一个人能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你想灭族?”莲生见他大笑,忍不住再旁说道。 只见陈焕不管不顾,只一味哈哈大笑,王恒惊叫:“不对!他服毒了!” 原来陈焕已经咬碎了压在牙中的毒药,面部神经不受控zhì,抽搐起来,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哇地吐出一口血,伸手指着莲生:“猫哭老鼠!我本该金榜题名,春风得意,是你们害得我功名被夺,成了天下人的笑柄。我走到今日,都是你们逼的,你们逼的。” 陈焕噗通一声到底,腿抽搐几下一动也不动了。 “又是一个替罪羊。” 郁世钊挥挥手:“将这两个宝贝好好看管起来,一根毛都不能少。”(未完待续……) PS:还记得陈焕吗?他是顾尚书的妻子陈氏的侄子,出身官宦世家,曾经在贡院案中和莲生有过冲突,本来不过是个凶横一点的世家子弟,没想到后来成了替罪羊。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小山书房(一 盗版书) “师傅,师傅,小山书房的新书出来了!” 许嫣乐滋滋地捧着两本书跟莲生炫耀。 莲生微笑:“我一点不觉得这书写的好。” “哎,你这是嫉妒,绝对的嫉妒,怎么不好?这可是明月楼主的最新作品!” 许嫣低下头,深深吸口气:“小山书房的油墨,都比别家的香呢。” 扬州的官银找到了,郁世钊和王恒留在扬州继续调查地方官和盐商的事情,莲生则带着许嫣,跟着四名锦衣卫继续前行,来到杭州境内。这里文化产业格外发达,私人印刻的书坊遍地开花,本地比较出名的一个书坊叫做小山书房,这个书房最近迎合女子的口味,出版了一个叫做明月楼主的小说,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一系列的超级玛丽苏。女主美得倾国倾城,出生时就天降异香,满园花开,香气四溢,接生婆说,这位小姐一定不是凡人啊,女孩的父母给她取名颜如玉。如玉长大一点聪慧的不像话,琴棋书画女红歌舞等等什么都会,随便拿出一样那都是大师级别的,然后这姑娘被众多才子们追求。才子们每天都跑人姑娘家外面去背诗,还把写好的诗贴在姑娘家大门上,类似现代的论坛,大体都是姑娘姑娘你真漂亮,姑娘姑娘你真美丽,姑娘姑娘你真是什么都会真了不起……如此种种,莲生翻了两页就觉得头疼,许嫣却抱着小说看得津津有味,每天吃饭时还给莲生讲她看好小说中的哪个公子。最讨厌哪个公子,希望玛丽苏小姐最后能和哪个公子。 这部叫做《如玉传》的小说在杭州闺阁中特别流行,名声甚至远播到京城去,小山书房是该部小说的唯一授权书坊,这本书炒的洛阳纸贵,在杭州卖的相当火。 莲生看许嫣一脸陶醉,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将书捏起来。许嫣撅着嘴道:“什么嘛,师傅你欺负人,哪有这样拿书的。” “我这是怕弄脏你的新书嘛,如玉现在怎么样了?” “哎。有皇子听到如玉的美名。也来写诗应和了。如玉说不在乎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呢。看看,如玉多了不起,看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许嫣长叹一声:“其实我不希望如玉做王妃,如玉这般冰雪聪明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才不稀罕王妃呢。就是皇后都做得来。” 莲生捏着书。盯着书皮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说:“这不是小山书房的书,你上当啦。” “不是小山书房的?”许嫣从莲生手里抢过书,仔细翻看:“师傅。你从哪里看出这不是小山书房的,你看这不是小山书房的标志吗?”许嫣指着封皮上一个绿色的石头标记,上面四个篆刻小字:小山书房。 “你找前天买的那本来,那个石头的轮廓不对!” 许嫣半信半疑,跑去自己房间找出小说的第一册,对比一下那石头,果然是不同的。后两本的石头右边明显比第一本圆润很多,没有第一本那么有棱角,小山书房的房下面的方字也少了一点。 “天啊!真的是不一样,这两本书是假的!” “是啊这是假冒小山书房的书,你上当了。!”莲生指着书说。 许嫣郁闷地将书扔在一边,她想了想:”不行,小山书房的新书上市这两本要一两银子的,这是假的,书铺老板坑了我一两银子,我不能上这个当,我找他去!” 说着就抱着三本书,一溜烟的跑出去。 莲生想要叫住她已经来不及了,她想了想,今天衙门里也没有什么事情,索性就追了出去,跟上许嫣,权当散散心了,许嫣这丫头哪里吃过亏,莲生担心她将人家书铺给砸了。 莲生在后面跟着许嫣,两名负责保护她的锦衣卫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莲生远远地看着许嫣走进一家叫做芝兰芬芳的书铺,没等她走进去,就听着许嫣果然大嗓门喊道:“这明明是假书!这不是小山书房的书!你骗人,还我银子!不是谁家的书都能值一两银子的!黑心老板,你这般贪财,怎么不去抢!” “姑娘,光天化日红口白牙的你不能污蔑人啊,我们铺子一直卖的都是小山书房的书,你这明明是小山书房的嘛。”书铺老板拿起书,特意找来老花镜戴上,扫了一眼,又举着书给周围人展示。 “哼,你个老花眼,看看,看仔细了,这房字对吗?少了一点是不是?还有这个石头画的,对吗对吗?” 书铺老板看许嫣衣着打扮挺富贵的,不像无理取闹,便找出放大镜按照许嫣指出的地方一点点看过去,手一哆嗦,放下那两本书,急急忙忙翻看书架上的其他书,看完整个人都傻住了:“天啊,这不是小山书房的。” 书铺老板坐到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怎么会这样?我这是要亏死了啊。” 莲生走上前道:“不是小山书房的书,你可以稍微便宜点卖,总能把本钱挣回来的。” “师傅,这明月楼主的书是只在小山书房印发的,别的书房印出的恐怕不是真的,可能是假冒明月楼主的。” 许嫣在一边解释道:“真是恼火,我买回去在路上急急忙忙看了好一阵,这要不是明月楼主的,我不是白看了,太坑人了。” 旁边一个女子从自己的书袋里掏出一本书说:“我这本应该是小山书房的,房字对着呢,石头也对着,咱们对照一下看看。” 许嫣打开自己的那本假的,和那女子的书一回回对照过去,除了字体排版不同外,回目几乎都差不多。 “不对啊,明月楼主的书不是只在小山书房印发吗,怎么这本假的和真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许嫣喊道:“师傅你快看,真是一模一样。几乎没差别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呀,就叫做盗版。” 莲生也随手翻看一下,两本书果然差别不大,只是假冒小山书房的那本纸张和印刷明显不如正版。 “盗取小山书房的版本!师傅,你这个词形容的真妙,盗版,说的太准确了。” 许嫣刚才发威,周围围了不少人,这会听说假书和小山书房的《如玉传》没什么差别,就有人喊道:“老板,这书没小山书房印的好,便宜点卖了吧。我来一本,我只有一百文,你卖不卖?” 书铺老板刚才还在沮丧,此刻听说书的内容是差不多的立马来了精神,站起身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说道:“二百文一本,不二价。” “假的也卖那么贵?” “什么假的,明明内容都是一样的。二百文一本啊,比小山书房便宜一半呢!” 围观的人听说二百文一本,纷纷掏钱来买,很快,书铺内的《如玉传》就卖完了。 人们三三俩俩的散去,许嫣拦住老板喊道:“喂,给我六百文钱!” “为什么给你钱?” “开始你说这书是小山书房的,一两银子两本,现在这都是盗版,你卖二百文一本,我拿两本你不该退我六百文吗?” “此一时彼一时啊。” “我不管什么此啊彼的,你退钱,不退咱们就去见官!” 老板被许嫣说的心烦,掏出一串钱数了数,扔给许嫣:“六百文还去见官,真是越有钱越小气。” 许嫣将那串钱拿在手里,这时就听着外面一个人问道:“宫老板,我和你也是老相识了,你这样做不地道吧。” 说着走进一个中年男子,气质沉稳,相貌儒雅。 “燕老板,呵呵,我这是小本经营总不能赔本呀。” “明月楼主的书只有我燕小山独家刊发,别家怎么可能和我同步印制,那一定是假的。” “呀,你就是燕小山啊。”许嫣惊叫道。 莲生拍她一下示意她保持一下风度,许嫣不管不顾,追问道:“小山老板,你能给我在这本书上签个名吗?这本可是你们小山书房的书,不是盗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山书房(二 控诉书) 燕小山微笑着看向许嫣:“这位姑娘,在下只是个书房老板,当不得四处留名,姑娘这般,在下实在愧不敢当。” 他长相儒雅风度超然,莲生站在许嫣身后,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非常有气质的,就算发现假书已经十分生气,还能做到不迁怒于他人,显然此人极有涵养。按照莲生过去那个时代的说法这是个典型的儒商,正好他做的还是文化产业,怪不得许嫣看到他眼睛发亮。 “宫老板,您若这样,以后我小山书房和你的生意实在是没法做下去了。” 燕小山也不多纠缠,回头挥挥手,随即进来两个伙计,他指着书铺的书说道:“清点一下,把咱们书房的正版都清点出来带走。” 两个伙计答应着就走上前去盘点,宫老板急忙拦住:“不能这样做,燕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书铺既然卖假冒我山房的版本,小山书房和你的合作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你拿不到小山书房一本书。” “不能啊,燕老板,咱可是老熟人,合作这几年不挺好吗,我这假书都是成本来的,你总不能叫我赔本啊,对吧。” “你这批假书来路不对,定是你贪图便宜从别处购得,你违约在先,就怪不得我了。快些清点,宫老板,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燕小山根本不在乎书铺老板的解释。 “到底是小山书房的老板,发脾气都那么有魅力。” 许嫣靠着莲生的肩膀。小声说道。 莲生其实也在内心赞叹这燕小山的做法。书铺老板这次虽然说是为了尽量挽回自己的损失,但很明显,他的进货渠道有问题,并没有从小山书房进货。也许这批书有没有问题,他事先是心知肚明的。 燕小山不搭理宫老板,伙计清点完小山书房的书后报告给他,燕小山直接算出报价,随手将一张银票拍在桌上:“宫老板,今天这些客人做见证,咱们两清了。” 宫老板自己理亏。只能哭丧着脸。收起那银票。 燕小山对着众人拱手作揖道:“各位今日在此给在下做了见证,在下身无长物,只有用这些书来表示感激之情,敬请惠存。” 燕小山谈笑晏晏。说着就向围观众人发放这些书籍。 他亲自将书发到莲生和许嫣手中。许嫣开心地抱着书笑道:“谢谢小山老板。” 莲生也微笑颔首。这位小山老板真是很会做人。 发完了书籍,人群渐渐散去。这时一个人急匆匆跑来,在燕小山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燕小山神色一变。莲生还在想,是什么事让这位稳重的人神情大变? 就在这时,已经有几个人冲上来指着燕小山喊道:“燕老板,大家合作这些年,就算你不想把书卖给我们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何必非要搞的这般难看。” 燕小山问:“卢兄何出此言?卢兄的书铺不是昨日才从我这进了一批《如玉传》吗?我何曾说过不和卢兄合作了?” “哼,燕小山,这就是你的诚意?”被称作卢兄的书商将怀里抱着的书推给燕小山,同时他身边的人也纷纷向旁边的路人发书,口中说着:“大家看看,这样的书,能看吗?” 莲生也收到一本,她不知这姓卢的是什么意思,翻开后也不由大惊。只见那书皮是很明显的小山书房,可里面的内容却不是如玉传,只有第一张印着燕小山谋害明月楼主几个大字,剩下全部都是白纸! 满满一本的白纸! 燕小山拿着书冷笑:“卢老板,我和你相识多年,不想和我书房合作明说就是,何必搞这等诬陷之事。” “我诬陷你!燕小山,昨天你们书房送来的书我都放在库房,今早上架,结果一会儿就有几个读者拿着书跑来骂我,我这才急急翻看,哪知道昨日送来的三箱书都是这样的!”卢书商脸色铁青:“燕老板,这是什么意思?你书房给我送这些东西,今天是《如玉传》上市第一日就出现这样的事,我们书铺的损失太大了!” “对不住对不住,可能是送货的伙计搞错了,我这就回去命人将正版书赶紧给你送去。多送卢兄两箱如何?”燕小山好言劝慰卢书商,接着命令伙计:“把那些书收回来,一本都不能差。” 他指的是那些空白的书。 莲生觉得事有蹊跷,小山书房的人送错了货也不会出现这种事,这不是普通的书,根本就是控诉书,她手里拿着白纸书,晃了晃问道:“燕老板,这上面说你杀害了明月楼主,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燕小山摇头:“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下也不清楚,无法回答姑娘的疑问。” “那么,明月楼主人在哪里?他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莲生继续追问。 “在先并未谋害明月楼主,身正不怕影子斜,在下不用证明什么清白。”燕小山的语气明显冷了下来。 “那就让明月楼主出来啊,他出现不就结了?”莲生发现他的声音明显疏离冷淡多了,和方才如沐春风的态度明显不同,心里对这件事的疑惑更重了。 “师傅你有所不知,这明月楼主以前从没人见过他的。” 许嫣拉了莲生一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明月楼主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非常神秘,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当然,除了小山老板。” “既然只有燕老板知道明月楼主是哪个,自然需要他请这位作者出来了。”莲生寸步不让。 “这位姑娘,在下没必要向你证明什么。”燕小山明显生气了,就要拂袖而去。 一名锦衣卫大声说道:“这位是代万岁巡视天下刑狱的提刑大人。” 围观众人惊道:“这就是那位提刑大人,顾青天!” “顾青天啊!原来是这般年轻!” 许嫣听到大家都喊莲生顾青天,忍不住呵呵之笑。莲生面不改色,继续说道:“燕老板,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用三箱书来搞这种恶作剧,你还是请明月楼主露面,让我们看看他到底是谁,是否活着吧。” 燕小山冷笑:“提刑大人这是怀疑我真的谋害他人?” “正是。三箱书这么大的手笔,不可能只是为了和你开玩笑吧?” “那我要请他出来,如何证明是明月楼主本人呢?” “自然是有原稿做证明,有原稿的就是,没有的自然不是。” “明月楼主的确有原稿,可是他本人前几年因为中风,手抖无法写字,一直是口述,由他人代笔的。”燕小山看着莲生,目光格外清明:“这在大人眼中想来也是疑点。” “不错,疑点众多,你很有嫌疑。” 莲生看看周围:“所以你有义务解释清楚这些疑点,大家说是不是?”(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山书房(三 灌下铜汁) 如何调动旁观者的积极性,在语言上很有讲究,莲生在对现场百姓说话时就用问询意见的方式,调动围观众人的积极性。果然,旁边的百姓一听这传说中的“顾青天”询问自己的看法,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七嘴八舌的喊道:“对啊,这位女大人说的对。” “是啊,是啊,燕老板,你既然没做坏事有什么可怕的。” 一时间燕小山被众多百姓包围,举步维艰。 莲生微笑示意:“请吧,燕老板,是去府衙,还是去你的书房?” “既然如此,看来我只能自证清白了。”燕小山无奈地苦笑:“以后在下出门定翻看黄历,今日是明显不宜出门。” “从昨日起就不宜出门吧。我很好奇,不知谁在暗处布一个局侯着你,燕老板,你确定自己最近没有得罪人?” 燕小山摇头道:“在下一直是信奉和气生财,我书房最火的时候也没想过赶尽杀绝,有饭大家吃。” “去年大水,燕老板还捐了不少粮食呢。燕老板是个大善人啊。” “哎,刚才你不是还赞同提刑大人的话吗?怎么这会又说燕老板是是大善人?”人群中有人反问道。 “这不矛盾啊,燕老板是好人嘛,我也赞同提刑大人所说,请燕老板自证清白,这是两码事。” 莲生和燕小山一前一后走出人群,听到这话。燕小山忍不住微笑:“大人,你看,人的思想是多么好左右,如这风中垂柳,摇摆不定。” “所以才有群氓一说,无意识的人最多,随波逐流者众。”莲生叹息道。 “大人如此感叹,想必是看过太多人世悲欢。” “我看到的都是罪案,它们都是因人的欲望产生,每个都令人唏嘘。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所以不我相信会有人用三箱书来和你燕老板开玩笑。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大人的经验之谈也未必永远都是对的。” 燕小山的书房离西湖不远,周围湖光柳色,风光旖旎,空气也极为清新。 走进大门。就听到吵嚷的声音。很是煞风景。 “老板。老板,你可算回来了!” 管事眼睛尖,看到燕小山。急匆匆跑过来:“出大事了,咱们书房……” 他说到这里才看燕小山身边还有两个眼生的女子,慌忙将话咽了下去。 “出了什么事?” 莲生见他神情凄慌,急忙问道。 那管事的看了燕小山一眼,燕小山叹息道:“这位是提刑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当着大人的面,你尽管说好了。” “排版的朱里死了!” “前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死的?” “这个……” 管事脸色瞬间变的极为难看,捂着嘴说:“死在库房,昨天一天未见,我以为他回家看老娘去了,哪想到,他应该是一直就在库房,昨天搬书怎么没发现?哎,这死法真是闻所未闻,实在是太过凄惨啊,我刚命人守在后院不许人随意进出,正要去报官呢。” “死在书库?”燕小山皱着眉头:“大人主管刑狱之事,看来我这书库需要大人亲自去看一看了。” “不错,正是分内之事,这位是书房管事的吧,请前方带路。” “这个,这……尸体实在是太惨了,这位女大人……恐怕……” “带路就是,啰嗦什么!我家大人主管的就是刑狱,什么场景没见过,还不速速在前方带路。” 许嫣在一边训斥道。 那管事的带着莲生一路向后走,一直走到后院,这后院地上堆着不少书箱杂物,门口站着两个人,看到管事带着人过来,急忙迎上来到:“老板,是不是要先报官啊,这朱里死的这个惨啊,肚子都烫烂了,哎呦……这个味啊,我这一个月都吃不下肥肠咯。” 燕小山没有说话,站在门口抬手做出个请的手势,莲生和许嫣走进库房,见这间库房里面堆满了书,靠墙的一面书倒了一些,下面露出一双脚。 “这人是被书砸死的?” 许嫣问:“难道砸破了肚肠?怎么一股子怪味。” 如果是砸死的,这管事等人也不会一再说这人死的惨,莲生不吭声,径直走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这死者身上的书已经被搬走不少,只是因为死者死相难看,上面薄薄的两层书没人再去挪动,远远看着就以为他一直被埋在书堆下,其实只是两层而已。天热,这臭味蒸发的迅速,莲生捂着口鼻,仔细看着书下的尸体。死者身上的书本有些已经变成红黄的颜色,臭味是从腹部发出的,因为肚肠都已经出来了,挂在一边,散发着阵阵恶臭。书上停着好多苍蝇,这时一阵风吹来,书中纸张哗啦啦乱翻,苍蝇嗡的一下飞走,又落到尸体的头部,莲生看过去,那死者大张着嘴巴,牙齿上金黄一片,嘴角外翻发白还布满了燎泡,舌头烂乎乎的歪在一边,这人竟然是被灌下铜汁而死! 莲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等死法,果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且足够痛苦,这凶手到底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个朱里是你这的工人?” 莲生看向燕小山,他也无法承受这尸体的惨状,低着头不敢再看,听到莲生问话,便急忙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这里空气污浊大人还是先出来说话吧。” 莲生走出来,许嫣已经在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就跑了出去,扶着远处一棵树不住干呕。 燕小山忙叫人去府衙报官,并命人去取些水来给许嫣漱口,然后才回答道:“也不能说是工人,我这书房有刻板,也有活字,主要用的是铜活字,这种活是需要识字的人来操作,大人也知道,能识得那许多字的人都去赶考,谁会安心做这些粗活,万幸叫在下遇到这朱里,本是秀才出身,后来因为骑马摔跛了脚,不能参加科考,又没耐心教授私塾,在下便用高薪将他请过来做排版,这朱里极为能干,闲暇时候还教几个小学徒学字,假以时日,这书房还真能多几个识字的工人。可惜,这等能干的人,怎地忽然死了,还是这般悲惨,唉,真是叫人心里难过的紧啊。” 燕小山一声长叹,神色悲伤。 “刚才管事的说这人昨日就在库房了?管事的你怎么知道?” “是因为昨日小的叫人搬运新书,看到那边一大堆书,当时小的忙,顾不得仔细看,想着等闲下来将那些书好好整理下,没想到今日开门就闻着一股臭味,小的以为是有老鼠死在库房,没当回事,叫人来整理倒下的书,结果搬走一些书就发现下面有个人,仔细一看,正是朱里,那肠子什么都出来了,真是……没法看了。这活活的将铜汁灌下去,那得多疼啊。” “你怎么知道是活活灌下去?不能是死去再灌?”莲生眉头一皱。 “大人,您这是在怀疑小的,话本都这般写,这个小的懂。您看这朱里那脸色,那眼睛瞪的都要出来了,手还抓着胸口,那一定是灌下铜汁烫的啊,大人您说对不对?” 想不到这管事的还挺会分析的,莲生点头说:“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未完待续……) PS:过去东北有传说,说是大雪封山时候,一些山中的妖怪会化成人形去找人家要吃的,有的人就会给妖怪准备刚正好的黄米饭,那妖怪饿的不行见到黄米饭大口大口的吃下去,这种米黏性大,吃下去是热的,大口吃会把人烫坏,那妖怪就会被烫坏胃肠而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山书房(四 盗书者死) “小的认为,这杀人的可能是我们书房内部的人。”那管事的被莲生称赞一句,忍不住得意洋洋。 “好了,高管事,你哪那么多话,大人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不问你就闭嘴。”燕萧小山打断他的话。 “老板,老板,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一个伙计慌慌张张从前院跑过来。 高管事被燕小山奚落的正不自在,一下子找到个转移的目标,呵斥道:“慌张什么,还有什么事比死人还大?” “高头,老板,咱们家的书被退了!” “为什么被退?” 燕小山对自己的书很有信心,小山书房的封面和印刷都是一流的,更何况《如玉传》仅此一家,那仿冒的他也看过,比自己书房的书差远了,他不信所有的书铺都那么没眼光。 “《如玉传》啊,原来《如玉传》第二本、和第三本都出来了,咱们书房只印了第二本,哪想到人家全都出来了,价格比咱们的还低,现在杭州城的书铺都是绿园书房还有不知哪家书房的书,咱们的书都被退回来了!” “绿园书房?怎么过去没听过?” 燕小山眉头紧皱,这件事对他而言,果然是比死人还要麻烦的事情。 “难不成明月楼主将原稿再卖给别人?” 莲生在一边说道。 “这绝对不可能。”燕小山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怎么能如此肯定?你就那么相信那明月楼主?” “不错,我十分相信此人绝不会将原稿再卖给别家。这绿园书房之事一定另有蹊跷。” 看到燕小山这样肯定,莲生反倒有了想法。 这应该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关乎版权的案子。首先是小山书房的书被盗版,仿冒者明显照着小山书房的《如玉传》仿制,只在商标上有细微差别,纸张和印制上比小山书房的原版要差一些;接着出现一批白纸书,只在首页揭发燕小山谋害《如玉传》作者明月楼主:现在又出现了绿园书房的书,竟然走在小山书房的前面,而《如玉传》按照燕小山的说法,是由小山书房买断了版权的,可以被盗版仿制。绝对不可能出现第三部。 同时小山书房的一个排字技工又离奇悲惨的死去。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呢。 这时杭州知府衙门的官差已经到了,知道提刑大人在此,先过来拜见后班头带着仵作等人去勘察现场。 燕小山已经没有刚才的气定神闲了,似乎《如玉传》出现第三部的情形对他是个比书房出现死人还重的打击。 他一口咬定。不可能出现第三部。可是却为此忧心忡忡。等待现场勘察结果的许嫣都发现了问题,她低声对莲生说:“师傅,我怎地觉得这燕老板心里有鬼。” “嗯。从何看出?” “他神色明显慌张,眉宇间看着多了几分阴郁之气,若如他所言,不可能有人拿到《如玉传》第三部,为何他会如此忐忑不安,这其中啊一定有问题。写《如玉传》的明月楼主一定是被他害的。” “奇怪,方才你不是崇拜他的紧吗,怎地一会儿就变了心思。” 莲生奇道。 “哎呀,师傅,你没听过吗,小女生的心思,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有这样的俗话吗? 这时仵作已经脸色极为难看的走出来了。 “如何?” “禀告大人,的确如大人所言,死者是被灌入铜水而死的。” 那仵作不住摇头叹息,看来也被这样凄惨的死法震惊到了。 “有无别的发现?” “死者肚肠露出,没有任何其他发现,只是在死者身下发现了这个。”随后走出的班头递给莲生一张纸。 这张纸也沾染了浓浓的尸臭味。许嫣用帕子包着手接过来,展示给莲生看。 只见那上面写着“盗书者死”五个大字。 燕小山也看到了这张纸,神色一震,莲生问:“燕老板,想到什么了吗?” 燕小山急忙摇头:“没有,只觉得这纸条写的莫名其妙,《如玉传》是明月楼主授权给书房的,独此一家,不知这盗是什么意思。” “燕老板和我想的不同。” 莲生微笑着指着纸条:“大部分人看到盗我书者都会以为盗的是书库内的书吧?何以燕老板想的首先是《如玉传》的版本?” “这个……燕某是做这行的,自然是想到自己行业内的事情,早上出现了一批仿冒的书,理所当然想到这里。”燕小山回答时明显停顿一下,莲生点头“哦,原来如此。燕老板说的极是。本官也认为偷盗几本书不会让人如此悲惨的死去,恐怕盗的不是印刷好的书,而是原稿。这个死者朱里,看来和仿制小山书房的事情有关系,他也许就是那泄密之人。” 她目光冷峻看着燕小山,加重了语气:“如此说来,燕老板你的嫌疑便是最大了。” “大人,若是在下杀人,何必要将尸体放在库房,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燕老板没听说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最安全吗?聪明人都是反其道而行之。” “大人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哈哈,燕老板,果然不如刚才那般气定神闲了啊。” “大人久经刑狱,自然有一种凛然态度,燕某如何不惧?” “凛然态度,呵呵,不错嘛。”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许嫣惊道:“英……余师爷!” 摇着扇子一副风流派头的正是郁世钊。 “啊,你……怎地来了。”莲生自己并未意识到,这声音明显有激荡情xù在其中,微微颤抖,听着郁世钊心情大悦,两日赶路的辛劳荡然一空。 “听闻我家大人在此,在下特意前来。”郁世钊含笑走上前:“不知我家大人又遇到了什么案子?” “这位是大人的师爷?”燕小山急忙作揖。 “小山书房的老板,果然是好气度!” 郁世钊任他作揖下去,也不客气搀扶,当然他身份高贵,性格又是极为挑剔的。那燕小山也极为自然,礼节周到,莲生忍不住偷偷打量他,怀疑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衙役们忍着臭气,将尸体用麻布裹好抬走。 “大人,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郁世钊见莲生瞄了那燕小山好几眼,而这位燕老板又是英俊潇洒,气质卓然,心里老大不开心,是以催促着莲生快点离开。 “不着急。”莲生看他脸色不虞,急忙冲他眨眨眼睛:“我对小山书房的《如玉传》被盗很感兴趣。” “书被盗?还有人偷书?能偷几本?” 郁世钊嗤之以鼻。 莲生扶额:要不要这么无知啊,这位殿下。 当然这个时代版权意识还不存zài,小山书房买断明月楼主的小说也只是为了商业竞争,不能指望别人都懂其中的道理。 倒是燕小山十分耐心地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 他说完,郁世钊扇子一摇:“那就去看看绿园书房是干嘛地不就行了。” 说着用扇子一指燕小山:“燕老板,前面带路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 小山书房(五 绿园主人上门) 杭州城内,文化产业繁荣,私人印刷比较盛行,但是绿园书房是何时出现的,燕小山这样的行业龙头竟然全然不知。 杭州府衙将排版技师朱里的尸体运到府衙,杭州知府得知莲生在小山书房,特意派了几个衙役过来听她使唤。 莲生正要问那衙役,绿园书房在何处,小山书房的大门却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双手叉腰,站在门口。 “你是何人?”这种当面砸人门面的事是做生意大忌,燕小山平时表xiàn的再稳重,再谦谦君子,此刻也勃然大怒。 “绿园书房主人,我叫东方绿。” 一个女子从那大汉身后转出来,扫视一眼:“呦,这人还挺全和,你就是燕小山吧?本姑娘今个正式通知你:《如玉传》是我绿园书房独家所有,仅此一家别无分店,你们书房过去做的缺德事本姑娘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以后这《如玉传》不许你们再印刷了。” 燕小山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这般训斥,气极反笑:“姑娘这是给燕某下的最后通牒?” “嗯,你可以这么认为。” 东方绿走进来,大咧咧坐下,看了莲生、郁世钊一眼,马马虎虎抱拳做个姿势:“原来有客人在,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省的被人笑话咱不懂礼数。” 说话时眼睛却是看向燕小山的,眼光明显充满了挑衅,那个络腮胡子壮汉。直接站在她身后,大有谁惹我我就揍谁的架势。 “东方姑娘,《如玉传》是明月楼主专门给我们小山书房的,你们绿园书房这么做,过分了吧?”燕小山冷笑:“甚至还出了第三本,简直可笑,我可以确定《如玉传》只有上下两本,根本就没有第三本。” “燕老板如此确定?你那么笃定这本书没有第三本?” “当然,我这有原稿。”燕小山往太师椅上一靠,好整以暇格外放松。 “哦。原稿? 东方绿扑哧一笑:“我也有原稿。还是三本的原稿,我还有明月楼主本人。” “明月楼主?”燕小山明显一愣:“呵呵,东方姑娘,我燕小山入行十多年。可不是吓大的。” “当然。我对燕老板的大名如雷贯耳。格外佩服。”东方绿遇到嘲弄:“莫非燕老板认为,明月楼主真会只将《如玉传》给你一家?” “那是自然。” 莲生听到这里,看看俩人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比较。 东方绿是有备而来,专门来砸场子的;两个人言语间燕老板显得格外笃定:明月楼主的书只能给他一家,他怎么会如此有把握?这点很奇怪。 果然,许嫣也想到这点,偷偷瞧了郁世钊一眼,挽着莲生的胳膊嘀咕:”师傅,这个燕老板越来越奇怪。他就那么确定明月楼主不可能把书卖给别人?” “症结就在这,这点我们还请燕老板解释一下。” 莲生微笑点头,很好,许嫣现在很善于思考,也不会被因为颜控,对相貌好看的人政策宽松。 “不错不错。”一直看着这一幕没说话的郁世钊忽然起身,拍了一下莲生的肩。莲生不知他口中不错不错到底是何意思,愣了一下问:“余师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东方绿一听师爷,立马站起身:“莫非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女大人?” “东方姑娘如何得知?”许嫣问到。 “听说城里来了一位女提刑大人,我对大人仰慕已久,今天竟然能在这遇到,幸运之极。” 她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眼神中毫无惊喜。 莲生知道,这女子可不像表xiàn出来的那么率真,她说是偶遇,估计早都算计好了,自己在书铺前的那番亮相,都被她看在眼中。 莲生不动声色,点点头道:“女子做书商也很少见,今天也是本官的幸运。” “哪里呀,我这不过是养家糊口罢了。”东方绿捂着嘴,轻笑道:“要说这能干的女子呀,我也还认识一个,那就是明月楼主呀。” “什么?明月楼主?” 燕小山彻底坐不住了,接上一句马上又看了莲生一眼,接着看着东方绿,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当然啊,燕老板口口声声有明月楼主的委托,怎么连这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东方绿笑眯眯地看着他:“莫非其中另有乾坤?燕老板怕是上当了吧。和你约定的那个不是真的明月楼主,真正的明月楼主是我结义姐妹,她连人带书都在我绿园书房,不信现在就可以去看。” “燕老板,我记得你说明月楼主身体不好,中风了,写书都是靠口述,因此原稿字迹都各自不同?可有此事?” 燕小山犹豫一下,莲生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追问:“那你口中的明月楼主是男是女呢?还有那三箱书,直指你燕老板谋害明月楼主,燕老板,这真需要你一个解释。” “谋害我姐姐?燕老板?这是为何?你和我那姐姐可是素不相识。难道燕老板你上当了?我刚走了几家铺子,原来《如玉传》竟然有仿冒的了,这仿冒的版本不知从何流出的,莫非燕老板也上当了?花大笔银子买了那个版本?哈哈哈……” 东方绿笑得格外夸张:“可惜,这《如玉传》其实是三本的,而不是两本,你们都上当啦。” 燕小山很快就恢fù了淡定,点点头说:“不错,是我上当了。我为了蝇头小利买了假的本子,同时撒谎欺骗同行,号称明月楼主的书只给我一家,这都是我做的。那三箱书估计也是同行嫉妒,故意搞出这番事情叫我丢脸的。”他叹口气,看向莲生:“顾大人,在下利欲熏心做下此等事情,实在是无颜面对杭州父老。方才在芝兰书铺,在下对大人说了假话,着实惭愧。”说着起身对着莲生一揖到地接着又向东方绿赔罪。 许嫣被他的动作搞的有点反应不过来,睁大眼睛指着他问:“这?这就告饶了?” “是,都是我的错,事到如今燕某只能承认了。”燕小山一脸无奈。 “这错误承认的真快。”郁世钊摇着扇子笑了:“这招壮士断腕我可见多了,燕老板,你到底是想掩饰什么更严zhòng的事情呢?” “师爷何出此言?在下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请大人和东方姑娘原宥则个。” “我原不原谅无所谓,主要是我那干姐姐,明月楼主她原不原谅。你们书房盗的书是她的心血,不知被何人盗取,还在这杭州城内大肆发行,挣得盆满钵满的,这总要给我那姐姐一个交代吧。” 东方绿换上一本正经,走到莲生面前福了一下:“大人,小女子求大人做主,给我那姐姐一个公道,大人也是女子,定然晓得咱们女子在这人世间立足艰难,我那姐妹写《如玉传》本来已经不易,如今因心血还被人盗取,这其中又以小山书房为主,小女子要求的是公道。” “不知东方姑娘是想要怎样的公道呢?” “遍请杭州城内所有的书房和书铺老板,公开给我那姐姐,真正的明月楼主斟茶道歉。” 东方绿眼波流转,看向燕小山:“燕老板,如此才能显出你的诚意呀。”(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 小山书房(六 真假楼主) “东方姑娘你这样有点太过分吧。”燕小山发现自己之前答应的太快,开始改变策略。 “过分?盗窃别人的作品刊印发行,并且号称杭州城独一份,这样都不叫过分,还有什么能称之为过分的?”东方绿步步紧逼,语气明显凌厉起来。 说着看向莲生:“顾大人,要为我们女子做主啊。” “东方姑娘,这不是为女子还是为男子做主的事情,本官只看道理。” 莲生一本正经:“燕老板,你既然认为东方姑娘的提yì过分,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只要你交出那个卖所谓原稿给你的假明月楼主就可以了,这个人才是此事的关键,从这点看,此事类似一个偷盗案件,有人偷了别人家的贵重物品将他售卖与你,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此物牟利,等于只是窝赃,交出赃物交出那个小偷,自然能得到失主的谅解。东方姑娘,你认为如何?”对,大人果然是才女,比喻非常恰当,我要求的只是公平,只要给我这个公平,自然不会为难燕老板,小女子初涉此行,听闻很多燕老板的事迹,对燕老板还是佩服的紧呢。”那东方绿眼珠子咕噜噜乱转,见郁世钊看向自己,便对着他甜甜一笑,正好被许嫣看到,许嫣忍不住哼了一声。 “既然是这样,燕某再考虑考虑。”燕小山站起身,一脸被击溃后的无奈,衬着那张格外儒雅的脸。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情xù:“一步错,步步错,是我利欲熏心被人欺骗了,我认识的那个明月楼主看来是假的,唉,真是悔不当初啊。” 郁世钊看他那副就算承认错误也一副风光霁月的劲,心里就格外腻歪,冷笑道:“燕老板还真是君子,这样就低头认错了,依我看。谁又能证明绿园书房的明月楼主就是真的呢?哪个真的哪个假的。还是要拿出原稿,不管三本还是两本,一个人的文风是短时间内很难改变的,对照一下总能有个结果吧。这样的话……”他看向燕小山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燕老板。我可不想你就这样拱手认输啊。” 你会这般好心?许嫣忍不住捂住嘴。怕自己笑出声来。 “这位师爷不必为燕某惋惜。是我自作自受。”燕小山叹口气:“我知道的那个明月楼主因为中风在床身体非常不好,恐怕现在说话也难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算他是罪魁祸首。现在已经如此,我又如何能忍心将他推出去。都怪我利欲熏心。唉……”他一声叹息,眉头紧皱。许嫣心道,这美男子发愁都这般养眼,怪不得英王看他不顺眼,只是我师傅这等精明的人,恐怕早都发现这燕小山的种种纰漏,怎么可能高看他一眼,英王殿下患得患失的未免多此一举。 不懂男女之情的许嫣不知道,当一个男人倾心一个女子时,那时时刻都想将女子划入自己的包围圈。莲生平时勘察现场,看到男性尸体郁世钊还能忍耐,毕竟那都是死的,这要在莲生面前晃荡个风度相貌绝佳的男子,那是万万不能忍的,必须早早将其踢出局方好。 “燕老板,本官劝你还是不要助纣为虐的好,你这样将一qiē应承下来,似乎是君子所为,但是对真正的明月楼主那是何等不公平。”莲生站起身:“东方姑娘,决定权在你,由你决定是通guò官府要求两个明月楼主对质,还是燕老板斟茶认错?” “这……”东方绿面露难色,纠结一会才好像如释重负道:“既然燕老板也是受害者,那我就只要求罪魁祸首出面就是了,大人,我要两个楼主对质,拿出稿子对比,那个假的以偷盗论!” “好,燕老板,明日本官会召集这杭州城的各大书房老板做见证,这也算是我朝第一个盗版案了,本官还是很想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莲生语气平静,却内藏锋芒:“明日上午,假的明月楼主就算中风也必须到案。” “大人英明!” 东方绿笑盈盈地拜谢,起身时看到那个师爷英俊潇洒,忍不住又抛过去一个眼风,娇滴滴地说:“也感谢这位师爷直言仗义,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呀。” 莲生一行人离开小山书房,东方绿也来一句:“告辞。” “等一下。” 燕小山挡住她的去路:“谁指使你来的?” “道路不平自有人踩。”东方绿面不改色,还是笑盈盈的。 “明月楼主真是女人?” “当然。”东方绿收起笑容神色冷峻:“燕小山,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害人夺书神不知鬼不觉,幸亏老天有眼,真正的明月楼主另有其人,你谋害的只是她的弟弟。真假楼主一见面,你的伪善面具就会被撕下来,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既然你这么期待真假楼主对质,那我就如你所愿,只是最后恐怕输的那个人是你。” 燕小山忽然换了一副神色,伸手捏着东方绿的下巴,东方绿用力甩开擦着自己的下巴怒道:“卑鄙小人,伪君子!” “哈哈哈,是不是伪君子,是不是小人,明日见分晓!东方姑娘,你先不要这般饥渴难耐。” “狗嘴吐不出象牙。”东方绿转身就走。 “朱里是不是你杀的?” “我只想对付你这伪君子,对什么猪啊狗的,不感兴趣。” “那个燕小山,一双桃花眼,眉目含情,一看就是个风流人。”回去的路上,郁世钊忍不住抱怨。 “那又怎样?” 莲生不动声色。 “这样的人最可恨,装的好人一个,骨子里不知道有多坏呢。我看他书房的那个伙计很可能是他杀的,这种人表面上看着风度翩翩,其实一肚子坏水,铜汁灌入这种残忍的事,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莲生站定,上上下下打量着郁世钊,后者先是露出讨好的忠犬笑容,接着又被她看的有点发毛,忍不住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余师爷,您刚才说的那番话让我想起很多往事呀。比比方说咱们第一次见面……” “呃,大人,这都大中午了,小的腹中饥饿,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吃饭哈哈。许嫣,你想吃点什么?本师爷请客。” 郁世钊一听莲生提起初遇往事,急忙顾左右而言他。 “真的能随便点啊,那我要是吃……” 许嫣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食谱,郁世钊第一次好脾气的不住点头,然后忽然不经意地说:“春闱成绩出来了,芳生名列第三!” “什么?”莲生激动的一把抓住郁世钊的手:“你是说,你的意思是我家芳生是探花郎!” 郁世钊很是享受手被莲生握住的感觉,半眯着眼睛点头“正是,好舒服,不要停,哎呦,你掐我!” “哈哈,不是做梦!真的不是做梦啊。” 莲生掐了郁世钊胳膊一把,听得他哎呦一声,拍手乐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 小山书房(七 暴毙公堂) “听说了吗?现在有俩明月楼主。” “原来,小山上房是盗用明月楼主的书。人家压根没卖给他家。” “什么?绿园书房才是真正的《明月传》?” 第二天一早,关于两个明月楼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杭州城。 《如玉传》实在太出名了,等于是闺阁必读书籍,甚至还立足杭州,向周边流行开去,这是第一本以女性为完全主角的小说,同时这个女性角色还聪慧美貌,引得众多男子尽折腰,满足了那个时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们的很多梦想,识字的看书,不识字的听书,这本在莲生看来格外玛丽苏的小说,以前所未有的程dù火爆着。因此这天早上,早早来到大堂听审占位置的人挤满了大堂门口。很多闺阁小姐将马车停到外间,只为了目睹真正的明月楼主一眼。 莲生坐在大堂上,望着门口,忍不住感叹,看来追星是自古皆然。 东方绿的马车到了,她先跳下马车,接着对里面的人喊:“姐姐,你慢着点。”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马车里,每个人都心情激荡:明月楼主竟然真的是个女子!自然是!这世间也只有女子才明白女子的内心。 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扶着东方绿的胳膊下了车,对着围观众人轻轻福了一下,然后跟在东方绿身后缓步走上大堂。 这女子虽然带着面纱,但是风度绝佳。堂下所有的女性,马车里的小姐们,听人讲过《如玉传》故事的平民丫头们,几乎都在这瞬间就认定,这一定是真的明月楼主,如玉就该是这个样子:行走弱柳扶风,态度不卑不亢。 这女子走上大堂,一眼就看到燕小山身边放着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那人很是瘦弱。彷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已经是夏天,他的下半身还盖着毯子,看到这女子进来,那男子眼神明显变了。蠕动着嘴唇洗想要说出什么。最终还只是在嘴角荡漾开一朵心酸的苦笑。因为燕小山,正轻轻拍着男子的肩膀,他全身迅速紧绷起来。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女子一眼。而燕小山,则得意地冲东方绿一笑,下巴微扬,如同挑衅。一直趾高气昂的东方绿看了那戴面纱的女子一眼,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想什么。 莲生坐在大堂,将众人表xiàn看在眼里,一拍惊堂木:“小山书房和绿园书房曾各执一词,认定刊发的《如玉传》都是得到过作者明月楼主认可。但明月楼主只有一个,昨日燕小山已向本官坦诚,他书房的明月楼主是造假的,今天有请两个明月楼主对峙公堂,假托他人身份,盗用他人作品者必将承担他应付的责任。” 莲生这番话说完,堂下的人纷纷鼓掌,有个女子细细的声音传来:“大人要给我们女子做主啊,女子写书本就少。” 燕小山闻言一笑,又轻轻拍了下假明月楼主的肩膀。那男子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如何但能发现肩膀保持着平直,身子明显很僵硬,他似乎对燕小山的肢体语言十分排斥。 “燕小山,昨日你已经承认自己利欲熏心,买到了被人盗取的作品,并刊印,今天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人,在下昨日这般说,只是想息事宁人,不想卷入官非,只是后来东方姑娘提yì太过荒谬,在下思前想后,觉得在下必须讲出事实。”他看向东方绿,微微一笑:“那就是,我这里的明月楼主才是真的,绿园书房的是假的。我小山书房出的《如玉传》是真正的明月楼主委托,一共两本,而绿园书房是偷盗我书房的制版后偷偷排版,并找人写了伪作,号称三本刊发,求大人给在下一个公道。” 东方绿闻言暴怒,指着那坐在椅子上病怏怏的男子道:“那个明明是假货,燕小山出尔反尔,不是君子所为?” “在商言商,在下昨日本想息事宁人,好男不与女斗。但东方姑娘却想将事情闹大,在下不得不讲出真相。至于我这里的这位明月楼主是真是假,自然有人鉴定。” 燕小山简直变了个人,看向那位戴着面纱的女子:“这位姑娘,你是真正的明月楼主吗? 那女子闻言,楞了一下,东方绿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你不要怕他,如实说来,他盗用你的作品,真是卑鄙。” “我……不是。” 那女子声音虽轻,却震惊了满场。 绿园书房气势汹汹的大举进攻杭州的书市,怎么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承认自己不是明月楼主?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腾地抬起头,看着那女子,他努力想要说话,但脸部肌肉全然不受控zhì,只能大张着嘴巴,喊出几声意思模糊的字,使劲摇头,眼中有泪。 那面纱女子的手紧紧抓着东方绿,晃了晃才没有倒下去,看着那男子,继续说:“我是假的,他是真的,不必再对质了,我退出,我认罪。” “唔唔唔。”那男子不停地摇头,他身后的书童用帕子轻轻擦着他的嘴角,低声问:“先生你想说什么?” “大人,这位真正的明月楼主因中风病卧在床,现在连话也说不出了,在下没想到,竟然有人连这样的重病人都不放过,假托他的名义出第三本《如玉传》,这真是雪上加霜,趁人之危啊。” 燕小山一脸嘲讽地看着东方绿,那眼神充满了挑衅,似乎再说:我早告sù过你,不要将事情闹大,否则大家都不好看。 “他胡说,那个人是假的,大堂各位但凡看过《如玉传》的人都能发现,那明明应该是女子写的,试问天下,除了女子,谁能那么准确的把握女子的细微心思?小女儿情怀?” 东方绿这句话问完,果然不少女子在下面低声附和,认为她说的对。 “这世间,珍爱女子的是男子,自然是男子更能体会女子的心情,再说借女子名头抒情言志的自古有之,那么多宫词难道都是女子作品?” 燕小山说着又走到那椅子后,用力握住了那男子的双肩,那男子像是不能承受他的压力,一张苍白的脸几乎纠结在一起,而那戴着面纱的女子则想挣脱东方绿的手,东方绿在她耳边低语:“既然是结拜姐妹,你怎能出尔反尔,出卖于我?” 那女子刚要说话,却听着一声惨叫,燕小山忽然一手扼着自己的喉咙,像是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部,眼睛都要爆了出来,一只手指着对面的东方绿,只不停的惨叫,接着就一头栽倒在地,双腿抽搐了几下,一动也不动了。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堂下的女子们纷纷发出尖叫。 莲生忍不住捂住耳朵,你能想象现场几十个女子齐声尖叫的场面吗? 郁世钊最先反应过来,快步抢出,用剑柄将燕小山翻过来,却见他满脸黑气,已然气绝身亡。 这时站在他们对面的东方绿指着燕小山的尸体惊道:“天啊,他胸口那是什么?” 这声音吸引了众人目光,大家一起看向死去的燕小山,只见他胸前衣服上显出四个字:“盗书者死。” “天啊,这是天谴啊!”不知是谁喊出一声,堂下乱成一团,纷纷喊道:“菩萨显灵了,燕老板遭了天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 小山书房(八 夫妻相认) 惊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燕小山忽然间到底死亡,在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许嫣抓着莲生的椅子背,格外用力。 堂下一片诧异,议论纷纷,其中以天谴的说法居了上风。 东方绿看着躺在地上的燕小山,满眼得意,小山书房的老板这样死了,自己于情于理都要占了上风,她身旁的蒙面女子,则神情激动,一把扯掉面纱,冲到那男性明月楼主面前,喊了一声:“相公,我寻得你好苦,你果然是被那燕小山囚禁起来了!” 那男子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露,他努力想说出什么,却只能歪着嘴,嘴里伊呀呀呀,说不出一个有意义的音节。这女子半蹲在男子面前,伸手就要去拉那男子的手,忽然眼前横过一个人的手臂,男子身后的书童挡在他们之间,冷冷地问道:“不许碰我家先生。” “小哥儿,这是我相公,我找了他大半年,我一直怀疑他是被燕小山所害,今天终于得见,实在是老天保佑。” 那书童冷笑:“你说是你相公就是你相公了?没见过相公成了这番样子,这娘子在家还全然不晓得。若不是我家燕老板好心救治,先生早都去孟婆那喝汤哩。”说着将那女子往外一推:“小娘子且要站稳了,若有个闪失莫要攀扯小的。” 此刻郁世钊判定这燕小山已死,早有仵作直接上堂来检查一番,向莲生禀告:“大人。此人指甲下端乌黑,鼻孔中有血,应该是中毒身亡。” 啊!原来是中毒啊。堂下众人还在议论天谴,听到仵作这样说,嗡嗡声安静很多。 这就怪了,大堂之上,光天化日之下,他如何中的毒呢?许嫣站在莲生身后,想到昨日初见还为燕小山的风度气质心折,今天这风采超然的人就成了死人。真是叫人心里不舒服。她轻轻拍下莲生的肩膀说:“师傅。到底是谁要谋害燕老板啊。” 莲生刚要说话,忽然嗖的一下站起身,郁世钊被她吓一跳,只见莲生快步走下来。指着那尸体说:“仵作。麻烦你仔细检查他的手心!” 郁世钊顺着莲生手指看过去。他瞬间明白了:“你是怀疑……” “对。”莲生转向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问那书童:“你家先生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反正是我家先生。我只要把先生照顾好就是了。” “大人,死者手心有中毒迹象。”仵作报告。 “有没有暗器?注意,那暗器定然是非常细小的。” “未曾发现暗器,但是那伤口的确像是被细小的东西扎上的,像是――针。“ 郁世钊翻过来燕小山的手掌,仔细检查一番点头道:“不错,掌心中毒,毒素从掌心传送到全身。” 说话间莲生已经走到那男子身前,盯着他的肩部说:“可否让我看一下你外面这件袍子?” 那人看着莲生,歪着嘴巴笑笑,脸一歪,口水滴落。 那女子见状,急忙掏出帕子,轻轻按着他嘴角。那人冲那女子呜哩哇啦不知说了什么,书童又推了那男子一把:“我家先生不想看到你,你走!”那女子掩面而泣:“相公,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一定改,相公。” 莲生见这人在大堂玩起了夫妻相认的戏码啪地一拍惊堂木:“来人脱去他的外衣,看肩部有无疑点?” 莲生指着坐在那的男子。书童嘀咕着:“大人莫非怀疑我家先生害人?先生都成了这个样子,如何能害人?” “燕小山刚才在堂上,最常见的举动是拍他的肩膀,最大可能就是他肩部藏着暗器。”莲生看着衙役,神色冷峻:“扒去他的外袍。” 两个衙役班头,只能上前脱去那人的外袍,将肩膀部位仔细检查一遍,摇头道:“大人,这肩部并没有什么暗器,大人请看。” 郁世钊挡在莲生前面翻了翻那衣服,挥挥手命他们退下,脸色铁青。 莲生当然相信他的眼力,看来那衣服中并没有藏着暗器,那燕小山手掌的伤口是被什么刺伤的? 那男子被人扒走外袍,一动也不动,只歪着脑袋打量那女子,眼光渐渐柔软下去,接着流下两行泪水。那女子见他流泪,心里更是难受,扑上去跪在他脚下:“相公,我过去对不起你,都是我的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他嘴里发出呵呵呵的声音,眼角却泪痕斑斑,分不出是哭还是笑,样子格外令人心酸。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口口声声称他是你的相公?你们二人到底谁世真正的明月楼主?” 莲生看着这两人有点腻歪。夫妻相逢本该是非常浪漫感人,可是为何这俩人总让她有别扭感?因为女的悲悲戚戚,男的挣扎着喊叫的那几声,不像思念倒像是愤怒? “大人,他真是我的相公苏衡,我叫楼明月,我们本是苏州人,夫妻二人整日唱合过得是神仙般的日子。”那女子说道这里,眼角瞟向那苏衡,而后者却依然半张着嘴巴,发出呵呵呵呵的音节,口水滴滴答答,看着令人无法想象,当年的神仙眷属是何等情形。“只是后来,我和相公之间起了一点小小的争执,我相公一时想不开,竟然离家出走了,那是一年多前的事情。” “他离家出走的时候,还带走我俩平时无聊时写的东西,当时只是想给自己看的,写一个才女,有众多才子和她唱合,爱慕她……” 说到这里,这楼明月的声音却忽然低了下去,双手扭着衣角,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苏衡和你有了争执,离家出走来到杭州,不知怎么进了小山书房,因为《如玉传》大卖,你就怀疑那个明月楼主可能是你的相公,这才找上门来对不对?” 莲生终于明白为啥会有人用三箱书来开玩笑了。 “正是,我一看到书稿当时就呆住了,这个楼主一定是我那丈夫。只我去小山书房询问,人家却说那楼主是老板的好友,不许我见,我就怀疑其中定有蹊跷,那日寻人寻的心灰意冷,一个人在酒楼自斟自饮,遇到了东方姑娘。东方姑娘刚好开了一间书房,我便将《如玉传》交给她,那第三本是我思念相公的时候写出来的。” 楼明月说完,眼泪汪汪:“相公,我知道错了,你和我回家吧。” “苏衡?” 堂下有人忽然惊道:“可是丝绸苏家的公子?” 原来这苏家是苏州有名的丝绸商人,那堂下有做绸缎生意的,听到名字耳熟,叫出声来。 “正是。”楼明月点头说:“我们丝绸苏家在苏州也是大户,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差人去苏州,苏州很多人认识我家相公,一问便知。” 原来这真假明月楼主是夫妻! 堂下听审的人谁能想到啊?议论纷纷之余不由慨叹这还真是比小说还精彩的传奇啊。 当然,美中不足的就是传奇中竟然掺杂了凶杀,那就大大的不够美妙了。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伙计和此刻的燕小山又是被谁所杀呢? 莲生和郁世钊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个案子竟然会扯上这样狗血的破镜重圆的戏码。(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流六十八 小山书房(九 真凶?) 大堂上上演夫妻重逢的戏码,尤其是这对夫妻竟然还是《如玉传》的作者明月楼主,虽然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嘴斜眼歪,不太符合才子佳人这样的爱情幻想,可人家可是苏州丝绸世家的继承人,这光环可是明晃晃的,再说人家这是中风,家财万贯还治不好这病吗? 因此这围观众人都是新潮澎湃,冲淡了燕小山暴卒的恐怖感,每个人都在内心呼唤让狗血来的更猛烈些吧。 夫妻相逢?破镜重圆?如果这一qiē都不以两起谋杀为背景展开的,那还真能称得上是一段佳话。而现在…… 她的目光转向郁世钊,这位锦衣卫的前统领,因为人犯在自己眼前暴毙,他相当恼火:这是赤裸裸的打脸!绝不能允许凶手这般嘲笑锦衣卫的能力。 “大人,小女子历经坎坷寻到相公,如今,我家相公又身染重病,我家相公小女子自然要将相公带回家去细心照顾,求大人开恩,让我们夫妻就此团聚。” 楼明月又走上前,盈盈拜下,语气凄然,泪眼朦胧,那身段那声音都是极美的,很是能唤起堂下众男士们的保护欲。 这楼明月长得很美,气质如兰,真正的眼波澄明如同秋水荡漾。许嫣忍不住在莲生耳边轻声嘀咕:“果然是《如玉传》的作者,和如玉一样是美女加才女啊。” 莲生觉得那楼明月真像琼瑶阿姨小说中的那些女主角啊,看着格外的清纯美丽。但背后真的是这样吗?她这般的温柔贤惠,怎么苏衡能气的离家出走?他们夫妻之间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莲生忽然发难:“请问楼娘子,方才你为何不直接与苏公子相认,而是等那燕小山死亡之后才说出真相。同时,燕小山方才问你时,你可是说自己不是明月楼主,你究竟有何把柄握在燕小山手中?会令你如此惧怕他?” 楼明月听到这,眼泪唰的下来了,她以手掩口。抽抽噎噎:“大人。小女子一心寻夫,得知我相公可能被燕小山谋害,担心的日夜不安。小女子刚才看到我家相公,见到他被折磨成这般样子。真是五内俱焚。看那燕小山。不住和我家相公示意什么,而且还不住的拍他的肩膀,小女子以为他是以相公的生命威胁我。便不敢声张。小女子所言句句是实,求大人看在我苦苦寻夫的艰难中,原宥小女子刚才隐瞒实情,实在是情非得已呀。”楼明月梨花带雨,格外的凄美,这番话又很是凄婉感人,周围的人都不住连连点头,那东方绿更是忍不住插嘴:“大人宽厚仁慈,求大人开恩宽恕明月。” 莲生嘴角微微抽动,你们这是占据了道德高地,把我架起来吗? 楼明月一口一个苦苦寻夫,突出自己的可怜,仿佛自己此时在追究她到底有什么把柄,那简直就是不够宽容,不够仁慈。 多么熟悉的琼瑶剧情,只是将爱情换成了律法。 这个女子,很不简单! 没等莲生回话,郁世钊忽然大步上前,指着苏衡身后道“仵作,检查这把椅子。” 原来他观察这把椅子很久,觉得玄机可能在这里。 仵作上前,顺着椅子背上的横梁一点点地往下看,郁世钊也站在那椅子旁边,眼神格外冷峻。 那书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表情极为不自然,苏衡依然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嘴角偶尔抽搐,眼睛盯着站在那梨花带雨的楼明月,眼神深邃难辨。莲生心里想,这个男人如今也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情xù了。这眼神深沉,他到底在想什么?对燕小山的死亡又知道多少呢? 仵作检查一会,指着椅子靠背处说:“大人,此处有个突出的木刺,小的认为,此处可能被涂过毒药!” 椅子上涂了毒药?堂下众人闻言又开始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莲生啪啪啪拍了几个惊堂木,正色问:“余师爷,你可勘察仔细了?” “不错,这木刺上的确有毒药!” 郁世钊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头部:“死者燕小山和我身高相仿,手扶着椅子时,正好可以拍在这个位置,木刺划破他的手心,因此中毒身亡。” 他又拿出帕子,上前倒了点莲生案头的茶水,在那椅子背上擦了擦,只见那帕子上瞬间变成黄色,他闻了一下:“这是姜黄粉。椅子背后被涂上了姜黄粉。” 姜黄粉!原来如此啊。 莲生上前,围着那椅子走了一圈,那个书童已经吓得面如土色,站立不稳,扑通一下跪倒,浑身不住发抖。 “拿盆水来!”莲生命令道。 许嫣很快端了一盆水上来,堂上的衙役,堂下的百姓都聚精会神盯着她,不知这位女大人用水来做什么。 “脱下他的外袍。”莲生指着仵作说。 仵作依言脱下燕小山的外袍,莲生将那袍子泡在水中,轻轻揉搓,然后惊喜地看向郁世钊:“你来看看这水。” 郁世钊用手探入水盆,忍不住诧异道:“水是滑的。” “不错,这衣服被含有碱的东西泡过,椅背又被涂了姜黄粉,今日天气很热,大堂上人多很容易出汗,凶手事先在椅背反写上盗书者死几个字,燕小山一直站在苏衡椅子后面,外袍自然会蹭上姜黄粉,字迹就渐渐现了出来,这不是什么天谴,是毒杀和处心积虑的设计。”莲生看向抖成一团的书童:“你家老板的衣服都是谁准备的?” “是……是小的……” 那书童结结巴巴地回答:“其实小的一直跟着我家老板,同时也照顾先生。我家老板不喜欢女子贴身服侍,衣服鞋袜都是小的伺候的。” “你是书童,当然也识字。” “是……可是大人,小的和此事无关啊。” 那书童也是极为聪明,瞬间明白了莲生的意思。 “哼,你人在小山书房,两起案子都和你脱不开干系,来人,将他拿下,待明日审问。” 书童闻言,吓得急忙膝行几步,抱着苏衡的腿喊道:“先生,先生,小的没有杀人啊,先生,小的几乎和先生寸步不离,先生可以给小的作证啊。” 莲生一动不动望着那书童,大概是那书童手过于用力,苏衡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恢fù了平静。 “押下去!”莲生接着对楼明月说:“楼娘子,此案和苏公子无关,燕小山已死,书童被羁押,苏公子无人照料,楼娘子可以将苏公子接走,祝你们从此夫妻和睦,万事顺意。”(未完待续……) PS:书童当然不是真凶,此刻聪明的读者怕是已经猜到谁是真凶了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 小山书房(十 站起来) 绿园书房的后院,东方绿和楼明月正在争执着什么。 “你要我怎么做?他中风,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如何能让他签下那些东西。”楼明月气愤地质问:“我总不能抓着他的手去按手印,那样一但被苏家宗族发现,我就完了。” 东方绿冷笑:“看你那点胆子,当初在外风流快活时怎地不怕了?抓着就抓着,有手印才是正经,官府衙门不也这样做?他没法写字那就按个手印就完了。带到苏州,在那几房眼前一晃,知道这人还活着,你还是苏家三房的少奶奶,拿到财产就远走高飞,谁还能去官府通缉你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终归是一年多的夫妻,我心里,总是不落忍。” 楼明月叹口气:“一日夫妻百日恩,过去他在眼前只觉得碍事,如今,见他成了这般,总是我害的他……心里真是很难受。” 东方绿哈哈大笑:“万幸他是这般模样,若他是好好地人,这会子早一封休书把你清理出去了。哪个正常男人能容忍那一个个绿帽子。你倒好,生冷不忌,给他戴一顶又一顶,被发现了又下药毒害人。真不如当初剂量小的猛些,直接毒死了事,现在半死不活,真真叫麻烦。”东方绿拊掌大笑,楼明月咬着嘴唇,眼中又充满盈盈欲滴的泪水。 “好了好了,收起你那副狐媚子样,这副样子对我可没用,姐姐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我呀只喜欢钱。反正人现在弄出来了,你必须早点把那笔钱拿到,否则……” 东方绿伸手掐着楼明月的腮,用力一拧,接着在她脸上轻佻地吹口气:“小娼妇,不许和我玩心眼,否则,小心你的皮。” 说着手撒开,笑着扬长而去。 楼明月气恼的一跺脚,回到自己房间。苏衡靠在床上。腿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看到楼明月进来一动也不动。 楼明月在东方绿那受了气,看什么都不顺眼,直接一把推过去:“当初心软。怎么没把你毒死。让你这般半死不活的碍眼。” 苏衡被她推搡的歪在一边。一动也不动。 楼明月又在他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哼,到了苏州,拿到财产我就解脱了。你这样废人,还不如早早死了干净。” 她故意在苏衡胯下抓了一把:“许久不见,那里还是那么不中用,燕小山把你当宝贝藏起来,我还以为你转性了,能伺候男人了呢。” 她格格娇笑着,并没有注意到,歪倒在一边的苏衡,藏在被子下的手紧紧地抓着那被子,咬着嘴唇,眼光中充满了仇恨。 府衙里,许嫣忍了很久还是问道:“师傅,你就这样结案了?这人,真是那书童杀的?不能够吧?他有这大胆子和手段?” 郁世钊轻轻用扇子敲了一下许嫣的头:“聒噪,你要无条件相信你师傅。” 许嫣揉揉脑袋:“殿……师爷就是对我师傅无条件信任的吗?” “那是自然,只要是顾莲生说的话都是对的,错的也一定是做事的人领悟错了意思。” 郁世钊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 许嫣上上下下将他打量半天,摇头叹气道:“万幸王恒那混小子不在这里,若是他在,定要笑破肚皮。” 莲生笑道:“你不要故意气她。她心思单纯,是会当真的。” “我也是当真的。” 郁世钊跟着莲生往后堂走,他比莲生高了大半头,低头说话时正好抵着她的头顶。莲生穿着官服,乌纱帽能挡住他的半边脸,透过那乌纱,还能感受到他的热度。 “你啊……”莲生只觉得头上那热度灼人,忍不住低下头去:“总是这般混说话,这些话在这没人处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传到万岁那里……我……唉……” “怕什么?你这般能干,这趟差事做的好,回去万岁升你的官,做个女少卿也是未尝不可。” “女少卿啊……”莲生轻叹,声音如同游丝,细不可闻,轻轻滑过郁世钊的心房,荡漾开去,他心头一动,只想握住她的手,沿着这长廊走下去,一直走到明媚阳光中。 极乐寺。 苏衡被两个小厮连椅子带人抬下马车,看到寺门上的匾额。 “苏家长房的三叔祖在此修行,你可还记得?”楼明月站在他身后,俯身低声说:“三叔祖目前是苏家最大的长辈,只要得到他一封手写信,我们回去就能拿到三房的财产了。你们苏家真是麻烦,非要你出面才能拿到钱。” 苏衡没法说话,嘴斜眼歪坐在那里,被人抬着进去。 楼明月却不打算放过他,兀自在他耳边低声刺激:“你那三叔祖若是不给我写信,你说我怎么办好呢?不如……”她咬着苏衡的耳朵说:“陪他上床如何?” 苏衡眉毛颤动下,依然是面无表情。 一行人被小沙弥请到厢房坐下。 “施主请稍后,小僧这就去请惠明师叔祖。” “有劳小师傅。” 楼明月一个眼风抛出,小沙弥心头一颤,急忙低头合掌出去。过了一会,那沙弥端上了茶水道:“师叔祖说出家时间久了,不理俗事,若两位是以俗家晚辈身份来见就算了。” “不是不是,我们是做为俗家弟子,来拜会大师的。” 楼明月急忙给小沙弥塞了一个荷包。 “阿弥陀佛。”那沙弥又出去了,许久不见回来。 楼明月站起身,走到门口去看。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歪在椅子上的苏衡忽然直起身子,指甲在那杯子上方弹了几下,然后又保持歪在那里的样子。 楼明月刚进来,就听着门外有人说话:“原来是苏公子和楼娘子,真是巧。” 莲生和那位余师爷站在廊下,背后是随风拂动的垂柳和缤纷落英,楼明月只觉得嫉妒:怎地看都是一双璧人,老天奈何如此不公。 “大人,师爷” 楼明月上前请安。 “在这俗世外,不必客气,原来楼娘子也来还愿。” “还愿?是,是,我当初求菩萨保佑让我找到我家相公,今日心事以了,自然来还愿,呵呵。” 莲生也不待她请,径直走进房间。 苏衡老实地靠着椅子坐着,眼神淡定看不出情xù。 “走的热了,这里有茶啊,楼娘子,我这就讨上一杯茶吧。”莲生说着就端起冲着外侧的那个茶碗。 “啊啊啊。”苏衡忽然叫了起来。 “别叫了别叫了。”楼明月看着苏衡睁大眼睛叫唤,再看人家余师爷一表人才,心里无端恼火,看似轻拍,却在手下暗自用力。 莲生冲苏衡笑道:“苏公子好生小气,本官不过是叨扰一杯清茶嘛。” 说着那茶碗已经递到嘴边。 “不能喝!”苏衡忽然伸手将那茶碗打在地上。 “为何不能喝?有毒吗?”莲生看着苏衡,而后者此刻已经站了起来。 楼明月睁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这一qiē:“相公,你……可以动了!天啊。你会说话了!” 苏衡冷笑:“相公,你叫的还真好听。” “苏衡,我早怀疑是你杀人,只是没想到,你良心未泯,不想牵连无辜,既然有这份理智在,你又何苦杀害那朱里和燕小山?” 苏衡颓然坐下:“原来大人是来试探我的。既然如此,两位大人可否听在下讲个故事。”他看着楼明月,嘴角浮起残忍的笑:“这个欺世盗名的明月楼主,也该扒下她的美女画皮了。”(未完待续……) PS:楼明月其实是个恶毒的女子,应该是网络上所说的那种绿茶什么吧。表面上是贤惠温柔有才华背地里却做了很多坏事。大家猜到了吗? 正文 第一百七十 小山书房(十一 怨偶) 大概两年前的春天,苏州城里十里红妆,江南着名的丝绸世家苏家三房的独子苏衡,迎取楼家的女儿楼明月,引得众多人围观称赞。迎亲的轿子路过时,有人惋惜道:“可惜,可惜,以后我们苏州文坛要少个才女了。” “那也未必,楼小姐嫁入苏家,也照样可以吟诗作画,和我们唱合的嘛。” 有人反驳道。 他的话获得一片嘘声:“你见过谁家主妇出来宴饮游乐!” 喜轿中的楼明月,远远地听到这些议论,心里很是不安。 是啊,从此以后,苏州第一美女第一次才女楼明月就要成为人妇,那些崇拜的目光,那些讨好和献媚都不会再有,自己只能属于苏衡一个人,这还是真是一件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楼家是书香门第,楼明月是城中有名的美女才女,交友广泛,整日和才子们诗歌唱和,有人诟病这不是闺阁女子所为,楼明月不在乎这些议论,特立独行。 苏家和楼家的婚事是娃娃亲,未出阁前,楼明月听说苏衡相貌英俊风度翩翩,而且性格稳重,便寻个机会远远地“巧遇”一次。那一次楼明月还是非常满意的,她平日被才子们吹捧的眼光很高,让她一见钟情的苏衡自然是难得的美男子。 新婚第一夜,楼明月羞涩地坐在喜帐内,身下的红枣花生硌得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但这一晚。新郎苏衡并没有出现。第二天,楼明月看到了苏衡,他没有任何解释,同时苏家父母早已经去世,也无需拜见长辈,两人尴尬对坐。苏衡只冷冷地对她说既然成婚了就是苏家人,从现在开始就是苏家的主妇,支持中馈,恪守妇道等等。楼明月点头应着,一双美目频频向苏衡投以秋波。希望得到夫君的眷顾。哪里想到苏衡只说了这些就如避蛇蝎般匆匆离去,留下楼明月一个人对着房间红彤彤的房间发呆,听着他走在廊下的脚步,一直被人捧在手心的楼明月流下委屈的泪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相公为何这般对我? 故事说到这里。楼明月冷笑道:“顾大人你也是女子。我们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何时能由着自己性子活着。我楼明月未出嫁时在苏州城里整日和文人墨客诗歌唱和。何等快活,本以为嫁个富贵闲人,夫妻二人能一起唱和应酬,成为神仙眷侣。哪想到新婚第一日便独守空房,以后苏衡更是忙于生意,白天夜间都不见人。苏衡,你怨我害你,可这一qiē难道不是你逼迫的?你既然身有隐疾为何还要娶我?既然娶我,却不能好好待我,我和你成婚三个月还是处女之身,你……” 楼明月虽然曾经放荡不羁,但公开说这些夫妻隐私还是不好意思的,看了站在一边的郁世钊一眼,便低下头双手拧着衣角,脸涨的通红。 “你怪我有隐疾却还要娶你,你可想过,我们早年定亲,若是我无端退婚,你的名声,你们楼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世人只会说是因为你行为放荡,整日和男子冶游被我退婚。是,我自私,我无法面对娇妻便只能故意对你冷淡,可是在物质上我从未亏待与你,你喜欢诗歌唱和,我便由着你去,苏州城内谁家主妇可以参加那些男子的宴饮?唯独有你,有出外交往的自由,我从不过问你见了什么人,参加了什么诗会;同时还有大量钱财随你挥霍,我一直努力在物质上给你最大的自由,可你是如何对我的?你……你竟然和多名男子私通,给我戴无数绿帽子,甚至怀上不知谁的杂种,你让我如何还能容忍你的放荡?” 苏衡一想到这里,浑身发抖,指着楼明月质问。 原来苏衡父亲早年有几个小妾,这些小妾为争宠,竟然将坏心思打到苏衡身上,在他的饮食中下了药,导zhì他的生殖器官出了问题,用现在医学术语讲就是阳痿(ED)。苏衡的母亲因此被气的大病一场后缠绵病榻死去,他父亲发落了全部小妾后不久也追随妻子去了。苏家三房就只剩下苏衡这一枝独苗。苏衡一直秘密用药治疗,本以为这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甚至在婚前找通房丫头一试身手,哪想到越着急越不行,让他彻底失去了信心,不知该如何面对新婚妻子,索性只能逃避。 楼明月可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脚女子,她喜欢交游,平日来往的文人墨客颇多,既然家里没有温暖便去外面寻找,心中的怨气越来越大,她开始和那些对自己大献殷勤的才子们有了暧昧,最后竟然有了私情。 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欲望便如潮水般涌入。楼明月沉浸在被人吹捧奉承讨好之中,每天很不同的男子游玩宴饮甚至过夜,直到婚后近一年,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她也实在记不得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放荡的生活实在太过混乱,身边的男子来来去去,她自己根本记不清了。 她恳求苏衡,反正你也没有子嗣,不如我就将这孩子生下来,总是我的骨血,除了你我无人知道他的身世。 想不到苏衡暴跳如雷,他一直在努力治疗,希望能重振男子汉的雄风,哪想到妻子竟然怀上了孽种。苏衡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崩溃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家业要传给这个孽种吗?不能,绝对不能。苏衡强行给楼明月灌下了打胎药,楼明月疼了整整两日后终于流下一个血块,两个人的感情也走到了尽头。 听到苏衡不带任何感情讲述这一qiē,莲生叹口气说:“于是楼明月恨你,便给你下毒,导zhì你瘫痪腿不能行,同时也出现了中风的症状?” “是,我想不到她竟然如何恶毒,我发现自己出现中风症状后开始还怀疑是不是真的生病了,直到我发现自己竟然被楼明月以生病的借口软禁起来,后来听到她和贴身侍女的话,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我装做完全瘫痪,趁她们不注意逃出家门,想去找苏家族人揭穿楼明月的阴谋,半路被他们追上,我走投无路跳了运河,就此顺着河水一路飘,被一条船救下,那船主正是燕小山。我逃跑时身无长物,当时躺床上看当初和楼明月一起写的小说《如玉传》,走的时候随手揣到怀中,没想到燕小山看到如获珍宝,说这本书一定能大卖,便刊印发行。我想发行也好,也许能引来楼明月,我也能报仇雪恨了。” “你们二人,婚姻不谐,本可以各自后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惜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自私,一个怕被人知道隐疾,以为物质就能解决一qiē;一个耽于享乐,沉溺于欲望不能自拔。楼明月,你知道苏衡的病情后本可以提出和离,你难道不是贪图苏家的钱财方才忍下这些事,但内心却又不甘,乃至在外放浪形骸?”楼明月听到莲生这么说,忍不住辩解:“大人,你也是女子,你该懂得女子的心。我也是因为感情。情之所至而一往情深啊。” “你若真是因为感情,你的感情到底分给了几个人?感情不是你放荡的借口。”莲生看向楼明月:“来之前我大概翻看了一下《如玉传》,如玉应该是心中理想的女子形象吧?被那么多才子爱慕,几乎所有人都无条件的爱着她纵容着她,她可以为所欲为,毫不顾忌,这也许正是《如玉传》销路如此之好的原因,每个女子都想做被宠上天的如玉,可在我看来,女子和男子一样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楼明月文采斐然,可以和男子一样平起平坐,为什么还要永远希望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呢?你们不应该是并肩站立的吗?” 莲生这番话铿锵有力,郁世钊忍不住看向她,心里暗自思忖。 楼明月听到这里,冷笑着:“大人你当然可以这般说话,因为你不够美也没有什么才华,更不会有英俊的风流才子吹捧你,你只能一个人去拼,一个人傻乎乎的去试图做男子的事情。这才是最好笑的事情,你没有我的美貌没有我的才华,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未完待续……) PS:楼明月和苏衡的婚姻本来是个错误,可是两个人错上加错,最后导zhì了悲剧。唐代的放妻书版本是这样的: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三载结缘,则夫妇相和;三年有怨,则来仇隙。 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来相对。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三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这个男子和妻子离婚后还主动承担自己三年的生活费,并且一次性付清,还祝福妻子能再嫁一个好人家,可谓好合好散。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 小山书房 (十二 繁花落) “你是以多少男子围着吹捧,来判定人生价值的吗?”郁世钊冷笑。 楼明月那日在大堂上便觉得这位师爷异常俊美,气场超然,她也算是阅男无数,见到这般极品男子,自然是从眼睛一直馋到心里,见他冷笑也不生气,含笑道:“难道不是么?这世间的女子谁个不希望自己能美貌有才华,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就是我们大顺开国皇后以及女英王红娘子,哪个不是美貌有才华的女子,她们和男人交游唱合,有人说什么吗?这些都是登峰造极的女子。” 楼明月果然是才女,讲起来头头是道引经据典。 “你错了。”莲生摇头叹息:“高祖武皇后和女英王红娘子之所以能青史留名,是因为她们都是能和男子并肩站立,甚至战斗的女子,女子的价值是靠自身体现,身边环绕再多的男子,充其量也不过是交际花,有什么可炫耀可自豪的。”她看着楼明月,嘴角泛起一丝笑纹:“你这样辗转在那些所谓的才子们中间,收获到真爱没有?那些男子整日吹捧你,哄着你,哪个提出要娶你,将你带离苏家?你嫁给有隐疾的丈夫,本来是很值得同情,但反抗并不是放纵!” 楼明月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开始激动起来:“你这是嫉妒!你长得没有我美,也不会吟诗作画,你有什么权利评价我?”此时的楼明月已经是暴怒了,面目狰狞。格外可怕。 “大人,看到了吧,过去我和她想好好谈一谈,她就是这样的。”苏衡耸耸肩,苦笑着:“我承认我自私,总觉得自己的病还有治愈希望,因为爱她才想把她困在身边。后来又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彻底伤害了她。因此她给我下毒,我逃走之后,还并没有想到马上去报复。我的身体渐渐恢fù。我没想到,当我身体刚有好转,燕小山就对我表明了心迹。” 表明心迹!这是什么意思! 莲生闻言睁大眼睛,呆呆地看向郁世钊。 郁世钊对她点点头。意思就是你想的那种。于是莲生急忙掩住口。怕自己惊叫出声。 “是,就是那个意思,他要求我做他的契兄弟。” 契兄弟这个说法。是从南方某地流传开来的。在那里男孩长到十六岁左右,就会认一个年纪稍长的未婚男子为契兄,履行一个仪式后,两人如同夫妻一样同吃同睡,一直到年长男子结婚,有的时候,双方婚后还会维持这种关系。男子可以娶妻生子,不会妨碍封建宗法制度,因此没人反对一时间很是盛行,契兄弟可以公开手挽手行走,甚至公开做一些亲密的动作,没人会说什么,随着渐渐演变,到了大顺时期,契弟就相当于男宠了,怪不得苏衡说到这里,气愤的胸膛不住起伏,眼睛瞪的老大。而楼明月则幸灾乐祸哼了一声:“我就说,燕小山这样的精明人,怎地会帮你,果然是有所图,反正你也是个废人了,做了男宠又何妨。” 她这话真是太诛心了,郁世钊忍不住出言:“楼明月,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和苏衡走到今天,双方都有不对的地方,你如何能将全部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 楼明月被这样俊美男子质问,极为恼火,刚要反驳,就听莲生问:“他羞辱你,那么朱里呢?你为何杀了朱里?” “那个混蛋,仗着识字,有点小聪明,他是排版的,竟然私下将《如玉传》背诵下来,回家默写下来,偷偷卖给别的书房。他们都当我是废人,没人防备着我,终于被我发现这一qiē。” 苏衡说到这里,握紧了拳头,用力砸在桌上,震得旁边另一碗茶水倾洒出来。 “我最恨的就是玷污我身边的一qiē,我的娘子被人染指,现在我和娘子平素唱合写的玩笑文章也被人私下玷污,这叫我如何能忍下这口气。万幸除了燕小山,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废人,我能轻松地绕过众人,用含有迷药的帕子捂住朱里的口鼻,将他五花大绑,灌下作坊烧好准备铸造活字的铜汁,哈哈哈,那铜汁一勺勺灌下去的样子,真是太好看了,他甚至连惨叫都没时间发出来,扑腾几下就毙命了。他的死,比燕小山要好看好多。燕小山死的那么简单,真是便宜他。盗书者死!到底是盗书还是盗人,我自己也分不清了,只觉得当他们死在我面前时,那真是神清气爽!” 苏衡讲到这里,满脸都是欣慰的笑容,莲生看得浑身发冷,她清楚地知道,苏衡因为生理缺陷,最后导zhì了严zhòng的心理原因,这次若不能将他抓到,他以后一定会造成更大更骇人听闻的杀戮。 “杀害燕小山,就如那日在大堂所演示和讲述的一样了?” “不错,真是没想到,大人也是女子,竟然能发现那袍子胸口显出字迹的原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 “苏衡,女子和男子在心理和智商上并无什么大的差别,你不能因为痛恨楼明月而痛恨天下所有的女子,如果你真这般想的,那你一定要感谢我,将你从一个连环杀手的雏形中急救出来。” 连环杀手。这个词也是格外的新鲜却又很贴切啊。郁世钊频频点头,他自己根本没有察觉,他看向莲生的眼神充满了宠爱和温暖。 楼明月的眼神更见鄙夷:这个女大人,不过是仗着权势,霸占了这俊美的师爷,她还不如我呢,刚才竟然还道貌岸然教训我,真是…… 而苏衡则是看出他和莲生的关系,对着二人深深作揖:“我看出,二位大人心中互生情愫,我祝愿两位大人今后能相爱相知,彼此坦诚相对,牢记自己在婚姻中的责任。”他说着拿起自己身边的茶碗,一饮而尽:“讲了这么多话,我还真是渴了。” “苏衡,你杀害两人,毒杀楼明月未遂,楼明月下毒谋害亲夫,你们二人这就随我去府衙,接受国法处置吧。” 苏衡摇头:“这些丑事,何必在让天下人耻笑。大人不如就叫苏某夫妻就此自裁了事,也算了结这段公案。” “不,我不想死,要死你自己去死,可别拉着我,哦,死之前把铺子都要转给我!”楼明月急忙跳开,和他保持距离。 苏衡笑了笑:“好,我自己去死。如果我早点知道放手,你是不是就不会恨我?” 说话间他颓然倒地,一行嫣红的血迹从嘴角蜿蜒而下。 “苏衡,你……那碗茶你也下毒了?” 郁世钊急忙蹲下身扶起他。 “明月,今生是我最先对不起你,如有来生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不要再有牵绊。” 苏衡望着楼明月,叹息一声闭上眼睛。 长廊外是两棵高大的樱花树,有落花被风吹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和脸上,有的浸染了血水,很快变成暗红色,还有花瓣落到他的鬓角边上,粘在发丝上随风摇摆,痒痒的。 苏衡的腮边一阵麻痒,他试图伸出手去,指尖刚够到那花瓣,就重重地垂了下去。 “要是有来生,我宁可做一棵树、一朵花,或者一块石头。” 死亡来临的那一刻,苏衡想。(未完待续……) PS: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嫁给一个阳痿的男子 两个人都那么自私,一个贪恋男子的富贵,以为凭借男子的愧疚能过奢侈的生活,拥有众多情人;一个因为自身的问题一忍再忍,最后忍不下去,心理也出了问题。 繁华落尽 一身憔悴在风里 回头时无风也无雨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 明光寺(一、玉人初上木兰时)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此刻到真是很符合苏东坡这首蝶恋花的意境。透过墙上的花窗,隐隐看着有女子鲜活的身影。 “高些,再高些!”一个女子笑着,接着是秋千吱吱的声音。 “小姐,你荡的太高,下来吧,好吓人。” “小秀,再推我一把,没事,再高一些,哈哈,太好玩了!” 隔着花墙,传来引银铃般的笑声。 这寺中竟然有年轻女子? 莲生皱着眉头看向那小沙弥。 带路的小沙弥急忙合掌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是本城周家的表小姐,为周家老夫人还愿暂住本寺。” 小沙弥见莲生面有不虞之色,继续解释道:“我家主持也不想这般,只是这周家是本寺最大的施主,又是在佛前还愿,便也只能这样,只是这院子距离我寺院还有一道门,那门是锁着的,平时只有周家的婆子来回送饭出入,并无他人。” 莲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位周家的小姐住在这里,倒是给你们寺院添了不少麻烦,若是明光寺有女众部就好了。” “大人所言极是,我们寺内真有女众部,不过因为男女有别,现在寺外的一个附属小庙安置,只是这位周家的老夫人早年是在本寺许愿,便也只能送这位表小姐到这本吃一个月的斋。明镜本无台,些小麻烦。也算不得什么。” 小沙弥年纪不大,却摆出一副久经沧桑的老人模样,许嫣忍不住噗嗤一笑。 那小沙弥被她笑得不好意思,急忙低下头快走几步,许嫣轻笑着,拉着莲生跟上。 小沙弥引着莲生往前走,从这院子过去,前方是一片竹林,青翠葱茏,一阵风拂过。阵阵清香沁人心脾。在这炎炎夏日,颇有满架蔷薇一院香的意境。 小沙弥带着人正要从这竹林中绕过去,就听着林中传来阵阵悠扬的琴声,这琴声悠远衬着如画的竹林令人心神荡漾。莲生忍不住驻足站在一边。安静的听起来。 一曲《春江花月夜》终了。小沙弥道:“是元止师叔在抚琴。” “可是那位画僧元止?” “正是,师叔是方外人,很少外出。只是大前年去京中为太后祈福,京中曾经盛传一时。” 小沙弥说起元止,忍不住得意洋洋。 “妙光,你又破戒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莲生和许嫣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身着浅麻灰僧袍的年轻僧人从林中缓缓走来。 整个世界顿时灿烂起来。 这人气质真是太好了,如深谷幽兰又似这苍翠绿竹,那五官自然是不必说,和郁世钊的俊美王恒的俊朗都不同,是一种出尘的味道,莲生看到这人,脑海里立马闪现出见之忘俗这个词。 这人他不是人,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啊。 “师叔,妙光不曾破戒啊。”小沙弥咬着嘴唇委委屈屈。 “心不妄念,身不妄动,口不妄言,汝做到否?” 元止虽然是责备,神情却格外和煦,令人如沐春风。 沙弥妙光合十道:“师叔,我说的都是真话,怎能算是妄言呢。师叔当年名动京城,这些都是真的呀。” “名利皆身外之物,我去京城参加祈福法会,不过是自身的因果,和京中贵人交往,也是因果,不值得什么。” 元止淡淡一笑:“让二位见笑了。” 莲生急忙道:‘大师真是太过自谦。方才站在这里听大师抚琴,只觉得神思澄明,一qiē都豁然开朗。” “那是你个人的悟性,和我的琴声无关。”元止微笑做出请的手势:“既然相遇就是缘分,不知元止可否请两位一起喝茶。” “啊,求之不得。” 莲生和许嫣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画僧元止啊,外界传说风度绝佳气质超然的元止啊,能被他请喝茶,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美事啊。 因为扬州盐政积弊甚多,郁世钊不得不回去继续处理遗留问题。莲生和许嫣经过这段时间,都感到身心疲惫,听说城外的明光寺是个不错的去处,便来到此处游玩。两个人都是男装打扮,身边跟着锦衣卫和衙役,寺僧以为是府衙的老爷,不敢怠慢,知客僧特意命一个伶俐的小沙弥陪着他们闲逛。 小沙弥妙光见元止竟然请莲生二人去喝茶,忍不住在许嫣耳边嘀咕道:“师叔很少请人喝茶的,两位真是好运气,师叔的好茶叶,我平时只要闻一闻就精神百倍了呢。” 莲生忍不住低声笑道:“小心元止大师再训你。” 妙光吐了吐舌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原来这竹林中别有洞天,香炉中燃着檀香,红泥小炉中泉水已经烧开,水汽淼淼,一套古拙的竹子桌椅,桌子上摆着茶具。 莲生和许嫣在那竹凳上坐定,元止已经用热水温壶,接着拿起一个小小的竹筒,打开后用茶匙挑出茶叶,轻轻拨入壶中,然后沿着壶壁缓缓注入沸水。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人赏心悦目。 “请用茶。” 元止已经将茶分好,妙光也分得一盅,激动的一饮而尽,然后睁大眼睛望着元止:“师叔,我喝的太快,不知道啥味。” 许嫣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妙光囧的脸红了,急忙放下那盅子。元止笑笑,又给妙光倒了一盅。 “妙光,禅茶一味,你下半年就要受戒了,喝茶的时候也要想想何为禅茶一味。” “禅茶一味啊,我觉得意思是咱们寺院的禅师都喜欢喝茶,还都爱喝一个口味的茶,是为禅茶一味。” “哈哈……”莲生也绷不住,放下茶盅大笑起来。 许嫣笑得前仰后合,和莲生靠在一起,直唤哎呦肚子疼。 元止摇头道:“妙光啊,看来是需要给你多布置点功课了。” “师叔,你可不能犯了嗔戒呀。” “非也,金刚怒目,自然有怒目的用处,罚你是为了你的修行。” 莲生和许嫣笑罢,又觉得在元止大师面前笑成这样,实在失礼,于是急忙起身道歉。 “发自内心而笑,何必拘束呢。”元止叹道:“其实不是我修养好,不苟言笑,是我小时候大病过一场,面部有了损伤,不能做大悲大喜的表情,想大笑而不得。” “还有这样的病?”许嫣闻言一愣,看着元止那张彷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想象不到他竟然会生这样的怪病。 莲生心想大概是面部神经有些损伤,便说道:“想必针灸之类可以对大师有些好处。” “所谓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幼年大病让我容貌残损,却也因此不能作出大惊大喜的表情,众人都以为我少年老成,有慧根,实际缘由也只有自己心知了。” 妙光听到这里,睁大眼睛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元止不在说话,又抚起了琴。 想必是想起少年往事,这琴声和方才的高远淡然明显不同,隐隐有悲愤之音,莲生只觉得心中渐渐觉得悲苦,想起了自缢的杨氏,想起了表哥一家………一股戾气在她心胸中荡漾,马上就要冲撞出来。 崩的一声,琴弦断了,元止彷佛如梦初醒,手按在弦上,那细长的手指上已然渗出血珠。 妙光则哇哇大哭起来:“我想我娘!” 莲生从无限凄楚中回过神,心道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满心的悲苦,元止大师的琴艺真是出神入化。 这时竹林外有人吵嚷起来。妙光也停止了哭泣,用宽大的袖子擦擦眼泪,站起身说:“师叔,我去看看何人喧哗。” 只一会,妙光噔噔噔跑过来,元止正要说话,妙光说:“师叔,先不要埋怨我毛手毛脚,真的出大事了。” “出了何事?” 元止往香炉里又扔进几块香料问。 “那个周家表小姐,死了!”(未完待续……) PS:画僧元止,是我一直很想写的一个人物,超凡脱俗的气质,灰色僧袍的禁欲气息。话说作者君当年真的遇到这样一个僧人,也曾是作者君的好友,如今咫尺天涯物是人非,剩下的只有记忆中那年长廊外的朝阳,僧袍从柱子间擦过的簌簌声响,以及淡淡的檀香味道。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 明光寺(二、人去秋千闲挂月) “死了?” 刚才还在墙内欢声笑语的女子死了?未见其人,只闻其声,那一定是个热情爽朗的姑娘,怎么会死? 莲生和许嫣都愣住了。 元止微微闭眼,口中念道:“汝等当知,一qiē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体明。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阿弥陀佛。” 此时此刻,元止面上沉静如海,波澜不惊,莲生的心也随着安静,她深深吸了空气,檀香混着竹叶的清香味道,很容易安抚人心。 “带我去看看。”莲生命令沙弥妙光。 妙光为难的看向师叔,没等元止说话,许嫣道:“我们是府衙的人。” 妙光想到知客师叔命自己好好照料这两位,看来应该是有些来头,便说:“那小僧只能从命了。” 莲生和许嫣跟着妙光走出竹林,看到元止也跟了上来。 “这位小姐曾和我学过几天琴,既然得知噩耗,总要给她念一遍往生咒。”元止说道。 “大师慈悲。” 一名锦衣卫和两个周家家仆站在那小院门口,锦衣卫看到莲生急忙上前施礼说:“大人,在下已经看了现场。” “怎么回事?”莲生走上院子台阶,自顾往里走,那锦衣卫边走边汇道:“是秋千荡的太猛,坠入竹子中,被竹子……穿胸而过……” 秋千? 荡秋千的场地,一个小丫鬟。一个中年婆子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知客僧已经到了,身后还跟着僧值。僧值寺院内八大执事之一,说白了就是一个寺院的纠察,在寺院内有权执行寺规。 “大人,寺内出现这种意外真是叫人心生不安啊,这位小姐,唉……我早说过这个秋千不安全。” 知客僧一见莲生,急忙迎上来,接着看到跟在后面的元止。点头道:“元止师兄也来了。” “这位姑娘也曾随我练了几天琴。我来送她一程。”元止这时看到了那位表小姐的尸体,闭上眼睛,无声地念起了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 “明空,这位是杭州府衙的大人。”知客僧将莲生和许嫣介绍给僧值。 那僧值明空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脸严sù。看到莲生明显愣了一下说道:“何时女人也能做官了?” 没等莲生回话。许嫣不满地反问:“谁规定的女人不能做官?” “哼,阴阳有别,这刑名之事自古以来就是男子判定。”明空转过身。压根不想和莲生说话。 许嫣气的直接跟过去,非要看着他的眼睛说话:“这位师傅,你是瞧不起女人咯?” “阿弥陀佛。”明空只念了一句佛,就不再吭声。 “大人,大人,他性子拗,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还是先来看看这边怎么办,既然大人在寺中,小僧也不用去报官了,这秋千,我早就说过危险,可是周家人非要立,真是……” 知客僧指着秋千不远处的说道。 那周家表小姐看来是从秋千上直接落下来,正好那小片竹子中有新生的几根笋,笋壳还挺硬,直接从她的胸膛穿了过去,笋尖的鲜血还没凝,周家表小姐眼睛瞪的大大的,双手还伸向天空像是在抓着什么。 莲生俯身看了看这表小姐的尸体,她的确是被竹笋穿透身体而死的,一根笋看位置已经穿过了心脏,另一根扎在背后,没有穿透。她死的应该很快,还没来得及怎么挣扎,脸上是惊愕多于痛苦。 “周家的人呢?将这尸体先搬移开吧。”莲生叹口气。 周家的家仆上前,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尸体抬起来,这样一动,尸体的双手刷的落了下来。那丫鬟小秀忍不住痛哭:“姑娘,姑娘啊,你死的好惨啊。” 那僧值明空听到女人哭叫,明显烦躁,冷冷地说:“佛门圣地,岂容你大哭小叫。” 那婆子道:“师傅,我家小姐都死了,还不许我们哭哭吗?” “挣脱了臭皮囊这是好事,何必哭哭啼啼,让人心烦。” 明空说完一甩袖子:“明镜,你叫我来就是看这些,死了便死了,寺院也清静了。” “喂,你这和尚,怎么说话呢,出家人不是要慈悲为怀吗?” 许嫣想不到这个明空年纪看着不大,却是又臭又硬,当即就火了,人家小姑娘死在你们寺院,你还这么说话,太过分。 “所以我恭喜她挣脱了臭皮囊。” “你真是冷血无情。” 明空冷笑:“一个大户人家,将闺阁中的女子送到寺院祈福,自己不避嫌疑不说,还给寺院添了多少麻烦。竟然还有人迎合她的心思,要立秋千便给立秋千,连我们冷心冷肺的元止师兄都能教她一首曲子。还真是都多情的很。” “僧值,你不要信口胡说。”知客僧忍不住斥责。 “明镜师兄,这女子不是我寺内之人,我一个僧值在此处没有任何用处,告辞了。” “明空,人已经死了,就不要在妄论死者,逞口舌之快了。”元止在后面说道。 “呵呵,是啊,人已经死了。”明空回过身,看着那丫鬟小秀:“小姑娘,我劝你还是早早离开吧,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小秀哭的直抽噎,那婆子扶着她的肩,冲明空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然后抬起头,看到大家都奇怪地看着她,尴尬地笑笑:“两位师傅,老婆子是气极了,不是真的要唐突佛爷。” “唉,明空一直愤世嫉俗,两位大人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知客僧明镜急忙解释。 “明空师傅。”莲生朗声喊道“你可是瞧不起女子吗?” 明空站住脚,没有回头。 “我总觉得一个人瞧不起什么,恰恰是内心不自信的表xiàn。你看不起女子,恐怕内心是惧怕女子吧。” “哼,一派胡言。” 明空冷笑一声。 “既然是胡言乱语,师傅自然不必当真。你见到女子就心烦意乱,刻意逃避,那不正说明你放不下吗?若是修禅,什么都放下,男子女子在师傅心中又有何区别呢?” 明空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脚步都没有停顿。 “大人不要和他一般见识。”知客僧劝说着:“这周家表小姐的尸体可怎办?” “在这院子找间屋子先停放下,等周家人来吧。”莲生这时看向那秋千架,一阵风吹过,那秋千晃悠了几下,秋千不远处也有个香炉,莲生打开香炉,闻了一下,是很熟悉的檀香味道,当然,这里是寺院,用檀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我家小姐刚才站在秋千上,说她要飞了,从此做一只自由的鸟,再也不受什么闲气。” 听到她说闲气,那周家的婆子瞟了她一眼。 小秀看到秋千在风中摇摆,忍不住抽噎着说:“她就那么撒开手飞了出去,我那苦命的小姐啊。” 莲生放下香炉盖子,看着秋千架。她要飞?这么看,是自杀了?可是谁会选择这样惨烈的方式自杀呢? 秋千架晃了晃停住了,一只蝴蝶立着翅膀站在上面微微颤动着。 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未完待续……) PS:听风听雨过清明,愁草瘗花铭。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晓梦啼莺。 西园日日扫林亭,依旧赏新晴。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惆怅双鸳不到,幽阶一夜苔生。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 明光寺(三、好恨深闺禁果尝) “你叫小秀?”莲生看着站在对面的小丫鬟。 “是,奴婢小秀。” “你是周家的家生子还是后来投靠的?” “大人,奴婢不是周家的人,奴婢是秦家的家生子,奴婢的母亲就是我家小姐的乳娘。” “怎么又出来个秦家?” 许嫣在一边插嘴。 “我家小姐就是扬州秦家的呀,我家老爷过去是盐政道台,在任上没的,那时我家小姐才八岁。周家老太太便派人将我家小姐和夫人接到杭州,奴婢便是那时跟着小姐从扬州过来的。” “这么说,你和你家小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小姐的一qiē事情你都比较了解。” “是,我家小姐比我大两岁,今年十六岁了,马上就要定亲,谁能想到出现这种事。” “扬州秦家还有什么人?” “我家老爷是嫡长子,下面还有个庶出的弟弟,我家二老爷在山东做官,秦家宗族的都是其他远方亲戚,也正是因为这样,老太太才将我家小姐从扬州接过来的。” “那就是说扬州没什么近亲,你家小姐一直安心在周家生活了?” “大人说的及是,老太太心疼小姐,对我家小姐比亲孙女都亲呢。我家夫人,哦,我家夫人是周家的嫡长女,老太太就这么一个亲女儿,不疼我家夫人和小姐疼谁啊。” 这样……莲生听着觉得这情节怎么这么熟悉啊,仔细一想。这不正是和《红楼梦》里面林黛玉的故事差不多嘛,不同的是这秦小姐的亲妈还在,比林黛玉的境遇稍微好些。 “小姐,我的小姐啊……”门外传来一阵哭声,小秀喊道:“娘,你来了。” 一个中年妇女哭着走进院子,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相貌端正,看气度和打扮应该是周家的公子,在他身后是一个三十多岁管家模样的人。 知客僧介绍道:“大人。这是周家的三公子。” 那周家三公子上前见过莲生:“在下周云生。见过提刑大人。” “周公子,还请节哀。” 三公子神情悲伤说:“我是来接表妹回家,不知何时可以将人接走?” “这个还需要走个程序,已经派人去府衙。仵作明天可能才会赶过来。” “不是被竹子扎死的吗?还需要检查什么?” “这是官府查案的必经程序。” 莲生指着对面的椅子说:“坐。” 然后看向知客僧:“我想和周公子聊聊。” 明镜很有眼色的带着人出去。小秀也扶着乳母走出去看秦小姐的尸体。莲生问“周公子。你对这件事怎么样看?” “这不是意外吗?” “也许是意外,也许不是。”莲生斟酌再三还是问道:“我觉得奇怪,周家也是杭州城有名的富商之家。怎么非要一个未出阁的表小姐来寺院祈福?这非常不合常理。” 周云生没想到这位女提刑开门见山,问的这么直接,犹豫一下说:“这些后院的事情,在下不是很清楚,表妹在家深得祖母欢心,并不是大人想的那般。” “哦?我如何想的周公子很清楚?” “这个……大人的意思不就是说我表妹在我们家受欺辱,被送到这寺院来么。据在下所知并非如此,表妹在家是很受宠的,我姑父家世显赫,世代簪缨,姑姑是带着大笔财产回来的,且姑姑还有诰命在身,谁敢刻薄她们母女?大人多虑了。” “你的意思,你的姑姑,也就是秦小姐的母亲是带着大笔财产回到周家的,秦小姐是这一大笔财产的继承人,对吗?” 周云生没想到自己这番解释,竟然是越描越黑,急的站起来喊道:“大人,您这是欲加之罪。” “冷静一下,我只是随口问一句。” 莲生微笑:“周三公子不必这么惊慌,莫非我说中了什么?” “大人,您虽然是朝廷命官,我们周家也是有地位有身份的,您不能随意污蔑。” “冷静冷静,周公子,我只是随便问一下秦小姐的情况。” 周云生坐下,上半挺得直直的,双手放在膝盖,莲生看他摆出一副不合作的架势,便示意许嫣上茶。这时有人敲门,许嫣打开门,看到小沙弥妙光端着茶盘站在门外。 “妙光小师傅,我这正要去泡茶呢,你可真是及时雨啊。” “这可是元止师叔的好茶。”妙光将茶盘放下“师叔说,大人很有禅心,特意请您品尝。” “代我多谢元止大师。” “元止?可是那位画僧?”周三公子问道。 “正是。” “画僧元止,天下闻名,能尝到这位大师的好茶,还是托大人的福气。” 周三公子明显对喝茶更感兴趣。 第三个谈话的是乳娘。 “我家小姐自己跳下去?怎么可能?”乳娘睁大眼睛:“到底是哪个胡吣?看我不大耳刮子打他。” 许嫣撇嘴看向小秀,那小秀吓的直往莲生身后躲:“娘,是真的,小姐她站在秋千上,忽然开心地大笑,还说要飞走呢。” “扯你娘的臊,小姐怎地会这般?她虽然之前和……”奶娘说到这,声声地打住。 “之前什么?和什么?”莲生追问。 “大人,我家小姐人都死了,这些事就不要说了吧。” 奶娘面有难色。 “你相信你家小姐自杀吗?” “唉,我刚才骂小秀,也是因为心里难受,我女儿不会撒谎,看来小姐真是自杀的。” “那她为什么要自杀呢?一个官家小姐,还有大笔的财产继承,只有十六岁,正是一朵花的年纪,我们路过时她还笑着荡秋千,怎能好好的就忽然跳下秋千自杀了?” 莲生握住那乳娘的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才能帮到你们小姐。哪怕她真是自杀,也要找出自杀的原因,给她一个交代。” 乳娘叹口气道:“我家小姐和大公子很好,我家夫人担心出事,就以祈福的名义将小姐送到寺院,本想是在这寺后面的女师父那边住,那晓得那里上个月出了事,便只能到这小院,想着虽然是在寺里,可也算是在个角落,还有自己家的家丁守着,哪成想会这样。” “大公子?周家的大公子?” “是,周家有两位老爷,这大公子是大老爷的嫡子,娶的大奶奶是官宦人家出身,为人最是精明的……” “那大公子是有家室的?” 许嫣在一边惊讶地问。”那个……是……大公子比我家小姐大六岁,也是从小养在老太太面前,这个……也怪不得我家小姐。”乳娘擦着眼泪。 莲生叹口气,对这位秦小姐的大概情况算是了解了:一个有着大笔财产女继承人,住在外祖家,和已婚的表哥有了暧昧,被家人送到寺院隔离,结果出了事。由此看,难道她真是心情不好自杀了? 小秀说她要自由,这还真是平日压抑的紧了。 “唉,女寺上月才出了事,这寺院就不干净,就不该让小姐在这住。”乳娘兀自喋喋不休极为后悔。 “那女寺出了什么事?” “有两个尼姑,好好的不知怎地,忽然在房子里自缢死了,据说那尸体都是笑着的,当时就有人说那女寺闹鬼,我家夫人才叫小姐住在这里了。” “死者都是笑着的?” 莲生凝望着窗外:“小秀说你家小姐也是笑着跳下去的。” 她叹口气接着说:“跳下去以后,一根竹子正好穿过她的心脏,她后来是满脸惊愕,眼睛都没有合上。” “阿弥陀佛,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乳娘听到这里忍不住念起佛号。 “是啊,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好的妙龄女子,为什么会笑着跳下去呢?” 莲生闭上眼睛,她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力。 窗外,一阵风过,秋千兀自晃来晃去,竹子飒飒作响,彷佛一qiē都没有发生。 这时妙光忽然在外面大叫:“大人,大人快出来,吓死人了,周家表小姐,出事了!” 一个死人能出什么事? 莲生急忙跑出去,妙光指着停尸的房间,浑身哆嗦,牙齿格格格作响:“我刚才想过去看一眼……” “好好的,你看一个死人做什么?” 许嫣追问。 “那个……”妙光不好意思的拍着光头:“我听师兄们说那位小姐生的十分美,刚才没看清,便想左右人是死了,看一眼也没什么,结果我看到,那小姐的裙子忽然全红了!” 这时莲生已经拉开门,忍不住咦了一声。 许嫣喊道:“师傅,出了什么事。” 莲生看向许嫣,脸色苍白:“滑胎,她怀孕了。”(未完待续……) PS: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 明光寺(五 覆地无人满寺风) “是被扼死的,应该是昨夜半夜遇害,奇怪,这半夜寺院都是要关山门的,她是如何出来的呢?”仵作检查完乳娘:“凶手力气不小,舌骨断裂,应该是个男子。”他停顿下:“也有可能是会武功的女子。” 说这话时他眼神不自然地瞟向许嫣“如这位大人这般身手,应该可以做到。” “好好地,为什么拿我做比。” 许嫣不开心地撇嘴。 “死者没有挣扎?” “没有,也很奇怪,一个人被扼住了脖子,竟然毫无挣扎,这是因为什么?” 仵作也百思不得其解。 “应该只有两种可能,来不及和不能够。但是死者是正面受袭的,排除来不及的因素,那就是不能够,是什么让她甚至不能够反抗?是杀害她的那个人武力值太高,还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反抗?或者说那个人是熟人?“ 莲生皱着眉头,杭州府衙的衙役早上刚到就碰到第二具尸体,在莲生等人勘察完现场后抬起尸体小心翼翼地向寺院走去。这奶娘也算秦家人,或者说是周家人,尸体还要运回周家。 明光寺毕竟是有名的寺院,衙役抬着尸体从后院进入。 周三公子已经等在门口了,旁边站着小秀,看到抬着尸体,扑上去哭道:“娘,娘,你怎么了娘。” 周三公子看着莲生:“这是怎么了?这奶娘昨日好好地,怎么地今天就出事了?她可是和大人你们住一个院的。总得给我家有个交代啊。” “她还和她女儿住一个房间呢,怎么亲生女儿都没发现呢?”许嫣听到周三公子这么说话很是气愤。 周三公子被她也噎的不再吭声,衙役们抬着尸体进入秦小姐的停尸房。小秀一面哭一面跟着进去,周三公子也想进去,被许嫣拦下:“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毕竟是你表妹,男女授受不亲。” 周三公子停住脚步,看向莲生:“大人,事发突然,我已经派人回去送信。棺木下午就能送来。” “天气炎热。尸体检查清楚,还是要早点送走。”莲生点点头:“三公子,昨晚到今早,你在何处歇息的?” “昨晚我被知客僧安排在客堂暂住。这明光寺每天晚上都要有人巡夜的。我住的那个院子的门早早就落锁了。钥匙据说在大知客明镜手里,早上用斋饭时听说奶娘出事了,这才赶到。莫非大人怀疑我不成?” “这寺内任何一个人都有嫌疑。和奶娘熟悉的人嫌疑更大,这些人当然也包括你,甚至包括她……”莲生的目光投向从停尸房走出来的小秀。 周三公子顺着莲生的目光看过去,小秀低下头,站在门口,手指搅着衣角,神色凄惶。 “小秀,你放心,回去我去找姑妈将你调到我这边院子,我会帮表妹好好照顾你。”周三公子上前柔声劝道。小秀点点头:“三公子,我娘死了,小姐也死了,我好怕啊……” 周三公子说昨晚住在客堂的院子,莲生叫人请来知客明镜和僧值明空问话。 明镜一脸惶恐,看到莲生急忙问道:“大人,这周家的婆子是因何而死,可否和我们寺院有关?” “本官找二位师父来,便是想了解下昨晚的情况。” “昨晚我上完晚课,早早就关好了客堂大门睡下了,哦,那位周家三公子就在我们客堂的院子,我们寺院管理严格,客堂大门是锁着的,钥匙在我这里。”明镜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我不打开大门,晚间是不可能有人出去的。我们客堂的人应该可以排除。” “那么明空师父呢?你是僧值,我想寺内的所有人员都在你管理范围内吧。” 明空眼睛根本不看莲生,而是侧着身子:“晚课后,我照例巡查各处,清点人数。客堂我没有去,明镜早早关了大门。僧舍我都检查过,没有缺席的。哦,元止有单独的院子,昨晚他看管妙光的功课,应该是和妙光住一起。我巡查完各处,还检查了几个院子的门禁以及山门。寺院的山门钥匙在我这,晚间进出必须通guò我。” “那么,明空师父,你做这些事情时,可有人证明?” “无人证明,我喜欢独来独往。” “你昨晚到过我们住的小院门口了?” “那是自然。” “你确定大门落锁后,没人能出去?” “当然,我们明光寺寺规严格,晚课后所有僧人不许外出。” “那就奇怪了,秦家的乳娘是怎么出去的呢?” 明空闻言,冷笑道:“谁知道怎么出去的,怎么死的,这些无赖妇人没准是故意给寺里找事呢。” “太过分了,人家都死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 许嫣见明空说话极为可恶,忍不住出言质问。 “女子本就不该在寺院留宿。明镜师兄,你贪图周家的钱财,现在好了,死了一个又一个,还都是女子,难道这不是菩萨在示警?金刚怒目,只为了点醒利欲熏心的人。”明空指着明镜,言辞激烈。 “师弟,我知道你平时对我多有不满,我也是为了咱们寺内着想。这周家是我们寺的大施主,周家将人送来,点名要住在这,我能如何?我已经尽力让她们住得偏远一些,每天叮嘱大家关好门禁,我承认自己是利欲熏心,可我是为了自己吗?” 明镜忍不住反驳:“若是人人都如师弟这般清高,怕是没等成佛就先饿死了,没我这利欲熏心的人,师弟你又如何能吃饱穿暖安心参禅呢?” 看来这寺内两个最重要的执事之间矛盾重重啊。 这时妙光喊道:“师叔,你们在吵什么啊。” 原来是元止带着妙光到了。 “阿弥陀佛,小僧今日正要闭关修行,不知大人传唤小僧何事?” “元止大师,你可听说秦家的乳娘死了?” “是,这真是祸不单行。明镜,我看咱们有必要给这两位女施主做场法事。” “为两个玷污佛门清静的人做法事?元止,你还真是慈悲为怀啊。”明空冷笑一声:“女大人,没事小僧告辞了。”他故意将这个女子说的很重,激得许嫣喊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玷污佛门清静?你们后山死的那俩尼姑也是玷污佛门清净的莫?”她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还是你这佛门,本来就已经不清净了。” 明镜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元止则是不动声色念了声佛号。妙光喊道:“大人,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明空则是故意斜眼看着许嫣,一甩袖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古人诚不我欺。” “哈哈,女子与小人难养,原意是说贵族女子和君主的儿子们以及弄臣们吧,本官是堂堂的朝廷六品提刑官,和你说的话风马牛不相及。明空师父,你对女子似乎很不满,不知是何原因。”莲生这话问的犀利,明空也不回答,转身就要走。 元止拦住他说:“明空,有什么事情说明白最好,咱们都是出家人,早就远离嗔怒。” “元止大师,昨晚你在何处?” “我昨晚没有去上晚课,带着妙光研读佛经了。” “对的,我们读到很晚,我听着僧值师叔敲的梆子声,然后才去睡觉的,一觉到天亮,元止师叔就睡在我对面的榻上,一晚上没有出去。”妙光作证道。 这时一个锦衣卫匆匆跑进来道:“大人,有发现。” 原来锦衣卫在明光寺紧后面发现一个破败的小院,那个小院的锁已经锈掉了,而那个小院的院墙下面摆着一些杂物,院墙上赫然有攀爬过的痕迹。 锦衣卫带着大家来到那小院,指着那院墙说:“大人你看,这明显是攀爬过的痕迹,那乳娘应该是从这里出去的。” 院墙上杂草丛生,莲生站在那杂物上,向外望去,果然,爬过这道墙就是寺外了。这时她的目光落到墙上杂乱生长的野蔷薇上,那绿色的叶子上有几滴不明显的血迹。 乳娘全身并无其他伤痕,难道是凶手留下的? 莲生伸手比划一下,跳下杂物堆笑道:“麻烦两位执事检查一下,寺院里何人最近划破了手?” 明空闻言大怒道:“你若怀疑我,直说便是!何必惺惺作态。” 妙光低下头小声道:“我今早烧水时被木柴划破了手掌心,同时还……还不小心将一壶沸水浇在了元止师叔手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 明光寺(六 山重水复疑无路) 许嫣见明空暴怒,笑道:“喂,和尚,你犯戒了。”说着去抓明空的手,明空虽然是男子,可动作还是比不上会武艺的许嫣,手被她抓住,气得满脸通红,许嫣笑着:“别挣了,把你弄脱臼我可不管。” 明空愣了一下,许嫣已经在大笑了:“凶手果然是你!看你手掌的伤!哈哈哈,道貌岸然的,结果呢。就是你干的!” 大家看到,明空的掌心很明显有一道划痕。 “我昨晚巡夜被树丛绊倒划到了手掌,这有什么稀奇的?”明空狠狠一挣,挣脱开去,用袖子使劲擦着手掌,似乎要把许嫣刚才握住的地方擦干净。 莲生被他气笑了:“明空,无论如何你都是嫌疑人。” “哼,我就知道女人做女吏,能有什么见识,只凭一个划痕就判断我是凶嫌,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呦,你这和尚,开口闭口都是这般不尊重女子,看不起女子,这次出事的都是女的,凶手可能划破了手,你手上正好也有划痕,这么多证据指向你,竟然还在狡辩?果然是头发光光,见识也光光吗?” 许嫣气极了嚷道。 这最后一句话,貌似很多人躺枪啊。 元止念了声佛,劝说道:“明空,大人素有贤名,定然会给你一个说法,且稍安勿躁。” 明镜在一边幸灾乐祸:“我说明空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对女子再不满,也不能杀人啊。” “知客,慎言。那位表小姐一事还不知是否被害,你怎能一口咬定是明空杀人。”元止低声劝阻。 明镜一把抓住元止的手:“哈哈,我说你这么帮明空说话,看看,你这手上是什么?” 妙光在一边喊道:“我刚才说了啊,早上不小心开水烫到了元止师叔。” 原来元止的右手手背上一大片伤痕,上面还起了水泡。这时莲生发现,元止的右手小拇指是没有指尖的。那是一根残损的手指。不知他的左手如何。可惜,这般风度气质绝佳的人,手掌竟然有残损。 妙光说着伸出自己的双手,他的两手手心都有破损。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伤口还很深。 元止叹息:“早上妙光烧火时被木柴滑到。刚才正要给他上药,听到顾大人相召便过来了。阿弥陀佛,若是手掌有伤者便是凶手。我和妙光也是和明空一样的。” 明镜放开他的手,元止明显抖了一下,想是手背的伤口疼得厉害。 许嫣看着心中不忍,低声说“元止大师,我这有一些伤药,等会我去找来给你送去。你这伤的很重,还要多加小心。” “哼。”明空转过身:“不是要查手上带伤之人吗?全寺上下一起盘查,我就不信那人能飞了不成。” “贼喊抓贼,真真好笑。”明镜摇头笑着。 明空听他这般说话,索性站住,盯着他说:“这话,想必地下的玄松是很乐意听的。” 明镜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灰白。 元止不动声色,拉着妙光道:“既然我们二人也有嫌疑,小僧从今日起便在院中闭关,有什么事情大人可以派人去找。” 说着带着妙光转身离去。 妙光还在回头喊着:“我们昨晚真的在院子没出去,这事和我们无关啊,漂亮女大人!” 这孩子,一天不见这么会说话了! 许嫣被他逗的忍不住笑了。 莲生则看向明镜,低声问:“明镜法师,玄松是谁?” 明镜呆呆地站在那,过了一会才缓过神,看向明空的目光充满了怨恨:“是上个月自杀的那两个女尼之一。”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也是我曾经的未婚妻……” 未婚妻!太劲爆了!许嫣忍不住抓住莲生的袖子。 明空哼了一声:“果然撇清的好快啊,明镜师兄。” 他语带鄙夷,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明镜。 明镜叹口气:“明空,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对女子就充满了怨恨。我和你不同,我曾经有爱我的父母姐妹,还有美貌的未婚妻,我还想过寒窗苦读三元及第,幻想自己有一天中了探花打马游街。但是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父亲被卷入隐太子的案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的姐妹被送到教坊司,听说当天就和我母亲一起自尽了,父亲和哥哥被斩首,我在流放路上逃跑了,辗转来到这明光寺,主持大师是我父亲故人收留了我。我当时的未婚妻一次进香偶然看到我,便追随我来到这女众庙出家。我知道自己亏欠她太多,虽然现在心中全无情义,却是一直当她是亲妹妹一般照顾,多次找她,求她还俗不要为我耽误了青春年华。”他说完这些,整个人好像苍老了许多:“谁知道她竟然铁心出家怎么也不听我劝阻。我更没想到她后来竟然自缢身亡了!明空,两位大人,我曾经是个逃犯,大人可以将我报告给杭州府衙抓我回去流放。” 莲生叹口气:“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明镜,我今天只是为了秦小姐和乳娘死去的案子,和你全家被诛连的案子无关,你尽可以放心。”明空听完明镜的话,心里很不舒服,却还依旧嘴硬,嗤笑一声说:“这寺内僧众,哪个不是满肚子故事和委屈。你和玄松如何,反正人死了没有对质,怎么说都随你。好了,我要去检查寺内还有何人伤了手,我们可都是嫌疑犯呢。” 说着甩着袖子扬长而去。 “这个明空,着实可恨!” 许嫣看着他的背影挥挥拳头。 “他比我早两年来到明光寺,我第一次见他便是这般样子,冷血无情,对谁都板着一张脸,听说是个孤儿,无牵无挂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也正因为此,才叫他做了僧值,太过铁面无私了嘛。” 明镜此刻也忍不住说起明空的历史:“他冷血也就算了,对女人那简直是极端仇视,从不正眼看女人,也不和女人说话,哪怕是女居士女善人。过去很是得罪了一些女施主,后来大家知道他的脾气,也不让他参与法事,这才好了。今天两位大人和他说了这许多话,这可真是叫破天荒呢。” 一个仇视女子,对女性充满了偏见,手上带伤的明空。 一个和死去的玄松有牵扯,目前也无法判定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明显是个很油滑之人的明镜。 回到房间,莲生在纸上勾画这几个人的名字,想找到他们和秦小姐,以及被害的奶娘之间的联系。 许嫣见状,俯身抢过笔,在纸上写上妙光两个字,接着皱眉道:“师父,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字写的真是太丑了。” “闭嘴!你要维护师道尊严,懂不懂!” 莲生笑着点了她脑门一下:“说吧,为何添上妙光?” “昨天啊,那个奶娘冲出来指着妙光喊鬼的,当时那情景太过诡异,我还以为是奶娘发疯了,现在想来,妙光早上划破了手,这难道不可疑吗?师父,真像你说的一样,这庙里啊有鬼!“ “哪有鬼啊?王恒,你可会降魔捉鬼?” 外面传来一阵笑声。 莲生惊喜地站起来,许嫣拍手在她耳边低语:“师父,我师夫到啦。”(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 明光寺 (八 黄昏更觉东风恶) “师叔,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妙光抽抽嗒嗒地哭着,元止无奈,掏出帕子递给他。 “我在客堂门口,知客师叔叫我去倒茶,我就去了,结果那个人冲过来骂我,很凶的骂我,我不认识他,他说认识我。”妙光擦着眼泪:“是,我爹是叫周二柱,可我爹早在八年前没了啊,我娘把我送到庙里出家,上个月我是路过看到了过去老邻居,那和秦夫人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害她?” “呸,你这狗贼,说的轻巧,你爹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许掌柜跳出来指着妙光骂道:“是,你爹的死和周家是有关系,可他到底是在当铺时出了事情,大老爷将他打的重了些,可后来也给他找了郎中,最后没看好怨的谁来?家生子儿,还不是随主子心意?你爹死了,老爷看你们娘们可怜,将你们身契免了,你娘后来跳了河那是她没福气,你却心生怨恨,定是看到姑奶奶故意下毒!早知你就是周二柱的儿子,老夫人和姑奶奶一定不会将表小姐送过来。” “等等,你们这老夫人、大老爷、姑奶奶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得我脑仁儿疼,你,就你,老头你慢慢讲给我听。”郁世钊坐在一边,扇子往桌上一磕,指着那掌柜说道。 这时元止才看到他,上前施礼道:“小僧拜见英王殿下。” 这人是当今英王啊! 知客僧急忙也跟着上前拜见,明空则哼了一声一动也不动。 那许掌柜听说这就是英王。心中惶恐,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原来这妙光的父亲是周家当铺的掌柜叫做周二柱的。大概是八年前,周二柱收了一件东西,哪晓得是从秦王府流出来的,被秦王的人追到这里,周家赔了东西还赔了钱,周家大老爷就把一腔窝囊气发泄到周二柱身上,将他重重责打了五十大板,周掌柜身子本来就不好,被打了之后急火攻心就这样死了。周大老爷见打死了人。心里不太落忍。就把周掌柜妻子和儿子的身契还给了他们,将他们赶出周家。 “后来听说周二柱媳妇跳了河,没想到这小孽障被送到庙里来了。” 许掌柜指着妙光骂道。 “你才是孽障你全家都是孽障!”妙光不甘心被骂,反驳着。 “你是如何看出他是周二柱的儿子呢?”莲生问道。 “岁数对得上。再说这长相。和周二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我和二柱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什么样我最清楚。” 这时莲生想到乳娘的表xiàn,她从厢房冲出来指着妙光喊鬼的。难道她已经认出妙光是周二柱的儿子,乳娘正是因为发现了妙光的身份才被杀的吗? “那秦小姐的乳娘,可能认识那周二柱吗?” “姑奶奶和表小姐是在当铺出事之后才来的,乳娘是秦家人,和周二柱应该是素不相识。孽障,你恨周家,竟然还对无辜妇孺下手,表小姐和姑奶奶碍着你什么了?她们是在你爹死后才来到周家的。”许掌柜说起来忍不住捶胸顿足,显得格外悲痛。 “你是周家的掌柜?” 这时知客已经命人上了茶,郁世钊端起茶碗看着许掌柜。 “是,小的是周家当铺还有米铺的掌柜。” “可是周家的家生子儿吗?” “正是。” 哐当一声,郁世钊直接连茶带茶碗砸到了那许掌柜身上:“你是周家的家生子儿,不是秦家的怎么为秦家人的死这般惺惺作态,不知道的以为你是秦家的忠实奴才呢。” 郁世钊发作的太突然,莲生都跟着忍不住一愣, 那许掌柜吓得浑身发抖,也不敢擦脸上的热水和茶叶,急忙跪下道:“殿下息怒,小的只是从小在周家长大,看到我们姑奶奶……” “你们姑奶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秦家有多少家私在你们周家收着,如今这秦家小姐死了,秦家夫人死了,是不是就死无对证了?秦思道的财产我可是追查到了,要不要我报个数字和你对一下。” 许掌柜吓得一哆嗦,郁世钊指着在一边哭的妙光接着说:“这小家伙,我刚才路过客堂时看到那和尚叫他去倒茶,他是临时被抓去干活的,如何能时刻备着毒药?他去泡茶,那茶水是如何端上来的呢?” 妙光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喊道:“大人英明,大人您说的对,我在泡茶,这个人冲过来骂我,把我骂的莫名其妙,他就端着茶上前去了,是他将茶水递给这位夫人的,这位夫人喝了茶水,说了几句话就喊肚子疼接着就死了,这人就冲过来打我,说我下毒!” “看看,别以为人家孩子小,好欺负,你就都招了吧,也省的本王费事,本王可是锦衣卫出身,折磨人的本事多着呢。” 郁世钊说着吹了吹手指,许掌柜吓得急忙喊:“殿下,都是我家老爷吩咐的啊,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 明镜这时想明白了,指着许掌柜骂道“你这贼子,我就说一个深宅妇人怎能由掌柜的陪着来寺院,原来是你们早有预谋,让人死在我们寺院,真是打的好主意,这恰好遇到妙光是从你们周家出来的,若不是遇到他,是不是还要讹上我啊,说我毒死你们家姑奶奶?” 许掌柜听到这话,一声不吭垂下了头,应该是被明镜说中了心思,明镜心中暗道好险。明空冷笑着:“真是一出好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估计那秦家小姐之死也是你们周家人自己搞的鬼吧。跑明光寺讹诈来了?” 周三公子怒斥道:“你们不能血口喷人。” “喷人?你们做的这缺德事也配称自己是人?哦,想霸占人家孤儿寡母的财产,连自己家的出嫁女儿都不放过,真叫人开眼,我说知客,还等什么,咱明光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必须告他们!”明空平素很少说话,想不到这训起人来还格外有气势。 周家人理亏,三公子气的说不出一句话。 郁世钊哈哈大笑:“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来人,把这人先关起来,速去周家拿人,什么大老爷二老爷的,统统抓起来。” 锦衣卫答应着。周三公子喊道:“殿下,这许掌柜都说是我伯父命他做的,和我父亲有何干系啊。” “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这谋夺亲戚财产的事你们周家谁都脱不了关系。” 郁世钊站起身,看着莲生含笑道:“我就说你遇到的事情都是饭后茶点,看我这个添头小菜送的如何。我在扬州正追查到前任盐政秦思道,你这边秦家人就出事了。”他走到莲生身边,忽然有用极低的声音说:“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 这种事,我宁可不要心有灵犀。莲生想到秦小姐乳娘和今天秦夫人的死,想到那死亡背后可能存zài的赤裸裸的夺产阴谋,只觉得浑身发冷。 东风恶,亲情薄啊。(未完待续……) PS:秦夫人是被自己家人谋害的,那秦小姐和奶娘呢?到底是怎么死的?不要着急,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一百八十 明光寺(九 也生欢喜也生愁) 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不管那秦小姐是如何死的,秦夫人是明确被周家人所害,因为事情在明光寺发生,英王也来到这里,此时的明光寺已经俨然如小府衙。 这边锦衣卫去周家传唤人,还需要在等待一阵,发生了这些事,明光寺索性关上了大门,禁止任何人进入。 中午的时候,明镜过来请人说已经准备好素斋,请英王等人用餐。素斋摆在明光寺斋堂的二楼。 明光寺的斋堂极为考究,大概是平日往来贵客众多,二楼装修的很雅致,郁世钊、莲生等人坐下,明镜先致歉道“我们寺院发生这许多事,实在令人心忧。只是这饭总要吃的,今日只有这素斋,粗茶淡饭还请诸位不要嫌弃。” 王恒合十道:“这便很好了,能吃到斋饭是我等的福分,多谢知客。” “咦,只有我们在这吃啊,元止大师呢?” 许嫣东张西望。 “元止大师在自己院子吃饭,明空在楼下大斋堂。当然,我想大家也不想看到他。”明镜呵呵笑着,语气揶揄。 郁世钊点头:“那人是长得不讨喜,冷冰冰的,怎么他是僧值?是不是干这活的都这德性……哦,不,都这样子。哈哈。”郁世钊笑道指着椅子:“知客请坐。”明镜摆手道:“殿下和大人们吃饭,我去下面斋堂吃。” “别介啊,干嘛去下面斋堂。坐啊,别叽叽歪歪的。” 明镜坐下,这是明空上来说道:“女大人,寺院众人已经排查过了,手上带伤的就我们三人。” 他嘴角带着明显的嘲讽,看向莲生的眼光充满了挑衅, 这目光首先刺痛了许嫣。她直接哼了一声“好嘛,三个嫌疑人,也好查的。” “是,三个嫌疑人。” 明空加上一句。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小僧告退。几位请用餐。我们寺的素斋那是极好的。” 莲生故意指着一盘菜笑道:“明空法师,你看这个,像不像一盘肘子。” “其实它们都是面筋豆腐做的,只是味道和肉相似罢了。”明空极为冷淡。 “这素菜很有意思。似乎是在告sù我们一个道理。外在的表象和内里实际是不相符的。” “女大人果然是有大才。小僧愚钝。”明空依然是阴阳怪气。 莲生只是想出言警醒他,闻言也不生气,神色淡然。倒是郁世钊发现这个和尚一直别别扭扭,便大笑道:“要我说,这什么内在什么外在的,忒麻烦,其实很简单,是你们出家人口是心非,自欺欺人罢了。” “哦,殿下何出此言?”明镜问道,明空也站在那看着郁世钊。 “你看这菜,这个外形像肘子吧,味道也像,这个火腿汤,也是非常类似火腿,形似味道更似,这说明什么啊?说明你们其实内心里是希望吃肉的,否则为什么把这素菜做的更肉一个样子一个味道?嘴上不说,内心还是很诚实的嘛,啊哈哈哈。”他笑得格外嚣张,明镜跟着讪笑,脸色不太好看。明空则直接冷笑道:“胡说八道。”拂袖而去。 “明空,明空,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镜起身要追,王恒在一边打着圆场:“算了,算了,你也是,不懂佛经就不要乱讲了。” 许嫣已经笑得直不起腰:“看看明空那个黑脸,笑死我了。只要看他不开心,我就很开心。” 王恒拍了她一下:“好好吃饭。你们啊,真是够能气人的。” “哈哈哈,吃饭吃饭,那个和尚很有意思,那脸都黑成锅底了。”郁世钊冲莲生眨眨眼,莲生扶额:英王殿下,你还真是幼稚啊。 明镜急忙在一边介绍各色菜式的做法,试图冲淡刚才明空带来的别扭。 “明镜法师,元止法师是怎么来明光寺的啊。” 许嫣忽然问道。 郁世钊给莲生夹着菜,闻言放下公筷,手无意识地划着桌子:“我发现了,你对那个元止简直关心的不是一点半点。说吧,有什么企图。” “殿下,人家只是觉得元止法师好可怜嘛。” 许嫣拉着莲生的胳膊,晃悠着小声说:“师傅,你听殿下说的,好像那元止大师是唐僧肉,我是女妖精似的。” “我也觉得奇怪你是如何得出元止大师可怜的结论?他是天下著名的画僧,无数达官贵人都想和他结交,他学问和性情又都是极好的,怎么会可怜呢?” 莲生这段话引起了郁世钊的警醒:学问和性情都是极好的!这可是要注意的动向! “他说右手那点残缺是小时候切掉的,我听他的语气,似乎家中是突遭变故,再没有什么人了。想想元止大师那么晶莹剔透的人,竟然也遭受过这般的苦楚,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呢。” 右手的残缺! 莲生被许嫣提醒想到这点:“快吃,吃完我要去验尸。” 明镜在一边差点干呕出来,看郁世钊等人都是面色不变,心里不由感叹:怪不得人家是大人物呢,这份镇定就不是咱能比得上的。 殊不知在座各位,早都习惯莲生这种说话方式。 已经过了近一天,明光寺虽然是名寺,寺内冰块有限。停放尸体的房间气味十分难闻,现在只能等着周家三公子尽kuài将尸体运走。 莲生鼻子和嘴巴都用醋浸泡的布条堵上,带着手套同仵作一起走进停尸房间,蹲在乳母尸体旁仔细看着。 经过这大半日,乳母脖颈上的伤痕已经先出非常明显的青紫颜色。莲生和仵作又仔细看了一遍那些伤痕,那仵作还将手按在乳母脖颈处比划一下,俩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走出这气味非常不妙的房间。 “如何,又发现了什么吗?”郁世钊现在对莲生做的一qiē都已经渐渐习惯,看她若有所思急忙追问。 “凶手没有断指。”莲生摘下手套比划了一下:“手印显示的很明显,后面的小手指痕迹都是完整的。元止不是凶手。” “啊?师傅?你原来还怀疑元止大师了啊。”许嫣惊讶的不行。 “当然,手受伤的有三个人,元止是其中之一,当然在我怀疑范围内。” “那明空呢?我觉得这个人才更值得怀疑。” 许嫣是非常讨厌明空的。 “这个人心机不深,心里想什么很明显就表xiàn在脸上,元止是深邃的海洋的话,那他就是清浅的小溪,小溪流也许会给人带来一点麻烦,但是大部分情况下是淹不死人的,至于妙光嘛,他目前还没有脱离嫌疑,他和元止,一定有人说假话。” 莲生看着郁世钊:“你怎么看?” “秦思道的死亡以及财产,都在我调查范围之内,至于周家随你们怎么搞。”郁世钊用扇子拍打着手掌心。 “殿下,大人,周家的人已经被带来了。”一名锦衣卫过来报告。 “好,咱们就看看这不惜毒死亲妹妹试图嫁祸给明光寺的好哥哥们去。”郁世钊对周家兄弟很是感兴趣。(未完待续……) PS:元止:手指有残缺,但是掐死秦家奶娘的凶手,手印是完整的。 妙光看似天真无邪,但真的是这样吗? 明空处处找别扭,讨厌女人看不起女人,对女人有抵触心理,但他为人似乎又浅薄了许多,那么凶手会是他吗? 凶手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联合作案? 还有明镜,玄松的死真的和他无关吗? 秦小姐怀孕了,孩子是谁的?周家大公子?是的,周家大公子马上就要出现了,大家看看他的表xiàn。 这个明空别扭吧,其实也是有原形的,是一个修禅的僧人,某大学理工硕士,对女人特别有意见,平素也是冷心冷面不苟言笑。有一次,在某大学宗教研究座谈会,他忽然给众人讲个笑话,讲完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走了。待他走了一会,众人大惊:哇!明某法师刚才讲了个笑话!真的吗?我眼睛耳朵没问题吧。 酱紫的人,其实也很可爱,他的好玩事迹特别多,以后慢慢讲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 明光寺(十 道是无晴却有晴) 周家大老爷二老爷都是四十开外的中年人,相貌儒雅,想不到内心这么阴险狠毒,竟然为了钱财指使手下下毒谋害自己的亲妹妹,更可恨是还想把这件事安在明光寺的头上。 诬陷讹诈寺院,在古代这个宗教信仰盛行的年代,能做这种事的人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莲生心知这俩人是块难啃的骨头。 果然,周家两个人都矢口否认,不承认自己给手下掌柜下了命令,周大老爷更是口呼冤枉“大人,我可真没给许掌柜下什么命令,他自己谋杀主家,和我们兄弟能有什么关系?大人,他这是诬陷啊诬陷。” “不承认是吧?没事,等进了锦衣卫大牢,你慢慢想去吧,想不明白,自然有人帮你想。” “真不是我们兄弟所为,我们和周家也是书香门第,这些年虽然无人出仕,可也不会做这般丧心病狂之事啊大人。”周二老爷也连呼冤枉。 郁是钊一脸好笑:“当然,秦家的财产你们是一分也别想得到,不是你们兄弟俩,是你们整个周家,一文钱都得不到。” “什么?你说什么?” 周家兄弟连同周大公子都惊讶的张大嘴巴,周大公司子结结巴巴地问:“什么秦家的财产,大人在说什么,在下怎么不明白?” “那我就说点你们能明白的。秦家的财产牵扯到扬州盐道贪腐案,是要全部上交国库的。在说秦家唯一的继承人秦小姐也死了,这事儿正好一了百了,要是有继承人还能分个仨瓜俩枣,现在看那,一文钱都剩不下咯。” 周大老爷闻言低下头,二老爷子则睁大眼睛问道:“什么?继承人?那小贱人是什么秦家的继承人!我们周家给他们秦家保管了整整八年的财产,这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死了一个小贱人,我们就一点好处也剩不下来?这是什么道理?” 莲生听着他一口一个小贱人,格外生气:“贱人?别忘jì了她身上也流着你们周家的血。哦。是我忘jì了,你们周家为了钱都能谋害自己的亲妹妹,亲外甥女又算得了什么?恐怕将秦小姐送到寺院也是有目的吧?” “哼,那贱人根本不是我妹妹生的。她那样卑贱的野种也配流着周家的血?”周二老爷闻言哈哈大笑。 “二叔。人都死了。你还说这样做什么?表妹她到底在我们家长大,她是无辜的。” 周大公子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劝阻。 大老爷瞪了周大公子一眼:“你知道什么?幸亏那小贱人死了。否则就要败坏我们周家的家风,我们家还有女儿要嫁人的。” 许嫣听到这里冷笑:“一个巴掌拍不响,秦小姐被送到庙里,和你们家大公子关系匪浅吧,你已经有了妻室还勾引表妹,这就是你们周家的家风?为了财产毒害亲妹妹已经叫我开眼了,现在又把秦小姐的事情撇清,这周家的家风还真是清白。”她指向周大公子。 “我勾引她?”周大公子愣住,伸手指着自己:“怎么会!我和表妹都很少见面,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任何越轨之事,事关表妹名节,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周二老爷横了侄子一眼,冷笑:“大人,那秦香儿并不是我妹妹的亲生女儿,其母是我家妹夫一个疯了的侍妾,现在还关在周家后院,还这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秦香儿的生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来是有夫之妇,不知何时勾搭上我那妹夫,俩人珠胎暗结,后来还为了嫁入秦家谋害了自己亲夫亲子。这恶毒妇人生下的女儿能是什么好的?就在一个多月前,我妹妹发现她在和人偷偷米灰,那个男子应该就在这明光寺附近,而且她可能已经怀有身孕。我妹妹非常气愤,和我们兄弟商议后决定将她送到这寺院,以祈福为名住下。” “这就稀奇了,既然你们发现她在明光寺附近和人幽会,又为何将她送到这里?那不是放虎归山?”王恒闻言,觉得事情很反常。 郁世钊大笑:“王恒你可真是老实人,这周家人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啊。” 莲生也点头道:“果然,你们周家人真是够可以,这是故意将人送到寺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意思了。” 周大老爷始终一言不发,周二老爷则叹气道:“这也是没办法,她总不是我妹妹亲生的,我妹妹心软,那个疯婆子疯癫了十来年她也也一直养着,现在这小贱人又重蹈其母覆辙,我们家人的意思是,若她和那奸夫逃了也好,只要对外宣称表小姐得急病死了就是,若是那奸夫对她无意,见她忽然来纠缠,那自然会要了她的命,此事也算有了了结。”周二老爷说到这里,冲莲生拱手道:“我们是带着棺木前来的,正好将尸体运回。还请大人成全。” “你们兄弟谋害亲妹妹,不说个子午卯酉的可没人敢成全你们。”莲生看着周家兄弟一脸愤慨,到不像是心虚,反倒是周大公子,看人的目光躲躲闪闪,既然他和秦小姐并无私情,那么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莲生直盯着周大公子:“莫非派人谋害秦夫人的不是你们兄弟,而是另有其人。” “那是自然,我们如何会害自己的亲妹妹,再说那小贱人已经死了,秦家的财产自然只有我妹妹继承,我妹妹无儿无女,我们何必费这二遍事。”周二老爷,振振有词。 “这话说的很对,那么是谁在得知秦小姐死了之后,却还想害死秦夫人并嫁祸给你们兄弟呢?那个人是在你们兄弟出事后得到最大利益的人。” 莲生说到这里,周家兄弟连同周三公子都看向站在一边的周大公子,而后者则心虚地干笑两声:“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怀疑我?哈哈,怎么可能,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叔父,还有一个是我的姑母,我如何会做这等事。” “兄弟亲人争产的事情本官见多了。只是周大公子,恐怕你是没想到,就算秦小姐和秦夫人都死了,你父亲和叔父被抓,这秦家的财产也轮不到你吧,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就是这个意思啊。” 周大公子听到这里,重重垂下了头。 “你这逆子!你竟然谋害亲姑姑!” 周大老爷气的要上手打他,周大公子冷冷一笑“哼,你们只是时间紧迫,没来得及设局,否则何必轮到我做这事。” 周家人真是恐怖。为了谋夺秦家的财产,身为长辈,明知道秦小姐和寺内某人有私情却还将她送来,故意让她走上不归路。而周大公子还真是完美继承了周家这种自私自利的基因,并将其发扬光大。 “汝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们而死,秦小姐虽然不是你们谋害,但你们都脱不开良心的谴责。”莲生指着周家众人。 “哼,良心值几个钱。” 周二老爷冷哼一声:“现在到好,这贱人死了,咱们一文钱也捞不到。”(未完待续……) PS:秦小姐怀孕了,孩子不是周大公子的,那么是谁的?这寺内和她幽会的是谁?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明光寺 (十一 妙光之死) “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既然你和秦小姐毫无私情,为何那奶娘认定是你?”许嫣想起了奶娘生前的话,她可是认定周家黑心,也认定和秦小姐私通的是周大公子。 “哼,有其母必有其女,那小贱人的亲娘便是不识廉耻的人,她和别人私通大概是被奶娘察觉到异常,便索性推在我儿身上,诬陷我儿清白,真是气煞老夫。” “得,这点事你都气煞了,那你亲儿子谋害你亲妹妹,你不得气的下了地府兜一圈再跑回来诈尸啊。”郁世钊笑眯眯地用扇子拍了一下周大公子的脸:“小白脸,你竟然敢在我们面前下手,真是活腻歪了。” “殿下,殿下,出事了!” 一名锦衣卫从外间跑来,在门口说道。 “嚷嚷什么,还能出什么大事?那个小白脸和尚也死了吗?” 听到这话,许嫣低声嘟囔一句:“什么人嘛,一看就是嫉妒元止大师。” 王恒在后面轻轻拉了她后面衣服一下,郁世钊权当没听到,因为那个锦衣卫接着说:“那个什么掌柜,死了!” “怎么死了?不是叫你们看住他?” 郁世钊看到周家父子明显松口气,气的重重将茶碗放下。 “已经搜过身了,他可能是病死的,有宿疾在身,怪不得敢在咱们锦衣卫面前毒杀他人,原来是重病在身。” 那锦衣卫担心被郁世钊责怪,急忙将情况都说出来。 周大公子脸上明显放松下来。 莲生看着他笑道:“你觉得就此松口气。证人死了,不用担心被官府追责,恐怕当初就早抱着这样的心思吧。许掌柜是个病入膏肓之人,你是应允了给他钱还是从此照顾他的家人?” 周大公子摇头笑道:“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的。现在许掌柜死了,大人你何必苦苦相逼。” “我才没那闲心逼迫你,你们周家,父子兄妹叔侄关系一团糟,每个人都那么自私狡诈,我这次抓不到你谋害亲姑姑的证据。以后你们周家自己窝里斗吧。” 周家众人听到这话都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眼中都是满满的戒备。 郁世钊也一脸坏笑:“对啊,秦小姐在你们周家养了八年,结果呢,说什么为了不耽误自家女儿。恐怕是巴不得秦小姐私奔了或者死了。你们霸占秦家财产吧。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哈哈。赶紧将那三具尸体运回去,臭的不能再臭了。”说着看向王恒:“王恒,你也随同前往。先将秦家的财产封存。” 秦家的财产真是一文都落不到周家啊! 周家众人此刻才如丧考妣。只有三公子勉强打起精神,带着家人去收尸。 周家人带着尸体走了,莲生忍不住叹口气。 “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有一点,想不到周家人为了害死秦小姐处心积虑,秦小姐虽然不是他们所杀,但他们将她送到明光寺就抱着害死他的念头。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存着这般恶毒心思的人家,想来过不了几年,自己窝里斗也会把家族拖垮的。” 郁世钊点点头,低声在她耳边说:“放心,将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害你表哥一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时许嫣走过来问道:“那秦小姐的奸……什么到底是谁呢?她一个大家小姐,能见的人有限啊。” “将妙光叫来。” “难道你怀疑妙光?”许嫣愣住“他还是个小孩子啊。” “因为是小孩子,所以一定知道很多别人不注意的事情,你忘jì了,他可是很八卦的。” 许嫣去找妙光。 “妙光啊,在元止师叔那里。” 路上遇到的小沙弥说。 许嫣走到元止的院子门口,却看到明镜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冲过来。 看到许嫣明显愣了一下,头都没有回。 许嫣喊道:“元止大师,妙光在这吗?” 元止打开门,面色淡然,完全不像刚和人争执完的样子,看来可能只是明镜对他发火?“妙光啊,说是心情不好去扫塔,怎么,顾大人找他有事?” 扫塔?许嫣顺着元止手指方向,原来妙光要扫的是这小院对面不远处的一座七层的塔,此刻还能看到妙光站在四层的位置,许嫣喊了一声:“妙光!”妙光听到了冲她挥挥手。 “等会扫完妙光就下来了。既来之则安之,不如来喝杯茶。” “好啊好啊。” 许嫣坐在小院喝茶,元止调好了琴,开始抚琴。这琴声很熟悉,正是那天在竹林中听到的那首曲子。 许嫣手里捧着茶盅,看着一身灰色僧袍的元止,只觉得琴声缥缈,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几乎潸然泪下。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惊呼,许嫣的思绪被打断,她如梦初醒站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天啊,妙光这是要做什么!” “妙光,小心点,不要做傻事!” 外面传来叫喊声。难道是妙光出了什么事? 许嫣急忙跑出去,只见一个影子嗖的一下从那塔的顶层跳了下来。 许嫣吓得捂住嘴巴:天啊,妙光跳楼了! 大家急忙往那塔下跑去,等许嫣赶到,妙光身上已经被盖上一件僧袍,明空站在一边,身上没有外袍,脸色冷峻,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佛号。 “妙光,他是被人推下来的吗?” “他自己跳下来的。”明空抬头看着那高塔,最早赶来的几个和尚也不住点头:“是啊,是啊,他真是自己跳下来的,我们都看的一清二楚。怎会这样?莫非、莫非是中邪了?”说到中邪,那几个和尚都想到了秦小姐从秋千跳下来的事情,互相看一眼,忍不住向后面退了几步。 “胡说什么?这是寺院,哪有什么邪魔外道?再叫我听到此类话,严惩不贷。”明空本来就是冷心冷面的人,一发火几个和尚噤若寒蝉。 这时已经有锦衣卫通知莲生等人,大家一起赶到塔院。 莲生想到妙光聪明伶俐还略带八卦,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现在忽然死在眼前,心里也很是难受。仵作掀开明空盖在妙光身上的外袍,检查一番后说:“大人,这妙光的确是从高处坠落摔坏了头颅而死,并无疑点。” “是啊,是啊,大人,我们看着他跳下来的。” 几个和尚在一边纷纷作证。 许嫣也难过地说:“是,他去扫塔,不知怎么就跳了下来。” 明空冷笑:“一个跳秋千,一个跳塔,哪里会这般巧合。女大人,从你来了这寺内就不安静,我就说过,女子是不能住在寺内的。”(未完待续……) PS:妙光也死了,死法和秦小姐一样!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 明光寺(十二 三个人的联系) “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元止走来,看到妙光的尸体,念了声:“阿弥陀佛。” “元止大师,妙光、妙光他……死了。”许嫣捂住眼睛:“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自杀呢?刚才远远地看到他在塔上还对我挥手呢。” “你怎么知道他是自杀?” 莲生问。 “师傅,你说过尸体是不会说假话的,刚才仵作已经说了,妙光是从高空坠落而死的,我们大家都看到,刚才塔上只有他一个人,是他自己跳下来的啊,这难道不是自杀?可是当时只有他一人啊。” “自杀啊……” 莲生看向郁世钊,后者则用担忧的目光望着她,莲生看到他,心里便有了底气,便问道:“刚才你们都是从何处赶来的,谁第一个来到这塔下?” “我当时在元止大师那里喝茶,听大师弹琴来着。师傅,你不是叫我去找妙光吗,听说妙光在元止大师院子,我便去了,结果他扫塔去了,我看到时他在四层,还对我招手来着。后来听外面有人喊出事,我便跑出院子,正好看到妙光跳下来。第一个出现在塔下的,是……是明空。” “是的,是的,小僧们刚走到塔院外,看到妙光站在塔顶摇摇晃晃,心里害怕,便喊叫他注意安全,没想到……没想到……” “我们赶过来,看到僧值在塔下。” 一个和尚也指着明空说。 “我正准备去藏书阁寻几本书,刚来到这院子。正好看到妙光跳下来。”明空合十祈祷“阿弥陀佛。妙光这又是所为何事呢?” 众目睽睽之下,妙光的确是从塔上跳下来的。 明镜听说出事,带着人匆匆赶到,看到妙光的尸体,念了声佛号说道:“大家还是先散去吧,这寺内近日鬼影重重,各位一点要小心谨慎。” 说着指挥僧人抬走妙光的尸体。 明空不高兴了:“明镜,你是大执事,怎么可以在这里蛊惑人心,什么叫鬼影重重。咱们这里是寺院。自有菩萨保佑。你在这般浑说,休怪我翻脸无情。” “笑话,僧值,你何时有过情?不过也好。多情总被无情恼。”明镜看向明空。语带讽刺:“菩萨保佑?诸位。还是多小心吧,这鬼啊没准就藏在咱们中间。许姑娘,以后请不要四处走动喝茶听琴的。这里是寺院,男女大防还是要注意的。”明镜一贯圆滑,此时却对许嫣格外犀利。 许嫣脸色一暗,刚要反驳,莲生轻轻拉她手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气死我了,明镜说得是什么话?我只是喝点茶,听元止大师弹琴。又没做什么别的事。” 回到小院,许嫣嘟着嘴巴气呼呼地说。 “我总觉的明镜话里有话。” 莲生沉思着。 “对呀,这明镜平时看着很圆滑的人,怎么这会子说的莫名其妙,什么鬼呀菩萨的,还敢出言警告许嫣。”郁世钊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走着。 莲生很赞同他的话,明镜刚才塔下说的话很有深意,难道……难道明镜想的和自己一样! 莲生望向郁世钊,发现后者也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眼光中有很多安慰存zài:“我怀疑元止。” 郁世钊这句话虽然轻,却向一颗炸弹,许嫣立马跳起来:“元止大师?怎么可能怀疑他?” “秦小姐跳下秋千时他在竹林中弹琴,妙光跳下来时他也在弹琴,难道是那琴声有什么问题吗?”莲生无视许嫣的不满和惊讶,继续沉思着。 “许嫣,你听到那琴声时是什么感觉?”郁时钊问道。 “殿下,师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元止大师那样超凡脱俗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些事。你们呀,想象力也实在是太无边无际了。” 许嫣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那天在竹林,之前我听到的琴声是很悠扬的,如同空谷幽兰,闻之忘俗,后来他又弹的一曲却让我联想很多事,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悲愤不满,后来妙光还哭了起来,我才知道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是那种感觉。许嫣,你那时表情也是格外凝重,是不是也想到了什么?” 许嫣虽然认定此事一定和元止无关,可说起那琴声的感觉,也忍不住点头说:“今天元止大师弹的还是那首曲子,我听得很投入,也是直到外面人声嚷起来才醒来一般,也许元止大师的琴声是有魔力的吧。” 有魔力的琴声! 郁世钊和莲生对视一眼,心里都想到这点:琴声有问题。 “你进去之前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莲生总觉得明镜的举动不可能是偶然的。 “走到门口,看到明镜从里面出来,好像很生气,但是元止大师表情正常,所以我以为是明镜对元止发火了。” “明镜不是明空,为人圆滑,不太可能无缘无故对元止发火。能让明镜发火的事情……” 这时郁世钊忽然低声说:“玄松。” “什么?”莲生和许嫣一起问。 “那个死去的女尼,明镜的前任未婚妻,玄松!明镜已经失去了父母亲人,自己许身佛门,能叫他动怒的恐怕只有玄松。” 郁世钊见莲生和许嫣都面露疑惑,笑道:“相信我,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虽然明镜口口声声说对玄松只是兄妹之情,但这根本不可能,玄松是他和逝去美好时代的唯一联系,他对玄松的感情之深恐怕自己都没有发现。”郁世钊叹口气:“男人对女人的独占欲是很强的,能让明镜失态的,我看只有那个死去的玄松。” 玄松和玄清,是上个月忽然自缢的两个女尼。最奇怪的是她们俩是同一天同时自缢的。 “明镜刚才的意思是这寺院内有人捣鬼,同时暗示许嫣要远离元止。” 郁世钊说完这话,就看到莲生脸上显出不忍的神情,她果然也是想到这点。而许嫣还是满脸不服气:你们怎么能怀疑元止大师呢? “秦小姐和玄松……”莲生停顿一下,毅然决然的说道:“我要开棺验尸!” “什么!开棺!” 许嫣吓了一跳“这大热天的,玄松她们入葬都一个多月了,那不是……那个啥……粘糊糊的,天啊,恶心死了。” “许嫣,开棺验尸的确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但为了查明真相只能如此,我只觉得秦小姐、玄松二人的死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如果我没猜错,恐怕那两名女尼也是怀有身孕的。” 莲生的话如同在油锅中投入一瓢凉水,女尼怀孕,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吗? 郁世钊目光凝在远处的塔尖,这明光寺内到底有多少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未完待续……) PS:明镜似乎知道了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 明光寺(十三 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不可能。” 晚饭后,莲生直接走进客堂找到明镜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明镜坚决反对。 “为什么不可以?这是找出那两名女尼和秦小姐死因的唯一办法,你对她们的死也是有怀疑的吧?” 莲生直盯着明镜的脸,果然他垂下眼帘,不想和莲生直接对视。 “明镜,你上午和元止有过争执是不是。” “没有,大人多虑了。” “你撒谎!”许嫣指着明镜喊道:“我上午在元止大师院子外面看到你气呼呼的冲过来,明明是你们有过争执,元止大师当时面色如常,定是你和他吵。” 明镜冷笑:“我和他吵又能如何?难道在众人心中,元止是天神一般的存zài?” “你在塔下让许嫣远离元止,明镜,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为何不明着说出来?或许你是为了维护明光寺的名声,可你真的眼睁睁看着秦小姐,妙光,还有玄松等人死去,任凶手逍遥法外?”莲生语气非常恳切。 明镜无奈地叹口气:“大人这般冰雪聪明,果然看到了这寺内有人捣鬼。昨天我去祭拜玄松,遇到和她同房的玄月,才知道玄松出事之前,玄月闻到她身上有松香的气味,因此玄月怀疑,玄松可能和一个会抚琴的人来往密切。” “松香的气味?” 莲生毕竟是外来户,琴棋书画完全不通。自然不懂这松香是用来做什么的。 许嫣听到这里,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声音干涩:“松香,竟然是松香。可是难道明光寺只有元止大师一人抚琴吗?” 原来松香是用来保养琴弦的。也就是说玄松在出事前,频频和一个身上有着松香气味的人在一起。也正是这件事,受刺激的明镜冲到元止的院子,质问他和玄松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来松香有这样的用处,可是这几天元止身上并没有松香味,而是浓重檀香气味。”莲生仔细回忆一下,第一次在竹林相遇时候他就点着檀香。自己还真没注意到有松香的味道。 “奇怪的就在这里。玄松自杀的那晚。开门进来时身上檀香味很重,还在窗口点燃一根檀香。玄月说,那香味和平素寺院内焚烧的檀香完全不同,闻到那个气味。玄月渐渐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着后山好像有人弹琴。”明镜讲到这里。神色黯然:“女寺内原来有九名女尼,除去年老的三位,剩下的四个人都说那晚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琴声。 松香味、与众不同的檀香味。还有半夜的琴声,这所有疑点都指向了元止。 “因此我上午去质问他,到底发生了何事。没想到,妙光竟然也这样死去了。唉,都怪我晚了一步啊。” 明镜和元止生活在一起多年,莲生更相信他的判断。 “因为这几样,你就认定和元止大师有关?难道明空不会抚琴?明空不烧檀香?”许嫣还是无法接受元止有嫌疑的事实。 “抚琴的当然还是有别人,禅茶一味,这琴也是必不可少的,明空的琴艺也很高,不过他这人平素讨厌女子,从不正眼看女子。元止在寺内人缘好,相貌也生得好,这世间男女的牵绊不外乎是为一个情字,许姑娘,你也是女子,元止和明空之间,你会选择哪个?”明镜反问道。 许嫣被他问的一愣,讷讷说道:“那自然……自然是选择……”这个问题对未婚女子而言,实在过于犀利,许嫣说不下去了。 明镜冷笑:“许姑娘,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短短两天,你对元止的印象都好到极点,更别提玄松她们。”他苦笑道:“元止当然不会承认,他从来都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样子,平时看着还好,今天上午我真恨不能把他那张面皮撕下来。” “开棺验尸,是撕下凶手面具的唯一办法,明镜,你在担心什么?怕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玄松已经死了,你担心的难道是男人的面子?” 玄松的死如果真和元止有关的话,这说明其中必然有男女之情暧昧牵绊,这对明镜才是最致命的打击吧。毕竟明镜一直认为玄松是为他才出家的,而事实也许是玄松出家另有原因,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阿弥陀佛。”明镜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缓缓睁开:“开棺吧,一qiē总要面对,我也希望还给玄松她们一个公道。佛经说自杀的人是有罪的,不以修持的工夫解脱生死将永世不得轮回,不得投胎,我不想玄松受这种苦啊。“明镜低下头,有泪水滴落在石阶上。 第二天一大早,莲生便带着着人来到后山坟地。这是她第一次主持开棺,郁世钊虽然讨厌尸体,还是陪同她前来,给她以精神上的支持。 明镜是知客僧,负责明光寺一qiē对外联系事宜,因此开棺验尸这种事,只要和他打过招呼就可以了。早上,林子里空气清新,明镜带着客堂里的几个僧人先念了一遍经后,莲生下令开挖。 衙役和锦衣卫们硬着头皮,用浸满醋的布围着鼻子嘴巴。莲生等人站在一边,明镜带着僧人安静地站在她身后,明镜始终闭着眼睛,低声诵佛。 眼看挖到了棺木,就听着一声大喊:“你们在做什么?” 明空急匆匆赶到,莲生头也不回:“你说呢,明知故问。” “她们是二僧!” 二僧是佛教中对比丘尼的称呼,区别于大僧(和尚),别人这么说无所谓,但明空一直瞧不起女子,他高呼二僧,其中的鄙夷神色不加掩饰。明空喊道:“身为出家人,竟然自缢,这已经亵渎了佛祖。现在竟然要开棺,这怎么可以?玄松她们是佛门罪人,尸体会给寺院带来灾难。” “明空法师,你们寺院现在已经有了灾难,我要做的是解决这些灾难,你就别在这凑热闹了。“莲生极为强硬,直接对锦衣卫一挥手:”让他老实点。”两名锦衣卫上前架起明空,掏出绳子将他绑上,许嫣此刻心情极为恶劣,索性拿出帕子堵住明空的嘴,明空满脸痛苦,恨恨地瞪着许嫣。 棺材盖被撬开,一股强烈的腐臭气息迎面而来,围观众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只剩下明空被扔在一边动也不能动,嘴巴被堵着,臭味一个劲往鼻子里灌,他只好调整下姿势,尽量用脸贴着地面,苦不堪言。 仵作忍着臭气检查完两具尸体,然后走向莲生,满脸都是惊喜:“大人,果然,这两个女尼都怀孕了。” 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仵作的声音很轻,但明镜已经听到了,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莲生回头看他,目光充满了悲悯。 玄松玄清二人和秦小姐一样,果然都有了身孕! 明镜转身就跑,刚跑几步被草丛的石块绊了一下,猛地上前倾倒,摔在地上,他没有爬起,而是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草皮,脸冲下无声地哭起来。 许嫣看着心里不忍,走上前去扶他,明镜站起身轻轻推开许嫣,垂着头,步履蹒跚。 明镜一步步走回明光寺,进门就看到元止背着手从旁边小院过来,他疯了一般冲上去:“元止!”抓住元止的衣领就挥拳。 元止却一只手直接按住他的拳头,明镜没想到元止力气如此大,被他拗着竟然是一动也不能动。 “明镜,你可不是只会用蛮劲的人。” 元止凑近明镜,深深地吸口气:“好重的死人味,听说你们去开棺了?怎么,打击很大?我上午已经和你说了,结果会更令你伤心,真是自作孽。” 他轻轻推开明镜,哈哈大笑着离去。 “元止,你不得好死!”明镜气得目呲尽裂,像受伤的狼一般哀嚎着。(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 明光寺(十四 人生八苦) “明镜,你犯戒了。” 他双手合十,脸色淡然:“人生八苦,我这是助你远离怨憎会爱别离,增进你的修为,明镜,动怒可不好啊。”元止站在那,灰色僧衣在上午的清风中飘扬,金色的朝阳映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整个人俊美异常,神采非凡。 明镜的心再一次被刺痛,他哀嚎着,痛哭着,刚做完早课正要去斋堂进餐的僧人们看着这诡异的场面,他们不知道平时稳重圆滑的知客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悲痛到极点。 明空踉踉跄跄地跑进来,脸色铁青,黄色僧衣上都是土粉和青草的污渍,他上前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痛哭的明镜,低声说:“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丢人现眼!”明镜大怒,一把甩开明空喊道:“你懂什么?不要装出一副清高样子,我烦透了!你们一个高高在上,是著名的画僧妙僧,人前高贵人后是什么?是鬼啊!你呢?你口口声声看到女子就心烦,瞧不起女子,你我都是女子所生,我曾经还有姐妹,还有未婚妻子,还有那么多的梦想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了。全完了完了!” 明镜哀嚎着,推开明空的阻拦,再一次扑向元止。而后者只是轻轻避开,弹了弹衣袖淡淡地说:“明镜,你走火入魔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莲生、郁世钊和许嫣带着人从寺门进来,莲生指着元止问:“元止。你就真的没有心吗?” 元止回头笑道:“顾大人,我们修行的人就是要彻底磨灭自己的本心和情感,无欲无求。你在这里问我有没有心,是怀疑我的修为吗?” “好一个修行!”郁世钊见明镜因为玄松的事已经崩溃,他忍不住冷笑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这是做了什么?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自己修行。” “那么殿下说说小僧做了什么呢?”元止依然是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寺内最近发生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知道顾大人在京中断案的名声是极好的,就算有英王殿下坐阵,总不能查不出真凶便拿小僧敷衍塞责吧。” 他说的冠冕堂皇,莲生听着一口气憋在心里。的确。所有的怀疑都指向元止,但没有任何办法给他定罪啊,缺少关键证据。 “明空,快将明镜扶走。在门口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元止冲着明空发号施令。明空狠狠地瞪着他问:“到底是不是你?为什么他们都说是你做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他们说我是凶手我就是凶手了?多少人还说我有佛相。我成佛了吗?哈哈哈。明空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幼稚,可笑至极。”元止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许嫣见元止这般嚣张。气的双手握紧拳头,恨不能冲上去打他。明空气恼地摇摇头,唤过两个小沙弥,叫他们和自己一起扶着明空回客堂。 许嫣平时讨厌明镜和明空,但看到明镜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心中也很是不忍,走上前去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明空:“他这是受了太大刺激有些失心疯,你将这个药冲水给他喝下去就会好的。” 明空接过,双手合十:“多谢女施主。” 他竟然完全不在乎刚才许嫣将他口堵住的事情。许嫣忍不住惊讶问他:“你竟然不生我的气啊。” 明空依然还是面无表情:“事有缓急,是小僧差点耽误大事,当然女施主随意对男子动手总是不对的。” 许嫣气闷心道明空你还真是狗改不了那啥啊。 明空又对着莲生等人施礼,命人架着明镜离去。 “师傅,元止真是太嚣张了,气死我了。” 回到小院,许嫣气呼呼地一脚踢到假山上,疼得她哎呦一声。 “有什么办法,我们缺少关键性证据,没有证人。那几个女尼只能证明玄松和玄清在和一个带松香味的男子交往,证明玄松她们死的那晚听到了琴声,可都无法肯定那个男子就是元止。 “这个元止看着丰神俊朗的一个人,谁能想到竟然是个魔鬼呢。”许嫣忍不住叹气。 魔鬼! 许嫣的话提醒了莲生。 “许嫣,你还记得那天秦家的奶娘喊鬼的事情吗?当时我们以为她是神智不清,冲着妙光喊,现在想来其实她当时应该是认出了元止!” “元止今年是24岁,八年前来到明光寺。秦思道也是八年前死在扬州的,难道说秦家的老人认识元止?”郁世钊在扬州办案对秦家的事情了如指掌。 “不错,很有可能秦家有人认识元止,还知道元止和秦家的关系,我们就从这里入手。”莲生的望向院子里的那个秋千,一阵风吹过,那秋千晃来荡去,那日秦小姐的笑声彷佛还回荡在这小院里,莲生心里暗道:秦小姐,妙光,我一定要揪出元止这个真凶,以告慰你们在天之灵。 郁世钊看她目光坚定,嘴角微微抿着,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放手去做吧,元止这个人心机太深,如不早日将他的阴谋揭穿,以后危hài会更大。我和你一起为民除害。” 第二天,莲生以英王请明光寺高僧讲法为名,将元止、明镜、明空等人请到法堂。 元止神色自若,明镜脸色明显还是不好,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元止。明空依然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本王今日想参详佛法,故请几位前来。”郁世钊微笑着,许嫣则眉头紧皱,站在莲生身后盯着元止。而元止完全不在意,端起茶碗,对许嫣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过去许嫣看到他笑只觉得瞬间春光明媚花都开了,此刻却是浑身发冷,恨不能一刀剜在他的心上,看看这颗心是黑还是白。 “殿下龙子龙孙,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元止的话中有一些不屑。明空皱着眉头低声说:“元止,慎言。” “佛说世间有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蕴苦。这八苦环绕人的一生,哪怕这个人一心想跳出这八苦,这应该就是修行吧。”莲生的目光转向明空:“明空法师,你对女子有成见,讨厌女子,我想这应该和你早年经历有关。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童年时很吃了女子的苦头。” “不错,我生母早逝,继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我幼年时受了不少苦。” 明空此刻很坦然。 “明镜法师,你家破人亡,后来巧遇到玄松,在你心中她便是过去最美好生活的代表,因此你得知玄松怀孕后便觉得整个世间都崩溃了,无法自持。是不是?” 明镜闻言,低着头,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着说:“我本以为对玄松无关儿女情长,但……但昨日知道那件事……依然还是无法控zhì自己……阿弥陀佛……小僧修行太浅……” “明镜法师,这都是人之常情,这说明你和明空法师本性纯良,不像有些人看着一团和气,其实背地里冷血到了极点,简直不能称之为人。” 元止听到莲生这么说,依然神色淡然,毫不在意。 “将穆姨娘带进来吧。”莲生拍拍手,只见小秀扶着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元止看着那女子,忽然间一顿,手中的茶碗落到地上,他嘴唇哆嗦:“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会在此!”(未完待续……) PS:猜,那个女子是谁?真相真的是很伤人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 明光寺(十五 母子) “元止,你认识这个人吧。” 莲生上前一步,扶住那穆姨娘,引领她坐到一边,眼睛却盯着元止不放。 元止瞬间冷静下来:“看错了,最近事情实在太多,认错了人也是有的。” “穆姨娘,你可认得这位法师。” 莲生指着元止,那中年妇人看着元止,忽然哭了起来:“正儿,正儿,你是我的正儿。” 元止坐下,一声不吭,盯着那穆姨娘,眼神冰冷。 “穆姨娘,你儿子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莲生问。 小秀扶着穆姨娘在一边坐下,她掏出帕子擦着眼泪说:”我儿子叫万正,安庆人,今年二十四岁。” 莲生看了明镜一眼:“明镜法师,你是知客,寺院常驻和往来挂单都在你那报备,你可知道这明光寺何人俗家姓名是万正?” “元止俗家姓名万正,安庆人士,十二岁在九华山剃度,至今已经十二年。八年前从扬州来到明光寺。”明镜抬头看着元止目光坚定:“元止,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就凭一个度牒你就认定我是她的儿子?”元止大笑:“明镜,昨天在寺门口你对我大吵大嚷,大家都看着的,你身为知客,寺内众人挂单都需要在你那备案,谁能保证你不会利用知客的身份故意诬陷我,这女人的话没准就是你教唆的呢。” “元止,你……”明镜被他气的满脸通红:“元止。你胡说八道!” “明镜,你就这么点能耐?说不过我便骂人。呵呵。”元止目光中充满鄙夷,看向明镜满满的都是挑衅。 明镜被他的目光这么看着,忽然间觉得全身的血都集中到头顶,精神亢奋起来,嘭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就扑向元止。 元止嘴角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似乎就一直等着明镜发怒扑过来。 莲生迅速捕捉到他的微笑,急忙大声喊道:“拦住他。” 郁世钊手疾眼快,抓住明镜,许嫣看到明镜袖子中有亮光一闪。急忙上前抓住明镜的手。只见他手中竟然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原来他今天是有备而来。 明空费劲抢下匕首下,明镜大喊:“是他做的,都是他做的!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明空用力握住他的手:“明镜。冷静冷静。他已堕入魔道,你还要修行的。” 明镜在他大力劝说下喘着粗气坐下。 元止一笑站起身合十道:“英王殿下,这就是您要论的佛法?那恕小僧不能奉陪了。” “元止大师。你就不想知道这位穆姨娘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小僧不认识这个人,也不想知道这人发生了什么事。” 元止这就要走,莲生直接喊道:“难道你也不想知道你妹妹的事情吗?” 元止愣住,随后笑着:“大人可是听许姑娘说起过我妹妹的事情?她早已经死去十二年了。” “你可曾亲眼看到你妹妹的尸体?我想你当年也没有亲眼看到你母亲的尸体吧?所以今日,你才能看到她,同样的道理,谁又能保证你妹妹站在你身边却相见不相识呢?” 郁世钊喝道:“关上法堂的大门,事情没有解决我看谁敢出去。” “殿下这是非要小僧应承下罪名了?” “非也,本王只是想满足一个母亲的愿望。” 郁世钊摇着扇子“佛家以慈悲为怀,我想元止大师也不想这位母亲思念儿子,整日以泪洗面吧。” “思念儿子……哼……”元止冷冷地哼了一生,坐下一声不吭。 “小秀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穆姨娘。” 莲生看向侍女小秀。 小秀点点头说:“其实我家小姐并不是周夫人所生。”听到这句话,元止看向小秀,目光闪烁不定。就听着小秀继续说道:“小姐的生母其实是穆姨娘……” “你说什么?”元止忽然神色大变。 小秀害怕地看着莲生,莲生则上前拍拍她的手背说:“别怕,你继续讲。” “我那时年纪小,因此夫人和我娘说话有时并不防备着我,那时穆姨娘神智有些不太清楚了。夫人背后和我娘说,穆姨娘的病是治不好的,因为是天谴,是她抛夫弃子和他人媾和的报应。” “抛夫弃子是怎么回事?” 莲生问道。 “呵呵呵,大人,我就坐在这里,为何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呢?”穆姨娘忽然开口说道。 “穆姨娘,你的病……好了?”小秀有点惊讶地看着穆姨娘,后者则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若是神志清醒,还会活到现在吗?” 她用帕子按着眼角的泪痕:“大人,就让小妇人给在座各位讲个故事吧。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故事。这个故事中的女人和人通奸还谋害亲夫,抛弃亲子,这个女人真是该天打雷劈啊。” 元止听到这里,右手紧紧抓着星月菩提佛珠,一个个捻着,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大家都知道我们安庆府的徽商吧,徽商天下闻名,可是谁知道那些守在家中的女子,要渡过怎样孤单寂寞的日子呢?有这样一个女子,她嫁给了一个商人,商人重礼轻离别,这女人一个人在家照顾儿子,守着诺大的宅子,心里就渐渐生了怨气。十八年前,这女子遇到了一个书生,那书生相貌生的好,见到那女子惊为天人,一来二去这两人便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元止哼了一声:“佛门净地,岂容你满口胡诌,说这等有污清白的事情。” “元止师兄,正因为是佛门净地,才要正风气,还明光寺以清静,这位夫人,你继续讲。”明空在一边说道。 “明空你不是最恨这等不识廉耻的女子吗?今日还真叫我开眼界。”元止反唇相讥。 “是,我是对女子有偏见,但我对事实真相并无偏见,若这几个女子都是被人谋害,找出凶手小僧义不容辞。” 许嫣在一边拍手道:“好!明空法师说得好!” “那是十八年前,这女子的儿子只有六岁,女子舍不得儿子,那书生也要求取功名,两个人只能暗中往来,这样过了两年那男子进京赶考,女子发现自己怀孕了。女子的丈夫不是傻子,他知道女子怀有别人的孩子,大发雷霆,追问奸夫是谁,甚至打算开祠堂将女子沉塘。就在这时,传来那书生金榜题名的消息,女子的丈夫觉得这书生奇货可居,只要牢牢抓住这女子和她腹中的孩子便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你胡说什么,我父亲不是这等人!人都死了,你就可以诬陷他吗?” 元止气的一拍桌子。 穆姨娘苦笑:“你好好想想,当年你父亲是如何对你,又是如何对待你小妹的,你小妹出生后他可曾抱过她?对我又是如何?是,是我不守妇道做下这等不知廉耻的事,可他折磨我一个人也就罢了,他却连孩子都不放过,他竟然……竟然……” 穆姨娘讲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了,伏身爬在桌上嘤嘤哭了起来。 元止叹口气,闭上眼睛抓着手里的念珠,完全失去了精神。(未完待续……) PS:秦家的姨娘是元止的亲娘,也是秦小姐的亲生母亲,那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 明光寺(十六 真相最伤人) “他不是奇货可居吗?怎地虐待你们母女?”许嫣见惯大宅门里面的龌龊事,闻言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秦思道来到我们安庆府下面做知县,我丈夫找他办事,他推三阻四从不应承,我丈夫心里很是恼火,这时他竟然又从杭州迎娶了周氏,周家家财万贯……” 穆姨娘回忆起那可怕的一年,浑身都在发抖。 “贱人!秦似道娶了周家嫡女,很快就能有子嗣了,你生的野种人家不在乎,哈哈哈,竟然不在乎!”秦思道成亲那天,穆姨娘抱女儿坐在房中默默垂泪,丈夫万光忽然喝的醉醺醺的冲进来:“我刚从秦思道的婚宴上回来,知县给我发帖子参加婚宴,多有面子!哈哈,他妈的谁知道我和知县是同靴之谊啊!呸,你这贱人,你给老子戴绿帽子,贱人!”万光越想越气愤,上前一把抢过女儿,那女孩才三岁,被万光一身酒气大喊大叫吓到了,哇哇大哭。穆姨娘怕他伤害孩子,冲过去抢夺:“你放开她,做错事的是我,你冲我来,不要伤害孩子!” “冲你来?”万光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呸,老子嫌你脏!”他一双醉眼对上那女孩,酒精上脑,一个淫邪的主意忽然冒出了头,他对着女童痴笑起来。做为母亲,穆姨娘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用力上前撕扯,想把女童抢回去。但她一个弱质女流,如何拼抢的过一个丧失理智的醉鬼?穆姨娘被万光用力一推。头部撞到墙角,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恍惚听着女孩在哭,等她醒来,万光倒在床上,赤身裸体,呼呼大睡,那女童也光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穆姨娘吓坏了急忙去查看女童动静,却看到她下身都是血,口鼻呼吸微弱。穆姨娘像一只受伤的母兽发出凄惨的哀嚎。顺手抓起枕头。狠狠地砸向万光,那万光睡得正香,被穆姨娘搅了美梦,起身一巴掌将她打向一边怒道:“贱人。你想谋害亲夫?” “万光你这丧尽天良的。我和你拼了!” 穆姨娘眼睛通红。疯了一般又扑上去,却被万光轻轻一推,撞向墙角。 “和我拼?你也配?你和现任知县通奸生下野种。张扬出去你就得带着你那野种被沉塘。他秦思道能耐是吧,能考中功名,我呸,我手里捏着他的野种,滴血认亲知道吗?我随时能毁了他!他敢玩我老婆,我就敢玩他女儿!哈哈哈,这叫天理轮回报应不爽!” 万光哈哈大笑,面目狰狞,穆姨娘再一次扑向他又被他压在身下“给脸不要脸,老子要母女一起玩!” 法堂里的穆姨娘讲到这里,整个人都激动的说不出话,她望着菩萨像喊道:“作孽的是我,由我一个人来偿还,为何要这样对待我那无辜的女儿!”她满脸泪水,浑身颤抖,在座的各位都被她讲的故事惊呆了,郁世钊在锦衣卫见识过很多凄惨的事,但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叹口:“冤孽,都是冤孽。” 元止依然冷笑不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能证明我爹做过那些事!分明是你污蔑陷害,你不守妇道和秦思道通奸,勾结秦思道害死亲夫,还想编造这些谎话来蒙骗世人,其心可诛。” 穆姨娘含泪不住摇头:“不是,不是,万光他真的做了那些事,他这个禽兽啊他……” 莲生忍不住提醒元止道:“元止,秦小姐是早年是否被人侵害,这点想必你比谁都清楚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穆姨娘闻言有些发愣,眼神止不住看看莲生又看看元止。她没搞懂莲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讷讷地说:“正儿当时并不知道此事,万光虽然禽兽,可在儿子面前却是极好的。他……” “够了!”元止一声大叫,接着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是的,他被莲生提醒想起来了,他勾引秦小姐,和她有了奸情,当时秦小姐并非完璧之身,他还想过,看来秦家家门不严,秦小姐小小年纪就被人夺去了元红,真是活该,这才叫报应呢。 莲生不忍心再继续欺瞒穆姨娘,便低声说道:“穆姨娘其实秦小姐不是自杀的,是他杀,而且在死之前已经怀有了身孕。” “什么?”穆姨娘闻言大惊:“谁害死了我那苦命的女儿?是谁?” 她扑上前,摇晃着莲生“大人,求你告sù我,告sù我,我这女儿命太苦了,自小就被万光那禽兽……后来去了秦家,秦夫人表面上待她好,实际却和周家人一起想除去她霸占全部财产,我又为了自保只能装疯卖傻啊,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莲生无力地垂下双臂,她不知该怎么面对。 许嫣狠狠地指着元止说:“秦小姐怎么死的还要问你那好儿子,他比谁都清楚。” 穆姨娘的目光转向元止,知子莫过母,虽然他们已经分离了十二年,穆姨娘还是从他复杂的眼光中发现了什么。她吓得急忙松开莲生,往后面退去:“难道……难道……是你……天啊!”她哀嚎着,靠着墙壁,一只手抚着胸口,面色痛苦。小秀上前扶着穆姨娘,小声说:“我家小姐半年前来明光寺进香,当时看到这位法师在弹琴,回去后小姐像掉了魂,奴婢还和小姐开玩笑说魂儿丢在菩萨这里了,哪想到这玩笑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真的。小姐后来每个月都来进香几次,我娘当时叮嘱我小心大公子夫妻给小姐使绊子,奴婢也笨,一心提防大公子,根本不知何时,小姐……”小秀说到这里掉下眼泪:“奴婢要是知道这法师有问题,拼着一死也要护着小姐清白啊。” 穆姨娘拼着全部力气,冲到元止面前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孽障,你可知道她是你妹妹,你的妹妹啊!” 元止挨了打,也不知道疼,鄙夷地看着穆姨娘:“你有什么权利打我?你和秦思道设计害死了我爹,如不是我跑得快,怕是也死在那场大火中,可笑的是,我这十二年,心里竟然念念不忘要向秦思道讨回公道,我以为你和妹妹被大火烧死了,现在想来那场火怕是你放的吧?你害死亲夫,还妄图烧死亲子,虎毒尚不食子,你这种女人有什么权利打我?你也配?” “不是的,不是的正儿,我没想烧死你,秦思道说他生了病,不能有子嗣,答应要向对待自己亲生骨肉一样对待你,我这才答应他,那日你爹在秦家喝完酒回来毒发,我本来是想放把火带着你们兄妹趁乱跑到秦家,哪想到风势忽然变了,那火烧起来完全不可收拾。” “我那时刚逃出来,躲在假山后,老天让我看到秦家人假借灭火将我父亲推入火堆……真是老天有眼。我那时已经十二岁,秦思道的鬼话你也能信?只可惜这厮竟然病死了!” “元止,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是如何害死秦小姐,还有那两名女尼的,对了,掐死奶娘的也是你吧。” “大人真会开玩笑,小僧只承认是这妇人的儿子,并未承认别的,大人是从哪里看出小僧杀人的呢?”元止很快恢fù了镇静,淡淡一笑,眉宇中雨过天晴格外俊朗。 “那日看到你的残指我就想,为何竹林中弹琴时并未注意到。我一直在纠结一个没有断指的人掐死了奶娘,现在想来,你弹琴时小手指戴了护甲,谋杀奶娘时也戴着吧?奶娘曾经在你少年时代见过你,她认出了你,所以大叫魔鬼,你便将她骗出,杀害了她?” “一派胡言,大人若只想叫小僧来认亲,小僧已经认了,大人还要再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小僧身上?未免欺人太甚。”元止伸个懒腰:“小僧累了,想回去休息下。”(未完待续……) PS:谢谢树树同学的票票╮(╯▽╰)╭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 明光寺(十七 畏罪自杀?) 郁世钊一把抓住元止的衣服领子:“老实点,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信不信我可以不用任何罪名就把你活剐了?” 元止用力一挣,接着用手轻轻掸掸自己的衣服:“那是当然,您是王爷,杀个把个像我这样的人不过是小菜一碟。但这世间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只是个普通的修行之人,没凭没据将我杀掉,那是昏君所为。哈哈,英王殿下,您的位置听说也不是那么舒坦的,想杀我,随便;坐稳您的位子,可不随便。” 嚣张,不是一般的嚣张。 莲生第一次遇到这样嚣张的犯罪分子,一时间真恨不能一把撕下他道貌岸然的面具,将他做所的一qiē都昭示在世人面前。 穆姨娘此时已经完全崩溃了,她神情恍惚,整个人都靠在小秀身上,嘴里喃喃自语,小秀看向元止:“你就忍心见穆姨娘这样吗?” “求仁得仁,这一qiē不都是她自找的吗?”元止笑得很残忍,看向郁世钊:“殿下,还不打开门吗?你想要的结果是永远都得不到的,不必白费心思。” 穆姨娘忽然疯了一般扑上去,厮打着:“真的是你杀了香儿?是不是你?你害死了香儿?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丧尽天良啊!” 元止面无表情认她捶打几下接着一把按着她的手,重重地将她推开,不耐烦地说:“够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穆姨娘被推得噔噔噔向后退了好几步。莲生手疾眼快,伸手将她拉住,穆姨娘一脸惊讶,想不到元止会这样对待她,在她记忆中元止还是那个十二岁的倔强少年,她还不能理解十二年的时光,复仇早已经深深刻入心底,流动在血管中。 “穆姨娘,别在这惺惺作态了,你亏欠我们父子十二年。现在一qiē不过是连本带利讨还回来。你这幅样子做给谁看?”元止冷冷地看着穆姨娘:“好了,省省吧,厚颜无耻的人听说命会很长久,你还是好好想想后半辈子吧。秦家的财产被查封了。周家也不会养你个疯婆子。奉劝你好好收拾下。打扮下还能满楼红袖招,哈哈哈。”元止眼泪都笑出来,到了最后根本分不清是哭还是笑。只听到低声的呜咽。 “够了!元止!不管她做过什么,毕竟是你的生身之母,你怎可这么对待她!”明空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质问。 “明空,你不是讨厌这样的女人吗?她和你继母一样,都是恶毒的坏女人,这样的女人通通该死!”元止走近明空,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元止聚精会神地望着明空时,明空只觉得自己神思恍惚,大脑一瞬间放空,元止说:“明空,你是僧值,我有没有罪只有你能判断,你觉得我有罪吗?” 明空用力摇摇头。 “哈哈,看到了吧,世俗律法和佛门清规其奈我何,僧值说了,我没有罪过。阿弥陀佛。”元止忍不住洋洋得意。 明空看向莲生:“大人,佛家以慈悲为怀,小僧想请大人允许和元止单独待一会儿,小僧也许能劝说他改恶从善。” “你和他单独在一起?” 莲生有点怀疑担心明空会出事。 郁世钊轻轻拉他袖子一下,非常小声的说:“你傻啊,元止要是做了点什么,那不正是给咱们抓他的理由了?” 这也行啊?莲生实在是太想攻克元止这个硬骨头,现在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能带着众人离去。穆姨娘神情恍惚被小秀扶着,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离去了。 元止见大家出去了,得意地坐下,看着不远处的香炉:“怎么,你想和我说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活腻歪了?” “你知道,我和你是一类人,元止,你也知道英王不会放过你,他想抹去你轻而易举。难道你不想让你的想法你的做法继续下去吗?”明空露出神秘的微笑:“我可以做到……继续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痛恨的人,仇恨像是春蚕,每个晚上都咬啮我的心,真疼啊,那种闷闷的疼,元止你懂吧。再说,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就算我出卖你,会有人信吗?我的话,做不得证言的。” 元止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几粒檀香,起身扔到香炉里,很快,房间内充满了奇异的檀香味道。 明空的表情也开始越来越放松。 “既然你有这个心,那我就和你说说。我也担心,这次惹恼了英王,就算他们找不到重要证据给我定罪,我以后也可能会被看管起来。这还真是很寂寞啊。”元止叹口气“其实很简单,那些浪荡的女人,你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如何让她们像自杀一样死去呢?你知道,做事是不能留下痕迹的。” 元止黏着手指“多香啊你闻到这香味了没有?它可以让人思维混乱,一个人思维混乱的时候,你要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只靠这檀香?” 明空微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太信。 “只靠这个当然不行,还有琴声。明空,你不知道这十二年为了报仇我都经历了什么。这琴声是一个世外高人传授给我的,它能激发人内心最隐秘的情感,在檀香的共同作用下,让人迷失心智,只要你在他身边不停地暗示一件事,他最后就会去做的。” “这样说,你暗示秦小姐的就是秋千,暗示给妙光的是跳下去?那两个女尼的,就是自缢了?“ “不错,那个玄松,本是有未婚夫的人,在寺内惊鸿一瞥就追着我出家,这样的贱人,你说我替明镜除去她不是大好事一件?” “你除去她,为什么还要毁她们的清白!” “清白?哈哈哈,明空,你这话真好笑,这些贱人有什么清白,你啊,真是……”元止摇头大笑,忽然他的笑容凝滞在嘴角,眼睛睁得大大地,因为明空已经将一把匕首送入他的胸口。 “明空,你疯了!” 元止大口喘着粗气,原来胸口的疼是这样的啊。 “元止,你以为我真的被你的檀香迷住了?你这些技俩对心智坚定的人毫无用处。” 明空冷冷凝视着他:“既然律法上治不了你的罪,就由我送你见佛祖吧,阿弥陀佛。” 明空又用力将匕首往元止胸膛推了推,元止一阵剧痛,嘴角有血流出来。 他伸出手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明空拔出匕首,血一下涌出元止的胸口,明空将匕首塞到元止的手中,低声说:“你自知罪孽深重,畏罪自杀了,元止。” 元止嘴巴里冒着血泡,努力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你是想问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假的吧?” 明空贴着他耳朵低语:“元止,你猜呢?” 他忽然高喊道:“快来人啊,元止畏罪自杀了!”(未完待续……) PS:明空杀了元止。其实元止自己也不是很想继续活下去了吧,他一直在嘴硬,用打击穆姨娘来掩饰自己的虚弱。 明光寺其名似乎有光明存zài,可是光明背后总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 明光寺(十八 但余钟磬音) 莲生等人急忙冲进房,元止还有微弱的气息,看着莲生,嘴角露出谜样的微笑,轻轻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沫子,手垂了下去,那张绝世容颜瞬间变的安静无比,眼光也渐渐暗了下去,他的生命之火已经耗尽。 “怎么会自杀?”郁世钊看着元止手中握着的匕首,莲生绕着元止坐着的尸体走了一圈,明空镇定地站在那,面无表情。 “他真是自杀?” 莲生凝视着元止握着匕首的手。 “是,那把匕首是明镜的,我抢过来刚才放在一边,不知怎么被他拿去。”明空叹口气:“他死之前把事情都和我说过了,也忏悔了。自杀是大罪,永远都要背负在地狱中辗转不得轮回的痛苦,这对他也是一种最痛苦的惩罚吧。” 明空说着闭目合十。明镜在看到元止尸体的那一刻,也觉得内心中全部的愤怒和不满都烟消云散了,他伸手合上元止的眼睛,也跟明空一起念起了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莲生不信元止会这样悄无声息的自杀。 之前他那么嚣张,那么自信,怎么可能在他们出去这一会儿就自杀了? 郁世钊看着念着往生咒的两个人,轻轻拉着莲生到窗口说:“算了吧,就当他畏罪自杀算了。” “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轻yì自杀。” 莲生闪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地望着郁世钊。 “水至清则无鱼啊。”郁世钊指着法堂的佛像:“真相可能只有这菩萨知道了。这个结局对大家,对元止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元止做的错事已经得到了惩罚,一qiē就这样过去吧。” 莲生看着面色淡然平静念诵的明空,心中五味杂陈。 元止的尸体采取火化的方式。 “这种叫做荼毗,是我们出家人最常见的处理尸体的方法。”火葬现场,明镜不忘自己知客的责任,还在向郁世钊和莲生讲解火葬的方式。 郁世钊点点头,莲生看着元止的尸体被抬上木柴堆上,一个年老的僧人带着众僧在一边诵经。 “那是我们的主持大师。身体不好。平时很少出面,唉,想不到今天竟然要出关世为了送元止。主持大师很喜欢元止的。” 明镜看来是个厚道人,自从元止死后。已经放下了内心悲痛。能够以平常心来对待了。 一代画僧妙僧元止就此灰飞烟灭。 许嫣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塔院。彷佛看到妙光在塔上笑眯眯的对自己招手。 “妙光,你安息吧,害死你的人也得到了惩罚。他是自杀,按照你们的佛经,他将永远在地狱被烈火焚烧。”许嫣跟着众僧看念了几句佛。 下午,莲生等人离开明光寺。 明空已经在大门口等待许久了。 “大人什么都不问吗?”明光看向莲生。 “僧值要是想说自己会说的,既然不想说那就让一qiē都过去吧。” 莲生不知该如何面对明空:一方面他是结束这个案子的功臣,另一方面他又是杀害元止的凶手。 “元止承认,他可以用檀香迷惑人的心智。这是我检查他住的院子搜查出来的檀香,交给大人,希望大人能研究出这些檀香的成分。”他将一个布袋交给莲生。 “元止还学习了摄魂之术,利用琴声暗示引导他人。可惜,这个方法从此将无人知晓了。”明空叹口气“这样也好,从此这害人技俩能绝迹,也是一件大好事。“ “多谢明空法师。”莲生接过布袋,低声对明空说道:“法师心中的块垒也该消散了吧。这世间的女子并不皆如法师所想那般。”明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莲生一行人走了一段路,远远地听到明光寺内传来两声寂寥悠长的钟声。回荡在山林间,回过头去,正是残阳如血的时候,半落山耳朵夕阳给远处山林渡上一层血红又带着金色的边。 明空一个人坐在僧房打坐,一架琴放在他面前。他伸手轻轻抚了几下那琴。守在他僧房外的小沙弥听到一阵哀怨的琴声传来,只觉得内心格外哀痛,小沙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想,原来知客和元止法师的关系这么好啊,他这一定是在为元止法师伤心呢。 天黑之前,莲生等人回到了杭州府衙。王恒已经等候在那里了,看到郁世钊上前报告道:“秦家的财产都已经查封完毕,秦思道的赃款这次都能全部追回来。” “做的好。”郁世钊拍拍王恒的肩膀:“这秦思道在盐政任上贪腐,搜刮了这许多钱财,自己却英年早逝,现在独女也死了,妻子也没了。这一大笔家财又要充入国库,这真是何苦来哉。” “大概当年他春风得意时从没想到身后吧。”王恒叹口气:“如果不是为这些钱,他又何必心力交瘁死的那么早,真是机关算尽到误了自己的性命。” 这时空中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一只鹰扑打着双翅,落到郁世钊肩膀上。 “乖,又带来什么消息?” 郁世钊将鹰转移到胳膊上,伸手摸摸它的头,那鹰得意地叫了一声,像是格外享受。 郁世钊从它脚上接下来一个小小的竹筒,打开蜡封倒出一个纸条,看完后笑着对莲生说:“乾二已经到南通了。这家伙,竟然娶了那个老板娘。” “林三娘?他娶了林三娘?” 没等莲生说话,许嫣乐的一蹦三尺高,旁边的王恒躲闪不及,差点被她撞到下巴。王恒捂着脸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许嫣抓着王恒的胳膊蹦跳着:“天啊,木头乾二竟然娶了风情万种老板娘,天啊,我这是在做梦吗?王恒,你看看我是不是做梦。” 王恒也不客气,伸手掐了她胳膊一下,许嫣疼的哎呦一声:“喂,王恒,你干嘛?” “帮你鉴证下是否做梦啊。”王恒眉毛一扬一脸正色。 “师傅,你看啊,王恒欺负我。” “欺负你吗?我看不到也听不到。不知道不知道呀。” 莲生此刻也满心都在想乾二。 乾二竟然偷偷跑出去娶了林三娘,这真是太八卦了!哎呀呀,好期待见到他们呀。 走在路上的乾二此刻不停地打了几个喷嚏。 “看看,又着凉了吧。”林三娘心疼地拍了乾二的胳膊一下。 乾二憨厚地笑笑,在林三娘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还不是昨夜为了娘子幸福,为夫不吝身体的,这才着凉。” “你这人……”林三娘羞的低下头。 这时前方出现一个出殡的队伍,乾二的目光扫过那抬着棺材的人,忽然喊道:“站住,把棺材给我放下。”(未完待续……) PS:还得抱的美人归的乾二哥吧? 正文 第一百九十 人面何处去(一 人头) “你喊个什么呀,吓死个人。”林三娘眼波流转,格外娇媚,说话时顺手拍了乾二一下,低声嗔怪着。 “你们,停下来!” 乾二望着娇妻眼光中充满了宠溺,对着林三娘说:“这棺材有蹊跷,娘子且等我片刻。”说完就大步走过去,干脆直接拦在出殡的人面前,双手一横,示意人家停下。 这伙人里打头的是个中年汉子,当即喊道:“你谁啊,你说停下就停下,这出殡呢,能随便停吗?” 乾二木着脸,面无表情:“我叫你们停下。” “哪里来的愣头青,敢拦着出殡,我看你是找打!”那中年汉子撸着袖子冲上前去朝着乾二的胸口一拳打去,那拳头打出去却如同打在棉花团上,接着竟然被反弹出去,那汉子站立不稳,一个屁墩坐在地上,气恼的骂了一句,揉着拳头又要冲上。林三娘在一边娇笑道:“我说呀,你可别丢人现眼了,我家相公的功夫,那可是一般人都顶不住的。”听到这话,抬棺材的四个人齐齐露出猥琐的笑:“哈哈哈,恐怕是床上功夫吧?小娘子,你家相公到底是怎么和你练功的呀,晚上一起双修吗?” “回家问你娘去!”林三娘是什么人,叉着腰就开始骂,那几个汉子也是粗俗惯了,见林三娘这般泼辣,前面的一个人就呵呵笑着:“我娘早死了,所以才问小娘子你呀,你要是不好意思说。今晚陪陪咱们哥几个,看看咱们的功夫怎么样嘛。” 其他几个人跟着一起起哄,打人的汉子本来揉着拳头,此时觉得有人撑腰胆子又打起来,竟然伸手去想摸林三娘嫩生生的脸,手还没够到,就被乾二直接点在麻筋上,又麻又疼,想哭又想笑,哎呦呦爬在地上满地打滚。苦不堪言。乾二看都不看他。直盯着那四个抬着棺材的:“放下!” 那四个人刚才还嬉皮笑脸,看到那中年汉子的可怕样子,瞬间都老实了,和林三娘斗嘴的。吓得一缩脖子:“大侠。有话好好说。我们都是帮工的,您看啊,有好日子谁干这晦气活啊。我们是真没钱。” 感情,他当乾二是拦路抢劫了。 林三娘扶额,这人怎么这么笨啊,谁家打劫的抢棺材?开什么玩笑。 “放下棺材。”乾二还是重复这一句话。 那几个人一愣,林三娘喊道:“我的天啊,叫你们放下棺材你们倒是放啊,小心他一生气把你们手脚卸下来。” 那四个抬棺材的一听说卸手脚,吓得发抖,什么都顾不得,拔腿就跑,棺材哐当一声被扔到地上,这本来就是口很薄的棺材,被扔到地上咔嚓一下裂开了,从里面咕噜噜滚出来一个人头。 “妈啊!鬼,鬼!” 麻筋的汉子捂着胳膊大叫,那四个抬棺材的汉子也连滚带爬骨碌到路边,一起大叫。 “闭嘴!” 乾二大喝一声,五个人都吓得捂住嘴巴,世界瞬间安静。 乾二俯下身检查那个滚出来的头颅: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头。这女子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眼睛瞪着,嘴巴抿得紧紧的,看样子像是经历了很大的痛苦,同时颈部血肉模糊,骨头上有几道砍痕迹,乾二在仔细观察那肌肉部分发现肉皮外翻,肌肉明显有收缩的痕迹,乾二看到这里心里一紧,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到地上。这颈部肌肉的样子,说明这女子还没有彻底死亡就被人砍下了头颅,这可真是太惨了。 林三娘看到棺材里掉出头,也吓了一跳,不过自从遇到乾二等人,她就开始面对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跟着乾二走南闯北这些天也是没少遇到事情,因此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站在乾二身后盯着那人头感叹着:“长得倒是挺水灵的,大眼睛双眼皮,皮子也挺白净,怎么就光剩下头了呢,也不知这身材怎么样。哎,真是红颜薄命啊,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旁边那五个人听到这话,忍不住面面相觑:这什么人啊,男的愣头青外加神经不对头,女的看着……呃,神经看着更不正常,一个女人看死人头怎么能这样表xiàn? “这头是在人还没死的时候砍下来的。” “哎呀,我的老天,这该多疼啊。”林三娘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脖子。 “这女人是谁?” 乾二一把抓着那中年汉子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这人是谁?” 那汉子吓得哆哆嗦嗦:“我们是专业办白事帮闲的的。谁给钱我们就帮人埋人。今天早上立春楼的谢老板派人找我们,说家里奶娘暴病死了,要我们几个给送到城外的乱坟岗子埋了。” “立春楼的谢老板?开酒楼的?” “是,谢老板是大财主,家里开着酒楼和生药铺子,本城人都叫他小西门庆哩。” “小西门庆! 林三娘喊道:“这么说,这女人就是他家的奶娘啦。哎呀呀,西门庆可是对家里的仆妇丫头全都不放过,什么春梅什么惠莲的,难道这奶娘和他有些首尾,然后遇害了?哎呀,这可是件大案啊,相公。” 乾二看着林三娘,无奈地叹气:“早和你说,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你每天都忙,人家也是没意思嘛。”林三娘撅着嘴,拉着乾二的胳膊使劲晃啊晃,整个人都要挂在他胳膊上。这招对乾二很受用,他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 那几个人看着这一幕,心道这俩人在人头前打情骂俏,这脑子一定有问题。 那打头的汉子呵呵笑着说:“那咱们可就不知道的,我们也没见过他们家奶娘。人家给钱咱们就办事,别的从不问。” 乾二把这人扔到地上,然后大步走到刚才出言调戏林三娘的男子面前:“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那人不晓得这凶神要做什么,可是武力值是明显不如人家,只能听命乖乖地将衣服脱下来,乾二一把抢过,走到棺材那提着那女人的发髻,用衣服一包,袖子打个结,拎在手里,另一只手挽起林三娘的胳膊,俩人扭头就走。 那五个人看着这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乾二回头问:“你们几个叫什么?住在哪里,我要是有事,去哪里找你,不得隐瞒,否则咱的拳头……哼” “小的是专门帮闲的叫牛皮,家就在西街住,这城里的人都知道小的,一打听便是,哪敢骗您老啊。”那汉子吓得急忙报上名号。 “牛皮!”林三娘噗嗤笑起来。 “好,牛皮,我记住你了。”乾二一手拎着人头,一手挽着娇妻,大摇大摆的走了。(未完待续……) PS: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乾二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 人面何处去(二 被杀的新娘) 乾二进了城,先不着急去府衙送人头,反倒是一手拎着人头,一手挽着林三娘,先找到了立春楼 这酒楼从外面看着挺气派的二层楼,雕梁画栋,装饰的不错,地处闹是市人来人往,上面一个挺大的幡迎风招展,幡上大字写着谢记立春楼。 乾二和林三娘走进去,就有店小二迎上来热情地说:“二位里面请。” 这小二领着客人往里走,心里还犯嘀咕,这俩人有点奇怪,看衣着打扮像是条件不错的,男人身上背着包袱,怎么手里还拎着一个灰突突的包裹,闻着还隐隐有点怪味。这可不会是来碰瓷的吧。 这时代,跑到大酒楼碰瓷的泼皮无赖也不少。这些人会偷偷将什么蟑螂虫子老鼠的带进酒楼,趁人不备放在菜中,然后看人多就闹将起来,借以讹诈钱财。 乾二看他眼光往这人头处瞄,回头说“好菜好酒,你们立春楼最好的东西给我端上来。” 小二答应着却不挪动脚步,林三娘看出小二的心思:“你可是怕我们讹诈你?放一百个心吧,我家相公这包袱里装的可是重要东西,给你看怕吓死你。” 小二这才讷讷下去了。 二人坐定,林三娘低声说:“什么最好的都端上来,那不得花银子啊。” “马上就和顾大人还有王爷他们会和了,我家王爷有钱。”乾二将人头放在一边,林三娘嫌弃的将它踢得离自己远点:“哎。都出味儿了,咱们为啥不先把这玩意送府衙去,拎着四处走,想着都瘆的慌。” “那咱就不想。光想吃的。” 乾二讨好地望着媳妇儿,林三娘抿嘴一笑“你呀,过去瞅着跟锯嘴葫芦似的,现在才知道你油腔滑调,总有说的。” 这时小二乐颠颠的送菜过来,乾二装作不经意地问:“这酒楼规模挺大,地方也热闹。你们老板是有钱人呐。” “嘿。客官,您这眼光可真准,我们立春楼是这南通楼最大最好的酒楼,我家老板。那可有名呢。” 林三娘娇笑着“看看。说他胖他还就喘着了。你这伙计真是能干,这背后还可劲地夸自己家掌柜的,你家老板知道一定给你加工钱。” 小二见美艳女子夸赞自己。乐的笑成一朵花:“小娘子恁般会说话,嘿嘿,就盼着承您吉言,我们掌柜的给我涨工钱呢。” 小二送来几趟菜,最后送上一壶酒,说:“客官您慢用,有事您叫小的。” “小二哥,有劳了。”林三娘笑眯眯地塞给小二一块碎银子。 小二瞬间乐得见牙不见眼:“呵呵呵,客官,您夫妻二人可真是大好人。” “小二哥,闲着也是闲着,你不如给我们讲讲你们那大财主老板呀。”林三娘眨巴着眼睛,盈盈眸子看得店小二一阵失神,恨不能坐在那讲个没完。 “哎,说起我们老板,那可真是貌比潘安财比西门庆家财万贯那,在城里面除了我们这个酒楼还有一大片生药铺子,人送外号叫做小西门庆。” 《金瓶梅》的故事此时已经在市井中广为流传,在这个时代的男人们看来,西门庆可是了不得的成功人士。 “哈哈,这个外号,难道说你家老板也很风流?”林三娘装出一副格外有兴趣的样子:“莫非他长得比我家男人还俊?” 小二偷着瞄了乾二一眼,急忙跟着说:“小娘子,看您说的,您家官人这是高大健壮,一看就是做官的福相,我家老板是长得俊俏了一些,更风流一些,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乾二随手又扔给小二一块银子:“你家老板看来有不少相好的吧。” 小二乐滋滋地接过银子。用牙齿咬了一下,见成色十全,美滋滋地什么也顾不得,小声说:“那是啊,这潘驴邓小闲我家老板都有,看上他的女人那可是乌央乌央的。我家老板的大娘子又是极为贤惠的,现在家中就有四位姨娘呢。” “才娶四个姨娘啊,就这还自比西门庆?人家西门大官人那可是丫鬟仆妇都不放过。”林三娘语意,那眼神似嗔非嗔,看的店小二后背麻了一片,笑嘻嘻地说:“娘子,这只是明媒正娶的,那背地里的事情,谁知道呢。不过也可能是我家老板最近运气不好,这不,昨日我家老板的姨家表妹就被人给害了,听说人头都不见了,啧啧死的可真叫惨啊。” “人头?” 林三娘看了一眼乾二,而后者依旧在不动声色的喝酒。 林三娘只好将八卦进行到底,装出花容失色的样子:“天,还有这等事,莫非你们这南通城治安差?” “小娘子休怕。”小二见成功地吓到了美女,心里格外有成就感,拍着胸脯保证道:“现今世人,熙熙攘攘皆为利益,谁会舍得命去做等大事,?小的看,不外是谋财或者谋色,一时得不到,恼羞成怒便杀人了。小娘子身边的相公人高马大一看便是英雄汉子,哪个不长眼的敢上来叨扰。”“你这巧嘴儿,敢是抹了蜜。”林三娘接着问:“那表妹长相如何?一想到没头的尸体,我这心里都慎得慌。” 林三娘说话时,眼角瞟向不远处灰色衣服包裹的那个人头,心里暗笑:这要打开包裹,你这小毛猴定是要吓得屁滚尿流的。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养在深闺的女儿家家,也从不曾到外面走动过,小的从未曾见过。我家老板的姨父是个私塾先生,老秀才,听说心疼女儿的紧。前日才嫁给了菜市场那道街的孟家,哪晓得孟家新郎官去准备新娘子回门的礼物去,才一会儿时间回来,新娘子就被人杀了,头也被割下去了。这真是,红颜薄命啊,今天就要发丧,我家老板也一定要去的。” 乾二和林三娘吃完饭走出立春楼,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就听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又细又快:“我说那是乾木头吧,看看,他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了,这乐的。” 林三娘耳朵尖,听到这话,柳叶眉一立:“谁呀?背后说人坏话,信不信三娘我把你脑袋拽下来当球踢。” “哼,我许嫣才不会背后说人坏话,我呀,都是当面说。” 果然,不远处正站着郁世钊、莲生还有王恒,而小辣椒许嫣已经大步流星地冲过来了。(未完待续……) PS:小辣椒许嫣和老板娘,对上啦!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 人面何处去(三 打赌) “乾木头,怎么着这才几天不见,你都成亲啦。” 许嫣冲过来,直接站在乾二面前质,看着林三娘笑嘻嘻,因为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之前在林三娘的客栈,完全感受不到乾二对林三娘的感情嘛,她一直以为是林三娘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乾二平素很少和其他女性说话,好不容易才慢慢适应了莲生和林三娘,现在见许嫣自来熟的跑过来,整个人都木住了,局促不安,眼睛又偷偷瞄着林三娘,担心她生气。 林三娘当然生气。 在客栈时也不知道许嫣和乾二关系是什么程dù,但是女性直觉告sù她,丈夫很在乎这两个女子。因此当许嫣跑过来的时候林三娘的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同样是女人的直觉,许嫣也感觉到来自林三娘的抵触情xù。许嫣怎么都是公侯小姐,就是面对郁世钊和王恒那都是从不打怵,因此她笑着看向林三娘:“你好,老板娘,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啦,真是没想道哦,你竟然嫁给乾二啦,咱们以后是一家人咯。” 这个一家人,刺激到了林三娘。她从小就没有安全感,自从和乾二在一起才找到家的感觉,对乾二她是全心依赖,占有欲也强,她下意识的往乾二身边靠过去。此时,莲生和郁世钊已经走过来了,乾二急忙站好,往前一步和她错开道:“见过殿下和顾大人、王大人。” 郁世钊微笑示意他不要行礼:“微服私访,闹市之内不必多礼。乾二。看样你是在这酒楼大吃一顿咯。” “殿下,下属来此吃饭也是有原因的,全都是为了查案。这个,是公事吧。” 听到这话,王恒忍不住笑道“行啊乾二,这有了媳妇整个人都会讨价还价了。” “你会查案?开什么玩笑,乾木头,你竟然会查案?”许嫣笑着拍手:“别逗了,乾木头查案,哈哈哈。” 林三娘看着许嫣笑颜如花。言语中又有轻视乾二的样子。心里很生气,冷笑道:“许姑娘这是瞧不起我家相公,感情就你师傅和你许姑娘能查案子,我们就不成?” “师傅。你看这老板娘可真逗。嫁给咱们乾木头。这人也木头了,谁听过乾木头能破案?笑死我了。” 林三娘独来独往惯了,闻言冷笑:“真是海龙王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怎么。这是不信我们?相公,咱们就和许姑娘赌一把。” 乾二为难地看着莲生,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他没想到俩女人对一起杠上,这情景这般诡异,事情发展已经完全超越了乾二的认知能力。 莲生笑着上前拍了许嫣肩膀一下:“你这丫头,好好地打什么赌°? “师傅,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就不信乾木头真能破案。听他们吹牛,嘻嘻。” “若我们真能查明一个案子呢?” “要是真查明了,我给你三鞠躬,喊你一声乾二嫂,要是查不明白,那你就是木头媳妇,你得承认你家乾二不如我。” “好,一言为定。”林三娘看着乾二:“相公,我相信我家相公一定能赢的啊。” “三娘子,你可别听许嫣这丫头乱讲,她呀,和你闹着玩呢。许嫣,好端端的打什么赌,别闹了。” 莲生不忍心看乾二左右为难,继续缓和气氛。 “别价,好玩,爷喜欢。”郁世钊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举双手赞成:“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曝露身份,不能动用官府的资源,乾二,林三娘,能做到吗?还有你,许嫣,微服私访,我们这次尽量不惊动地方官员、” “我是没问题。”许嫣挑衅地瞟了林三娘一眼,林三娘当然不甘示弱:“当然我们更没问题。” 趁着大家在大街上闲逛找店客栈,莲生捅捅许嫣低声问:“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好端端的打什么赌。”“ “师傅,我就是讨厌林三娘那个劲。” 许嫣嘴一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哪个劲啊?” 莲生在观察死人身上有天赋,可是对小女孩的心思还是完全不在状态。 “嗨,就是那个走路扭啊扭啊,说话嗲声嗲气的劲。你没发现王恒看着眼睛都直了吗?” “这和王恒有什么关系?” 莲生看着前面东张西望的王恒,心里有了主意:“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林三娘啊。” “我嫉妒她?呵呵,师傅你可真能讲笑话。” “不是嫉妒,那难道是你喜欢王恒?否则为什么王恒看了人家林三娘几眼你都要气成这般呢?” “什么呀,哎呀,不和你说了,师傅,你想什么那,我喜欢他,哼,那才叫太阳从西边出来呢。”许嫣撅着嘴,无法回答莲生的话,急冲冲地跑到前面指着一个挺气派的客栈喊道:“就住这里吧。” 她借着引领大家走向客栈,成功避免了莲生的追问,这时王恒看过来,许嫣气呼呼地冲他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这什么毛病? 郁世钊小声问莲生:“许嫣挤眉弄眼的干嘛啊,中风了似的。” 莲生大笑:“她这哪是中风啊,摆明是发疯。” 乾二抬头看向这客栈,之间上面的招牌布幡写着谢记立春客栈的子样,心里一喜,看来这客栈也是谢老板的产业。 客栈掌柜见这一行人进来,看衣着打扮和派头一看就是有钱人,笑眯眯迎上来:“几位住店?小店正好有上房。” “谢记立春,你们这店和前面那个立春楼是一家的?” 乾二问道。 “正是啊,客官好眼力,看情况官人想必是从我家那酒楼用过饭过来的吧。小的和您说,客官您选这里就是对了,这南通城,就数我们谢记最好。不知您要几间房?我这就叫人准备。”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吵嚷:“谢老板呢,谢老板,我们被人抢了。” 林三娘嫣然一笑:“相公,看来咱们的麻烦这就到啦。” 原来是城外扛棺材的那几个人。 “公子,这几位是老相识,我先去会会。”乾二和郁世钊打过招呼,就走到门外,那几个人看到,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在这,自然是住店咯。”乾二站在那,手里还不住晃悠那个灰布包裹。 牛皮看到这人拎着人头直晃悠,扯脖子大喊:“快来人啊,这人是杀人犯!”(未完待续……) PS:许嫣为何对林三娘有敌意?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她崇拜莲生,是因为莲生值得崇拜,对别的她认为不如自己的女人那就是敌意满满了,尤其这个女人过去还是老板娘。而林三娘自然也感觉到乾二对莲生的言听计从,她怎么能允许自己的男人这样呢?所以这俩人杠上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 人面何处去(四 将计就计) 杀人犯! 这一声大叫,周围人都惊呆了,有人看乾二长得人高马大,忍不住嘀咕:“这厮这般高壮,到真似个贼子。” “你们……”林三娘刚要说话,乾二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二人做了这段时间夫妻,彼此之间早有了默契,林三娘按照乾二的提示,默默往后面退了几步,尽量避免暴露在众人目光中。 许嫣在后边拉拉莲生衣角说:“看看,这还没怎么着呢,林三娘就往后跑呢。脸都不敢露,照面不敢打,这点子胆量,啧啧。” 莲生气的敲她头发一下:“老实点,你遇到林三娘就开始嘀嘀咕咕。” 许嫣摸摸脑袋,瘪瘪嘴,王恒看到忍不住低头微笑:这傻丫头,难道是看上乾二了,怎么非要和林三娘杠上呢。 “他是杀人犯!”那牛皮看围观的人多了,胆子大了指着乾二大声喊:“他拎着的就是证据,他拎着人头!” 说着用眼睛示意自己那几个跟班,一哄而上去抢乾二手里的东西。乾二也不躲闪,几个人扑上来争夺,那包裹被撕扯坏,一个人头骨碌出来,围观众人吓得哇的一声,有胆子大的凑近看到是个女人头颅,忍不住喊叫着:“天啊,孟家新婚的小娘子不是被人切去了脑袋,这个人头,难道是孟家的?” “啊呀,这般说来这人就是谋害孟家小娘子的凶手!” 周围的人团团将乾二围住,早有腿快的飞跑去报官。 牛皮得意洋洋指着乾二骂道:“小子。你敢得罪我牛皮,活腻歪了,牛爷这就送你去进衙门。” 很快,官差们挎着刀过来,牛皮笑嘻嘻凑上前去:“官爷,官爷,这小子是杀人犯!刚才大家看的清清楚楚,这人头就是他拎着的。” “拎着人头满街走?”那班头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一下乾二,大手一挥:“都带回去。” 几个衙役上前推搡着,要将牛皮等人也一并带走。牛皮喊道:“官爷。官爷。抓我干什么?我又没做坏事?” 那班头嘿嘿冷笑:“你当我们傻啊,哪个杀人犯光天化日拎着人头四处跑,此事必有蹊跷。统统带走,去衙门问话。” 乾二点头微笑。看来这城内的衙役班头还有点脑子。知道这事不对劲。 乾二一声不吭。任凭衙役们推搡着他往衙门走。林三娘只能远远地跟着,还不住回头瞪着许嫣,心道都是你这臭丫头。没事找事。 许嫣嘴一撇:“这可不怨我,谁知道你们真的在查案,随手还拎着女人头。” 莲生则对林三娘印象大为改观,能跟着拎着人头四处走的乾二,这份胆色就值得敬佩呀。看着她嘴角挂着微笑,郁世钊低声问:“你笑什么呢?可是觉得林三娘很对你的脾气?” “是啊,初见时觉得林三娘妖娆的人,想不到现在她能跟着乾二,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也许让她改变的东西,就是爱情吧。” 是这样吗? 郁世钊想了想,趁着人多,借着袖子挡着,轻轻拉起莲生的手。 莲生挣扎一下,却被他温暖的大手罩着,抬头看了郁世钊一眼,他面无表情看着前面,好像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莲生心里某个角落颤动一下,只觉得心中麻麻的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远离京城,远离那些是非,如果他想握就这样握着吧。 人被带到县衙,班头飞奔着去请县令。 林三娘跟着百姓站在大堂外面,看着站在大堂上被几个衙役盯着的乾二,目光中流露出关切。 “放心吧,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唉,我就觉得他好好的查案子就是,怎地把自己搭进去。”林三娘看到莲生出言安慰,叹口气。“你们的赌约不是不能泄漏身份吗?其实我很期待看到乾二的表xiàn,他这个人虽然木木的,其实心思通透,他既然决定这样做了就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咱们且看着好啦。” 林三娘点点头内心却更加不平静。这顾提刑说话似乎和相公颇为熟悉了解的样子,真是令人不安呀。 “怎么我劝说她,她反倒更烦闷了呀?” 莲生小声地问郁世钊,后者则高深莫测地一笑:“你以为别人都如你这般心思通透吗?不过现在看来这林三娘对乾二这木头倒是真心的,嘘,看,县令出来了。” 南通县令是个三十来岁的白面书生模样的人,看着堂下乱哄哄的,一拍惊堂木:“肃静。” “堂下谁是原告,谁是被告?” 牛皮急忙举手喊道:“太爷、太爷小的是原告!” 乾二则大声说:“禀告老爷,这堂上既无原告也无被告。” “怎么会没有原告和被告?这是何意?” 县令看着那班头,班头急忙小声在他耳边嘀咕几句,明白了事情缘由,县令点头:“哦,你就是那个携着人头四处闲逛的人。” “在下名乾二。在下带着人头并不是四处闲逛,只是想寻到这人头的来历。” “人可是你杀的?” “不是,在下只是偶然看到牛皮等人在城外抬着棺材,从那几个人抬棺材的步伐样子,在下发现这可能是个空棺,心生诧异,打开棺材结果发现了这颗人头。” “牛皮,既然人头是你们抬的棺材中的,你又为何当众控告这乾二是杀人犯?拎着人头招摇过市?” 县令很是明白,质问牛皮。 那牛皮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说:“太爷,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那就好,速速将你如何杀人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本县可以不打你板子?” “什么?小的杀人?没有啊,小的不曾杀人,这人头、这人头……嗨这就不该是个头,本来是尸体,不知怎地变成人头了,小的也奇怪啊。” “一派胡言,你胡言乱语扰乱公堂,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县令实在听不懂这牛皮想要表达什么。 “大人,在下已经理清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不知可否讲一讲。” “好,你讲。” 乾二口前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林三娘目露关切点点头,眼光扫到许嫣,则是得意地一眨眼,许嫣抓着莲生就喊:“师傅,你看,乾二向我示威呢。” “何人咆哮公堂?” 县令又一拍惊堂木。许嫣吐吐舌头,莲生低笑:“你就老实点,看乾二是如何断案的吧。” “大人,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下是这么想的。” 乾二指着做证物的人头:“这头颅已经有腐败迹象,味道难闻面皮发胀,早上那会小的看她还是个面目姣好的小娘子,这会青紫肿胀,想必是在下用衣衫包裹,天气又热的缘故。因此在下想,这人头起先一定是藏在哪里,才能保证这一天都不会马上腐烂。” “言之有理。切下人的头之后还收藏好,然后在放棺木,可是如此?” “正是。在下在立春楼吃饭,听说本县出了件杀人案,死者孟家娘子的头不见了,小的想这莫非就是那颗人头?” “啊?这般,班头,拿着这人头去对一下,看看是不是孟家娘子的头。” 那班头摇头:‘大人,孟家娘子小的见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这人头虽然肿胀,还是能辨认出来,这不像是孟家娘子。” 不是孟家娘子的?莫非本地又有女子被砍去了脑袋?县令瞬间觉的事情严zhòng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 人面何处去(五 移花接木) “不错,班头说的极是,这人头其实不是孟家娘子。”乾二一脸木然。 县令不干了“你这汉子,什么意思?刚才你说这可能是孟家娘子,怎么现在又一口咬定这不是孟家娘子?你是在戏耍本官吗?”县令一拍惊堂木,两班皂役跟着用棍子点地喊起了威武。 乾二也不着急,冲县令拱手道:“大人,在下遇到这牛皮等人抬棺出殡时听此人说这棺材是谢家的奶娘,是谢家的谢老爷花钱请他代为掩埋的,这谢家老爷是孟家小娘子的表兄,他人一到不是什么都清楚了?” “谢……” 县令愣住这个谢什么是什么鬼? 班头急忙又在一边耳语,介绍立春楼谢大郎。 “什么,此人竟然外号小西门庆?真是有辱斯文,本官一听这名字就知此人不是什么好人,若真是他家中奶娘被杀,逼奸不成杀人也有可能。” 县令一听谢大郎的名头,当即大怒。 郁世钊在堂下将这人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低声对莲生说:“此人到还是像个君子。” 莲生抿嘴笑道:“是不是君子,咱们往后看。” 县令命人去传谢大郎,他好奇地问乾二:“既然这人头是你从牛皮等人抬的棺材中拿到的,为何不马上来府衙报案,却是拎着人头满街闲逛?此事非常不合情理,莫非你是江洋大盗?本官从未见到一个普通百姓能拎着人头面不改色的。” 这话问得好。 须知许嫣和乾二的赌约,郁世钊有个附加条件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曝露身份。县令这么一问。许嫣脸上也明显有坏笑,她想乾二这人那么木,如何能在短时间编出谎话搪塞?只要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就算是输了。这样想着,她得意地瞟了林三娘一眼。 “大人,在下出身捕快世家,长兄继承了父业做捕快,在下一心想超过长兄,故此看到人头一门心思想靠自己能力查明此案后再来府衙,没想到牛皮等人对在下怀恨在心,一路尾随。” 乾二说起假话来竟然非常顺当。竟然还给自己安个捕快世家的名头。这番话说出来。班头和旁边皂役的脸色都缓和起来。 郁世钊几乎要笑出声,急忙伸手捂住嘴,看着莲生满眼都是笑:捕快世家,亏他想的出来。 莲生也被乾二这番回答惊到。果然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吗?这才娶了林三娘没多久。竟然会这般巧舌如簧了。 “牛皮。既然抬的棺材中是个人头,那自然事有蹊跷。为何你不来府衙报案,反倒在大庭广众之下诬陷他人?果然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你们黑白不分构陷他人。长期下去是不是连杀人越货之事都能做出?给我打,每人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县令的目光转向牛皮等人。牛皮一听要打,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那四个泼皮齐声喊道:“老大,都是你,非要说被那汉子伤了面子不好看,定要找回场子,现在可好,你我弟兄都要挨板子了。” 堂下众人中有认得这群泼皮的,在一边喊道:“太爷,这几个人最是无赖,平时没少干偷鸡摸狗调戏小尼姑的事情,太爷这真是大快人心啊。” “是啊,是啊,太爷打的好。” 郁世钊得意地眉毛一挑:“看,此地县令还是很得人心的。” 打完了牛皮等人,有衙役禀告:“已将谢大郎带到。” 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路,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俊俏的男子大步走过来。莲生觉得此人长得有点像过去总演西门庆的单立文,眉眼很俊朗,只是笼着一股风流气,看来这就是谢大郎了。 这谢大郎走上来,先躬身行礼,莲生这才想到,这里的县官开始并没有要求乾二等人下跪,看来是个宽厚的人。 “谢大郎,你可知本官唤你何事?” “太爷,莫非是在下表妹的案子有消息了?” “你且看这人头是何人的?” 谢大郎这才似才看到人头一般,往后退了一步,用袖子盖住脸:“天啊,这般惨,这人,这人面目,依稀像是我家里的奶娘。奶娘前日暴病而亡,在下命管家发送了她,怎地,这奶娘头颅在此,莫非……莫非……” 那谢大郎说道这里,犹犹豫豫。 “莫非什么,你尽管说出。” “莫非是歹人将那尸体盗走,做为他用?” “一具死尸能有什么别的用处?”县令不解。 “太爷,听说有人喜食人肉,奶娘细皮嫩肉,想必味道是极好的。” 这话一说,堂下一片干呕。 许嫣捂着嘴巴忍着笑:“天呐,我可算看到比我还会胡说八道的人了。” 王恒跟着点头:“这小西门庆的确很有许大小姐的风范。” “吃人肉?你到想的出来,依本官看,定是你见这奶娘美貌,逼奸不成便痛下杀手,将头切下。” “太爷,若是小的杀人为何还要请人给她发丧?小的只要将她尸体随便藏起来就是,何必这样给人口实。再说小的家中,小妾通房各个都比这奶娘美貌十分,小的怎会对此人起意?还请太爷明察。” 这谢大郎相貌堂堂,还很会说话。的确,这个理由很站得住脚。 郁世钊见莲生频频点头,急忙低声问:“你可猜到了凶手?” “是,恐怕这是一桩移花接木的案子,乾二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不暴漏身份查案可能性不大,索性将计就计,被人带到大堂,借知县之手查明此案,我看,乾二很有心机,做事稳妥,将来你给他做个知府都轻松。” 莲生只是说笑,哪晓得后来郁世钊还一直记得这件事,真的将乾二安排到地方做官,乾二从县令做到督抚,成为大顺中兴名臣,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了。 “大人,其实这人头是孟家娘子的。” 乾二忽然又这么说。 县令气的拍了桌子一下站起:“你是在消遣本官吗?你方说是谢家奶娘的怎地又扯到孟家娘子。” “大人,在下的意思,这头颅的身体就是被害的所谓孟家娘子。” “所谓的孟家娘子?” “在下拿到这人头,得知是这城内立春楼是谢家所开,便在附近打探得知谢大郎是个风流种子。” 听到这话,谢大郎鼻子里哼了一声,挺了挺腰板。 “而昨日他表妹回门之前被杀了,说是只剩下身子头被割去。在下一想谢家奶娘忽然死了,尸体不见只剩下头就明白了,孟家娘子根本没有死,死的是谢家奶娘,定是这谢大郎和表妹有了苟且之事,便想出这移花接木之计,孟家娘子就此脱身,只可惜这谢家奶娘,年纪轻轻因为家主风流枉送了性命。” “对啊,对啊,你所言极是!谢大郎,定是你杀了奶娘冒充孟家娘子。仵作,速速将这头颅拿去和孟家娘子尸身对照一下,哼,不打你是不会招供的,来人,先打二十大板。” 班头听命上前拉人,谢大郎一脸沮丧看着乾二怒道:“你这厮,我和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害我?” “小西门庆,这叫天理昭昭。”乾二得意地看向大堂,林三娘兴奋地对他挥挥手,许嫣无奈地哀叹:“这案子也太好破了吧,杀死奶娘,将头砍去,让人以为是孟家娘子遇害,这么简单的案子,我当初真不该和他打赌。” “非也。你们的赌约还规定不能泄漏身份,若不泄漏身份,一个普通百姓如何破案?天这么热,拎着的人头第二日便会腐败,如何寻到尸身?乾二将计就计,利用牛皮等人报复将案子捅到县衙,他表xiàn的很棒。许嫣,换作是你,也不会这么淡定解决吧。” 许嫣想了想,的确自己可能会仗着身份大吵大嚷,未必会像乾二这般轻松解决问题。 打了不到二十板子,谢大郎很快招认了。果然是他和表妹有私情,表妹另许他人,却发现已经怀有身孕,谢大郎就杀害了家中奶娘,和表妹订下偷梁换柱的计策。 县令得知了孟家娘子所在,派人前去抓拿,那衙役去了一会返回禀告道:“大人,那孟家小娘子并不在那庵中,莫非是谢大郎有意隐瞒?”(未完待续……) PS:这个头颅只是一个引子,引出是另一个诡异的大案啊同学们。 作者君今天好倒霉,脚被割伤。洗干净伤口撒上点抗生素,又是一条好汉啊。 天热,窗外蝉叫的烦躁,现在又成了瘸子。我真是……苦不堪言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 人面何处去(六 绝美的县令夫人) “太爷,小的真的把她安排在那庵堂。她已经怀有身孕,小的子息不繁,当然不想她出事啊。” 谢大郎听说孟家娘子不在桃花庵,急忙扯着脖子大叫。 “哼,暂且将谢大郎押下去,待寻到孟娘子再行审理。” 重要证人也是嫌疑人孟家娘子没有找到,这案子就不能了结。 这时仵作也上前禀告,人头和躯干天衣无缝,完美对在一起。 “只是那头颅和躯体脖颈处证明这奶娘被砍下头颅时尚未断气。”仵作叹息着说:“大人,这谢大郎真是丧心病狂。” 围观的人正准备散去,听到这句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没等人死就将头砍下来了,真是太残忍了。 细节部分就由师爷去审问,县令先下堂对着乾二就作揖拜下去:“这位壮士请受我一拜,多谢壮士今日挺身而出,帮小县查明这一桩丧尽天良的惨事。” “大人,其实,其实在下……” 乾二说到这里向大堂外面看过去,见郁世钊对他点头,又指指莲生,便说道:“其实在下是顾提刑的下属。随同提刑大人巡视天下刑狱的。” “原来是大理寺的官员,失敬失敬。”县令是个聪明人,没去问乾二为何隐瞒身份,也许人家顾提刑就是想借一个案子来考察下自己的能力呢? “高县令,本官在堂下看了你审案,非常不错。条理分明。又能维护百姓权益。” 莲生带着人走过来,高县令急忙拜见。莲生指着郁世钊等人说是自己的随员,也就不一一介绍了。 高县令道:“不知大人在何处歇息?” “刚要准备住店,就遇到牛皮等人闹事,尚无落脚之处呢。” “大人如不嫌弃,我这就命人去驿站定好房间,备好热水等候大人。现在已经时近下午,大人不妨在小县用点家常便饭,我家娘子的糖醋鱼,那可是一绝哩。” 既然高县令盛情相邀。莲生就笑着答应了。自然有锦衣卫跟着班头去联络驿站事宜。 高县令带着众人走向后院。乾二犹豫一下,站住脚说:“在下只是个粗鲁的武官,进后院实在唐突,不如就在这里等候。” 听他这样说。郁世钊和王恒也不好再往前走。高县令笑道:“我夫人热情好客。大家并不需这般谨慎。” “既然这样,就由我带着这两名女眷去拜会下高夫人吧。” 高县令带着莲生等人绕过花墙,来到后院。迎出一个高挑的丫鬟。 “小英,快去请夫人,顾提刑到了。” 那小英闻言看了莲生一眼,脸上露出浅笑,急忙扭头往里跑,高县令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内人自从去年听闻顾提刑的事迹,一直极为推崇,她身边的丫鬟对大人也是如雷贯耳,今日见到便兴奋异常,还请大人勿怪。” 原来这就是高县令非要带着自己来见高夫人的原因啊。 还没等见到这位高夫人,莲生已经认定这一定是个三十多岁的知性女子。 “顾大人,想不到我此生真的能见到大人,看我这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个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丫鬟迎了过来。这女子是高夫人?莲生看了眼高县令,他满脸都是笑,看来这女子应该就是高夫人,怎么她竟然如此年轻貌美。看着年纪都不到二十岁,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少女的清纯和少妇的成熟韵味杂糅在一起,连老板娘林三娘看到她也不由心生惭愧之心,只因为这高夫人太美了,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高夫人真是个美人,本官忍不住要流口水了。”莲生惊叹道。 “顾大人谬赞,我在这南通听闻了很多关于大人的故事,那日听说大人巡视到杭州一带,我就和相公说,若是大人到了南通境内,说什么都要一见的,想不到真的见到了。” 这高夫人不仅人美,说话也热情大方,很快就赢得大家的好感。 “你还把客人留在外院了?还不去陪客,这后院有我,定能将顾大人和这两位美貌妹子照顾的妥妥当当的。” 高夫人笑着推高县令去前厅陪客。 等到高县令走了,林三娘掩口笑道:“夫人好托大,我看夫人年纪都不到二十岁,怎地称我们为妹子,夫人才是少艾的小妹子呢。” 这人若生的美了,难免自怜自怨的,林三娘自恃美貌,今日忽然被这县令夫人比下去,心里老大不舒服,便借着高夫人那一句话发泄怨气。 高夫人笑道:“叫你小妹子你还恼了不成?你这妹子,可知道我今年多大年纪了?” 许嫣拍手笑道:“夫人说笑了,我看夫人顶多十六七岁,总不会超过二十岁去,我们这位乾二嫂子,怕是要三十岁的人了呢。” 莲生忍不住偷偷瞪她一眼,这许嫣还是不放过林三娘。 “也不瞒诸位,我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 开什么玩笑! 三个女人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许嫣不依不饶:“夫人真会开玩笑,夫人若是四十五岁,我们乾二嫂子都要六十岁了。” 林三娘笑道:“许大姑娘这笑话讲的也好,这屋子,也就顾大人看着能和高夫人年岁相当,你我这样的老菜皮,是讨不到好处的,看夫人和顾大人这才叫水灵灵的小姑娘呢。夫人竟然是有四十五岁,快别拿我和许大小姐这样的老菜干取笑了。” 这两个女人啊,真是恐怖。莲生被她们吵的头疼,打着圆场说:“你们不懂的,女人的年纪是最忌讳说的。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问年纪,被你们总念叨,我怕自己也要老上几岁了。” “其实我真是四十五岁,比我家相公年长十二岁。”高夫人非常平静地讲道:“当初相公为了娶我,那也是拼过性命的,成婚这十多年我们二人举案齐眉,过得倒也是逍遥自在。年纪这种事,看的淡了也就那么回事了。别看我这脸嫩,其实骨子里最是泼辣的破落户,大家熟悉了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夫人真是女中豪杰,这番话听着好痛快,若是有酒我一定要和夫人好好饮上几杯。”许嫣觉得这位高夫人很投自己的脾气。 “为什么不呢?咱们都是女人,哦,当然顾大人是朝廷命官,可是在我这后院,我年纪最大,也就倚老卖老一下,咱们不看什么官不官的,只看缘分,美美地喝上个一醉方休才是。” 高夫人真是很能调动气氛,刚才还围绕在许嫣和林三娘之间的诡异感觉荡然无存。 高夫人张罗着叫丫鬟赶紧上果子,上酒,莲生觉得有点不适,低声说怕是要登东。 小英笑嘻嘻地上前“奴婢带大人去可好。” 莲生跟着小英,拐到旁边的侧院,没等进门就见里面跑出一个婆子,嘴里嚷着:“莫不是滑胎了……” 小英眉毛一立:“你看着点,小心冲撞了贵人。” 那婆子急忙拉着小英说:“姑娘,老奴是来收拾夜香的,怎地发现马桶内好像有滑下的胎儿,老奴心里害怕,这才又来查看一番。” “胡说什么。这院子哪有妊娠之人。赶紧走,别在这污了贵人的眼。” 那婆子边走边嘀咕:“不对啊,那明明是个滑胎,怎地院子里又找不到血迹。” “大人,别听一个疯老婆子胡诹,大人请。”小英笑盈盈地打起净房的帘子,莲生心里微微一抖,她的听觉和嗅觉都是极为灵敏的,这屋子虽然燃着香,她还是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未完待续……) PS:滑胎的是谁?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 人面何处去(七 夫人的糖醋鱼) 这是一间不大的净房。从摆设看应该是只供女子使用的,室内干净,马桶是刚清理过的,房间内的香炉中冒出淡淡茉莉花的香味,看来点得是茉莉香,莲生在房间内走了一圈,打开外间柜子也不见有月事用品,这血腥味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真像是那婆子说得,刚才收拾净房时候看到马桶里有什么滑胎? 这就奇怪了,高夫人笑靥如花,身体不见丝毫不适,不可能是刚流产。那几个丫鬟就更不可能了,可那婆子的样子又不像是说假话。 走了一圈,莲生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怎么这么疑神疑鬼,看来真是每天查案查的神经过敏了。 她上完厕所,在脸盆处站定,用香胰子洗手,那胰子有点滑,不小心掉在地上,莲生蹲下身去捡拾,正要起身时候忽然看到铜盆下面边缘有一点血,像是喷溅上去的,大铜盆锃光瓦亮,看来周围明显是被擦拭过,这下面一点大概是没人看到。 一般月事清洗会将血迹溅到这里吗?莲生蹲在那,仔细看地面,然后轻轻挪动一下在放大铜盆得木头架子,在那下面莲生又发现了几滴血迹。她可以确定这是很新鲜的血迹,因为血还刚刚凝住不久,她断定这不是经血,因为月经血是不会这样凝固的。这时听着小英在门外问道:“大人,您好了吗?我进来侍奉大人。”莲生急忙将木头架子归位,蹲下身捡胰子。 说着帘子一响。小英进来,笑盈盈地上前:“大人怎么蹲在地上。” “哦,香胰子掉在地上,我正捡起呢。小英,这净房可有月事物件?” “大人是要来月事了?府里最近没人来月事,大人若是身上不爽利,奴婢那有准备的,我这就去给大人取来。” “不用不用,是我觉得这几天该来了,随口问问。若是这净房正好有备用的。我就省了去街市购买。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呢。” “这样啊,大人若是不嫌弃,等走时候我给大人将这些备好的带上便是了。” 小英带着莲生来到后院。酒席已经摆上。高夫人却不见了。 “夫人说要给咱们展示一下她的绝活糖醋鱼。叫咱们等一等呢。”许嫣和林三娘各自坐在一边,大眼瞪小眼,一见莲生进来。都有瞬间得救的感觉。 “夫人亲自下厨啊,那我先去后厨帮忙,大人,许姑娘、林娘子你们先坐。”小英命令旁边俩丫鬟伺候好客人,便出去了。 “你们俩啊,乌眼鸡一样的,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能不能和气一些,至少在外面也要帮我把面子做足啊,姑奶奶们。” 许嫣噗嗤一笑:“好啦好啦,是我错了,三娘子,哦,乾二嫂子,我认错啦。其实是过去乾二哥总是木木的呀,你也知道他那么木讷的人,忽然转性了,我就觉得奇怪,总想和你对着干,看看乾二哥能怎样。现在想,感情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乾二哥这是娶谁随谁啦。”许嫣说着吐吐舌头,样子十分顽皮可爱。 “好啦,三娘子,你看,许嫣都和你道歉了,她年纪小,你就当她是小妹子,别和她计较啦,看我和乾二哥的面子好不好?” 许嫣首先示好,莲生又铺好了台阶,林三娘站起身笑道:“我也是白吃了那么多盐,竟然和许姑娘杠上了,我年纪大几岁,还这般不懂事,该打该打。” 说着走上前扶着许嫣的肩膀:“许姑娘,可别和我一般见识,咱们这就翻篇儿。” 三个人相视一笑,女人的心事,就跟天上的云彩一般,看着乌压压的厚厚排满天空,一阵风吹来就散了。 三个人说了会话,就听着小英在后面说:“夫人你说的是,那个鱼里面冰糖我已经加了。”同时听着高夫人轻声说了几句什么,林三娘笑道:“我们今天可真是都托了顾大人的福气,能让县令娘子亲自下厨的,这世间能有几人呢?” “那是,我师傅是谁啊。”许嫣在夸赞师傅身上是毫不吝啬的。 又过了一会儿,高夫人端着鱼进来:“许久没亲自下厨了,这忙乎半天,也不知道是否合你们的口味。”小英也带着丫鬟们陆续上菜。 “夫人快坐下。”莲生拉着夫人坐下,林三娘给高夫人倒酒,许嫣在一边打趣道:“其实夫人什么菜都不要做的,只要往这一坐,咱们就秀色可餐了。” “许家妹子可真会说话,我这张老面皮都要抖起来了呢。” “夫人这么粉嫩的脸要是老面皮,我们就是老菜帮子了。”林三娘笑道:“我还真挺好奇的,夫人是怎么保养得这么好,不知夫人能不能指教一下,让我们也跟着沾点仙气。” 听到这话,高夫人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随即笑道:“也没什么保养,可能是我家人都这样,耐老。” “夫人还不说,依我看是偷来的!” 许嫣忽然一本正经地说。 哐当,高夫人的筷子碰到碗上,她抬头挤出笑容:“许姑娘说笑了。” “难道不是,你呀,一定是上辈子从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上偷了仙桃吃了,可惜仙桃就那么一个,都被你吃了,这世间的其他女子呀,就分不到半分咯。” 林三娘跟着凑趣,呵呵笑起来。高夫人也跟着笑,莲生总觉得她的笑容中有股如释重负的味道。 这时听着外面小英说:“夫人,老爷叫你。” “我去看看何事,先失陪一下。” 高夫人起身走出去,就听着高知县紧张地问:“夫人可是哪里不适?” “没有啊。” “还是做菜伤了手?” “什么呀,老爷您在说什么?贵客还在这呢。” 高夫人嗔怪。 “哦,我吃着糖醋鱼味道有点不像夫人做的,担心你有什么事情,……” 以后的话就听不清了,看来是被高夫人拉到一边说话。 林三娘低笑:“看人家这伉俪情深的,吃到菜味道不是夫人的手艺就巴巴的过来问。” “呵呵,是我们老爷多虑了,做那道菜时冰糖是我放的,可能多少和夫人平时放的不同。不过我们家夫人和老爷,那感情自然是极好的。”小英在一边布着菜。这时远远地听着梆子声响。莲生问道:“这梆子都敲起啦了,怕是已经宵禁了吧。” “已经好一会了。” 说话间高夫人回来,抚着鬓角连声道不好意思。 前院后院待客完毕,高县令夫妻热情爽朗,莲生和郁世钊等人都极为满意。大家一起走出衙门,刚要上马,就看着一个班头带着巡夜的衙役气喘吁吁跑来喊道:“老爷,找到孟家小娘子了。” “找到了?好事啊,先带到女牢交给婆子好生待着,明早再审问。” 那班头擦着头上的汗,一脸惶恐:“找是找到了,可是她死了。” “死的好惨,肚子都被剖开了。”一个衙役在后面补充道。(未完待续……) PS:经血一般粘稠不凝,因子宫内膜含有一种激活因子,使血中纤溶酶原变成纤溶酶,使刚凝固的血中纤维蛋白裂解,经血复呈液体状态。曾经在东北有个抢劫银行的大案,警察就是从柜台上几滴不凝固的血推断出是女柜员内鬼作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 人面何处去(八 尸体的衣服) “死了?”高县令明显一愣:“怎么回事?” “我们几个巡夜看到,吓了一跳,正要回衙门找人去看,就在前面那条街上。” 班头看到门口这么多人,镇定多了指着前方说道。 “走,看看去。”高县令刚要抬脚,转身问:“顾提刑是否也要同去?” “同去同去,这个案子我们既然从开始就已经介入,那就多了解些吧。” “啊?这么晚了?”郁世钊没想到这么晚还要去勘察现场,刨膛破肚的案发现场,刚吃完一顿美餐啊,糖醋鱼的香味还在回味呢。郁世钊面有难色,王恒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小声说:“抱得美人归再此一回,你可得好好表xiàn。”郁世钊无奈地摩挲自己脸一下,然后换上一付很有兴致的样子:“如何,这样可以了吧。” “孺子可教。”王恒点点头,这时俩人才发现莲生和许嫣已经跟着高县令走远了,郁世钊瞪了王恒一眼,急忙抬脚跟上去。 乾二刚要走,胳膊却被林三娘一把抱住:“相公,我们不要去了。” “为什么?” “这个案子和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我们的案子只有那个人头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这个就留给顾大人好了,反正她那么厉害,多一个案子不算什么。” 顾大人厉害,这话对,乾二连连点头,可是转念一想不能不管又开始不住摇头。 “我是担心殿下的安全……” 话未说完就被林三娘堵住了,早已经宵禁。巡逻的衙役跟着高县令去现场,这府衙四周看着没人,林三娘大胆噙住自己的猎物肆意享受。 躲在暗处的一个锦衣卫低声说:“我的娘啊,这种活春宫简直要命。” “呵呵,乾二哥当初多木讷的人现在……真是烈男怕缠女啊。” 话音未落,他落脚的枝丫咔嚓一声断了,那人没防备,掉到地上,哎呦一声。 “什么声音?”林三娘喘着粗气问。 “野猫……娘子,我们走。” 乾二一把抱起林三娘。几个起落不见人影了。 落在地上的暗卫黑暗中对乾二的背影挥了挥拳头:乾二你给我等着。 这边风光旖旎。另一道街则是血腥满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气。 这道街在县衙的后面,从县衙正门绕过去,在走一小段路就能看到。附近堆满了垃圾筐。高县令介绍说这道小街早上有早市。平时是会有一些垃圾,到了清晨会有收夜香的把这些竹筐拉走。 一个年轻女子,倒在一堆垃圾中。从姿势看,凶手应该是试图将她塞进一个装垃圾的大竹筐,只塞进去一半。大概是因为有人过来,匆忙逃走,孟家娘子的身子一半在竹筐里一半在外面,下半身的衣服还在,只是腹部都是鲜血,衣带被解开,显露出肚肠,在灯笼的光照下极是骇人。 “这衣服是原来这样还是……” 莲生问巡夜的衙役。 “大人,是小的几个走到这,看着有黑影,喊了一声那人跑了,只闻着这附近有臭气,小的几个打着灯笼一看就是这样的,衣服被解开,肠子肚子的流出来,吓死个人,就急忙跑回去。” “奇怪,这衣服上半部分都是干净的,没有一点血迹,如果是穿着衣服这样被剖开腹部,怎么小心衣服都要被溅上血迹吧?怎么这死者上半身衣服整齐干净呢?” 莲生绕着尸体走了一圈,觉得很有疑点。 “那会不会是死者被剖腹时候浑身赤裸。”高县令仔细地想这个问题提出建yì。 “那么为什么又要把衣服穿上呢?”许嫣敲着头:“杀人了肚子都剖开了,再把衣服给转上,这不是费二遍事吗?” “穿上衣服代表了愧疚,凶手对死者有很深的愧疚。不忍心见她赤裸身体暴尸荒野。”莲生思忖着。 “这是什么道理?左不过人都死了,穿衣服和光身子有什么区别呢?” 郁世钊不理解这个做法,有必要给死人穿上衣服吗?这难道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为了尊严,凶手想让死者死的有尊严,死的体面,因此他给死者套上了衣服,只是,这衣服下面怎么会被解开散落,凶手不会这么不小心的。” 莲生凝视着尸体,孟家小娘子看着很年轻,不超过二十岁,灯光下能看出相貌姣好,嘴唇微微张开,有一股娇憨的气息,也怪不得能迷住谢大郎为她杀人。只是谁能想到,现在一个人身陷囹圄一个人暴尸街头。 “咦,这里有血迹!”王恒站在那没事做,打着灯笼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墙角有几滴血迹。 莲生蹲下身,用手捻了一下那血迹,起身道:“刚刚有点凝固,顺着血迹搜。” 衙役和郁世钊身边的锦衣卫领命而去,郁世钊急忙递过来一个帕子:“擦擦手。” 莲生接过擦完,顺手塞进袖子说:“等洗干净再还你。” 郁世钊刚要说:不要还我,在你身边就好。就听着前方有人惊呼:“找到了!凶手找到了!” 莲生急忙拔腿跑过去,郁世钊无奈地耸耸肩,王恒同情地拍他一下示意节哀。 血迹点点滴滴,一直延续到巷子尽头,拐了个弯,在那里堆着一些盆盆罐罐,墙角支着一个破旧的棚子,棚子里似乎有人,躲在破棉絮后面瑟瑟发抖。 “出来!”许嫣噌的一声拔出剑,那人抖的更厉害了。 一个衙役上前揪着他拎出来:“铁蛋,是不是你杀的人。” 原来这人叫铁蛋,从小脑子就有点问题,父母双亡后就在这城里乞讨流浪,很多人都认识他。 “杀人!血!”铁蛋重复着衙役的话不停地喊着“杀人!杀人!肠子,好多肠子。” “他脑子有问题?” 莲生皱着眉头问。 高县令点头说:“我想起来了,我也见过这个人,还叫人送他去救济堂去。” “大老爷,您不晓得,这铁蛋脑子有问题,可这花花肠子一点不比别人差,当时我们送他去救济堂,可是他那么大个人,在那里摸人家尼姑,动手动脚,师太气恼就叫人把他赶出来了。”班头在一边汇报。 “喜欢动手动脚?” 莲生脑中亮光一闪,看着那铁蛋柔声问:“铁蛋,那个大姑娘好不好看啊。” “嗯好看,好看。” “那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好啊好啊。”铁蛋听到这里忍不住手舞足蹈,非常高兴。 “做媳妇啊要先解开大姑娘的衣服对不对?” 莲生说到这里,站在她身后的郁世钊忍不住翻白眼:天,这丫头现在是什么都敢说啊。 “对呀对啊,解开……啊啊啊啊!我不要,都是肠子肠子!热的,臭!”铁蛋说到这里开始大叫,双手捂着眼睛。大家看到他双手都是血迹。 “原来孟娘子的衣服是铁蛋解开的。”莲生如释重负。 高县令和身边的衙役都用崇拜的目光望着莲生,高县令更是一个长揖“顾大人名不虚传,下官佩服佩服。”(未完待续……) PS:是的,给死者穿上衣服,代表了凶手内心的愧疚。 经血不凝固那件案子,是那人和劫匪里应外合但是自己又怕疼,本来需要劫匪恨恨砍她一刀,她怕疼不肯,只轻轻划了一道,没有血,她正好来月经就弄点经血到柜台企图蒙混过关,结果被警察火眼金睛发现。可能有女性朋友说,不是啊,我来月经时是有血块的,亲,那不是凝固的血块是血液和一些子宫内膜脱落的部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 人面何处去(九 失窃的胎儿) 虚惊一场,原来铁蛋不是杀人凶手。 “高大人,本官认为这个铁蛋,也许看到过凶手,将他带回府衙,好生安置。” 高县令急忙命令班头将铁蛋带走严加看管。这时早已经有人将仵作叫来验尸,这一行人转回去,仵作已经检查完孟家娘子的尸体,起身边擦手上的血说:“大人,这位小娘子是被极细的绳索勒死的,肚子上的伤口还有一些紧缩现象,应该是神智还在清醒时被人剖开了肚子,最为奇怪的是这小娘子腹中的胎儿没有了。”说到这里,仵作看向高县令欲言又止。 听到可能是活着被剖开腹部,许嫣忍不住一哆嗦:“那得多疼啊,唉,那个奶娘被砍下头颅之时也是没有彻底死去,现在这孟小娘子又这般,这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觉得浑身发冷,这黑漆漆的小巷子也显得格外阴森,似乎真的在暗处有双眼注视着大家。 高县令也叹息道:“这还真是……唉……仵作,胎儿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那个胎儿不见了?被人取走了?” 莲生追问。 “正是,这女子腹部被剖开的原因也许正在于此,是为了取走这个胎儿。” “你可知这胎儿能有多大?” “三个月左右吧。” “盗走胎儿是为了什么?对这个胎儿极度仇恨吗?”高县令沉思道:“那么,符合凶手特征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和莲生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微笑,他们想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高县令接过仵作的毛笔,在自己手上写下了一个孟字,然后伸到莲生面前。 莲生点点头:“不错,此人嫌疑最大。”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将孟中福抓来。” 高县令立即下令。孟中福就是这个孟小娘子的丈夫,刚成亲三日,新娘子惨遭杀害,下午证实被杀的是奶娘,孟中福还没等回过神来就已经绿云罩顶。 这份耻辱。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如果他找到孟小娘子的落脚地会怎样?孟娘子腹中的胎儿就是他最大的耻辱。那么杀人取走胎儿,同时因为杀死的毕竟是自己的妻子,再给她的尸体穿上衣服也就合情合理了。 对!就是这样。莲生和高县令都认定应该是孟中福杀人。 “现在就去传人?那今晚都没法睡了。”郁世钊忍不住伸个懒腰。 此时,接着灯笼的光。他站的位置正好能看清莲生的侧面。嘴角微微抿着。头微微向前倾,眼光闪亮,显出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伸懒腰的双手抱住自己双肩,活动一下肩胛,低头笑笑:算了,那就陪她一起耗着吧。这丫头,看到案子两眼放光。 回到府衙,刚坐下,小英挨着三个丫鬟拎着食盒进来笑道:“夫人刚才听说老爷和顾大人出去了,便叫奴婢等人准备些茶点。正好刚出锅的,都热乎着呢。” 说着就从食盒中取出绿豆糕、菊花酥、白糖小酥饼等一碟碟放下。 郁世钊拿起个绿豆糕赞叹道:“夫人真是心思灵巧,这糕做得小小的正好一口的量,吃时候也掉不了点心渣滓。” “呵呵,我家夫人说,人生在世,这吃穿二字是最最重要的。” “小英,回去替我多谢夫人。” 莲生也觉得这位高夫人真是妙人:人长得美,性情爽朗,同时还这么细心体贴,这高县令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顾大人和各位能喜欢这些茶点就好。”高县令提起自己的夫人眼睛里都是洋溢不住的笑意:“我这位夫人,是顶好顶好的。”他显然是无法准确形容,只能不住重复着顶好顶好,满脸温柔。 莲生从小没有家庭温暖,来到大顺朝醒来就面对父母悲剧收场,因此看到这一幕心里很是感动,眼神不由滑向郁世钊,她发现后者也正痴痴地看着自己,舌头还不知有意无意舔下嘴角的绿豆饼碎屑,莲生忍不住脸一红,低下头去。 这时衙役跑来禀告:“老爷,那孟中福并不在家中,听说他下午得知孟小娘子没有死,先去砸了李家,哦,就是孟小娘子的娘家、谢大郎的姨母家,然后就不知去向了。” “全城寻找孟中福,此人极有可能是杀害孟小娘子的凶手。”高县令命师爷赶紧去写榜文。 既然这犯罪嫌疑人目前没法到案,那大家也只能各自散去了。高县令将莲生等人送到大门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大人才来就遇到这等蹊跷的案子,是小县治理不力。” “高大人此言差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我看高大人夫妻伉俪和谐,家庭和睦,治下也很稳dìng,只是这种人性中的恶,是最让人难以提防的。” “是啊,下官一直深信人性本恶,只有通guò教化才能让人改恶从善。” “好啦,善也好恶也好,这大半夜得了总要叫人家回去休息呀。”高夫人亲自拎着灯笼聘聘婷婷地走来。 “对、对,明天再说明天再说,恭送顾大人。”高县令看到妻子走过来,虽然对莲生做着长揖,嘴角却忍不住上翘,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所谓金榜题名如花美眷便是如此吧?还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儿呢。莲生回头看过去,县衙门口,高县令挽着妻子的手,格外温馨。 莲生等人在班头引领下到了驿站,期间早有人打点好了。许嫣问:“咦,怎么不见乾二哥和三娘呢?” 一个锦衣卫闻言笑道:“姑娘不知道这些,人家小两口腻歪着呢。哪里顾得上我们。” 许嫣大摇其头,她是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滋味。 “如果这天下的夫妻都像高县令夫妻这般就好了。”许嫣从荷包掏出菊花酥来吃。 “你这丫头大晚上吃这么多,小心腰围肥三寸。”郁世钊在一边打趣。 “哪有多嘛,高夫人心思巧妙地很,这点心做的像不像咱们宫里,一口一个,一点点心渣滓都不带掉的,就是这味道也像呢。” “的确,这份心思的的确少见,这种小点心我只在宫中见过,一般人家很少花那么多时间做这么小巧的。”王恒也不由赞叹:“这位夫人,刚才惊鸿一瞥也看出是个绝代佳人,心思还这般灵巧,高县令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看看,王恒都要流口水了,可惜罗敷有夫了,你呀,没戏。” “你们说,盗走一个胎儿除了发泄怒气还能做什么呢?:”郁世钊忽然发问。 “能做什么?”许嫣大眼睛忽闪忽闪,一口吞掉一个菊花酥。 “吃啊,紫河车,听说很好吃的,可以包饺子包包子,还能加药材炖哇,大补!一口吞下去……” 郁世钊做出个呑的手势,许嫣只觉得无比恶心,菊花酥堵在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莲生急忙倒水递给她,又拍着她后背顺着说:“你何苦吓唬她,紫河车是胎盘,不是吃胎儿,现在是连胎盘带胎儿都不见了,没文化就不要学人家恶作剧好吧。” 许嫣喝了一大口水,将菊花酥咽下,摇头叹息:“打住打住,紫河车也好,胎儿也好,你们俩说的没一个好东西,太恶心人了,咦。”(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 人面何处去(十 连环-杀-手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莲生梳洗好打开门就听着郁世钊的声音传来:“这灌汤包真好吃啊。皮薄如纸,汤汁鲜美,我在宫……我在各地都没吃过这般鲜美的肉馅。” “这是夫人亲手调的馅,我们夫人每天都要早早起来给老爷准备早饭,今天特意多做一些,第一锅就赶紧叫我送过来,说是正好给大人们趁热乎吃呢。” 小英一抬头看到莲生,笑着福了一下“见过大人。” 许嫣听郁世钊说灌汤包好吃,先噔噔噔跑下来:“哎呀,灌汤包、烧麦、小酥饼还有豆浆、还有粳米粥,小咸菜,夫人真是太贤惠了,我若是个男子,一定要娶夫人为妻。”说着拿起一个灌汤包,轻轻咬上一口,吸吮汤汁,微微闭上眼睛,叹息道:“真是鲜美,比我过去吃过的所有汤包都好吃,夫人这是有独门秘技?” “这些奴婢就不知道了,夫人调馅的时候从不叫我们看的,据说是祖传秘方,夫人出身大家,在吃用上很是精心。”小英又拜了一下:“大人,奴婢先行告退了。” “这丫鬟真是聪明伶俐,高夫人很会调教人。” 莲生看着小英跳上马车,微笑着说。 “师傅,你说会不会小英其实年纪也很大了,只是驻颜有术?”许嫣咬着汤包,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年纪很大?什么意思?” 郁世钊眉毛一挑,他并不知道高夫人的年纪。 莲生将大致情况说了一下。郁世钊想了想说:“驻颜术这种江湖传闻是有过,不过都是费力气或者是损阴德的法子,也许这位高夫人是真的天赋异禀吧。” “可能吧,若是这世间真有这样永葆容颜的法子该多好,到八十岁还是貌美如花。”许嫣忍不住畅想。 “八十岁。”王恒一想到那场景不寒而栗:“八十岁的老妇长着一张二八少女的面孔,你不觉得很诡异吗。就像是……”他想了想,比划一下自己的脸:“就像是脸上贴个人皮……” “啊!不要讲了!”许嫣跳起来喊道:“你就是怕我吃多了故意的。” 郁世钊和莲生大笑,王恒有点微微发窘,低头道:“几个包子……而已……我怎会……” 吃过饭,县衙的师爷来请:“大人。那孟中福已经找到。” 郁世钊挥挥手:“你们去吧。我和王恒在这南通好好走走。” 莲生知道他是想微服体察一下民风,便带着许嫣上车。 公堂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听说孟小娘子被杀,好事的人纷纷赶过来凑热闹。 “孟中福。你是如何杀害你娘子的。从实招来。” 高县令一拍惊堂木。坐在旁边的莲生仔细打量跪着的孟中福,看着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相貌斯文。不及那谢大郎威武英俊,但面目老实安分多了。 “大人,不是说小人娘子没有死,死的是谢家奶娘吗?”孟中福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昨夜,孟娘子被发现死在县衙后面不远的巷子里,腹中的胎儿也被盗走……对孟娘子对那个胎儿怀有深仇大恨的难道不是你吗?” “冤枉啊,大人,小的是恨死了那淫-妇,但是遍寻不到人,小的一气之下喝多了酒,昨晚……昨晚……” “昨晚如何?不得隐瞒。” “昨晚,小的喝多了,砸了李家,心里憋屈就去了醉红楼,一直到早上才醒来……” “可有人证?” “有啊,醉红楼的晴儿姑娘……和我待了一晚上……大人,小的的确恨那女人,洞房时她就不要我近她身子,小的以为她害怕便也忍了,没想到竟然被她骗的这么惨,小的请求大人判小的和她婚约无效,允许小的讨回聘礼。” 说完,孟中福嗵嗵嗵磕了三个响头。 的确这人是够惨,莫名其妙戴了绿帽子,刚新婚又成了鳏夫。 高知县点头道:“本县会派人去醉红楼查证你昨晚的不在场证明。你和李家的婚约,的确是李氏与人通奸期满在先,鉴于李氏已经死亡,无法承担责任,本县便在此做主婚约作废。但是你昨日打砸了李家,要从你的聘礼中扣除李家的损失。” “太爷英明。” 孟中福激动的连连磕头。堂下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赞叹县令深明大义。这时早有腿快的衙役将醉红楼的姑娘带来,那姑娘扭捏地用袖子半遮着脸朱唇微启:“见过大老爷。” “免礼了。堂下所跪之人你可认得?” “奴家认得,是奴家昨晚的恩客。” “不会记错?” “当然不会,因为他还是个雏儿,奴家还给了他六钱六的银子图个好彩头哩。”那晴儿说完,哄堂大笑,孟中福低着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可是一晚上都和你在一起。” “是啊。” “不曾趁你睡着了出去?” 那晴儿听到这,低着头好半天才开口:“这个不曾,因为一晚上奴家都被他折腾的没有睡……” 哈哈哈哈……围观众人的八卦小宇宙爆棚。 高县令一拍惊堂木:“肃静!” 孟中福没有作案时间,不是凶手,只能当庭释放。 围观的人三三俩俩散去。 高县令眉头紧皱道:“大人,下官现在是真觉得如在云中。孟中福是最符合凶手特征之人,怎么会不是他呢。” “高大人,本官巡视天下刑狱,希望大人能直言相告,这南通境内是不是发生过几期类似案件?” 莲生盯着高县令的眼睛,神情冷峻。 高县令微微一愣:“大人……是查看了旧案宗?” “非也,我看昨日仵作和大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欲言又止,便猜测莫非这不是第一次胎儿被盗的案子?” “大人明察秋毫,下官佩服。”高县令又做个长揖:“的确,本县从前年至今,共有6起孕妇失踪的报案,其中一起在郊外发现了尸体,腹部也被剖开,但因为被野狗拖食已经不知胎儿是否被盗走,因此昨日看到孟小娘子的惨状,下官心里一惊。” “莲生!莲生!” 两个人刚绕过花厅,就听着郁世钊的声音。莲生回过身,郁世钊和王恒步履匆匆走进来。 “我们在郊外发现了一具尸体,肚子被剖开,应该也是胎儿被盗。看情形,才抛尸不久。” “什么?” 高县令闻言整个人如被冰雪:“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原来郁世钊和王恒本来是微服私访,因朝廷刚公布了新的农桑奖励办法,俩人便想去乡下看看新法的成效如何。他们出城时,远远地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正从城门过来。 “那车眼熟啊。”王恒指着车问道。 “早上刚给咱们送过早餐的,高家的车子。”郁世钊笑道:“吃了人家的灌汤包,也没记住,你这臭记性。” “小英姑娘这么早出城去了?”郁世钊笑眯眯地和马车上坐着的小英打招呼。 “夫人吩咐我去买点新鲜的菜蔬,还是农田中的最新鲜嘛。”小英的声音脆生生的。 两人出了城门,带着几名锦衣卫纵马狂奔。也不知走了多久,一个锦衣卫拉着马去湖边喝水,却发现那水是带着红色的,仔细一闻隐隐有血腥味。 锦衣卫对这些事情极为敏感,便用长剑往水里探探,结果发现下面似乎有个软绵绵的东西,急忙唤人一起打捞,竟然是具被开膛破肚的女尸。 “高大人,看来这是一个连环杀-手所为。还是先把过去孕妇失踪的案宗拿来,我们需要仔细研究一番。”莲生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和悲怆道。 “杀害孕妇胎儿,真是天理难容。”高县令也一拳砸到长廊柱子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 人面何处去(十一 丫鬟古怪) 尸体被沉在湖中,大家赶到时已经被锦衣卫捞起放置在岸边。 女子看着很年轻,颈部一道深深的勒痕,这应该就是致死原因。被打捞上来一段时间,衣服基本半干了,腹部系着的大石头已经被解开,透过衣衫能看到腹部很大一团膨起,散发着恶臭,绿豆苍蝇嗡地飞开去。 “被勒死后剖腹,子宫胎儿都不见了。” 仵作在一边介绍情况。 “肌肉有生理反应吗?”莲生问道。 仵作一愣,许嫣已经习惯了莲生的新名词解释道:“就是死后被剖开还是死之前。” “应该是死之前,伤口的肉有明显的紧缩,嘴唇也有很深的牙印,双拳紧握,应该是疼痛所致。” 可恶!大家都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这个凶手实在是太残忍了。 郁世钊远远地坐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发呆,莲生过来坐到他身边问:“想什么呢?” “你看现在,绿树蓝天那么好看的湖,却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我在想啊,该如何杜绝这些惨事发生。” “我认为必须惩恶扬善,让那些恶人无路可走,自然而然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说话间,衙役们已经用油布打算包裹尸体暂且运回衙门,等待家属认领了。 这时一个衙役喊道:“咦,这人手里好像有东西。” 高县令上前一步,用力掰开死者的手。取出一个碧绿的蝴蝶。 “顾大人,你看,死者手里握着这个东西。” “这应该是女子裙子的压坠儿吧。”莲生拿起那翡翠蝴蝶仔细看了下:“雕工不错,种水也好,能使用这样压裙角坠子的,恐怕非富即贵。” “嗯,顾大人所言极是。这应该是死者死前费力从凶手或者凶手亲近之人裙角拽下来的。下官收好了,这可是证物。”高县令将翡翠蝴蝶收好,看看天色叹口气道“我们该回去了,这真是一个麻烦的案子啊。” 回到县衙已经是傍晚。刚进门就看着小英领着丫鬟和老管家站在门口。手里都捧着瓶瓶罐罐和熏香。 “夫人听说老爷和大人们出去办案。定是辛苦,早早都准备好了,老爷们快洗洗去去味,酒席都置办好了。” “多谢夫人费心。”莲生忍不住赞叹这高夫人想的真周到。 “是呀。是呀。高夫人真是想的太周到太贤惠了。”许嫣洗着手。还不停的往身上撒花水,污秽的气味很快消失了。 郁世钊随手翻翻老管家捧着的花水,低头闻了一下问道:“这是你家夫人自己配置的花水?” “是的呀。我家夫人很喜欢配置这些花水,这种花水是因为老爷总出去查案,身上难免沾染点不好的气味,夫人试验了很多次终于配出这种,可以迅速祛除臭味,很好用吧。” 小英在一边解释道。老管家笑呵呵地点头:“是的,我家夫人就喜欢琢磨这些。” “这是我家老管家高升,在我家照顾过两代人了。”高知县看着天热,便接过老管家手里的盆子道:“升叔,你歇着去吧,这里人手多,不用你。” “少爷,那等会的酒席……” “既然夫人安排好了,你就不用管了。” 只言片语,能看出高县令和老管家的感情还是十分深厚的。 洗干净了,去掉污浊的气味,大家在小英的引领下来到厢房,酒菜已经摆好了。 “这是给老爷们准备的。大人的护卫们,奴婢已经安排他们在隔壁吃酒呢。” 小英一口一个老爷们,看来也发现郁世钊和王恒的派头不像是莲生的随员。 大家分宾主坐下,高县令首先个大家斟酒道:“小县治理不力,这两年发生了六起孕妇失踪案,下官本也打算上报大理寺,但是那些孕妇家属担心是被人拐走失了名节,怕闹大了不好看,纷纷到官府要求销案。直到今年开春,发现一个失踪孕妇的尸体,下官才觉得事情蹊跷。” “高大人,别的事先不要提了,我们能早一天抓到凶手,这南通城就少一个被害的女子。既然是那些失踪女子的家人要求销案,此事也怪不得你,父母官难为啊,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kuài查明真相,找出凶手。”莲生也知道官场上很多东西是很难说的清的。 高县令的目光转向郁世钊,后者则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高县令心里猛地一慌,强自镇定心神,点头道:“谢顾大人体谅下官。” 因为案子沉重,大家也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匆匆吃完饭告辞回驿馆休息。又是小英送大家出门,郁世钊不经意地问:“这酒菜不像是府上厨子做的吧。” “是城中会宾楼的席面,不知大人们吃着可还合乎口味。” “其实粗茶淡饭便挺好,早上不是出城买了新鲜的蔬菜吗?我这人脸皮厚点,想讨点回去,晚上自己在驿馆弄点吃的就好了。” “这个……”小英脸上明显一暗,接着笑道:“好的,我这就叫人去厨房取菜。” 郁世钊点头:“那就麻烦小英姑娘了。” 他站在那一动不动,等着小英派人去厨房拿菜。 英王要蔬菜自己做点吃的? 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许嫣张大嘴巴惊讶地盯着郁世钊,同时拉拉莲生的袖子说:“师傅,你看……” 过来一会,一个小厮拎着点菠菜过来说:“英姐姐,厨房只有这点菠菜了。” “厨房的人把菜都给吃了呀,这真是……”小英不好意思地道歉“大人,奴婢没想到厨房的人这么……都是奴婢不好,要不晚上奴婢派人再送席面过去,权当赔罪了。” “哈哈,这倒不必,本来就是我脸皮厚,管小英姑娘讨要新鲜菜蔬。席面什么不要破费,呵呵,不过小英姑娘还真是一副管家婆的样子,几两银子的席面说送就送。” “让大人看笑话了,我就仗着这泼辣嘴罢了。” 小英自嘲地用帕子捂着嘴笑。 回到驿站,王恒急忙问:“莫非你怀疑那丫鬟有古怪。” “是呀,殿下,你刚才为什么非要管人家要蔬菜呀。”许嫣看着莲生笑道:“不会是看着人家聪明伶俐想抢回王府做丫鬟吧。” “这个丫鬟早上从我们这里离开后径直出了城。她来的时候城门还未开,她说是为了去乡下早点拿新鲜的蔬菜,可是厨房里并没有什么新鲜蔬菜,那点菠菜你们也看到了,根本就不是新鲜的。” 郁世钊看向莲生:“湖边青草明显有车辙的痕迹,你也注意到了吧。” “是,那几道车辙印应该是凶手抛尸留下的。” “一大早匆匆忙忙出门,看到我们谎称去买新鲜菜蔬,这一qiē不奇怪吗?而且别忘了,孟家娘子的尸体就是在县衙后的那条街发现的,我认为这个丫鬟很值得怀疑。” “等等,殿下,您的意思是说,今早吃的早餐,可能是和一具开膛破肚的尸体一起送过来的?” 许嫣终于理清了头绪,迅速抓到事情本质。 “不错!” “啊……” 许嫣冲到门外一阵干呕,莲生倒杯水给她,嗔怪着看向郁世钊:“你就不会用假话哄哄她吗?” “可是为什么我们没有闻到臭味呢?肠子什么都出来,那不该有很大的气味吗?”王恒提出疑问。 “答案就在那花水里!”莲生想到郁世钊详细询问花水,眼前一亮。 “不错,那些花水,我在锦衣卫这些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能这么迅速消除臭味的东西,谁都知道尸臭味可是最难去除的。这个高夫人和她的侍女,还真是不简单。”(未完待续……) PS:尸臭真的是很臭很臭,无法形容的臭,不要问我怎么知道……要想知道是什么气味很简单,往车后备箱放一块肉,停外面三天,或者冰箱里塞满了肉和菜,停电三天,然后――世界一起黯然销魂 正文 二百零一 人面何处去(十二 回娘家) “殿下,你的所有推论都建立在是在城中杀人,抛尸城外的基础上,如果这次是在城外杀人呢?根本不需要通guò城门,如何能查出来?” 王恒提出自己的看法。 “别忘了孟小娘子,这个凶手只能藏在城里,否则宵禁时他不会那么快逃离。”郁世钊说到这,一改刚才的严sù,嘴角上翘:“王恒,你怎么越来越笨了。” “死者是孕妇,死法和孟小娘子一样,孟小娘子被草草扔在小街上,而今天发现的女子却是被沉在湖中,如果不是锦衣卫喝水根本不会被人发现。为什么那么简单粗暴的将孟小娘子扔出来,唯一的解释是不得不扔,因为凶手担心自己的事情被发现,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她行凶时打断了。”莲生一点点分析着案情,大家都点头认可。 莲生坐下,回忆昨天的情景:“滑胎,我知道了,那个滑胎。” “滑胎是什么?” 许嫣追问。 “昨天我在后院净房遇到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 莲生将昨晚的事情讲完接着说:“铜盆和木架子下面都有星点血迹,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可是我打听了,府内女眷中没有来……月事的。那个婆子说收拾警方时看到了滑胎,小英说她看错了,将她赶走,如果那婆子所说是真的,那个所谓的滑胎,莫不是……” “是孟小娘子腹中的那个胎儿。”郁世钊一拍桌子“我们去的时候,后院可能正在发生一场谋杀。” “天。怎么可能?那个小英,不过是个丫鬟,怎么能做这些事?后院那么大动静高夫人能不知道?” 许嫣急忙表示反对。 “许嫣……”莲生看着许嫣,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哀,许嫣一愣:“师傅,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高夫人!这怎么可能,她那么美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听你们说起高夫人四十五岁却如同二八少女。可能是有永葆青春的法宝。江湖传闻的确有些类似的法术,但都是有损阴德的,其中一个就是用五个月内的胎儿…………” 郁世钊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许嫣想到高夫人那张绝美的脸。忍不住打个冷颤:“真有这样的秘术……怎么会有这样的残忍的东西。” “所以我说有损阴德。太过伤天害理。这些秘术也渐渐失传。如果高夫人可能掌握这种东西,那一qiē就有解释了。” “卷宗中所列的失踪的六名孕妇都是怀孕五个月内,还没怎么显怀的。因此夫家也有怀疑她们可能与人私奔,怕家丑外扬,跑到衙门来销案。”莲生感觉在迷雾重重中看到一丝光亮:“五个月内还没怎么显怀的孕妇,凶手是怎么找到她们的呢?” “医生有问题。” 王恒和许嫣几乎同时喊道。 “孺子可教也。”郁世钊一个响指:“莲生,现在只要找到那个医生就可以了。 深夜,谢大郎被带到莲生面前。 他现在满身脏兮兮的,早已经不是那风流倜傥的小西门庆。 “谢大郎,你表妹怀孕你是如何得知的?” “开始她说日日不想吃饭,反酸水,小人想到家中姨娘怀孕时这般,便偷偷寻到一个女游医。也不能说女游医,那个游医是男子打扮,但小的脂粉群中打混的久了,挨得近就能察觉到她是女子。” “你的意思说你私下找到个女扮男装的游医。” “正是如此。” “你口口声声喜欢表妹,甚至为她杀人,在她怀孕后却只能暗中寻到不明底细的医生,结果却害了她性命,真是讽刺。” 莲生忍不住出言讽刺。 “害了她性命?”谢大郎愣住:“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我表妹她……” “她死了。死的很惨,被人将腹中胎儿盗走,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你寻的那个女游医。” “苍天啊!”谢大郎涕泗交流“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你在奶娘还未断气之时就砍下她的头颅,在那一刻你便已万劫不复。一还一报都是天定,孟小娘子早已经被凶手盯上,只等她落单时便来下手,你杀了奶娘,移花接木伪造孟小娘子被杀现场,将她送到庵堂,那凶手暗中等待的就是孟小娘子一个人的时候。她被人勒住脖颈,还在挣扎时被剖开肚子取走胎儿。” “不要说了,大人,求你不要说了。” 谢大郎嚎啕大哭。 “送他回监牢。” 莲生转过身,冷冷命令。 “大人,大人,那个游医右手的合谷上有三颗不大的黑痣。小的记的很清楚,就是在合谷。”谢大郎最后嘶哑地喊道。 莲生也记得很清楚,小英的右手合谷上就有三颗小黑痣。当时自己还特意看了一下,因为上一世有舍友喜欢看手相星座之类的书籍,说起合谷有痣是福相。 第二天一大早莲生匆匆赶往县衙。 “顾大人。”高县令像是才从外面回来,远远地打着招呼。 “高县令,不知夫人身边的丫鬟小英可在?” “小英啊,今早就和我娘子回娘家去了,说来也巧,昨晚娘子收到家书,说家中老祖母病重,她急的跟什么似的,早上刚开城门就带着小英坐车回去了,我刚将她们送走一会儿,哦,现在该在路上了。” “回娘家?这么巧?” “巧?” 高县令眉头微蹙:“不知大人找小英有何事?” “很喜欢小英姑娘,想找她帮个忙。” “哦,这样,那还真是没有办法。” 两人并肩往县衙里走。 “听小英说夫人出身大族,想来是这附近的大族?” “哦,那都是旧话了。小英是我娘子家的陪嫁丫鬟,对旧主人难免有些夸大其词。” 这时老管家高升过来问:“少爷,早饭准备好了。” “顾大人也没有吃早饭吧,一起用点吧。” 大概是因为夫人早上出门,今天高家的早饭很简单,粥和鸡蛋、还有一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皮薄馅大,油汪汪的很是诱人。 莲生这几天看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对肉包子实在提不起兴趣,便随手拿了鸡蛋来吃。 高县令刚要去拿包子,高升说“少爷,您忘jì了,今日您该吃素的。”高县令微微有些吃惊,看向高升。高升低头垂着眼睛又端上来一盘绿豆饼。 吃过饭,两人讨论起案情。 “高县令,我昨日翻看了案卷,发现之前失踪的女子都是怀胎五个月之内的。” “嗯,的确如此,也正因为腹部还不是很明显,家属也有担心这些女子可能是因奸出逃,这才在报案后又来销案。” “而本官得知有种江湖秘术,以五月内的胎儿施法,可让人永葆青春。” 说到这里,莲生停下来仔细看高县令脸上的表情。 他眼中慌乱一闪而过,面色平静地说:“大人,这种传闻不足为信吧。” “如果这传闻我是从一个极为妥当,比如说当朝英王殿下那里得知的呢?” 听到英王,高县令面色一紧:“大人的随从中有英王殿下?” “正是。” 高县令闭上眼睛:“所以大人开始怀疑是我家娘子了。” 莲生搬出英王就是要震慑住高县令,让他清楚自己目前处境。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可以左右的了的。 果然,高县令脸上显出颓唐的神色:“我家娘子,其实并不是四十五岁,她只是这里有点问题,总说些古怪的话。”他指指自己的脑袋。 “既然这样,尊夫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大人可一并告知,只要查看她户籍档案便能知晓了。” 莲生不动声色步步紧逼。(未完待续……) PS:讲个真事。一个年纪很大的大姐姐说,早年她奶奶脑子有问题,按照现在的说法是精神分裂,得到个方子,其中一味药引子是人脑,说是要趁热乎,越新鲜越好。这个大姐最后没讲她奶奶最后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当时我想到她奶奶生活的时代是一九二几年,正是一团混乱的时期,这个药引子真是叫人不寒而栗啊。只是个惊悚的故事,大家听听就是了。 正文 二百零二 人面何处去(十三 庄生梦蝶)感谢树树的粉红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加更 高县令用双手捂住脸:“大人,您这是……在逼我啊。” “高县令,夫人是你的妻子,那些被谋害的孕妇也是别人的妻子、女儿,她们一尸两命含冤而死还被家人误解以为和人私奔,这又是在逼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莲生认为高县令还是个很正直的人,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孟小娘子的尸体在县衙后院的街上发现,那铁蛋说当时看到有人将什么搬运到那,看到他拐过来就跑了,他见是个小娘子便起了坏心。那时已经宵禁,能在那么短时间逃之夭夭的,只能是住在这附近的人;昨夜谢大郎承认,他找来给孟小娘子偷偷看病的游医是女扮男装,右手合谷上有三颗小痣,而丫鬟小英也是右手合谷有三颗痣,且昨天一大早,尊夫人就派小英出城,这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尊夫人,如果本官猜的没错的话,恐怕高县令是前年才来南通的吧?” 高县令双肩耸起,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莲生同情的看着他:“昨天发现死者手中的那个小翡翠蝴蝶,我当时说能用这东西做压裙角坠子的人非富即贵,高县令那时想必已然认出是尊夫人之物吧?” 这重重的一击彻底让高县令崩溃,他抬起头,眼睛红肿,脸上满是泪痕:“一qiē都逃不过顾大人的眼睛,昨天那个蝴蝶的确令我震惊,因为我娘子喜欢用这样的翡翠蝴蝶做装饰,她的闺名便是叫梦蝶。庄梦蝶。” 说到这里高县令唇边绽开微笑:“?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我现在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现在想来,所谓的家书所谓的余杭家里都是假的吧?我昨晚拿着蝴蝶,打算问她,却看到她在收拾东西,说家中祖母病重,必须回去一次。我犹豫了一下,便没有开口。是我,是我不忍夫妻之情。” “你们成婚十多年。可曾见过她的家人?” “未曾见过。只有小英随侍身边,她和小英这十多年来容貌长期没有任何变化我也是怀疑的,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怕一旦知道真相她就如那笔记小说中的精怪一样无影无踪。自欺欺人啊。唉。”高县令无奈地站起身:“我这就派人去追马车。她和小英应该不会走太远。” “高县令。尊夫人和小英身上有太多谜团没有解开,你对自己的夫人这么多年根本全无了解,昨晚英王殿下已经打草惊蛇。恐怕此刻她们早已不知去向了。恐怕庄梦蝶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吧?谁是庄生谁是蝴蝶,又是谁大梦一场呢?” 听到这里,高县令颓然坐下:“我……我愧对朝廷俸禄愧对治下百姓啊。” “亡羊补牢,虽然她们已经潜逃还是需要多寻找些证据,通缉这主仆二人,全国各州县行动起来,才能避免她们继续作恶。” “都依大人,下官这乌纱是没脸在戴了。”高县令一脸沉痛:“下官这就写罪折子请辞。” “谁许你请辞了?” 郁世钊器宇轩昂走进来,身后跟着王恒和神气活现的许嫣。 “下官参见英王殿下。”高县令急忙跪下请安:“下官治理不力,惹下这等祸事,实在是无颜面对南通父老,请殿下治罪。” 高县令痛哭流涕。 “尊夫人所犯的罪行,实属罪大恶极,你身为地方父母官,竟然从未察觉,亦有包庇之责。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列出你那夫人可能藏身所在以及她的种种特征,全国缉拿此人,戴罪立功。” “是,下官这就去办。” 高县令擦干眼泪跪下领旨。 “顾提刑,全面搜查县衙后院。” 郁世钊一声令下,莲生精神一震“是!” 高夫人的卧室内被褥叠得整齐,雕花大床旁整齐立着几个檀木柜子,上面雕着美丽的图案,凑齐了看是正好春夏秋冬四季景色。莲生拉开衣柜门,果然里面一排排都是四季的衣服。衣柜底部是两个大箱子,打开后看到里面分别是春夏和秋冬的首饰,一片珠光宝气格外耀眼。过去人戴的首饰也是要和季节相合的,看来这柜子里是高夫人最钟爱的全部家当了。 莲生一件件检查着这些衣服首饰,果然样样都精致无比。 “高大人,夫人的全部衣服首饰都在这里吗?“ 高县令看了看,摇头道:“我从不过问这些女人的事,真的不知道。” “这套首饰好漂亮啊。” 许嫣指着单独一个盒子装着一套点翠的头面,上面好几只蝴蝶,触角可以晃动,活灵活现。 “这是我做官后特意为夫人定做的,暗合她的名字梦蝶,她平时极为喜欢,年节才拿出来戴戴。唉……” 这么重要的首饰也没有带走吗?看来这走的还真是匆忙啊。 小英的屋子在后院侧面小厢房,搜查一番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锦衣卫的调查结果,早上的确看到高家的马车出门,锦衣卫顺着路一直找了大半天,没有找到马车的消息,这也是预料之内的,高夫人和小英既然逃亡就不可能轻yì留下线索。 晚上大家聚集到驿馆,王恒取出一个竹管密信道:“乾二在城外传来的消息,附近没有发现两个同行的年轻女子。” “也许她们是分开走的呢?”许嫣提出质疑。 “别忘了林三娘和他在一起,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莲生看了许嫣一眼,语带揶揄。 “师傅你又拿我开涮了啊。” 许嫣嘟嘴表示抗议。 郁世钊查看着各地来的报告头也不抬:“林三娘这样的人不会忘jì每个比自己美丽的面孔,她都没发现,难道这两个人凭空消失了?” “从高县令的履历来看,他之前在骞州做官,当地也发生过孕妇被杀的事件,但是当地不开化,各种邪教林立,因此也没人当回事。”郁世钊看完报告叹口气:“想不到还有那么多荒蛮之地,如果这高夫人过去做案早点被人察觉,也不至于出现这么多无辜被害者。” “骞州?她有没有可能逃回骞州?这种诡异的法术,真的很像传说中骞州那些妖教所为。” 如果真如王恒所说,这两人要向骞州方向逃跑,那就如大海捞针了。 “我总觉得她们没有走远。那么多珠宝首饰好看的衣服,一个爱美的女子会舍得吗?高夫人那么珍惜自己的容貌,当然是爱美到极点的,她的首饰中很多都带有蝴蝶,和她的名字暗合,也许她的真名真的叫梦蝶,你们可以查查江湖人士,有谁和蝴蝶能扯上关系。”(未完待续……) PS:在这里鞠躬感谢一棵无聊的树同学粉红票票和各位投推荐票的同学。谢谢大家。 正文 二百零三 人面何处去(十四 李代桃僵) 通缉协查通报已经下发到各州府,郁世钊也动用了全国锦衣卫的关系网,两天后还是没有一点关于这俩人的消息。 “这两个人还能上天入地不成?”莲生心里总有个疙瘩。 这两天,许嫣都跟着莲生在县衙翻看旧案宗,希望能找到一点关于这系列案子的疑点。中午刚吃过饭,莲生正坐在长廊上吹风,就听着衙门口有人吵吵嚷嚷,她回头问许嫣:“外面怎么那么吵?”许嫣转身出去看,一会惊慌跑来:“说是在郊外找到了高夫人的尸体……已经送回来了。” “尸体?确定是高夫人?” “说是猎户在山崖下发现的,已经被野兽作践的不成样子,只能从身形和衣服残片上辨认是谁。对,还有马车,马车也找到了,是高夫人的马车。” 高夫人的尸体支离破碎,被收集在一块破布了。 高县令蹲在尸体旁一动也不动。 “高县令,我听说夫人……” 高县令抬头,满面泪痕。 “这是梦蝶。” “你确定这是高夫人?” “是。我们夫妻十多年,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连生看了下那尸体已经完全认不出原样了,肌肉腐败的不像话,脸部青紫浮肿,但高县令伤心成这样,那就一定是了吧? “高县令还请节哀,小英还未落网,抓到小英也就能解开这一qiē谜团了。” 高县令抱着残尸望着莲生:“有没有可能。梦蝶她并不知情,是被小英裹挟着逃走。” “高县令,事已至此,自欺欺人是没用的,必须抓到小英。” 高县令趴在地上痛哭失声:“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不对头……” “少爷。” 老管家高升上前扶起他“少爷,少奶奶已经去了,你不能这样啊,你还要继续做官的呀少爷,不能自暴自弃啊。” 主仆二人哭作一团。莲生看不下去。只能带着许嫣悄悄离开。 “师傅,你说这事,高夫人带着小英匆匆逃跑,怎么这马车还能掉下悬崖。小英又去了哪里?你说会不会小英杀了高夫人。自己逃了?” “一qiē皆有可能。” 莲生点头。 “师傅。你是说我说的很有可能。” “是啊,目前一qiē都有可能,最重要的是找到小英!” 那个谜样的小英到底在哪里呢? “或者。我们再去检查一下她们房间的物品呢?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许嫣拉着莲生往县衙后院走。路过花园,看到一个小厮对花匠说道:“我们真的没动它,好好地才几天就黄了叶子,刚结了一半的果子都落了了,你看看这也没招虫子啊。” 原来他们在说的是花园里的一棵李子树。 “这就奇怪了。”花匠围着那棵树转了一圈:“的确没有招虫子,难道是根系坏了?” “那可怎么办,要不要挖出来看。”几个小厮说着就去找工具来挖树。 莲生和许嫣走到花园门口,看到老管家高升气喘吁吁跑来“谁要挖树?什么挖树?现在府里出了这些事,你们还添什么乱。” “管家,这棵树半死不活的,我们想看看是不是根被虫子咬了。”花匠在一边禀告着。 “别挖了,好好地挖树不吉利,府里现在已经有了血光之灾,不宜动土。” 老管家看到莲生和许嫣站在门口,急忙上前说:“顾大人,您也在这里。” “是,我们想再看看夫人的房间。” “哦,小云,带顾大人过去。”老管家叹息道:“最近府里事情多了点,哪里照顾不周还请大人谅解,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就是。” “好,多谢老管家。” 高夫人的房间和上次搜查后一样,什么都没有动,想来也是高县令心里烦闷,不会在这里歇息了。 莲生一点点打量着房间中的一qiē,手指轻轻滑过床铺、帐子还有木柜子的门。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头。”她背靠衣柜,看着许嫣:“那么爱美的女人逃跑的时候怎么会不带走自己这些美丽的衣服首饰呢?这些东西,那么美那么炫目,有几个女人能敌得过它们的诱惑?” “师傅,我还记得元止说过的那句话,他说这世间最香的最美的都是毒。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就是高夫人了,现在想她又是那么诡异,这样奇怪的女人不像普通女子,不喜欢华衣美裳也没什么呀。” 两人走的时候,那个叫小云的丫鬟一路送到门口。 “小云,高大人最近心情不好吧。”莲生随口问道。 “是啊,府里出了这么多事,老爷性情大变,简直是自暴自弃了呢。” 小云看来是个实诚姑娘,许嫣拉着她手问:“怎么个自暴自弃法?” “过去老爷一直是很重视身体的,晚上吃的很少,说是利于养生,这几天晚上吃的特别多,还叫人送到他的书房去,每天闷在书房也不出来透气,这样下去,真怕老爷会闷出病。” 化悲痛为食欲?这高县令的郁闷方式还真与众不同啊。 回到驿馆,郁世钊和王恒正在下棋。 “不对吧,刚才这颗棋子明明是在边上的,怎么忽然跑到中间来了。” 王恒指着棋盘。 “你这臭棋篓子,动不动就搞什么金蝉脱壳,李代桃僵的法子,结果自己出了昏招还不承认,棋艺不如我,你就承认吧。”郁世钊哈哈大笑“莲生,快看,王恒又开始赖皮了。” “金蝉脱壳?你们说高夫人可不可能是玩金蝉脱壳。”莲生兴奋的一拍桌子,所有棋子都被拍的一震,郁世钊趁乱拨拉一下棋盘:“哈哈不玩了不玩了。” “到底谁赖皮啊。”王恒不满地抓起棋子。 “什么金蝉脱壳啊?刚才听说高夫人的尸体找到了,难道你怀疑那是小英?” “对啊,谢大郎已经玩过一次这样的把戏了,高夫人也可以杀了小英,将尸体连同马车一起推下山崖,从此销声匿迹。” “很有可能,可是我们沿路那么多人都没发现一个美貌的单身女子啊。”郁世钊手里捏着棋子:“难道说高夫人杀完人就土遁了不成?” “如果她也会易容术呢。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许嫣提yì。 “这不太可能,因为谢大郎都能发现那个游医是女的,她要是易容术精湛哪里会露出那么多破绽,要知道谢大郎可不是什么江湖高手,只是个浪荡子啊。他都能发现的漏洞那不得漏成筛子啊,如何能抵得过我锦衣卫的法眼。”郁世钊说起锦衣卫的本事得意洋洋。(未完待续……) PS:猜,谁死了谁没死?高大人化悲愤为食欲又是怎么回事? 正文 二百零四 人面何处去(十五 模仿犯罪) 第二天一大早,高县令急匆匆跑到驿馆。 “顾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昨晚又有一个孕妇出事了。” “什么?又死人了?”许嫣第一个跳起来。 “高县令说出事没有说死人,那就是没死。”王恒在一边纠正。 “是,的确没死,头部受到重击,凶手想要解开她衣带时候她醒来了,大声呼喊,正好更夫经过,凶手被吓跑了。”高县令上气不接下气,接过莲生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虽然人没死,可也吓得不清,至今还是神智不太清醒,问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一个锦衣卫上前,交给郁世钊一封竹筒密信。 他看完后对莲生说:“我和王恒现在有紧急事情,马上要走,你随后等我的消息。” “危险吗?” 莲生目露担心之色。 “放心,小事一桩。” 郁世钊转身看向高县令:“高县令,本王认为你因一念之仁导zhì嫌犯逃离,难逃渎职降职之罪,念在你为官多年吏治清明素有贤名,且又是出于夫妻情义,本王也是重情之人。” 说到这,他眼睛却看向莲生:“情之所起唯念一心,若十多年夫妻情也能轻yì割舍,效仿唐时的窦怀贞杀妻求富贵,这样的人,本王认为不堪重用。现准你原职留用,以观后效。望你能以国家百姓为念,协同顾提刑查明孕妇被害一案。” “王爷千岁千千岁。” 高县令激动的急忙跪地谢恩。 这一声千千岁,莲生听着格外刺耳。出来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他那略带坏坏的笑,现在又要用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隔开吗? 郁世钊察觉到莲生心情低落,上了马后忽然俯下身,在莲生耳边低语:“这些天我看出来,你心里一直是喜欢我的。你本次巡查立功,回去就能得到封赏。等你成为我大顺第一女吏,就足以和我并肩而立,我看哪个敢不服!” 说完不等莲生回过神,已在她鬓角轻轻一吻。朗声道:“小子们。跟本王上路。” “许嫣照顾好你师傅。” 王恒回头扔下一句话。 “真是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许嫣只能看到一团烟尘,急的直跺脚。 “好了,自然是有急事。你没看乾二夫妻这几天都没出现?” “他们难道不是两人度什么师傅你说的那个蜜月去了?” “以乾二的本性。他敢如此特立独行吗?” 莲生试图板着脸挽回自己的形象。虽然在外人看来像是嘴唇擦着发丝而已,可她的面颊已经感觉到他嘴唇的温热和湿-濡。她转过身,高县令一直低着头。莲生干咳一声道:”高县令,与本官说说案情。”高县令这才惶恐的抬起头:“下官、下官……” “高大人,你和尊夫人本该是对恩爱圆满的夫妻。” 高县令听到这话,淡淡地应了一声,却不再说话。 “现在夫人一去万事皆休,唉。” “情之所起唯念一心,殿下说的对,其实我当初喜欢梦蝶第一眼是惊叹于她的相貌,但生活这十多年,她也从未欺瞒过我她的年岁,我本以做好了某天早上醒来看到梦蝶白发苍苍的打算,这些年我们夫妻恩爱难以割舍的太多,岂是简单的容貌所能改变的,可惜她不明白这一点,以至犯下大错。”说到和夫人的感情,高县令忍不住用我字代替了下官。 “希望高夫人地下有知,能够明白你的苦心,高夫人何时出殡?” “下官打算等案子结案后再说,总要先给受害者一个交代。下官准备变卖全部家产用以赔偿受害者,以补偿梦蝶的罪责。” “可是,现在又出现孕妇被袭击,那么也未必是高夫人作案啊,那个小英也许是主谋呢?“ 许嫣在一边插嘴道。 “许嫣,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高县令我们现在就去县衙。” 被打的孕妇因为惊吓在家卧床休息,由她的丈夫来讲明情况。 “我家娘子说昨晚发现我家小三子没回来,天已经黑了,娘子担心他,就一个人出去找。走到一条小巷,觉得后面好像有人,心里害怕,刚想转身就被什么东西砸到头上,我家丈人是猎户,娘子从小在家跑山跑惯了的,就势倒地屏住呼吸装晕倒,等那人要解开娘子衣带时狠狠地踢了那人一脚,恍惚看着那人手里还有刀子,我家娘子吓得大声呼救,正好打更的洪二梆子路过,那人转身就逃了。” “你家娘子可看清他的相貌?” “说是蒙着脸,看不清面目,只知道那个人个子不高身体消瘦,我娘子那一脚踢的狠,说是正踢到那人下身,那人跑的时候都是踉跄的。” 要打算将人打死后解开衣服,手里持刀还在比划,身形瘦小,这些特点都真的很像那个凶手所为,但……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里很多人也许以为男子那个部位受创很痛苦,女子则没关系,其实不然,骑过自行车的会更有体会一些:疼,不能忍的疼。因此从嫌犯仓皇逃离这点无法判定嫌犯是男是女。 真是逃亡中的小英作案还是有人模仿作案,毕竟剖开孕妇肚子这件事,这几天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唉都怪我昨天喝多了,这些天城里的人都在说专门挑孕妇下手,不该叫我娘子出门的,现在吓得她卧床不起,也不知我那孩儿……” “你妻子临危自救,是个勇敢的娘亲,你放心吧,老天一定会保佑他们母子的。”高县令拿出一块银子说:“这个你拿去给你娘子买点好吃好喝,压压惊。” 那人接过银子激动的连声道谢。 待那人走了,高县令问:“大人,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因为不是采用绳索勒紧脖颈还是……” “这个到还好,无论是从后面勒紧脖颈还是重物击打头部,都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当然重物击打比勒毙要稍微简单点,如是小英流窜作案,她现在孤立无援稍微改变下作案形式也有情可原。”莲生想了想:“还是拿卷宗,我们看看这六位孕妇失踪的时间。” 第一例报案是前年的3月份,第二例是7月份,第三例则是在9月、接下来是第二年的2月、5月、和今年的3月。 “这期间也许有失踪的却不为人知的孕妇,但总体来看她们失踪的时间都是相隔几个月,没有密集出事的情况。” 莲生在纸上列出时间,高县令根本无暇注意她拙劣的书法,在书房内不住踱着步:“那么大人,您认为这不是原来的凶手所为?可是孟小娘子和那具不知名尸体是前后挨着的。” “那是因为孟小娘子腹中的胎儿当时并没有来得及派上用场。”莲生冷静地分析着:“我那天忽然出现打乱了凶手的计划,当时应该是在后院的净房内,她们手忙脚乱,将胎儿扔到马桶中,被倒夜香的婆子当成有人滑胎。我觉得她们的这种秘术应该是在固定时间必须用药,因此夫人以做糖醋鱼为名离开片刻,那时应该是和小英剖开另一个孕妇的肚子取出胎儿,后来你尝出糖醋鱼不像是夫人平时做的味道还跑来询问。” “是这样,我以为夫人做菜伤了手。” “她和小英那时并不在厨房,鱼是厨房做的。按照常理就算是小英也不会这么频繁的作案。因此就是有人模仿作案。” “模仿?为什么要模仿?”高县令问。 “也许是好奇吧。” 正说着话,小云过来问:“老爷,午饭准备好了。” “哦,都到午饭时间了,顾大人,许姑娘,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高县令带着莲生她们往后院走,不经意地问:“平时都是升叔来叫,他人呢?” “高管家今天有点不舒服说是腰疼病犯了,饭菜都是奴婢吩咐厨房准备的。” “老管家病了吗?”莲生脚步一顿,一个半青半红的李子这时从树上掉下来,莲生捡起李子:“真是可惜,怎么这棵树说死就死了?”(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零五 人面何处去(十六 管家现身) 没有高夫人操持,三个人各怀心思,气氛就沉闷了很多。 吃过饭,小云又来上茶说道:“老爷,厨娘回家了,厨房钥匙在我这里,老爷夜间要用夜宵唤我便是。” 高知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想了想又问:“升叔有没有吃饭?” “管家吃过了,现在房中休息。” 晚饭后,高县令送莲生二人出府,边走边说道:“现在外面不太安全,只是娘子出事,也不方便留大人在府内安歇。” “高县令客气了,本官身边护卫众多,不必担心。” 两人走出县衙,已经是万家灯火时刻。莲生带着许嫣走了几步,忽然转头看向许嫣:“想不想玩个游戏?” “游戏?好啊好啊,是什么?” “乖徒儿,我们先去准备。” 深夜一个女子独自走在街上。她胳膊上挎着包袱,走得很慢,腹部微微隆起,走走停停,还不停地向遇到的路人打听着什么。 在她身后,一个黑影不远不近地跟着。孕妇走了一会,拐入一个人少的巷子,忽然回过身向后看看,接着快步紧走几步,她似乎已经发现身后有人跟踪。那个黑影忽然跑上前去,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就要冲那孕妇头上砸去,只见那孕妇忽然回身一脚狠狠踢去,正中那黑影腹部,那黑影踉跄着退后两步,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孕妇踩在脚下。 “师傅,快来啊。抓到了!” 许嫣得意地叉腰喊道。 莲生带着两名锦衣卫拎着灯笼走过来。 “哼,就让姑奶奶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好死不死的还想模仿作案。” 等他们走近,许嫣松开脚,一把拎起那人的衣领。 灯光下,一张苍老的面孔,痛苦地纠结成一团。 “果然不出所料啊。高升管家,你对你家少爷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莲生蹲下身子,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你昨天没有杀到人,今天继续作案。只是你并不知道。真正的凶犯杀人是有规律的,不会这么频繁作案,所谓欲速则不达,你急于给你家夫人脱罪。反倒暴漏了自己。” 老管家伤的有些重。捂着肚子不住**。声音微弱:“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我家少爷无关。” 深夜,高知县被人唤醒。匆匆起来,莲生已经等在书房外了。 “听说自从夫人走了后,高大人一直住在书房中?” “睹物思人,看到娘子留下的一qiē未免伤心。”高大人神色黯然:“不知大人深夜将下官唤醒,所为何事?” “模仿作案之人已经抓到了,特意请高大人一同审问。” “抓到了?是谁?”高县令看莲生神色冷淡,忽然心里一慌:“难道是小英?你们找到她了?” “不是小英,但也是你熟悉的人。” 高县令看到老管家被带到面前吓了一跳:“升叔,怎么是你?你……” 老管家老泪纵横:“少爷,老奴对不住你,老奴本想帮少爷,想不到竟然会成这样。”说着就跪倒在地,却牵动了腹部伤口,忍不住哎呦一声。 “你们打了他?” 高县令急忙去查看老管家的伤情。 “准确的说许嫣只是正当防卫,恐怕昨晚遇袭孕妇的那一脚会更重一些吧。” “怎么会这样?升叔,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少爷,我……” 老管家趴在地上呜呜呜哭着:“我不想你就这样被罢了官,高家还指望着少爷光耀门庭啊。” “老管家,你冒充小英做案,是想让人认定不是高夫人杀人,县令夫人杀人和县令夫人的陪嫁丫鬟杀人,对高县令的打击会小一些,对不对?” “是,人言可畏,我家少爷做官兢兢业业,南通百姓都是见证,我不想因为少奶奶的事情牵连到少爷,便想趁着京中的大人还在这里,要是再有一样的事情发生,定然都想不到这事未必是我家少奶奶做的,少奶奶只是被小英裹挟着,我家少爷也能少受点牵连。” 老管家说到这擦着眼泪:“是老奴糊涂,没想到……没想到……” “升叔,你可知道今天英王殿下已经让我留职戴罪立功了。” 高县令痛苦地也跟着跪在地上:“下官娘子和管家都犯了国法,下官无颜面对南通父老,我娘子已死,管家年老体衰,下官愿意一力承担全部罪责,求大人成全。” “少爷,都是老奴做的,和少爷无关啊,少爷,你不能这样啊,你寒窗苦读,中举后等待四年才外放,少爷你不能就这样放弃呀。” 老管家蹭蹭膝行到莲生面前,满面泪水,不住磕头:“大人,大人,求你抓我吧,一qiē都和我家少爷无关,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抓我,抓我。” 莲生看着痛哭的主仆二人,站起来喝道:“够了!你们以为国家律法是儿戏吗?可以这样被你们争来争去?高县令,你妻子和管家都身负重罪,你的罪责自然不能轻饶。” “大人,人死万事休,我家少奶奶已经死了,死人的罪责也要我家少爷承担吗?”高升一听还要处罚高县令着急了,接着大声质问 “小英不见踪影,抓不到小英,没有口供,只凭大人您的推论来定罪,恐怕难以堵住悠悠之口吧?”。 “就算人死了,高县令的夫人和家奴犯罪他也有失察之责,何况高夫人也许还没有死?” “什么?梦蝶没有死?她在哪里?” 高县令急忙抬头,满脸关切中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慌张。 他正对上莲生一脸讽刺,两人目光交织,一个目光澄明坚定,一个慌乱躲闪,最后高县令败下阵来,低声说:“难道,难道死的是小英,我娘子,她……逃走了吗?” “这要问高大人你了。” 莲生语气冰冷,一挥手,两名锦衣卫走了过来。 “仔细搜查高大人的书房,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期间一定有密门暗道。” “是。”锦衣卫领命冲进书房。 高县令听到这里,泄了气势,嘴里讷讷地问:“大人,你怀疑我将人藏起来了?” “人因为忧虑伤身,多半是不思饮食,高大人却食欲旺盛,夜间还要夜宵,同时还要人将饭菜送到书房吃,我想,这些饭菜应该不是一个人吃的吧?” “大人果然神机妙算,高某……真是班门弄斧,惹人耻笑。” 高县令苦笑着摇头:“我只是舍不得娘子,又不想她继续错下去,只能以这种方法保护她,没想到被大人识破,我真是自作聪明,其实在大人眼中,高某不过是个不自知的挑梁小丑罢了。” “不,并非如你所想,我其实非常羡慕你们夫妻深情,也很为高夫人惋惜,你将高夫人藏起来,我觉得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正如郁……正如英王殿下所言,你若是像吴起杀妻求将,像唐代的窦怀贞杀妻子证明自己,这样一心只为仕途,冷血无情的人我才会瞧不起。”莲生说完这番话,高县令泪如雨下。 锦衣卫过来禀告:“大人,在书房找到一处地窖,发现个……” 锦衣卫实在不知用什么言词来形容找到的这个人:一头稀疏的白发,瘦骨嶙峋满脸皱纹,眼睛也满满的都是浑浊,这样一个看着足有一百岁的老妪,真的是被藏起来的高夫人吗?(未完待续……) PS:其实很多美人老了也会很美。我有个远亲,她的奶奶八十六岁,看着也就七十来岁,皮肤白皙眼神清澈,一头银发非常的美。老太太当年也是风云人物,后来吃了很多苦,丈夫被打死,大儿子被打的精神分裂,小儿子后来因为婚姻不幸仕途不顺成为酒鬼废人,可是老太太特别坚强,一直美到现在。坚持自己的信念,有强大内心的人是会永远美丽下去的。共勉。 正文 二百零六 人面何处去(十七 为爱凋零) 那白发老妪被锦衣卫推搡带出来,看到书房外灯火通明,忍不住啊地一声用干枯如同树皮的双手捂住脸。 “梦蝶!” 刚才还一脸颓唐的高县令瞬间暴起,许嫣急忙抢先一步挡在莲生面前喝道:“你想做什么?” 却见高县令上前轻轻搂住那老妪,柔声安慰着:“不要怕,是顾大人猜到我把你藏起,想问你点事情不要怕。” 莲生也愣住了。 没有倾国倾城没有艳光四射,跟着锦衣卫走出的竟然只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从黑暗到明亮,从绝世容颜到枯槁如木乃伊,美的有多震撼,对比就有多强烈!只有那木然的浑浊双眼,在被高县令拥入怀里的时候,还闪动着一丝欣慰和羞涩交织的动人光彩。 挡在莲生面前的许嫣已经被震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好一会才讷讷地问:“这是……高夫人……天,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想给我生个孩子。” 高县令紧紧搂住高夫人:“梦蝶已经四十五岁……” 高夫人忽然裂开干瘪的嘴巴笑了:“昆郎,我又骗你了,其实我已经四十八岁了。” “好好,你四十八岁,你骗我,我不怪你。”高县令低头柔声哄着她,高夫人蜷缩在高县令怀中,不好意思地笑着,那笑容在过去的美艳面孔上该是极美的,而此刻,在这样苍老的脸上,只是让人觉得诡异。 “她想为我生一个孩子,怀孕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心血和功力。” “少奶奶。少奶奶,是老奴。是老奴害了你啊。” 高升听到这里,不住冲梦蝶磕头。大哭起来。 “让我慢慢说吧,我的时日不多了。我作孽半生,也该做个了断了。” 高夫人声音嘶哑干涩,极为难听。她整个人从相貌到声音都变得和普通的老妪毫无差别了。 “昆郎,扶我到那边坐下。”高夫人抬头看向莲生:“不好意思,顾大人,我体lì衰竭,实在是站立不住了。” 高县令扶着她在长廊下坐下,高夫人缓缓说道:“一个多月前。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我惊喜万分,因为就在之前,管家高升对我家相公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高家只有他一个独苗,我多年未曾生育,我家相公应该另外纳妾。” “是,是老奴僭越了,老奴不该多嘴啊。” 高升听到这里,用力抽着自己的嘴巴。 “不怨你。管家,你在书房和老爷说这番话时,我站在这里,其实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后来我对相公提起。他说这辈子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别的不要多想,因此当我发现自己有孕的那一刻真是高兴极了。但随后。小英的一番话让我如堕入冰窟。” “小英其实是我师妹,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我们练的邪术可以青春永驻,但是需要用五个月内的胎儿做引子。这是很损阴德的事情。嫁给相公后,我渐渐觉得自己作孽太多只想和小英一起慢慢改变盗取胎儿的速度,让自己自然老去。但是这次怀孕,又让我不得不继续盗取胎儿,因为一旦失去邪术支撑,腹中的胎儿会耗尽我的全部心血,我会等不到孩子出生就迅速衰老死去。小英扮作游医去四处暗访,瞄准两个女子,一个是姑娘家有了私情,一个是大户人家被赶出来的丫头有了主子的骨肉。我们觉得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的,杀了她们可以减少一些内心的罪恶感。”高夫人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和小英一直没有什么是非善恶之分,能这样想已经是尽了我们最大的善意。” “那天孟小娘子被小英盯上,一路跟随进了桃花庵,将她骗出来用药晕偷偷运到后院,和前一天抓到的女子捆绑在一起。天擦黑了,我们刚将孟小娘子腹中胎儿取出,忽然丫鬟在外面来报说京中来了女钦差大人,我们一时忙乱,将胎儿掉到马桶中,匆忙收拾好净房就出来了,等到做菜时,我已经和小英将另一个取出的胎儿一起用药蒸好吃下去了……” 说到这里,高夫人大口喘着气:“是不是听着好恶心好血腥……这是我们挣不脱的命,从被师傅捡到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美丽让人痴迷让人着迷,让人为了维护它一次次铤而走险丧尽天良。” “娘子,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容貌,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大不了,只要我们彼此相亲相爱相伴一生就够了。那天你劝我纳妾,我也是这样和你说的,你怎么就不相信我?非要一次次犯错?” “我想相信你,可是我和小英从小就听师傅说,世间男子都是薄情寡义,只看重女子的容貌,年老色衰则爱弛,我太爱你,不想和你分开,我害怕啊。小英呢,你们抓到小英了吗?我要告sù她这世间也是有好男子的,她不要在如我一样执迷不悟,不要再继续作孽了。” 许嫣睁大眼睛:“什么,小英没有和你在一起?难道她自己逃走了?” “我那日看到那翡翠蝴蝶心里就明白了,晚间睡前询问娘子,她说出了实情,说不忍再拖累我,打算和小英一起远走高飞,我一时情急,打晕了她,将她藏在书房地下的密道里。等我藏好娘子出来却找不到小英了,我以为她知道事情暴露逃走了。于是我收买了家里的马车夫,让他带着老婆第二天早上赶车离去。为了演的更逼真,我还叫他老婆穿上娘子的衣服,没想到,那车夫可能是见财忘义,半路将马车推入山崖。当尸骨被送回来,我想不如就认定是娘子的尸骨,这样娘子就能隐姓埋名活下去,没想到因为饮食异常,还是被顾大人看出来了。”高县令继续说:“我们实在不知道小英到底去了哪里。” “也不单单是因为饮食,高夫人的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完好地放在那,特别是她最心爱的点翠首饰。一个爱美的女人,是无法停留追寻美搜集美的脚步,同时她平时流露出对你都是满满的真情,她若真逃走,怎么能不带上自己心爱之物呢,它是那么的美,动人心魄,又蕴含了丈夫对自己的一片真情,这样的首饰哪个女子舍得扔下。” “原来如此,功亏一篑都在这里。” 高县令颓然长叹:“我愿意承担全部罪责,求大人放过我家娘子吧,她已经成了这般,也算是得到了天谴,再经不得一点折腾了。” “说到底,那小英到底在哪里?”许嫣还是如在雾中。 莲生却将目光投向黑黝黝的后花园,朗声道: “我小时候听大人说过一个俗语,叫做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其实这俗语的真正意思是说桃子性平,多吃没什么问题,杏则有些烈,吃的多了容易消化不良,李子性暴,吃多了更是对身体有伤害。现在嘛,这后院之中却真有一桩李子树下埋死人的事情,我说的对吗?高管家?”(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零七 人面何处去(十八 死当长相思) 李子树下埋死人!一句俗话,怎么能牵扯出小英被杀? 随着莲生这声质问,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跪在地上的老管家。经历过这一番挣扎,老人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被风吹得凌乱,贴在额头上,混着刚才不住磕头磕破的血水,显得很是阴森恐怖。 “这个也被大人猜到了。顾大人是老奴这辈子见到的最聪明的女子。” “其实也很简单。李子结果时节,没有病虫害,忽然这马上成熟的果子就自己脱落了,叶子也蔫了,只能是根部有问题。这园中只有那一棵李子树,说明主人是很喜欢李子的,马上成熟的果子落了都不许园丁追查树根是不是被虫子咬,这可不是一个老管家所为。事有反常必有妖,因此我就想这树根下怕是被人忽然埋了点什么,埋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树根。” 老管家嘎嘎笑着:“那晚少爷和少奶奶吵架,我以为是因为纳妾的事情,偷偷藏在少奶奶房子外面的树丛里,想打听点消息,我总想着少爷已过而立,总要有个子嗣继承香火,我已经是土埋脖子的人了,到了地下也能和老爷太太有个交代。哪想到听着听着就觉得事情不对,原来那孟小娘子竟然是少奶奶和小英一起谋害的。我心里害怕,不敢继续听下去,刚绕过长廊,就看到小英急匆匆过来,我从未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情,看到那小英忍不住露出惧怕神色。那丫头极为精明一眼看出我有些不妥,抓着我追问,我担心这女魔头对少爷和少奶奶不利。假意骗她说我知道点她们的事情,将她骗到后花园的假山附近。趁她不注意,捡起一块大石头砸在她头上。” “啊。小英,你杀了小英?” 高夫人听到这里格外激动,喘着粗气,双手无力地向上想要抓着什么,高县令怕她被刺激的背过气去,一边抚着她胸口一边劝慰:“都是冤孽,冤孽,你们作孽太多,这是上天借着升叔的手来帮她赎罪的。小英到了地下也好少受点苦楚。” 高夫人伏在他怀中抽噎:“昆郎,我们连累你了。” 高升继续讲道:“少奶奶怪我杀了小英,可是她当时对我已经有了怀疑,她杀过那么多人,自然比我这老头子轻车熟路,那晚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死了不要紧,我只担心她魔性大发对少爷不利啊。我杀了小英以后将她拖到假山的山洞里,找来尖刀将她一点点肢解开。” 老管家说到这里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少爷,你也知道。我家本来是屠户出身,老太爷在世时,咱们庄子里送来的猪都是我爹亲自料理的,我自小看着他收拾这些。自然也慢慢学会了。我想这尸体腐败会有气味,容易暴露,便将肉剔除。将骨和头颅埋在李子树下,内脏用荷叶包了。第二日早起扔到野地里喂了野狗。还有一大包的肉不好处理,扔出去怕太招人眼。谁家会把好好的肉扔掉,埋了又容易腐烂出味,我一时鬼迷心窍,送到后厨做了包子馅……” “苍天,怪不得那日你非要我吃绿豆饼,原来,原来那天的包子都是人肉的!”高县令忍不住惊叫“高升,你口口声声不得不杀人,杀了人却能这般冷静分尸还将人肉做给人吃……你怎么能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他愤怒到了极点,已经不想称呼老管家为升叔了。 听到这,莲生手心也捏了把汗,万幸自己没有食欲,不想吃那肉包子,否则……那心理阴影该多大啊。 高县令将高夫人轻轻放在椅子里,自己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苍天啊,我高昆该如何赎罪啊!我一辈子也无法清洗这些鲜血和冤孽!” “少爷一qiē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愿意以命抵命。” “以命抵命,你说的轻巧,你是高家奴仆,你所犯下的罪,家主也要承担罪责,是你一条命就可以的吗?”莲生冷笑一声:“你所谓为少爷少奶奶着想,不过是借口,在你激情杀人的那一刻可能心里是想着你的少爷少奶奶,但在你做出肢解和分尸甚至将尸体变成肉馅事的时候,你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大人,其实我早已经不是奴籍,少爷早将我的身契还给我,我只是高家雇佣的下人,我犯的罪牵连不到我家少爷,求大人成全我的一片忠心。” 高升老泪纵横,咚咚咚不住磕头。 “我娘子有罪,娘子的丫鬟有罪,我家的官家有罪,我这个家主岂能无罪。”高大人膝行到莲生身边“大人,我娘子已经不堪折腾,高升也年老体衰行将就木,这些罪名都有我一个人来承担吧,我发卖全部家财赔偿所有受害人,我个人就是凌迟也无怨无悔。” “一qiē自以朝廷律法为准,岂是你我人情就可以的?高县令,你身为朝廷命官,怎可说出这等无知话语。” 莲生面色凝重,许嫣在一边忍不住插嘴:“师傅,律法也是人定的,也要根据实际情况……” 这时听着锦衣卫叫道:“不好,快看高夫人这是怎了!” 高县令急忙转过身冲向高夫人,只见她蜷缩在椅子中,喘成一团。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高县令搂住高夫人:“梦蝶,你不要吓我啊梦蝶。” “昆郎,我怕是不行了。都说人头身上有三把火,我的火已经灭了。”高夫人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微笑,那笑容格外的吓人,高县令却不管不顾,捧着她的脸如同面对一件珍宝:“别这么说,我们还有好多好日子呢。” “我这半生作孽太多,现在变成这样是我的报应,只是害的你三十岁没有子嗣,又要被我的罪行诛连……是我对不起你……” 高夫人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整个人都靠在高县令怀里,眼睛也慢慢地闭上。 “梦蝶,这十二年我每天都是欢喜的,只要看到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我从不后悔。” 高县令搂住妻子,喃喃自语。 许嫣忍不住低声劝道:“高大人,夫人她……已经去了……” 高县令嘘了一声:“她只是睡着了,她累了,别打扰她。” 高县令放下怀中的妻子,解开她稀疏的白发,用手轻轻抚摸着,然后摘下自己的帽子,拔下束发的簪子,黑亮的长发垂了下来,他将自己的发尾和高夫人的头发紧紧系在一起,忽然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扎了下去。 “你要做什么!” 许嫣和锦衣卫手疾眼快,急忙跳起阻拦,可是高县令带着必死之心,匕首锋利去势非常快,已然穿透了心脏。 高县令微笑一下,搂住高夫人,看向莲生:“大人,在我将梦蝶藏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我们夫妻犯下重罪,国法难容……只求大人开恩准许我们死后能同葬一穴。” “放心吧。”莲生侧过脸去,悄悄擦拭眼角的泪水。 高县令搂着高夫人嘴里喃喃自语:“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梦蝶啊,是你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是我在你的梦里,这梦真想永远地做下去……” “大人,他死了。” 锦衣卫上前探了探高县令的鼻息。 “唉,美丽就那么重要吗?”莲生叹口气,望着跪在那不住哭泣的高升:“你家少爷夫妻已经去了,你要好好活着,用你的余生清洗你的罪过吧。”(未完待续……) PS:留别妻 诗人:苏武朝代:汉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读此诗,想着苏武青年出塞白发苍苍才回来,妻子已经改嫁他人,真是令人感慨万分啊。 正文 二百零八 番外 犹记初见 骞州虽自古就是荒蛮之地,景色却是格外的好。地处西南,山清水秀,四季如春,远离京城繁华之地自有一种心远地自偏的悠然。 看山跑死马。看着挺近的一座山,结果绕了大半天都没到地方。 高昆累得实在走不动了,索性找了一处干净石头,撩起袍子坐了下去,这走着还不觉得如何,休息片刻,就觉得双腿酸软,根本不想在站起来。 高昆今年正好十八岁,过完年开春就得准备去省城参加春闱了。他自认才高八斗,平时比较孤傲,很少和他人来往。这几天在家看不下书,索性一个小厮都不带,一个人出来游玩。在对面山上看着这边瀑布如练,满山翠竹,令人心旷神怡,乐滋滋的就往这边跑,哪里想到跑得腿都要断了,却只到半山腰,听到那瀑布的声音却还摸不到瀑布的影,还没有对面山上看的真切。 高昆坐了一会,忽然间轰隆隆,一阵炸雷从头上滚过,高昆急忙站起身,黄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高昆忙不迭地四处看,寻找个避雨的地方,透过蒙蒙雨雾,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他匆忙跑过去,扶着山洞的石壁站定,方才用手抹了把脸,又伸手去抚平衣服上的折子,一阵山风吹过,高昆忍不住打个冷战。 “公子,往里点走,里面有火盆。”一个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又透着清朗。 高昆一愣,回头走了几步,看着前方忍不住张大了嘴。这倒是应了桃花源记所说的那几句: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只不过眼前不是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而是神仙洞府中站着个如同神仙妃子般的绝美女子。 原来这洞里竟然还有石桌石凳石床等物件。桌上还有灯,地上放着个火盆。仔细看洞壁洁白润盈,如同玉石一般,这润泽的冷光更衬得站在那里的女子美不胜收。只见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黑发如云,一双秋水剪眸子黑白分明,正看着他。 高昆急忙一揖到底:“小生为避雨误入,不知姑娘再此,多有得罪。小生这就,这就走。” 转身就往外跑。 “等一下。”那女子抿嘴一笑:“你这呆子,外面那么大的雨,你去哪里?” “这个……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不能同处一室。” 高昆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 “你我可有私相授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不管不顾跑出去淋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可就是不孝!再说这里只是山洞,什么同处一室的,事从权宜,你年纪不大。脑子却和那些读死书的道学先生一般,这可真叫人失望呀。” 女子的声音好听,话也说的有道理。特别最后那句说他和那些腐儒一般,激怒了一向高傲的高昆。他站住脚步,大声说:“姑娘这话就未免太伤人了。” “哦。你还这般脆弱?”那女子一笑:“说你是道学先生伤害你了?你若不是,留下又何妨。可听说那个佛经故事?” “不知是何典故,请姑娘赐教。” 那女子的声音格外婉转动听,低声讲道:“说是一个老和尚携小和尚游方,途遇一条河;一女子正想过河,又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这女子趟过了河。小和尚一路嘀咕:师父怎么了?竟敢背一女子过河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说:师父,你犯戒了?怎么背了女子?老和尚叹道:我早已放下,你却还放不下!” 这女子,真是牙尖嘴利啊。 高昆面红耳赤,觉得自己真是如这女子所说,人家女子都放下了不在意的,自己却还放不下去。于是上前长揖:“姑娘教训的是,那小生就在此叨扰姑娘了。” 说着往前走几步,来到那石凳,和那女子相对坐着,只低头看向那火盆的火。 “不知公子年庚。” “小生今年一十八岁。” “哦,正是青春鼎盛大好年华。”那女子的话语中有着微微叹息,接着说道:“公子不必拘束,其实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年长公子如许,公子可以少些拘谨。” “三十多岁,怎么可能。”高昆觉得这女子在捉弄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公子认为不可能?” 女子起身执壶给高昆倒了一杯茶,那茶杯也是和山洞洞壁一样的晶莹玉石。高昆接过杯子,却和女子的指尖相触,只是轻轻一点,却觉得从指尖到胳膊乃至半边身子都酥麻的无法自持,高昆看着女子绝美的容颜,忍不住说道:“姑娘如此年轻美貌,看着比小生还要小,怎可能是三十几岁的人。” “你觉得我真的是年轻貌美。”那女子忽然站着冲高昆探过来,在高昆脸前停住。高昆觉得自己都要呼吸不上来了,手里捧着杯子,强自让自己镇定:“那……是自然,姑娘是小生此生见过最美的人。” “呵呵呵,你不过十八岁,此生还是有点短,再说整日坐家里读书能见过几个人。”那女子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在洞府中回荡着。 “不是的,不是的,就算小生八十岁,姑娘也是小生所见的最美丽之人。” 高昆忍不住继续辩解,好像女子说他只有十八岁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一般。 “小书生,你还真是可爱啊。”女子忽然一笑,高昆只觉得满眼春光明媚,彷佛看到满树桃花盛开,灿烂鲜艳,又令人眼花缭乱,整个人都不受自己控zhì,脱口而出:“真美。”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唐突了佳人。高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瓮声瓮气的说:“对不起,姑娘,小生……小生……” 捂着嘴,他依然说不出话,也依然无法呼吸,因为女子缓缓走近了他,轻轻伸出手去,将他的手从嘴上拿下来:“为什么要道歉,夸赞一个女子,难道不对吗?” “小生,小生觉得唐突了姑娘。姑娘是极美的,神仙妃子一般,不是小生这样的俗人能肖想的,看一眼都是罪过,更别提出言唐突。” 高昆鼓足勇气的话却说不下去了,因为女子握住了他的手,将它缓缓放到自己面颊下轻轻相触:“你淋了雨,手却是热的,脸也是红的,果然是个十八岁的小郎君。一个人在这里也真是寂寞,小书生,你愿意带我走吗?” 高昆整个人都呆了。他想起看过的笔记小说,书生在深山中遇到高大华美的庭院,有美丽的女子以身相许,结果第二天醒来书生睡在乱坟岗上,原来只是一枕黄粱。过去读到这些书总觉得这些书生真是傻,荒山野岭出现个美女,那不是要怀疑是妖怪精灵吗,怎么能一头雾水的扎下去。现在他懂了,原来人的思想和身体是完全脱离的,心里想着不要这样,其中可能有诈,可是身体却不受控zhì,竟然冲着那女子点了点头。 高昆这一点头就是十二年的承诺,十二的相爱。女子说她叫梦蝶,高昆一直到死都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谁误入了谁的梦。(未完待续……) PS:我童年读梁羽生,记得最真切的就是卓一航和练霓裳初见的情景。 正文 二百零九 塑颜圣手(一 同舟共济) “师傅,快点快点,要开船啦。”许嫣站在渡口对不远处的莲生挥手。 莲生背着自己的包袱,身后是四名身着普通百姓衣服散开行走的锦衣卫。 “来了。”莲生和许嫣从南通出来后就收到了郁世钊的飞鹰传书,要他们去西安府会和。这一南一北要走很久,期间可以继续巡游各地,两人便带着护卫上路了。 许嫣先跳上了船,对莲生招手:“跳上来啊师傅,我在这边接着。” 船和岸还有一段距离,莲生又不会武功,说实话还是有点害怕。看着许嫣那么热情,身后的一个书生打扮的锦衣卫低声说:“大人莫怕,我先上去。” 那锦衣卫跳上船,莲生这才闭上眼睛往前努力一跃,许嫣的双手有力地抓住她的胳膊,感觉到脚已经挨上了船板,她这才睁开眼睛,长出一口气。可能是脸上表情太夸张,不远处一个年轻人微笑着看她一眼。这年轻人有二十多岁,长相平凡,一身普通的褐色衣服,背着同样的粗布包袱。 莲生觉得自己表情太狰狞吓到人家,于是冲那人不好意思的笑笑,站在一边。人都已经陆续上了船,莲生拉着许嫣找到个地方坐下,四名护卫分散开或坐着或站着,随时警惕着。 这是一艘挺大的客船,船板上坐着有三十多个人。莲生和许嫣对面坐着一个带着女儿的老头,那姑娘有十七八岁,相貌清秀。见许嫣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滴溜溜冲自己脸上瞄。便脸红着低下头去,从莲生这看过去。姑娘的耳朵都是红的。 “许嫣,我们现在是男子打扮,你可别盯着人家姑娘看。” 许嫣则趴在莲生肩头低笑:“师傅,你看,她脸都红了。” 姑娘低下头去,又用眼角悄悄瞄着对面的两个书生,他们长得可真好,白净斯文,看衣着打扮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吧。笑的也好看,哎呀,他又看我了。 许嫣想不到这姑娘这么害羞,被人看一眼就满脸红,靠在莲生肩膀闷笑不已。 船一路行得平稳,转眼间已经到了正午,莲生和许嫣从包中掏出干粮来吃。周围的人有的说着话,有的也吃着干粮,因为预计傍晚时分才会到终点。这段寂寞时光总要有消遣打发。 过了一会,江面起了大风,浪花激荡,船不住摇晃。那姑娘紧紧靠着老翁,双手握紧神情紧张。 “放心,不会有事的。” 莲生在一边柔声安慰。 姑娘紧咬着嘴唇点点头。 这时却见对面出现一艘大船。旗杆上的旗子迎风招展,哗啦啦作响。莲生还没看清那旗帜上写的是什么字,就听着有人惊呼:“天啊。是江匪!” 这江上有很多做杀人越货无本生意的江匪,只是官府打压的紧,很少白天出现的,而且基本都只针对富商大贾的包船,很少对付这种普通木船的,因此船舱板上的船老板也吓坏了,急忙命令下面划桨的水手:“转弯,转弯啊,是江匪,江匪。” 许嫣一听说有匪徒,眼睛刷地亮了。她这一路上难得遇到个把个坏蛋,一身功夫无处施展,觉得骨头都要硬了,这会看到有不长眼的匪徒整个人都处于跃跃欲试的状态。莲生急忙伸手拉住许嫣,用眼神示意她不得轻举妄动。 江匪的船飞快地逼近,民船不得不停下来,船老板垂头丧气,完全不知该怎么办,船上的人都都吓得面如土色。四个锦衣卫也混在人群中,小心观察着周围环境,等待莲生的命令。 莲生紧紧拉住许嫣,怕她脑子一热冲上去。 江匪头目是个面目黧黑的高大汉子,咚的跳上了舱板,身后还跟着三个粗野汉子,船体微微一沉,许嫣低声在莲生耳边说:“还是个练家子。” “好汉爷,您看,这船上都是普通人,没油水,您老大人有大量放咱们一码。”船老板上前点头哈腰地递上几两银子,那江匪头子冷笑“当老子是要饭花子打发?” “不敢,不敢,小的也是小本生意,好汉爷饶了小的,小的家有八十老母……”没等那船主说完,已经被那江匪一脚踹开去,正好撞在那褐衣青年身上,那青年被撞得直向后退,接着急忙一把扶起船主问道:“没事吧。” “搜,我就不信真遇到的一帮穷鬼。” 江匪头子一声令下,三个手下凶神恶煞的冲向人群。 人群中一片混乱,大家挤来挤去,惊叫着。 四个锦衣卫看向莲生,等待下一步的指示,莲生冲他们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江匪搜查着人们随身的包裹,忽然一个江匪喊道:“这是什么!” 原来一个人打开了那褐衣青年的包袱,里面滚出一个骷髅头。站在青年不远处的姑娘吓得呀了一声,抓紧老头的胳膊,这声尖叫也吸引了江匪头子的注意,他一眼看到人群中的清秀女子,脸上露出淫笑:这帮穷鬼身上看来捞不到多大好处,不过有这样个水灵姑娘也算不错了。 “这是什么?你怎么随身带这玩意?晦气。” 江匪踢了骷髅头一脚,那青年急忙上前护住骷髅头说:“你要钱拿走就是,不要弄坏我的宝贝。” “真是见鬼了,还有这等人。”江匪从他包裹中搜到了包碎银子,嘴里嘟囔着转向别人。那青年将骷髅头拾起来,小心检查有没有摔坏,用袖子轻轻擦着那骷髅头上的尘土,然后捡起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包袱,仔细地将那骷髅头包裹起来。 “师傅,你看这人好奇怪啊,不会就是你说过的那种变态吧。”许嫣低声嘀咕。 “你,说什么呢?” 一个匪徒指着许嫣大叫。 许嫣一撇嘴,低下头不想理他,她怕自己一生气挥拳上前打死他。 “爹爹!”一声女子的惊呼声传来,原来那江匪头目大步上前一把拉住那姑娘的胳膊,使劲将她从老头手里拉了过来。 “放开我。”女子使劲挣扎着。江匪头子狞笑着,一手捏住女子的下颌:“够水灵,不错不错,今晚好好玩玩。” “哈哈哈,大哥好眼力,我等兄弟还没发现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大哥,玩够了可要赏给兄弟们哦。” “放心放心,你我兄弟齐心合力。” 江匪汉子狞笑着,那女子看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悲惨命运,哭喊着:“不要,不要,救救我,救救我。” 老汉冲上来,被旁边的江匪一拳打倒,船主苦苦哀求:“好汉爷,你们不能这样的,人家是清白姑娘,这里有银子,好汉爷们拿上可以上岸去找姐儿。” 江匪头子哈哈大笑:“你打听打听我黑三儿,就喜欢这干干净净的良家妇女。” 周围的人都敢怒不敢言,四个锦衣卫没有莲生的允许只躲在人群中远远观望。 “朗朗乾坤,你们在江面上抢劫横行也就罢了,竟然连良家女子都不放过,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那褐衣青推开众人大步上前指着那江匪头目呵斥道。 “呦,谁汗巾子没扎紧把你漏出来了。”那黑三儿鄙夷地一指:“把这小子给我扔下去,让他同江龙王讲道理去。”(未完待续……) PS:猜,这青年随身背着骷髅头是干嘛滴。 正文 二百一十 塑颜圣手(二 头骨爱好者) 两个匪徒扑向那青年,青年灵巧的一躲,同时伸出脚,将一个匪徒绊个狗吃屎,人群中有人喝了一声好,正是微服的锦衣卫。 那匪徒骨碌一下子爬起身,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恼羞成怒,呼呼几拳紧逼那青年。另一个匪徒直接从后面一脚踹向他双腿,那青年站立不稳跪倒在地,接着被匪徒用脚踩住用力碾着:“小子,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许嫣实在忍不住,噌地冲上来,一脚踢翻那个匪徒,和剩下的一个打成一团。莲生怕许嫣吃亏,急忙给四个锦衣卫使眼色,四个人一起发力,很快将四名江匪制服。 “师傅,怎么办?”许嫣指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匪徒问。 “上岸交给地方官,你们去他们的船看看,还有没有残匪。” 锦衣卫领命而去,许嫣已经扶起那青年,问道:“他们有没有伤到你?要是伤的狠你就上去打他们一顿。” 青年微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一点皮肉之苦。是我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你呀,自己武术不好还出头。”许嫣嗔怪。 “许嫣……”莲生急忙拦住她。那青年到也没有生气,只呵呵憨笑:“实在是忍不下去,要钱就给他们好啦,可是要欺负人家姑娘,我怎么也是个汉子,如何忍得下去。” 当着周围这么多没有挺身而出的人说这种话,这青年还是真够耿直的。果然,他的话说完。周围好几个人退开他几步。 锦衣卫们搜索过来说那江匪船上的匪徒大概是看到首领被抓,早都跳江逃走了。那黑三儿听到这。忍不住大叫:“他奶奶个腿儿的,这帮子没义气的家伙。” “义气?”莲生冷笑:“尔等不过是一群为了私利打家劫舍丧尽天良的家伙。也好意思提义气二字,你们可知道什么是义?” 黑三儿大怒:“你这嘴上没毛的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划个道儿出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叫有一天你落到老子手里。” “哈哈哈,瞎了你的狗眼,这是京城大理寺的提刑大人,奉天子命巡查天下刑狱,你还敢如何?”许嫣在一边得意洋洋宣布。 一听是官,那黑三儿无奈地垂下头。当官的他可惹不起。 “莫非。莫非您就是顾大人?可是,顾大人是女吏啊。”那褐衣青年高兴地走上前。 “呆子,男女你都分不出?”许嫣忍不住喊道。 “啊,你们果然是女子,真是顾大人啊!”那青年看着莲生忍不住笑了:“刚才见大人上船,我还在疑惑,看大人的颅骨轮廓是女子,但是见大人一身男装,动作也潇洒利落。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我没有看错呀,我就说,人的面部骨骼怎么可能改变。” 颅骨、面部骨骼!这些词都很新鲜啊。想到他随身带的那个骷髅头。莲生问:“莫非你是仵作?” 那青年憨厚地一笑:“我只是从小喜欢这些东西,过去我家邻居是个仵作大叔,没有子女对我很好。跟着他,我学了不少东西。只是在我们那被人瞧不起,我正想去刑部考仵作呢。” “原来你想去刑部。正好我们能一路同行呢。” 许嫣闻言大喜,马上相邀。 听说是志同道者,莲生也对这个见义勇为的青年有了好感。 “你说喜欢研究骨骼,那个随身携带的骷髅头也是因为这个了?” “是!”青年说到这里兴致勃勃,极为兴奋:“大人,我经过多年摸索,发现一个很神奇的法子,就是用胶泥重新塑造人的面部。” “重塑面部?” 莲生回忆一下前生的类似词库,似乎记得中国刑警学院有教授可以做这个,在案件侦破和考古上都起了很大作用。 “是,就是可以把那些已经白骨化的头颅用胶泥恢fù形貌,其实人的面部骨骼轮廓和肌肉走向都有一定的规律可循,掌握这个规律一qiē就简单多了。这个骷髅头是我早年从衙门买来的,因为买这个,我被婶婶赶出家门,可是这些年就是凭借它,我完全熟悉了头部的骨骼,再从骨骼的手感推测肌肉走向,平时在注意观察男女的区别,人面部表情的区别和年纪对肌肉面皮的改变作用,这样摸索多年才明白这套方法,我要去刑部考仵作,希望能通guò刑部将这套方法推行到全国,这样一定能解决很多悬案,帮那些无法辨别身份的白骨诉说冤屈,大人,您觉得我这方法怎么样?” “太棒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向刑部推荐你。” 莲生听到这番话真开心,她完全听懂了这个青年的意思,骨骼类型肌肉走向,他说的非常正确!莲生上一世在现代时候个人爱好看过一些这方面的资料,大致也是这样的方式,这一套理论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新奇也是非常惊世骇俗的。这个青年人,真的站在了这时代的刑侦学的前沿,太了不起了。 “我叫靳真雨。扬州人士,不过从小投奔在贵州的叔伯,在那边长大的,这个头骨就是在那买的,所以,大人,您看,这头骨的眉骨那略高,我认为这可能是过去古越人的特征,这说明云贵那边应该有很多古越人的后裔残留。”靳真雨说到这里兴高采烈,开心地打开包袱,如获珍宝一般拿出那个骷髅头展示,指给莲生看。周围的人一见这东西,都捂住鼻子纷纷向后退。 靳真雨捧着骷髅头笑眯眯地说道:“你们都捂鼻子干嘛啊,这头骨我买了好几年了,每天都在摩挲,睡觉时还在枕头边,一点味道没有,其实人死了,肉烂光了,只剩下骨头和头发,打开后散几天就没味了,真的没味,不信你们闻闻看。” 说着捧着头骨就向最近的人走去,那人吓得急忙向后退,边退边喊:“大人,救命,这人脑子有问题。” 靳真雨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哇,你好厉害,我小时候摔下过山崖,脑袋的确受过伤,有些事都忘jì了,你怎么看出来的,大哥,你怎么看出来的,教教我好吗。” 说着抱着骷髅头又要追。 许嫣笑着一把拉住他袖子:“你这呆子,你家是叫你傻子呢。” “傻子?怎么叫我傻子?过去那些人都叫我是痴人,痴和傻虽然很像,可我真的不傻。” “对,对,你不傻,你只是痴迷于自己的研究,你的爱好你的特长并不被大多数的俗人所理解。但这个世界总会有理解你的人。”莲生也笑了:“靳真雨,我要去西安府,你若无其他的事可以与我一路同行,回到京城我推荐你去刑部,你只要一路上帮我看看案子,这也是对你的锻炼。如何?” 靳真雨闻言裂开嘴笑了:“太好了,大人,我一定好好听大人的话。”(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一十一 塑颜圣手(三 黑三暴毙)感谢飞鱼丫丫和yan4018同学 傍晚时分,船到岸了。锦衣卫押着四名江匪先下了船,莲生带着许嫣和靳真雨跟在后面。 锦衣卫在全国各地都有自己的组织和内部联络方法,一名锦衣卫去联络自己人,莲生等人便在岸边的一个小店吃点东西。 那四名江匪被捆得结实,扔在一边看着众人吃吃喝喝。江匪头目黑三儿怒道:“你们这些人,抓了老子还不给吃喝,想饿死老子嘛?一点都不讲江湖道义。” 许嫣撇嘴道:“你还晓得江湖道义,你们的道义不是说不能欺负老弱妇孺吗?你还对良家姑娘动手。” “哼,你当老子真看上那小鸡仔似的丫头,还不是……”那大汉将话咽下:“老子喜欢的女人,要胸大屁股大,那种竹竿子又没看头有没吃头,有什么意思。” “还不是什么?”莲生追问。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你管我。” 黑三儿不想说话索性耍起了无赖。 “大人,他们犯了国法,总有官府惩治,在没有判他们有罪之前,他们还不能说是罪犯,还是给他们吃点东西吧。” 靳真雨看不下去了,掏出银子喊店小二:“你去拿二斤馒头,二斤牛肉切了来。” “天啊,你可真是大好人,竟然还给他们吃肉!你家银子多的花不完了?”许嫣惊道。 靳真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哪有几个钱,都是给人做苦工来的,只是我也尝到过挨饿的滋味。真是很难受。” 说着走到那四个江匪身边:“你们四个,到了衙门好好说话。争取县太爷好好发落。” 那黑三儿气恼地啐了一口。 靳真雨躲过去,掏出帕子帮他擦擦嘴角:“这位大哥。天这般热,你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我家顾大人很讲道理,你们要是平日没做什么坏事,大人会向县太爷求情从轻发落你们的。” “喂,我说靳真雨,你还能做我师傅的主了。” 许嫣在一边叫道。 靳真雨急忙过来,抱拳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一时心软,求大人恕罪。” “靳真雨。做人善良是对的,但是不能滥好人,这几个人连平民百姓的碎银子都抢,良家女子都要侮辱,不值得你滥施同情。” “呸,我们抢个球的碎银子。”黑三儿兀自在叫骂。 “谢大人教诲,我谨记在心。” 说话间,店小二送来了馒头和牛肉。 那四个人都被紧紧地捆着,没有办法吃饭。 靳真雨对小二抱拳道:“拜托这位小二哥。你能不能就手给他们嘴里填点。” 店小二见这一行人不像是普通人,且出手大方,自己这小店可不敢得罪,便掰开馒头。往里面夹了牛肉,压实,做成肉夹馍的形状送到那黑三儿和其他三个江匪嘴里。这几个人嘴里咬着馒头。手勉强能顶住,还能吃下去。 吃了一会。忽然那黑三儿两眼一翻白,脸憋得青紫。倒下去抽搐几下脚一蹬,竟然死了。 剩下的三个江匪看着吓坏了,急忙呸呸呸将嘴里的馒头吐出来,一个人冲店小二大喊:“你下毒!” 店小二吓得面如土色:“天地良心,我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下毒做什么?” 莲生走上前,伸手在那黑三儿的脖颈上探了一下,点点头说:“他的确死了。” “怎么会死了?” 靳真雨站起来:“是怎么死了?”“ “这个还需要等仵作来验尸。” 莲生背着手看着那黑三儿的尸体:“看来我们必须马上去当地的县衙了。小二哥,你且起来,这人是怎么死的尚不清楚,你带我们去县衙,也顺便给我们做个证。” 店小二闻言大骇,连连摆手:“小的不知此人因何而死,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二,你不要惊慌,这是京中来的提刑大人,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靳真雨在一边解释道。 莲生一行来到县衙,锦衣卫进去通报,当地县令恰好去知府那里有事不在家,一个姓黄的师爷出来迎接。”顾大人远道而来,是小县的福气。大人,请。” 黄师爷五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慈眉善目,看着似乎脾气很好。 “既然贵县不在,那有事和师爷讲也是一样。” 莲生将这江匪的事情完完本本讲一遍,那黄师爷听完,皱着眉头说:“这黑三儿,在下知道,听说是很有名头的一个江匪,为人很重情重义,怎么会忽然改了性子,去打劫民船?” “谁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忽然改变了胃口呢。”许嫣在一边插嘴道。 “还是先去看看这黑三儿的尸体吧。” 师爷提yì道,随即又说:“在下也是仵作出身,经常随同太爷去现场的。” 原来这位也是同道中人。靳真雨又咧开嘴傻笑道:“师爷也喜欢看尸体,太好了,我最喜欢人体骨骼了。” 黑三儿的尸体已经被送到了殓房。黄师爷解开他的衣服,仔细检查了一遍说:“此人的面色紫红色,口鼻内都有涎液,牙关紧咬,手是紧紧握成拳状。依小的看,此人是心疾猝死的,呼吸不上来,痰液又大量涌上来,口鼻都无法呼吸,这才导zhì忽然死亡。” 那意思就是说是心脑血管疾病死亡的了。 莲生仔细回想下,这大汉面色发红,人高马大长得极为壮硕,被抓到后不停的喝骂,脾气也很大,再加上这种江匪平时胡吃海喝惯了,生活习惯也不好,有心脑血管疾病也不足为奇。 审问那另外三名江匪,都招供说:“本来是做大买卖的,也不知头领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去找这小民船的麻烦,哪想到阴沟了翻了船,连命都赔掉了。” “呸,你才是阴沟,你全家都是阴沟!” 许嫣一听到阴沟翻船大怒:“我们这样的贵人抓到你们这几个小毛贼,你们还不跪下来磕头感激,哼,你们这些江湖毛贼,这辈子被京城来的提刑抓到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多么幸运。” 三个江匪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吭声,心道这臭丫头你真是太狠了,这是给我们心口捅一刀再撒点盐啊。 这时高师爷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说:“听顾大人讲,这位小哥可以依照头骨复原人的相貌?” “不错。”莲生在一边回答。 “那太好了,本县大前日刚发现一具白骨,太爷一筹莫展不知死者为谁,既然小哥能复原人的相貌,还请帮帮本县。” “靳真雨,你有把握吗?”莲生问。 “有,绝对有把握。”靳真雨一听到有头骨格外激动:“师爷,那骨头在哪里快带我去看,我最喜欢人骨头了,它们是那么美,那么流畅,那个线条啊……”(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一十二 塑颜圣手(四 白骨复原) 听说过这世间有花痴、武痴、书痴,这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白骨痴。别说师爷和许嫣了,莲生都感觉奇怪。 靳真雨跟着师爷来到这间殓房隔壁,只见地上赫然躺着一具白骨,靳真雨一看那白骨,哈哈大笑着冲上去,直接跪在白骨旁边,伸手轻轻抚摸,嘴里念叨着“真好,真好,一点都不干枯,年纪又不是很大,保养得当,骨质坚硬光洁,看样子在地下不超过三年,真是太棒了,哈哈,终于给我遇到一个干干净净的骨架。”靳真雨开心地看向莲生“大人,这骨架可以给我吗?” “这……”莲生看向黄师爷,许嫣则被这靳真雨刺激的目瞪口呆。 “靳小哥儿,这骨架要是找到了家人,还要看家人的意思,所谓入土为安,不能把它给你啊。”黄师爷看到靳真雨眼中的亮光渐渐暗下去,他毕竟是仵作出身,很能理解靳真雨的执着和痴迷,于心不忍,便接着说道:“不过,这段时间这骨架是属于你的,如果复原成功,寻到死者,家属若是同意,这骨架也可以给你,你意下如何。” “这样啊,不是很划算。” 靳真雨摇头叹息:“不过都是一副臭皮囊,这人都当成天大的事来,何苦来哉。唉,虽然这时间短了点,聊胜于无吧。”他的目光转向白骨,又充满了喜悦:“天啊,这个现在是我的啦,哈哈哈。”他的手一直从腿骨向上,滑过盆骨。轻轻在肋骨上弹琴一般一点点的最后来到头骨:“这是个男子,年纪约四十多岁。这长相嘛,看骨头还是很周正的。要等相貌复原后就知道了。” “需要多长时间?”黄师爷急忙追问。 “这个嘛,可能会长点,怎么也得两天啊。” “两天!苍天啊,真是老天保佑。啊,不,是顾大人,是大人给我们县带来的福音哈哈。”黄师爷开心的胡子都笑得翘了“两位大人,请到喝茶,我这就去安排晚饭。” 黄师爷去安排晚饭。莲生坐在一边看着靳真雨乐滋滋地抱着骷髅头不放,这摸摸,那碰碰,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师傅,你看这什么人都有,还有喜欢人骨头的,这人啊。可能真和他自己说的那样,过去掉下过山崖摔坏了脑子,要不怎么能捧着头盖骨如获至宝呢?” “许嫣。这你就不懂了,这世间的人痴爱什么的都有,这靳真雨看来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一个人要是将爱好当成了工作。那还有什么事做不好呢?” “对,爱好,爱好。我最大的爱好。世人都说白骨可怕,可在我眼中。它却是这世间最美的东西。” 靳真雨抱着头骨,美滋滋地说。 吃晚饭时。靳真雨也拒绝出来,让人将饭菜送到殓房中。 “这靳真雨可真是奇人,竟然要在殓房内吃饭。多奇怪的人。” 黄师爷呵呵笑道:“许姑娘,这点我能理解。如果这靳小哥儿要是和咱们一起吃饭,估计他满脑子都是骨头啊肉啊什么的,不停地说这些,咱们大家的饭是赌吃不下去咯。” “原来这样,还是黄师爷见多识广啊。” 许嫣点点头,觉得这靳真雨看来不孤单,至少黄师爷还是蛮理解他。 吃过饭,莲生带着许嫣悄悄去看,远远低只见长廊下挂着一个马灯,那靳真雨坐在门外,手里抱着那个骷髅头,微闭着眼睛,双手深情地一遍遍抚摸着,脸上满是温柔神色,那样子像是在爱抚最爱之人。 许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呆子,这会黑灯瞎火的你这样子真能吓死人呢。” 靳真雨放下头骨,站起身,呆呆地看着自己双手。叹息一声说:“我现在已经完全了解这个人了,明天就可以塑造了。黄师爷,我需要胶泥,你要命人明天务必准备好。” “好的好的。靳小哥儿,我虽然不了解你的本事,可是能看出你是真心喜欢琢磨这一行,这世间万事都怕琢磨,你苦心钻研,我相信这次一定会成功。” 黄师爷激动的不行。 第二天,本地的知县回来了,亲自设宴款待莲生和许嫣等人。下午莲生又带着许嫣在大街上随意走走,体会下风土人情。这个县不大,民风淳朴,只是附近江面上会有江匪出没,县城内的治安倒是一向很好,因此这具白骨才格外引人注目。 “我们这县城的东北角有个老君观,年久失修,今年本县的乡绅们集资打算将这道观好好修一修,请上几个道士回来,以后谁家做个法事,打个醮也方便不是。谁能想到这刚把地基挖了一半就挖出这具白骨,附近也没发现衣物,想必是被扒光了衣服埋下去的。也不知这死者到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而死的。我们这县城小,很少有杀人大案,又是在道观下面挖出的白骨,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的,还有人说是早年这里的道士作孽,用人脑子炼丹什么的,唉,真是愚昧啊。” 县令介绍了全部的情况。 本地县令也姓黄,四十来岁,原来这黄师爷是县令的堂兄,在这里辅佐兄弟的。 “靳真雨说给他两天时间便可复原这白骨的相貌,到时瞄下图像,就可以按图索骥了。” 莲生见县令愁眉不展,便出言安慰道。 那县令点头说:“万幸顾大人到本县,还送来这等高人,真是救了小县。实不相瞒,我们这里的知府大人,不满小县已久,昨日招小县去,便是因为这白骨一事故意刁难。靳公子若是能复原这白骨的相貌,小县愿意以百两白银相赠。” 靳真雨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一整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忽然在院子里大叫道“成了,哈哈,成了,大家快来看!” 黄氏兄弟一晚上都没睡好,都在惦记这件事。听到靳真雨的喊声,急忙披上衣服跑出来看,黄县令出来的匆忙,竟然少穿了一只鞋子,高一脚低一脚的冲过来:“好了?做好了?” 只见靳真雨站在院子里,怀里抱着一个逼真的人头,只见这人四十来岁年纪,脸部清瘦,眼睛细长,鼻梁挺直,靳真雨大概在塑造过程中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像是个读书人,索性给他还加上了一点长须,黄师爷揉了揉眼睛说道:“奇怪了,这人我怎么越看越眼熟?” 许嫣指着这人下颌的长须问:“你怎么弄得这个。” 靳真雨得意地一扬眉:“胡须和眉毛都是用的我的头发做的,怎么样,好看吧。” 莲生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也不由赞叹这人还真是为了理想什么都可以奉献的人,他若真得进了大理寺,那还真是这个国家的福气呢。 “堂兄,你说看着这人有些眼熟?” “是啊,看着很眼熟,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我想想,好好想想。” 黄师爷在院子走来走去,走了一会忽然喊道:“我想起来了!是你的那个同年!” “我的同年!哪个?我怎么不记得见过此人?” 黄县令愣住了。而黄师爷则显得十分得意,摇晃着脑袋说:“老三,我早就说过,这读书你行,可是说起这好记性,咱们家兄弟十二个,可没人比得上。你还记不记得,大概是前年,有个同年来拜见你,你和我说同这个人不熟,但是从别的同年那得知此人不是什么好人,好像是一贯收受贿赂,这次是被弹劾罢官的,你不想和他多有牵扯,就叫我出面应付。我谎称你陪弟妹回娘家去了,送了他五十两的路费打发走的。记得那个人吗?这个人头,和那个人长得很像。” 黄县令拍着脑袋,哎呦一声道:“是,是有这么回事。那人叫甚名来着?我想想,想想。” “我记得,他叫姚继文!” “对,对,姚继文,是个同知,和我是同年但是不熟悉,为人也不怎样,牛皮哄哄的,所以他被撤职查办我也不想搭理他,难道这白骨就是他,死了有多久?” “应该有三年左右吧。” 黄师爷做过仵作这点还是能辨认的,他想了又想又说:“身高也对的上,看骨骼的话,死者和我身材差不多。” “不错,师爷果然是内行,这死人和你就是差不多高。” 靳真雨看到自己的作品得到承认,乐的见牙不见眼。 “果然是他的话,那就是来到我们县就遇害了?一个刚被撤职的官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杀了,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黄县令虽然讨厌这个姚继文,但毕竟算是同年,兔死狐悲,格外气愤。 “此人来这里拜访,当时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我想想,三年前的事,一时间脑子有点乱。”(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一十三 塑颜圣手(五 横死的贪官) 黄师爷盯着那人头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道:“有了,我想起来了。” 原来这姚继文本是个挺有才的人,和黄县令是同年,很会做官,爬的倒是比其他同年快,别人还是知县他已经是同知了。只是此人有才无德,在任上胡作非为,收受贿赂做了很多贪赃枉法的事,结果惹怒了一个正直的知县,拼着身家性命不要也要将他拉下马,。这姚继文手伸的太长,也惹到知府不满,最后四处活动花下大半家财才得到个撤职的处分。姚继文灰溜溜的带着家人离开治内,只是这人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走了几个地方又开始趾高气昂。路过这个县,记起有个平时不起眼的同年在这做县令,便想着过来拜访下。 这姚继文是油锅里的银子都要空手捞出来花的,既然活动免罪花下那么多银钱,总要打打同年的秋风捞回来,他想大家都是做官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难免遇到点坎坷,同年定然不好意思不应承自己。哪晓得这黄县令也是个倔强人,平素在同年中是不打眼的,属于你好我不搭理你,你坏我也不搭理你那种。看到这姚继文来了,忙不迭的找个理由说人不在家,将堂兄推了出去。 黄师爷肚子里骂着堂弟狡猾,却还得脸上堆着笑和这位姚同年周旋。一见面,姚继文便道:“所谓人情冷暖,姚某今日是方才尝到。虎落平阳被犬欺,唉,这世间的人多半如此。只见过锦上添花的哪里有雪中送炭的呢。” 黄师爷一听这话胡子都气的翘起来了: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他按捺住不满。只好再三道歉:“我们太爷前日陪着夫人回娘家去了,实在是赶的不巧。还请姚老先生见谅,不知老先生家眷在何处,小人这就派人去伺候,给老先生备下了酒席,请……” “哼,我就知道什么同年不同年,一起做官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没官做,就要看人脸色了。万幸我家眷都在这城外的世交家里暂住。若是一起带来,定要被尔等羞辱。” 姚继文一听黄县令推三阻四不相见,瞬间大怒。 这黄师爷也是个硬气的,一听这话如此难听,便也呵呵笑道:“老先生说的哪里话,我们太爷的为人便是这般刚直的。各同年那里也都有耳闻,一贯是他人得意时我们太爷不高攀,他人落魄时我们太爷也不会说什么,虽然说老先生现在是被褫夺了官职。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嘛,何必说着等妄自菲薄的事伤了大家的和气。” 姚继文怒气冲冲就要走,黄师爷急忙捧来五十两白银相赠。那姚继文一看越发的愤怒:“我只是没了官职,家私还在。你们轻慢与我也就是了,竟然还拿我当要饭的打发。” “老先生言重了。要饭的来府衙只有五个钱拿。” 黄师爷气人不打草稿,姚继文指着他道:“好好。不要以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你可知道我那世交是何人?便是在你们知府面前也有几分面子哩。你们且等着。哼。” 姚继文就这样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黄师爷讲完这些,黄县令哈哈大笑:“堂兄。为何当年你不与我说的这般清楚,笑死我了,我最恨那等有才无德的斯文败类,这姚继文真是丢尽了我们同年的脸。你们不知道,他在任内被人叫做姚扒皮,说是有个富商犯了点小错,找他疏通,结果他用毒计害的人家入了大狱,而他趁人家妻子求上门玷污了人家妻子,逼迫的人家妻子上吊身亡,这等不义之人,真是……” 黄县令不住摇头。 “看来这人不是好的,也许他死也真是因为做了很多不义之事。” 莲生听完,也觉得黄师爷还真是大块忍心,这姓姚的这么坏,羞辱他一顿都是轻的。 “既然这人这么坏,那一定有很多仇人了,想他死的人一定不少。”许嫣也在旁边插嘴。 “他说妻子家眷都在附近的世交家中,不知他那世交是何人?他一个人挖外出未归,三年都没人报官,莫非妻子家眷也都出事了?”莲生一想到这里,觉得这其中的问题就严zhòng了。 一个贪官,还做了奸污他人妻子的事情,那一定是个好色之人,小妾就不能少了,那么多家眷都去哪里了? 黄县令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大惊失色:“三年都没人来报官,莫非,莫非他的家小也都被人害了?天啊,这样的大案,我该如何对上面交代啊。“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已经三年了,若是人都被害,那也早都成白骨了,还是先从这姚继文入手,看看他当年离开县衙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人,最后在道观一带见到他的人是谁,一点点查找吧。” 黄县令一想到一大堆白骨,吓得脸色都变了,不住的给莲生作揖:“大人救我,大人救我,下官身家性命都靠大人了。” 而一直抱着人头暗暗的静静在一边听的靳真雨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太棒了,那一定好多好多骨头,这家人既然死绝了,那么多骨头都将属于我了,天啊,一想到都要兴奋死了。” 莲生等人都无奈地看着他。这个疯子,看到白骨就什么都不顾了。 靳真雨笑眯眯地说:“黄县令不要担心,无论多少白骨,只要有我在,保证都能复原,容貌如同生前,童叟无欺包您满意。” 黄县令哭笑不得:“我不满意,真要是个灭门大案,你就是做个嫦娥送给我,我也不满意,那可是人命啊,那么多的人命。唉,我真是倒霉,现在都能想象到知府大人的咆哮了。” “不着急,我们先将姚继文的事情都梳理清楚,我再与你一起去见知府,有我在,知府总能顾忌一二,只要将这个案子破了,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你麻烦。” 莲生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大人,不是下官背后说上官的坏话,只是我们这位知府大人,和这个姚继文简直是有过之无不及,下官为人耿直,可是胆子却是小的,也只能忍气吞声。如果大人将来有机会,不妨仔细寻访,一定会有让大人吃惊的东西的。” 黄县令不住摇头叹息。 三年前失踪的人,还是个外地路过的人,能寻到关于他的蛛丝马迹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黄师爷绘好了那姚继文的图像,许嫣接过来看看,嘴里夸赞:“师爷你画的真好,和那个人头复原简直是一模一样。” 黄师爷捻着不多的胡须道:“我当年学画,先生说我太匠气,依葫芦画瓢没有意境,这辈子做个画匠都不行,哪晓得这一套到了衙门就用得上,要的就是依葫芦画瓢的,可见这世间的人都有自己发挥点长处的地方,比方咱们这位靳小哥,他这爱好看着不伦不类耸人听闻,一旦运用好了,那可真是朝廷的栋梁。” 靳真雨听到这话,对着黄师爷拜了拜:“多谢黄师爷理解我,您就是我的知音,您尽管放心,就凭您这么看重我,挖出多少白骨都不怕,只要脑袋在,我都能把人给您拼出来。” “我的天啊,乌鸦嘴乌鸦嘴,你都在说些什么,一具白骨都不要再挖出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黄师爷大惊失色。 许嫣被这一老一小逗得笑的都直不起腰来。 图像画好了,黄师爷交给班头,要求他带着人挨家挨户去问。 那班头接过画像,忍不住咦了一声。 莲生问:“你可认识此人?” 那班头拿着画像左看右看,最后有点不确定的说:“好像是看着眼熟,此人好像还叫人打过我,小的因此记得,” “叫人打你?你是县衙的班头,谁敢这么胆大打你?”黄师爷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那班头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用脚在地上轻轻蹭着:“师爷,小的说出来你可得保证不要告sù我娘子。” “我是那般多嘴的人吗?谁不知道你家那婆娘是母老虎,我可不想没事找事。”(未完待续……) PS:昨天到今天下午都没电,才来电,上午委托朋友帮发布的,晚了一些时间,抱歉啊。 丫丫,你猜的对,这个靳有问题,还是大问题!到底是什么大问题,咱们往后看。 正文 二百一十四 塑颜圣手(六 琼花楼风波) 那班头这才低着头扭扭捏捏地说:“是在那种地方出的事。那楼里的妈妈也是知道我的,小的以为不会打,哪晓得那些人凶神恶煞般上来,说什么一个班头算什么,就是你家县太爷,也是说打就打。” “放肆!何人如此胆大?无法无天了吗?放这般狂言?”黄师爷一听有人这般侮辱他堂弟,当即不高兴了。 班头讷讷地低下头。 “我说你怎么去那种地方?你家娘子跟母老虎似的,你还敢去寻花问柳?” 黄师爷气的伸出手指点了班头脑袋一下:“跑出去胡闹不说,还丢了咱们衙门的脸面,你给我老实的说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不明白,哼哼,让县太爷给你顿板子炒肉。” “我的师爷,这不就是因为老婆是母老虎,我才想着看看外面的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嘛。”刘班头涎着脸,笑嘻嘻地耍起了无赖。 “赶紧说正事,别嬉皮笑脸的。” 班头一看黄师爷生气了,急忙小心翼翼地将三年前的事情讲了出来。 “本来这三年前见一面的人,就我这猪脑袋早都能忘光光的,只是那次被打……实在是太丢人了,我在县城就没遇到过这么倒霉的事。” 原来这些衙役们基本是没有工资的,主要靠店pù的保护费生活。三年前的五月,这刘班头手里的钱活泛了点,就动了花花心思。骗老婆夜里值班,却跑去本县有名的青楼叫做琼花楼的去喝花酒。既然第一次喝花酒。就想好好见识下,听说这琼花楼有个叫银花的头牌。便点名要她陪酒。没想到这银姐此时正在陪一个外地来的客人,刘班头在本县横惯了。一听说人不能来就火了。直接冲到那包间门口,大骂道:“爷今儿个来找乐子,你个小娼妇还扭扭捏捏上不得台面,我呸。” 包间门帘子一掀开,一个面目清秀的中年人走出来:“你骂谁呢?” “骂娼妇养的呢,怎么着,你是出来捡骂的?” 那中年男子当即大怒:“来人,把这无赖给我拖出去打。” **子匆匆忙忙跑来道:“官人,都是出来找乐子的呀。可别生气,顺顺气,这个刘班头,我叫别的姐陪您喝酒唱曲儿。” **子手绢一扬,整个人都倒在刘班头怀里,刘班头得了面子,见这**也不过是三十来岁丰腴妇人,便趁机占了点便宜,刚要找个台阶下。哪晓得那中年人一听说是班头,眯着眼睛问:“是县衙的班头?” “是呀,是呀,这是我们县衙的刘班头。很受我们县太爷器重的。”**子笑嘻嘻地介绍着。 “班头,正好,我打的就是班头!” 那人一招手。上来三个壮汉。领头的撸着袖子就要招呼,刘班头大叫:“胆大包天。我是衙门的,你们敢!” “哼。你们黄县令这个小人,我还想当面骂他呢,什么东西,小人一个!” 那中年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刘班头大怒:“你是何人,敢骂我家老爷!报上名来。” “报上名,我和他是同年,怎么骂他不得?” 打头的壮汉笑道:“这位姚老爷已经包下了银姐,你小子不长眼还敢骂银姐,你若是服个软,喊银姐一声亲娘,喊姚老爷一声亲爹,哈哈,咱们就什么都过去了,如何。” “去你娘的。”刘班头在县城哪里受过这等气,一拳就挥过去:“娘的,老子给你们点教训。” 刘班头以为对方只是嘴巴硬,毕竟这县城是自己的底盘,自己一发威对方不得老老实实啊,哪晓得那三个人却是混不吝的,直接打将上来,一顿拳脚打的刘班头毫无招架之力。 “姚老爷,你看如何,哥儿几个把这小子收拾了。”领头的汉子将刘班头踩在脚下。 “好,鲁三,等回去我一定在你们老爷面前好好帮你美言,真给我长脸。”说着那姚老爷丢给鲁三一块银子:“你们拿着去楼下喝酒吧,顺手把这小子给我扔出去。” 刘班头臊眉耷拉眼,把这段丢人的往事讲完,黄师爷啐了他一口:“真给我丢人。” “师爷,我也不想,谁知道他们三个人呢,还都是练家子,我根本打不过。不过后来,我找个机会,没花钱,把银姐那小娘皮好好收拾一顿,也叫他们晓得我的厉害。” 莲生皱着眉毛,训斥道:“你在姓姚的那里吃了亏,怎么去找一个弱女子出气?这等心胸也叫男人?” 刘班头被莲生训的连连叫:“小的错了,小的错了。不是大人想的那样,小的也只是叫她唱唱曲罢了,其实小的舍不得家里的母老虎,找那种女人总觉得对不住媳妇,只是去见识见识罢了。” “小的后来去寻那姓姚的,听说他将银姐包下了,还租了个院子养着,后来过了两个月吧,小的再去那琼花楼,正好看到银姐,便唤她给小的倒酒唱曲,问她那姓姚的哪里去了,那银姐说,姓姚的包了她,出手阔绰,谁知道不过了不到俩月,那人就不见了,也不晓得去了哪里,屋子里的东西物件也没收拾,银姐无奈,只好又回到琼花楼。” “你是说两个月左右,那就是前年的七月时?” 莲生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姚继文的遇害时间。 “正是,七月左右我又去的琼花楼,银姐是这么说的。” “那好,你现在马上去琼花楼,将那银姐传唤过来,我有话问她。” 刘班头闻言面有难色:“大人,我那次去了一次,后来被我老婆知道了,她说我再去就要给我吃肉丝。” “吃肉丝是什么?”许嫣问。 “就是用长指甲挠花我的脸。”王班头愁眉苦脸。 许嫣和莲生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黄师爷笑骂道:“你吃不吃肉丝我不晓得,我只知道,你现在不去将那银姐带过来,大堂上的板子可都很**呢。” 王班头急忙就往外跑。 过了一刻钟的时候,他带着一个美貌的女子回来了。 “奴家拜见大人,师爷。” 那银姐上前见过礼。 “银姐,你可认识此人?”师爷一抖画像,那银姐倒吸一口气:“天啊,姚老爷,莫不是他真的死了?” “你怎会想到姚老爷死了?” 莲生追问。 那银姐脸微微红了一下,低声说:“这姚姥爷包了奴家,还赁了院子居住,那人是个色中饿鬼,奴家一天都不得闲,哪晓得过了不到俩月,这人悄无声息的不见了,也没有个话留下,衣服包裹都还在,这人既然好色,又包了奴家半年的时间,没理由不来啊,除非,除非是他死了。” 这银姐口齿伶俐,思维敏捷,说的有理有据。(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一十五 塑颜圣手(七 神秘山庄) 银姐说的很对,这姓姚的包下了银姐半年,房子也租好了,还是个好色的。不可能忽然不声不响的自己消失了,除非他的消失不是自愿的,而是忽然遇害。 “这姓姚的和可曾和你提过暂住在何人家里?妻子家眷都是如何安排的?” 莲生想到这姚继文对黄师爷讲过的话:“幸好我家眷都在城外的世交那里。” 他是前年的五月左右来到这个县城的,和黄师爷不欢而散后至少还在此地停留了两个月,这两个月期间**了银姐,但是妻子儿女家眷并没有出现,这说明家眷应该还在那个所谓的世交家中,这些人是破案的关键。 “他有次喝多了,和我奴家吹牛,说什么他起复是指日可待,说到时候一定去打我们县太爷的脸。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县太爷最是仁慈的好人,县里百姓哪个不说他好?奴家听到姚老爷这般说话很生气,就说奴家也是有点见识的,没见过刚被罢免的官这么容易起复。姚老爷当即就急了,瞪着眼睛和我喊,说什么他那世交神通广大,能走宫里的路子,还说什么谁能想到这个小县,竟然藏着那么大一个销金窟,里面都是达官贵人,能上达天听的大贵人。只要伸出个小手指,就能帮他起复了。” 一个藏身在县城外的庄子,还有这么多达官贵人往来?莲生第一感觉这是个据点!一个聚众谋反的据点! 这个县并不是南北交通要道,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如何能聚集那么多达官贵人?甚至还有宫里的人?姚继文曾经做过同知,不是那种可以好蒙骗愚笨之人。他能说出起复有望,那一定是得到了准确的承诺。 莲生当即意识到事情很重dà。让刘班头带着那银姐先下去。 “银姐,后来刘班头可找过你?” 许嫣忽然问道。 银姐站住脚步。点点头:“是,那一次姚爷叫人打了刘班头,奴家这心里七上八下,哪晓得后来奴家回来琼花楼,刘头来坐过一会,埋怨奴家几句,给他唱个曲儿也就罢了。” 看来这刘班头没有说谎。 刘班头抓着后脑勺道:“大人还信不过小的,小的只是想看看新鲜罢了,想来想去还是家里的母老虎最好哩。” 刘班头带着银姐走了。莲生看向黄师爷道:“师爷,此事关系重dà请一定要保守秘密。”黄师爷是个老油条,职业师爷,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当即敛容正色道:“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守口如瓶。” 莲生叫许嫣将此间的情况大致写了一下,将密信交给锦衣卫,要他尽kuài送到郁世钊的手中。 正午时分,黄县令准备了午饭。期间莲生大概讲讲这次事件背后可能的玄机,黄县令吓了一跳:“这可如何是好,下官愚钝,也不会讨得上司的欢心。若我治内出现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下官的全家老小性命不保啊大人。” “你且安心,这样的大事不是你这样的县令可以管到的。天塌下来自然有知府先顶着,只要你尽心尽力将你衙门的衙役交给我使唤。好好配合,如果没有你的事情。自然会给你清白,甚至还能立功呢。” 莲生经过简单了解,觉得这知县人还是不错的,应该不会参与这些谋逆大事,索性全盘托付,果然那县令吓得噗通跪倒在地便拜:“多谢大人,下官但凭大人指使,无有不从。” 许嫣佩服地看着莲生,她现在真是轻车熟路,不但会破案还会收买人心了。 下午,莲生名刘班头乔装打扮,带着两个同样改装过的衙役,出了县城在郊外挨个庄子转悠。自己则带着许嫣和锦衣卫,恢fù女装打扮,她打扮成平常的小媳妇,许嫣扮作妹妹,一个锦衣卫扮成丈夫,一家三口远远地跟着刘班头。 刘班头带着人扮成穷苦汉子,出了县城以后看到大的院子就敲门,问要不要收做工的人。 这样转了几户人家,来到一个高门大院。衙役上前敲门,先是听着两声狗叫,门里有人不耐烦的问:“谁啊。”大门子噶一声打开了,刘班头看着出来的那大汉,急忙低下头去。 “爷,不知府上要不要做短工的,小的几个家里受了灾,没有活路,求大爷赏碗饭吃。” 衙役点头哈腰赔着好话。 那壮汉伸手一推,将那衙役推得老远:“奶奶的,找死啊,不要不要,滚。” “大爷,您府上不要人说话就是,做什么要打我。” “怎么着,打你不行?”那汉子格外的凶悍,喊了声有人闹事,哗啦啦从门里出来十来个彪形大汉。各个凶神恶煞,吓得刘班头急忙拉着那衙役给人家道歉。 那壮汉这才哼了一声:“没眼色的家伙,敢在这里闹事,随时打杀了,别说是你,就是个把个官,在这里也是说打杀就打杀,谁敢说个不字。” 刘班头拉着那俩衙役急忙跑远,那衙役捂着胸口道:“吓死个人,什么样的人家,能有这些护院,各个那般凶悍,这家莫非是开镖局的。” “我看比咱们城里镖局的镖师都要厉害,奇怪啊,不知咱们这小县何时出了这等人家。” 两个衙役还在低声讨论,刘班头压低声音对莲生说:“大人,那个门房就是那次打我的人。” “你可真的看清了,过去三年了,记忆怕是有些模糊吧。” 许嫣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我的姑奶奶,我刘二这辈子第一次被人那么打,那家伙化成灰我都记得。就是他,那姓姚的叫他鲁三的。”刘班头吐吐舌头道“刚才说什么就是当官的也能随便打杀,不知是何等人物,口出狂言。” 一个门房就敢说这话,看来这帮人还真是无比的骄横。 莲生转念一想,姚继文虽然被罢官了,毕竟是进士出身,也算是官了,如果这鲁三说的是实话,那姚继文恐怕就是死在他们手上。姚家的家眷应该就在这庄子里。 莲生打发走刘班头等人,和许嫣敲开附近一户人家的门讨水喝。 “奴家是和相公、妹妹一起来投亲戚的,想不到这亲戚早年就搬走了,走的累了跟大婶讨碗水喝。” 那开门的大婶人还不错,端出水来让她们坐在门口慢慢的喝。 “姑娘投亲不遇,可有什么打算?” 大婶问道。 “盘缠也用的差不多了,正犯愁呢,也不知哪里招做工的,我们姑嫂二人帮工些天也能挣几个钱。” “呦,你这一说,还真说着了,看着对面那庄子没有,我和那院子里一个妈妈是从小玩到大的,前个听说那庄子招丫鬟呢,说是伺候那庄子里的姐儿们。” “什么姐儿?”许嫣没听懂。 那大婶面露神秘的微笑,招手叫她们近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听说就是家妓,这庄子养了好多如花似玉的姑娘,里面可热闹着呢。伺候这些姐儿名声可能不太好,你们左右都是外地人,也没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一十六 塑颜圣手(八 打入敌人内部) “你就死了这个心吧,我不许。” 回到府衙,莲生一脸严sù,许嫣拉着她的手,师傅长师傅短叫个没完,莲生黑着脸就是不答应。 “我想做点事嘛,那个大婶都说那山庄招丫鬟呢,再说我会武功,大不了你在派锦衣卫大哥暗地里照看着点啊,俗话怎么说来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呀。” “绝对不行,你别忘jì自己的身份,你是曹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一旦有事没人能担得起这责任的。” “不需要别人承担责任,我自己可以负责自己的安全,再说不是还有锦衣卫大哥吗,师傅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做点事情。” 莲生还是不答应。 “师傅,我不用说的很明白,你也知道我们曹国公府现在的情况,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当年对圣母皇太后也很是刁难,这些年我们许家和皇上的关系很不好,师傅,你说这可能是个谋反大案,我真的很想做一些事,在皇上那给我们许家挣个面子,也许这就是将来的护身符。” 莲生听到这里,才知道许嫣原来是用心良苦,这脸色也就缓和了一些。 “师傅,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真的不想我的家人将来因为圣上的一念之间全家覆灭,这些话也只能和你说说,若是英王殿下在我都不敢讲的。你就给我这一个立功的机会吧。” 莲生低头思忖着,忽然靳真雨抱着一个骷髅头腾地从门外跳进来。 “你想吓死人啊,抱这东西四处跑。” 许嫣撅着嘴巴不满地说。 “看我的美女宝贝。如何?” 靳真雨捧着那头骨,摇晃几下:“她在和你们打招呼呢。” “什么呀。不就是那个头骨嘛,你说过他是男的。还是什么古越人后裔,什么血统。”许嫣不屑一顾,心道我都要劝说的师傅同意了,你来凑什么热闹。 “这是我新得到的宝贝,下午和管理义庄的老伯聊得好,还帮他料理两具尸体,他就把这个宝贝送给我了,说是多年无主的尸体。哈哈不错啊,看这牙齿的磨损程dù。应该是个十七八岁到二十岁左右,一定是个美女。” “你如何认定她是女子的头骨?” 许嫣问。 “女子的颅骨体积比男子的小,厚度也薄一些,男子的面部狭长,女子面部宽短,女子的前额是陡直的,眉弓不明显。再看这,下颌的骨头,女子的下颌比男子小。外翻程dù也没有男子的明显。然后,来,你摸摸看。” 靳真雨忽然抓住许嫣的手,许嫣第一次被异性男子抓住手。想挣脱开,但是看靳真雨一脸认真的样子,许嫣犹豫了。靳真雨握着许嫣的手摸了一下头骨:“手感如何?女子的骨骼比男子的骨骼要光滑很多。” 许嫣急忙收回手:“真是够了。你这呆子。” 靳真雨抱着头骨,呵呵地笑。 “师傅。你就叫我去吧。” 许嫣又去磨莲生。 “既然你这么想去,可以去。不过那边招的是丫鬟,你哪里会做事?再说京中认识你的人不少,既然那庄子里有达官贵人和宫里的人出现,万一认出你怎办?这不是太危险了?”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好像是很好玩的事情?”靳真雨迅速发现了问题所在。 “许嫣想去一个地方打探情况,但是我担心那个地方也许会有人认识她。” “这有何难,改变下相貌就可以了。” 靳真雨轻轻弹了怀中骷髅的头盖骨,很轻松的样子。 “靳真雨,难道你会改变人的相貌,会易容?” 许嫣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当然,我既然能依靠骨头塑造出一个人的脸,那就能改变一个人的脸,只要掌握了肌肉走向,对人的面部稍微做一下改变是很容易的事情。” 靳真雨说到这里,十分得意。 “太好了!那你帮我改变一下。” 许嫣一高兴,抓住靳真雨的胳膊上下摇晃。 “你是想好看点还是丑点呢?” “当然是丑点,普通点,越普通越好,去做丫鬟,当然要相貌一般,不会太丑吓到人那种。” “这个容易,变好看难一些,变丑还不容易吗?哎,许姑娘,你不要掐我呀,你掐我不打紧,我要是一疼把我的宝贝姑娘摔了那就大大的不妙咯。”靳真雨还在唠唠叨叨,许嫣已经拖着他往后院跑了。 过了一会,一个粗眉大眼阔嘴吧的姑娘站在莲生面前。这姑娘眉毛粗眉眼比较男性化大嘴巴,下颌也方正许多,完全看不出许嫣的影子。 “师傅,你看,你看,我都认不出自己了。” 许嫣乐滋滋地转个圈:“如何,可以去那虎穴狼窝了吧。” “靳真雨,你这易容术比出云楼主的都要高明啊。”莲生忍不住夸赞。 靳真雨站在门口,见自己的作品得到莲生的认可,乐得合不拢嘴。 “其实没什么,只是熟悉了人脸上每一块骨头和每一块肌肉,只要改变它们的走势就可以了。” 莲生看着改变了面目的许嫣,又看看靳真雨,忽然脑子里出现一个可怕的念头:我看到的靳真雨是真实的吗?他现在的这张脸有没有可能是改变后的产物? 靳真雨见莲生盯着自己看,莫名其妙地挠挠头:“大人,您在看什么?” 莲生轻轻摇摇头,让自己从可怕的联想中挣脱开来。拉过许嫣,开始和她讨论具体的卧底事宜。 两天后,那个神秘的庄园里多了个叫做小燕的丫鬟。这丫鬟人长的有点像男的,一张方脸,浓眉大眼。管事的问她可有什么特长,她回答力气大,说话间就举起了旁边的一个石凳,当场被录取。 “你主要就是负责每晚将姑娘们背入房间。”管事的吩咐道:“正需要你这样力气大的丫头。” “背人啊,简单,我能做。” 原来这山庄里有很多装修华美的房间,分别都冠以梅兰竹菊风雪月等等好听的字眼。这些房间是寻欢作乐的场所,这些贵客甚至还仿照皇宫中的侍寝制度,召唤姑娘时,要全身赤裸裹着被,由人背过去。 许嫣得知了自己的工作范围,嘴上答应着爽快,心里却在咆哮:奶奶个腿儿,这分明是太监的工作,拿你姑奶奶做太监使唤! 为了查明真相只能忍耐。许嫣背了几次姑娘,只将人送到床上,始终没有看到那些房间里到底是什么人。 这天她要送一个叫做落雪的姑娘去雪字号房。落雪姑娘已经打扮停当,身上只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衣,见许嫣进来急忙站起身。许嫣看着落雪,忍不住伸手揉揉眼睛,一脸震惊。那落雪以为许嫣是被自己的容光镇住,矜持地一笑,裹好被子,上了许嫣的背。 许嫣还处于震惊中,那落雪发现她一动不动,哼了一声道:“还不送我过去?” 许嫣这才回过神,背着落雪就大步跑起来。 她的脑子乱哄哄的,因为这个落雪和死去的顾以茉实在太像了!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落雪姑娘气质如兰,和其他的姑娘不同,奴婢忍不住看呆了。” 许嫣奉承着。 落雪被夸的神清气爽,点头说:“你还真有几分眼色,我也曾经是官家小姐,自然和那些狐媚子不是一路。” “怪不得呢,我说姑娘的气质与众不同,原来是官家小姐。” “那是,我父亲还做过同知呢。”落雪得意起来。(未完待续……) PS:不错,这个落雪就是姚继文的女儿。 正文 二百一十七 塑颜圣手(九 多了个干爹) 马上要到那雪字号房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许嫣更是屏气凝神。 “官人,人带来了。” 许嫣站在门口禀告。 “进来吧。”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门打开了,许嫣背着落雪进去,将她放在床上,然后低头道“奴婢告退。” “嗯。”那人的注意力都在落雪身上,随手从怀里摸出块银子丢给许嫣。 许嫣捏着银子缓步退出,不动声色,其实内心却已经波澜壮阔。因为那人正是顾廉永! 许嫣走出这房间,心跳加速,她恨不能马上飞出去将这件事通知给莲生。 顾廉永竟然出现在这里!这个庄子果然是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在宝应县官银一案中自杀身死的陈焕正是顾廉永的亲表弟,陈焕只是被抛出来的替罪羔羊,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躲藏在黑暗中,时刻准备着翻盘,现在顾廉永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巧合!想到这些,许嫣的内心又燃起斗志!一种大战前的汹涌澎湃。 “喂,你这丫头,怎么叫你都听不到,耳朵不好用吗?” 这时后面一个人粗鲁地拍了许嫣一下。 她回过头,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拍她的正是门房鲁三。 “大爷。”许嫣只能笑嘻嘻地福身下去。 那鲁三皱着眉头道:“哎呦,丫头,你这粗眉大眼的做这套真是酸死了。” 许嫣索性也大咧咧地傻笑:“我也觉得是,还要叫奴不奴的。酸的我牙都掉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很和我老鲁胃口啊。”鲁三哈哈笑着,又重重拍了下许嫣的肩膀:“新来的?听说你力气大,背姐儿们的。” “是呀是呀那些小娘子都长的真好看,大爷,咱们这简直是神仙洞府一般,这么多漂亮大姑娘,我看着都羡慕死了。”许嫣拍手笑道。 “傻丫头,你还羡慕她们,不过都是给爷儿们玩的物件罢了。算什么。会料理这个吗?” 原来那鲁三手里拎着兔子。打算整治了来吃的。 许嫣从小各种曹国公打猎,料理野物那是轻车熟路,当即说:“会呀,我爹爹原来是猎户。在家总收拾这些。” “那好。速速给爷儿弄了去。”鲁三将那兔子扔给她:“我在门房。料理好了送来。” “好咧。” 许嫣拎着兔子还是笑嘻嘻的。旁边的一个汉子笑道:“这丫头傻乎乎的光知道笑,我看就叫傻大姐好了。” “你小子,就会嚼蛆。这丫头拎着血呼啦的兔子不害怕,是个胆大的,咱们庄子就需要这样的。” 鲁三带着人离去,许嫣脸上露出微笑,这可是个接触核心人物的好机会,这个鲁三一定知道姚继文的事情。 许嫣将兔子做了熏兔,做好了装个托盘去门房送去。 那鲁三和两个汉子正在门房喝酒,看到兔子送来,撕下一块肉尝了,大喜道:“你这丫头长得粗劣,倒是有点内秀,爷就喜欢你这能干的。” 许嫣笑嘻嘻地:“谢谢爷。” “别爷了,叫叔。” 鲁三随手撕下一块肉递给许嫣,许嫣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吃着,鲁三看着高兴,给她一碗酒道:“能喝酒吗?” “能啊。”许嫣接过来一口就干了。鲁三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看着没,这丫头多和我老鲁的脾气。” “老鲁,既然这么投缘,不如认个干亲。” 旁边的人撺掇着。 “成啊,丫头,我就认你做干女儿吧。” “啊,干爹!” 许嫣这会做男子礼仪,抱了抱拳。 这鲁三是江湖人士,在这看门本就是极憋屈的,每天对着一群涂脂抹粉矫揉造作的女子都烦透了,忽然看到个和自己脾气,爽朗的丑丫头,让他不由想起自己的女儿,许嫣心里老大不得劲,还是装作美滋滋的拜了干爹。 许嫣去落雪房里侍候,那落雪想差她去洗衣房,等得久了见许嫣进来就很生气地问:“做什么去了,这会子才来。” “去我干爹那里了。”许嫣故意将干爹二字说的很重。 “呦,王大妞,你在这还有干爹啊,谁呀。”落雪手里捏着个菱花镜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我干爹本事大着呢,管着门房,谁想进来都要通guò我干爹。” 许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什么门房?你干爹是鲁三!” 落雪刷地站起身,许嫣点头说:“是啊,是啊,姑娘认得我干爹。” “哼!这种人,你认他做好的,转头他什么时候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落雪的声音充满了气愤,整个人的表情都锐利起来。 “姑娘,你说的什么我不懂,我看干爹很好的人啊,还给我吃熏兔子呢。” 许嫣进一步刺激她,果然这落雪听到鲁三的名字就开始不对劲了,她忽然拎着手里的镜子没头没脑向许嫣打去,许嫣躲闪着:“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打我做什么,疯了吗?我告sù我干爹你欺负我!” “去吧,去吧,去找你那神通广大的干爹,就说姚大小姐把你打了,你看他敢放屁吗?” 落雪将镜子扔到地上,气恼地踩了几脚,接着转身趴到床上,呜呜呜哭了起来。 许嫣站在床边,小声说:“姑娘,你可别哭了,被人听到要挨罚的。” “你可以去告sù你干爹啊。” 落雪胡乱擦着眼泪,咬牙切齿。 “我来的时间不长,可也懂这里的姑娘都是身不由己的。告sù别人你哭了,姑娘又要受罚了。姑娘且忍忍,将来有一天能逃出去就好了。” 落雪听到这里不哭了,坐起身看着许嫣冷笑:“好啊,看着你长得傻乎乎的,其实心眼子还不少,懂得帮你干爹试探来了?你可以告sù他,只要我姚落雪有一口气,将来就不会放过他。他杀了我爹,侮辱了我娘,这仇总有一天我要报!” 落雪说到这里眼光亮亮的,格外坚决。 许嫣后退一步:“姑娘,好吓人,我真不知道这些,难道干爹都是骗我的,他其实,其实是个坏人?可是他叫我给他做兔子,对我说话很和气啊,还说我做饭好吃,以后还要我做呢。”许嫣故意透漏出这么多情况,果然那落雪听到做饭,眼光更亮了,掏出帕子擦了眼泪,脸色稍微和缓很多,指着凳子说:“你先坐下,大妞,你是新来的,我从旁看着你也是个好姑娘,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了再想要不要帮我。” “帮你?我一个粗使丫头能帮姑娘什么呀。” 许嫣怯生生地坐下,装出一副手脚都不知往哪摆放的窘迫样子。 落雪看着她那么紧张,放心许多:这个傻丫头一定很好摆弄,不妨好好利用利用。(未完待续……) PS:姚继文是个贪官,还奸污一个商人的妻子,榨光人家的钱财,现在他的女儿也被迫做了家妓,轮回报应啊。 正文 二百一十八 塑颜圣手(十 尔虞我诈) “大妞,你今年多大了。” 落雪摆出一副好姐姐的样子,和平时的冷傲截然不同,主动上前拉过许嫣的手。 许嫣暗自庆幸莲生想的全面,来之前让靳真雨在她手上做了一些处理,摸上去很粗糙,像是做惯了粗活的人。 “我今年十六了。” “我比你大三岁,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可好。”落雪尽量用温柔的声音说。 许嫣瞪着眼睛似懂非懂:“为什么,你是这里的姑娘,我是来伺候你的。” “什么姑娘,我们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相信你也看的明白,大妞,咱们都是女子,你忍心叫自己的姐姐妹妹做这种事吗?” 许嫣想了想:“你们也挺苦的。” “我本是官家小姐,我爹爹虽然被人诬陷罢了官,可家乡还有田地财产,本来我们是路过这里,哪晓得遇到个爹爹的世交,带我们全家住到这庄子。那世交就叫鲁三等人带着我爹爹出去赌钱吃花酒,变着法的叫他出去玩。我爹爹后来听说在外面包个青楼女子,就再没回来过。后来那个所谓世交就不见了,鲁三带人将我娘亲和几个姨娘都给……”落雪说到这叹口气。 “真是无法无天,落雪姐姐,你确定你爹爹被他们杀害了吗?” “是的,我爹爹这次回乡是带着大批财物的,他们一定是早已经打探清楚,谋财害命。那个什么世交恐怕是人家早都安排好的。我爹爹失踪后那个世交就不出现了。我娘亲自杀后。鲁三就把我们都关起来说我爹爹欠了这庄子一大笔钱,我们都是用来抵债的,年纪大地点的姨娘被他们卖到勾栏,把我和几个妹妹留了下来接客……” 落雪说到这里捂着脸泣不成声:“可怜我一个官家小姐,沦落成为最下贱的家妓,大妞妹妹,你说这鲁三是不是坏人?他们这些人和我家无冤无仇,处心积虑霸占我家财产,鲁三认你做干女儿恐怕也是有目的,你要小心羊入虎口啊。” 落雪讲完。眼睛透过手指缝看许嫣。 许嫣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捂嘴小声道:“我长得丑,也没有钱,他骗我做什么呢?我可没有值得他要的东西啊。” “那可难说。”落雪眼睛骨碌一转:“鲁三这些人,穷凶极恶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我听人家说那些江湖人物还会吃人心。吃人脑子的。你这么笨,你的脑子估计是没人吃,但是人笨心眼少。心就大,想必可以吃一吃。” 许嫣睁大眼睛做出一副吓坏了神情,内心却是在咆哮:你才是人笨心眼少,可以吃一吃! 落雪见吓到了许嫣,又推心置腹道“妹妹,既然我认下你这个妹妹,就一定会帮你,当然,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你看我一个官家小姐沦落到这种地方,每天在杀夫辱母的仇人面前强颜欢笑,妹妹,你能理解我的吧。” 许嫣鸡叨米一样不住点着头“姐姐,那我该怎么办?我也没什么亲人,听说这里给的工钱高吃的好就来了,没想到会这样,我好害怕,怕别他们给……”许嫣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 “鲁三不是叫你给他做饭吃吗?下次做饭时,你在他饭菜里加点这个……” 落雪回身在小柜子里掏了一会,拿出个小小的瓷瓶子。 “这是我爹留下的药,只要加在他的饭菜里,保证他无声无息就……” 落雪笑了一下:“这个东西很灵,喝完让人心跳加速,只会被当作心疾而死,没人会怀疑你的。” “可是,姐姐,真的不会被怀疑吗?万一查出是中毒怎么办?” “哎呀,不会的呀。你放心,这个药我爹爹过去给人用过。” 落雪一着急,索性都讲了出来。 “啊?姐姐,你爹爹用这个药害人啊。” 许嫣吃惊地站起来:“我可不敢。” “傻妹妹,那鲁三是最阴险狡诈的,无缘无故他为何对你好,摆明是要害你啊,你不先下手等被他害了就晚了。”落雪想了想,拔下一根金钗:“这个给你,等下了药你找个机会逃出去,这个换钱能过些日子,不比在这里伺候人强?”见许嫣无动于衷,又咬咬牙褪下一个金绞丝镯子,一起放到许嫣手上:“这个也给你。” 许嫣拿起镯子和金钗,用牙咬了一下,落雪忍住内心的厌恶,装出眼泪汪汪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着许嫣。 “好吧。” 许嫣接过了那个瓷瓶。 许嫣从落雪房中走出,刚走到一处僻静地方,忽然从灌木丛钻出个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许嫣还想反抗,却被那人按住了脉门,动弹不得。 那人伸手去她怀中摸出那个小小的瓷瓶,许嫣气的眼泪都出来了。 “好东西啊。” 那人忽然说道。 许嫣听着这声音耳熟,仔细看去,那人脸色青黄,看着大病初愈的样子,相貌普通的扔到人堆都找不出,可是那眼神怎么如此熟悉。许嫣张大嘴巴无声地喊道:“王恒,你这混蛋!” 王恒冲她点点头:“没你混蛋,胆子不小,一个人跑到这里。真要出了事,我们王家又要欠你们许家一个人情。” 混蛋,我是为了帮我们许家,和你家有什么关系? 许嫣用恶狠狠的眼神抗议着。 方才王恒只在自己怀中轻轻一触,为何初了恼怒外还有一阵心悸。 心脏像是被什么抓住了,瞬间停滞一下,然后砰砰砰,加快了跳动。那种酥麻的感觉从胸口一直延伸到了指尖,许嫣讨厌这种感觉,却又怀念这种感觉,忍不住又用眼角偷偷瞄向王恒,却发现那青黄的脸色不变,可耳朵却泛着微微的红,原来他也不好意思。 王恒刚才着急,从许嫣怀中掏出毒药,此刻才意识到太过唐突。他急忙松开许嫣的穴道:“那女人叫你给人下药?” “是啊,原来姚继文,哦就是那个死人头是被这里的门房鲁三害死的,落雪是姚继文的女儿,想为他报仇。” 王恒冷笑:“淫人妻女者妻女亦被他人所淫,真是活该,你把这药交给鲁三,取得鲁三的信任,咱们就等着看场好戏吧。” “这个落雪人也不是很坏,这样太残忍了点吧。” 许嫣有点不忍心。 “不坏?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下了药能逃的掉?” “什么?见血封喉?她对我说是能触发人的心疾,根本看不出下毒的,原来是在骗我。” 许嫣气坏了,她想不到姚落雪竟然这么能演戏。 傍晚时分,鲁三带着两个彪形大汉闯进落雪的房间。 “小婊-子,你干的好事!” 他将一个小瓷瓶扔在落雪脚下。 落雪睁大眼睛惊讶地问:“鲁三叔,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那就叫你死个明白,把她拉出去,喂狗!” 落雪脸色苍白,咬着嘴唇不吭声。 两个大汉拉起她就要走,忽然有人喊道:“慢着,现在她是我的人了,你们不能动他。” 一个青年公子走进来,正是顾廉永。(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二十 塑颜圣手(十二 为爱复仇) “不是鲁三杀的人?” 莲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 姚继文不是鲁三所杀,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也许是别的仇家寻仇,一路跟踪到此,咔嚓。” 靳真雨做出一个拧断脖子的动作。 许嫣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脖颈。 莲生仔细梳理了一下姚继文死之前的经历脉络。 首先是前年的四月,姚继文贪赃枉法被免职,灰溜溜带着家眷回乡。 五月的时候在县城外遇到世交友人,该人热情的请他去庄园小住。其实此人是那神秘庄园安排好的,冲着他的大笔财产去的;到庄园后,姚继文在鲁三等人带领下赌钱包女人,最后在七月遇害,妻子自杀,小妾和女儿被神秘庄园逼迫做了家妓,巨额财产都被霸占。 莲生讲完,许嫣忍不住摇头叹息道:“这姚继文生前贪赃枉法,巧取豪夺,却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这就叫天道有轮回,报应不爽。” 靳真雨手里捧着他的宝贝骷髅头,嘴角泛起冷笑。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难道真有仇人一路跟踪到了县城下手?”莲生冥思苦想,靳真雨摇晃着骷髅头,捏着嗓子玩起了游戏:“你好,你好。你叫啥?你叫啥?我叫姚继文!呔,你就是那个欺男霸女,为了霸占别人财产将男人送进监牢,霸占人家妻子,害得苦命女子悬梁自尽的那个姚继文!贼子。吃洒家一拳。砰砰砰!” 他自己一人分饰两个角色,玩得开心。 莲生忽然叫道:“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哪里?” “关于他逼迫的商人妻子自杀这件事,姚继文的案宗中并没有提到,那么黄县令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也许,也许是同年之间口耳相传,大家私下八卦嘛。” 许嫣不以为然。 “你说的有一定的可能,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调查一下这个商人和他妻子的背景资料,也许,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莲生做事一贯雷厉风行,想到就马上去做。 她吩咐锦衣卫去准备飞鹰传书。联络广州锦衣卫。调查姚继文害死的那富商的背景资料。 锦衣卫领命而去。靳真雨抱着骷髅头站起身道:“无聊,我一听案子就头疼,还是回去好好研究我的美丽宝贝。” 靳真雨从后院花厅一路走到后花园,只见不远处一只鹰扑啦啦的从头上掠过。 靳真雨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老鼠。那鹰在半空中看的仔细。扑棱着翅膀飞下来。尖嘴直接叨向靳真雨手中的老鼠。说时迟那时快,却被他从尾巴上拔下一根长羽。那鹰勃然大怒,转身就要攻击袭击自己的人。靳真雨将骷髅头放在头顶,一路狂奔,那鹰爪子抓住骷髅头不住咚咚咚用锋利的嘴敲打着头盖骨,发泄着愤怒。 原来鹰可以这样引诱下来。 一个人影在后花园中一闪,匆匆离去。 那只鹰攻击了一会,发现从这个坚硬的头盖骨上得不到一点好处只好放弃,扑楞着翅膀继续飞。 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一个人面前摆了鲜肉和活鸡,静静等待那只鹰出现。 果然,刚才进攻失败的鹰正郁闷着在靳真雨的房间上空盘旋着,它雷达一样锐利的眼神迅速锁定一只格格叫唤的母鸡,那只母鸡远远地看着很是肥美,一定比刚才那只老鼠好吃。那鹰一头扎下来,爪子刚挨上母鸡的背,一张大网从天而降。黄县令用力按住在网中不住挣扎的鹰,费力的从它的腿部解下来一个小小的竹管,他打开封口的蜡,从里面倒出一个蜡丸,打开后脸色大变,只见上面写着:“你上当啦,啊哈哈。” “黄县令,你的模仿能力还是蛮强的嘛。”靳真雨拍着手从暗处走出来,他身后跟着莲生和许嫣,还有一脸震惊的黄师爷。 “明斋,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黄师爷痛心疾首地望着堂弟。 “顾大人果然能干,我低估了大人的能力,愿赌服输。”黄县令将蜡丸丢给靳真雨:“这个是你搞的鬼吧,知道我在暗处跟踪,故意将那鹰引下来,拔下它一根羽毛的同时,将这个竹管绑上去。” “不错。感觉黄县令你似乎有点古怪,便和顾大人一同试验一次,想不到县太爷这么沉不住气。”靳真雨打量着黄县令,接着说道:“看你的颅骨发育的很好,脑容量也可以,怎地这么简单的套就把你套牢了?” 黄县令苦笑道:“下官是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没有顾大人高瞻远瞩心机深沉。” 他转向莲生,深深作揖道:“不知大人是从何时开始怀疑下官的?” “一开始就对你有怀疑。” “一开始?我露出了破绽?” “人像复原出来后,你的表xiàn太古怪了,按照你的说法,你对这个同年完全不熟悉,不认识,可是在说起姚继文所犯罪行时,你很激动很气愤,这就很不合常理了。” 黄师爷想了想说“莫非,莫非明斋你当时是故意刺激姚继文,才让我去见他?” “不错,我的确是想故意刺激他一下,因为我恨他。” 黄县令说到这里,眼光中流露出温柔:“堂兄,你可知道被姚继文害的家破人亡的那富商是谁?就是房家三小姐的夫君。” “房家三小姐?”黄师爷愣了一下,惊道:“天那,房家三小姐不就是……” “是,就是明玉。” 黄县令长叹一声道:“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陆少游的这阙词我过去是从来都不忍心读,因为我的发妻便是房家三小姐,婚后她和我母亲性情不和,意见相左,在我离家赶考时被我母亲以不孝的罪名休弃。明玉是个烈性女子,等我知道此事赶回家中她已经同一个富商议婚了。她恨我不能保全妻子,不顾我苦苦哀求还是嫁给那商人,并随同那商人远赴广州。我后来打听那商人家世清白,家中没有婆母小姑等人,是个不错的选择,也就放下了心结,一直希望她能过得幸福。没想到三年前春节,还没出正月,我忽然接到了明玉从广州寄来的信,她在信中向我讲明了姚继文是如何陷害她丈夫,并且将她玷污的,我收到信心急如焚,急忙派人去广州打听消息,哪想到,她在给我写完信不久就自尽身亡了。” 黄县令看向堂兄:“五哥,你说我该不该为明玉报仇?我过去已经辜负了她,她如不是被我家休弃,也不会在广州遇到姚继文,更不会香消玉殒,这一qiē的源头都是因为我的懦弱和愚孝。” 黄县令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莲生和许嫣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完全没有破案的喜悦感。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靳真雨盯着骷髅头那黑乎乎的眼窝问道:“死人头啊死人头,你生前本是个美貌女子,怎地现在成了这般模样,问世间情为何物,人活着不好好对待,死了再去帮人家复仇,死人头啊死人头,你说这人是不是太好笑了?”(未完待续……) PS:杀死姚继文的是黄县令,其实我一开始就有提示,也就是莲生觉得不对头的那地方。一个连相貌长相都记不清的同年,口口声声说我们不熟,却能对人家做的坏事那么了解,还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前后矛盾啊。 正文 二百二十一 塑颜圣手(十三 局中之局) “靳小子,你不要太过分!”黄师爷见堂弟面露尴尬,神色凄慌,忍不住呵斥。 “过分?呵呵,人死如灯灭。师爷,你也是仵作出身,当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哭着喊着帮人报仇,之前干什么去了。” 靳真雨嘴一撇,怀里抱着自己宝贝的骷髅头:“我还是好好欣赏我的美女去。” 莲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沉思着什么,直到许嫣喊了一声师傅,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黄县令,你是如何杀姚继文的?” “其实我真是不想见他,怕自己见面会控zhì不住掐死他。我推堂哥去见他,自己则乔装改办一下守在门口不远处。他气呼呼出来,我便跟了上去。一直跟着他走到那个庄子,我在庄子外等待很久,竟然让我发现了惊天秘密!” “你在三年前就发现那庄子有问题?” 莲生愣住了,这个黄县令,看着是个典型的书呆子,想不到心机这般深。 “是,我在门口等待,发现出入那里的人都很神秘,后来我竟然发现一个同年叫做于斯年的混在其中,也许这个人就是姚继文口中所称的世交?虽不能确定,但他们肯定是相识的。””后来,我在那门口竟然看到了一个知府大人,他一副家常打扮看的出是悄悄的来去。因此我怀疑,这个庄子里,可能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原来这一qiē你早都知道,为何没有上报朝廷?” “大人。上报有用吗?就算我越过知府上报,谁能保证再上一层的官员和这个庄园没有干系?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我完全搞不清,只怕没等自己轻举妄动剧已经被人谋害了啊。”黄县令摇头苦笑:“我只是个庸俗的人,虽然食君之禄担君之事,在我的任内自然兢兢业业,可那个庄子,已经明显超出我的个人能力和掌握,我不能自寻死路啊。” 莲生无言以对。 的确,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官场不也如此?最痛苦的不是看不见。而是看见了却无能为力。 她能理解黄县令的心情。十多年寒窗苦读,一旦做了官,顾虑就多了,少年时家国天下的情怀渐渐随风逝去。纠结更多的是自己的仕途。这些事情自古皆然。她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号称科技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长足进步,人类都登上了月球,中国也有了自己的空间站月球车。可人性依然和现在全无差别。平时台上忠义廉耻为国为民的官员,很可能台下就是贪官污吏情人在怀,像黄县令这样,发现了惊天秘密却依然想独善其身的,都能算上君子了。 “我悄悄去那里几次,确定那里应该是一个秘密据点,往来很多达官贵人,他们来到这个普通的小县,不可能只是为那庄园内的歌舞表演美景美食,一定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谋反。” 黄县令说到这里,长长地出了口气。 “我后来跟踪发现姚继文在城中包了个小院,养个青楼的姐儿在里面。想到明玉就是被这样的好色之徒害的家破人亡,我实在不能继续忍下去了。便有次趁着天色已晚,他喝多了酒,扶着他来到后山。” “怎么是后山?那个道观明明是在县城的东北角上啊。”黄师爷说道。 “那是我后来给挪过去的。” 黄县令继续讲述着。 “他被我架到荒山野外,有些醒酒了,认出了我。我直接质问他为何谋害明玉夫妻,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嘲笑我,还向我描绘是如何欺辱明玉的,笑话我戴了两顶绿帽子而不自知。我实在忍不住,就用腰带了勒住他的脖子。他死命挣扎,求我放过他,并说自己知道一个谋反大案,愿意戴罪立功,甚至还说胡说八道什么,说自己是锦衣卫的线人,他若真的是锦衣卫的线人,我如何能放过他,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力勒死了他。” 黄县令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抽搐,双手紧握成拳,不住颤抖着,显然那个晚上对他刺激极大。 黄师爷听到这里,则面有疑惑之色,看向自己堂弟的眼神也分外复杂起来。 “我费很大劲挖个坑将他埋了。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三年后,传来圣上派一位女提刑巡查天下的消息。” 黄县令看着莲生:“从大人离京,我就在暗中观望,后来发现大人的行走路线正是往这一带来,极有可能会路过本县,于是我就想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猜你的计划便是将姚继文的尸体移出埋在那道观,因为你知道城内乡绅们集资准备翻修那寺院,你在之前一定打听过我,知道我对鬼怪乱神之类的事情很反感,翻修寺院挖出白骨,这样的噱头一定会吸引我的注意力,我会顺着着这尸骨追查下去,事实证明,你果然很能干啊,黄县令。” “多当不得大人夸奖,我只是听说大人在在刑狱上很是了得,而且还有英王殿下助阵,心知查明那山庄的事情对我而言堪比登天,但是对大人,不过是小菜一碟,便也只好出此下策,还请大人原宥则个。” 黄师爷在一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道:“明斋,你这又是何苦。” “兄长,我这也算是为国除害,姚继文这样的人,一旦重新启用,那将是地方之难。” “我顾莲生自诩聪明,想不到接连掉进两个人的局里,一个是你,还有一个人叫做冷南。”莲生也忍不住苦笑:“看来此次出京,对我的自信心还真是很大打击。” “下官知罪,只求大人能查明那山庄的古怪,将心怀不轨之人一并拿下,我就算在地下,也有几分安慰了,我这三十多年,虽然没做什么大事,能避免朝廷纷乱社稷动荡百姓生灵涂炭便是无上功德,此生何求?” 黄县令摘下乌纱帽,走到堂下站立:“大人,可以将小县收监了。” 黄师爷看着他,面露不忍之色。犹豫一下还是鼓足勇气说道:“明斋,其实,其实房家三小姐和你并非如你所言那般。” 黄县令微微一愣:“哦?堂兄意思是我说了假话?” “当年你中举后,年轻英俊,夜夜笙歌,三小姐劝说你多次,还曾经找你嫂子哭诉过,你们夫妻渐生龌蹉。后来你执意要娶二房,和三小姐大闹一场,三小姐心高气傲,自请合离,随即就再嫁他人,据说出嫁时给那商人定下的约法三章,第一条便是不管有子无子都不能纳妾。” “难道,难道是我记错了?”黄县令的身子晃动,明显有点站立不稳。 黄师爷上前一步扶住他:“我太了解你,你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你杀姚继文,真的是想为三小姐报仇吗?还是……” 黄师爷停顿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口:“还是因为你虽然抛弃了三小姐,却不许别人染指与她,那姚继文大老远跑来寻你,真的只是同年求见,还是因为你和他曾经有过密谋?” “堂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县令不相信地看着黄师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事实恐怕是你痛恨三小姐另嫁他人,和你的同年姚继文勾结害死了三小姐的丈夫吧?你杀姚继文不是为三小姐报仇,只是恨他染指三小姐。” “堂兄,我们是兄弟,你为何这般诬陷与我。” “正因为是兄弟,我才希望你能完整的说出真相,不要一错再错。” 黄师爷说的斩钉截铁:“我们黄家本是以你为荣,你是族中子侄的学习榜样,我希望你能坦诚面对一qiē。” 黄县令踉踉跄跄,扶着桌边方站稳,叹息道:“到底是兄弟,还是被你一眼看穿了啊。”(未完待续……) PS:这世间就是有这样的人,自己可以抛弃妻子,却又要求妻子对自己死心塌地,不允许人家寻求自己的幸福。 正文 二百二十二 吉祥天女(一 黑店) 傍晚时分,小镇的石板街上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马蹄敲打着石板的声音清脆,摆摊的小贩顺着那马蹄声望过去,一个穿蓝布袍子的青年人,骑着一匹白马从远处过来。落到半山腰的夕阳,将异样的金色光芒毫不吝惜的都投射到他的脸上、身上,越发显得鼻梁高挺,双目有神,好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 王恒信马由缰,放慢了脚步,小街拐角是一家客栈,不大的店面,上面竖着一个幌子,写着客似云来。 王恒下了马,从屋里走出个三十来岁的人,面目看着忠厚,笑嘻嘻地抱拳:“客人里面请。” “这马可得给我好生伺候着,银子有的是。” 王恒将马缰绳顺手扔给那人,那人笑道:“您就放心吧,小店最少良心店,保管伺候的这位马大爷乐不思蜀哩。” 马大爷,还真够油的。 王恒没搭理他,径直进了店,找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有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上前来倒茶。那姑娘看了王恒一样,忽然冲他没头没脑冒出一句:“晚上若有动静趴地上。” 这是什么意思? 王恒抬头看向那姑娘,这时门开了,店主在后院安排好马匹走了进来,看着姑娘喝道:“还不去厨房做事,在这停着做什么?” 姑娘急忙低头往后面走。 那店主看着王恒,笑眯眯地问:“客官来点什么?别看我们这店面小,咱们这镇子可是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客都在我这打尖住店,我这是吃的喝的都干净精致,包您满意。” “来盘熟牛肉,其他小菜你随意上,要干净。” 王恒顺手给自己倒杯茶,握着茶碗想起刚才那姑娘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王恒仔细看了一下菜,又掏出银针挨个测试一下,虽然莲生告sù过他,银针只能检测是否含有砒霜。因为砒霜提炼不够精纯。含有大量的硫,银子只有遇到硫才变色,但是王恒还是习惯吃饭前先用银针测上一测。 那店主在一旁看着王恒做这一番事,心里起了嘀咕。悄然回到后厨。见那女子在择菜。便上前低声喝道:“你给我小心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看到俊俏小郎君就动心了?莫忘了老子买你回来是做什么的。” 那女子低头不语。只专心对付手里的菜。 店主踢了女子一脚:“林儿还未吃饭,赶紧去给他喂饭去。” 女子放下菜,走到一边洗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两碗菜两个馒头,往院子后面走去。 王恒吃过饭,那店主过来收拾了,说准备好了房间。 王恒看了下房间,还算是干净整洁,点点头,丢给他一块碎银,那店主的眼睛立马眯成一道缝,连连道着谢。过了一会儿,小二拎着水过来,说是给客官洗浴用的热水。王恒装作不经意的问:“这里只你一个小二?刚才我看还有个姑娘的。” “那是店主家的童养媳,我家店主的儿子是个……”那小二开门看看四处无人,然后才低声道:“他儿子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吃喝拉撒每天都靠那小凤姑娘伺候,可怜那么水灵的姑娘,竟然是傻子媳妇。” 还真是可怜啊。王恒听着也叹口气,那小二挤眉弄眼道:“客官也觉得是吧,可惜了,可惜了,要是和我,嘿,那小腰,那小脸蛋,要是挨上身子,那不是……” “滚吧。”王恒轻轻一脚将小二踹到门口,他可懒得听这家伙发花痴。 王恒洗漱一下后躺下,开始还胡思乱想琢磨莲生和许嫣的行程,但这些天赶路实在太累了,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烟味呛醒。 深夜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是着火了吗?王恒急忙跳下床,奔向门口,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这是想烧死我? 王恒一愣的时候,忽然想到那个叫小凤的姑娘说的话。 “晚上若有动静趴地上。” 原来提醒的是这个! 王恒急忙趴在门边的地上,脸靠着地面,过了一会,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只见窗户微微透出点月光,从墙壁每个角落都透出一股股的浓烟,张牙舞爪,朦朦胧胧中看着格外的狰狞。 王恒急忙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个药丸扔到嘴里含着,瞬间一股清凉直冲脑门,整个人都清醒了。接着他撕下一块衣襟,在大铜盆里浸湿了水,蒙在脸上,静静地趴着。 浓烟很快充满了房间,王恒不明白外面的情况,没有轻举妄动。 烟向上走,地面一带烟气少了很多,王恒是练武之人,很快就能调理好自己的呼吸,慢慢地将呼吸变得绵长,这样过了一会,就听着门外有人说:“放了这么久的烟,这人估计死了吧。”是店主的声音。想不到面相忠厚的店主,竟然是歹人!王恒心头火起,恨不能马上冲出去一刀将此人剁成两块。但他目前不知道这些人的背景,不清楚他们只是一个黑店,还是和那山庄的幕后黑手有联系,毕竟他潜伏在那山庄,成功策反了鲁三,锦衣卫大举歼灭山庄众人,那山庄的残余势力,一定恨死了自己,路上设套也说不定。 “那开门进去?”是个苍老的声音。 “这人带着刀,估计会点功夫,且等等。”店主显得格外谨慎。 “你确定那是匹宝马?” “没错,爹,你还信不过我的眼力?那马至少能值个千两银子,这人看来可是有钱人,一个人就骑这么一匹马,随身的包裹里,恐怕银票都是大把的。” 王恒听了一会,知道这的确只是个黑店,外面应该不会有隐藏的杀手,于是悄声起来,气运丹田,一脚将门踹开,门外的父子吓了一跳,门开了,房间内的滚滚浓烟有了宣泄路径,直接都流了出来,那父子被浓烟呛的咳嗽,刚要转身就跑,却已经被王恒一脚踹倒在地,踩着那店主的胸口,微微一用力,店主疼的吐出一口血。老头吓得跪倒在地,口中喊着:“好汉爷饶命。“ “说,你们在这里谋害了多少人?” “没几个,没几个。”那老头还在狡辩。 “壮士,他们开这个店有五年了,只要是单身客人,看着有钱的他们一个都不放过,晚上放烟将人熏死后填埋到后院。”这时那个小凤姑娘忽然从后院跑过来,指着这父子指证道。 “好汉爷,我上有老母,下有个傻儿子,我这是为了活命,为了给儿子看病,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那店主在王恒脚下不住的喊着饶命。 原来这父子一贯用烟害人。后院装杂物的房间堆满了艾草和湿稻草等物,等到半夜便点燃这些东西,客房的墙壁下方都有隐蔽的通烟的管道,放烟杀人都在深夜,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有失误被发现,因为是烟熏而死,身上找不到伤痕,多半会被当作暴病身亡。没有被发现的冤死之人,都被他们埋在后院的菜地里。 王恒叫小凤用力敲着一个面盆,寂静的深夜,这敲击声很快将附近的人都吵醒,王恒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经过,早有好事的急匆匆去报官。 第二天早上,官府已经来人将后院菜地翻个遍,挖出八具尸体,这父子二人开黑店利用浓烟害人罪证确凿。 想不到是这样忙乱的一夜,王恒牵着马走出小镇,在山道拐个弯。却看到一个姑娘立在那里,身上背个包袱,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壮士害的小女子无家可归,不该负责吗?” 小凤走上前,盯着王恒。 王恒楞了一下:“你可以回自己家啊。” “壮士,我是被哥嫂卖给他们家做童养媳的,官府念在我救人一命,许了我自由身,我再回那个家,不是要被哥嫂再卖一次?求壮士可怜可怜我吧。” 小凤上前抓住王恒的马缰绳:“我愿意给壮士做丫头。”(未完待续……) PS:这个故事的主角是王恒。上一个故事姚继文被杀一事结束了,王恒在那个山庄做卧底,和许嫣成功地策反了鲁三。那山庄的后续以后会继续讲到,这样的一个谋逆势力,将和之前的玉玺被盗以及扬州官银等等都联系到一起,幕后大BOSS都要在最后出现的,不是吗?所以我们先轻松一下,看看我们的王都司会遇到什么样的故事呢?目前看,他被一个女孩子缠上了。要对人家负责呀。 正文 二百二十三 吉祥天女(二 狐妖) “不是你舅舅家吗?怎么找不到路?” 王恒见小凤站在路口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问道。 “是啊……也许我们走错了路,这山路岔道那么多,我那时年纪小嘛,一时记错了也有可能。”小凤满不在乎的指着前方:“公子,你看,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去问问好啦。” 说着就转身跑上前去。 王恒看着她欢快的蝴蝶一样的背影,叹口气,他看出来,这小丫头是故意的。 从那镇子出来就被小凤缠住了。王恒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没法拒绝,只好带着她一起上路。说好了送她去亲戚家,给点银子也就是了,没想到这小凤鬼主意不少,一路上东拐西拐,就是说不清她舅舅家在哪里。 王恒牵着马跟上,小凤指着前面的村子说:“公子,天色已晚,我们在这个村子休息吧。” “这不是你舅舅家的村子?” 王恒盯住她眼睛。小凤狡黠地笑笑:“好像不是呢。” “小凤,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 王恒严厉地问。 小凤无声地抹着眼泪:“是,我根本没有舅舅,只有狠心的哥嫂。公子非要将我送回去,我只能骗公子说我还有别的亲戚可以投靠。” “你!”王恒气的说不出话。他这样的贵公子,平时只是和表兄郁世钊打打嘴仗,少年将军春风得意哪里被人这么耍过。 “公子,你生气啦。”小凤见王恒脸色不好。上前拉着他的袖子:“公子,我知道错了,我也是没办法,我怕被你送回去,求你了公子,你若真的生气,我这就走,不连累公子。” 小凤说完,忽然跪下,冲着王恒嗵嗵嗵磕了三个头。转身就走。 “哎。等等,你去哪儿?” 王恒见小姑娘细条似的身子,那么瘦弱可怜,又不放心了。 “天地之大。总有容身之地。”小凤回头苦笑一下:“谢谢公子抓了那家人。将我带离那个鬼地方。否则我就要跟着那傻子一辈子了。” “算了,跟着我走吧,到西安府我给你安排个地方。” 王恒想着到了西安府。让她跟着莲生就是了,莲生带着许嫣,总要有个伺候的丫头。 小凤闻言,眼睛一亮,哎地答应着,转过身来笑道:“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两个人走进村口,看到三个小孩在那玩石子。小凤招手说:“小孩儿,你们这村子哪里可以歇脚住宿?” 一个六七岁梳着髽鬏的孩子看着他们反问:“你们从何处来?路上可遇到什么人?” “咦,你这孩子问的奇怪,我们路过此地打算找个歇脚的地儿,你若知道,带我们去便是。”小凤说着从怀中摸出几文钱:“这个给你。” 那孩子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对那俩小点的孩子说了点什么。那俩小孩子扭头就往村里跑,那大点的孩子说:“不要你的钱,你需得说明从何出来到何处去,可有身份路契,我们村子可不欢迎陌生人。” 不是吧,一个小孩怎么会问这么多? 王恒从没和小孩打过交道,板着脸问:“唤你家大人出来。” “不用大人,我就能做主,将身份路契给我看看。” “嘴里衔灯草说的轻巧,你识字吗?”小凤撇嘴。 “当然识得。”那孩子头一扬,很是得意。 古代人是不能随便四处走的,要出门的话必须有当地的保长或者衙门出个路契,写上这人的姓名地址之类。 这孩子说话倒是很老练。 王恒出门从不用这些东西,摇头道:“没有。” “没有!” 那孩子听到这话,撒腿就往村里跑,边跑边喊叫:“来人啊来人啊,狐妖来了!” 我们是狐妖? 王恒和小凤对视一眼,都不知所谓。 “小树,你胡喊叫什么?” 一个留着两抹小胡子的中年人从村子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刚才跑走的俩小孩。 “爹,这两人没身份路契,还要住在我们村子,一定有古怪!” 原来这孩子叫小树。 “两位从何而来?” 那中年人站住,仔细打量着王恒和小凤。心道这骑马的青年,虽然穿着粗布袍子,但气度卓然,一看就是大家公子,这小姑娘也是看着机灵的很,应该是公子的侍女,只是,怎么只有这两人?出门不带随从吗? 中年人看了看村口,空无一人,便说道:“我是这里的村长,两位想在此住宿?” “是,不知何处可以住宿,只要干净就好,我们可以付钱的。”小凤抢先说道。 “这个,还是请公子将路契拿出来吧,我们村子不敢随便招外人的。” “村长我出门从不带这些东西。” 听到王恒这么说话,村长整个人都绷紧了,小树更是握紧拳头,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王恒,彷佛一只充满力量的小豹子,随时准备跳起来。 “只要是良民出门都要有路契,怎地公子不带这些?那路上官府检查,又该如何应对呢?” “我……”王恒不善于和人交流,索性掏出牌子递给村长。村长接过随身腰牌一看,急忙长揖拜见:“原来是京城来的将军,多有怠慢多有怠慢。” 小树听说这人是将军,扒着村长的手非要看那腰牌。 “去去去,你小孩子,懂什么。”村长用双手将腰牌奉上,他看着像是见过世面的人。 “我不信,讲话本的先生都说将军是虎背熊腰,连鬓胡子,手持一丈八的蛇矛,可是他怎么不是这样!” 小树大摇其头:“爹爹,这人有可能是狐妖假扮的!” 村长拍了一下小树的脑门:“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 “虎背熊腰,连鬓胡子,丈八蛇矛的那是张飞!”小凤笑道:“原来你喜欢听话本啊,都听过哪些本子?” “《三国》《水浒》《说岳全传》都听过,不过这半年我爹不许我去城里听了,闹狐妖,我们村子的小孩都不敢出去。” 小树说到这里神色黯然,忽然眼睛又一亮:“咦,你真的是将军,那帮我们把狐妖抓到啊,话本里的将军都很厉害,你能抓到狐妖,我就信你是真的将军!” “小树,不要乱说话。” 村长呵斥道。 “什么狐妖?这孩子从我们进村口就一路防备,刚才一直再说狐妖,难道你们这里真的有什么人作祟?” 王恒不信这朗朗乾坤,还能真有鬼怪不成? 村长急忙捂住小树的嘴巴,前后左右看了一下,低声说:“到我家再说话,天色已晚,不好在外面说这些。”(未完待续……) PS:哈哈,树树出现! 正文 二百二十四 吉祥天女(三 吃人)谢谢树树投票加更 这村子四面环山是个盆地的形式,村长家在整个村中间,挺大的院落,推门进去一个女子迎上来,见到俩陌生人明显愣了一下。 “娘,这是京城里来的将军!” 小树嘴上说不信王恒是将军,可还是向他母亲炫耀一下,见到一个年轻将军,也是了不起的事情呢。 那妇人急忙福下身去,王恒说:“大嫂不必多礼,我们只是在此借宿一宿。”小凤闻言急忙扶起这妇人,笑着说:“我们这忽然出现的,怕是大嫂没有准备多余的饭食,有什么事要做尽管叫我,我过去在后厨帮过工的。” 小树的娘见小凤言辞伶俐,人看着也机灵,也就不客气,带着她一起去了后厨做事。 “这狐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村长你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怎地还信这等怪力论神的事情?” 在堂屋坐下,小树去倒茶,王恒问道。 “唉,将军,你不晓得,这狐妖吃人的事情,过去我也不信的,可是谁能想到,真的有狐妖,也真有人被吃掉了。” 村长叹口气,开始讲了起来。 原来这个村子叫元家村,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姓元,是北魏灭亡后的元氏族人迁徙构成的,村长叫做元三郎。 “我过去在外面做生意,大前年才带着家眷回到村子,因为在外面走南闯北的,村民认为我见识多一些,便纷纷推选我做了村长。开始村子里有传闻狐妖吃人。我听到都是当成无知妇人讲来吓唬小孩的瞎话,哪想到去年的时候,狐妖真的来了。” “那也是去年这时候发生的事情,马上要立秋了,下了一天的雨,头天晚上,我家后院的大黄狗叫个不停,我以为是黄鼠狼来偷鸡,起来看看鸡笼子没有动静,倒是两只大鹅。伸长脖子拍打着翅膀。嘎嘎嘎叫着。 我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便回房去了。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打开门。却看到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我走上前去。差点吓晕了。” 村长的话将王恒带到去年的那个早上。 元三郎以为是谁家早上打柴落下的柴火。走上前去却对上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脸上血肉模糊,嘴唇和鼻子耳朵已经不见了。肚子被掏空,一条腿也不见了,剩下一条腿,小腿鲜血淋漓,裤子被撕扯得不像样子。 元三郎认出这人是山下住着的元齐,他强忍着胃里的翻滚,小心查看周围,刚下过雨的泥地还很是湿润,那泥土上赫然是几行梅花一般的脚印。 这时小树从院子跑出来,看到那尸体吓得啊啊啊大叫“是狐妖,一定是狐妖吃人!” “说什么呢,哪里有妖怪。” 元三郎强自镇定,小树指着尸体喊:“那不是被咬过的吗?还有牙印啊!” 的确,元齐的脸上很明显有几个深深的牙印,像是什么东西啃掉了他的嘴唇鼻子和耳朵。 元三郎遍地生寒。 “村长,村长,不好了,元齐家出事了,小孩也不见了!” 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来。走近了看到元齐的尸体,吓得啊地一声停住脚步:“这,这是怎么回事?” 村长指着元齐的双手说“看着像是一点点爬过来的,可惜昨晚一场大雨,很多痕迹都被冲刷掉了。” “可是这脚印是什么?是狐狸还是狗?”那村民指着元齐尸体附近的脚印叫道。 “不知道。”元三郎叹口气:“你说什么?元齐的儿子不见了?” 村长知道,元齐的儿子只有三岁,很冰雪可爱的孩子,怎么能不见? “那他媳妇呢?” “媳妇和孩子都不见了。堂屋里一大摊血迹,也不晓得是谁的!” 原来这村民和元齐是连襟,昨天听说住在隔壁村子的岳母生病,他媳妇和元齐媳妇约好今天一起回娘家去探望的。 早上他带着媳妇来到元齐家,叩门没有一点声音,后来推开门走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进了堂屋只见地上一大摊的血,吓得他们慌忙喊叫人,可是几间房内都空无一人,元齐夫妻和孩子都不见了。这村民心里害怕,顾不得满地泥泞,慌不择路跑来报信,没想到在这里看到元齐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村长跟着村民来到元齐家,只见元齐家中全无一点打斗痕迹,只在堂屋地上有摊血,元齐的媳妇和孩子不翼而飞。 这时村民指着墙角喊道:“天啊,那是什么?” 村长顺着他手望过去,只见墙角地下,赫然是一个血红的猫爪样的印记。 村长走上前,轻轻抠了一下,刮了点粉末在手中,接着探头闻了一下:“是血痕!” 那村民吓得后退几步:“这,不会是狐妖吧,这个印痕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狐妖为什么要抓走女人和孩子?” 村长皱着眉头,一遍遍问自己。 这件疑似狐妖伤人的事情很快在村中传得沸沸扬扬,村长心里又是恼火又是郁闷。只能命人先去报官,可惜官府来人也只是勘察下现场,并没有给出什么结论,因为证据实在是太少了,只能证明本地有人遇害,妻子孩子失踪,凶案现场没有什么线索,加上晚上一场大雨又毁掉了全部的痕迹。 过了两个来月又有人来报案,说自己弟弟一家全家被灭门。 这被灭门的主角叫做元耀祖,家庭贫寒受尽白眼,三十好几才娶得一门媳妇,后来生下三个女儿,直到四十多岁时候,老婆又怀孕了,元耀祖高兴的不得了,觉得这次老蚌含珠一定会是个儿子,因此他早早定下了产婆,一心盼望这个期待已久的儿子诞生。 他妻子生产那一天,又是个电闪雷鸣的大雨天,当时产房内有稳婆,稳婆的两名女弟子,都是从隔壁村子请来的。外间是元耀祖和产婆的儿子,还有元耀祖的大嫂。 产婆的儿子是个十七岁的童生,这书生担心母亲年纪大,大雨天路滑,便主动在外间等候。 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第二天,元耀祖的大哥心想弟弟家的孩子大概生下来了,怎地不见媳妇过来报信,便兴冲冲地过来探望。进了院子,发现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大哥觉得奇怪,心道莫非是难产,一尸两命,所以无人敢开口? 他推门进去,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只见外间一片狼藉,元耀祖和书生还有他的妻子都死了,元耀祖的肚子也被掏空,脸上还有被野兽抓过得痕迹,书生失去一条腿,死的时候想必痛苦之极,张大嘴巴面部肌肉扭曲。 这大哥吓坏了,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急忙去里屋看,发现稳婆和两个弟子连同产妇也死了,最可怕的是产妇的肚子也被掏空,身上血肉模糊都是抓挠撕咬的痕迹。 “也不知那个孩子是生下来被吃掉了还是没有生下来。”说到这里,村长叹口气“两个月内死了这么多人,现场都有被抓挠撕咬的痕迹,一时间狐妖吓得我们这里人人自危,大家遇到陌生人格外警惕,生怕是那吃人的狐妖暗中变化的。” 王恒听完事情经过,说道:“村长,你忘jì了三个人,那元耀祖的三个女儿在何处?” “大女儿早被送去做童养媳了,二女儿说是今年年初卖掉的,还剩个小女儿,今年有八岁了吧。” “是,元红儿八岁,比我大一岁呢。”小树拎着茶壶进来插嘴道。 “元红儿还在家中,可是出事后就不见了踪影,大家猜测也是被那狐妖抓去了。”(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二十五 吉祥天女(四 生变) “这世间不可能有妖怪。”王恒还是不相信。 “那你说那是什么?能杀那么多人,死人身上还有爪印。” 小树在一边撅着嘴问。 “恐怕是有人装神弄鬼。”王恒说的斩钉截铁。这时村长妻子和小凤端着盘子走过来,嘴里说着:“吃饭了,快别说那些吓人的事,那些事,一想起来肝儿都颤的。” 小树却不依不饶:“先生话本里的将军都老厉害了,关公啊张飞啊杨令公啊,都是万人敌,你若真是将军,何不将那狐妖抓到。” 王恒见这孩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忍不住摸一下他的小髽鬏,小树啪地打了他手一下:“我是男人,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 “呵呵,这孩子真是,都被我们惯坏了,大人别理他,来,来,咱们吃饭,呵呵,山野地方也没有什么可招待的,大人快请坐。” 村长觉得不好意思,急忙在一边打岔,拉着王恒坐下吃饭。 “好,小树,我一定要抓到那个所谓的狐妖。” 王恒没有动,低头看着小树,目光坚毅。 “真的?拉钩!” 小树伸出一只手,村长元三郎急忙喊:“小树,你这是做什么。” “无妨,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好,我和你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带变,谁变,谁变就是黄鼠狼!” 村长妻子也急忙拉过小树,不许他再说话。王恒笑道:“这孩子不错。很有担当,是个小男子汉。” 用过饭,村长安排了厢房给王恒住。 小凤看着王恒犹豫一下说:“公子,我给你守夜吧。” “村长,还有房间吗?她单独住。” 王恒没有搭理小凤,直接对村长说。 “哎呦,原来,呵呵,看我这猪脑子。”村长拍了自己后脑勺一下,急忙用眼神示意妻子去安排。 他以为小凤是王恒的贴身丫鬟。给主子暖床是天经地义。 村长媳妇面露难色:“只贴着后门还有间房。可是那里,太僻静,离后门近,怕是……” “我住那里。”王恒看也不看小凤。对村长说:“我就住那里了。晚上真有什么动静。你们不要动,一qiē听我指挥。” 小凤看着王恒背影,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来。村长媳妇看出来俩人之间不太对头。轻轻拍拍小凤的胳膊,小凤勉强挤出笑容说:“那我睡觉去了,谢谢大嫂。” 这一晚上,王恒很是警觉。他住的这间房在紧后面,贴着后门,窗外正对着外面的小路,村长家房子在村子中心,只是这后门外却是大片的田地,远处是黑黝黝的山。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王恒就听着外面有人扯脖子喊着什么。 他急忙起身开门,走到前院看到村长家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老汉手舞足蹈在说着什么。看到王恒过来,村长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急忙说道:“这是京里来的将军大人。” “大人,我家的小孙子不见了!”那老汉一听说是将军,再看王恒气宇轩昂,噗通一下就给王恒跪下:“大人,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儿子走了,儿媳改嫁,和小孙子相依为命,哪晓得一觉醒来,孩子不见了!” 原来这老汉叫做元大龙,算起来是村长的远房族兄。他和五岁的小孙子在一个炕上睡觉,一晚上睡得很香,等醒来却发现孩子不见了踪影。 “好,带我去你家看看。” 元大龙的家和村长家隔着一大片田地,就在山脚下,从屋后翻过高高的篱笆墙可以直接上山。走到院子,王恒就摆手示意大家都停在那别动,他自己顺着院子的篱笆走了一圈,最后在一处篱笆上看到一个灰色的布条,应该是有人从这翻越时不小心刮掉的。 这个位置正好是对着后山的方向,王恒断定昨晚有人从这里跳进来,抱走了孩子。 从一个大活人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一个五岁的孩子,必须保证这个人要睡得很熟。王恒特意看了元大龙家的窗户,果然,一处窗户纸有个小小的圆洞,应该是有人从这里插进一个圆管子,将迷药药粉吹入,元大龙这才睡得人事不省。 能做到这几点的不是狐妖,只能是人。 王恒勘察完现场,心里有了数,便招手叫村长过来问:“你说第一个死者,元齐的儿子和妻子失踪了,另一家未出生的孩子和三女儿也不见了。” “是,元齐的儿子叫小石头,他和元红儿是真的失踪了,那个孩子也不知到底生没生下来。” “所以你们认为是狐妖把人抓去吃了?” “对啊,那现场实在是太惨了,到处都是血爪印,脸上身上都是,元齐的大腿上还有咬痕,不是狐妖是什么呢?” “如果这一系列的事件只是为了偷孩子呢?” 王恒提出自己的看法:“也许最初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只是为了偷走那些小孩儿。” “不能吧,元耀祖家当时可是死了七个人,就为了偷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不太对劲啊。” “公子,你看,这边也有梅花一样的脚印,是狐狸吗?”这时站在篱笆外面的小凤忽然喊道。 “元耀祖的那两个女儿具体都在哪里?你派人现在就去调查,一定要见到人!” 王恒忽然心里有个很大胆也很无情的想法。 “大人的意思?” “你看,这是我从篱笆墙那发现的布条,窗纸上也有痕迹,很明显昨晚是有人从这个位置翻过篱笆,进入院内然后从窗户吹入迷药,这些不可能是所谓的狐妖做的,只能是有人装神弄鬼,假设这个人的目的是孩子,那么最了解你们村子各家小孩情况的只有你们本村的人。” 村长听到这里,面露痛苦神色:“大人是怀疑元耀祖的两个女儿?”“不错,在没有新的证据前,她们俩的嫌疑是最大的。” “我知道,元芽儿是在小王村做童养媳,听红儿说,青儿是被卖到古井村。”忽然篱笆墙外响起小树的声音。 村长吓了一跳,跺脚道“你一个小孩子,跟着瞎掺合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二十六 吉祥天女(五 地道) “小树,你厉害啊还知道这些。” 王恒从心底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我听红儿说的,她还说她大姐被送走就再没回来,二姐总半夜哭醒,说什么大姐可怜,总有一天她们姐妹要逃出去。” “元红儿的两个姐姐有多大?” “嗯,大姐很大了,好像有二十来岁?二姐也有十五六岁了吧?”小树想了想:“可是我好像过去没见过她大姐,只是听红儿说大姐叫芽儿。她说那时她还很小,大姐有次没人时候抱着她哭,对她说我叫芽儿,你一定要记住了。” 村长想了想也说道:“自从我们家回到村子,我的确是没见过耀祖家的大女儿,听说是做童养媳,可能很少回家。” “二女儿呢?” 村长想了想,茫然摇摇头::他家老二好像也没见过。小树,你都见过?” “见过一次二姐,不过她没理我。背着背篓上山采药,没过多久听说她家把她卖了。” “这就奇怪了,耀祖家不能说多宽裕,可也不至于卖儿卖女啊。” 不错,这个元耀祖家的两个女儿越听越觉得奇怪。 元家出事这么久,两个女儿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吗? 下午,村长派去的人回来说,隔壁小王村和古井村压根就没有元耀祖的女儿。他们也不认识什么元耀祖,也就是说元家一直在说假话。 这失踪的姐妹俩到底去了哪里? 王恒决定还是回到原点,从最初的犯罪现场开始寻找。 也许还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在村长的带领下。他来到了元耀祖家,小凤和小树,在不远不近地跟着。 进了院子,果然如村长所说,这不是穷的要靠卖儿卖女生活的人家。元耀祖家在村子的紧西头,背靠大山,这个村子的地形就是个盆地模样,四周都是山。元耀祖家的院墙非常高,比村子里其他人家都要严实一些。房子是四间正房,后院还有独立的两间小房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按照村长的说法。出事那天元耀祖和那稳婆的儿子以及他大嫂。都在外间堂屋等着,据说那稳婆的儿子就在靠窗子的桌子旁坐着,他是个童生,当时正在看书。第二天发现他尸体的时候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一本书。 “耀祖躺在这里。浑身都是爪印。衣服都被撕扯破了。肚子空了,内脏被吃光。” 村长指着堂屋正中的方向。 “元家大嫂背靠着墙,倒在墙角。心脏被掏走了,眼睛圆瞪很是吓人。”村长指着墙角的位置。 这时他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小树,严厉地说:“小树,这里阴气重,你不能来。凤儿姑娘麻烦带小树回去。” 凤儿看了王恒一眼,见王恒点头,拉着小树的手说:“咱们回家去吧。” 小树嘟着嘴看向王恒:“将军,你可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啊。” “我记得,你回去吧。” 小树犹豫地看着村长,拉着小凤的手走到院子外面,眼睛还不错神地盯着院子里的情况。 产妇和稳婆以及两个助手死在卧室。 这是一间普通的卧室,出事后再没人来过这里,地面上床铺上到处都落满了灰尘。 “天,这是什么?” 村长指着地面。 只见地面上有两行梅花一样的脚印。王恒蹲下用自己的手掌比照一下,和他的手掌差不多大小,五瓣梅花的样子,很像是狗的脚印,什么狗能有这么大的脚印? 村长的脸瞬间就白了,忍不住四处打量这屋子,担心从床底下或者屋子某个角落跳出一只咬人的怪物。 王恒按着腰间的挎刀说:“不必惊慌,这房间内一qiē都看的明白,不可能藏匿什么东西。” 从卧室出来,两个人又往后院的小房子走去。 “这房子是做什么的?” 王恒想到自己昨晚睡的也是类似的小房子。 村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实情:“我们这一个村子都姓元的,早年是北魏的皇族,北魏灭亡后,先祖带着族人迁居到这里,建立了这个小村子,因为一直担心被仇家寻到,祖先们修建房子的时候很多人家都修了地道,地道的入口就在后院,一般都盖上一间两间小房子,里面堆满杂物,用作遮挡。” “你是说,你们村子很多人家都有地道。通向何处?” “很多人家都有,不过这千百年下来,很多人家的怕是都坍塌了,早年听我爷爷说过,最早时候地道是家家户户能相连,一直通向山里的,我家的那个就已经坍塌了,只是习惯还没改,后院还立着小房子。” “你来找,地道在哪里?” 打开那小房子的门,王恒觉得自己在重重迷雾中看到一丝亮光。 元耀祖家被杀和元大龙的孙子丢失不是一回事。元耀祖家当时家中那么多人,不可能有人偷偷翻墙进来杀人,如果是有地道在,那一qiē就说的通了! 村长走进小房子,很快就在炕桌下面找到地道的门,原来这靠墙的炕就是地道的入口,村长搬开炕桌,哐当一声,那炕面张开一道口子,一股奇怪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村长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说:“好臭。” 地道里黑乎乎的看不出情况,过了会,灰尘散尽借着门和窗子的亮光,才看到这其实只能称得上是个地窖,在那中间赫然是一个女子的尸体。说是女子是因为骨架子上面还挂着衣裳,头发还在,胡乱散落着,很明显是个女子打扮。 “这是……” 村长愣住了,这具白骨是谁? 王恒看一下骨架的身影,判断这应该是个成年的女子。 他叹口气说:“也许这就是那个据说送走做童养媳的元芽儿?” “可是,可是她为什么死在这?” 村长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那就是她一直没有被送走,一直在这里,直到死去。看这情况应该有两三年了。” 王恒的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悲伤,他看了下这房间内的情况,有炕,有柜子,还有炉灶,这间房已经明显不仅仅是堆放杂物所用,如果元芽儿其实一直被囚禁在这里也说得过去,可是元家人为什么把大女儿关在这里,在她死后还要扔进地窖? 村长也发现这房间不对头,直接掀开帘子走进另一间,惊呼道:“这里也有炕。” 两间房的炕都是一样的,炕桌也是相似。村长又搬开这张桌子,炕上果然也哐的一声出现一个口子,一股清新的空气从那地道口漾了出来,村长深深地呼吸,惊讶地说:“天啊,这个地道能通向山里,我闻到了,是山上的味道,有青草野花的香气。”(未完待续……) PS:元家的两个女儿是怎么回事?看到这里,大家已经猜到这事情和谁有关了吧?元芽儿为什么要哭着对红儿说记住我叫芽儿? 正文 二百二十七 吉祥天女(六 拐卖) 村长做事很是稳妥,叫来几个村中的青壮年守在洞口,自己则拎着马灯和王恒一起跳下地道,有俩胆大的青年也跟着跳下去。 小树扒着窗户缝看着,见他父亲跳下去忍不住紧张地抓住小凤的袖子问:“小凤姐姐,那个将军很厉害吗?一定能打败狐妖是吧?” “放心吧,公子很厉害的。”小凤低声安慰他。 王恒他们深一脚浅一脚顺着地道走,走了很长一段路,看到前方出现明亮的光线。 “果然能通到外面!”一个青年兴奋地喊道。 又走了一会大家从洞口出来。村长看着四周,恍然大悟:“原来出口是在黑熊凹。 黑熊凹是西山的一个小山谷,因为传说有黑熊出没,人迹罕至。这个地道出口修建的很是隐秘,正对着一块巨大的岩石,洞口还有一大丛野蔷薇,花开的正热闹,茎上有细细密密的小刺,最后走出的青年撸着袖子,结果胳膊上扎上了很多刺,他一边低声咒骂,一边拔着。 这个位置这个布局实在是够隐秘。 “凶手应该是从这里进去,然后趁着雷雨天,里屋生孩子大呼小叫,听不到外间的情况,凶手在外间大开杀戮。” 王恒说道。 “可是为什么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 村长仔细想了想道:“当时现场的情景我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外间耀祖、耀祖大嫂尤氏以及尤氏的表弟高书生被杀。高书生的尸体端坐着,手里还握着书,外间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倒是里间有点杂乱。接生的是尤氏的姑母高婆子,高婆子的两个弟子明显有过挣扎,死去的耀祖媳妇尸体被拖到地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很明显,凶手在杀害外间的三个人时候可能是给他们吃了或者喝了什么东西。你可有印象?” 村长一拍大腿,忽然喊道:“想起来了,有茶!有三杯茶!” “那就是了。茶里下了药。这才能在雷雨的掩饰下悄无声息杀死两个壮年男子,而里间都是妇人,凶手进去后开始没引起怀疑,她忽然发动袭击。可能一下子就杀害了接生婆。接着那两名弟子和她打斗在一起。也许她还有个帮手,帮她杀死了两名弟子,接着是那名产妇。这根本不是狐妖杀人。是有预谋的谋杀,选在产妇临盆这天,也是因为这天可以聚集到她想杀的人,或者是这天便于下手。” “可是脚印啊,刚才那里间的脚印怎么解释?那种脚印就不能是人的,还有那些人身上的爪印?” 一个青年提出疑问。 “你们看,他的胳膊上扎了那么多小刺,如果不知道是野蔷薇茎上的刺,会不会以为是针扎的?” 王恒指着不住抓挠伤口的青年,村长点点头说:“的确,这些刺,到真是很像针眼。” “所以那脚印和爪印就真的是脚印和爪印吗?” 王恒这话说完,那抓挠自己胳膊上蔷薇刺的青年恍然大悟:“将军,你是说那脚印可能是人脚上套着类似的东西踩出来的,那爪印也可能是手上戴着什么东西抓挠的。” “不错,这个狐妖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你们熟悉的人。”王恒看了一眼黑熊凹的环境道“那狐妖躲藏在这山里,想必对其中地形格外熟悉了,我们在暗处人家在明处,今日怕是搜索也无济于事,还是先回去吧。” 四个人顺着原来返回,一路上村长都默然无语。 从地道出来,小树冲过来问:“大人、爹爹,你们抓到狐妖没有?” 村长摸摸儿子的头发,低声说:“没有狐妖,是有人在捣鬼。” “什么人?还带走了红儿,爹爹,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 小树义愤填膺。 村长看着王恒,苦笑着摇摇头。 儿子太小,他不想叫他过早面对那么多残忍的事情。 元耀祖家被害的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地窖里的元芽儿的尸体,能不被任何人怀疑送上下药的茶水,在所有人都死后悄无声息的带走了元红儿,这一qiē一qiē的嫌疑都指向元家的二女儿――元青儿。 可元齐又是为什么被杀?元大龙的孙子又是为什么失踪呢? 元齐尸体发现的地方也出现了疑似犬科动物的梅花脚印,嘴唇和鼻子耳朵,这些脸上凸出部位都被啃掉了,身上也有抓痕,这些和元耀祖家人被害现场极为接近,应该可以并案处理。可是他们之间的联系到底是什么? 王恒看着小树亮晶晶充满希望的双眼,也不想让他失望,便跟着村长来到元姓祠堂。村长命一个青年将全村十六岁以上的男子都召集过来一起商议大事,女人和孩子都留在家中关紧院门。 元家村的人陆陆续续来到祠堂,村长大致讲了一下自己的发现。 “六叔公,我才回村子没几年,耀祖家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你可知道他家大女儿是什么情况?” 村长问一个白发老人。 那老人看看众人都看过来,叹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法隐瞒了,其实耀祖家的大女儿不是耀祖亲生的。” 什么?村长吃惊地看着六叔公。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耀祖的媳妇其实是从村外拐来的,当时就有身孕的,来到咱们这也就半年就生个丫头,这拐来人家媳妇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些年也没人提起来。” “拐来的媳妇?你们就不管吗?” 王恒也愣住了,他看到地窖中的白骨,已经考虑这个女子为何会被家人扔在那里,如果不是元耀祖的亲生女儿那就一qiē都好解释了。 “唉,将军,我们这普通百姓,娶媳妇不容易,别说拐来别人媳妇,现在这就是有个小寡妇,那都多少人等着娶呢。男丁到了岁数没媳妇,又要喝酒打架惹事,谁能管的了,虽然这拐人是丧天良的事,可也没办法了。” “莫非,莫非那元齐的老婆也是拐来的?” 村长声音都颤抖了,六叔公垂下头,长叹一声说:“冤孽啊冤孽。” 元大龙的儿媳妇呢? 村长一家回到村子才四年,过去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呆住,怎么村里有这么多拐来的媳妇。 “大龙的儿媳妇是买来的,听说是个寡妇,被婆家卖了,抬到咱们村,拜堂的时候一头就撞到供桌上,头破血流,大龙父子吊着她打了足足一晚上,过后还是打的服了,第二年就生个儿子。” 躲在人群中的元大龙听到这里,忽然哭嚎着:“既然都到这份上,我就都说了吧,我儿子应该就是被那贱人害死的,她也不晓得给我儿子吃了什么东西,越吃药病越重。我儿子死了,我以为有个孩子在身边那贱人能守住,没想到她趁我不注意跑了。” “村子里还有多少拐来的买来的媳妇?这可能就是死者之间的联系!” 王恒冷冷地看着众人:“狐妖之说子虚乌有,但你们这个村子的确是遭了天谴了。”(未完待续……) PS:这个村子,长期以来存zài着拐卖妇女的情形,所以王恒说他们遭了天谴。 正文 二百二十八 吉祥天女(七 跳崖) 这话说完,祠堂里的人都不干了。 有人大叫着:“你在胡说什么!” “就是,毛头小子有什么理由站在我们祠堂胡说八道。” 一时间整个祠堂都沸腾起来。 “安静,安静这位是京城来的将军!” 村长急忙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京城来的将军就了不起吗?” “就是,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家里三妻六妾,怎么知道我们这些穷人娶不到老婆的苦楚?” “嘴里衔灯草说的轻巧,不买媳妇,村里的后生都打光棍不成?传宗接代啊,你们有钱人可是身边都是女人。” 王恒站起身正色道:“首先,我要纠正你们错误,朝廷的律法上就没有三妻六妾这个概念,妻子只能有一位,那些妾,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可以向官府起诉要求合离。朝廷更严令禁止拐卖和强迫良家女子做妾。可见朝廷是不希望看到有人强迫女子为妻为妾的。” “朝廷,皇帝那么多妃嫔,我们就买个老婆怎么了?” 村长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喊着:“不得不敬,不得不敬。” 是,在这个一妻多妾制的时代,如何能劝说让人放弃买卖妻子的做法? 王恒深深地吸口气,想把全部的怒意都释放出去。 这时祠堂的门哐当一声开了,小树站在门口,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小树,你来胡闹什么!” 村长正憋着一肚子火,见到儿子出现,怒斥道。 “爹爹,不好了,好几个婶婶抱着孩子往后山跑呢!”小树指着外面“山上有狐妖啊,我害怕她们遇到狐妖!” “什么?这些贱人!” 几个媳妇也是买来的汉子瞬间明白了情况,站起来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好你个元三郎,串通外人来坑害自己村子的人。你会有报应的!我媳妇要是真跑了。咱们走着瞧。” 一时间整个祠堂都乱起来。 六叔公急的不住地用拐杖敲击地面:“快去看看。不能出人命啊。咱们村子不能再出人命了!” 众人这才慌乱的一哄而散,几个青壮年跟着村长去看情况。 小树见大家乱成一团,悄悄拉拉王恒的衣角问:“将军,我做错了什么吗?怎么大家都这样了。爹爹也不理我?” 王恒弯下腰低声安慰说:“你没有做错。你是担心那些婶婶和弟弟妹妹的安全对不对?” “是啊。”小树眨巴着黑亮的眼睛。他完全看不懂大人的世界。 王恒和小树赶到后山时。已经有四个女人在半山腰一处断崖边上被村民截下来了,一个汉子上前一巴掌就将妻子扇倒在地,恶狠狠地抬脚踹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看你还敢跑,胆子大了,再有下次打断你的腿。” 村长看不过去,上前劝阻道:“老五,何必呢,打坏了还得给她请郎中看病不是,怎么都是你儿子的亲娘,你这样让孩子看着像什么样子。” “呸,少在这猫哭耗子,你家有钱你能娶到老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少在这唧唧歪歪了。” 老五猛地一推村长,元三郎完全没想到,踉跄着后退几步。被小凤一把扶住,轻声问:“村长叔,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村长长叹一声:“弟妹们,我比你们痴长些年岁,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要多,我今天就豁出老脸问问,可是我们村子待你们不好,怎么趁着男丁去了祠堂就想跑呢?你们可知道这山上有多凶险?且不说传说中的狐妖,就是豺狼虎豹也不少啊,你们上山那是自寻死路。” 一个女人将怀里抱着的孩子放在地上,看着村长冷笑道:“顺着大路跑,让他们很快抓到,再打我们吗?村长,你是才回来没几年,哪知道我们受的苦?我们在家也是娘生爹养,娇养的女儿,一时大意被拐子卖到这里,被自己不认识的不喜欢的人玷污,一心只想着名节的早都自尽了,我们心里念着家中父母,不想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死在这山坳里有什么不对?” “呸,你这婆娘,老子花大钱买了你,你下了老子的种就是老子的人,还想跑?” 一个男人粗野地叫骂着,一口浓痰吐到女人脸上。 女人淡然地擦去那浓痰,缓缓走近那男人,指着他质问:“元老四,你以为我生了孩子就是你的人了?痴心妄想,这个孩子不是我想生的,是我被你强迫生下来的。你的父母更是丧尽天良,在我的饭里下了药,毁了我清白,我只带着这孽种走,不给他们一人一刀已经对得起你!在你看,这是你家的种,在我看这是我一生都无法抹去的耻辱!若不是担心他跟着你们会变成祸害,你以为我想把他带走?” “贱人!” 元老四闻言大怒,挥拳就打。王恒一把架起他的胳膊:“你想做什么?” 元老四喊道:“老子打自己媳妇,干你什么鸟事!” “你们强买良家女子,已经触犯了律法,严zhòng点可以斩监候的!” “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至少老子家有香火了!” 那老四梗着脖子兀自大叫。 小凤冷笑:“你一个穷的勉强能填饱肚子的人,你家的香火就那么重要?三代以后谁记得你是哪根葱?” 那汉子被王恒拦住已经怒火中烧,此刻被小凤奚落气的指着小凤大骂:“哪里来的贱人!再多嘴就把你留下给我弟弟做老婆!” “呸!你那混蛋弟弟,也是个早死早托生的货!”小凤反击道。 就在这时,趁着众人不注意,老四媳妇一把拎起儿子几步就跑到了山崖边,王恒忽然间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急忙喊道:“不要想不开!我可以去找本地县令给你们公道!” 那女子满面泪痕,摇头哭道:“晚了,太晚了,就算县官判他们斩监候,我也再也回不去了。”说着她凄厉地笑着:“元老四,你不就是为了香火吗?好啊,去阴曹地府来寻你家的香火吧!”说着抱着怀中的幼童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不要!” 小凤踉跄着几步冲上去趴在崖边大叫着:“不要!” 所有人都震惊了。变故发生的太快,王恒根本来不及反应,谁能想到这老四媳妇能抱着孩子跳崖呢! 元老四跑到崖边,探头看了下,只见山间云雾缭绕深不可测,气的他跺脚大骂:“贱人,让野狼吃光了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你这贱人,你害老子断了香火,贱人!” 小凤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元老四。那眼神实在太过冰冷,元老四被她吓了一跳,心里竟然有些害怕,为了壮胆,嘴里嘀咕着:“看个屁看,再叽歪,老子收了你,让你给老子生儿子,哈哈哈。”(未完待续……) PS:看到这里,大家其实心里有谱了对不对! 正文 二百二十九 吉祥天女(八 纵火) 山腰上众人都被这突发的变故惊呆了,村长元三郎无力地挥挥手:“都回去吧。各位弟妹、侄儿媳妇,你们既然已经嫁到元家村就是咱们村的人,若是家里男人对你们不好,你们尽可以告sù我,我开祠堂请叔公们出来给你们主持公道。” 剩下那三个媳妇,知道今天是不可能逃出去,互相看了一下,流着眼泪抱着孩子低头跟着男人走了。 “回去不许打人啊!”村长跟在后面喊道。 小树在一边看着这一qiē,低声问小凤:“小凤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事了,为什么这些婶婶都在哭,那个四婶子还带着孩子跳崖了?如果我不去祠堂叫人,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小凤擦干眼泪俯下身,看着小树的眼睛说道:“小树,你还小,不懂这些龌蹉的事,这些婶婶都是买来的,她们在山外有自己的家人,有的还有自己的孩子,你说她们能安心在这吗?” “她们不是我们村子的人吗?” 小树一片茫然。 “不是的,她们是拐来的或者是花钱买来的。就是花钱买来的也是被拐子骗走,并不是心甘情愿嫁到这里。小树,如果你有个妹妹,被人偷走卖掉,你会不会很生气?” “我没有妹妹,不会明白这个,可是我记得很小时候我家养过一只狗,就是还没搬回村子的时候,那只狗特别好,可是后来被人偷走了。我哭了好些天,饭都吃不下去。我想如果是妹妹弟弟被人偷走,一定更难受吧。” “对啊,就是这样的感觉,小树,你以后一定要离开这个村子,因为这里的人都是坏人,是恶鬼,他们才是吃人的狐妖。” 王恒跟在他们身后,听到这番话。心里真不是滋味。他回头望着断崖,茫然若失。 回去后,村长媳妇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但是大家都没有胃口。随便吃了点。村长媳妇从小树那听说村子里存zài着好些被买来的媳妇。忍不住搂住小树低声嘱咐他最近千万不要出院子。 “我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害怕狐妖,不许外面身份不明的人进来,都是借口。这村子里的人其实都知道这种事。就是瞒住咱们这后搬回来的人呢。”村长媳妇气恼地说:“早知道是这样的村子,我们真不该回来。” “既来之则安之,这里毕竟是我的家乡啊。” 村长叹气道:“我自小离家,哪里晓得这村子变成这样,怪不得他们推举我做村长,现在想来是因为村子里其他人根本不敢去和官府打交道,只能推我这个不知道真相的人出来。”村长无奈地看着王恒:“大人,在下过去从不知情,现在知道了,这心里啊,真是说不清啥滋味。” “村长叔,为了小树,你们还是搬走吧,小树还小,不能在这样的地方耽误一辈子啊。和他一起玩的孩子,很多都是出身于这样的人家,对小树的影响会很大的。” 村长低下头,沉思一会说:“容我想想,这里毕竟是我的家乡啊。” 晚饭后,各自回房休息,王恒忽然喊了小凤一声:“你才来这村子,就知道那个元四的弟弟有什么事情啊。” “还不是你们进地道,我在外面听人聊天胡乱听来的那么一嘴,说什么元四的弟弟好赌,本来家里穷,买媳妇的钱都赌光了,怕是只能自己出山去拐个回来了。” “这些人,真是该死!”王恒恨恨地道。 小凤含笑道:“公子说的是,这些人真是该死。” 深夜,王恒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元耀祖家的二女儿到底在哪里?元大龙的儿子到底是不是她带走的?她带走那个孩子想做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恒忽然行听到很轻微的脚步声。借着月光,窗户上映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公子、公子……” 王恒刚要起身,忽然想起了小凤今天的话,于是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门开了,小凤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王恒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匀称,依然是一动也不动。 小凤走到王恒的床前,站在那不动。忽然她伸出了手,王恒的心已经提了起来,他不晓得小凤到底要做什么,刚想抬手,小凤的手却落了下来,轻轻地顺着王恒的下颌一点点抚上去,王恒还是没有出声。小凤的手很软,指尖冰凉,滑过嘴角再顺着鼻梁上去,最后轻轻滑下来。 王恒从没有和一个女子这般接近,随按尽量屏住呼吸,可是心跳加砰砰砰,王恒担心自己的心跳声被小凤发现,就在这时,他又感觉从耳根子开始发烧了。 “公子,你睡的还真是沉啊。” 小凤轻轻一笑,王恒刚要说话,忽然鼻子上被蒙上一块湿帕子,小凤低声说道:“公子,你开始怀疑我了,对不对。” 王恒想要说话,可是浑身已经酥软不听使唤。 小凤忽然扑到他身上,两颗心贴的是这么近,王恒丧失意识前只感觉到小凤贴着自己的脸颊,轻轻一吻,竟然只有冰凉,湿濡,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你知道吗?其实从你走进那间黑店,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你,你是那么干净,水晶一样,是我在这浑浊世间看到的唯一干净的人,我的人生已经千疮百孔,我冒充小凤,只是想伺机杀掉那黑心的老板一家。他们买来小凤从不正眼看她,每天只有毒打和欺凌,小凤到底长的什么样子,什么时候忽然变了样子,根本就没人关心没人在意。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世间也是有清正的男子的,可惜……我引着你来这里,是因为我想结束自己手中的罪孽,可是我发现,这个污浊的地方只有用鲜血和生命才能洗濯干净!那些罪恶的人,必须下地狱!” 小凤站起身子,毅然走出去关上门。 王恒内心在呼喊着:“回来,回来!”可是浑身不听使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凤离去。 元四家的大火是深夜时分烧起来的。火借着风势,烧的很快,不远处的邻居拿出脸盆铛铛铛敲着呼救。村长从睡梦中被惊醒,披着衣服匆忙往外跑,他媳妇在后面大声喊着:“小心着点啊。” 小树也被吵醒,他轻手轻脚跑出房,远远地看到他爹的背影。 奇怪,怎么将军大人没有动静呢? 小树急忙跑到后院的小房子,低声喊道:“将军,你在睡觉吗?外面着火了啊。” 没有声音。小树又喊了一声,耳朵贴着门缝,隐约听到好像有人的动静,于是小树用力一推门,门开了,借着月亮看着有个人躺在床上。 “将军,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小树走上前去,却看到王恒睁大眼睛,一动不动。 王恒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喊了一声水。 小树急忙跑到院子里打来凉水:“将军,你要喝水?” 王恒使劲摇头,小树想了想:“难道你想洗澡?” 王恒用力点着头,最后喊出了一个字浇。 小树看出这个将军怕是有点问题,便将一大壶水冲王恒脸上浇下去。 冰冷的井水浇下来,王恒忍不住打个冷颤,整个人这才缓过劲来,腾起坐起来问:“哪里着火了?快带我去!”(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三十 吉祥天女(九 报复) “天啊,烧光了啊!” 小树带着王恒跑来,元四家已经几乎夷为平地了。 空气中充满了焦糊的气味,隐约还有煤油味,王恒心里咯噔一下,他想到之前小凤的反应,这是她做的! “村长,什么情况?” “老四兄弟和他娘都没逃出来。”村长指着还在冒烟的残垣断壁。 “有煤油味,是人为纵火。” 王恒怕引起大家恐慌,小声对村长说道。 村长点头:“你看,这边有点问题。” 他带着王恒绕到后面,大家来救火,元四家周围都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水,形成大片的泥泞。 “看,脚印。” 村长指着地上几个梅花印记。 “是她。”王恒冷着脸低声说,这个“她”含义深刻,心中更是百味杂陈,抬头向四周看过去,没有小凤的身影,想来她已经逃走了。村长不知道小凤的事情,小声说道:“我一直瞒着呢,这个没人发现,难道又是那个冒充狐妖的……耀祖家二女儿?” “是她。” 不知何时小树已经走过来,站在王恒身后说:“将军,小凤姐姐不见了啊。去找你之前我还去她的房间看过;可是小凤姐姐不在房中,刚才我看过了,她也不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小树……”王恒蹲下身子,眼睛和他平视,很严sù地说:“这件事请不要告sù别人,到此为止。可以吗?” 小树一直觉得这位将军大人很懂得尊重小孩子,总是这样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讨论事情,于是也很严sù地点点头说:“好的,我不会再告sù别人。虽然我不知道将军大人是为什么要这样。” 村长在外面见多识广,听到王恒压低声音这样说,忽然间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 “是,就是这样。” 王恒此刻心情烦躁到极点,不想多说话。 这时又有村民惊慌失措地跑来喊道:“三哥,不好了。小五家也出事了!” “怎么了!”村长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了。 “小五的胳膊。被扯掉了!” 扯掉了是什么概念!王恒和村长都以为村民忙中出错,说错了话,直到赶到元小五家才发现,竟然真的是被扯掉的。 小五家地上都是血。墙壁上也喷溅着鲜血。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小五媳妇紧紧地抱着儿子。浑身发抖,龟缩在墙角。小五已经包扎过了,但因为失血太多。脸色白的吓人,断臂缠着绷带,边缘部分渗出血印,地上则丢着一条完整的手臂,边缘参差不齐,王恒是习武之人判定着应该是真的从身上硬扯下来的。 什么人能有这样的天生神力? 村长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强自镇定下,询问元五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晚上踹了那娘们几下,她带着孩子在柴房睡。我喝了点酒……迷迷糊糊中忽然院子里冒出一个人,抓着我胳膊用力一拽,就把胳膊撕扯下来了……村长,这,这真是狐妖!一定是狐妖!” 元五捂着断臂,疼得哎呦呦直叫。 “不好!”村长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身又往旁边人家跑。 过了一会儿才返回来,脸上表情轻松了许多:“还好,那边没出事。” 王恒知道他指的是那另外两家下午和元小五媳妇一起出逃的,村长这些年走南闯北阅历多,此刻已经猜出事情的大概情况,这元四和元小五是招致报复了,而那始作俑者就是小凤,她的另一个身份极有可能就是元耀祖家的二女儿。 元小五疼的得哎呦呦地叫。他当时喝的迷迷糊糊,完全没有办法讲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村长想了想,让小凤扶着小五媳妇先去自己家,慢慢问清楚情况。 小五见媳妇抱着孩子就走,坐起身喊道:“你这婆娘,叫你走就走,你不伺候老子了?” 村长呵斥道:“五弟,我是找你媳妇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不知道吧,老四全家都被烧死了,就今晚上的事情。” 元老五浑身一抖:“难道?难道真的是……天谴!” 说这话时他还偷偷瞄了王恒一眼。 “是,你以后对你媳妇好些,那天谴就不会找上你了。”村长低声吓唬着。 从始自终,元小五媳妇都只紧紧抱着孩子,一声也不吭。直到走到院子,王恒忽然问道:“她是从地道进来的。你家地道能和元小四家的相通。” 元小五媳妇浑身一抖,满眼戒备看着王恒,咬着嘴唇道:“我什么都不会说。” “那个人你认识。”王恒依然自顾自的说着话:“她是元耀祖的女儿,叫元青儿。虽然元青儿从小都被关在家里,我想你一定见过她,还是她心中为数不多的好人之一,所以她想帮你,给你报仇,对不对。” 元小五媳妇听到这,抱着孩子深深地跪下去:“大人都是我的错,和青儿没任何关系,求你不要为难她,放过她吧。” 王恒苦笑一声,看着远处黝黑的群山叹息着:“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还能如何为难她。现在不放过她的是她自己,她已经完全沉溺在报复中,恐怕以后这个村子会灾祸不断了。” “这个罪孽深重的地方活该!”元小五媳妇向地上啐了一口。 村长走在前面,小凤扶着小五媳妇一起往村长家走。 王恒心里不放心,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放心什么,看着小五媳妇低着头抱着孩子,老实的跟着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他和村长打声招呼,急匆匆往回跑。 跑进元小五家院子,依稀听着房中有人说话的声音。 王恒一脚踹开房门,小凤正手持一把尖刀,向元小五胸前扎去。 王恒冲上前,来不及多想一脚踹飞了小凤手里的刀,小凤向后退了一步,王恒又急忙问:“没伤到你吧。” 元小五因为失血过去,刚才又被忽然从堂屋中间冒出的小凤吓坏了,嘴里哎呦一声,头一歪晕倒过去。 “公子,竟然为这样一个人渣出头。” 小凤捂着手腕冷笑。 “不是为谁出头,国家自有律法,他们犯法有官府裁定你不能杀人。” “官府,官府管过吗?” “只要你们去告,有道理自然会管,小凤,哦,不对是青儿,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你还是叫我小凤吧,我不想使用那个人给我起的名字,这只会叫我感受到耻辱。” 小凤揉了揉手腕,看着晕倒的元小五忽然飞起一脚,王恒着急地喊:“你做什么?” “放心,我只是叫他现在听不到也看不到。” 小凤冲着王恒嫣然一笑:“想不到公子竟然猜到我没有走。” “只是觉得元小五的媳妇表xiàn的太过镇定,经历昨天和今晚的事,她不该这么镇定,那么做,也许是为了帮人掩饰什么。回来看一下,却想不到你还想作孽。” “作孽,我的公子,这个村子的人,有一大半才叫罪孽深重,他们都该死。” 小凤格格格笑起来:“公子,坐啊,我给你讲个更罪孽的故事。”(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三十一 吉祥天女 (十 罪孽)再次致谢树树 元小五家的院子里很安静。 这本来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因为人都跑去元小四家救火,这边倒平静很多。天马上要亮了,下山风顺着山腰吹下来,携着野花野草的香气,沁人心脾。 “坐下说吧。”小凤指着枣树下的石头说道:“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同时也很恶心,恶心的我每天晚上想起来都想吐,五脏六腑都想呕出来。” 王恒和小凤并肩坐下,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两个人离的这么近,呼吸可闻,小凤看着王恒浅浅地笑了:“公子,终于可以和你并肩坐在一起了,你是我在这污浊时间看到的第一抹亮色。真是不忍心就这样打碎自己的梦啊,可是这梦啊,无论多么美,总要醒来的。” 小凤的故事从二十二年前元耀祖买下一个被拐的女子说起。 这女子本来是有丈夫的,回娘家的路上被歹人打晕,等醒来已经在一艘船上了,同船有好几个和她一样情况的妇女在偷偷啜泣,原来这几个人都都是被骗或者被抢来的,事到如今,这女子也只会哭,苦苦哀求人贩子放她回去,因为她已经怀孕了,一定卖不掉的。 “揣崽子了?”人贩子狞笑着,毫无同情心,硬掰开她的嘴巴灌下一碗打胎药。 这女子疼了一天一宿,孩子还是没有打下来。 等船靠岸的时候,人贩子担心她疼死了,随便给几个钱就卖。元耀祖那时还穷,没什么钱,就这样买下这个女子带回家里。他母亲那时还在世,埋怨他笨,竟然买回来个要死的病罐子,生不了儿子不说,还很有可能一口气上不来,还得花棺材板钱,真是不划算。” “这个被拐卖的女子就是我娘,我姐姐当时只有三个多月。吃了药没有被打下来。却伤了脑子,我娘被买回来过了半年,生下了我姐,可惜我姐当时在胎里伤到了。头脑稍微比平常人迟钝一些。我娘认为元耀祖从人贩子手里买她回来。还叫她生下了我姐。欠元耀祖的人情,从此百依百顺,又过了四年。生下了我。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我姐姐芽儿美丽温柔,她很喜欢我,从小就背着我哄我玩,那时我很少见到娘亲和……元耀祖。”小凤说到自己亲生父亲的始终用元耀祖称呼,王恒隐隐感到这一qiē事情都和元耀祖有关,他看着小凤,目光中不知不觉充满了悲悯。 “不要这样看我。”小凤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公子,你是我看到的第一缕灿烂的阳光,请不要用这种悲哀的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谴责,公子只要保持一颗最平常的心对我即可,我不是狐妖,也不是魔鬼,我只是为姐姐复仇。” “元芽儿,是怎么死的?”王恒有点不忍心再追问下去。 “公子,还是听我讲完这个故事吧。” “我不知他们每天忙什么,我的生活中只有姐姐。娘亲不许我出去和别的孩子玩,只有姐姐陪着我,有一次,我在家中装杂物的屋子玩,偶然间翻到一本书,那时我认不得几个字,只看着那书上都是图,很有意思,每天偷偷藏起来看,结果发现那是本这个村子各家各户的地道分布图。有了这个图,我就能顺lì的找到各种地道,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别人家去。这样跑了几次,我发现了我父母的罪恶,原来这村子里很多媳妇都是他们拐来卖掉的,我娘亲自己本来是被人拐卖,现在她又跟着元耀祖一起拐卖他人了!” 我在地道中,听着那些男人蹂躏暴打那些被拐卖女子的声音,心里难受极了,想到我娘亲从这些人手中拿到钱,我觉得特别恶心。就在这时,我又发现了一个更加恶心的秘密。” 小凤看着王恒,苦笑道:“大人,我说过我的生活满是黑暗,在我八岁那年,我大姐怀孕了。” 王恒听到这里一愣:“可是村长已经派人去小王村调查过了,你大姐并不是那边的童养媳。” “对,我大姐被送去做童养媳都是元耀祖的鬼话,他将我二姐关起来,强暴她,要她生儿子。我娘,我娘她竟然和元耀祖一起劝我大姐,还说这就是她的命,后来我大姐生下一个女儿,就是红儿。” “什么?”王恒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么邪恶的事情。 “闻所未闻吧,我大姐还不到十三岁,就生下了红儿,那时我日夜担心,害怕那对邪恶的夫妻什么时候将手伸到我头上。”小凤凄然一笑:“公子,你可能想亲生父母,如何能这般?我大姐还是我娘的亲生女儿呢,不还是被他们糟蹋了?” “我很怕,总想从这里逃出去。我知道我家有一条地道,但是年久失修,很不安全,我想带着大姐和红儿一起跑,就趁着那对夫妻不在家的时候,悄然去那地道中一点点挖土,用背篓兜着将土撒到外山脚,这样坚持了几年,终于将那个地挖通了。” “你的力气很大?” “是,公子看出来了?我算是天生神力,现在想也许是老天想借着我这把子力气做点事情出来,说这个村子遭了天谴,也是很准确的。” “你恨你父母,为何先杀了元齐?” “那个元齐无耻至极。他有次撞破了元耀祖欺负我大姐,竟然要求分一杯羹,他们二人一起将我姐姐……” 小凤说到这里,眼泪唰地下来了:“可怜我姐姐,要被这两个畜生蹂躏,我实在忍无可忍,便趁着一个雨天,通guò地道来到元齐家中,杀了他全家。” “什么?他的妻子孩子并没有逃走?莫非……”王恒忽然想到了什么:“莫非你将他们的尸体也藏在地道里?” “不错,这样的禽兽就该断子绝孙,我当然不会叫元齐那么简单的死去,我们村子过去流传着狐妖吃人的传说,我事先缝制了类似狗爪的手套,拖着元齐的尸体来到街上,在周围的泥地用手按下了印记,同时用长指甲在他脸上身上留下抓痕。” “元齐欺负你姐姐,那接生婆和她的弟子还有儿子呢?他们做错了什么?” “我娘并没有怀孕,当时怀孕的还是我大姐,元耀祖对外说我大姐早被送走做童养媳去了,还说把我也卖了,你可知他安的什么心?我大姐若生的再是女儿,恐怕他这个畜生就要对我下手了,这对禽兽不如的夫妻必须死。 至于稳婆和她的弟子儿子那是我也不想的,尤其是那个书生,他和我无冤无仇,为了把现场做的逼真,我还撕下他的腿,这是我最大的罪过,折磨得我心神不宁。”(未完待续……) PS:1、元耀祖强-暴自己的继女生下了红儿。 2、元耀祖甚至想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青儿下手,结果全家被青儿所杀。 3、青儿杀了元齐和元耀祖一家,顺着地道逃走了。 5、青儿从此走上报复一qiē坏人的道路,在卧底黑店,冒充小凤时时遇到了王恒,内心的纠结和压力折磨着她,于是她将王恒引到自己的村子。想揭发这个村子的罪恶。 正文 二百三十二 吉祥天女(十一 逃匿) “那些人是无辜的。” “她们是无辜的,可是她们知道了那个秘密,就必须死。” “什么秘密?” 王恒看着小凤,而小凤此刻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那就是,我娘根本就没有怀孕,原来我娘当年怀我大姐的时候被人贩子灌了药,已经伤了根本,后来又生了我,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垮了,不能再生育了。也许正是因为这点,她才狠心让我姐……” 小凤一直咬着牙坚持着不哭,此刻却实在忍不住,靠着王恒无声哭了起来。 王恒不知该如何劝慰她。 一个八岁的孩子,忽然在无意中发现自己父母的丑恶,同母异父的姐姐正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侵犯,与此同时,随着她探寻村子里的地道,进一步发现了这个村子隐藏的种种丑恶。她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会被亲生父亲侵犯,又担心自己的姐姐,一直到十六岁,她终于狠下心来,决定报仇。 王恒不敢想象她过去生活的多么胆战心惊,多么痛苦,受害者是自己的亲人,施害者也是自己的亲人,她活在夹缝中,稍微不慎就要粉身碎骨。小凤无声地哭着,肩膀一抽一抽,王恒长叹一口气,轻轻伸出胳膊搂过她的肩膀,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 清风徐来,两个人这样默默依靠了一会儿,小凤直起身,看着王恒,腼腆地一笑:“对不起。我太失态了。” 王恒看着她,低声说:“我带你去官府自首,我会帮你活动的。” “公子,我杀了那么多人,有罪的无罪的我都杀了,就算天下大赦几次,我的结局也将是老死监狱或者流放边疆。”小凤继续说道:“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也许以后我就没机会讲了。” 王恒点点头,示意她讲下去。 “我大姐又怀孕了,她哭着对我说不想再生下孽种,她说将来我和红儿也会危险。因为元耀祖他就是个畜生。” 我只能小声安慰她。说我们有机会就会逃出去,只要活着总会有机会。 没想到这时元耀祖闯了进来,他一身酒气,看到我们姐妹抱头痛哭就开始大骂。我和他理论。他一脸淫笑。扑向我撕扯我的衣服。” 说到这里,小凤仿佛又回到那个秋雨绵绵的日子。 浑身忍不住发抖,王恒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不要激动。 “我力气大,推开他扭头就跑,他在后面喊着什么总有一天也要我给他生个儿子。我跑出去,越想越气,又顺着地道回来,却听着房中传来哭喊,原来因为我的事,姐姐动了胎气,马上就生了。那畜生在屋子里开心地走来走去,大伯母也来了,这个女人,她什么都知道,就因为我姐姐不是元耀祖的亲生女儿,他们都选择了装看不到。我倒了茶端进来,茶里下了点我在山上采的草药叶子。那三个人喝了茶,昏昏沉沉,我看着机会一拳打死了大伯母,那书生是第二个,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手里还拿着书本。元耀祖大怒,扑上来要打我,我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咔嚓!这声音我现在都记着,太开心了,每次回想起来都令人激动,咔嚓,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脖子软绵绵地垂下来,哈哈。”小凤瞬间开心的手舞足蹈:“我进了里屋,姐姐难产已经死了,孩子刚生下来就断了气,稳婆和她的徒弟们手忙脚乱,我娘站在一边,看我进来就走上来把我往外推,我问她,元耀祖要害我,你知不知道。我娘骂我胡说八道,还小声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元耀祖是这家的顶梁柱。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们全都掐死。然后将我姐的尸体搬到后院的地窖,我伪造了现场,为了怕人看出我娘没有生育,掏空了她的肚子,还留下很多爪印。” “元大龙的孙子呢?你为什么偷走那个孩子?” “这个和我无关,不是我做的,元大龙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有欺辱我姐姐,我不会去报复他的家人。”小凤忽然笑了:“公子,我觉得我还挺恩怨分明的。” 王恒无言以对。 “我杀完人,伪造成他们都是被狐妖杀害的现场,抱起红儿和那个死婴就顺着地道跑了。我将那死婴随手埋了,带着红儿四处漂泊,因为天生神力,可以女扮男装做很多活,我们俩人相依为命过得也好很好,只是,谁想到,红儿她染上了时疫竟然死了。我已经了无牵挂,四处漂泊,发誓要杀尽天下黑心人。直到我冒充小凤,在那个店看到公子。”小凤捧起王恒的手:“公子,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我们是不同的,所以才出言提醒。后来从县衙得知您的身份,我就知道,只有你才能挽救这个村子,挽救这村子里那些还没完全烂掉的人。我骗公子来这里,已经做好被您识破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村子里那些被拐卖的妇女趁着男丁都在祠堂,竟然结伴要跑,悬崖上发生那么惨烈的一幕,我实在忍无可忍。那些渣滓必须死!” 讲完全部事情,小凤捧着王恒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公子,我能这样和你并肩坐在一起已经很知足了。您能再陪我坐一会儿吗?等会天亮了您就要忙去了吧?我只能拥有公子这片刻时光。” 王恒坐在那一动也不动,他不忍心拒绝小凤的这点要求,这个女子,已经承担了太多太多,如果这片刻温存能让她好受一些,那就这样依偎着吧。 东方的天空渐渐浮起青白的颜色,天就要亮了。 “公子,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凤,跟我去官府吧,我会用尽一qiē关系和办法帮你,相信我。” “公子,我听县衙的人说您是外戚,他们都说外戚是坏人,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可是我知道,公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如果公子为了我,去花钱托人那是不是叫枉法?公子若是做了这样的事,是不是就会被人当成外戚骂?” 王恒为难地看着小凤:“你……不要这样想,我是真的想帮你做点事情……” 小凤站起身,开心地转个圈:“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公子,刚才我一直求菩萨,让天晚一点亮,可天还是要亮的啊。” 王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子靠得这般近,甚至有肢体上的接触,对小凤,他的心情格外复杂,这个女孩,一直再抗争,最终还是要被这黑暗吞噬,她外貌柔弱,却又有天生神力,这份神力救了她,也毁了她。 小凤转着圈,绕到井边,深情地望着王恒,温柔地一笑。王恒意识到不对劲,急忙站起身,却已经来不及,小凤一下子跳了下去,井中传来噗通一声。 王恒两步冲到井边,顺着井沿往下看,天才亮,井下黑黝黝的,不清人影。王恒急忙大喊:“小凤,小凤,我拽你上来,小凤。” 只有回声阵阵,小凤根本没有一点声音。 王恒忽然想到小凤说的话,她对元家村的地下通道了如指掌,这是借着跳井,逃匿了!(未完待续……) PS:小凤从井里逃匿了 正文 二百三十三 吉祥天女(十二 围攻) 已凉天气未寒时。 天刚亮,井台的草叶上,露水滚动,像离人的眼泪。 王恒站起身,轻轻抚了一下肩膀,那里还残余着小凤鬓间的香气。 一qiē都如一场梦,剩下的只有怅然若失。 小凤从开始就以一种热烈的姿态闯入王恒的生活。 她热情大胆,自顾自地围绕在王恒左右,如投火飞蛾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万劫不复,却还甘愿焚化成灰。 王恒已经渐渐习惯身后跟着小凤的生活。而现在,她毅然跳下去,决然离去,王恒只觉得心里像是丢了什么东西,有点闷,又有点痛。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村长家走去。 路上,有早起的村民,远远地看着他都避开去,王恒已经顾不上去考虑这些村民的想法,他现在总觉得心里很空,很难受,只想趴在床铺上,什么都不想,好好地放空。 小树打开门,看到王恒脸色不是很好,小声问:“将军,你怎么了?” 王恒勉强向他点点头:“有点累。” “哦,我娘准备好了早饭,你吃点东西就会好的。” 小树抬头看着新升的朝阳,非常开心地问:“我爹爹说狐妖不会再出现了,将军,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王恒回答的有些艰涩。 “太好了,那我可以随便出门玩啦。”小树乐颠颠地跑出去。跑几步又转过身对王恒挥挥手:“谢谢将军,爹爹说是你把狐妖赶走的。” 我赶走的? 王恒苦笑着走进堂屋。村长急忙招呼他吃饭。 早饭是粥和包子。热乎乎的粥喝下去,整个人放松许多,胃里有了食物,被夜露打凉的身体渐渐暖了起来。王恒忽然想到,小凤跳下井,那井水冰冷,她该有多凉啊。 饭后王恒大致向村长讲了一遍元耀祖家的事情,村长听完叹气道:“我真是愧为这个村长。” 王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村长。这一夜之间,他彷佛也老了十来岁。 “我问过小五媳妇了,这村子。真是已经烂到根子了。我决定全家这就搬走,以后不会再让我的后代踏进这村子一步。” “你,想好了?” 在这时,全家迁徙可是一件特别重dà的事情。这年代的户籍管理制度非常完善。这种迁移必须通guò官府。村长做出这个决定,想必是下了非常大的决心。 “我们等会就走,这个地方我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村长媳妇一掀帘子冲出来。她眼睛红肿,看来一晚上陪着元小五的媳妇没少流眼泪。 “将军大人,你都不知道,这元小五真是作孽啊,他媳妇身上那掐的烫的印子到处都是,她媳妇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一时春心萌动跟着表哥私奔,却不想被她表哥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卖了,现在落一身的伤,听说还有内伤,这人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地方?一个村子,原来有好些个被拐卖来的媳妇,全村的人都看着他们,我说这地方怎么过往的人都要登记,盘查的这般严,这是担心拐来的女子跑掉。”她使劲擦了一下眼睛,将泪水都咽下去:“大人,听三郎说您是京城来的,能在县令面前说上话,求你说几句好话,准我们全家迁移出去,我是万万不能让小树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孟母能为了儿子三迁,我也能。” “放心吧,我会帮助你们。” 村长决定陪着王恒一起去县里,向县令禀明情况。 做出这个重dà决定,村长也是下了狠心,从此他将成为元家村的叛徒。 两人刚走出大门,就见哗啦啦围上好多人,气势汹汹高声喊着:“不许离开,你们不许走!” 王恒面色一冷,握住刀柄。 村长急忙陪笑道:“各位兄弟侄儿们,我是和将军大人出去寻找狐妖。” “找狐妖?不要骗人了,你们是不是想去县衙告状?我昨晚看到你带着小五媳妇回来的!”人群中有人指着他们作证。 “让开,让开,叔公来了。” 白发苍苍的六叔公被两个青年搀扶着走来。用拐杖顿顿地,周围的嗡嗡声渐渐低了下去。 “三郎,你和叔公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去府衙?” 村长犹豫一下,六叔公接着说:“三郎,你也是咱们元家村出生的,大前年你带着老婆孩子回来,咱们村子可有人为难你?非但无人为难,还看你见多识广,推举你做村长,这做人不能忘本啊,咱们村子,是,媳妇不少都是买来的,可是不买,谁愿意嫁过来?咱们这村子就得断子绝孙啊,你忍心见我们元氏宗祠从此再无香火吗?” 村长看着六叔公,脸上流露出不忍的神色,却还是握紧拳头说道:“六叔公,可是咱们也不能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啊,耀祖家的事情我都知道,其实大家很多人背地里也都清楚是不是?我们是人,是人就要讲究伦理道德,怎么可以从拐子那买来人家的女儿,逼迫他们过日子生孩子呢?强扭的瓜不甜啊。” “屁,老子睡了她,生了娃娃就是老子的人,什么甜不甜的,灯一黑就脱裤子睡觉,矫情他娘啊,女人不都是这样用的吗?” 村长媳妇在门里听着气愤,实在忍不住,推开门大骂道:“扯你娘的臊,你们也是娘生父母养的,你们自己的姐妹闺女给人家买去做牛马生孩子,心不甘情不愿每天还挨打,你们干不干?小五媳妇被打的浑身没一点好地方,要是你们姐妹,你们能忍?” “呸,男哪有你这娘们说话的地方。” 一个男人指着村长媳妇训斥着。 “六叔公,听说三哥在外面可没少挣钱,既然他们夫妻已经不拿自己做元家村的人看了,还要背叛村子,那就是我们村子的敌人,是叛徒,他的财产就该没收!”有人在人群中提yì道。 “对,没收元三郎的财产,他媳妇也还算年轻,看看没老婆的谁要!” 瞬间就有人响应。 还有那龌蹉的人,直接用可怕的眼神瞄向村长媳妇。 “我老了,这村里的事我也管不了。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只有一样,都是同宗,不能杀人!” 六叔公长叹一声,示意那俩青年扶他回去。 村民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从他们那贪婪的眼神中,村长看出他们这是真的想抢劫自己全家。他急忙伸开双臂护住自己的妻子,大叫着:“你们想做什么?这是犯法的,你们不怕官府吗?” “去你娘的,天高皇帝远,老子没钱没老婆,怕个鸟!” 一个汉子上前就去抓村长媳妇,王恒刷地拔出刀,只见刀光一闪那人惨叫着捂着手腕号哭,原来他的手已经被王恒削掉地上。 “谁敢上前,就和他一样!” 王恒拔出刀,对着人群转了一圈。 “哈哈哈,三郎,你不要你儿子的命了?” 小树被推了出来。他被绑得结结实实,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身后拎刀的汉子狞笑着:“三哥,将军大人,你们再敢动一动,这么细的脖子,我只要稍微一用力,这孩子就人头落地!” “小树!”村长媳妇撕心裂肺的大喊。 “好嫂子,只要你乖乖地跟了我,咱们管保能生个十个八个的。”那汉子冲着村长媳妇挤眉弄眼。 小树呸地从那男人吐了一口,那男人气恼着手上一用力,小树的脖颈上又血滴滑下来。 “放了小树!绑我!” 王恒强忍着怒气,放下刀,试图和他们谈判。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兄弟们,既然将军大人愿意用自己代替小树,咱们就得满足他的心愿啊。” 一群人冲上来,七手八脚将王恒绑了起来。 “走啊,抢东西去!” 有人推开村长家的大门,指着里面大喊道。 一群乌合之众疯了一般冲进院子。(未完待续……) PS:这个村子已经烂到根子上,村长一家将会如何呢?谢谢夜黎丽同学,爱你! 正文 二百三十四 吉祥天女(十三 狗咬狗) 王恒被这些人捆绑的结实,村长夫妻和小树也随即被捆绑起来,推搡到一边,村长气的大骂:“你们这些强盗,强盗!” 村长媳妇呜呜地哭起来:“怎么办,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将军不是朝廷官员么?他们敢下手?” 小树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问道。 村长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脸庞忍不住也潸然泪下:“都是我,我不该带着你们回到这个鬼地方,我总以为落叶归根,没想到啊,这地方从根子上就已经彻底烂掉了。” 一家三口相拥而泣。王恒一直不出声,他在暗自运气,希望能挣脱这些绳索。 院子里传来各种噼里啪啦的声音,小树惊呼道:“爹爹,他们在抢我们家的东西吗?”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有人喊道:“天啊,他是人是鬼!” 接着又是惨叫连连,王恒忽然脸色大变:难道是小凤又回来了? 他心里着急,憋着一口气,一声大吼,绳索唰地断裂。小树喊道:“天啊,将军,你好厉害!” 王恒撕扯下身上捆绑的绳索,又解开村长一家人,叮嘱道:“你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被人发现。” “将军,我和你一起去。” 小树拍着胸脯上前,一副小大人模样。 “小树,听话,我是将军,将军要保护老百姓对不对?” 小树被村长夫妻拉着走了。王恒冲进村长家院子,果然一个一身黑色的女子站在院子里。地上是好几个鲜血淋漓的断臂,村民被吓的瑟瑟发抖,躲在一旁,有胆大的拎着王恒的刀啊地大叫一声扑上去,小凤冷静地躲过刀锋。她力气虽大,却不会武功,在突然之间撕扯别人很管用,和会武功的人争斗却占不到一点便宜。那村民砍向小凤,一刀砍空,瞄着小凤跃开。一个扫堂腿。小凤没留心脚下被绊倒在地。几个青壮年见有机可乘,纷纷扑上来按住小凤的胳膊,拎刀的那人狞笑着就要将大刀斩下。王恒气坏了飞起一脚将那人踢出到墙角,那人顺着围墙滑落。头部顺着砖墙滑出一道血迹。原来王恒这脚用力太猛。人撞到墙上竟然撞死了! 王恒一把抓起自己的刀,冷笑道:“你们这些人,死不足惜。爷本来想饶你们一命。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说着刀锋所及之处,哀嚎连连,去抓小凤的人见王恒如此神勇,连滚带爬的打算夺门而逃,忽然砰的一下门被关上,并且从外面上了锁。 “将军,他们一个都逃不走!” 小树在门外大喊。 “干得好。” 王恒一脚踢飞一个村民,接着俯身一把拉起小凤。 小凤一身黑衣,头发包在头巾里,脸色苍白,她看着王恒凄然一笑:“我本来想远走高飞,不放心你们顺着地道回来看看,没想到这些贼子连公子你们都不放过。” “小凤,你说的很对,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王恒说话间又撂倒两个村民,一个人手里拎着棍子从背后狠狠地打过来,小凤喊道:“公子小心身后。” 王恒直接回手一刀,那人没想到王恒竟然用刀,躲闪不及,肩膀上挨了一刀,一阵惨叫,捂着胳膊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你是朝廷命官,竟然敢滥杀无辜,老天也不会饶过你!” 这二十多多个壮汉打不过王恒,有人趴在地上高声叫骂着,还有人指着王恒质问。 “你们袭击朝廷官员已经犯法,我王恒刀下从不杀无辜。” 王恒的刀上鲜血淋漓,他顺手抓起一个人蹭了蹭刀,然后举刀问道:“你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存zài价值,你们说是一刀一个的好,还是你们自己了断的好?” 那些人见有两个人被王恒杀死,地上还好几个被小凤扯掉的手臂,此刻王恒面色凝重,眼光坚毅,貌似动了杀机,纷纷跪地磕头求饶:“大人,我们错了,求大人饶我们一命。” “小凤,去寻绳子来。” 王恒命令小凤去后院找来绳子,命令他们互相捆绑:“都捆结实点,谁敢动手脚,我直接断了他手脚!” 小凤也在一边帮着捆人,很快,这帮人就被捆成一长串,王恒喊道:“小树开门!” 门打开了,小树嗖地窜进来:“小凤姐姐,原来是你来帮我们啦。” 小树拉着小凤的手惊喜地蹦蹦跳跳。 小凤看着王恒问:“公子,这些人怎么办?” 这时村长气呼呼走进来说:“大人,你可有什么信物,我这就找匹快马去县衙报信,这村子一大半的人都没良心,不配为人,我不会再独善其身。” 王恒想了想说:“你拿我的腰牌去,要县令马上派人来。” 王恒将腰牌交给村长,村长带上一把刀,去后院拉着马就飞奔出去,走出大门回头喊道:“请大人照顾我的家小。” “放心!”村长走了有一会儿,站在门口瞭望的小树忽然喊道“来了好多人,将军,他们冲我家来了。” “快关门!”王恒当机立断。 元家村的村民一部分是拐卖妇女的从犯,还有一部分并没有参与,既然青壮年基本都被捆绑在这里,那来的可能是村中的老弱妇孺,王恒不想和这些人多啰嗦。 小树和村长媳妇关好大门,从里面将门插上。 “开门开门!” 有人大力拍门。 “你们做什么?” 小树在门里喊道。 “六叔公来了,还不把门打开。” “哼,老家伙,刚才那些人要抢我家东西时候可是你默认的!” 村长媳妇实在是忍不住了。 “三郎媳妇,你懂不懂尊重族中长辈。这般说话,不怕罚你跪祠堂?”六叔公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只尊重值得尊重的好人,你是族长,族中买卖妇女的事情你明明一清二楚却装看不到,这样的昏庸老朽,为老不尊,我凭什么尊重你?” 村长媳妇过去跟着村长走南闯北做生意,嘴岔子也很是厉害,不吃亏。 “你!”六叔公被村长媳妇气得一阵干咳:“你这刁妇,强词夺理,赶紧把门打开!” “我爹早就骑着快马去县衙了,你们现在追都追不上,你们这些坏蛋,还想抢我家东西,哼,你们才是吃人的狐妖!”小树叉着腰气势十足。 这时空气中传来奇怪的味道,王恒叫道:“不好,他们在倒煤油!” 原来这些村民怕王恒等人出去对自己不利,竟然不管这院子里自己村民的姓名,在门外泼了煤油,打算将整个院子都烧掉。 “你们村中有人袭击朝廷命官,本将军将他们已经捆绑上等待官府来人,尔等现在速速回家,赦你们无罪!” “六叔公,人家是京城来的将军,是贵人,咱们得罪不起啊。” “是啊,是啊,三郎已经跑了,这事瞒不住了啊。” 外面的村民有人听到这话,琢磨自家无人拐卖妇女,犯不上为这些犯法的村民陪葬,纷纷劝说道。 六叔公犹豫了一下,可这火已经烧了起来,还有人爬到大树上将煤油往院子里倒,同时扔下几个火把,院子瞬间燃烧起来。 “怎么办?”小树焦虑地望向王恒,小凤说:“咱们从地道走。” 院子里的火渐渐大了,被捆绑一串的人没法躲避,又互相牵扯,人性的自私丑恶在这危难之际暴漏的淋漓尽致,一时间鬼哭狼嚎,院子里阵阵惨叫如同人间地狱。 王恒在跳进地道时犹豫了一下,小凤拉他衣襟道:“公子,那些人是被他们的族人自己害死的,和咱们无关。” 王恒没有莲生那么强烈的法律意识,他也觉得小凤说的对,点头跟着跳进地道。 院外的村民听着里面惨叫连连,找来大木头几个人抱着使劲撞门。 咣咣咣几下,门被撞开,村中硕果仅存的几个青年冲进来,却见院子里是捆绑一串在火中或跳或扭曲抽搐的村民,他们慌忙去院中的井里打水灭火,有村民喊道:“他们顺着地道跑了,快追啊。”(未完待续……) PS:十多年前,我读大学,暑假在一处繁华地方站家教,就是手里举着家教牌子等人来找。天很热,大家都等的郁闷。中午时一个个头矮小尖嘴猴腮的人围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过来对我说他想找家教。我十六岁就已经一个人在外地独立生活了,比较警惕就问他是给谁找。那人说是他侄子,我和他交谈几句觉得这人不靠谱,没有再搭理。那人一直在附近转悠,下午时来到一个生物系女生面前说话,我刚好走过去,听他说给外甥女找家教,我就说你刚才是说给侄子现在又说给外甥女,到底是给谁?我对生物系女生说:“这个人不对劲,你不要听他的。” 大家知道后来怎样了吗? 正文 二百三十五 吉祥天女(十四 香逝) 王恒等人顺着地道走了一会,听着后面有人声。 “你带着她们母子先走。” 王恒命令道。 小凤犹豫下:“公子,那你小心。” 王恒点点头:“你带她们躲藏好,一qiē交给你了。” 小树回头喊:“将军大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地道很窄只能一个一个人的过。 很快,两个青年追上来。王恒一刀一个,直接砍翻。鲜血溅了他一脸,他用袖子擦了一下,横刀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人。杀神啊!后面的人吓得纷纷往后跑,王恒冷笑:“来,爷的刀等着你们。” 那些人连滚带爬往后跑,这时有人在地道口说:“奶奶的,点火啊,呛死他们。” 王恒眉毛一皱,继续往前跑。 他冲出地道,另一边的火已经点起来了,地道内充满了浓烟。王恒咳嗽几声,有人握住他的手,用力将他拉了上来。 “公子,你没事吧。” 小凤看到王恒脸上还有喷溅的血迹,急忙摘下包头的黑布帮他擦着。软软的手指滑过,王恒心里一动,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叫了声:“小凤……你打算……” 这时小树指着地道说:“烟越来越大了。” 顺着地道口看进去,里面火光很大,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煤油味,这些村民已经丧心病狂。 小凤忽然神色大变,叫道不好:“这个地道和好几个地道相通。有个地道下面还存着很多火药和硝石,想必是祖先们早年为抵御敌人留下来的!” 火药!硝石! 王恒一把拎起小树,扛在肩头,大叫道:“跑!” 小凤扶着村长媳妇,跌跌撞撞往前跑,大家也不敢回头,一路狂奔,跑出很远,忽然轰的一声,回头看过去。地道上半个山头都被炸开。洞口的岩石被炸的碎石四溅。王恒放下小树,跃上一棵树,举目望过去,随着连通的几个地道发生爆炸。元家村已经成为一片火海。轰的又是连续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地面不住摇晃着。小树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娘拉他起来抹着眼泪说:“村子彻底毁了!” 她听到这村子这么多恶毒的事情。可是毕竟住了三年来,看到自己的家都毁于一旦,还是会觉得心疼。 “也好,尘归尘土归土。”王恒想到这几天元家村的生活,只觉得像是大梦一场。他少年时代家里还穷,但是全家人穷的开心,爹爹除了喝多了会念叨在宫里的姐姐什么时候能发达外,别的坏毛病一点没有,疼老婆爱儿子,就连现在,王二国舅怕老婆的事还是很多人家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小凤,揭开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这个世界充满了弱肉强食、血腥和乱伦,他一下子被冲击的一片茫然,心累,整个人都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都结束了。”小凤看着王恒微微一笑:“公子不用担心我再顺着地道逃跑了,这地道彻底毁掉了。” 她指着火光冲天的元家村道:“村中有很多人家的地道是能连接起来的,就我知道的就有几处硝石所在,我过去本来是想点燃这些硝石,但是害怕连累无辜,那时知道有些村民安分守己并没有参与拐卖作恶,一时心软,杀完了那两家畜生我就走了,想不到这村子就没个好人,都是那么残忍贪婪!这是他们的报应。” 小树在一边听到小凤这么说,睁大眼睛盯着小凤问:“小凤姐姐,难道,难道你就是那个狐妖!” 小凤点点头:“我只杀该杀的人。” 小树哦了一声问“那红儿呢?红儿她现在好吗?” “红儿……”小凤哽咽着说:“今年春天她去世了,染上了时疫……” “死了啊。”小树低下头去,让眼泪落在地上。王恒轻轻拍拍小树的肩膀,说道:“咱们去村口等村长。” 村长带着人在傍晚时分赶到。 元家村的火已经基本烧完了,王恒他们走进村子,到处都是焦糊的气味。有侥幸活命的村民傻傻地站在被烧毁的房子旁,望着残垣断壁,一片茫然无所适从。 “活该。”小凤看着这场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她直不起腰捂着肚子俯下身子。 “小凤!”王恒也记恨这些丧尽天良的村民,但他们已经遭到天谴,王恒为人厚道,不想在和他们多做计较。 “大人,我们刚才统计了,这村现在只剩下22人,有300多人葬身火海。” 一个官差上前跟王恒汇报。 “做恶的人都已经死了,这件事……唉,也算是报应。” 王恒看着被召集到眼前的这20多个人,围攻村长家的人基本都死了,幸存者都是远离爆炸现场的,多半是老人妇女和孩子,元家村的青壮年全都葬身在火海中。 这个村子算是彻底毁掉了。 “天谴,天谴,你们都遭了天谴!”小凤还在笑个不停,王恒忍不住拽她一下道:“你冷静一下。” 小凤抬起头,却见她嘴角边是一行鲜红的血迹:“公子,我怕是冷静不成了!” 王恒吓一跳,急忙一把扶着她的腰,示意她在大石头上坐下:“受伤了?” “没有。”小凤靠在王恒怀里,缓缓摇摇头。王恒用衣袖轻轻拭去她嘴角的鲜血:“我们这就回县城,那些人都死了,我不会将真相讲出来,小凤你会永远安全。” “能听到公子这么说,我真高兴。” 小凤的望着王恒,满眼都是惊喜。 “公子,我那么不要脸的死缠着你,不是我脸皮厚,实在是我的时日不多了。” “小凤,你胡说什么呢,你年轻,好日子在后面呢。”村长媳妇在一边低声安慰。 “婶娘,公子,你们不知道,我其实生来就有心疾,老天给了我天生神力,却又给我一个克制这神力的身体,我的天生神力一旦施展开来,对心脉的损坏非常大。那年逃出元家村,我足足休息两个多月,现在看,现在怕是不行了。” “说什么呢?我带你回京城,找最好的大夫。”王恒一把抱起小凤,回头喊:“牵马来,最好的马!” “大人不能啊,我听人说心疾不能鞍马劳顿。”村长媳妇上前拦住他:“大人还是将小凤姑娘放下,等等看情况。” 小凤依靠在王恒怀里,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公子,你这样抱着我的感觉真好。”她伸手轻轻抚摸王恒的脸颊:“我知足了。姐姐的仇报了,元家村也彻底消失了,我还遇到了公子,这辈子值得了。” “别说话了,忍一忍,等会找马车送你去县城。”王恒柔声劝慰。 “我上不来气,今天用力太多,真的不行了。公子,你要好好的。” 小凤微笑着,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眼光涣散开去,抚着王恒脸颊的那只手重重地落了下去,晃悠几下,不动了。 王恒轻轻将小凤放到地上。小树蹲下身,将捡到的棉袍盖在小凤身上。 “将军,小凤姐姐她……” “她心愿已了。” 王恒俯身轻轻地小凤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伸手合上她的双眼。 此刻,残阳如血,映照着一片焦土的元家村,残垣断壁上还有余烟渺渺。 元家村这个拐卖蹂躏妇女的村子从此将被彻底抹去。 王恒却悲伤的已经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PS:写了元家村爆炸,但没想到昨晚天津也发生了爆炸。心里真不是滋味,为天津祈祷。祝福。 那个生物系女生没听我的劝阻,跟着那男人走了,再没出现过。后来开学,保卫科还找我们了解过情况,那女生失踪了。 正文 二百三十六 和亲血案(一 别扭) “怎么着?还全城戒严?”许嫣用马鞭一指。 还没到城门,就看着小贩子们挑着担子纷纷往城外走来,还有一些官差守在门口,嘴里嚷着“赶紧走吧,等会朝鲜王子就进城了。” “朝鲜王子来这边干什么?”莲生看向许嫣,后者则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骑着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四个锦衣卫,中间是靳真雨,手里抱着个包裹,里面是他的宝贝人头。 一个锦衣卫下马道:“大人,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莲生点头道好。 那锦衣卫纵马上前,过了一会折回来道:“大人,原来是朝鲜王子送公主来这边和亲的。” “和亲?同谁呀?”许嫣闻言眉开眼笑,早听说朝鲜有位绝色大美人公主,这下可以见识了。 靳真雨闻言也立起了耳朵。 那锦衣卫闻言顿了下,面有难色。莲生看到他如此为难,微微一笑问道:“莫非是同英王殿下和亲?” 锦衣卫目瞪口呆:“大人,这个……大人……您怎么知道……” 莲生淡然地看着他:“走吧,我们进城。” 许嫣急忙纵马上前拦在前面:“师傅,我们还是等一等吧,等等看,先不要进去。” “到了城门口为什么不进去呢?” 靳真雨闻言不住点头说:“对呀对呀,为什么不进去?女大人是官啊,谁敢阻拦?” “你给我闭嘴!”许嫣瞪了他一眼。靳真雨吐吐舌头。嘴一撇,无声地用口型说道:“妖婆!” 莲生拉了下马缰绳,绕过许嫣,继续往前走。 许嫣从后面看她后背挺得直直的,忽然觉得有一种茕茕孑立的悲壮,于是她眼睛一红,一勒缰绳也跟了上去,靳真雨跟在后面喊:“你这是怎么了,一会拦着一会又跟着进城的,好古怪!” 他们来到门口。有兵丁指着他们道:“你们。说的就是你们,下马!今天城里不许人出入!” “我今天必须进去。” 莲生骑在马上,脸色非常严sù。 “必须?口气硬啊,这是秦王殿下和英王殿下的命令。你敢抗命?” 那兵丁看对方一个年轻女子竟然如此桀骜不驯。气得七窍生烟。 “下马!” 那士兵直接去拉马缰绳。莲生心里一股无名火起,直接勒住缰绳,喊了一声架。那马一声嘶鸣,直接冲进城门。士兵急忙躲闪,一时间城门口乱成一团。 “师傅,师傅!” 许嫣跟在后面,也想打马追去,但城门口因为莲生闯关搞得一团糟,马根本过不去,她只能下了马,示意身后的锦衣卫掏出腰牌。 守门的士兵一见锦衣卫令牌急忙上前行礼放行,可是这样耽误了一会,许嫣举目四望,已经看不到莲生的影子了。 “没事,大人那么大人一定去府衙了,我们去府衙寻她便是啊。”靳真雨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大人那么大人,说的跟绕口令似的。 “你这个呆子!”许嫣气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你知道什么,要真是和朝鲜公主和亲,我师傅,我师傅她,唉,和你说不清楚。” 许嫣急忙顺着这道街去追。 莲生心里憋着一股气,压根不理后面士兵的喊声,打马就走。后面几个士兵跟着一路小跑,眼看着追不上,后面一骑驰来,马上那亲王服色之人弯弓搭箭眯着眼睛对准莲生的后心,仿佛是心有灵犀,莲生忽然转身,搭箭的那人急忙放下弓箭,看着莲生笑道:“胆儿肥了啊,都敢闯关了。万幸回过头,真是好险。” 莲生骑在马上,对着他遥遥一拜:“拜见英王殿下。” 这语气淡淡的,面色也冷,郁世钊上前问:“怎么了这是,头不抬眼不睁的,刚到西安就给我落脸子。姑奶奶,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老人家了?” 莲生冷着脸下了马,守门的兵丁不知这女子什么来头,见英王殿下都对这女子陪着笑脸,那必定是京里来的大贵人啊,颠颠地上前接过马缰绳。 “说话啊,干嘛啊这是。哎呦,这脸跟丝瓜似的。” 郁世钊故意逗莲生。 莲生还是不搭理他,拔腿就走。郁世钊见莲生扭头就走,急忙追上,俯下身去,长臂一身搂住莲生的腰,等莲生回过神来已经坐在郁世钊马上了。 “放我下去。” “不放。” “你这无赖。” “你才知道啊。” “你无耻!” “别介,早和你说过,我牙口好着呢,一颗都不少。”郁世钊故意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冲莲生挤挤眼睛:“看啊,一颗不缺!白吧。” “幼稚。” 此时因为城内已经戒严,大街上隔不远就站着一个跨刀的士兵,老百姓被远远地隔离到外面。郁世钊双腿一夹马肚子,那马嗖地就往前冲过去。 “疯了你,放我下来。” 莲生坐在马上挣扎,郁世钊轻舒长臂将她牢牢搂住,下巴蹭着她头顶道:“老实点,扭来扭去你是考验我的定力?” 莲生过一会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郁世钊坐在她身后,看着莲生的耳朵渐渐变得粉红,忍不住得意一笑,还故意用力搂了下莲生的腰,莲生心里气恼,伸出手去拧他的胳膊,可惜他常年习武,胳膊上的肉坚实如铁,压根就拧不动,莲生生气地哼了一声,郁世钊哈哈大笑。 这样走了一会,路上已经看不到行人,只有站岗的士兵,见英王殿下马前坐着个女子,纷纷低下头去,内心却都汹涌澎湃,在他们过去后悄悄互相对视,心照不宣地咧嘴一笑。 莲生被他搂在怀中,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大笑时胸腔的共鸣和心跳,想到刚才锦衣卫为难的神色,许嫣那一脸担心和小心翼翼,心里一酸,眼泪不受控zhì就掉了下来。 热泪顺着面颊,簌簌落到郁世钊的手背上,他一愣,急忙勒住缰绳,扳过莲生的身子问:“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还是你们路上被人欺负了?” 莲生用力擦了脸一下,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争气,竟然会掉眼泪。 伸手用力抵着郁世钊的胸膛,冷冷地问:“殿下怎么会做的不对,下官还没恭喜殿下抱得美人归呢。” “哈哈哈哈,你何时这般可爱,对呀,在我心里你就是美人,嗯,虽然哭起来样子挺难看的,马马虎虎,谁叫看对眼了呢。” “殿下说笑了,下官说的是朝鲜公主。” “朝鲜公主?我的老天!你难道是因为朝鲜公主给我甩脸子!” 郁世钊闻言愣住了。伸手去擦莲生脸上的泪痕,莲生将头一侧,避开他的手:“少动手动脚。朝鲜公主来同你和亲,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是,朝鲜的如玉公主是来和亲的,可你想过没有,她一个东边小国的公主,要和亲为何跑到西安来?闲着没事四处闲逛吗?” 这话说完,果然,郁世钊看到莲生眼光一凝,于是他得意洋洋地扬着眉毛道:“那是因为她要和亲的对象是秦王世子啊,你这丫头,这才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三十七 和亲血案(二 团圆) 莲生脸上热辣辣的。 平素表xiàn的非常冷静独立,怎么到了涉及自己感情的事情上就这么冲动。她穿越前是大四学生马上毕业,又在大顺生活这些年,过去总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也算中年了,俗话说活的久了什么事都能见到,遇事习惯了冷静持重,但刚才,她猛然发现在个人感情上,自己还是白纸一张啊。 这时后面传来马蹄声。许嫣带着锦衣卫已经追了上来,后面跟着一脸痛苦的靳真雨。 “师傅,师傅,你没事吧。” 许嫣走近了,装作才看到郁世钊的样子,马马虎虎在马上抱拳道:“啊,是英王殿下啊。殿下不去出城迎接朝鲜王子和公主吗?” “一个东边小国主的儿子,他爹论品级也不过是个郡王,有多大的脸能让爷亲自出城迎接?许嫣,你小时候虽然笨点还算会说话……” 许嫣闻言这个气啊,又提小时候! “殿下,我这叫名师出高徒,您懂的吧。啊?” 这鬼丫头,又给我下套! 郁世钊一笑,这时他看到跟在后面的靳真雨,好嘛,一个年轻小伙子,长相虽然一般,但看着气质不差,目光坚毅,不是个普通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于是用马鞭一指:“这位?又是何人?” 靳真雨大咧咧地说:“我叫靳真雨,是个……是个头骨爱好者!” 许嫣扶额:你小子就不会正经点吗? 果然,郁世钊一愣:“头骨爱好者!莲生。从哪划拉的这小子,怎么说话这般古怪?” “靳真雨可是个人才!他能凭借一个头骨复原出人原来的相貌!而且做的是栩栩如生,和生前不差分毫!” “竟然有如此能耐?” 郁世钊从莲生的声音中听出了浓浓的欣赏和得意味道,觉得很不是滋味,看着那个傻乎乎的小子,一勾手,嘴角浮起坏笑:“这样的人才,当然要为本王所用了,那个,什么雷阵雨啊。你就在我府里做个副史吧。” “我?做长史?”靳真雨用手点着自己:“殿下。我不会做官啊。” “没事没事,只是在我府里挂个名,领一份俸禄,到时候你还是想干嘛就干嘛。想要头骨。随便挖去。” “天啊!真的可以随便挖?那真是太好了!”这个条件真是诱人啊。靳真雨的眼睛嗖地亮了起来。 “你可别逗他,他会当真的。”莲生悄悄用个胳膊肘撞了郁世钊一下,低声道:“欺负老实人。有意思吗?”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郁世钊哈哈大笑,接着调转马头,这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他怀中拥着莲生,索性纵马狂奔,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派头。 许嫣跟着追上,回头对目瞪口呆的靳真雨喊道:“呆子,赶紧跟上你家主子啊,从此以后你就是英王府的副史,六品待遇呢,俸禄什么和我师傅差不多了,一步登天了,小子!” “真的!哈哈哈,我终于有钱了,可以买很多很多的头骨!最好能买到西洋人的骨头就好了,西洋人的骨骼和我们这边是不同的,光看没感觉,总要上手啊,这摸的感觉……” 咦!许嫣抖了一下:“别说了,我浑身发冷。” “冷?不会啊,这么热的天,许姑娘你冷?是不是身体不好,我帮你看看啊,来,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先!咦,许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非,莫非是来了葵水?” “啊啊啊啊!”许嫣娇小的身体爆发出一阵哀嚎:“师傅,等等我,我受不了了!” 靳真雨见许嫣跑的快,回头茫然望向锦衣卫。 跟在他身后的锦衣卫急忙低下头,心里默念不要和我说话不要和我说话。此刻,许嫣和锦衣卫的内心都是崩溃的:乾二哥,你在哪里,恶人还需恶人磨,唠叨还需唠叨治啊。 郁世钊暂时住在秦王的一处别苑中,这一路上两人共乘一骑,所到之处守卫士兵纷纷低头。 莲生更是羞的低着头,不住小声说:“放我下去,都被人看到了。” “看到何妨,我就是要叫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看重的人,不许别人围着你献殷勤。” “哪有人围着我献殷勤。围着我的除了死人就是罪犯。”莲生苦笑道“这一路还真是好累,人生百态都见识了,觉得老了好几年。” “你走了这几个地,解决了好些难题,昨日还有万民书被送到万岁案头,夸你是好官清官呢。“ “难不成是你的手笔?可不兴捧杀我。” “真不是我授意的,你这是名至实归。这大半年做的这么好,回朝定会升官,我等着和你并肩而立。” 郁世钊发自内心赞叹道:“我今生有你做贤内助,足矣。” “呸,厚脸皮,谁答应你做内助了。”莲生被他夸的心里早就乐开花,脸上却兀自绷着。 郁世钊和她相识这么久,早就熟知她的性格,低头贴着她腮边说:“?鬓云欲度香腮雪,说的一点都不差。” 莲生心里一阵悸动,急忙低头用眼角瞄着,看左右无人这才回手掐了他腰间一把:“老实点,你。” 此刻已经进了别苑,郁世钊哈哈大笑跳下马,然后扶着莲生的手下来。 “殿下!姐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芳生几步就冲了过来。莲生开心极了,抓住芳生的胳膊:“你怎么在这里?啊?你竟然瞒住我,一点口风都不透。” 两个你,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喜欢的人,自然流畅又亲昵,听得郁世钊心情大好:“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芳生此次被礼部委派为主婚副使的,正好和你相聚,否则我为何在信中叫你速来西安府。” 想不到郁世钊暗中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芳生才中了探花,看来已经被郁世钊安排到礼部。礼部尚书是自己的父亲,按道理父子不能同衙门的,但他家比较特殊,大家都知道芳生和莲生为原配所生,和尚书府关系并不好。可同时毕竟人家还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在礼部没人敢挤兑这个新探花。这样在京城厮混几年,熟悉了官场,再找机会外放做个实缺,郁世钊打得一手好算盘。 莲生拉着芳生,无比开心。 看着他们姐弟真情流露,郁世钊也是由衷高兴。这时许嫣和靳真雨也到了。靳真雨看着郁世钊,嘴角浮现一个淡淡的微笑,转瞬即逝不留痕迹。 “芳生,你好厉害,探花郎啊。”许嫣上前祝贺。 “谢谢,许大小姐。” 芳生的目光滑向靳真雨,见他相貌虽然平凡,但站在许嫣身边气质淡然,不像普通随从。 “这是我们路上结识的朋友,已经被英王殿下预定做副史了。”许嫣介绍道。 “副史啊。”芳生看了郁世钊一眼,果然这家伙冲他微笑,摆出一副彼此心照不宣的样子。 “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就是喜欢抢人去做副史。”莲生想起曾经自己也领过秦王副史的头衔。这时就听着外面传报:“殿下,秦王世子到。” 郁世钊亲昵地看向莲生:“这西安府有句俗话叫西安地方邪,说什么来什么。看看,你刚提到秦王府,那边就来人了,算起来,秦王也是你义父,也该见见世子。”(未完待续……) PS:丫丫,猜到莲生带着靳真雨到西安干嘛了吧。(*^__^*)嘻嘻……谢谢投票啊 正文 二百三十八 和亲血案(三 朝鲜公主) 上一任秦王世子因为涉嫌杀人,已经被圈禁。现在的世子是秦王侧妃所出,比郁世钊小几岁,一身锦袍,束着金冠,一见郁世钊便拜:“拜见殿下。” “都是自家人,桓弟不必这般谨慎。” “谢殿下。” 世子目光看向莲生,满面笑容:“这位就是顾提刑吧?大人是父王的义女,今日是第一次见,只是我来的匆忙,未有礼物,来日一定补上,还请妹妹原宥则个。” 郁世钊哈哈大笑:“桓弟,客气了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家人嘛。来,莲生,见见你这位义兄。” 大家都互相厮见过了,李桓说道:“其实今日来是有事求殿下。” “哈哈,桓弟,我都说了,不要客气,看看你,一家人怎么用的上求字?”郁世钊面上如沐春风,许嫣看的只低头吐舌头,她当然知道郁世钊来西安府的目的,那就是怀疑盐道案和那个神秘山庄的事件都和秦王有关,而眼前他却装的和秦王世子一派团结友爱,演技还真是好。 “我想请殿下一同主婚。” “呵呵,朝廷已经派来了婚使,我不能越俎代庖吧。” 郁世钊是一点不想搀和这事。秦王府的原世子被囚在宗人府,现任世子是侧妃所生,秦王府内部一直争斗不断,现在皇帝忽然赐婚给世子,有给现任世子撑腰的意思,这世子也看到清楚,索性想再拉上英王压阵。 “朝廷的主婚使自然是有的。只是小弟觉得如果殿下能助阵,那小弟真是三生有幸,小弟……”秦王世子看看左右,压低声音对郁世钊说:“小弟的世子是如何来的,殿下也清楚,小弟实在是没有办法,求殿下看在血脉相相近,拉小弟一把。” 郁世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就看桓弟你的表xiàn了。” 俩人心照不宣的一笑,为了共同利益,他们可以走在一起。 中午时候。朝鲜王子和公主进城了。 自然是秦王世子亲自去迎接。许嫣最喜欢看热闹。扯着莲生说一同去。 郁世钊这位亲王是不屑去围观一个小国的王子公主的,但既然莲生已经决定了和许嫣一起去,他便也只好勉为其难,乔装打扮过后和莲生许嫣站在人群中间。侍卫和锦衣卫也换了装扮在暗中保护。芳生因为是主婚副使。换好了官服和世子一同去城门口迎接。 朝鲜国的车架进城了。打头的是朝鲜将军和朝廷的主婚使崔翰林,前方是大顺的两排侍卫,接着是公主的车架。旁边马上是个气宇轩昂的朝鲜王子,后面则是朝鲜国的士兵们。 围观的百姓都被士兵拦在不远处,伸长脖子看着,传说这公主美艳不可方物,虽然不能看到公主露面,远远地看到车架也是好的。 “王子远道而来送亲,本世子实在是感激不尽。” 秦王世子首先出迎。 “世子,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 朝鲜王子在马上拱手行礼。 “呵呵,所谓出嫁从夫,公主既然嫁到我国,我们自然是一家人。” 秦王世子呵呵笑道。 “王子,请。” 王子笑道:“公主,对你的准夫君还满意吗?” 马车的帘子忽然掀开,一个妙龄女子探头出来道:“见过世子。” 世子愣了下,他没想到公主这么大胆,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然后马上调整好状态“公主殿下鞍马劳顿,一路辛苦了。” “有劳世子出城来迎。” “哈哈,世子,我这妹妹在家随便惯了,也是天真烂漫,还请世子不要包涵。” “呵呵,公主天性自然活泼,不能以寻常女子看待。”秦王世子话里有话。 来到驿馆门口,公主被一个细高挑的侍女扶下马车,莲生看着公主相貌还是挺美艳,扶着她的那个侍女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 许嫣小声说:“这小国寡民就是不懂礼节,一个公主大庭广众抛头露面的。” “她是假的。” 靳真雨忽然说道。 许嫣吓的急忙瞪他:“小点声,你会死啊。” “她不是真的公主。” 靳真雨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朝鲜公主?” 莲生觉得很惊奇,靳真雨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事啊。 “骨头的形状。她的头骨还有脸部的骨头和那个王子的明显不同,一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个王子和公主是亲兄妹吗?” “应该是,不知是不是同母的。”莲生想了想:“从骨头形状能看出来亲属关系吗?” “那是自然,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是兄妹,别说亲的,就是堂亲也不可能,如果那个人是王子,那么这女人就不是公主。” “女人,好难听啊。”许嫣皱皱鼻子:说什么女人,多难听啊。 “当然是女人,还是个生育过的女人。”靳真雨看着许嫣一本正经地说道:“许姑娘,你是嫌我说她是女人难听嘛?一个生育过的女子,可不就是女人嘛,她可不似姑娘你这般……呃……云英未嫁。” “讨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许嫣难为情的直跺脚。 郁世钊在一边哈哈大笑:“许大小姐终于遇到能克制她的人了,不错,不错。” 许嫣拉着莲生的手摇晃着撒娇:“师傅,你看,他们都欺负我。” “没事的,等王恒回来,你就可以欺负他了嘛。” 王子和公主一行被迎入驿站,世子已经准备好了酒宴。朝鲜将军和主婚使崔翰林,则被芳生迎入另一个偏厅。 公主由侍女扶着坐下,世子举杯笑道:“在下敬王子和公主一杯。” 公主和王子举起了杯,旁边的侍女低声说:“公主殿下不善饮酒,还是……” 公主抿嘴笑道:“世子一番美意,只饮用这一杯无妨。” 公主说着举杯一饮而尽,看来她真是不善于饮酒,喝下去就开始不停的咳嗽,那侍女急忙将帕子递给她,公主用帕子捂着嘴,不好意思地欠身道:“让世子见笑了。” “我大顺的酒性子烈,应该给公主准备米酒,是我想的不妥当,公主若不舒服满,可以先休息一下。” 世子看公主相貌很美,性情大大咧咧的,似乎是很好相处,很是满意,急忙上前殷勤劝道。 旁边的侍女也说道:“是呀,我家公主真的不善于饮酒,公主,奴婢扶你下去休息下好了。” 世子眉头微皱,这个侍女胆子真大,主子说话她也屡次搀和。于是他仔细打量一下这个侍女,见她身量颇高,相貌很一般,下颌太方,给人感觉很是坚毅,不见女性的柔美,心道,这侍女也许是朝鲜国中某个将军高官的女儿,在家骄纵惯了,跟着个胆大的公主,一直这般不讲礼数,将来成婚之后可不能留下她,免得被人嘲笑了去。 公主由侍女扶着就往外走,没等走到后院,就听着侍女一声大叫,王子急忙喊道:“出了什么事?” 那侍女惊慌喊道:“殿下,殿下吐血了!” 王子和世子闻言急忙冲出去,只见公主躺在地上,胸前都是血迹,王子看向那侍女,那侍女指着世子道:“我们公主只喝了你敬的酒,定时你下毒!” 王子喝道:“闭嘴!” 世子满脸都是慌乱,带着哭音大喊着:“郎中,郎中,赶紧找郎中啊!”(未完待续……) PS:公主是假的! 正文 二百三十九 和亲血案(四 灌点人中黄) 驿站内乱成一团,世子的侍卫急匆匆回府找医生。芳生和崔翰林在侧面的厅里,听着有问题急忙跑出来,那朝鲜将军相貌粗鲁,一见自家公主倒在地上面如金纸,嘴边都是血迹,挥拳就向世子打去。却被朝鲜王子截住问道:“朴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他给公主下毒!” “胡闹,事情还未调查,你怎能诬陷世子。”说这话时,王子看了那高个侍女一眼,目光严厉。 又有两名侍女过来,三名侍女打算扶起公主。 “还是找个春凳去吧。公主现在不能擅自移动,春凳会稳当一些。”芳生在一边提yì,崔翰林也说这样做对,于是驿站的官员很快叫人送过来春凳,侍女们将公主放在春凳,抬着去准备好的房间。 发生了这样的事,世子一脸懊恼。王子也是心神不宁,双手握紧,无所适从。崔翰林毕竟年长一些,便提yì道:“方才的酒菜应该马上封存,待府衙来人调查。” “府衙?还要府衙来人?” 王子楞了一下,看向世子。 “我对公主和王子绝无任何谋害之心,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等郎中检查,若真是被下毒,必须通知本地官府。”世子此刻镇定下来:“总不能让我背着个谋害公主的罪名吧。” 世子闻言,更急躁了,不停地踱着步子。 莲生等人在驿站外本来都打算离开了,见世子的侍卫飞奔出来。上马就跑,隐约听着里面还有吵嚷的声音,许嫣叫道:“里面好像出了什么事?” 这时芳生匆匆跑出问:“怎么郎中还没到。” “芳生出了什么事?” 莲生急忙叫住他。 “姐!殿下,你们在这,太好了!公主有救了!” 芳生眼睛一亮,抓着莲生的胳膊就走:“快去看看公主,她好像中毒了。” 郁世钊想拦住,但念到人家姐弟情深,芳生既然是主婚副使,如果公主在驿站出事。他定然是脱不了干系的。 于是也只能一起跟上。 许嫣随即拉了靳真雨袖子一下问:“呆子。你去不去。” “去啊。我要好好研究下这公主和王子为什么差异那么大,莫非朝鲜国人的骨头长得和我们不同?哎,你说我要是能搞到个朝鲜人的头骨该多好,喂。等等我!”许嫣实在懒得听他唠叨。脚一跺自己进去了。靳真雨急忙小跑几步。 “殿下!”世子正急的六神无主,看到郁世钊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上前就拜:“殿下救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公主疑似中毒?”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芳生已经无法置身事外,郁世钊也只能决定过问这件事了。 “还不清楚,公主只喝了一杯酒,殿下,我是不会下毒的,我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世子急忙辩解。 “殿下,下官也相信世子绝无谋害之心。”崔翰林也在一边说道。 “稍安勿躁我去看看,前面带路。” 世子知道这位亲王殿下当初可是锦衣卫出身,看来这下有救了,急忙颠颠的在前面带路。 莲生正低声向芳生询问着情况,听到要去公主房间,拉着芳生边走边说话。 朝鲜王子一直守在公主房间外,见世子带着一群人过来,气愤地问:“郎中还不来,你带乱七八糟的人来是什么意思?” “乱七八糟?哼!”许嫣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看看公主是否中毒。” 郁世钊压根不看他,指着门口的侍女说:“把门打开。” “放肆,我国公主,岂可容你窥伺!” 朝鲜王子挡在门口不许郁世钊进去。 “碍事。” 郁世钊一把推开他。世子急忙扶住踉跄的王子道:“殿下,这位是英王殿下,擅长武功,能看出公主的病情。” “他是亲王,也不能独闯公主房间啊,男女大防,男女有别!这个!”朝鲜王子急的语无伦次。 许嫣在一边冷笑:“还好意思说男女大防,你们这位公主刚才可是在大街上自己就抛投露面了。” “你!你是何人?” 王子见自己拦不住郁世钊,索性将炮火对准了许嫣。 许嫣无奈地摇头:“我是何人不重要,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才重要。这位公主刚才的所作所为我可都看在眼中,如果我回京对娘娘们提起,那个嘛,哼哼。” 她故意把话说的含糊,几句话就将朝鲜王子唬住。这时听着里面有人喊:“什么?只是昏厥?人中黄,那是什么东西?” “照我写的方子抓药就是,管那么多干嘛。” 郁世钊的声音明显没好气。 “啊,公主,又晕倒了。” 王子顾不得和许嫣说话,急忙冲进去。世子看了莲生一眼,满脸焦虑,但他毕竟是公主的未婚夫婿,不能这样进公主房间,只能等在门口,急的自言自语:“又出了什么事?” 这时郁世钊已经走出来了,拍拍手说:“没事了,不过是有点中暑昏迷,灌点本王的独家秘制就能好。” “中暑?可是我看公主吐血了啊。”世子不相信只是中暑。 “也许是昏倒咬到舌头了嘛。”郁世钊笑眯眯地说:“我说,那个什么王子。赶紧去抓药吧,本王独家秘制的人中黄,药到病除。” “人中黄!?”莲生睁大眼睛看向郁世钊,后者则对她眨眨眼睛。 “师傅,人中黄是什么啊。” 许嫣见莲生好像是强忍着笑意,觉得好奇怪。 “哈哈,人中黄嘛,就是五谷回收之物。” 靳真雨在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 许嫣听到这里,也扑哧一声笑出来。 芳生脸色尴尬,急忙去啦许嫣袖子,要她注意点影响。那朝鲜王子气坏了,得罪不起英王,也不能随便斥责世子和婚使,只能指着许嫣和靳真雨怒道:“你们天朝上国就是这样对待和亲使团的吗?” “稍安勿躁!”郁世钊冷冷地看向王子:“贵国公主根本就没中毒也没中暑,不过是咬着舌头吐几口血。本王倒不知道,贵国的人怎么都如同纸糊三岁小儿不成?自己咬舌头还能昏过去装死?你要庆幸本王只是想灌她粪汤而不是鹤顶红。” 那王子被抢白的脸色铁青,一甩袖子说道“英王殿下,还请慎言。” “慎他奶奶个腿儿的言,和我朝秦王世子和亲还辱没了她不成?你们父王也不过是郡王品级,和世子品级相仿,来到我朝地界,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郁世钊闯进去就发现那公主正靠着床坐着,完全没有任何中毒症状,旁边还站着个高挑的侍女,俩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郁世钊二话没说,直接拎着那公主胳膊,摸了脉搏,接着一只手捏住她下巴,捏开嘴看了舌苔,没等那公主反应过来已经扒开她眼皮。 接着说人中黄服用三天就可解毒。 那侍女急忙问什么是人中黄,郁世钊冷笑道:“就是粪便。” 那公主闻言,眼睛一翻白,这次是彻底晕倒过去。 “殿下威武!”靳真雨见郁世钊拿出混不吝的劲,使劲鼓掌捧场。 “在公主房外大声喧哗,来人把他拉下去打板子!” 朝鲜王子被郁世钊抢白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正好都奔靳真雨去了。 “打我板子?搞没搞错,一个假公主至于吗?我现在可是英王府中的副史,想打我板子,问问我家主子先!”靳真雨瞬间得志小人上身。 “什么?假公主?”秦王世子拉住靳真雨不放:“你说什么假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PS:人中黄人中白是神马,可以自己摆渡辣。也就是说公主啥事都没有,是装的。至于为啥装。下回分解! 正文 二百四十 和亲血案(五 真假公主) 许嫣拉了靳真雨一下,笑道“哪有什么假公主,世子您听叉胡了。他就是个棒槌,您别当真。” “什么啊,我才不是棒槌,那个公主,不该是王子的姐妹吗?” 靳真雨挣脱许嫣的手,莲生见他又开始钻牛角尖,便对着许嫣摇摇头,示意都随靳真雨去吧。 “是,公主是王子的亲妹妹。”世子回答。 “那就是了,刚才那公主下马车我也看到了,从头骨和面部骨骼分析,和这位王子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 “一派胡言!”朝鲜王子大怒,指着靳真雨叱问:“你们顺朝就是这样对待一国贵宾吗?还不将他拿下。” “呵呵,王子,有话好好说,这个靳真雨现在是我府里的副史,在头骨复原上堪称天下第一,他若说定的事,恐怕这其中定然会有点缘故吧。” 郁世钊这人格外护短,靳真雨既然顶着王府副史的名头,他就要护住他。显然,莲生是非常了解他这护短心理,一点都不为靳真雨着急,她当然更相信靳真雨说的是真话,这公主有问题。 “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朝鲜王子气得满脸通红。 “我要回京城去你们皇帝那告你们污蔑!” “既然这样,本王奉陪,赶得好不如赶得巧,既然公主是装病,不如现在就启程,回到京城,公主是真是假自然有办法分辨。” 郁世钊寸步不让。 “这个,不用回京也能分清啊。” 靳真雨接着说道:“这个公主她是生产过的。” “你再说一遍!” 秦王世子已经摇摇欲坠了。朝鲜王子气愤地就要冲上来打人。被郁世钊伸手拦住:“王子,稍安勿躁。” “你说公主曾经生育过?”秦王世子的声音在颤抖,芳生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上前一步扶住他。 “我说里面躺着那个所谓的公主是生育过的,但她不可能是公主,因为从头骨上分析,和王子就没什么血缘关系!她走路的姿势告sù我,她曾经生育过。” 莲生知道法医会通guò骨盆鉴定女性有没有过生育史,想不到靳真雨竟然还有更绝的鉴定方式。她忍不住问道:“这都能看得出来,怎么看的。教教我。” “这个嘛……”靳真雨抓挠一下脑袋:“哎呀。看得多了,就明白了,我也说不清楚了,那个骨头骨盆……” “闭嘴!”朝鲜王子愤怒到极点:“你口出狂言诬陷我国公主。英王殿下。世子。这就是你们顺朝和亲的诚意?” “王子,有事好好说,不如咱们一起回京城。找宫里的嬷嬷检查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那些嬷嬷在验身上可是很有一手的,眼睛都毒辣的很,一眼就能看出……呃……是不是那个啥……” 郁世钊看着莲生,不好意思将处女二字说出来。 “那就回京吧,我是女子,我可以一路陪同公主,” 莲生在一边也说道。 芳生是副婚使,这可是芳生中举后的第一个任务,莲生可不想弟弟跟着背黑锅,她也坚信靳真雨在人头骨上的研究成果,如果这个公主真是假的,还是个生育过的女子,这件事必须真相大白,以防止将来被翻出来成为芳生的罪证。 “你们!你们这是仗着人多欺负人!” 朝鲜王子耍起了无赖。 “王子,明明是你说回京城告状的。在下是大理寺的提刑,奉旨巡视天下刑狱,如今既然有人怀疑公主是假的,此事自然将由我大理寺审理。” “你们说假的就是假的?污蔑,这是污蔑!不要以为我们东方小国是好欺负的。” “我朝一贯奉行和平仁政,虽然贵国是我国藩属,但交往中一直尊重有加,王子不要妄自菲薄两国之间的邦交。”郁世钊面露不悦。 “大家稍安勿躁。”崔翰林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惊呆了,完全插不上话。 “是不是污蔑,请稳婆来检查便是了。”许嫣在一边嘀咕道。 “放肆,我国公主的千金贵体,怎可由稳婆查验?” 王子坚决不许稳婆查验。莲生眼睛一转有了主意:“我认识个名医,只要悬丝诊脉就能查出这人是否有孕是否生过孩儿。我这就派人去请那位高人好了。” “这……” “王子,悬丝诊脉,绝对不会看到公主也不会碰到公主,这还不行吗?” 王子面有难色,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高挑的侍女,看着莲生说:“不用找人查验了,我是真正的公主,里面躺的那个是我的侍女。” 秦王世子见这位公主个子很高,面部轮廓坚毅,相貌连清秀都谈不上,心理落差太大,脸色极为难看。 “王子,你们到底是想做什么?在大婚之前玩这种游戏?” 郁世钊见真的公主走出来,不想把事情搞的太糟糕,委婉的批评道。 “啊,对的,对的,你和他应该是有血缘关系。你们头骨上的骨骼是这样的……” 靳真雨说着蹲下身用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着头骨结构图。 “一qiē都是我的错,婚姻大事,我不想马虎。大家也看到了,我没有花容月貌,只因为顺朝只要嫡出公主和亲,我不得不被送来这里。但是一个人背井离乡以后还要在大顺生活,我必须亲自考察自己的夫君。这才和侍女交换了身份,哥哥一贯对我没有办法,是我逼迫他和我演这么一出戏的。” “为了你的个人幸福就想出这么个局?”听到这里莲生冷笑:“你们这样做,一旦事发将牵连多少人?公主,我想你的目的本来是想借着什么中毒事件彻底断了和亲的事情吧。” “这位提刑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我这一路上早就听过你的事迹。的确,我没看上秦王世子。” 真公主虽然相貌平常,可是在说起话来却有股从容不迫的劲头,听到这句话,秦王世子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没看上秦王世子,便和侍女换了身份,只要假借秦王世子敬酒有问题,将这场和亲彻底闹的不能收场就成了,没想到遇到了你们。” “贱人!我和你从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不想嫁我就明说,非要设个局叫我往里跳,若天下人都信我下毒谋害公主,我该如何自处?你这是想彻底的毁掉我!最毒莫过妇人心啊。”秦王世子想不到自己竟然落入别人的算计中,气的他浑身哆嗦。 “好了,桓弟,咱们犯不上和这些小国寡民磕打牙,此事有本王做见证,定要朝鲜国给你个公道。” 郁世钊看了一眼朝鲜王子兄妹,一甩袖子就要走。 “慢着。”那真公主忽然露出一抹微笑:“这位英王殿下,我早有耳闻,若是嫁给英王殿下这般的人,那真是求之不得。” “喂,你要不要脸?”许嫣见莲生脸色一沉,在一边嚷到。 “我国女子一贯热情大方,敢于直抒胸臆有什么问题?倒是你国女子,扭扭捏捏的一副小家子气。” 那公主出言讽刺。 “我们小家子气?”莲生忽然笑了“那就请公主找出个贵国不小家子气的女官给我看看,我怎么听说你国重男轻女到极点,人分三六九等,下等女子生育的子女也只能操作贱役呢?一qiē唯出身论,和我国的按照才学取士大不相同呢?朝中也没有女吏。这,到底是谁小家子气?” “提刑大人果然是牙尖嘴利。”朝鲜公主冷笑:“既然顾大人认定我小家子气,那也无妨,我只想嫁给英王殿下,顾大人大度,自然是不会在意的哦。” “你――无耻!” 许嫣觉得自己都要暴走了,世间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未完待续……) PS:这个公主够恶毒,因为不想和亲,想毁掉亲事,却没想到被靳真雨看出了端倪。 正文 二百四十一 和亲血案(六 遇害) “贵国女子都如这位姑娘这般泼妇吗?” 朝鲜公主一脸高傲,眼角瞟着许嫣。 许嫣是太后的侄孙女,曹国公府的嫡女,就连郁世钊这个嘴巴毒的都不会这样和她说话,一个小国公主,她才不惧呢。 她呵呵笑道:“莫非贵国女子都如公主这般不顾廉耻?” “巧言令色,不分尊卑。” “呵呵,你是郡王之女,我父亲是超品国公,算起来爵位相当,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朝鲜公主在自己国家娇纵惯了,闻言气的一跺脚,转身就进屋去了。 许嫣对着朝鲜王子甜甜一笑:“看看,你们的公主就这样的好家教?” 王子知道自己一方理亏,妹妹胡作非为竟然想搞调包已经被人揭露,必须和这些人打好关系,于是急忙作揖道:“一qiē都是舍妹的错,还请大家谅解。世子,我改日一定带舍妹去府上赔罪。” 秦王世子鼻子里冷哼:“不敢当!我一个小小的世子看来是配不上公主,我这就上折子自动请求解除婚约。” 说着一甩袖子,望着郁世钊:“殿下,我们一起回?” 郁世钊故意叹息:“唉,桓弟,为兄也没想到会成这样,皇上那里为兄也会帮你解释。只是苦了两位婚使,从京城披星戴月一路赶来,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那崔翰林急忙在一边说:“啊,不辛苦。不辛苦。” 郁世钊等人自然要回去,但两位婚使却留了下来。 崔翰林忐忑不安,担心公主再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决定守在驿馆,芳生做为他的副手也只能陪着他在驿馆住。 “芳生,要小心些,这位公主可不是善茬,目前和亲有变,你要协助崔翰林将这件事解决好。” “姐姐放心,我都明白。我会好好协助崔大人的。”芳生将莲生拉到一边。小声说:“那朝鲜公主被骄纵的习惯了,难免夜郎自大,姐姐莫要为她烦恼。” 说这话时眼光却是瞟向郁世钊的。莲生被他的心意感动点点头,拍拍弟弟的肩膀:“一qiē以公事为重。” 郁世钊等一行人走出驿馆。秦王世子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桓弟。可是担心秦王叔那里不好交代?” “殿下。你今天可看到了,那公主不说相貌,这性情也是无法做世子妃。我们秦王府一贯韬光养晦,这等胆大妄为的女子如何能主持王府中馈?我若和她成婚,恐怕这世子之位都不保啊。” 郁世钊当然也不想秦王府世子娶一个小国公主为妻,这会在无形中给秦王府增加和中央对抗的筹码,特别是在秦王和扬州盐道案牵连暧昧的时候。 于是他招手唤世子附耳过来,低声说:“拖些天再说,这公主既然也不想嫁给你,索性拖些天,期间多举办些宴会,遍请达官贵人,借着各府女眷的口,将公主的骄纵传播出去,同时朝廷那边你的折子再一上,一个坏了名声的公主如何能硬塞给你?” “妙啊!多谢殿下指点。”秦王世子乐颠颠地对莲生招呼道:“顾提刑,今天实在是事情太多,改天愚兄专门设宴,请大人和殿下一同赴宴。哈哈。”“行啊,你小子,活学活用。 “那是,多谢殿下指点。” 待秦王美滋滋离开后,莲生才问道:“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怎么他变化那么快?” “这个嘛,你也附耳过来。” 郁世钊神秘地对莲生勾勾手指。莲生则瞪他一眼:“又想骗人是不是,我才不上当呢。” 一路上靳真雨都默不作声。 回到郁世钊暂住的别苑,许嫣问:“靳呆子,你怎么一路上愁眉苦脸的。莫非你看中了那个朝鲜公主?想娶回家不成?” “那个女人?呃,我对她的骨头比对她这个人更有兴趣。我只是觉得她的颅骨和那个假公主长得还真有点相似,也许是有点血缘关系也说不定。” “哪里像了?一个是大美人一个又老又丑还尖酸刻薄,我还真希望那个假公主是真的公主才好。可怜了,秦王世子不会真把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吧?” “可是她明明看中的是英王殿下啊。” “呸呸呸,乌鸦嘴,你在说什么。”许嫣瞪了他一眼:“赶紧回房研究你的人骨头去。” 人骨头三个字提醒了莲生,她急忙喊住靳真雨:“等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你看看能不能复原出那具白骨的样貌来。” 一听到白骨,靳真雨的眼睛唰地亮了。 “你说贡院荷塘发现的那具白骨?不知道死者是谁,听说一直堆在义庄,还是找几个人带他去吧。” 郁世钊可不想让莲生去义庄那种地方。 “太棒了,殿下我这就去。” 看靳真雨一阵风的冲出去,郁世钊笑道:“你从哪找到这么个活宝,看来还真有点能耐,只是有本事的人多半都够古怪。” “也算是巧遇吧。”莲生看着靳真雨的背影,迟疑一下还是说出自己的疑惑:“这个人的背影,我总觉得很熟悉,不知在哪里见过,可是那张脸却又不像是易容的,很自然的面容。” “你是接触的案子多了,就开始疑神疑鬼了吧。” “不是,因为在黄夫人的案子中,他对黄师爷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哦?什么话?” 郁世钊还是很相信莲生的判断能力。 “他说你也是仵作出身。他说了也字,这是不是很奇怪?” “那很有可能他过去家里有人做仵作嘛,否则他怎么那么喜欢这些人骨头什么的,普通人从不接触这些,怕都来不及。” 许嫣在一边听着,觉得莲生未免太小题大做。 “也许吧。”莲生幽幽地叹口气:“我的好殿下,你是不是该给皇上写个折子,将这里的情况说一下,我可不想芳生第一次的差事,就这样被那个自以为是的草包公主搞砸了。” “哈哈,自以为是的草包公主,你说的真是太准确了。”郁世钊闻言哈哈大笑,他从莲生的话中闻到淡淡的醋味。 原来她在吃那个公主的醋。 看着莲生睁大眼睛,提到公主满脸鄙夷的样子,郁世钊忍不住拍了她头一下:“好的,我这就去写折子,放心吧。” 莲生被他拍的不好意思,眼角瞟向许嫣,而后者则用手挡着眼睛,嘴里说着:“看不到听不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丫头,你不知道杀人灭口是我最擅长的吗?”莲生摆出张牙舞爪的架势要来抓她,许嫣转身就跑。 两个人玩笑的声音传来,郁世钊停顿一下,回头看去,嘴角漾出微笑。 莲生平时神经绷紧,很少有这般自在的时候,看来为芳生请个差事出京是做对了。 他轻轻拍下自己额头:草包公主,唉,还得先把这个草包搞定,不能让她妨碍了芳生的前途嘛。 第二天一早,刚用完早餐,就见崔翰林惊慌跑进来。 “殿下,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莲生见儒雅的崔翰林满头大汗,神情凄慌,心里一震,再看身后芳生并没有跟着他,急忙抢先问道:“难道芳生出了什么事?” 崔翰林连连点头:“公主被杀害了……” “芳生,芳生在哪里?” “顾副使被他们抓住了,说他,说他谋害公主。”(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四十二 和亲血案(七 兴师问罪)谢谢丫丫和丽丽的票 “什么!”莲生整个人都要炸裂! 为什么又是我家芳生背黑锅。 郁世钊被她哀怨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急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通报知府衙门和秦王府?” “已经派人去了,毕竟顾副使是顾提刑的弟弟,所以下官想必须要来这边。” “你做的很对,崔翰林,你先喝点水,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一遍。” 郁世钊命人去泡茶。然后轻轻按着莲生的肩膀,让她也做坐下,低声安慰:“芳生不会有事的,咱们芳生坦坦荡荡,又是朝廷命官,朝鲜那帮人就是一时将他拦住,也不敢如何,稍安勿躁,还是先了解下全面的情况。” 关心则乱。莲生刚才恨不能一步跑到驿馆,揪出那个什么狗屁王子问个明白,到底想把芳生怎么样。现在听郁世钊说的明白,心里渐渐安稳一些,点点头坐下。 这时侍女上了茶。崔翰林是跑的太急,掀开茶碗就喝,结果烫了嘴,一口热茶含在水里咽不下去,又不敢在英王面前失仪,忍了一会才咽下去。这才看着莲生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殿下和大人离开后,我就叫人重新整治了酒宴,和顾副使一起陪着王子喝酒。到了亥时末,我记得是亥时末,因为远处传来守夜人的梆子声,酒宴散去,王子还好,那个朝鲜将军明显喝多了,还是顾副使扶着他回房的,接着我们各自回房歇息。到了早上。公主的侍女去叫醒公主,却发现她被杀死了,满地的鲜血,这时整个驿馆都震动了,顾副使急匆匆开门,结果大家看到他的身上竟然有几滴血。于是那朝鲜王子和将军一口咬定是顾副使谋害了公主,理由……” 那崔翰林说到这里,犹豫一下看了莲生一眼,狠狠心还是讲了出来:“理由是他们听说顾副使和顾提刑是姐弟,是因为公主嚷着要嫁给英王。才引发顾副使报复的。” “真是该死。竟然无端攀扯别人!坏人名节!”郁世钊气得一掌拍在桌上,茶碗哐当一声响。 崔翰林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这都是那朝鲜王子说的。他们在京城有一段时间。大概是听了些话本段子,竟然对顾提刑很是熟悉。下官也觉得此言欠妥。但顾副使身上有几点血迹属实。同时也没有办法拦截。只好跑出来报信。” “那些小国寡民的粗鲁人,知道什么礼法。”郁世钊鼻子里冷哼一声:“走,我们这就去驿馆。我看他们可敢胡来。” 莲生站起身,忍不住晃了一下,郁世钊急忙扶住她的胳膊,低声说:“小心,这时候你必须坚强起来。” “这是芳生第一件差事,怎么会这样?” 莲生的声音都在发抖。 “还求殿下和顾提刑救救下官,下官和顾副使的前途和身家性命都在二位身上了。” 崔翰林这时候才觉得万分庆幸,自己是和顾芳生一起做婚使,顾芳生有英王这个后台,亲姐姐又是著名的女吏,这个案子定然能水落石出,自己不会稀里糊涂被处罚。 莲生一行人赶到驿馆,当地知府和秦王世子也已经到了。 秦王世子嘴抿着,脸色阴沉,昨天那个草包公主摆了他一道,现在竟然又死在驿馆,他觉得简直晦气到极点。一看到郁世钊就急忙拜见道:“殿下要给我做主啊,这一qiē可是和我们秦王府全无干系。” 说着瞟向知府:“柳大人地方治理不利。一个公主竟然能在驿馆被害,这西安府的治安实在是太差了,我看应该上报朝廷,给柳大人一个破案的期限,早早拿到凶手,还我秦王府的清白,以慰公主在天之灵。” “世子,话不能这么说吧。下官刚才草草问了这驿馆官员,说昨天可是世子和公主发生了冲突,据说世子还是拂袖而去,气呼呼走的。还真巧,这转眼公主就遇害了,世子把责任都推到我地方官身上,有些不太厚道吧。” “你是影射我杀了公主。” “下官不敢说,下官只是认为此事需要仔细查证,西安府是下官管辖,可也是秦王驻地,公主更是来和世子和亲的,在加上昨夜还有两位朝廷的婚使在,这责任大家都逃不了干系,还是精诚合作的好。” 知府言辞犀利,有理有据。秦王世子被他说的脸发红,低下头看着脚尖。 “两位婚使?”一个高大威武的将军挎着刀走出来:“谋害公主的就是你们的婚使,已经被我拿下,准备押送回我国千刀万剐,为我们公主报仇。” “这个,朴将军,一qiē还没有查明,不好这么说话吧。” 崔翰林看莲生脸色难看,急忙在一边说道。 “怎么?他衣服上有血迹,不是他是谁?” 那将军冷冷地哼了一声:“贼喊捉贼,就是你们的人杀人!” “朴将军所言极是,小王在贵国京城很喜欢听书,在茶馆听了好几个本子,其中就有关于顾提刑的故事。” 那朝鲜王子看着莲生,嘴角带着讽刺:“如果我没记错,在那些话本中,顾提刑是跟着一位皇子走南闯北查了很多大案的,是也不是?” 莲生看着他,眉毛一挑:“不错,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王子不妨把话说的清楚点。” “这位皇子就是眼前这位英王。” 王子觉得自己挖掘出天大的秘密:“顾提刑一个年轻女子。跟着一位年轻亲王走南闯北,你们之间若没有苟且之事,谁相信?” “我国有句俗话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顾莲生被英王殿下提拔于微时,后又逢皇恩浩荡委以刑狱之事,万事只求公平公正。同英王殿下巡游天下是皇命难违,这样忠心耿耿为朝廷为百姓做事,却被王子看出了苟且,王子的眼光果然是与众不同呢。” 莲生这番话说的朝鲜王子恼羞成怒:“哼,果然是仗着一张巧嘴!定是你弟弟为了报复公主,趁着深夜谋杀了她,他身上的血迹就是证据,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子既然听了那么多话本,也该知道下官本是出身于捕快世家,别的本事没有多少,但是这杀人越货做坏事的小心思却是看得清清透透。所以若我想害人,定然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如何能让我弟弟杀人还会在衣服上留下血迹?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王子你也太小看我们姐弟了。” 王子也不是很笨,闻言也觉得有其姐必有其弟,莲生想害人,一定会动很多计谋,不会那么简单的还穿着杀人时带着血迹的衣服,况且这顾芳生还是新科探花,心思之深不会在乃姐之下。正在犹豫就听着那将军喊道:“反正这驿馆里只有姓顾的小子嫌疑最大,你们都是一伙的,只会欺负我们这些外国人。” “呵呵,你们还真小看本王的本事了,若是本王气你们的草包公主得罪了顾大人,以本王的手段,真想欺负你们一定会选个好日子制造点突发事件将你们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还能容你这大胡子在这大呼小叫?” 郁世钊直接发话:“把顾副使好好的带上来,否则休怪本王无情。” 许嫣站在最外面,闻言简直想要拍手称快,英王殿下真是太棒了!(未完待续……) PS:网页的问题,这几天一直闪退,网页打开不停闪退,操作非常麻烦,今天才来感谢丫丫和丽丽加更,还请见谅。 明天是新的一周,祝大家周一正能量满满! 这个驿馆目前住的人主要是:王子、公主、公主的侍女(假扮公主之人)、朴将军,崔翰林和顾芳生 同时秦王世子是上次那个被囚禁的世子的弟弟,侧妃所生,秦王府也有人不希望他位置稳当 另外莲生身边还有个奇奇怪怪的靳真雨。 正文 二百四十三 和亲血案(八 被杀了两次的女人) 朝鲜公主珍姬死在驿馆后院的房中。 这间房在昨日假公主所住房间的东侧,假公主正站在门,见一行人涌进后院急忙先拜见了朝鲜王子,然后垂手立在一边。 莲生注意打量了一下这位假公主,她看着有二十来岁的年纪,相貌很美,一双眼睛更是灵秀,盈盈欲滴,大早上,往门口一站就令人心旷神怡,如果不是站在凶案现场附近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莲生问那假公主。 “奴婢月如。”她的中国话说的没有公主和王子流利,稍微有一点口音。 “月如,你昨晚睡在那个房间?”莲生指着月如所住的房间:“是一个人住?” “是的,大人。”月如恭敬地回答。 秦王世子想到昨天月如冒充公主的事,忍不住哼了一声。 王子推开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朝鲜公主脸部向下趴在地上,墙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莲生上前伸手将公主一把翻了过来,王子喊道:“你做什么?” 可是已经没人搭理他了,因为公主死的太惨,脸上血肉模糊,一道道像是抓痕。 “怎么会这样?” 知府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公主虽然不美,可也是养优处尊,皮肤还是很光洁细嫩的,脸上都是伤痕很鲜血,完好的皮肤却莹白如玉,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天啊,看她的指甲!” 许嫣指着公主的尸体惊叫道。 她的指甲很长。上面都是斑斑血迹还有――碎肉,莫非脸上的抓痕都是她自己挠的?一个女人,怎么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毁掉自己的脸? 莲生大概看了,公主的脖子上有一道非常细的勒痕,如同人的发丝一样的细。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前胸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 难道这个公主是先被人勒住了脖颈,然后心脏部位被插入一把匕首,失血过多而死的吗?可是脸上的抓痕,和指甲的血迹碎肉皮屑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疯狂的抓挠自己的脸? “姐姐。”这时芳生已经被带了过来,看到莲生格外惊喜。 “芳生。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莲生站起身,想握住芳生的手,却想到自己刚才碰过尸体,手在空中停住。郁世钊直接递给她一块带着浓重龙涎香味的帕子。莲生接过擦了手。这才轻轻扶着芳生问:“怎么样?” “我无事的,姐姐,请一定要查明凶手。为朝鲜公主讨回公道啊。” 芳生看着公主的尸体,目光中充满了悲哀。 “其实这位公主,一直混杂在侍女中,和我们也是言谈甚欢。她平时还是挺好说话的,并不像昨日那般,姐姐,请一定找出凶手。”芳生对自己被朝鲜王子关押起来心无芥蒂。 莲生心里很是欣慰,这个弟弟真是长大了,他遇事不慌乱,沉着冷静,特别是还保留一颗善良的心。 “哼,别假惺惺的,今早只发现你身上有血迹。”朴将军横了芳生一眼,大咧咧地说道。 “如果是将军杀人,会依然穿着带血迹的衣服在杀人现场附近转悠吗?” 莲生问。 “我?怎么会那么笨?” “那就是了,你都不会做那种愚蠢的事情,何况我家芳生。” 朴将军哼了一声,觉得言之有理,可是又有哪里不对劲。 “王子,我大概看了下公主的尸体,她是被人勒住脖颈,然后胸口插上匕首,同时可能还受到什么迷药控zhì,自己抓挠脸部,这种死法太过诡异,还要请府衙的仵作仔细检验一番才成。” 莲生正色禀告道。 “这个样子自然是他杀,还需要检验什么?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如何能让仵作看到她的身体。“ “身上这么多伤口,当然要确定哪个是致命伤,同时这些伤口又是怎么来的。” 王子想了一下:“不可,我国公主的身体绝对不能被仵作随便检查。此事事关国体,没有通融余地。” “王子,那你忍心见公主含冤而死,凶手逍遥法外吗?” “凶手不外是昨夜这驿馆内的所有人,全部人都要为我妹妹赔命就是。” “王子殿下,您这样做,于同菅人命何异?”知府在一边听不过去了。 “事情发生在我国境内,就要按照我国的律法行事。柳大人,速速传仵作。” 郁世钊压根就不想和王子多费口舌。 “我看谁敢?” 王子忽然拔出剑对着自己的脖颈。 “我妹妹已经死的够惨,你们还想继续伤害她的身体,若是叫仵作验尸,我当场自刎在你们面前,由你们承担逼死我的罪名。” “哈哈哈,你们兄妹既然在京中听了那么多话本评书,想必也知道我过去是做什么的吧?用这招吓唬我,门儿都没有。你现在自刎,我上报朝廷是你狂性大发杀了自己的妹妹后畏罪自杀,这理由如何?你们国家真会为你这个不算得宠的王子得罪我们大顺吗?大不了叫他们再送个公主过来和亲,转眼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信不信?” 郁世钊哈哈大笑,指着王子道:“抹脖子的力道你可得掌握好,别到时候还连这点皮,却死不成,弄的到处是血,给别人添乱。” 朝鲜王子气恼地放下手中的剑,颓然往椅子上一坐:“我要女仵作。” “好,我可以帮公主验尸。” 莲生看着王子目光澄明清澈:“你可以相信我吧。” “莲生,你……” 郁世钊不希望莲生去做这些事,刚要阻拦,却看着莲生和芳生并肩站立在一起,她是想帮自己的弟弟洗脱嫌疑啊。郁世钊只能将阻拦的话咽了下去。 众人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莲生和许嫣。 莲生命人端来热水和毛巾,过了一会儿,那个叫月如的侍女端着一大铜盆热水进来。 莲生此刻已经解开了珍姬公主的衣服,胸口血肉模糊一片,那月如正好放下铜盆,忍不住呀了一声。 “你昨晚没听到一点奇怪的声音?” 莲生问。 “没有,奴婢睡觉一向很死的。”月如低着头后退着要出去。 “你恨公主吧?” 莲生忽然发问。 “啊?”月如抬起头,满脸慌乱“大人,怎么会这么说?” “刚才你守在门口,虽然看着面色憔悴,可是眼睛里不见一点悲伤,相反还明亮的很,透着压抑不住的欣喜,想必,你很为公主的死刚到高兴。” “奴婢……没有。” 月如急忙狡辩。 莲生已经顾不得和她说话了,因为她刚用热毛巾擦干了公主胸口的血迹,惊奇的发现,这把刀周围只有轻微的生理反应,肌肉和皮肤微微的有一点点收缩。也就是说,这刀是在公主死亡之后插上去的,真正要了珍姬公主命的是脖颈处的那个细细的勒痕! “可怜的珍姬公主,竟然被杀了两次。”莲生看向许嫣,却见月如脚步明显一滞。 “被杀了两次是什么意思啊,师傅。” “就是一个人先勒死了她,另一个人则在刚断气不久的公主胸口插了一把匕首。”莲生彷佛自言自语:“奇怪的是,一个女人,什么情况下能把自己的脸抓挠成这样呢?”(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四十四 和亲血案(九 害人先害己) “什么被杀了两次!”朝鲜王子惊呆了。 “是,致命伤是被很细的东西勒死,那个东西非常细,同时也非常坚韧。”莲生认为勒住公主脖颈的东西,应该是类似后世的细钢丝,伤口已经深入肉中,再稍微用力恐怕公主的头都要被割断。但这个时代,会有这样又细又坚韧的东西吗? “公主一贯贤淑温柔待人极好,谁会下这种毒手?”朝鲜王子叹息着。 许嫣翻翻眼睛:你这演技很浮夸你知道不?你那妹妹叫温柔贤淑的话那天下就没泼妇了好吧。 果然,王子的话说完,众人冷场。 郁世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冷笑,崔翰林还是盯着自己脚尖研究地砖,朴将军尴尬地张大嘴巴,秦王世子简直是要暴走了,只有芳生还是很厚道赞同王子的话:“公主冒充侍女时同我们有过接触,我觉得公主不是一个坏心眼的人,她和侍女交换身份也许只是贪图好玩而已,不管怎么说,公主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她不该死的这般凄惨。” 朝鲜王子感激地冲芳生点头道:“事发突然,一时间乱了分寸,还请顾副使谅解。” “我明白,王子不必在意。” 芳生显得格外大度。莲生心里忍不住给弟弟点个赞。 “公主房间内没有财物损失,身体也没有被玷污的痕迹,凶手的动机看来只是为杀人而杀人,也就是说是寻仇?王子。你想想公主和谁有仇?” “这个,我不清楚,公主平时和我感情也是很一般,我们并不是同母所生,她是王后嫡出的公主,我这次也是护送她来顺朝,才有一些接触。”王子完全没有了起初嚣张气焰。 “一直伺候公主的侍女都是哪几个?” 莲生问道。 “月如跟公主的时间最长,是贴身侍女。” 月如上前来拜见过众人。 秦王世子想到昨天还以为她是公主,阴沉着脸瞪着她不放。 “昨天公主是何时休息的?” “昨日众位大人离开后,崔婚使又摆了酒席。公主说不想吃饭。一直在房间没有出去,我送丽颜膏过去时,公主当时在看书,没有什么异常。”“ “等等!丽颜膏!那是什么东西?” 莲生想到公主脸上抓挠的恐怖情景。敏锐地感觉这美容膏一定有问题。 “公主相貌不是很美。对自己的皮肤非常精心。一直使用宫中医女精心配制的丽颜膏。每晚睡前都要涂抹在脸上。” “这丽颜膏公主怎么不自己收着?” “公主怕麻烦,这些琐碎的事都是交给我来做的。丽颜膏也一直是放在我那里,这次离宫之前。公主担心在大顺不够用,还叫医女多赶制出几盒。” “去将那些丽颜膏拿来。” 月如应声答应着,过了一会,带着几个侍女捧着一堆瓶瓶罐罐进来。 莲生打开这些瓶瓶罐罐挨个闻了一下,都充满了中药味,分不清是什么东西。 “昨晚公主用的是哪盒?” 月如拿出个白玉盒子,里面是淡淡的橘红色的膏体。 莲生认为,公主脸上抓挠的血肉模糊很大的可能是化妆品过敏!非常严zhòng的过敏,诡异的是这种抓挠怎么可能弄得满墙都是血点!她用力抓挠自己脸部时不会感到疼吗? 莲生将这个盒子交给了郁世钊。 他闻了闻膏体的气味后,用手指挑了一点放在掌心,大家都默默注视着他的动作,过一会郁世钊非常肯定地说:“这里面有花粉还有还有石灰以及镇痛的中药,膏体的香味和药味很好地压下了石灰的味道。” “你家公主是不是有花粉过敏?” 莲生追问。 “什么是花粉过敏?” “就是春暖花开时候她接触了花草脸上会不会起疹子,浑身发痒?还会发红?你想想有没有这样的情景?” “这个倒是有,因此公主的院子从来都不许种花草。公主每年五六月外出都要用薄纱罩着脸。”月如想了一下说:“公主脸上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这丽颜膏吗?” “哼,此物一直是你保存,一定是你想谋害公主!朴将军,将她拿下!” 王子闻言大怒,用力一拍桌子。 那高大威猛的朴将军看了月如一眼,犹豫下禀告道:“殿下,目前还无法确定是月如姑娘在这丽颜膏中动了手脚,不能冤枉好人啊。” “呵呵,冤枉好人?顾副使因为衣服上有几点血迹都要被你们抓起来,怎么这侍女管理的东西出了问题你们就无动于衷了。感情这还是只偏帮自己人啊。” 许嫣在一边笑嘻嘻地嘲讽。 “殿下,一qiē和奴婢无关啊,因为奴婢和公主的状况是一样的。”月如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什么一样?你个贱婢,如何敢称和公主状况一样?”王子一脚踹过去,月如没有躲闪,被踹的倒在地上,朴将军呀的一声,刚要伸手去扶她,月如已经又规规矩矩的跪好说道:“奴婢毕竟也是金国舅的女儿,这皮肤上沾染了花粉就要浑身痒的症状奴婢也是有的,这事公主也知道,奴婢自己都不敢碰这花粉,又如何敢在公主的丽颜膏里下毒。” 说着她起身,在那白玉盒子上挖出一小块涂在手上,果然,过了一会那手掌红肿起来,她强忍着麻痒,伸给王子看:“奴婢每天侍奉在公主身边,若是随身携带了花粉等物,全身都会这样,如何能蒙混过去,还请殿下明鉴。” 原来这月如其实是公主的表妹,因为生母是个歌姬,出身低微,因此只能从小入宫为奴,伺候公主。朝鲜那边贵族家的庶子庶女地位都随母亲,母亲是贱役,子女也得终身成为贱民。 “怪不得靳真雨说你和公主可能有血缘关系,原来你们是表姐妹。” 莲生此刻才明白靳真雨昨天并没有胡说,假公主和真公主果然有血缘关系。 “既然你也有严zhòng的花粉过敏症,那膏子中的花粉是跟你没关系。别的侍女呢?都叫进来吧。” 莲生望向朝鲜王子,后者一挥手,又有三名侍女进来,领头的一个拜见过众人,看到摆了一桌的丽颜膏,惊讶地问:哎,月如,怎地这个膏子会在这里?” 她指的正是那个掺了花粉和石灰水的那盒。 “这个,有什么不对吗?” 莲生见侍女满脸都是疑惑,觉得她一定知道什么。 “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一盒是公主赐给月如的。” 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转向月如。 “赐给我的?不对呀,那个我收起来了。” 月如惊讶极了。 “你这小蹄子,不识字就是麻烦,这个盒子标签上有个花字,公主当时还叮嘱我说千万不能弄混了,想必出宫时带的东西多你给弄混了吧。” 那侍女拿起白玉盒子指着侧面贴着的标签说道,莲生看过去,果然上面写着丽颜膏三个大字,而旁边是个小小的花字。” “天啊这么说,这盒丽颜膏本来是公主赐给月如的,公主知道月如也会花粉过敏,里面加入了花粉还加了石灰水!还有镇痛的药物!”许嫣一声惊呼,大家瞬间明白过来:公主这是害人先害己啊。 月如吓得面色惨白,不住磕头道“奴婢不识字,奴婢不是故拿错的,饶命啊。”(未完待续……) PS:也就是说,公主将动了手脚的丽颜膏给月如,而月如因为不识字给搞错了,动了手脚的丽颜膏最后涂到了公主的脸上。 正文 二百四十五 和亲血案(十 内鬼杀人) “月如,你侍奉公主多久了?” “奴婢十岁入宫,一直在公主身边至今有十年了。” “那你就是二十岁咯。” “是的。大人。” “你是国舅的庶出女儿?公主是你的表姐还是表妹?” “公主比奴婢小三个月,奴婢卑贱之人,如何敢和公主称姐妹。” 月如神色谦卑,回答的很是谨慎。 听到这里朝鲜王子重重哼了一声道“顾提刑,你问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有什么用?” “我想单独和这位月如姑娘说说话。” “不行。”王子当即阻止道。 “王子为何不许?这可是审问的重要程序?还是王子担心什么?”郁世钊用盖碗划着茶叶,慢悠悠地说道。 “我能担心什么?”王子盯着月如,脸色明显暗沉下来。 朴将军嚷道:“你们大顺的人真是啰嗦,要我说昨晚在驿馆内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一顿鞭子抽下去我不信没人招。” “这位将军,那就请你从自己开始吧。昨晚你也是在驿馆的。”许嫣在一边轻笑。 “可是,可是我昨晚喝多了,还是那个小白脸副使扶我回房的。” 听他这么说芳生,许嫣瞪他一眼,那朴将军也觉得自己说话不中听,不好意思地抓挠一下后脑勺说:“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 郁世钊首先走出去,其他人跟着也出去了。莲生注意到,离开房间时有朴将军看了月如一眼,眼光中充满了关切,月如则是垂着头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月如,你生育过吗?对不对?” 听到这话,月如猛地抬起头:‘大人……我……” “我认识个人,能根据人的骨骼复原相貌,他在人体骨骼上颇有研究,他断定出你不是真正的公主,同时和珍姬公主还有点血缘关系。还有就是……你曾经生育过。” 月如捂住脸:“天啊。还有这样的神人……” 她抬起头,看着莲生,眼中满满的都是痛苦:“是,奴婢曾经有一个孩子。是我国陛xià的。奴婢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当时陛xià喝多了。娘娘知道后大发雷霆,污蔑奴婢的娘偷盗宫中物品将她关在水牢,奴婢的娘不堪受辱。自杀了。” “那个孩子呢?” “那个孩子被娘娘送走了,奴婢并不知道他的下落。陛xià只是一时酒醉,过后就将奴婢忘在一边,倒是公主,一直用这件事伤奴婢的心。” “王后母女,对你还是亏欠很多啊。” “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虽然奴婢不是情愿的,可奴婢不会做出谋害公主之事。” 月如急忙辩白。 “这样啊。”莲生拍拍她的肩。低声安慰:“不要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你若不想回去,我可以通guò英王殿下将你留在我们大顺,你看这样可好。” “真的?”月如眼中亮光一闪。 “嗯,我这就写个纸条,你出去交给英王殿下,就可以留在大顺了。” 莲生说着摊开笔墨开始写字。 她的毛笔字写的非常差,月如站在一边,看到她握笔姿势,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莲生写完一行字,小心地吹着墨迹,抬头一看却见月如脸色苍白神情凄慌。 “你怎么了?”莲生问:“可是病了,脸色这么难看。”说着她伸手要去摸月如的额头。 “没……没什么。”月如猛地往后一退,望着莲生,像只炸毛的猫,浑身绷紧,充满了戒备。 “你是害怕这行字?” 莲生一扬手里的纸张,轻松地念道:“月如是凶手,见字立诛。你是看到这还几个字害怕了。” “奴婢,没有。”月如被道破了心事,瞬间背部挺直,不再是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是识字的,刚才却说自己不识字,你明明知道公主赐给你的丽颜膏里面有什么东西,你是故意给她用的,对不对?” 莲生放下那张纸,一步步逼近月如。 “不是,不是!不是!”月如慌乱地摇头,接连否认。 “你恨公主,你早上站在公主房门外不见一点悲伤,倒是如释重负,你希望公主死,盼着她死,对不对!” 莲生一步步紧逼,月如一步步后退,最后整个人都贴在门上,捂着耳朵依然在喊道:“不是,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死她只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她的死和我无关。” 莲生目的达到,忽然伸手抓住月如的胳膊,用力一扭,月如一声尖叫,门哐的被人从外面踹开,大步进来的正是那个高大威猛的朴将军。他看着莲生,虎目圆瞪“大人你让我们出去,就是为了欺负一个弱女子吗?”随后冲进来的崔翰林一个拉住他握刀的手,芳生则挡在他和莲生中间。 莲生放开月如,低声对她说:“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叫上一声而已。” 月如惊魂未定含泪看着朴将军,而后者则是一脸关切:“她怎么你了?打你了吗?” “不错,我已经确定月如是杀害公主的凶手,奴婢杀害主子,按照我朝律法是要凌迟处死的。” 莲生正色指着月如:“柳知府,可以拿人了。” 知府没想到这么快就审问明白,刚要转身,却被郁世钊一把拉住,郁世钊低声说:“别急,听她把话说完。” 郁世钊已经非常了解莲生,她能忽然说出这番话,恐怕这不过是个引蛇出洞的计划而已。 “不知贵国可有凌迟之刑?” “我国燕山大君当年曾经使用过寸斩,炮烙,拆胸、碎骨飘等刑法,想必有共同之处。”王子斟酌一下说道。 “不错,似乎和寸斩很像啊。”莲生走到月如身边,用手在她衣裙上划了一下说道“把你的全身裹上渔网,然后用刀子一片片割下你的肉,割肉是很耗费时间的,有时候割了三天,人只剩下一副骨架,那心还在噗噗噗噗地跳呢。”说话时她手里像是握着个什么东西,在月如眼前一晃,然后做出捏爆的手势,月如吓得啊地一声蒙住了眼睛。 许嫣听到这话,睁大眼睛瞪着莲生:天啊,太可怕了。我师傅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吓人。 郁世钊则洋洋得意,认为莲生这是得到自己真传了,吓唬人的口吻如出一辙。 月如脸色越来越白,一个劲摇头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想让她肿上几天,我没有杀人!” “够了!” 朴将军重重地一跺脚大喝道:“是我杀的人!有什么冲我来,何必为难月如姑娘!” 话音刚落,电光火石间郁世钊已经出手,朴将军的挎刀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上一般,在郁世钊手里转着圈,然后被他轻轻一掷,那钢刀直接插入外面的砖地上,火花四溅。 郁世钊露得这一手将屋内的人都镇住了。朴将军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垂着头说:“殿下,一qiē都是我的错,和其他人无关,要杀要刮要凌迟冲我来吧。”(未完待续……) PS:真是朴将军杀人吗?他为何杀公主?其实莲生在这个案子中犯了错误,她在凶手面前说出了被杀两次,恨容易给凶手以脱罪的机会。 正文 二百四十六 和亲血案(十一 具体的死亡时间) “你为何谋害公主?” 莲生问道。 “我……我一直喜欢月如姑娘,很喜欢。” 朴将军一脸络腮胡子的脸上竟然流露出羞怯的神情,像是鼓足很大勇气才说出来。 “哼。”朝鲜王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色令智昏,是不是你和月如一起做的,你为了包庇她隐瞒了真相?” “没有,人就是我自己杀的,和月如姑娘没有任何关系,我对王后不满很久,这次出行又几次看到公主凌辱月如姑娘,实在是不能忍受。” 朝鲜王子脸色阴沉,看着朴将军,牙缝里挤出声音:“往下讲。你是怎么谋害公主的。” 众人都安静地等待朴将军说话。 知府是松口气,心道你们这是狗咬狗,自己人内部作案,我这地方治安不利的帽子算是摘下去了。 秦王世子强按捺住心里的惊喜,终于可以摆脱那个草包又能做妖的公主,看着什么都那么顺心啊。 莲生则不错眼珠地盯着朴将军,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凶手一定就在在场的众人当中,自己却将公主是如何被杀死的和盘托出,若凶手想脱罪定会承认自己是二次伤害,那样就麻烦了。 “我一直喜欢月如姑娘,苦于宫中没有搭讪的机会,这次出来,我以为一路上可以多点机会和月如姑娘说话,没想到公主竟然冒出一个身份互换的游戏,逼着月如姑娘和她换身份。她扮作侍女可以四处游玩,月如姑娘装作公主每天坐在马车里,我还是不能近身。对公主的怨恨是越来越大。前日我收到家书,我的兄长竟然被王后一派逼迫的自杀了。就在昨晚,公主假扮侍女的事情被这位提刑大人揭穿,公主气急败坏,在后院用簪子扎月如姑娘,我看得实在窝火。新仇旧恨都涌上心头,于是在酒宴后我装做醉酒,让那个顾副使扶我回房。算是找个不在场证人。然后等到夜深人静。悄悄潜入公主的房间,用弓弦勒死了她。” 嗯?作案的凶器是弓弦? 莲生对弓箭不了解,看向郁世钊,后者点点头说:“弓弦倒是恨坚韧也很细。似乎是可以做到。” “你用弓弦勒死公主以后就回房了?那是什么时候?期间可看到别的什么人?” 莲生以为自己已经说明公主是死于勒杀。被捅刀子是在死后了。第一个承认的凶手一定会一口咬定自己捅刀子,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说是自己勒死了公主。这个朴将军还真够光明磊落啊。 “并没有看到什么。什么时辰不知道,谁还记得那些东西。” “那好。既然朴将军你承认是你杀死了公主,我们来看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莲生数了一下在座的人:“王子、朴将军、崔翰林、芳生、月如,还有你叫什么名字?侍奉公主多久了,住在哪里?”她指着另一个带头侍女问道。 “奴婢扇子。跟了公主有八年了,奴婢住在……”她抬头看了一眼月如:“住在月如对面的房间。剩下的四名侍女住我们隔壁房间。” “好,那四名侍女可以互相作证对不对。” “是的,大人。”站在外面的四名侍女说道。 “我相信这其中侍卫侍女似乎和公主的纠葛不大,那我们就从你们几位,哦,六个人开始。” “王子,你昨晚酒宴散去后,去了哪里?” 莲生发问。 王子眉毛一挑:“朴将军不都承认了吗?还问什么?” “因为还有一个凶手啊。” “哼,真是啰嗦,我回房睡觉了。” “可有人证明。” “一个人睡觉还要什么证明?” “侍卫呢?门外是有侍卫的吧?” 王子闻言一愣:“觉得这里很安全,叫侍卫回去睡觉了。” “也就是说只有你一个人在房间内。” “对。” “月如,你送完下毒的丽颜膏去了哪里?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时辰。” “回房了,是戌时中(戌时北京时间19时至21时,戌时中是20点左右,)因为公主房内有西洋人的自鸣钟,奴婢认得。” “扇子,你和月如对门住着,你可看到她回房了?” “这个看到了,那晚本该我守夜,月如说公主让我们都安歇了不用守夜了,于是我还挺高兴的,准备忙完了礼单就睡觉。” “崔翰林,酒宴后你呢?” “回我房中睡觉,我和顾副使睡一间房。那时顾副使扶着朴将军回房去了,朴将军住偏院。和我们的房间还有段距离。” “芳生,你从前院的酒席送朴将军回房,你觉得用了多少时间?” “我当时怀里揣着殿下送我的西洋表,用西洋人的时间算应该是近一个小时,四十多分。因为朴将军喝的多,他身体强壮,我一个人扶着他很费力,到了房中他又吐又闹。喊什么兄长一家全完了,我又去找侍女来伺候,跑到后院找了那位叫扇子的侍女姐姐。” 扇子急忙答道:“是的,是的大人,奴婢后来去照顾朴将军。” “崔翰林和我说酒宴是亥时末(亥时:北京时间21时至23时亥时末是23点左右)结束的。之后扇子你被芳生叫来照顾朴将军,有半个时辰没有?” “有的。大人给朴将军清洗一下,收拾完了回房正听到打更声,已经是子时了(北京时间23时至01时)。” “芳生,你为何不找月如去帮忙?你和月如会更熟悉一些吧,毕竟她假扮公主那么久。” “是因为扇子姐姐房间亮着灯没有睡觉。” “扇子你那时在做什么?” “公主要我把带来的礼单在整理一下,我当时在写礼单。后来照顾清理完朴将军,我看已经那么晚了,就打算今早起来写,没想到早上就发现公主出事了。那礼单还在我的案头,大人可以去查证。”扇子说到公主出事。忍不住叹口气。 莲生将大致情况过了一遍。 有以下几个人时间上不能印证: 第一个是王子,他是一个人睡觉还遣散了侍卫,非常可疑。 第二个是月如,她在戌时中送完丽颜膏回到自己房间,也就相当于现在的时间21点左右,这时候她一直在房间。后来到了亥时末,也就是23点左右,芳生去找扇子帮忙,期间月如房间黑着灯。扇子离去的一个来小时,月如在不在房间无人知晓。还有一个人就是崔翰林,他在酒宴结束后和芳生回房前一个来小时没有人可以证明。 如果是朴将军作案,一定要等到子时以后,扇子回房安歇后才动手。 如果是其他人作案,这个时间差就很有意思了。 莲生在各种线索中理清了一个头绪,那就是必须清楚公主的具体死亡时间。 也就是在月如离开的晚上20点以后,公主发生了什么。 她拿出毛笔将每个人的疑点都用阿拉伯数字标记写了下来。 郁世钊拿起看了看:“这洋人的字你也写成这般。” “殿下,现在是需要一个时间轴,这个时间轴就是公主的死亡时间。下官不是专业的仵作,无法确定公主具体死亡时间,还需要仵作判定。” 莲生正色禀告。 “我反对!”王子首先发难:“公主金枝玉叶,不能让男子看到公主的身体。” “如果是女仵作呢?”莲生忽然笑了“下官才想到,下官认识个很厉害的女仵作。”(未完待续……) PS:目前是莲生觉得朴将军杀人承认的太快。 因为丽颜膏有问题公主为何开始不吵闹?四个侍女都没听到什么声音。 月如送完丽颜膏是晚上8左右,朴将军被清理完是半夜12点以后,这四个小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子、月如、崔翰林、都有时间在这四个小时去公主房间。 因此莲生需要确切的遇害时间。 正文 二百四十七 和亲血案(十二 世外高人女仵作) “女仵作?” 许嫣睁大眼睛看着她师傅:问题是我们哪里有女仵作啊。 莲生冲着许嫣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许嫣听她讲完,面带难色:“这个可不好办啊,那位高人不好请,有点麻烦。” “能者多劳啊,那位高人和你们曹国公府有点世交老关系,只好由你出马,乖啦,就帮师傅这一次。” 听到莲生这般说话,最熟悉她性格的芳生和郁世钊都不住抖了抖,这样也太诡异了吧。 “那好吧,我就跑这一趟,不过可不能保证能把人请来,那位老人家可是不轻yì出山的。” 许嫣故意说得神神秘秘。 “殿下,那位女仵作是世外高人,正在翠华山修炼,还需要许嫣亲自去请。” 莲生敛容正色,对着郁世钊作揖道。 郁世钊点点头看向朝鲜王子:“王子,要想查清公主的死因,必须找女仵作。” “还有什么可查的?朴将军都承认了。而且这位女大人也说了,那把刀不是致命死因。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朝鲜王子说到这里,清清嗓子继续正色说道:“月如对公主有怨恨之心,将带有花粉的丽颜膏送了过去,公主涂完后疼痛难忍,用指甲抓挠自己的脸,导zhì脸部鲜血斑斑。朴将军装醉等到子时以后潜入公主房间,用弓弦勒死了她。接着又在胸口插上一把匕首,鲜血飞溅到墙壁上。这就是全部的事实真相。” “好。”莲生啪啪啪拍了几下手:“那么月如是戌时中从公主房中走出来。期间有扇子为证,那么从戌时中的子时,这两个时辰,公主她为何没有呼喊,没有哭叫?她的脸都变成那样,竟然没有惊动其他人,你确定珍姬公主能这么坚强?” 两个时辰的时间差,他无话可说。 驿馆内的人等待的格外焦急。秦王世子索性一跺脚:“反正我昨晚又不在驿馆,你们驿站外面守卫森严,既然没有外人进来杀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先走了。等不起你们。” 说着把脚就走。 “等等。”郁世钊摇着扇子看向崔翰林:“老崔,赶紧叫驿馆准备饭食,只给茶水灌水饱可不成。哎,李桓。你急什么。好歹吃老崔一顿再走嘛。” “殿下。恕不奉陪了。”秦王世子悻悻然地离去。 朴将军从讲完自己杀人后就一直盯着月如看,月如则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扇子也上前说道:“大人。奴婢昨晚从月如回房到亥时一直坐在窗前整理礼单,还有一部分没有誊清。奴婢想公主虽然走了,可是本次使团携带的财物清单还是要整理好的,奴婢想现行告退,回去整理一下。” “那真是辛苦你了,两个多时辰都在忙清点礼单,后来又去照顾朴将军。看来公主还是很信任你的。” “也不算辛苦,昨晚的月亮还好,奴婢整理累了就会熄了灯,坐在窗前看看月亮看看外面的美景,过会儿在写字,整个人都精神许多呢。” 扇子告辞带着四名侍女一同出门,走到门口正好崔翰林过来,扇子对他行个礼,退后半步侧身站在一旁,等待崔翰林通guò。吃过午饭,许嫣带着女仵作回来了。 只见这位女仵作看着有四十来岁,一身大红衣裙,头上插着金光闪闪的簪子,胸部饱满的几乎要涨开,脸白的吓人,两团猴屁股一样的红脸蛋,嘴角边还有个很的黑痣,上面长着两根长毛。这形象,太吓人了。 朝鲜王子被这女仵作的形象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女仵作一乐,露出大黄牙:“怎么着,请我来还嫌弃我?” 郁世钊哈哈大笑:“哪敢啊,今天你来,本王赏银五百两。” “可要不了那么多,有没主的死囚给我几个就成,我就喜欢死人。那些死人啊,那些骨头,哎,你这臭丫头,你别掐我啊。” 郁世钊强忍着笑意,指指里间:“许嫣,快带这位高人,世外高人去看尸体。” 许嫣急忙上前,捏着这世外高人的袖子一角:“雨妈妈,您同我来。” 莲生站起身说:“我也去。” 众人跟着来到公主房间。莲生和许嫣先进去,那雨妈妈冲跟在身后的王子抛了媚眼,那王子吓得一个趔趄,崔翰林手疾眼快急忙扶住他。 郁世钊看了眼芳生,果然,后者和自己一样,一直憋着笑,在这样下去就要爆炸了。 这雨妈妈关好门,往椅子上一坐,从怀里掏出个馒头就要啃。莲生一把抢过来道:“你疯了啊,现在吃完了出去你的胸不就没了?” “我饿啊,还没吃饭就被拉出来,大人你当我喜欢吃这劳什子干巴东西。” “听话,验完这具尸体,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 “那感情好。大人怎么知道我能验尸呢?” 这假的雨妈妈真的靳真雨从莲生手里拿过馒头,塞在胸口。 “你那么喜欢骨头,对尸体一定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而且你易容术那么高明,扮个女仵作那是太容易了,只是我没想到……这还真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那是担心扮的太美,这地方那么多男子,万一看上我害起了相思可怎办。” 靳真雨拍拍手站起来,看莲生面色不对,急忙解释道:“呵呵,英王殿下和芳生大人,不在这之列,不在,绝对不在。” “赶紧检查吧,等会那个粗鲁将军又要冲进来了。” 许嫣站在门口低声说道。 “嗯,这脸怎么挠成这样,长得虽然不算好看,也犯不上这么祸害自己啊,啧啧。”靳真雨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公主的尸体。 “瞳孔没有完全浑浊,尚能透视,尸斑用手按压没有变色、手、足脚趾部位都是尸斑。”靳真雨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子,非常迅速地划开公主脖颈处一块尸斑。莲生想不到他动作那么快,小声说:“这个人是公主,咱们不能破坏尸体的。” “没事,您看她脸上那么多伤,脖子上多几道谁能发现。”靳真雨说着话,用帕子在那划开的尸斑上抹了一下,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然后递给莲生看:“有稀薄血液流出,还有点黄色的液体。” “这说明什么?”许嫣看着靳真雨这一系列动作,龇牙咧嘴。 “说明死者死了至少有八个时辰了,现在是午时,对,午时,我午饭还没吃呢。推算下,应该是昨夜戌亥之交。(22点左右。) “有没有可能死亡时间再推后一点,比方说六个时辰?子时以后,或者是丑时被杀的?” “那不可能。草包公主的手足脚上都布满了尸斑,这不可能是六个时辰能做到的,同时刚才划破尸斑血管渗出的血也是非常微量,若是六个时辰,血要流出来更多些,而再超过八个时辰就不流血了,整个跟血豆腐似的,不信我划开她动脉给你看看。” 靳真雨说着就要在公主脖颈处动刀,莲生急忙拦住他:“得,你可别这么做。” 许嫣在一边心道,以后我是绝对不会在吃血豆腐了。 莲生对靳真雨的技术非常相信,既然靳真雨说公主死于戌亥之交也就是22点左右,那么就是晚上戌时中也就是20点左右,月如送去了丽颜膏,月如说自己过敏比公主严zhòng,公主涂抹完了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俩小时)过敏症状出现,她开始抓挠,这时有人潜入房间,用极细的东西勒死了她。问题是,过敏严zhòng时,她为什么不喊叫? 莲生忽然想到一个过敏症状,便说道“你看看公主的喉咙,可有异样?” “嗯,还真有,喉头水肿的严zhòng,这个样子,就是脖颈不被什么东西勒到,她也可能因为窒息死去。” “我知道了,公主的过敏症非常严zhòng,她可能食物也过敏!” 莲生看着许嫣命令道:“马上封存厨房,看看公主昨晚到底吃了什么!”(未完待续……) PS:这个公主很倒霉。她花粉过敏,脸肿了,抓挠时候发现喉咙水肿说不出话,正在挣扎时有人进来,勒死了她,过了一会又有人在她胸口捅了一刀! 这人,到底有多招人恨呀。 正文 二百四十八 和亲血案(十三 朴将军无罪) 驿站的厨房在紧后面,平时只有两个厨娘。因为往来这里的非富即贵,基本都会自带厨子,自己买食材,昨天晚上公主的夜宵就是侍女是在这里做的。 两个看着很老实的厨娘上前禀告说:“大人,昨晚公主身边的侍女说要给公主做夜宵,我们收拾了厨房给她用了,拿出最好的油,那叫做扇子的侍女姑娘还赏给我们一人五百个钱呢?” “她都做了什么?” “就是挺简单的蛋羹,还烙了几个肉饼,这小国的公主还挺好养活,过去路过的官员家眷都要吃什么燕窝海参的,小国公主这点东西就打发了。” “鸡蛋羹,肉饼,是什么肉馅的?” “就是普通的猪肉大葱馅饼,有几个做的不好看,我们分着吃了,味道还不错。鸡蛋羹也是普通的鸡蛋,没啥稀罕的,里面连干贝都没加呢。” 说话的时候,扇子也被带来了。先给外间的各位大人请了安,被许嫣迎进来看到莲生在审问厨娘,惊慌地问:“大人,可是怀疑奴婢?” “并不是,我们只是想了解下公主最后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扇子姑娘,你们公主平时除了不能碰到花粉,还有什么过敏?哦,过敏就是说她吃了碰了什么东西会呼吸急促上不来气,要窒息的那种?” “这个啊?没有吧。”扇子想了想,眼睛一亮:“哦,我想起来了。有次我国从大顺引种的花生成熟了,娘娘非常开心,说这是个好东西,宫里的御厨用花生做了各种食品,我们公主好奇,吃了块花生糖,吃完一会就上不来气,抓着喉咙很吓人,当时宫里都说是有人在花生糖下毒谋害公主,调查了很久也没查到下毒的凶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照大人这么说,我们公主那就是花生过敏了?” “非常有可能!她喉头部分有水肿,无法呼吸,声带也被封堵闭合发不出声音。很有可能是误食了含有花生的食物。” 莲生心里为珍姬公主点蜡:你真是太倒霉了。 “可是我昨晚给公主做的夜宵并没有花生啊。我做了鸡蛋羹和馅饼。公主吃完了和我说晚上就不用守夜了。叫我们好好安歇,完全没有异样。我走后一会月如进去,也不可能给公主吃花生吧。公主从那次出事后再没碰过花生,没人能强迫公主吃花生。” “如果你用的油含有花生呢?” 莲生想起厨娘说的话:我们收拾了厨房给她用了,拿出最好的油。如果那最好的油就是花生油呢? “厨娘,你拿出的最好的油是不是花生油?“ 莲生看着厨娘问道。 “大人我们厨房的东西都有单子报备的,我去找找。” 厨娘转身去找厨房的购买记录。 扇子脸色苍白,如果是自己无意中害了公主,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厨房外的众人也听到莲生的声音,王子忽然问道:“那就是公主被勒死之前可能已经濒临死亡了?” “对,这也是为何她的脸都被自己抓挠成那个样子,却始终没有喊叫的原因,因为她那时已经喊不出声音,喉头肿的厉害,发不出一点声音。如果这时那个凶手发现这个问题,可以救她一命,当然这都是不可能的,凶手是为杀她而去,如何会救她呢?也许不会急于勒死她,而是坐在那静静地看着她因为窒息死去吧,也许还带着欣赏的心情。” 众人听着莲生的分析如被冰雪,只觉得浑身又冷又渗得慌,想一下公主一脸血肉模糊,凶手默默看着她一点点窒息死去,满眼放光的情景,真是太可怕了。 “找到了,找到了,大人,这油果然是花生榨出的。”一个厨娘拿出账本说道。 这个厨娘很聪明,她识字不多,油的记录上画了个桶子,旁边画上花生,意思是花生油。 “你很聪明,做的很好。” 那厨娘得了夸奖,喜笑颜开:“花生是个稀罕物,这油坊就数这个油最贵,我们昨晚才找出来给扇子姑娘用的。” 是啊,此时花生还没有在全国大面积普及,产量还是不够大,一般人很少能吃得起花生油的。厨娘本是一片好心,谁能想到竟然会因为好心害了公主? 扇子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做的夜宵害了公主,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顾不得地下脏,一路膝行到王子面前:“殿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啊,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油是花生油,要是知道是打死奴婢也不会给公主吃的。求殿下饶命,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侍奉殿下,奴婢知道殿下喜欢伽倻琴,奴婢也善于弹奏,不管有弦没弦的都弹奏的很好,奴婢愿意侍奉在殿下身边,为殿下抚琴,做牛做马。” 王子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伸手拉了她一把“你先起来,你也是无心之失,真正的凶手是朴将军,和你无关。” “未必。” 郁世钊笑道:“若真的是朴将军,顾提刑就不会带着我们兜这么大的圈子。怎么样,那位世外高人女仵作检查的结果如何?” 莲生冲郁世钊抱拳道:“殿下说得对,真正的凶手并不是朴将军。” “怎么又不是朴将军了?事实不是很清楚了吗?” 王子指着扇子说道:“扇子给公主做的夜宵含有花生油,公主吃完夜宵后,月如送上了加了花粉的丽颜膏,公主涂完后月如离去,过了一会,丽颜膏发作,她开始抓挠自己的脸,这时花生也发作,她喉咙肿胀说不出话来,这样持续了很久,朴将军拿着弓弦进来勒死了公主,并捅了一刀,一qiē都说的过去。” 他说这话时朴将军一直垂着头一声不吭。 “刚才女仵作检查了公主的尸体,发现公主的准确死亡时间是八个时辰之前,也就是戌亥之交,按照西洋人的表看就是昨晚的十点左右,期间众人都在前厅喝酒,朴将军是子时之后才单独一个人的,凶手不可能是他。” “嗯,多一个时辰早一个时辰,真的能看的这么准?” 朝鲜王子不相信。 “下官绝对相信此人,因为此人的弟子就是昨日发现公主调换身份的那个靳真雨,相信王子也很认可那人的能力吧。” “真是靳真雨的师傅?那我也信他。”郁世钊看向王子:“我大顺地杰人灵,这样的奇人异士不少的。” 王子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朴将军,我不知你为何要承认自己杀人,难道只是为了帮助月如姑娘?可是现在并无证据证明凶手是月如,你何必白白承担杀人的罪名?” 朴将军抬头看着莲生,眼神复杂,叹口气道“是,我是真心喜欢月如,看到公主那般凌辱她,我以为她真的会想不开杀人。” 莲生看朝鲜王子一脸气恼,便回头问厨娘:“厨房内可有带皮的猪肉?” “有的大人。”厨娘急忙取出一块带皮的猪肉。 莲生看向朴将军:“用你的弓弦用力勒这块猪肉看看。” 朝鲜人善弓箭,朴将军随身带弓,同时也携带很多弓弦,以防止弓弦崩开。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弓弦,做个活套用力勒紧那块猪肉,勒了一会莲生说可以了。 莲生拿起那块猪肉,走到众人面前展示:“大家看,朴将军的弓弦是用兽筋之类编制的,这印痕有很细小的螺纹,对不对。” 郁世钊看了看,点头道“的确这样,王子你看。” 大家都验证完毕,莲生说:“公主脖颈处的勒痕非常光滑没有螺纹,这充分证明朴将军不是凶手。” 朴将军闻言跪下冲着莲生磕勒三个头说:“就是我国娘娘也无法叫我磕头,朴某这是真心给大人磕头。” “朴将军,你虽然不是凶手,但你为了帮助月如误导了大家的判定,这也是你的过错。” 莲生示意芳生扶他起来,接着说:“酒宴时你们中间可有人中途离场?” 芳生摇头道:“没有,王子、朴将军和崔翰林,我们四人一直在一起到亥时末,我扶着朴将军回房时清楚地听到敲梆子报时的声音,不会有错。”(未完待续……) PS:勒死公主的不是弓弦,那到底是什么?解开这个东西之谜,是谁杀人就昭然若揭了。 正文 二百四十九 和亲血案(十四 无法追究) 已经到了傍晚,事情还是没有解决。朝鲜王子脸色阴沉,目光充满了烦躁。 他送公主来和亲,开始以为是件好差事,结果公主偏玩什么身份互换还看不上和亲对象,这已经够叫他心烦了,没想到最后公主被害,他这一趟差事彻底办砸了。若凶手是大顺人还好,和他没什么关,这趟差事无功无过,哪想到现在虽没找到真正的凶手,可是弄坏公主脸的是月如,给公主吃了含有花生油食物导zhì公主严zhòng过敏不能呼叫的是扇子,愚蠢的一口咬定是自己谋害公主的朴将军,使团中几个重要人物都和公主的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朝鲜国怎么还有脸去找大顺要个说法? 一直到送郁世钊等人出门,他都阴沉着脸,还是崔翰林不住地打着圆场缓和气氛。 “芳生,你要不要和我去别苑。”站在门口,莲生心想既然公主死了,芳生就会很快回去复命,她很想和弟弟多待一段时间。 “和亲已然不可能。顾副使既然姐弟相遇就不必陪着本王在这里了。”朝鲜王子此刻倒很是通情达理。 “对呀,对呀,顾副使,我一个人在驿馆就好。” 芳生也没和他们客气,拜别后就跟着莲生要上马,这时不远处天空滚动着闷闷的雷声,眼看着黄黑色的云彩翻滚,大雨在即了。 “风紧,撤吧,等会挨浇了。”郁世钊在马山抱拳和朝鲜王子告别:“这驿馆是着实不能再有别的事情发生了,王子保重。我也会在外面加强警戒。” “多谢英王殿下。” 一行人上马。风驰电掣般飞驰到别苑,刚进门,黄豆大的雨点就掉了下来,很快连成一大片白花花的雨雾,雨点打在长廊的琉璃瓦上,声音极大,像是炒豆子。 “其实他们这个使团,最大的敌人在内部啊。”莲生忽然说:“那个王子,也奇奇怪怪,这个朝鲜国。怎么竟来些奇怪的人。” “也许国王也是这样的人。你觉不觉的那个侍女扇子说的话恨古怪。”郁世钊大声喊道。 “不要说话了。好吵!” 许嫣捂着耳朵。因为雨点冲击长廊瓦片的声音实在太大了。郁世钊瞬间冒出来的点子,在这一片嘈杂中很快就被冲淡了。 终于进了正堂,郁世钊让人赶紧上热茶,许嫣嘀咕着要吃点好的。芳生则拉着莲生问:“姐姐。那个月如和扇子会怎么样?” “按照我朝律法。月如毕竟是谋害主人。当斩。扇子是无心之失,流放就可以了。” “她们俩也挺可怜的。”芳生叹息着。 “哈哈,我们的探花郎也懂得怜香惜玉啦。” 许嫣笑眯眯地打趣道。 “哪有。我就是觉的月如和扇子人都挺好的,其实那个公主人也不错。” “她不错?搞没搞错啊,她那副趾高气昂的劲,连我们大顺的世子都瞧不起,还想嫁给……呃……妄图染指英王殿下,真是其心可诛!要不是月如毁掉她的脸,我都想在她脸上用刀子画个大大的乌龟!” 郁世钊听到许嫣提到自己,猛一抬头,正对上莲生揶揄的目光,急忙开口撇清自己:“草包公主的话,你们也信?那个什么真鸡真鸭的,我一看就讨厌,太矫情了。” “殿下,其实不是这样。我们这一路上,并不知道珍姬公主的身份,只当她是公主面前的侍女领班,她性格很是爽朗大方,对我和崔翰林都很关照,还经常派人送饭食给我们吃,一路上也经常聊天,她对我朝很是向往,讨厌宫廷生活,我当时还以为她做为宫女,可能是经常在主子那受气,所以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想来,对这门亲事她一直是抵触的,只是做为唯一的嫡出公主,不得不为了家族出来和亲,心里充满了怨恨,我想她提出要嫁给殿下,可能也只是出于想捣乱的心理,想打击秦王世子,破坏掉这门亲事,并不是真的想如何。” 芳生大声地为公主分辩。 “咦,你还挺了解这个公主的?” 许嫣大为惊奇。她一直觉得芳生是个挺腼腆的少年,什么时候长大了? “是的,公主一直很渴望自由,她说自己不是美女,不想以后成为工具,我当时还以为她担心自己会在公主和亲后被公主送人,崔翰林还说要是她真想自由,大婚后他可以去求秦王世子和公主,放她自由身。” “哇,想不到那个古板的崔翰林还这么好心呢。” 许嫣像是知道了了不得的八卦,忍不住拍手大笑。 “你怎么笑成这样?” 莲生觉得好奇怪,崔翰林说这番话有那么好笑吗? 郁世钊含笑道:“你是不清楚崔翰林这个人,你看他才三十来岁,却是有名的老古板。前年他妻子临终时,和他商量要求将妻妹做续弦,其实这个妻妹也对他很有好感的,可是这崔翰林就是以于礼不合反对,他岳父母带着妻妹出面劝说,被他义正言辞地痛斥一番,那个妻妹面子上挂不住,当夜就自缢身亡了。本来可以成一对鸳侣却变成了怨偶,岳父一家和他彻底闹翻。” “竟然是这么古板道学先生,他忽然对公主那么好,看来是真对这个公主有好感啊。” 莲生想了想说:“这样看来,每个人都是多方面的,这个公主也不是特别坏,崔翰林也不是真的非常迂腐。” “可是这凶手到底是谁呢?不是朴将军会是谁?” 许嫣想的头都大了。 “是啊,目前只有那个将军嫌疑最大,可不是他会是谁呢?” 莲生眉心紧皱。 “想开些,现在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至少朝鲜使团能打碎牙齿肚里咽,他们自己人把公主折磨得几乎死掉,也不差勒死和那把刀子了,朝鲜国怎么好意思找我们追究,芳生这次差事无功无过,不会有事的。” 郁世钊很明白莲生的心思,她主要是为了芳生焦虑。这是芳生领的第一件大差事,不能出问题。 现在看情况,朝鲜国是不可能找大顺的麻烦,那么找不到凶手又有什么问题? “话是这样说,但想到杀死公主的凶手躲在暗处嘲笑我,我真是不能忍。” “好啦好啦,吃饭,我要饿死了。哎,我们的女高人在哪里?”许嫣跑着去找靳真雨,过一会低头耷拉脑回来:“真妹劲。那个呆子把自己关在房里,专心对付贡院的那副白骨呢。 这场大雨来的快,散的也快,晚饭后大雨停了。大家稍坐坐就各自散去,郁世钊看着莲生拉着芳生回房说悄悄话,满眼都是嫉妒羡慕怨恨,许嫣捂嘴一乐:英王殿下怎么像个怨妇啊。 郁世钊看到许嫣幸灾乐祸的眼神,急忙解释:“我是想起那个侍女扇子说话很是古怪,想和她探讨一番的。”(未完待续……) PS:侍女扇子哪句话古怪?大家发现了吗?她的话仔细品品,是不是话里有话 公主被杀,虽然凶手不能确定,但是间接杀害公主的都是朝鲜使团内部的人,和大顺没关系,朝鲜国不占理,要是再找不到凶手也只能不了了之。所以芳生的差事无功无过。 正文 二百五十 和亲血案(十五 溺水的扇子) 第二天一早,因为头天下了有两个时辰的大雨,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阳光也像被水洗过似的透亮清澈,许嫣站在院子里深深吸口气:“好清甜啊!” 花园里,郁世钊照例开始练剑。 莲生站在浓绿的葡萄架下,头上是瓦蓝的天空,身边是大朵大朵的秋英,粉的紫的白的,郁世钊一回头就看到这副安静的画面,只觉得岁月静好,真希望这一幕永远地静止下去。 “看什么呢?”莲生见他站住了,满头满脸的汗,走上前去掏出帕子递给他:“赶紧擦擦,这都立秋了,风吹到要感冒的。” 郁世钊笑着不接,却将脸靠过去:“要你擦。”这三个字透着浓浓的撒娇味道,莲生左右看下确定无人,慌忙在他脸上擦了两下,郁世钊哈哈大笑着抓着她的手继续擦,这时就听着不远处有人喊:“殿下,又出事了。” 破坏气氛的人是崔翰林,他急匆匆过来,莲生急忙挣脱郁世钊的手,崔翰林也顾不得尴尬大声说道:“扇子死了。” 郁世钊正恼怒崔翰林破坏了自己的旖旎时光,闻言嘟囔句:“死了就死了吧,一个侍女,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主子,自己死了也就省的回国费二遍事了。” “你怎么知道是自杀?”莲生闻言瞪他一眼:“没看到现场不能随便判断。崔翰林,咱们现在就去。” 扇子死在驿馆花园的池塘中。 驿馆的布局是这样的。前院住着崔翰林和一些侍卫,往后走一道长廊。长廊有个分叉,拐向偏院,那里住着王子和朴将军。长廊直着走的是个花园,里面有亭台楼阁还有个小池塘,穿过这个花园就是公主和侍女们居住的后院。 因此昨天扇子说芳生带着自己去偏院照顾朴将军,然后又送自己回去,要穿过花园两次,也需要一段时间的。 扇子脸冲上仰卧在池塘的荷花丛中。 之前就提到过浮尸的特点,那就是几乎所有的浮尸都是男性朝下女性朝上的,这是有男女生理结构不同所导zhì。 男性的骨盆均较小。臀部肌肉不发达。而胸廓则较宽广,胸肌也较发达,这就使得其身体的重心偏于身躯的前方。所以,男尸在水中常呈俯卧位。而女性的骨盆均较大。臀部也较发达。因此其身体的重心偏于身躯的后方。女尸在水中常呈仰卧位。? 莲生赶到时,本地知府也到了,正指挥人用钩子将尸体拉过来。 因为昨晚下了两个多时辰的雨。花园的石子小路坑坑洼洼的地方还有积水,池塘边上更是泥泞非常,只是知府带来的衙役已经破坏了现场,泥地中到处都是脚印,乱七八糟,看的莲生心头火起,问道:“现场勘察了没有?有没有脚印留下?” 柳知府见莲生脸色不善,特别是站在她身后的英王也是一脸不满,急忙上前解释说:“刚才已经勘察过,是侍女月如发现死者的,同时在泥地发现了脚印,奇怪的是这脚印是这样的。” 原来这池塘周围都是掺着沙子的泥地,柳知府索性将附近发现的脚印都铲了下来,晾晒在一边。 “大人,殿下,请看,这就是现场发现的脚印。” 这知府还是很会办事的嘛,莲生忍不住夸赞道:“柳大人有心了。” 柳知府看着郁世钊也面带赞赏,心里很是高兴,捻着几根稀疏的长须道:“下官也是从县衙小吏一步步上来嘛。” 脚印有三个类型一个很明显是死者的,朝鲜的船鞋脚印,还有个是靴子印,比较大一些,莲生用手掌比较一下,觉得这个人按照现代尺码估计要穿42码的鞋子(注意,湿地上的脚印会比正常的外扩一点点)这个鞋子就符合驿站大部分男性的特点:身高175左右。 另一种鞋印很奇怪,非常光滑没有任何花纹,而且是有点偏椭圆,说是人的脚印也对,是大型野兽的脚印也说得过去。 “这个是什么脚印?” 郁世钊也明显觉得这印痕不对! “像人又不像人的,下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柳知府回答。 “咦,这是什么?”莲生在脚印的泥巴上捏了一下,指尖沾着一个小小的田螺,非常小,壳子几乎透明。 “是小田螺,那场大雨将池子泥地里的田螺都冲上岸边。刚才我们来时还到处都是,踩上去嘎巴脆呢。”柳知府回答。 这时朝鲜王子到了,身后跟着侍女月如。 “这贱婢是害了公主,心里有鬼吧,死了就死了,犯不上这么兴师动众,不过是个奴婢。”王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要说害了公主,月如姑娘也难逃其咎,扇子姑娘只是无心之失,不会自杀吧。” 莲生反驳。 “那谁知道了。” 这时扇子早已经被打捞上来,放在一边,知府带来的仵作已经检查完她的尸体,恭敬地禀报道:“大人,死者的确是溺死的,只是脖颈后有一点痕迹,属下怀疑可能是被人抓住脖颈按入水中令死者窒息后再落水的,因为死者双手指甲中都是岸边带沙子的泥土,而不是池中油滑的淤泥。” “那就是谋杀不是自杀。” 莲生看着那三样脚印沉吟道。 “是的,大人,是谋杀。” “这铲下来的脚印如此清晰,说明是雨后留下?昨晚谁最后看到扇子?” 莲生问道。 “扇子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没人知道。” 月如在一边恭敬地回答。 “你们住对门,你不知道吗?” “奴婢睡的早,不知道。” “你还真是心大啊,你害的公主脸面血肉模糊,还能睡得着?” “奴婢知道错了,回国自然甘愿受责罚,已经做好了被处死的准备,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月如回答的非常淡定,莲生深深地看她一眼,忽然一笑:“月如,你很叫我另眼相看。” “奴婢的福气。” 没人知道扇子是什么时候出门的,也就是没有目击证人。 昨天下了很久的雨,这花园到处都是花草,还是在黑夜,鞋子定然会被打湿,才到立秋,这驿站内也没有分配到木炭没有火盆,那么现在的任务就是寻找一双湿乎乎的鞋子。 “所有人的房间都要搜查,重点是一双湿的靴子。靴底也许会有泥泞,也许没有。现在马上去搜查!” “我的房间也要搜查吗?”王子不满地问:“不过是死个奴婢,为何还要搜查我的房间?” “王子,这不仅仅是因为扇子的死,我怀疑杀害扇子和杀害公主的是同一个凶手。” “王子,为了找出杀害公主的真凶,也只能这样了,你也不想公主就这样含冤而死吧。” 郁世钊在一边劝说。 王子无奈,看向崔翰林说:“既然这样,那就先从主人搜查如何?总不能先从我们这些客人这边开始搜吧。” “好,先搜我的。” 崔翰林直接转身就走:“我带路。” 崔翰林的房间有两张床,一张自然是芳生的。床边的桌子上还放着芳生的怀表。 “看看你,什么东西都乱扔。” 莲生拿起芳生的怀表递给他。芳生不好意思地笑笑:“这西洋的玩意没有用惯,我总忘jì带它。” “无妨,以后送你块可以系在腕子上的,这样走到哪里都能带上了。”郁世钊在一边说道。 搜查的结果是没有没有湿的泥泞的靴子。崔翰林穿着的靴子也是干干净净,底边一圈白的亮眼。 莲生似乎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听到衙役们禀告,只微笑着扫了崔翰林一眼,缓缓说道:“崔翰林,你今天早上还真是繁忙的很啊,一大早就去买了双新靴子穿上,能敲开靴子铺的门,也不容易啊。”(未完待续……) PS:注意,芳生的怀表,芳生用不惯怀表,经常随手乱放,这是个很明显的点。 还有如何掩盖脚印的问题。脚印为什么没有任何花纹,还偏椭圆呢? 正文 二百五十一 和亲血案(十六 高丽纸) “顾大人说笑了。”崔翰林低头看了自己靴子一眼,不自然地退后一步:“大人这意思是我杀害了扇子姑娘不成?” “成不成这个得问你呀。”莲生冷笑:“昨夜那么大的雨,就是后来停了,你从驿馆一路飞奔到别苑,这靴子边就能这么干净?” “我,我骑马的。” “骑马啊,那也可以,可是你随同朝鲜王子从京城一路风尘仆仆来细安府,这些天鞍马劳顿的靴子边还是雪白?还是今天出门前新换了双靴子,原来的那双在哪?可别说你随手给扔了,扔了也得说说扔哪里了,只要派出锦衣卫,撒下天罗地网我不信找不到一双靴子。” 莲生这番话,已经堵住了崔翰林的全部借口,他张开嘴,却又只能将话咽了下去。 “对了,我昨日晚饭时看到扇子和崔翰林站在廊下嘀咕着什么。”站在门口的月如忽然指证崔翰林。 “胡说八道,你毒害主子,还想诬陷我吗?”崔翰林转身气愤地望着月如。 “大人,奴婢所言句句是实。” 月如见莲生向她望过来,急忙行礼说道。 “崔翰林,你不承认和扇子姑娘说话了?” “是,下官并没有,这侍女谋害公主在先,她的证言大人完全没有必要考虑。” “既然这样,本官实在想不出你杀害扇子的理由。” “下官并没有谋杀扇子姑娘。” “那靴子呢?你原来的那双靴子在哪里?” 崔翰林不承认杀人,却又不能解释自己的靴子在哪。郁世钊脸色阴冷,芳生则一脸惊讶,他不信崔翰林会杀人。 “姐姐,会不会搞错了,崔翰林怎么会杀人呢?他学问好,才华好,不管是做官还是做人都严于律己,怎么可能杀人。” “不是他杀人那就解释清楚靴子的事情。” 崔翰林垂下头:“我无法解释,大人可以抓我,但是我真的没杀人。”“你宁愿承担杀人的罪名也不肯说出真相吗?”莲生第一次见这个执拗的人。摆出一副你抓我啊。随便你抓我啊。虽然我不能解释明白自己,可我就是没杀人。 这是为了什么?脑子坏掉了? 郁世钊已经大怒:你是婚使,朝廷命官,被卷入这种事情已经够麻烦。竟然还不解释清楚。梗着脖子说自己没杀人。没杀人你总要说清楚理由啊! “将崔翰林拿下。”郁世钊命令手下侍卫。 侍卫上前压着崔翰林就走,莲生忽然喊道:“崔翰林,你是最重名声的人。莫非,莫非此事和你的名声有关?” 崔翰林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嘴角肌肉抽搐一下,接着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侍卫推搡着他往外走去。 “你以为隐瞒真相你的名声就能保住?太天真了!你杀害公主侍女,这件事会在朝野间被人编成各版本,香艳的、无耻的,想加什么料就加什么料,甚至可能成为小说话本,在全国各地流传,谁叫你什么都不说不解释不辩白,众人又不知道原因,那就随便谣传了。” 果然,对崔翰林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名声更重要的了。 莲生的话彻底击中她内心深处最薄弱的那一块,他浑身发抖,抬头看向莲生:“这样,可能吗?”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的道理你不懂吗?尤其是死的是个侍女,到时候什么逼奸不从之类的话题一定会很火。” 莲生现在心理战术玩的是炉火纯青。 这应该是对崔翰林的致命一击。 但崔翰林虽然面如死灰,却依然不发一言,等于继续默认自己的罪行。 “呵呵,这次可是你们大顺的人杀人被抓个正着。扇子虽然被有毒害公主的嫌疑,但也不是你们大顺人可以随便杀害的,我国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 朝鲜王子瞬间翻盘。这次差事办的极为不顺,自己使团内部人谋害公主回国后都不好交差,现在抓到个谋害侍女的崔翰林,在大刑伺候虾没准连谋害公主的罪名一并招认,这下一qiē都解决了。 “公道自然是有的。这才搜查一个房间,挨个查吧,王子不要着急。” 莲生冷笑。 “崔翰林是凶手,还查什么?我看公主也是他杀的,他谋害公主时被扇子看到索性来个杀人灭口。” 朝鲜王子上前一步,看着崔翰林:“我没说错吧,看看你这脸色,已经承认了!” 果然,崔翰林面如死灰一副大势已去的颓败样子。难道他是真正的凶手?那时间对上啊!想到时间莲生忽然想到刚才芳生从桌上拿起的怀表,芳生将怀表随便乱放,崔翰林将他的表调快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古板的道学先生崔翰林,真做了这些事? 莲生看向郁世钊,对方也明显察觉出不对劲,命令侍卫说:“将他下颌卸掉,一定不能叫他自尽了。” 崔翰林什么都不说,必须防着他自杀,他要是死了,谋害朝鲜公主的罪名,大顺那就背定了。 “王子,现场还发现了其他的男性脚印,王子的房间也需要搜查一下,还有那些侍卫们,昨晚这驿馆内的所有人都不能少。” 王子见莲生如此严sù,晃晃脑袋冷笑“好,搜不出什么可别管本王不客气。” “王子您一直也没客气过,这个威胁毫无震慑力。”莲生讪笑。 许嫣在一边直竖大拇指:我师傅损人真是太棒了! 王子的房间里并没有找到潮湿或者带泥巴的靴子。 莲生绷着脸走出来,王子笑道:“如何,顾提刑,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子,顾提刑也是为了查明凶手,你何必冷嘲热讽”郁世钊在一边不高兴了。 莲生的目光投向院子角落,几步走过去。 “这是什么?“ 她指着角落里的发黄一堆问道。 “是早上倒掉的水。”一个侍女恭敬的回答。 “是王子房间的?” “是的大人。” 莲生俯身,从那黄色的东西上揭下来一层,看了看:“这个就是高丽纸吧。” 郁世钊接过来,对着阳光看看说道:“不错,是高丽纸,而且是很厚很坚韧的高丽纸,被水浸泡一夜,还能保持这么完整。” “那就是说有点类似油纸伞的纸张了?” 莲生不是很懂这些。”民间的确有用高丽纸做窗帘做雨衣的。”芳生也跟着点头说道:“高丽纸以棉、茧造成,色白如绫,坚韧如帛,用以书写,发墨可爱。此中国所无,亦奇品也。” 莲生又扒拉一下那堆纸浆,朝鲜王子脸色大变,在一边嘟囔道:“一堆纸浆有什么可看的。” 莲生站起身,手指中捏着一个小小的东西说:“光一堆浸泡烂了的纸是没什么可看的,可是出现小田螺就很有看头了。” 王子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田螺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昨夜大雨将池塘中的田螺冲上岸边,扇子溺死的池塘边当时布满了小田螺,只有昨晚去过那地方的人的脚底才会携带这种半透明的田螺,王子,你说有没有问题?” “我的靴子都是干净的,我早上至今也没出门,不可能将靴子扔掉!” “是啊,用厚厚的高丽纸裹着靴子走到池塘边再走回来,靴子当然是干净的。” 莲生伸手指向王子:“杀害扇子的凶手就是你!你为什么杀害扇子,你为什么杀害扇子的?因为你用伽倻琴的弦勒死了公主!”(未完待续……) PS:高丽纸自唐、宋时期传人我国后,价值颇昂。粗制者,取其坚厚若油,用以为窗帘、为雨帽、为书夹;亦有精制,则大多用於书画,其色白亮如缎、其质柔韧如绵。运笔纸上,腻滑凝脂,毫不涩滞。落墨则成半渗化状态,发墨之可爱,别有韵味。 用加厚的高丽纸(类似现在的牛皮纸)几层包裹在脚上,来回行走,应该是可行的。 正文 二百五十二 和亲血案(十七 名声重要吗?) 这一番话震惊全场。 郁世钊看着她满眼都是欣赏,就差振臂高呼:爷的人,太棒了。 芳生本来站在王子身后,闻言忍不住后退一小步,然后出声问道:“用琴弦勒死了公主?” 朴将军则大叫道:“胡说八道!竟然敢污蔑我们王子!” 被卸掉下巴的崔翰林望向王子,双目圆瞪、嘴角抽搐,显然已经愤怒到极点,用力挣了一下就想冲向王子,被两个侍卫死死拉住。 这变化太过诡异,许嫣忍不住举手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傅,我都要被搞糊涂了!” “好,我们先看扇子是怎么死的。王子,你否认昨晚去过池塘边吗?” 莲生看向朝鲜王子,后者则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我去池塘边不能代表我杀了她。” “去了池塘边,却用厚厚的高丽纸将靴子包裹起来,这样做符合情理吗?” “雨停了,去池塘边散步,怕积水和泥巴弄脏了鞋子,裹上几层纸有问题吗?” 好嚣张! 许嫣气得握紧拳头,恨不能上前捶朝鲜王子一顿。 “不承认是吧?那好我们说说公主被杀一事。” 听到这,崔翰林明显脸色大变,眼睛偷偷瞄了莲生一眼,然后低下头去。莲生说:“崔翰林,你是不是后悔自己那天在芳生的怀表上动的手脚?” 崔翰林在怀表上动手脚!芳生睁大眼睛不相信地望着崔翰林,而后者则垂着头。根本不敢抬头。 “将下巴给他安上吧。很多事情还的他自己说。”莲生看向郁世钊。 郁世钊一瞪眼:“顾大人说话你们听不到吗?赶紧把下巴给他安上。” 一名侍卫捏着崔翰林的下巴嘎登一下将它复位,崔翰林这才抚着下巴揉了一下,问道:“我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大人认为我调快了顾副使的西洋怀表?若是怀表被调快,那守夜人的梆子声是怎么回事?” “这个很简单,只要去找那夜的守夜人,问问有没有人给他钱,叫他在驿馆这打更时提前一个时辰?” 莲生眼神犀利,崔翰林明显一愣,辩解道:“你这是诬陷,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能有什么好处?” “对啊。崔翰林为何要这样做?本王也怀疑这时辰有问题。可是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明白崔翰林这都是为了什么?” 郁世钊也觉得云山雾罩看不清楚。 “好吧,我们就从那晚的宴饮开始说吧。”莲生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那晚宴饮是谁提出来的?我想应该是崔翰林吧。” “是的,的确是崔翰林提出来。” 芳生点点头。 “那酒席呢?一定也是崔翰林出门去订的?” “正是。” “崔翰林出门去订酒席。估计走之前也顺便问了驿站站长这附近的守夜人对吧。我们可以叫站长过来问问话。不过已经到这个份上。崔翰林你确定还死撑着不说吗?我说出来和你自己讲起来的丢脸程dù可是不同的。你考虑好。” 莲生似笑非笑看着崔翰林,朝鲜王子忍不住打个冷战,他忽然间觉得这看着娴静淡然的小姑娘瞬间杀气腾腾。眼神犀利的可以看透人心。 崔翰林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目光缓缓地从众人身上滑过,凄然笑了一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我就都说出来。我是真的没有杀扇子姑娘,我在公主胸口捅了一刀,但是顾大人你也说了,我插那刀之前公主已经死去了。” “那一刀竟然是你插的!”芳生真是不敢相信道学先生崔翰林会做出这种事。 “事情的起因正如顾提刑所言,都是我的虚荣心在作怪。我一直当名声是命,却因此害了两个好女子,真是……一言难尽啊。”他叹口气,目光中充满愧疚:“是,我去订席面之前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于是我问了站长,最近的守夜人在哪里,我给他钱要他晚间打更提前一个时辰。” “这样酒席结束的时间其实是亥时(亥时21点开始)初刻或者亥时中,而不是亥时末(亥时末为23点)。”莲生在一旁解释。 “是的,吃饭前我回房看到顾副使的西洋怀表在桌上,我就拿起来将这块表拨快了一个半小时,然后拿着这块表交给顾副使,还说他总是将表乱放,他看都没看,揣在怀中。” “宴席结束,顾副使扶着朴将军回房,我跟着送到门口,趁人不备,潜入后院,进入公主的房间。当时很奇怪,屋子里有点怪味,月光下看到公主竟然坐在梳妆台前,我此刻也顾不得情景诡异,上前一刀插入公主的心脏,公主一声都没吭,就势倒了下去,我才看到她脸上黑糊糊一片,好像已经断气了,我吓得连滚带爬逃出去,逃出后院时我心虚回头张望,却看到侍女的房间灯光一闪,窗子竟然是开着的。那个叫扇子的侍女她看到我了!我匆匆跑回前院,心里害怕的紧,这时我看到顾副使的外衣挂在一边,看看手上还有点血迹,就抹到了顾副使的衣襟上,然后用水使劲地洗手。过了一会,顾副使回来了,和我说找了侍女扇子一起照顾的朴将军,听他口气扇子似乎并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我稍微放了心。” “原来我衣服上的血迹是你抹上去的!我还以为是那日假扮公主的月如咬舌时候滴上去的呢!”芳生恍然大悟,看向崔翰林的目光已经多了多了几分探询。 “都是我的错,我是个伪君子。”崔翰林对着芳生做个长揖。 “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去处心积虑的谋害公主?当时公主假扮侍女时候和我们相处的很好啊,我一直觉得公主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芳生想不明白。 “弟弟,恐怕就是因为相处的极好吧?我们这位道学先生崔翰林其实在情感上是个懦夫,我说的对不对崔翰林?” 莲生看着崔翰林一脸颓败,冷笑道。 “是,我是懦夫,我不配得到公主的爱,一qiē都是我的错。” 公主的爱!原来是这样! 朝鲜王子气愤地握紧拳头冲向崔翰林,人没等走到已经被郁世钊伸手一把拦住。郁世钊按住他的胳膊,劝说道:“稍安勿躁,王子,且听他说完。” “公主假扮侍女时和我们相处的很好,我是真心喜欢这个相貌平平的侍女,甚至想等公主和秦王世子大婚后,我去求秦王世子,将她赎出来纳为妾室,我们背地里早已经海誓山盟,甚至在野外扎营时还……还已经那个了……”崔翰林垂下头。 王子越听越气,狠狠地瞪着崔翰林。 莲生觉得这朝鲜王子真好笑,讽刺道:“王子殿下,你这么义愤填膺做出好哥哥的样子,可是为何却能狠心的勒死自己的妹妹呢?” 王子哼了一声,不回答,崔翰林继续讲道:“我哪里知道她竟然才是真的公主,驿馆那一幕,我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我竟然被她欺骗,和她暗度陈仓,这玷污公主清白的大罪我承担不起,而且我也必将身败名裂,公主彷佛看出我心中的惶恐,竟然当着英王殿下提出不嫁给世子,要求嫁给英王,故意无理取闹,这是她在向我示威啊。我后来去求公主就这样放过我,可是她说一定要禀明万岁,将她嫁给我,她是真心爱我的。” “这份爱是欺骗得来的,太过沉重,会毁掉我的一qiē。我可以不做官,但我的清白名声就此受损,我将成为天下人唾骂的伪君子,我这是监守自盗啊。”崔翰林痛哭流涕。 “呸,为了个名声就杀人,你何时是伪君子,更是个人渣,渣的不能再渣!呸呸呸!”许嫣气得在一边跳脚。(未完待续……) PS:时间上有问题。大家猜到了吗? 正文 二百五十三 和亲血案(十八感谢树树加更一章为真相上) “我是人渣,我是混蛋,我只求一死。” 崔翰林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虽然在你捅那一刀之前公主已经死了,可你处心积虑设局想杀死公主,只为了维护你那所谓的清白名声,公主虽不是死于你那一刀,但你那一刀是真的通在她心口上,无论她这个人多么骄纵多么狂妄,甚至我们背后开玩笑还叫她草包,可这都不是你杀死她的理由。更何况,你——崔翰林还是为了维护什么名声,名声那么重要?可以让你牺牲一qiē?” “是,读书人,清白名声就是一qiē,你是巧宦,凭借一技之长得到圣上青眼,你怎么能明白我们寒窗多年的苦。我读书天赋并不高,要想在众多进士中脱颖而出必须有和别人不同的东西,那就是对自己的苛刻、超乎常人的忍耐力,我十年如一日保持自己清白的形象,为了维护这个形象,我逼死了自己心爱之人。” 崔翰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用手胡乱抹着眼泪:“那个人就是我的妻妹,其实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她对孩子们也好,可她毕竟是妻妹。我担心娶了她会被人嘲笑成李后主,姐姐生病却和妹妹暗度陈仓,会败坏我的名声,我狠心拒绝了,却害得她悲愤自尽,这些年我一直过着苦行僧的生活,不续弦不纳妾,就为博得一个清白君子的美名,没想到功亏一篑,一qiē都毁掉了。毁掉了啊。我活了三十三岁,隐忍了二十多年,为什么,为什么最后成了这样。” 郁世钊忍不住摇头叹息:“崔翰林,你的学问已经是顶好的,万岁也有意提拔你,本就决定这次和亲事情告一段落回去让你进军机行走的。说要好好磨练磨练你的能力。万岁也是至情至性之人,若你和公主有了首尾,念在你当时并不知道公主真实身份,万岁也不会真的把你下狱。珍姬公主既然是唯一的嫡公主。在朝鲜国内那必然是极为受宠的,既然做了这等事,朝鲜国也只能一床棉被盖起来。最坏的结果是你入赘朝鲜,在那边做官。以你的学问能力。那不是绰绰有余?可是你只为一个清白名声。就把一qiē都给毁掉了。” “杀害扇子是因为去后院被她看到的原因吧?” 许嫣在一边插嘴问道。 “不,我没有杀害扇子。她的确是约我在池塘边见面,我知道她看到我从公主房中逃出一定会找我麻烦。果然扇子心机很深。几次有意无意的暗示我,昨夜你们刚走,我和她擦肩而过,她低声说夜半池塘见。我只能如约前往,她威胁我要我给她一笔钱,她说自己向朝鲜王子示好并没有得到回应,担心回国被杀,所以急需一笔钱出逃。我考虑再三答应了她,s说好第二天我给她五百两银子,她就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回到房间后,我看到顾副使的怀表在桌上,就又将时间拨了回去。天亮后,听说扇子死在池塘里了,我吓坏了,一低头看到自己的靴子满是泥巴,就在去别苑报信途中买到一双新的换上,没想到这个疏漏被顾提刑发现。殿下,我说的句句是实,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是不会用假话搪塞的,扇子姑娘真不是我杀的,五百两银子,对我而言不算一笔很大的数目,可以拿出来,我为什么铤而走险杀她呢。” “不错,对你而言五百两银子能买到名声不受损,真是太便宜了,王子,你又是为什么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又杀了扇子呢?” 莲生看向王子,眼中嘲弄之色很是明显:“让我猜猜,是她不想嫁给秦王世子,让你觉得丢脸了?我看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王子一甩袖子“你这女人真是啰嗦,说完了吗?说完了我想回房休息一下,一大早就被你们吵闹,真是烦人。” 说着打个哈欠:“月如,扶我回房。” 月如上前扶住王子的胳膊,主仆二人拔腿就要走。 “站住。”郁世钊一声令下,侍卫上前将朝鲜王子团团围住。 “英王,你这是做什么?我是朝鲜使团的负责人,在你们大顺拥有独立的使节特权,没有人可以抓我!” “是,按照一般情况下,两国的使团是不能够被侵犯的。” 郁世钊啪地拿出扇子,王子高傲地一扬头:“那不就得了,英王殿下还是明白事理的,速速放本王回房休息,待本王回国复命还能在我国王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我可听说你离储君的位子还有一大步呢。这是进是退,别人管不了,邦交国总是能过问一二的吧。” 哈哈哈哈!郁世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他指着朝鲜王子问:“你确定你们那弹丸小国也敢干涉我天朝的立储之事?” 许嫣在一边也拍手笑道:“你爹爹不过是个郡王,还没英王殿下和秦王殿下品级高呢,就敢这么仗义打包票?真是笑掉我的牙,师傅,果然夜郎自大这个词可不是白来的。” 芳生担心引起国家纠纷,急忙圆场说:“大家不要说这些,王子,你有什么事情最好说出来,大家也是为了给公主申冤嘛。” “他不说我来说,反正事实摆在那,你不承认也得承认!” 莲生上前一步,义正言辞。 王子勃然大怒,指着莲生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本王子给你面子听你嘀嘀咕咕到现在,什么时候轮到你个不入流的小官对本王子说三道四。”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郁世钊已经一巴掌甩在王子脸上。王子捂着半边脸睁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郁世钊:“你敢打我!你敢打朝鲜国的使节!两兵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你竟然敢打我!” “爷打的就是你!”说着又是一耳光。 王子嗷的一声嚎叫,朴将军唰地一声拔出剑,劈向郁世钊,只见郁世钊只伸出两个手指,就将那剑牢牢夹住,笑眯眯地说:“朴将军,稍安勿躁,听顾提刑讲完你们这混蛋王子的所作所在,你再考虑是否拔刀相助。”说着微微用力,那剑不可思议的弯了下去,接着嘣的一下,竟然断了,震得朴将军虎口发麻。 “让王子安静一下,别打扰本王听故事的兴趣,顾提刑你继续讲。”郁世钊掏出帕子擦擦手,接着随手将丝帕一扔,还不忘揶揄王子:“我说朝鲜王子,要不要把我这帕子捡起来擦眼泪,真丝的呦。在你们国家这可都是好东西,一般的达官贵人都用不上呢。”说着还冲莲生抛个媚眼。 “王子为何杀害公主?我想身为嫡女的公主过去对庶子出身的王子也不会多客气吧?王子面对公主和侍女交换身份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敢管,王子,我说的可对?” 王子被郁世钊的侍卫点了穴乖乖站在一边,只鼻子冷哼一声。 “一个骄横跋扈的公主,一路上欺凌一个倒霉的王子。更可怕的是,这个公主虽然胡作非为可是人聪明,她竟然发现了这个王子的秘密。” 说到秘密二字,月牙猛地抬头看向莲生。 “月牙姑娘,你说你曾经生过一个孩子,是你们国家皇帝、我们国家所说的朝鲜王的儿子,但是并没有得到册封,是这样吗?” 月牙将头埋得低低的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那个孩子,恐怕亲生父亲是这位不受宠的倒霉蛋王子吧?公主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了如指掌,她也许是和你争吵不想嫁给秦王世子,或者用你**后宫来逼迫你,总之引起你的愤怒,你决定杀死她。一了百了!”(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五十四 和亲血案(十九 真相 下) “编,你继续编。”朝鲜王子身体不能动,只有嘴能动,继续流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气。 “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 许嫣气恼地挥拳头要打他。 芳生急忙拦住她:“许姐姐,莫要动怒,女孩子,斯文斯文。” “和他这种又嚣张又夜郎自大的混球讲究什么斯文,斯文是对文明人讲的好不好。”许嫣气得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往前冲。 “许嫣,犯不上为这种人动怒,王子,你说我编造的,那么你房间内挂着的伽倻琴怎么少了一根琴弦?” “琴弦掉了,我没有替换了,就那样咯。” 王子装的若无其事,月如则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 莲生上前,一把捏着月如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面对自己:“你看着我,月如,按着你的良心想一想,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回答我,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月如眼泪流了出来不停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不问你?怎能不问你?故意将含有花粉的丽颜膏给公主使用,害得她毁容,死后那张脸还血肉模糊。你以为靠一个不得宠的王子就能免除一qiē罪责?你不过是国舅的庶出女儿,和奴婢无异,这个王子给你的任何承诺都没有用,不如和我们合作。”莲生看向郁世钊“英王殿下,你可以保证月如的安全吧。” “自然可以,只要你说出事实真相。我一定会向朝鲜国王提出交换,朝鲜的王子杀死了来和亲的公主,这份大礼实在贵重,我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月如不是傻瓜,莲生的话说到她心坎。她和扇子一样,已经犯了大错,回去一定会被挫骨扬灰,现在想来靠这个不得宠的王子保护自己并没有多大把握,她鼓足勇气,不往朝鲜王子那看。直直盯着莲生说:“好。我说,只要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 “那日我送丽颜膏是真的搞错了,送过去才发现不对,那罐是公主赐给我的。我急急忙忙去公主房里打算换回来。结果听她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自言自语。仔细一听,我吓坏了,因为她在骂人。骂王子,也骂我,说什么不按照她的意思来回去一定叫我们好看,要向我们的陛xià揭露我和王子的关系。我当时听着害怕,也顾不得那盒掺杂花粉的丽颜膏,急忙去找王子商量对策。那时酒宴已经开始了,王子看到我站在一边就找个借口转到门外问我怎么回事,我向他复述了公主的话,王子说公主已经这样威胁过他了,他们吵过一架。还说叫我不用担心,这件事他会解决。我半信半疑,回到后院,盯着公主的房间越想越害怕。后来我看着扇子给公主送夜宵,路过我身边的时候那夜宵的香味被我闻到,我和公主的体质一样,甚至比她还严zhòng,闻到那气味我就无法忍受,头晕目眩,急忙跑回自己房间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完全忘jì了丽颜膏的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了,心想,莫非扇子送的夜宵中有伤害我和公主的东西,如果是这样,我送去的丽颜膏的问题也不会被人发现了吧。这时我见那位顾副使来找扇子,等他们走了,我悄悄往公主房间走想把丽颜膏换回来,打开门却看到王子正站在房间中,手里还拎着一根琴弦,公主则背对着门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也不动,惨白的月光透过来,那一qiē看着都那么诡异。王子笑着对我说,问题解决了,公主已经被他勒死了。” “我很害怕,叫他赶紧走不要被人发现,我说这个琴弦交给我,我趁没人时将它扔掉,然后我们匆匆离去。我去处理那根琴弦,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想必是在我们刚离开不久,崔翰林也潜入公主房间,刺上那一刀。我们并不知道崔翰林处心积虑动了那么多手脚,他的心机的确是无形中帮助了我们。 哪想到扇子记性太好,那张琴是她亲手挂上的,忽然少了一根弦,再看到公主脖颈的伤痕她马上就明白了。她知道自己送上的夜宵出了问题后,故意提到伽倻琴,以此要挟王子。王子和我说,扇子不能留了她知道的太多,我们本来打算在回国途中让她暴毙的,没想到她昨日和崔翰林擦肩而过,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崔翰林的表情忽然变的非常怪异。我当时正藏在长廊拐角处看到,心里害怕,将这件事告sù了王子,王子让我盯住扇子,看她和崔翰林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这里,莲生说:“以下就由我为大家将这个故事完善下去,夜郎王子,你听听我这个故事如何。” 莲生压低了声音,将在场众人都带入昨晚那恐怖的一幕。 昨日傍晚大家离开后,忽然大雨滂沱。 月如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眼睛始终盯着外面,时刻注意着扇子的动静。 雨停了以后,扇子悄悄出了门,月如悄然跟在她身后,见她走向花园方向,便急匆匆跑去找王子。王子想了想,拿出高丽纸,将自己的靴子牢牢包起来,然后命令月如去扇子的房间找找,看扇子有没有留下指证他们的字迹,然后就走了出去。 月如在扇子房里搜索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忐忑不安回到自己房间,紧张地搓着手,注视着窗外,可是扇子一直没有回来。她越想越害怕,跪在地上不停祷告。张开嘴却又不知该对佛祖讲什么,难道是原谅我们谋杀公主和月如的罪?这又怎么可能? 花园内的王子待崔翰林离去后从暗处走出来,扇子大惊失色,急忙求饶道:“殿下,奴婢什么都没有说,只求能活一命,我只是要挟他杀人找他要钱而已。” “要钱吗?谁给你钱你就会帮助谁?嗯?”王子抓着她衣服领子,使劲摇晃:“你不是说一qiē都要听我的话吗?我杀公主之前,你已经害得公主半死不活了,不,是已经把公主害死了,你还想远走高飞?啊?”王子一把拎起扇子,恶狠狠地掼在地上,接着抓住她的脖颈,使劲按向水面。扇子痛苦挣扎着,双手抓挠,指缝里填满了岸边的沙石还有透明的小田螺。 王子待扇子不再挣扎后,松开手,将扇子的尸体推向池塘,然后迅速返回自己的房间,解开高丽纸,将沾满泥巴的纸扔到地上的大铜盆。他并没有看到,在纸的边缘,沾着一些碾碎的半透明的小田螺,还有几只幸存下来的,压着纸边慢慢地爬着。 “这就是昨晚发生的全部事情,夜郎王子,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莲生语带鄙夷。 王子依然梗着脖子叫嚣:“我是使团负责人,你们无权抓我。” “我劝你看清形shì,你这个负责人也到头了,一个不受宠的王子杀死了国王的嫡女,和亲大事也泡汤了,对,你还给你亲爹戴过绿帽子,你确定你那亲爹还能认你?”郁世钊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忽然咔嚓一声,简单粗暴地卸下他的下颌道:“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将这混球严密保护起来,下巴不许给他复位,手脚都捆住,每天给他喂饭,务必保证到给朝鲜交接人犯时还是活着的。” “是,属下明白。”侍卫们一个立正。 郁世钊看向莲生:“这样也好,和亲泡汤,你好我好大家好!” 莲生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因为我们这位英王殿下的话让她想起那句广告词:你好,他也好! 哎呀,在这纯洁年代回忆起来,耻度太大了有没有?(未完待续……) PS:周末快乐! 正文 二百五十五 清凉观(一 参加打醮) “师傅,师傅,秦王府送帖子来了,要在清凉观给珍姬公主做超度,要办好些天呢!” 莲生这日才送走芳生一行,和郁世钊相携走进别苑就见许嫣蹦蹦跳跳跑来。 做为副婚使的芳生,现在变成了押送使,负责将人犯朝鲜王子、崔翰林一干人等押送回京,到了京城崔翰林送大理寺,朝鲜王子的事还得等朝鲜那边来人,因此公主的灵柩先不能动,等朝鲜国那边的使节亲自奉迎。亲事被毁掉的秦王世子忽然来了精神头,要在公主停灵的清凉观为公主办一场盛大的法事, 不知道内情的文人墨客,纷纷写诗拽文悼念公主红颜薄命,秦王世子情深意重,许嫣在茶馆听到几次这种传奇故事,乐得直不起腰来。因此今天收到秦王府打醮的帖子,笑得合不拢嘴,一听莲生到了就忙不迭的跑出来,拉着她的手左右摇晃:“好师傅,我们也去参加嘛。” 秦王府打醮设在清凉观,要办七七四十九天。 莲生对这些礼仪不是很清楚,旁边的郁世钊提醒她毕竟名义上还是秦王的干女儿,秦王府为朝鲜公主超度做法事,她是必须要去送礼的。 莲生这才想到《红楼梦》里是有这么一幕,清虚观打醮,又是做法事又是女人们看戏嗑瓜子闲磕打牙,还有亲戚朋友家凑份子送银子的,原来还真是这样的风俗。 “明个准备两份厚礼,算咱们俩的。我也随你们去凑个热闹,去那清凉观散散心也好。”郁世钊对这位秦王叔现在是特别的关照。 “呆子,你的复原头像做好了没有啊。” 长廊那边,靳真雨一探头就被许嫣一眼瞄到。 “呶,就是这个。”他怀里抱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头,走过来举着人头给大家展示。 这个人头做的实在太过逼真,眼睛做的尤其好,睫毛都能看到,眼珠也似活的一般,透着一股哀伤。莲生望过去也不由一愣。这张脸好眼熟啊! 靳真雨用手指一点点抚摸着人头。指尖滑过人头的眉毛鼻子,最后停留在嘴唇,他叹息着:“我复原了他的相貌,他的眼神。他全部的精气神。只是不知道他是谁。” 他动作轻柔。语气透着淡淡忧伤。 郁世钊指着人头说道:“好眼熟的一张脸,像不像冷南!” “冷南!” 这是一个莲生不愿意提起的名字。 看着温尔而雅人畜无害的宝兴县仵作,却在不知不觉中将莲生和郁世钊带入圈套。利索漂亮地干掉敌人后悄然撤退,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 冷南是莲生提刑生涯中唯一计算失误的人!他太聪明也太冷静,简而言之,他是和莲生一类的人,因为相似,会有惺惺相惜的成分也会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果然,这个人头很像冷南。” 莲生点头认可。 复原图和冷南相比,少了几分斯文,多了些沉稳,冷南是冷静的坚定的,而这个复原人头的眼神却是迷茫中带点哀伤。 莲生看着那人头的眼睛,心里一震,接着抬头看向靳真雨,这位头骨呆子正一脸憨笑,眯缝着眼睛求夸奖,完全是一副没心没肺哈士奇的样子。 “很像冷南,来,我仔细看看。” 莲生伸手去接那人头,靳真雨小心翼翼交给她还一再叮嘱:“轻着点。这头部还有点软,小心留下手印。咦,冷南是谁?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说像。” 莲生没有回答他,转向郁世钊说:“冷南和我提过,他有个兄长,三年前因为被牵扯进盐道案不得不带着妻子远走陕西,只是后来再无音讯,他怀疑兄长是遇害了,贡院前的这具白骨,也是遇害三年左右的时间,若这样,我们不如先发个协查通报,将这图像发布到各州县看看有没有线索。” “你说的很对,还要给宝兴县发个公函,调出冷南这个兄长的全部资料来,双管齐下。” 郁世钊回头就命令锦衣卫赶紧去做这件事。靳真雨还在那问“冷南到底是谁啊?” 莲生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他也是一个仵作。” “哦。”靳真雨淡然地答应一声,脸上兴趣缺缺。 莲生一直注视着靳真雨的眼睛,这一刻,他瞳孔没有任何变化,就那么淡淡的,一副完全不关心的状态。 莲生心道,难道我想多了? 第二天一早,郁世钊和莲生许嫣出城前往清凉观。 道观在南郊的太乙山中,景色宜人,山下有个镇子叫做太乙镇。 出了城,一路向南,莲生和许嫣已经恢fù了女装,不好在前面骑马,只能坐在马车里,喝茶吃点心,看风景。郁世钊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他一身淡黄色的锦袍,骑马走在马车旁边,看着像个富家公子哥儿。 进入镇子,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本地县令闻讯赶来,远远地看到车架就跪拜,口里称着惶恐。 “你惶恐个什么啊。”郁世钊在马上一挥手:“本王微服进山,你该干嘛干嘛,扔下县衙的差事跑来拜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县令早听说这位皇子是极为霸道不讲理的,俗称的混不吝,闻言也不分辩只嘿嘿嘿一顿傻笑,笑得莲生在车内坐着不好意思,一掀帘子说道:“县令也是一番赤诚,你何必苛责人家。” 那县令眼睛尖,知道这位皇子还没有王妃,但是传闻和一位著名的女提刑走的近,这位女大人可是有名的青天老爷,看这位女子年纪不大,口齿伶俐,言语抢白间英王丝毫不见恼意,急忙又拜见道:“下官拜见顾提刑,提刑大人奉皇命巡游地方,查点刑狱,所到之处百姓无不交口称赞,下官闻名已久,今日相见,下官三生有幸。” 这县令聪明的很,知道英王不吃溜须拍马,索性都用到莲生身上,果然郁世钊的神色缓和起来,跟上一句:“算你小子有点见识。” “县令大人谬赞了,下官今日只是微服同殿下进山打醮,县令不必客气。” “我的儿啊!还我的儿啊!”一声凄厉的哭声,接着是衙役的推搡之声。县令往那声音传来方向看了一下,急忙解释道:“殿下,大人,不过是个疯婆子,总这样疯跑惯了,不必理会。” “还我的儿啊,我儿的心肝被你们挖去了啊。你们都是妖魔鬼怪,都是妖怪!” 那妇人的哭号声越发大了,县令身边的师爷匆忙往吵闹的方向跑,边跑边低声嘀咕:“这都什么事啊,这么重要场合来砸场子,也就我们这太爷进水的脑袋想的出来。” “这么越来越吵闹?”郁世钊心想好不容易带着莲生出来游玩,不能被这些事搅了兴致,挥手叫锦衣卫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那锦衣卫跑来禀告:“殿下,开始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婆子扯什么挖心挖肝的事,后来涌上来好些村民,纷纷说自己的孩子在这镇子附近失踪,认定此处有歹人,嚷着要县令给做主呢。” 县令闻言急忙低头请罪:“下官该死,下官治内不利,打扰了殿下的雅兴。” “我看你是存心的吧?”郁世钊冷笑着指着远处的百姓:“我今日并没有按照亲王规制来,微服而已,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到了你这个镇子就呼啦啦围了这么多人?那些人找人申冤,自然要去县衙,现在却一股脑都凑到这里来。恐怕县令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那县令闻言,噗通一声直直跪下:“下官该死,的确是下官授意,只是下官也是无奈之举,求殿下和顾提刑相助,还本县一个安定祥和。”说着重重磕下头去。(未完待续……) PS:打醮,道士设坛为人做法事,求福禳灾的一种法事活动 贡院荷塘内的白骨是冷南的哥哥冷东。 正文 二百五十六 清凉观(二 名侦探许嫣) 县令在郁世钊面前玩这么一套,那也是拎着脑袋的玄乎事。 郁世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是不松口。 眼瞅着县令不住砰砰砰地磕头,莲生没有那么多等级意识,只看着这县令人到中年,还特别的胖,跪在地上像个不倒翁,吃力地一个接一个磕着。 莲生看不下去喊了一声:“好了,快将县令扶起来。” 锦衣卫不待郁世钊吩咐,急忙上前扶起县令。 郁世钊见莲生发话了,也就不好意思继续抻着,便说道:“你们几个先将礼物送到清凉观给秦王世子,说我们在镇上有些事耽搁,明天就到。” 两名锦衣卫带着礼物快马离去,郁世钊这才看向县令:“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大案要案自然会上报府衙,你偏带着一群百姓来闹,是何道理?” “殿下,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上个月,这个镇子失踪了三名女子,家人来县衙报案,下官认为此事非同小可便上报知府大人,但是知府大人却认定这三个女子是与人淫奔。下官认为此事涉及女子名节,不可如此立案,这案子便被打回本县,下官费心查找近一个月,始终没有三名女子的线索,况且出事的地方距离秦王府马苑不远,下官又无法进去搜查,无奈只好出此下策。” “念你一心为了治内百姓,今天就不追究你欺骗本王之罪,事情到底如何。速速讲来。” 县令看看天色,请示道:“殿下,已是午时不如先去本镇最大的客栈休息一下,用点餐饭,下官再为殿下和顾大人细细道来。” “也不用麻烦百姓,只要山野小菜就好,就像农家乐。”莲生在马车上提yì道。 “农家乐?你这脑子到底是如何想来的,这个词用的正好。”郁世钊觉对莲生嘴里偶尔冒出的新鲜词汇接受程dù非常高。 郁世钊一行被迎入山脚下的一个大院子里,三进的院子,客栈老板祖上有人中过进士。在家乡盖了栋大屋。周围的人都称呼这里为进士第。太乙山和清凉寺都是游人常去的地方,因此这客栈虽开在山下,平时倒也生意不错。 客栈老板见是县令亲自带人前来,伺候的格外静心。用过饭。上了茶水。长安县的任县令开始详细讲述这女子失踪一事。 三个姑娘都是这太乙镇。叫做小桃、桂子和红玉,今年都是14岁,上个月的一天。三人结伴去山上采覆盆子,从此就再未出现过。这太乙镇就在太乙山脚下,镇上的男娃女娃从小就满山跑。三个姑娘到了晚上还不见人影,三户人家互相一问才知道都没回来,连夜举着火把上山找,结果只在秦王府马场附近找到篮子,一连寻找十来天,始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家人又怀疑三个人并没有上山而是被人拐卖,便前往县衙报案。 “怎么会怀疑被人拐卖呢?”莲生追问。 “是村民认为,失踪的三人都是从小就满山跑的,不可能迷山,几处悬崖峭壁处也没有痕迹,还有人说那日早上赶集时遇到了她们,因此怀疑也许是相伴上山,但是走了一半就带着覆盆子回来,在集市上失踪。只有一个被叫做戚妈妈的老妇人,认定三个女孩和她当年失踪的孙女一样,是被山魈抓去偷走了心肝,引发了她的伤心往事,日日跑到镇公所保长那里啼哭,保长也苦不堪言。” “山魈?这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怎么能真的有这些妖怪?” 许嫣在一边嘴一撇。 这时客栈老板急匆匆跑进来道“太爷,有人去县衙报案,知道太爷在这里,便找了过来。” 县令闻言就要出去查看,莲生看向许嫣道:“你随我查案这么久,也该考验你一下,现在报上来的这个案子就由你来审如何?” 许嫣开心地拍手道“没问题,擎好吧您就。” 县令只能叫衙役将报案人带进来。 走进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一脸悲戚,见到穿着官服的县令便拜。 “大老爷,昨夜奴家遭了山贼,奴家相公在睡梦中被人砍去了腿,自己用了点草药保住性命,天一亮便打发奴家来报案,奴家是走了一个多时辰山路才赶到镇上,听说大老爷在这客栈,便想到这报案更是方便些。” “嗯,当时你在何处?”许嫣发问。 那妇人见到一个小姑娘问她,愣了一下,看向县令。 “这是京中来的大人,问你什么如实回答就是。” “女大人,当时是半夜,小妇人自然是和我相公同榻而眠的呀。” “哦,天亮就跑来报案,你家在镇子附近?” “是,奴家是太乙镇尚家村人,村子就在这太乙山的龙湫池边,这山高林密常有山贼出没。” “你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再仔细讲一遍。什么时候的事,你是怎么发现的,当时你是如何反应。” 许嫣一本正经的发问。郁世钊冲莲生积极眼睛,意思是看她还真有模有样呢。 “天要亮的时候,奴家还睡着,忽然听着身边相公大叫一声,极为凄惨渗人,奴家害怕问怎么了。相公大喊着说有贼,奴家吓坏了,摸索着下了床,点亮油灯看到我家相公的小腿不见了,奴家吓得差点晕过去,急忙开门喊人,早起的邻居听到奴家的喊声过来,和奴家一起给相公包上了草药,忙乎一阵天也亮了,奴家也顾不得收拾,披件衫子就来报官了。” “披件衫子就来了,没来得及梳洗吧。” “哪顾得上啊。”那女人抚着胸口:“真是吓死人了,就睡在奴家身边,稍微偏差下,奴家夫妻二人都要命丧刀下。” 这时外面有人喧哗,县令问:“又出了什么事?” “太爷,小的是尚家村的人,尚二死了!” 一个汉子喊道:“二嫂子,你刚走一会儿二哥就去了。” 那妇人嚎啕大哭:“老爷,可要给奴家做主啊。” “好了!” 许嫣伸手一指:“你是如何串通他人谋害亲夫的?” 那妇人愣住,喊叫道:“奴家不晓得大人说什么。” “你们同榻而眠,你丈夫睡梦中被人砍下腿,难道会一点血都不流吗?我见过凶杀现场,都是鲜血四溅,现在看看你身上头脸手上没有一点血迹,是你自己说的,顾不得梳洗就从山上跑下来报案,怎样?还有什么说的?” 许嫣目光坚定,上前走了一步,站在那妇人对面,目光炯炯看着她。 那妇人急忙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回事。” 说话时眼睛却溜秋的往门外那汉子处瞟去,看了一眼急忙低下头,双手不停地绞着。 许嫣心中暗笑,师傅传授的经验今天全都用上了,她开心地一指门外:“把那汉子也抓起来,他们是有串通的(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五十七 清凉观(三 龙湫池畔) 许嫣认定那报案的妇人是和人串通谋害亲夫。 衙役已经将那汉子抓了起来,那妇人嘴里呼喊着冤枉,可是满脸都是焦虑,丝毫不见悲伤之色。 许嫣冷笑:“你能为报案跑一个多时辰山路下山,想必对你丈夫感情是极深的,可是听到你丈夫的死讯后干只嚎几声全不见情感,满脸只有惊恐之色,这说明你对你丈夫的死是根本无动于衷,还是一qiē早在你计划之内呢。” 许嫣言辞犀利,已经很有莲生的样子了。 郁世钊起身鼓掌道:“不错,不错很有乃师风范,本王认为你可以出师了。” “真的?” 许嫣立马紧张地看向莲生,后者对她微笑下点头说:“你判断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们查案不能坐在屋子想当然,尤其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还必须要去现场勘查一番,证据确凿才能定罪。当然,现在很多官员只要一顿板子一顿吓唬也许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但你需记得,这样最容易屈打成招。” “是的,师傅,我记得了。” 莲生问任知府:“那尚家村和三位姑娘失踪之地有多远?” “大人尚家村在太乙山龙湫池附近,那三位姑娘的篮子也是在龙湫旁边找到的,再走就是秦王府的马场了。” “这样的话,我们正好可以看两个现场。”她看着郁世钊:“也许还有时间去清凉观也说不定。”她冲郁世钊眨眨眼:“这可是一举三得呢。” 任县令命人将报案的妇人和那汉子押送回府衙,便拖着肥胖的身躯引领他们上山。 上山的路在客栈后面。因为狭窄不能骑马,只能步行。 太乙山是终南山的一部分,风景非常秀丽,山体也非常险峻,都是当年地震山崩地裂形成。“周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三川竭、岐山崩”《国语》中就有关于这座山形成的记载。县令身体肥胖,但是体质还是不错,一边走一边向郁世钊和莲生介绍一路的风景和典故,看来他很热爱这片土地,对这一带充满了感情。言语间有很明显的主人翁的意识。于是莲生问道:“任县令。你可是这长安人?” “正是,下官是樊川人,就是当年崔护题都城南庄那片的樊川,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啊。”县令说到这忽然想到那三个少女失踪的事情。接着说道:“我在得知这三个姑娘失踪之后。查阅了本地案宗。发现在十年前也曾经发生过几起类似的事件,最后不了了之,那几起也是发生在这龙湫池附近。下官总觉得此事只是一个不好的开头,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愿下官只是杞人忧天。” “任县令,你的想法很对,十年,对一个连环犯罪的凶手来说只是一个很短的蛰伏期。” “连环犯罪?大人,您这个说法很新鲜也很形象,这正是下官最担心之事,因为现在这山上和镇子里已经人心惶惶了,这地方在二十多年前曾经巫术盛行,神汉巫女们借机敛财还在山中聚集一股力量妄图和朝廷对抗,哦,大人,殿下,前方就是尚家村了。” 村口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村长看到县令亲自带人来了,急忙上前恭迎:“县令竟然亲自前来,小老儿有失远迎。” “尚老,这是王爷,这位是顾大人,是朝廷派来帮我们查找那三个女娃的贵人啊。” 县令很大声介绍郁世钊和莲生,这个县令很有心机,他说的那么大声故意让周围村民听到,就是为了稳dìng人心。 “朝廷派来的,真是皇恩浩荡,皇上也能知道我们这太乙镇的事情!”果然,周围村民闻言议论纷纷,那村长更是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引领着众人往村里走,边走边说:“我就知道,皇上他老人家是千里眼顺风耳,那可是真龙天子啊,龙湫、龙湫那不正是龙出没的地方吗,皇上他老人家一定能看到我们这的,果然嘛,我老汉早和村里的人说,什么山魈,什么乌衣神教的孤魂抓人那都是吓唬小孩的鬼话,还是要相信官府相信朝廷嘛。这就是尚二的家,老爷们请看。” 尚二家现场保护的很好,看来这村长果然是有点见识的人。 “那妇人半夜嚷起来,大家跑来看,尚二已经是有出气没入气了。”村长介绍着情况。 许嫣上前仔细查看尚二尸体附近的情况。果然,他的小腿都不见了,断腿处有一些血,但周围没有一点喷溅血迹。 房间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门窗都是完好的。 死者脸上是一团平静,完全没有睡梦中被人忽然袭击的惊恐。 许嫣又走到院子里,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目光盯向院子中间的井边,那里有大片的新鲜砂砾。 许嫣呀了一声,指着这一块命令衙役道:“往下挖!” 衙役们在院子里找到铁掀,挖开上面的砂砾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衙役不由惊叫:“这里好多血。” 许嫣得意洋洋指着这地说道:“看来是给被害人服用了睡眠的药物,其中可能还掺杂了麻醉药物,让他感觉不到疼,然后在这里砍断了他的腿,在害人大量失血后又被搬回屋子,凶手蹭掉了院子里滴落的血迹,这片血迹太大,就在上面铺上一层新鲜的沙子,用做掩饰,能做到这几点,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只能是尚二的妻子勾结外人所为,师傅,我说的对不对!” “非常正确,许嫣你真是可以出师了。”莲生由衷称赞道。 “那是师傅教的好,师傅是我大顺的第一女吏,我许嫣就要正当第二女吏。”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这没出息的,难道目标不是要超过我吗?”莲生轻轻拍拍她头。 任县令佩服地对着莲生又拜了一下:“真是令下官汗颜,大人的高徒这般能干,下官忝为老朽啊。” “任县令,你太客气了,你今天设计的让太乙镇百姓吵嚷惊扰我的车架不也很好嘛。”郁世钊不吭不冷不热给他一句。 “呃,下官惶恐。” 任县令看向郁世钊,又要下跪,许嫣急忙拉住他,莲生摇头道:“殿下可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他若真是怪你这会就不会和咱们一起上身了。” 这时听着外面有人铛铛铛敲锣。村长惊讶地说:“这是我祠堂的铜锣,哪个敢在那胡敲。”说着大步走到门口,就见村民三三俩俩往村口跑。 “大白天好好的你们敲什么锣?”明知道县太爷来了,村民还这么不给面子,村长有点生气。 “村长,快去龙湫池前的看看去吧,武妈妈要招乌衣神的魂灵出来呢!” “什么?招魂?”村长愣了一下,随即大怒:“二十多年前,乌衣教害的咱们山上死那么多人,怎么还有人想招他们出来?” 乌衣教?就是二十多年前聚集在这里装神弄鬼,聚敛钱财对抗朝廷的那些人? 郁世钊听县令说龙湫走过去一段路就是秦王府的马场,心里不由一动,闻言拉了莲生袖子:“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落的下我们八卦三人组,走,一起看看去什么劳什子神教。”(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五十八 清凉观(四 黑天女显灵) 从村口往前走一段路,一处山崖如屏风一般拔地而起,上面还顶着一个蘑菇头般的巨石,远远看去让人胆颤心惊,这种是典型的山崩地裂景观。 山崖前已经围了很多村民,看到村长来了纷纷让开路。 “武嫂子你这又是做什么?乌衣教早被朝廷认定为邪教,你这是妖言惑众。” 村长大声嚷着。 只见山崖下一块条石上摆着一个黑色的口小肚子大的陶土罐子,上面插着几支柳树枝,罐子前面是香炉瓜果等物,像是在做什么法事,一个身着黑色连帽斗篷的人背对着众人跪在那,看着身形纤细,应该是个女子。 “村长,我的花儿给我托梦了,说要想找到她在哪里,必须找龙仙姑。” 武妈妈是个老妇人,一头白发,拄着拐杖,声音嘶哑,莲生辨认出她就是上午声嘶力竭喊我的儿的那个女人。 “放肆,你们在这里公开设祭坛,这是要和朝廷对抗吗?” 任县令走近一看,勃然大怒。 本朝开国之后的邪教之乱导zhì十多年动荡,生灵涂炭,因此地方官员对这些各种教派格外小心生怕出事。任县令本是想给治内查个清楚明白,没想到竟然遇到这种事,担心郁世钊怪罪,急忙上前阻止。 跪在那的黑衣女人彷佛没有听到,一动也不动。任县令怒气冲冲,命令手下将那条石上的东西都搬走,衙役们互相看看。迟疑着不敢向前。 任县令更气了,索性自己走上前去要砸那条石上的东西,忽然听着围观百姓纷纷喊道:“动了,动了,果然动了!” 只见那罐子上的柳枝猛烈地晃动起来,晃动越来越大,罐子也跟着铛铛铛的晃动起来,震得周围的香烛都跟着晃。围观百姓中,有些年老妇人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喊着什么天女保佑。 “黑天女显灵了,显灵了!”那黑衣女忽然站起来,转过身来,她全身都被黑衣包裹。黑帽子下露出雪白的半张脸。嘴唇鲜红。格外诡异。 她忽然伸出手,雪白的手指在阳光下近似半透明,直直地指向莲生的方向。嘴角边绽开一丝笑容:“你这个异世怪物也来了。” 异世怪物!莲生闻言只觉得浑身发冷,郁世钊察觉道她不对劲,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说:“别怕,我在这。” 许嫣冷笑:“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危言耸听!乌衣教是邪门歪道,二十年前已经被朝廷剿灭,岂容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任县令,还不马上拿人?” “哈哈哈哈,谁说我是乌衣教的?”那女子的笑声分外凄厉:“我的神叫做黑天女,是主宰幽冥世界的神女,这世间所有的鬼神幽冥之事都由她管理,我是天女和凡间沟通的使者,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见到天女使者还不速速下跪!” 围观的百姓听到这里,看着那罐子铛铛铛响个没完。吓得呼啦啦跪倒一片,有人领头喊道:“天女保佑,求天女保佑!” “天女,天女,我那花儿在哪里啊,求天女告sù我,我的花儿她人在何处!”武妈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天女,求你了天女。” 现场瞬间变得乱糟糟。 任县令跺脚道:“赶紧都给我起来,不许怪力论神,你们这是违犯朝廷律法,你们知道吗?可以抓进衙门打板子的。” “老爷,我的花儿都失踪十年了,只要天女告sù我花儿在哪里,就是你把老身抓进大牢打死了,我也心甘情愿啊。” “云子,我的云子啊。” 一个少妇踉踉跄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头发凌乱,满脸都是汗水,看样子像是才从山下赶来,她直接跪到武妈妈身边,也不住磕头喊道:“天女,天女,求你告sù我云子在哪里,都说我的云子被山魈挖去心肝,我不相信啊。” “这是山下太乙镇田家集的田三家媳妇,她的儿子云子去年失踪的,当时都说是被山魈挖去了心肝,查找很久一直没有踪迹。” 任县令对郁世钊说道。 “异世妖怪,你看,人们是多么虔诚,你还不跪下向天女祈求宽恕吗?”那黑衣巫女直勾勾地看着莲生“向天女祈祷吧,天女会告sù你们答案!” 郁世钊紧握莲生的手,她的手是这样的凉,像是一块冰。 莲生看着那黑衣女人,心里已经翻山倒海!她看到了什么?她又知道些什么?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拥有和神灵沟通的能力,可为什么她一眼看出我是来自异世的怪物! 条石上罐子里的柳树枝还在不住地摆动,黑衣女转过身去,缓缓走向那条石,对着那柳枝嘴中念念有词,接着就忽然对着柳枝哈口气,抬手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像是捏着花瓣一样,对着那柳枝弹了三下,砰砰砰晃动个不停的罐子忽然静止下来,接着一缕白烟从柳枝处渺渺升起,被山风一吹,缓缓散去。 那黑衣巫女看着那白烟,指着东边喊道:“在哪里,天女说在就在龙湫池的方向!在那池子中间,有一朵洁白的小花!洁白的小花,不老不死永远洁白纯净的小花,哈哈哈哈!”黑衣巫女又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接着浑身不住发抖,抖着抖着瘫倒在地,双手向上像是抓着什么东西。 那样子格外渗人。 任知县看的目瞪口呆,胆小的衙役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了。 “不要怕不要怕。” 郁世钊以为莲生是害怕,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安慰。 “我的花儿在龙湫池?啊,我这就去,这就去!” 武妈妈站起身急匆匆就往龙湫池方向跑,刚跑几步,忽然停住,回身看着跪在那的村民说道:“哪位好心能帮着老妇人捞一捞。我这里有块金子!谁帮我捞这金子尽管拿去!”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金元宝。 真的金子啊。有胆大的马上站起身道:“我不是贪财,我这也是帮武老太太找女儿,这也是积德行善呢,走,我跟你去。”呼啦啦又跟上了三个人。 “黑天女显灵要得不单单是供奉,还是人命。武妈妈,你用全部身家和你的性命换取天女显灵,你不要反悔!” 那黑衣巫女伏在地上冷冷说道。 “我不反悔,永不反悔。”武妈妈激动的语无伦次,带着那四个壮汉直奔龙湫池。 任县令见莲生脸色不好看,以为是气自己治下不利,踢了跪在地上的衙役一脚:“赶紧起来,村长,村长在哪里?你们村子祭祀邪神,你这个村长是怎么当的。” 村长原来也吓得跪在人群中,听到县令这么说,哭丧着脸起来说:“县老爷,小老儿也是被吓住了,这黑天女是真的显灵了,怎可说是邪神,天女会怪罪的。” 那巫女伸手抓向空中,像是抓着一个什么东西一般,缓缓地起身,然后手忽然又一指:“你们,晚上,有灾祸!” 许嫣骂了一句“你有病啊。” 原来她手指的方向正是对着郁世钊、莲生和许嫣站立的位置。(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五十九 清凉观(五 笼中白骨) 那龙巫女像是没听到许嫣的话,转过身专心地对着罐子膜拜。周围的百姓跪在地上,屏气凝神,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大家都被刚才龙巫女的动作吓到了,尤其那个田娘子,见武妈妈所求有了准确消息,更加虔诚的磕头,不大一会,她的额头就破了一大块,血一直流到眼睛处。 等了好久,那罐子上的柳枝也不见动静。 龙巫女站起身,看着众人,平淡地说“散了吧,天女已经走了。” “走了?那我儿子的怎办?我的儿子在哪里?天女,天女,我也愿意奉献全部身家哪怕是我的命,你要都给你,只要知道我儿子在哪里啊。” 田娘子哭着扑向龙巫女,跪在她脚下苦苦哀求。 “天女走了,我也没有办法。等下次请来天女,再帮你吧。” 这时就听着远处有人吵嚷,特别热闹。 一个锦衣卫跑来向郁世钊报告道:“龙湫池中间,好像真的有东西!” 锦衣卫的声音并不大,但现场实在是太安静了,这话像是在油锅里浇了瓢凉水,瞬间炸锅。跪在地上的村民纷纷起来,拔腿就往龙湫池跑。任县令见情况有变,也急忙带着衙役往那赶。 龙巫女面无表情,看着龙湫池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那田娘子顾不得去擦流到眼角的血和汗水,站起身也踉跄着跟着跑。 郁世钊瞪了那锦衣卫一眼,莲生忽然开口说:“我们去看看。” “师傅。你怎么了,师傅?身体不舒服吗?”许嫣也发现莲生很不对劲,拉着她的手问道。 “无事,刚才有点头晕,现在好了。” 莲生挣开许嫣的手,径直走到那龙巫女面前,盯着她雪白的脸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都知道些什么,我只相信邪不压正。我努力为这里的人探询真相。所有阻挡我脚步的,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屈服。” “好啊,那我等着。”龙巫女的唇边绽开一朵冰冷的笑:“我的小美人大人。你不赶紧去看看。验证一下我的天女娘娘指出的藏尸之处到地对不对。” “我当然要去。不过你别得意,你能指出藏尸之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人极有可能是你杀的,杀人者才知道把尸体藏在哪里。”莲生也看着她一笑:“我一定会揭穿你的。” 说着,转身大步就走。 “美女大人,记得哦,今晚恶魔会去找你的。” 龙巫女忽然在后面喊了一声。 莲生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许嫣则回头冲那巫女做个鄙夷的动作:“好啊,我们等着你的恶魔,不要告sù我,你自己就是那恶魔。” 郁世钊几步走在前面,轻轻按着莲生的肩膀低声说:“她的话不要放在心上,那女人就是个疯子。胡言乱语的,我一定要以妖言惑众治她的罪。” 莲生经历了最初的震撼茫然和失落后心情已经渐渐平静,抬头见郁世钊一脸关心,对他笑笑说:“没事的,刚才她那装束,那个样子吓了我一跳,早就没事了,我刚才就对她说我会揭穿她的把戏。哼,敢在姑奶奶面前转身弄鬼,尽管放马过来,我还会怕她?” “好,姑奶奶,小生一定从中协助,将那女人打翻在地,再踩上两脚,叫她再用鼻孔看人。”郁世钊故意说的很谄媚,只希望莲生的心情能好起来。 龙湫池畔已经围了很多人,大家对着湖心指指点点。 有钱能使鬼推磨,武妈妈金子一亮出来,就招募了几个壮汉,划着船从岸边开始,用长竹竿子不住往湖底探,最后在湖心石附近探到有异物。两个汉子噗通跳下水,摸了一会拉上来个铁笼子,那里面赫然是一具人骨。骨头上还套着衣服,武妈妈一看到那衣服就晕了过去,围观的人有的往她脸上洒水,有的使劲按人中,她悠悠醒转,哭喊了一声:“我的花儿啊。” “肃静肃静,大老爷来了!” 任知县带着人赶来,跑得气喘吁吁,没等走近就问道:“真的发现了尸体?” “老爷,那天女说的真准,龙湫正中真有尸体,果然是天女显灵了啊。” 村长跑过来汇报到。 “哼,一派胡言,人定是那巫女杀的,或者是她偷来的尸体扔在湖中心,就等人上当。”任知县大胖手一挥:“将尸体,将证人和原告都带回去。” 武妈妈醒来后抱着那大铁笼子就不住哀嚎,衙役要扶她起来,她扒着铁笼子不松手:“我的花儿,你死的好惨啊,到底是谁害了你啊。” 这时莲生他们也赶到了,任县令急忙向郁世钊通报来龙去脉。 “殿下,下官认为此事极为蹊跷,必须将证物证人等带到县衙检验后再做定夺。” “嗯,你说的很对,这种怪力论神的事情朝廷极为忌讳,若是闹的大了,你这知县的乌纱恐怕难保。任县令,如何抚慰百姓,严禁此事流传开去,一qiē都靠你了。” “是,下官一定完成任务。” 任县令领了命令,和村长嘀咕一阵,要他先稳住本村村民,不要将什么天女显灵之事外传,接着命令衙役抬着铁笼子一起下山。 武妈妈被几个妇人架起来,脚步踉跄,满脸泪痕,整个人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年。她这十年,为了寻找女儿,憋着一口气苟且活着,现在忽然看到穿着女儿衣服的尸骨,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在瞬间散了,犹如行尸走肉。 莲生走到大铁笼前,蹲下身子仔细查看。 只见铁笼上挂着一些水草,门上是一把锈蚀斑斑的大锁,里面蜷缩着一具白骨,外面罩着红衣,奇怪的是,透过栏杆,看着那白骨上好像还插着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莲生指着那白骨问郁世钊。 郁世钊低头看了看,拳头捏的吱吱响,语气格外冰冷:“可恨,这女子头部被人钉入定魂钉,心口也有,这杀人手法阴损至极,杀了人还要用法术捆住人的灵魂,生生世世不得轮回,在这龙湫池中忍受摧心噬骨之痛,若找到凶手,我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还有这样缺德的事情?”许嫣睁大眼睛,她想不到,是什么人要用这么伤阴骛的法子来对待一个妙龄少女。 武妈妈听到郁世钊的话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武氏,你的命已经是天女的了。”龙巫女走了过去,周围的村民现在对她是敬而远之,纷纷为她让开一条路。 “把她也一并带回!” 莲生指着龙巫女。 衙役们犹豫着,谁都不敢向前。 郁世钊气极了,一脚将畏畏缩缩的衙役踹翻,抢过他手中的锁链,直接扔到龙巫女脖颈上,接着将她双手也锁了起来。 “你们会后悔的。” 龙巫女淡淡一笑。 “为了让我后悔,快点叫你的天女来救你吧!” 莲生针锋相对。(未完待续……) PS:终南山下真有个太乙镇,我对那个镇子有点不好的回忆。彼时大学刚毕业,去山上旅游,在小寨坐上通向那镇子的大巴车,走之前说一定上山,我们是按照上山给的钱,结果到了镇子赶我们下车说不上山了,钱也没退开车就跑。我当时年轻气盛,彼时还每天跑两千米,身体超级棒,拔腿便追,追上那车双手一拦,指着司机骂道把我的钱还给我。 十多年转瞬即逝,看看现在的自己,想想过去为锻炼意志跑越野跑环城,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正文 二百六十 清凉观(六 有鬼敲门) 山上的天说变就变。 莲生一行人刚走到尚家村,黄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得树林草地都冒起白烟。‘ “大人,这山里的天儿就这样,还是先去村里歇息吧。” 村长建yì道。 雨超级大,打得人脸上都生疼,在风雨面前不管高官还是亲王都统统无奈。众人走进尚家村,村中有座祠堂,是两进的大房子,平时都有人定时打扫的,村长便将众人带到这里,打开大门,招呼着人赶紧点起火盆来。 衙役们进来,将大铁笼子放在门口,村长看了看说:“这姑娘过去我也见过,大雨天把骨头这么浇也是作孽呦,小哥们搭把手,咱们将它放到树下去。” 村长指着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皂角树说道。 任县令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对,这闺女死了不能也这么淋着,你们俩,把笼子抬那去!” 两个衙役抬着铁笼子就往那皂角树下走,刚走到地方,忽然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开,莲生正好回头,看到那俩衙役手还抬着铁笼子,急忙大喊:“赶紧放下!” 已经太晚了,只见一道明亮的闪光,那俩衙役啊的一声倒在地上。 “糟糕,他们被雷击了!” 任县令急忙带着人往皂角树那跑,两个衙役头发都烧焦了,万幸还有点气息,大家七手八脚将他们抬过来,村长吓得指着外面道:“真的。真的好邪性啊。” “什么邪性,雷雨天就不能站在大树下,他们俩站在大树下,手里还抬着铁笼子,整个一个招雷的活人靶子。”莲生没好气的说道。 村长诺诺答应着,不敢再说什么怪话。 这时火盆已经点起来了,村长带着村民把后院的屋子都打开,莲生和许嫣在一间房,里面点了火盆,郁世钊和任县令在隔壁。四名衙役和四名锦衣卫在大堂里。武妈妈哆哆嗦嗦蹲在一边,眼睛却一直盯着皂角树下的铁笼子。 “大人,我去招呼人烧点热汤水。准备饭菜。”村长带着人去忙乎。 任县令看天色已晚,雨下的这么大。就算雨停了也不能赶回镇子了。山路湿滑夜晚赶路那是找死。于是就走到武妈妈面前说:“武嫂子,你先回家去吧,明天和我一起下山。” 武妈妈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啊地一声站起来。指着铁笼子说:“我的花儿,花儿怎么办?” “我会派人看好的,你放心吧。” 任县令胖胖的,像个笑面弥勒佛,为人又温和,武妈妈看着他点点头,接着又福身道:“谢谢大老爷。” 雨稍微小了了一点,武妈妈跟着来这边送汤水饭菜的村民离去。 这时候衣服基本都烤得差不多了,大家在祠堂支上了桌子,村长将饭菜热汤摆了起来,请郁世钊莲生等人入席。 “今天来这么多贵人,是我们商家村的福气,山野村子,只有粗茶淡饭,贵人们就当吃个野趣吧。” “村长大叔,你坐下,咱们边吃边聊。”郁世钊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说话,不要紧张。村长听京中来的大贵人叫自己大叔,激动地搓着手,嘿嘿直乐。 “村长大叔,你们这村子叫尚家村,怎么武妈妈是姓武的,那个龙巫女也是你们村子的人吗?” 莲生问道。 “我们村子大部分人都姓尚。这武家是十多年前搬来的,龙巫女是大概五年前来的。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好像山上忽然就出现这么个人,总在这一带晃悠,平时也会用草药给村民治病,据说能通鬼神,也有人找她打卦的。”村长说完急忙又补充道:“都是小事,并没有什么邪术。” “那个田嫂子呢?” “她是山脚下田家村的,她家二小子丢了,都说给山魈吃了心肝。” “这种说法是从哪来的?” 莲生追问。 “不知道啊,反正大家都那么说。” “有没有可能是龙巫女和大家说的,然后就渐渐流传开?” “这样,也难说,她一直神叨叨的,大人你也知道,有些老婆子就是喜欢神叨叨的,我虽是村长,可也管不住别人的嘴巴不是。” “村长你说的很对。”郁世钊点点头:“只是今天的事情万不能传出去,朝廷最忌讳这些怪力论神的事情,一旦传开,恐怕你们这村子都要被连累的。” “是,是,小的明白明白。” 吃完饭,雨渐渐停了,村长打着灯笼告辞而去。 大家一起走到祠堂门口,忽然看着皂角树下似乎有什么。 村长急忙拎着灯笼,赫然一张雪白的脸,被雷击的衙役已然是惊弓之鸟,啊的大叫一声,一个凄厉的声音传来:“恶魔,恶魔就要来了!” 莲生松口气,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是龙巫女。她正蹲在皂角树下,抱着铁笼子格格格怪笑着。 送走了村长,大家各自回屋子休息。 因为两名衙役被雷击了,精神状态不好,四名锦衣卫和剩下的两名衙役分为两两组值夜。 秋雨本来就寒,山上更是比山下要冷几分。大家都裹着厚被子,渐渐进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莲生听到铛铛铛的声音,有人敲门! 山上的夜晚格外安静,祠堂两进的院子又空旷,这敲门声就显得格外响。 “谁,谁在外面?” 许嫣也醒来了,低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铛铛铛又是几声。 莲生示意许嫣不要动,屏气凝神仔细聆听外界的动静。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声音不绝于耳,不止敲她们房间的门,似乎是同时敲好几扇门! 是谁?谁在深夜一起敲门! 这情景太过诡异,许嫣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刷地抽出放在枕边的剑,低声对莲生说道:“师傅,我去开门。” 莲生知道郁世钊武艺深不可测。还有四名锦衣卫高手帮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点点头说:“小心点。” 铛铛铛。敲门声还在继续。 许嫣悄悄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到门前,猛地一开门,冷空气顺着门扑面而来,清新的山林气息很快充满整个房间,但门外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隔壁的门也猛地打开了,郁世钊拎着剑走出来问道“你们也听到敲门。“ “是,好像几个人同时敲门,到底是谁敲门?” “殿下,你们没事吧。”两名锦衣卫跑过来问道。 “前面也有敲门?” “没有,我们俩守夜,听着你们后院有敲门声,可是一路上什么都没遇到。” 锦衣卫禀告道:“那铁笼子也好好地在树下,到底是谁敲门?” “啊!鬼啊!” 祠堂前院忽然传出一声惨叫,大家纷纷又跑向前院。一个衙役蹲在地上,抱着头,不住喊着:“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郁世钊一把将那衙役拎起来,闻到他身上还有一股焦糊味,知道是被雷击的两名衙役之一。 “你看到了什么?”郁世钊在他耳边大声问道。 “鬼,鬼咬我!要喝我的血!”那衙役一只手还护着脖子,郁世钊拉下他的手,示意锦衣卫将灯笼照一下,只见那衙役脖颈上,赫然有有两个血点。(未完待续……) PS:敲门的是谁?衙役脖子上的血点是怎么回事?脑洞大开吧,亲! 正文 二百六十一 清凉观(七 看穿你的诡计) “真的是鬼啊,你被鬼咬了!”另一个衙役吓得浑身发抖,张皇失措四处张望着。 任县令敲他脑袋一下:“胡说八道什么,真被鬼咬了能只有俩血点,半个脑袋都得啃掉!” 这话说完,全场静默。 许嫣忍不住吐槽:“我说任县令你这是安慰人还是吓唬人啊。” 任县令说完也发现不对头,急忙捂住嘴巴,惊慌地看向郁世钊。 郁世钊笑道:“老任,你还真可爱啊。” “不可爱,不可爱。” “殿下说可爱就可爱!!一个锦衣卫在后面捅他一下,任县令吓得一哆嗦,急忙又改口:“可爱,可爱,我可爱。” 莲生见任县令被欺负的一张白胖的大阿福脸皱成一团菊花,便上前出言安慰说:“好了,好了,你们别逗任县令了。那个谁,我看看你这伤口。”说着就要伸手去够那人,一只手将她的手拉了下去,郁世钊虎着脸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去碰他的脖颈。” “什么男女,我是在查案,你说什么呢。” 那衙役闻言往前走两步,想让莲生看得更仔细一些。 郁世钊冲那衙役瞪眼睛道:“往前凑乎什么,信不信只要顾提刑的手摸上你脖子,爷直接砍下你脑袋当蹴鞠踢!” 那衙役吓得急忙双手护住脖子,退后一步惊恐地看着莲生,生怕她手一伸出来。自己脑袋就得搬家。 莲生被郁世钊气笑了:这个人呢啊,说不清什么时候抽风小心眼。 她横了郁世钊一眼:“拜托,我这是在解决问题,不查明是什么东西咬他的,大家都一惊一乍,这晚上可怎办?” “那个,你先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被咬的。” 郁世钊指着那衙役。 “小的晚上吃多了,起夜,出来吧这外面乌漆麻黑的啥也看不到。刚蹲下。哗啦……” “停停,捡重要的说,你也是,都被雷打了还吃那么多。”任县令埋怨道。 “老爷。我就是被雷打了才要多吃的嘛。差一点要死掉。不多吃点怎么对得起自己,压惊呀。” 那衙役委委屈屈继续说:“刚起来,就觉得脖子一疼。我吓坏了伸手去胡拉,摸着是个毛茸茸的东西,刚碰到就不见了,这不是鬼怪是什么?什么东西能咬了我还跑的那么快?我看就是妖精吸人血呢。” 那衙役松开手露出脖子:“这俩血点就是牙印啊。” “也许不是跑,是飞呢?” 莲生忽然说道。 “会飞的?唉呀妈呀,那不还是妖怪!” 那衙役惊慌着大叫。 “胡扯啊,鸟啊蝴蝶啊蜜蜂啊不都是会飞的?我看你才是心里有鬼看什么都像鬼!”许嫣在一边翻着眼睛,觉得这个衙役真是笨透了, “会飞的还有一种,比方说蝙蝠。” 莲生指着那衙役脖子说道:“我小时候抓过蝙蝠玩,还被它咬过,就是这样的出血点。” “抓蝙蝠玩,师傅,你这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啊。”许嫣吐吐舌头。 “任县令,这山上可有山洞?” “有啊,过了龙湫池再走一段路有个翠华洞,里面供奉着翠华姑娘,听说早年有位翠华姑娘在那生活,后来被恶霸看到想要霸占她,翠华姑娘坚决不从跳崖自杀了,后来百姓就在那供奉了姑娘的灵位。那个洞很少有人去的,我记得里面好像有蝙蝠。” “那就是了,我过去听人讲过,说黄鳝的血能引来蝙蝠,咱们看看门上有没有被人涂上黄鳝血。” 大家听到这话,急忙去查看房门。果然,锦衣卫在莲生和郁世钊的房门上发现了大片暗红的痕迹,仔细闻闻果然有点血腥味。看来是下午收拾房子时有人趁着人多杂乱同时还在下雨,趁人不备在门上涂上了黄鳝血。雨停了以后,蝙蝠出洞四处活动,闻到这边的血腥味被吸引过来。那个倒霉的衙役蹲在草丛方便,被掉队的蝙蝠咬了一口。 真相大白,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许嫣气愤地说:“那个什么巫女说今晚要有恶魔来找我们算账,原来她说的就是这样啊,幸好师傅你见多识广,否则我们大家真要被她骗了呢。这大半夜的,出了点什么动静都够吓人的。那个死女人为骗钱不择手段,连官差都敢吓唬。” “姑娘放心,等天亮我就把她抓起来,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任县令也气呼呼地说道。 “可是,可是那罐子里的树枝真的动了啊。” 一个衙役插嘴道:“这个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不能作假,巫女若真的只是骗人,那柳枝晃动是怎么回事,总不能那柳枝是活的吧?” 柳枝是活的! 这话提醒了莲生,她点点头道:“那柳枝真可能是活的,等天亮,我一定揭开那罐子的秘密,大家先各自回房睡觉,天亮再说。” 众人各自回房。 今晚注定是不平静。刚躺下一会就听着外面吵吵嚷嚷,有人高呼:“救火啊!” 莲生推开窗,只见后面半边天红彤彤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 任县令穿好衣服跑出来,不住陪着不是:“大人,下官有罪下官有罪,要是知道这尚家村这般不平静,下官是打死也不敢带大人们来啊。” “事发突然,与你何干?”莲生爽气地一挥手。 郁世钊看了看火光亮起的地方问:“那是谁家?” 莲生忽然想起那龙巫女的话。 她说武妈妈为了找到女儿尸体,在天女前发誓,将全部家产和自己性命都交给天女,莫非,莫非真是武妈妈出事了? “殿下,大人,下官这就带人去查看。” 任县令还是个行动派,打声招呼带着衙役就往起火方向跑。 刚跑几步,迎面跑来村长,气喘吁吁地冲他们喊道:“我的个老天啊,武嫂子家起火了,人在里面没救出来。” 真的是武妈妈家着火了! 任县令闻言一个趔趄,身后俩衙役手疾眼快,急忙一把搀住他。 “真的,真的是武家着火了。” “火还大着呢,烧得干干净净,等会还得去找武嫂子尸体,怎么会这样,祸不单行祸不单行啊。”村长捶胸顿足。 “又被天女说中了,天女说武妈妈的命已经交给天女,随时会被取走的。”一个衙役牙齿格格打着颤。 “取你个大头鬼。”任县令一巴掌拍在那衙役后脖颈子。 莲生看着这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索性往回走:“我得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带你们揭穿那巫女的小把戏,还要看看武妈妈的尸体,尸体会告sù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人莫非已经胸有成竹?” 任县令急忙追问。 “财不露白。武妈妈寻找女儿尸体心切,白天就拿出了金子,现在大家都知道她家有钱呢,又有巫女那句吓唬人的话,你们想想,那心存贪念的人会不会对她下手,我没猜错的话,明天寻到武妈妈的尸体就能发现,火烧起来之前她恐怕已经被害了。” 莲生看着众人,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坚定:“放心,明天我会解开这一qiē谜团。我早已看穿巫女的诡计。”(未完待续……) PS:柳枝为什么会动?莲生为何说柳枝是活的? 正文 二百六十二 清凉观(八 神女鉴凶手) 天亮了,武家的火也彻底烧完了。 残垣断壁还冒着稀薄的白烟。 郁世钊忽然明白莲生不肯来火场的原因。 有一些痛,一直刻骨铭心,她从不说从不表xiàn出来,并不是忘jì而是因自己的力量没有达到复仇的程dù。 莲生是个很少有冲动的人,因为没有到一蹴而就的地步,她只能选择将仇恨都埋在心里。 村长带着村中壮汉在火场搜寻一番,找到了武妈妈的尸体,万幸她被燃烧倒塌的墙壁砸在下面,身体并没有烧的太过分,面目不是很狰狞。任县令虽然是读书人出身,毕竟在基层做了这些年地方官,经常去现场,也多少知道点验尸的问题。 任县令吃力地蹲下身子,伸手捏开武妈妈的嘴巴,果然她的口鼻中并没有吸入尘灰,正如莲生所言,火烧起来时她已经死亡了。 任县令招呼村长先将武妈妈抬到一边,待府衙的仵作上山后再做检验。 两个小伙子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村长抬腿一人踹了一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来抬人,这俩人本来就害怕,一个抬着头,武妈妈的头发基本都烧焦了,那人不小心一用力撤掉了她的头发,光秃秃的头顶中间一个洞。 “看来,这就是死因了。” 郁世钊指着那洞说道。 他望着残破的现场,心中已然勾勒出半夜的那一幕。 凶手趁着夜深人静,从低矮的土墙爬入。撬开武妈妈的门,此刻的武妈妈,也许是白天终于找到了女儿的尸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许因为已经完成了心愿,放下心事已然熟睡。凶手用重物(或者是带来的或者是房间内随便拿的)对着武妈妈头部猛烈一击,然后开始四处搜寻钱财,最后在房间内点了一把火,逃之夭夭。 任县令也很明显想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叹口气道:“果然是财不能露白啊。” 村长紧张地看着县令:“老爷,那这事……” “先别张扬,别对人说武妈妈是怎么死的。”郁世钊想到出门前莲生叮嘱的话。急忙吩咐。 “是的。大人。” “大人,老爷,那位女大人准备去找龙巫女斗法呢!” 一个衙役跑来喊道。 斗法?郁世钊也愣住了。 早上莲生就带着许嫣和一名锦衣卫神神秘秘的进了旁边的山林,问她去做什么也不说。现在看。原来是为斗法做准备啊。 任县令看向郁世钊。后者耸耸肩:“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顾提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京中来的女大人要和巫女斗法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小小的山村。 村长只好将武妈妈尸体暂且安放到一口薄棺内,跟着村民去看热闹。 郁世钊带着人来到祠堂门口。这里已经围了不少村民,莲生笑眯眯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许嫣狗腿地在后面打着扇子,旁边站着个锦衣卫,怀里抱着个罐子,上面也插着几根柳枝。 “你这是做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莲生冲郁世钊眨眨眼睛。 郁世钊微微一笑:这丫头,又要搞什么呢?他对莲生要做什么充满了期待,从相识至今,莲生总是会异想天开做出许多令人目瞪口呆,最后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事情。 “武妈妈真是被谋害的,被人重击头部死亡后点火,试图毁尸灭迹,万幸她被砸在倒塌的墙下面,伤痕还能辨认。” 郁世钊低声对莲生耳语。 莲生闻言,眼睛瞬间一亮,站起身道::“大家安静一下,龙巫女还要等一会才来。半夜武妈妈家大火,大家都知道吧。” 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有老婆婆颤巍巍地说:“巫女说天女会取她的命,哪想到果然就取了去。” “是啊,是啊,所以说天女真是神啊。” 旁边有人纷纷附和着。 “可是昨天她也说恶魔要来找我,大家可都是见证对不对,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是女大人,官老爷,有神仙护体嘛。” 有人这样说道。 “神仙护体吗?我还真有个神仙跟在身边,那就是――飞天神女!” 莲生说着站起身,指着锦衣卫怀里抱着的罐子“这就是飞天神女附身的神奇罐子。“ “飞天神女?和黑天女哪个厉害啊?”有村民壮着胆子问。 “昨晚没有恶魔找我,自然是我的飞天神女打败了龙巫女的黑天女。”莲生洋洋得意,接着看着大家神秘兮兮地说:“飞天神女说,武妈妈不是被恶魔害死,而是被尚家村的某个人杀害的!” 这话一说,围观的百姓都沸腾了。 “怎么可能,我们尚家村民风淳朴,不可能出这样的事。” 有人马上提出反对意见。 “哼,昨天尚二被杀的事情,大家可是都看到了,人心隔肚皮,什么都可能发生哦。”许嫣在一边直接指出尚家村昨天的谋杀亲夫案,这可是妥妥的打脸。 那村民被噎的一声不吭,其他村民一听,在一边开始私下议论起来。 “飞天神女告sù我,是有人贪财,看到武妈妈的金子,昨晚潜入她家,谋财害命。大家不信?那我就请飞天神女出来。” 莲生指着祠堂内的桌子,示意锦衣卫将那罐子放上去。 然后她缓步走上前,绷着脸,装出一副虔诚的样子,伸手摆弄几下柳枝。郁世钊看到,莲生趁人不注意从袖子里滑下一只小青蛙,一直滑进罐子。 然后莲生装模作样的对着罐子嘀咕几句。奇迹出现了,那柳树枝忽然急速晃动起来,接着罐子也开始晃动,和昨天黑天女显灵一摸一样! 任县令长大了嘴巴不能合拢,周围村民也是目瞪口呆。 飞天神女啊,也是这样神奇。 莲生嘀咕一阵,然后走到罐子前好像又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过身对着大家说:“神女说杀人凶手就在你们中间,神女能把他指出来。” “怎么指出来?”任县令首先发问。 “神女给我一个罐子,许嫣你就将那个罐子拿来。” 说着在许嫣耳边低语几句,许嫣点头去了后院,过一会捧着一个罐子出来。 “大家看,这也是个有神力的罐子,大家一个个排队,将右手伸向这个罐子,触摸罐子的底部,经过飞天神女法力加持的罐子就会咬住那个凶手的手!” 郁世钊看着莲生一本正经的唬人,低头憋着笑,任县令已经被刺激的目瞪口呆了,不知道这位女提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村民们在锦衣卫的横眉冷对下老实地排队,一个个走过罐子将右手伸进去触摸罐子底部。 所有村民都过完了,莲生说:“把手都伸出来。” 大家听话的伸出手,只见自己的指尖都是红的,有人吓一跳问道:“怎么是红的,罐子咬我手了?” 村民们互相看对方的手,有人惊奇地说;“咦,奇怪,尚小山,怎么你的两只手都是干干净净的。” 莲生的目光投向尚小山,他昨天曾经下湖捞过铁笼子的。 莲生冷笑道:“昨天得到了金子还不够,半夜为了抢更多的金子去杀人,你这个人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尚小山吓得瘫倒在地:“我……不是我……” “那为何你不敢伸手去触摸罐底?为何别人手上都有朱砂,只有你是干净的。” 莲生看向任县令:“可以把人抓起来了,好好审问,这个人就是死杀害武妈妈的凶手。” “武妈妈被天女将命收走了?”龙巫女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村民自发的为她闪出一条路。 莲生冲她勾勾手:“你来的正好,我们开始斗法吧。”(未完待续……) PS:莲生参透了罐子的玄机,大家想到了吗? 正文 二百六十三 清凉观(九 罐子的秘密) “斗法?”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村民回过头去,迎着朝阳的清澈光辉,不远处,站着一位道长。 “啊,是玄清道长啊!” 村长激动不已,那神情让莲生想到粉丝见到偶像的情景。 玄清道长走近了,村民们的脸上明显都显露出激动和虔诚。 这位道长看不出年纪,身材极为高大,相貌儒雅,很有修道之人的仙风道骨气质。 郁世钊站在莲生身边,声音极小地警告:“醒醒,哈喇子都下来了。” 莲生下意识的去抹嘴,郁世钊轻声笑了一下,莲生趁人不备,踩了他脚一下,抬起头,却看到道长眼神清朗正对着自己,莲生忍不住脸上发烧,好像做了错事被大人抓住一般。 “贫道参加英王殿下,见过提刑大人。” 道长先上前见过郁世钊,接着连连致歉。 “贫道昨日得知殿下在太乙镇耽搁,本想马上来迎接,醮坛事情杂乱一时耽搁,后来又天降大雨,无法出门,还请殿下恕罪。” 原来这玄清是清凉观的监院,负责管理道观内的一qiē大小事务的,迎接英王上山一事自然由他负责。 “本王本想微服出行不惊动地方,但昨日在这里被案子耽搁不得不派人先行上山,实在是本王叨扰了。” 郁世钊指着任县令:“这位是本地县令。” 这清凉观这二十多年来格外有名,因为这座道观曾经协同官府剿灭过当年的乌衣教。同时还有当朝皇帝的替身在这里修道,因此道观规格相当高,别说见到知县,就是看到巡抚,清凉观的道士都不当回事。 这任县令蒙英王在道长面前着意介绍,也是激动的不行,脸上瞬间神采飞扬起来。 “好了,你们互相吹捧的拍马屁的有完没完?不是要斗法吗?”龙巫女神情冷淡看着莲生。 “听说武氏出事了,我昨晚就说天女会收了她的命去,怎么。你还要和我斗法?” “哈哈。你这女巫可以改行去说话本做女先儿了,我们在这刚查明杀害武妈妈的凶手,你跑来说什么天女地女的。”郁世钊哈哈大笑,看向玄清道长:“道长。你来的正好。你是方外人士。本不该沾染俗尘,本王就礼请道长为这两方斗法做个见证,不知道长可否纡尊降贵。” “贫道便跟着凑个趣。两位是如何斗法呢?” 龙巫女犹豫一下,莲生抢先说道:“我可以请来龙巫女的黑天女,也能令黑天女归天。” 龙巫女闻言脸色明显一冷,郁世钊紧跟着点点头:“龙巫女,你也能做到吧?” 龙巫女冷笑道:“这个是自然。只是这位女大人,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可要考虑好了。” “当然,我能站在这和你斗法,那就是无所畏惧。” 莲生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站在那里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气场,衬着朝阳的金色光芒,看上去还真有点女神的意思。 郁世钊一直用充满赞赏的目光望着她,彷佛在他心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都能做到最好。 玄清道长若有所思的看了郁世钊一眼,然后一甩拂尘道了声无量天尊两位开始吧。 许嫣一把夺过龙巫女怀里的罐子,递到莲生手里。 莲生手里捧着罐子,口中念念有词,郁世钊是常年习武之人,耳力自然非比寻常,仔细一听原来她嘀咕的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若要不吃葡萄非吐皮,就得先吃葡萄不吐皮。”他看向那几名锦衣卫,很明显都故意绷着脸,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郁世钊无奈地摇头微笑:这小丫头,搞的什么鬼啊。 莲生捧着罐子,转过身去趁人不备晃了几下罐子,然后将罐子放在供桌上,那柳树枝果然开始晃动起来。 晃动的幅度不是很大,但明显能看到在晃。 龙巫女咬着嘴角,紧紧地盯着莲生,目光像是要在她脸上穿个洞。 “诸位,都看到了吧,这树枝是不是晃动了。” 许嫣指着罐子大声问道。 “是啊,是啊,女大人也会请黑天女啊。” 村民们纷纷议论着。 玄清微微点头,面带笑容,看向莲生的目光也充满了赞赏和鼓励。 “大家一定在想,原来我也会通神吧?” 莲生忽然转过身正色问道。 “是啊,是啊。女大人,你竟然会通神。” 几个村妇不住点头。 “其实只要知道了这罐子里有什么,我想大家就都会通神了。许嫣,将这罐子摔碎。” 莲生伸手一指罐子,许嫣呀的一声跑到她身后:“师傅,那里面东西怪吓人的,我不敢。” 龙巫女勃然变色,上前一步就要抢回罐子,这时郁世钊已经行动了,一把拿起罐子,哐当一声扔在地上摔碎了,围观众人大叫:“蛇,是蛇!” 只见那破碎的罐子里赫然是两条乌梢蛇!那蛇的身上用极细的绳子绑着柳树枝,罐子里很是潮湿,那柳树枝的底部已经有些须根长出来了。 “大家看到了吗。这所谓的黑天女其实不过是两条乌梢蛇。这就是龙巫女骗人的把戏!” “来,把这个也砸碎。” 莲生指着另外那个罐子,许嫣急忙又往后退了两步,捂着眼睛脸色发白。郁世钊暗笑,许嫣从小就怕蛇,过去自己和王恒可没少用假蛇吓唬她。 一名锦衣卫将另一个罐子摔破,里面是绑着柳树枝的菜花蛇。 莲生看着自己的罐子,轻笑道:“你的是乌梢蛇叫做黑天女,我的菜花蛇叫做飞天神女。这名字不错吧?” 龙巫女脸色铁青,看着莲生说:“我不过是变个戏法想骗几个钱花花,这等小事不用劳动提刑大人的大驾吧,大人何苦和小女子过不去。” “非也。”莲生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摆动:“你表面上是骗钱,但仔细想来,你是如何知道那武妈妈的女儿尸体所在呢?这个事情一想可就很恐怖啦。” “对呀,对啊,难道,难道是巫女杀人!” 有村民大叫。 “不对,巫女来我们这里才几年啊,花儿可是十年前失踪的。” 有人马上反驳。 “大家安静,许嫣,你先来给大家讲讲这巫女是如何骗钱的。” 许嫣一听要她讲,马上克服了看到蛇的不适感,指着地上破碎的罐子和蛇说道:“龙巫女将蛇塞进罐子,在蛇的身上绑上柳树枝,她做出祈祷的样子,其实是趁人不备用宽大的衣袖挡着在罐子里扔了小青蛙老鼠之类,蛇看到活物就扭动起来捕食,这样柳枝就晃动了。要想让柳枝挺直晃动也很简单,大家想想,蛇最怕什么东西?” “雄黄,雄黄!” “烟袋油子!” 有人喊道。 “回答正确!她在伸手弹柳枝时,将指甲内藏着的驱蛇药弹进去,这样蛇就马上松弛下来一动也不动了,柳枝自然也不晃动了。” 许嫣讲完自己喊道:“讲得好!鼓掌!” 郁世钊和莲生微笑着跟着鼓掌,众多村民一见女大人和王爷都鼓掌那咱们也鼓吧,一时间掌声热烈,许嫣欠身笑道“多谢,多谢。” 此时的龙巫女脸色已经铁青了,一动不动地站着。 “骗钱的把戏讲完了,你是不是要将如何杀人的把戏也讲出来呢?”莲生看向龙巫女。 “人,不是我杀的。” 龙巫女声音嘶哑,回答的极为艰涩。 “那你是怎么知道尸体在那里的?难道是你养的乌梢蛇告sù你的?” 莲生语带鄙夷。 “我只是偶尔撞到。”龙巫女说到这里忽然大口喘着粗气,站立不稳的样子。 “你撞到了什么?” 龙巫女晃了晃,忽然倒了下去。 围观的村民吓了一跳,急忙向周围散开去。龙巫女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你怎么了?”莲生快步就要上前,被郁世钊伸手挡了一下,一个锦衣卫冲过去,俯身探一下她的鼻息报告:“殿下,大人,她死了!”(未完待续……) PS:因为白娘子的故事,大家都说蛇怕雄黄。蛇到底怕什么呢?我小时候上山,我奶奶都是从她的老烟袋竿子里弄出烟袋油子给我涂在脚脖子上,说是能避虫蚁。那是十岁之前的事情,十岁后奶奶去世了,乌木烟袋杆子也随同一起下葬。积年的烟袋油味道很大,我想蛇是怕刺激性气味的东西吧。 前几天看少年狄仁杰,竟然出现了滴血在骨头上看渗入程dù认亲的桥段,很无语了。其实大家煮排骨就能发现,只要火候到酱油都能认亲啊。 正文 二百六十四 清凉观(十山色遥连秦树晚) 龙巫女在众目睽睽下死了! 郁世钊咬着牙根问:“查,怎么死的。” 锦衣卫仔细检查一番起来汇报:“中毒,是砒霜。” 砒霜!她是什么时候服下去的,来之前?难道她是带着必死的信念来这里的?不可能啊,只是揭穿了她的骗人把戏,她会事先就想好了寻死? 难道那武妈妈的女儿真是她杀的? 莲生心里已经千转百回。 莲生之所以那么义正言辞的质问她,就是因为相信她就为骗武妈妈那点钱,用十年的时间布这个局;她能知道那藏尸所在,应该真如她自己所言是撞见了。撞见了真正的凶手藏尸!而真正的凶手是不会允许她说出来、真相的。 莲生想到这里,环视四周,希望从围观众人脸上发现点什么。 任县令忙着擦油汗,他本意是想将本地失踪少女一事捅到上面去,没想到又涉及到怪力论神,更让巫女当着英王的面死了,这责任大了去了,任县令肥胖的脸上不住地往下淌汗。村长则手足无措地看着那巫女的尸体,好一会才搓着手问道:“这个人不算我们村子的人,她的死不能算在我们村子头上啊。” 原来这大顺朝重视律法,各地方的刑事案件都是承包到基层的,村长负责保长负责,一层层问责,因此这村长想着自己村子两天之内死了两个人,这再死几个,自己这个村长都要跟着受罚了。 任县令擦着汗点头道:“不算你村子的。这人是外来户,呃。她到底是不是咱们长安县的都不知道呢。” “无量天尊,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位女善人在我道观附近结庐暂住,也算是有缘人,贫道就出钱将她安葬了,这位村长,一qiē就有劳了。”站在一边的玄清道长走到村长面前,交给他一块银子。 村长张口结舌,不知该不该收。 “道长慈悲,你就拿着吧。”许嫣在一边劝说。 “殿下,这位女善人已经仙去。殿下在这边的事情已了结了吧?” “道长,这山下的镇子有三位姑娘在龙湫池附近失踪,道长可有耳闻。” “听往来的香客说过,贫道以为也许是在山上遇到了拐子,贫道也已经通知全观上下,注意周围动静,希望能亡羊补牢,毕竟我观中众人常年在这山中生活,对山中情形还是更为熟悉。” “道长真是慈悲心肠。” 郁世钊随口赞叹。 这时村长已经招呼着村中壮汉将巫女的尸体抬走。女巫穿着黑色的袍子。袖子很肥大,莲生走过去,见巫女的帽子滑落下去,露出雪白的头发。许嫣在一边呀的一声:“师傅。怎么她那么年轻头发却全白了。” “她皮肤也白的异于常人,眼珠颜色很淡,我猜她可能是天生的白化病。” “白化病?这是什么啊。” 这时尸体一抬起来。从袖子里咕噜噜滚出一个油纸包。 莲生上前俯身捡起,打开一看是两块点心。这点心很是精致。不像是山野俗物。莲生又仔细看了一下包着点心的油纸,这张纸很大。从纸张原来的折痕看,这包点心不止两块,那几块哪里去了? 莲生望向脸色发青的龙巫女,她认为这点心有问题,也许龙巫女早上吃的就是这点心。 莲生看一眼周围,发现并没有人留意自己,将油纸包攥在手里,不动声色。 龙巫女已经死了,县令忙着押送谋杀武妈妈的嫌犯回县衙。郁世钊和莲生便同任县令分道扬镳,跟着玄清道长继续上山,前往清凉观。 山色遥连秦树晚,砧声近报汉宫秋。 从龙湫一路向上,路过翠华洞,再走一段就看到一片金碧辉煌的屋顶,便是清凉观。因为这里有位替当今皇帝出家的国师,这道观的形制类似皇帝行宫,修建的格外宏伟壮观。 这一路上总能遇到香客,台阶上还还有一些茶水铺子和早点摊子。莲生仔细观察从龙湫向上的环境,心里暗生疑虑:从龙湫往上走明显是个繁华所在,那三位姑娘如何会迷山?怪不得玄清道长说她们可能被拐子拐了,这样看被拐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莲生这一路都在想事情,不留神被台阶绊了一下,郁世钊急忙扶住她,低声嗔怪:“想什么呢,走路都不专心。” 莲生不好意思笑笑,手里捏着的油纸包滑到地上,咕噜噜正掉到玄清的脚下。 玄清弯腰拾起,看了一眼道:“原来提刑大人也喜欢我们道观的点心。” “什么?这是清凉观的点心?” 莲生接过纸包,捏在手里很是吃惊。 “是啊,我们清凉观的素点心还是很有名气的,大人请看,这油纸上有个小小的清字。” 玄清指这油纸上的一处。 果然,上面一个很小的清字。 “原来如此。那这点心是谁都可以得到咯。” “那是自然,花钱便能买来,有时供奉的点心也会抬出来布施。大人若是喜欢,贫道吩咐素斋馆给大人多备下些便是。” “好啊,好啊,道长,您想的可真周到啊。” 许嫣开心地拍手笑道。 马上到道观了,就看到门口聚集了好些人。 “前方是怎么回事?” 郁世钊刚被那任县令烦过,看到人聚集在一处就觉得没好事,皱着眉头问道。 “殿下,我去看看。”一个锦衣卫快步向前。 “还是贫道去吧。”玄清身轻如燕,几步跟上。 “原来玄清道长功夫很不错啊。” 许嫣在一边赞叹。 “你看一下,这点心可有问题。” 莲生见玄清离开,马上将油纸包递给郁世钊。 郁世钊打开,看了看又闻了闻,忽然咬上一口,看着莲生直笑。 “吐出来,你赶紧吐出来!”莲生吓坏了,急忙伸手去捏他的面颊。 郁世钊一把握住莲生的手,呸的将嘴里的点心吐出来道:“放心,我百毒不侵,吃上二斤砒霜都没问题。” “讨厌,那巫女剩下的东西,别说有毒没毒,脏不脏啊,你呀。” 莲生一只手被他握住,另一只手作势打他,到了面前,却只是在他胸口轻轻点了一下。 “不尝,怎么知道它有毒没毒呢。”郁世钊吃吃地低笑:“枣泥馅的,我可不喜欢吃,没毒也不喜欢吃。” “什么,你说这点心没毒?” “是啊,我再尝尝这块。” 郁世钊说着又要咬,莲生手疾眼快,一把抢过:“别想再唬我,以你的能力闻闻就能知道了,这块是什么馅的?有没有毒?” “也是枣泥的没毒。” “这一包点心难道都是枣泥的?”莲生看着油纸,闻了闻,又将那两块点心包上了。 这时那名锦衣卫过来禀告:“殿下,原来是西安府中陈家的小姐被送来修道了。” “陈家的小姐!”郁世钊看向莲生。“难道是陈焕的妹子?” 莲生忍不住嘀咕:“我靠不会这么巧吧。”(未完待续……) PS:一路耽搁,终于到清凉观了。 这一路上就死了三个人,看来清凉观中也不能多轻松了啊(*^__^*)嘻嘻…… 正文 二百六十五 清凉观(十一 修道女子) 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巧。 没等走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硬生生挤入莲生的眼中。 顾大小姐顾以芊和一个美貌女子站在一起,她俩身边还有几个妙龄少女。 “这些都是来清凉观修道的。”锦衣卫在身后介绍。 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前来修道? 莲生愣住了,抬头去看郁世钊:道观里来这些女子不太对劲吧。 郁世钊微笑着解释说:“这这清凉观的道姑很多都是大家闺秀入道,有的曾经是有名的才女,因此这附近的大户人家经常有将要定亲的女儿在婚前送到道观请道姑们教育指导。学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以及一些道家的养生理论,道家内心修为,为出嫁做准备。” “出嫁做准备?莫非顾以芊已经订婚了?”莲生嘴边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她可不希望顾以芊过得好,莲生可没那么圣母,能宽恕每个伤害过自己的人。 “应该不会吧,没听说顾尚书府上有儿女定亲的,放心吧,这些事我都再帮你留意。”郁世钊看出莲生表情,急忙安慰着,莲生点点头:“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顾尚书被我抓到把柄,我不会放过他们。” 此刻的莲生,背挺得直直的,脸上很快恢fù了平静,目光坚毅,看着郁世钊说:“我没事,我们走吧。” 郁世钊明白她在努力装作坚强,也不道破,只轻轻按了她肩膀一下。 许嫣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装作左顾右盼的样子,四名锦衣卫跟在许嫣身后。面无表情。 一行人走到门口,原来今天是城中几家望族一起送女儿到道观修行的日子。大家在门口等着,人到齐了一起准备等吉时进入。 几个妙龄少女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贵公子大步过来(她们都自动过滤了旁边的莲生),都急忙低下头,却还用眼角偷偷瞄着,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这公子长得真好,看衣着打扮非富即贵,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三妹妹,你和殿……”顾以芊的话在郁世钊的冰冷的目光下生生打住,莲生冷冷地问:“真巧。人生何处不相逢。” 顾以芊脸上堆满了笑,和旁边的女子介绍道:“这位就是我那做在大理寺做提刑的妹妹。” 陈小姐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第一女吏,顾提刑。” 她最后的话就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莲生点点头,理都不理她,直接从她们身边走过去。 郁世钊急忙跟上,这时道观中门大开,秦王世子带着几名道士站在门口“恭迎殿下。” 秦王世子急忙过来拜见,郁世钊摆摆手道:“自家兄弟,不必如何客气。只当微服来游历吧。” “是、是、小弟省得。” 玄清道长和秦王世子簇拥着郁世钊和莲生等人进入道观,随后,五位入道的官家小姐也在道姑的引领下缓缓进入寺内,想必。现在已经是道观规定的吉时了。 五位女子被道姑引到西边偏院道姑们居住的地方住下,而郁世钊和莲生以及许嫣等人被迎接到了正院的上房。 原来这道观规模相当宏大,因为往来香客中有很多达官贵人。道观便在正院修了一个很大的园中园,供往来贵人暂住。 陈小姐从道姑口中得知莲生被迎入那里。嘴角抽了一下低声道:“哼,那个贱人。整日抛头露面,跟着英王殿下鞍前马后的,谁知道还能有几分清白。” “找死啊,你!” 顾以芊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前后左右看了看:“你疯了,顾莲生是奉旨巡视天下刑狱,英王身边还有锦衣卫,你在这嚼舌根子被他们知道不擎等着惹事。” “我看着她就来气!她先是害的我三哥功名被革,又害得三哥死的不明不白,我恨啊。” 陈小姐和陈焕是同母的兄妹,一想到陈焕的死痛彻心扉,想到哥哥的死,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顾以芊紧紧揽着她的肩膀,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也恨,我家二妹妹也是被她害死的,她和她那弟弟一直挡着我哥哥的路,可她现在做官,还有英王在背后支撑,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芊妹妹,那我们怎么办?” “等,等机会。” 顾以芊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静候时机,也许这道观中就有机会。” “这里?能有什么机会?” “莹姐,你可听过道观后面的舍身崖的故事?” “舍身崖,知道啊,听说当年的翠华姑娘就是从那跳下去的。那悬崖下万丈深渊,自从翠华姑娘跳崖后,后来又有人在那跳过崖。现在山崖边修了房子,将那悬崖挡住了。” “悬崖虽然被挡住了,但我听人说那不过是房子后面用栏杆挡住了而已,如果那栏杆出了问题,她要是掉下去,你说是不是天意。” 顾以芊的眼中闪动着阴险的光:“所以我说要从长计议,你不能表xiàn出任何异常,她对我有心结,可不一定一定会防备你。我听哥哥说过,她对焕哥哥还可以,焕哥哥因为贡院案被革除功名,她的内心一定会有一点点愧疚之心,你不如就利用这点子愧疚,慢慢接近她,骗她去舍身崖。” 陈莹眼睛一亮:“你说的对,这事必须好好算计一下。” “啪……”忽然外面有什么东西倒了的声音。 顾以芊急忙冲到门口:“是谁!” “喵……”门口传来猫叫的声音。 陈莹说:“是只猫嘛,别紧张了。” “不对!” 顾以芊拉开门,站在走廊一会走进来,关上门压低声音说:“不是猫,走廊有一股香味,说不出的香味,很淡也很悠远。” “这里是道观,当然到处都有香味啊。” 陈莹不以为然。 “不是烧香的味,那是一种很高档的香料,我好像在哪里闻过。”顾以芊看着陈莹,满脸紧张:“刚才有一个人,就站在我们门口,也许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啊?不是吧?”陈莹吓得捂住嘴巴:“天啊,那个人,不会是锦衣卫吧,那……我们……” “不是,刚才那几个锦衣卫身上没有这种味道,这样悠远的香味,只能是一个常年使用香料的人,而且似乎是个男子。” 顾以芊目光闪灼,望着禁闭的门,心里暗自盘算着什么。 莲生所住的房间是为贵客准备的,每天都有人打扫,一个套间,里外两张床,桌子上还放着瓜果点心。 许嫣上前拿起一包点心,好奇地打开,看了看说:“师傅,这个点心里面有两块枣泥馅的,两块花生馅的,还有两块红豆沙的。” 她扬了扬手里的油纸:“这个和你捡到的是一样的。” 莲生闻言急忙拿过那打开的油纸仔细查看,外面印着个很小的清字,里面包着六块点心。掏出自己捡到的那个油纸包,果然是一样的,那两块枣泥点心上的花纹都是一样的,很显然是同样的模子做的。 莲生看着一样的点心,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也许那砒霜下在其他的点心中,龙巫女拿到的点心也是六块,她吃了四块做早餐。那四块下了砒霜,而剩下的枣泥的却没有砒霜。” “为什么枣泥的不下毒的?”许嫣忽闪着大眼睛,满脸疑惑。 “最大的可能是下毒的人知道龙巫女不吃枣泥的点心。” 忽然在浓雾中看到一缕光亮,莲生握紧拳头内心充满了斗志。(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五十六 清凉观(十二 丹药) 郁世钊的和莲生住在一个院子,因为是男女有别,中间还是用花墙隔开了。 莲生住的这半个院子有亭台楼榭池塘,像是大户人家的后罩楼,看上去很是温馨。莲生和许嫣在院子走了一圈,很是感叹这清凉观道士的经济思想。 郁世钊此时已经由秦王世子引领着前往醮坛上香去了,许嫣撇嘴道“人活着都互相看不上,人一死秦王府还来做醮坛,七七四十九天,这是做戏给谁看呢。” “自然是给天下人看秦王府的宽厚仁慈。”莲生摇头浅笑,伸手点着许嫣的眉心:“你呀,有些话放在心里就是了,小心隔墙有耳呢。” 俩人已经走到架在荷塘桥上,前方是一个三层的水榭。 顺着楼梯上去,一直走上第三层,大半个道观的景色尽收眼底。 许嫣伸手指着道观后山:“师傅,你看,那片房子,就是传说中的舍身崖所在。” 莲生顺着许嫣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是一个独立的院子,房子就建在悬崖边上。 “听说当年翠华姑娘从那纵身跳下,空中忽然绽开了万里霞光,有人说这是成仙去了,后来这清凉观的当家道长也从那里飞升,很多人慕名而来,为求成仙跳入舍身崖,道观怕长时间这样出事就在崖边修建了一个院子,挡住那舍身崖。” “原来是这样。”莲生点点头说:“你懂的可真多啊。” 许嫣被师傅夸奖,激动的脸都红了:“其实是那年京城一位贵家小姐在清凉观当家道长飞升后也来跳崖,那家势力极大的。道观害怕再出事。” “是哪家?” “王家的小姐,算起来是王恒的一个堂姐呢。当时住在道观修道。也不知怎么就跳崖去了。” “王恒的堂姐?修道?” 莲生叹息一声,眺望那建在舍身崖上的院子。 那院子里面有栋二层的房子。这时窗户是开着的,莲生忽然看到二楼一个女子探头出来,还伸手指着什么好像说话。 接着窗户被重重地关上,莲生能想到那关窗子的力度,一定是哐的一声。 她问许嫣:“那院子是谁住啊?” “不知道啊,等会找个道童问问看。” 这时被莲生打发去买素点心的道童拎着食盒回来了。 “大人,我们这的素点心就这些品种,我每样都装了一包,另外当家师父说不能收大人的银子。” 莲生和许嫣走下楼。小道童将点心盒子放在水榭里的桌子上。 莲生打开盒子,挨个打开里面的油纸包,果然,那种点心一包是六块,两块枣泥的。 “小师父,你们观里这种点心一直都是一包六块吗?” 她指着那种点心问到。 “是啊,一直是。”小道童说话很是谨慎,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看着莲生。 “两块枣泥两块红豆两块花生的?” “对啊,这种点心一直这样搭配的。这是素斋馆的细点,外面卖的很贵的。”小道童不住点头,眼睛瞟着那点心盒子。 莲生心想他虽然是道童,毕竟只是七八岁的孩子。便将这包点心递给他说:“多谢你帮我去拿点心,这个给你。” 小道童怯生生地看着莲生,却不敢伸手接。 “拿着吧。多谢你,小师父。” 莲生抓住小道童的手。将点心直接放在他手中。 这六块点心一点都不大,其实也就是一块两口的量。小道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却将排在上面的枣泥点心放在一边,拿起一块豆沙的咬了一口,冲莲生一笑:“好吃。这些点心平时我们很少能吃到的。” 许嫣觉得小道童有点可怜,那么点的孩子就远离父母在这里出家,吃块点心就开心成这样,便指着那食盒说:“慢慢吃,还有这么多呢。” 莲生尽量摆出最最和蔼的表情问:“你为什么不吃这块枣泥的呢?” “因为我想把它带给谷雨啊。” “谷雨是谁?” “谷雨是我的师弟,不过我师父说他太吓人,不叫他出来见人,谷雨最喜欢吃这种枣泥的点心了。” “他生病了吗?是什么病呢?” 那小道童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说道:“大人是好人,那我就告sù你吧,谷雨是长得和别人不太一样,他的脸白白的头发都是白的,眼睛很黄,我师父一直偷偷给他用五倍子染头发呢。” 什么?又一个白化病患者! 莲生敏锐的意识到这个谷雨和龙巫女一定有关系。 她激动地抓着小道童肩膀问:“那这个谷雨,有亲人来看过他吗?” 小道童被吓了一条,急忙挣开莲生的手,小心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没见过他亲人,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师父说我俩都是在外面捡来的。”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是听你说到谷雨的情况,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以为是她的亲戚呢。” 道童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转身就跑。 “哎,你跑什么啊,再拿点点心走啊。”许嫣在后面喊着。 “别叫了,一定是有人警告他不许提谷雨的事情。” 莲生制止住许嫣。 “师傅,那个什么谷雨,怎么回事啊。” “你还记得龙巫女的长相吧。” “记得啊,她白的像西洋人。” “龙巫女皮肤雪白,眉毛很淡,眼珠颜色很淡,头发都是白色的,她是典型的白化病患者,而这种病是遗传的。” “遗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的后代、子女兄妹都可能有这种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谷雨可能就是龙巫女的儿子。龙巫女把两块枣泥点心那么仔细的包好放在袖子里,就是因为谷雨喜欢枣泥点心。下毒的人一定知道这点,他知道龙巫女什么都想着谷雨,也知道谷雨喜欢吃枣泥的点心,所以他在其他四块点心中下了毒。” “啊,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谷雨的师父!” 许嫣听到这也明白了,龙巫女被害的原因就是十年前杀害花儿的凶手不想她说出真相,而这个凶手,现在应该就潜伏在清凉观中。 “师傅,我们来这里果然是对的。” 许嫣开心地拍手笑道。 “大人,殿下请大人过去给公主拈香。” 这时一个锦衣卫过来报告。 莲生算是秦王挂名的义女,她的确应该去醮坛做做样子。 莲生和许嫣回房换了一身朴素的衣服,跟着锦衣卫在一名道士的引领下向醮坛走去。 醮坛设在正中的大殿之上。 路上许嫣装作不经意的问:“舍身崖那的院子住得是哪位道长啊。” “是玄明道长。” 玄明道长就是当今皇帝的替身,受封为国师的,就是郁世钊见到他也得恭敬有加。 “玄明道长也会在醮坛吗?” “道长闭关打坐,从不理这些俗事。”道士嗤笑一声,似乎嘲笑许嫣这个问题含金量太低。 “是啊,玄明道长受封为国师,应该不会参与这些打醮的事情。”莲生在一边怕许嫣面子过不去,解释道。 那道士看看旁边没什么人故作神秘地低声说:“其实玄明道长是在炼丹呢,那可是永葆青春长生不老的丹药。两位女善人可有兴趣?” “我们有兴趣有什么用啊,玄明道长是国师,练的丹药自然是供奉宫中贵人。”莲生故意装出一副惆怅表情。 那道士嘿嘿一笑:“只要女善人舍得花银子就能得到嘛。银子能使鬼推磨,何况丹药。“ 莲生悄悄拉了许嫣一下,低声道:“真的有永葆青春的丹药,你要多少钱?”(未完待续……) PS:谷雨是龙巫女的儿子 龙巫女又是被谁害死的呢? 正文 二百五十七 清凉观(十三 国师) 那道士只知道住下的是京里来的贵人,见是女子就以为好忽悠:这天下女子哪有不紧张自己容貌的,谁不想永葆青春呢。他小心地往左右看看,伸出一个巴掌比划一下,许嫣惊叫:“五百两?” “嘘,姑奶奶,小点声。”那道士急忙查看四周动静,然后陪笑道“这青春貌美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好事,区区五百两,姑娘这样的贵人如何能看在眼中。是五千两,不二价。” “五千两?你如何保证那丹药真能永葆青春呢?再说,你若用假的丹药糊弄我,我也无法分辨啊。”许嫣撇嘴表示不信。 那肥胖道士见有门,凑上前低声说:“贵人不用担心,玄明道长炼丹用的器物都是大内御制的,就连盛丹的盒子都是秘制的,外面没有,我要能弄来丹药,自然就会带着那盒子,贵人从京城来,往来非富即贵,眼界非我小道所及,自然能看出那器物的真假嘛。” 莲生心底赞叹,这道士真是很善于揣摩人呢的心思,很会说话,于是她装作犹豫一下道:“好,我先给你五十两做订钱,待那丹药到手送上其余的。” “一百两!” 那道士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坚决。 莲生看了许嫣一眼,许嫣无奈地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那道士。 “可不许骗我,你若是骗我拿了这钱走人的话,我自然有整治你的办法。” “小道叫做元朗。贵人放心,小道做这样的生意多少次了,这里往来都是贵人,打死我都不舍得离开这清凉观呢。” “你可认得谷雨?” 莲生忽然问道。 “谷雨?呸呸,那个背时倒霉的,贵人从何处听说他的?可不要提他,他是不祥之人,若不是玄明护着早都被赶出去饿死了。” “谷雨是玄明的弟子?” “是啊。”那道士脸上忽然浮起不怀好意的笑,看周围无人,低语道:“其实大家都说谷雨是玄明的儿子。” “什么?谷雨是玄明的儿子! 莲生和许嫣对视一眼。许嫣又掏出一块银子递给那道士。装出非常八卦的样子问:“说说嘛,国师还有儿子?“ 元朗道长笑眯眯地揣起银子,小声说:“贵人们只当个故事听听就是了,就是想说点什么。也要等回到京城去说。” 莲生和许嫣连连点头。她们身后的护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面无表情。 那元朗道士在清凉观这么多年。自然是见惯了富家贵人,知道一些富贵人家的护卫等同于木头,是不会泄漏主人阴私出去的。也就放心大胆地说:“你们想啊,玄明从不过问俗事,一心只练丹药,怎么偏偏在谷雨的事情那么执拗。他说谷雨是他捡来的,天知道是哪来的。谷雨是遭天谴的,长得都和别人不同,我听说乌衣教的那些人就是和谷雨一样的被天谴之人,这样的人只能带来灾祸。玄明将谷雨藏在他那院子,轻yì不叫他出来,不是亲儿子能那么对待?我可不信。” 元朗道士嘴巴一撇。 这时前方就要到醮坛了,那道士不在多说话,摆出一副恭敬样子请莲生等人入内。 这一路莲生从道士的话中得到以下重要信息: 玄明在给皇家练丹药;谷雨可能是玄明的儿子,更可怕的是他甚至可能是乌衣教的后人,从这里可以推出死去的龙巫女也可能是乌衣教后人。 如果是这样,那玄明练的丹药就非常可怕了。他和乌衣教的关系千丝万缕,这样的丹药一旦流入宫廷,那将会天下大乱的! 许嫣也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zhòng性,挽着莲生的手,惊慌地问道:“师傅,我们怎么办?” 莲生拍拍她手背示意安心。 因为她看到郁世钊正站在醮坛前,微笑着看着自己。 只要看到郁世钊她就安心了,在她心中,他是无所不能的。有他和自己并肩作战,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莲生和许嫣走上醮坛上了香。这时莲生看到醮坛中站着一个和玄清类似,同样看不出年纪的道长,相貌长得极好,气质超脱高贵,手里并没有持拂尘。 这人穿着普通的道袍,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莲生心道莫非此人就是代替皇帝修行的玄明道长? 果然,郁世钊带着莲生上前介绍道:“道长,这是顾提刑。” “这位就是玄明道长。” “顾提刑果然是天资聪慧,钟灵毓秀。”玄明道长从袖中掏出一个碧玉的配件,交于莲生说:“这是贫道常用的坠子,一直坠于拂尘之上,贫道和顾提刑有缘,请提刑收下。” 玄清站在不远处,看着很是惊讶。 这玄明从不过问观中的俗事,今天却忽然来到醮坛,又将自己拂尘上的玉坠子送给一个女子,这是为何?难道他只是变相的向英王示好? 莲生接过玉坠,那坠子是一个顽皮的抱着桃子的猴子。莲生急忙拜谢,玄明微笑着点点头。 郁世钊见玄明对莲生示好,心里非常开心,玄明为皇帝修行,他的话很能左右皇帝的判断,虽然说他郁世钊和皇帝才是亲生父子,但是天家无亲情,自己身份公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在父子亲情外面套上了君臣的桎梏。 许嫣在一边忽然说:“道长,谷雨是你的弟子吗?” “这位姑娘知道谷雨?” 莲生轻轻拉了一下许嫣的袖子,她不想这么快打草惊蛇。 但是许嫣已然说了出来,又不能表xiàn出逃避话题,这样反倒会引起玄明的怀疑。 “是,今天一个小道童帮我们去买素点心,请他吃点心,他说要将枣泥点心回去带给谷雨,这才知晓的。”莲生解释道。 “哦,那一定是元浩。他和谷雨关系最好,也曾在我院子学习过,是个好孩子。“玄明微微颔首。莲生注意,他说到谷雨时脸色是非常和缓的,眼中也有笑意,这说明他是真心爱护自己的弟子。 “听说谷雨小师父有些疾病。”许嫣又冒出一句。 郁世钊闻言皱下眉头,忍不住呵斥道:“许嫣……” 玄明挥手说:“无妨,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曹国公家的吧,我和令尊在京城也多有交往,看着你也如看到侄儿辈般。谷雨这孩子是我捡来的,并没有什么病,只是先天不足,和别的孩子有些不同,我在有生之年还能护得住他,也就只能尽这点薄力,不想让他过早承担命运无常,也是我从不让他在观中行走,想来因此会有些流言。他,是个好孩子啊。” “道长慈悲。”莲生看玄明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应该是真心爱护谷雨,那么他真的是谷雨的父亲吗?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当着道长面说人家徒弟有病。”回到住所,郁世钊忍不住问道。 莲生屏退左右,命许嫣关上门,低声将情况和盘托出。 郁世钊听完,眉心皱成一个疙瘩,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过来一会站起身道:“你们怀疑玄明是乌衣教余孽?” “不错,而且我怀疑龙巫女的死和他有关。他甚至可能是十年前杀害武妈妈女儿的凶手。” “可是他为什么杀害一个村妇的女儿?” 莲生此刻脑洞大开:“如果不是只杀害一个女子,而是很多女子呢?或许是为了修行?或者……” 她眼睛一亮:“炼丹药啊。” “嗷……”正在喝茶的许嫣一口茶水吐了出来:“师傅,你说这么重口恶心的事情前能不能预警一下,差点呛死我。”(未完待续……) PS:时间过得好快,又到周末了,各位亲,周末快乐! 正文 二百五十八 清凉观(十四 窗外有鬼) “用女子来炼丹?”郁世钊被连生这个大胆的假设吓了一跳,他忍不住轻轻拍了连生的头一下:“你这小脑袋瓜,哪里来这么多奇思妙想。” “这可不是奇思妙想,不是有什么双修什么欢喜禅的这些嘛?还有的叫女子为那个啥,对了,鼎器!” 郁世钊睁大眼睛:“老天,你在说什么?你竟然能知道这些!” 许嫣也张口结舌:“师傅……你……你……简直是……太厉害了。真是无所不知啊。” 莲生得意地扬着头:“这都是基本需要了解的东西而已吧。”莲生看着郁世钊大吃一惊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太好笑了:他要是知道后世还有肉文,很多还是女子写的,会不会吓的晕过去? 郁世钊无语地拎起茶壶,默默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喝下去,努力将莲生带来的震撼都压了下去,然后才说道:“呃,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玄明道长应该不是那种人,他替陛xià修行但是从不自恃身份,为人谦卑稳重,怎么能做出这种杀人之事?他为陛xià和太后炼丹有些年了,若是下毒早都下了,不会等到现在。” “也许他在等待最好时机呢?” 莲生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想想上次那个元止,装的多好,一派世外高人的样子,其实呢,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嘛。”许嫣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郁世钊闻言,想了想道:“我会命令西安府内的锦衣卫尽kuài调查玄明和那龙巫女的关系。” 晚饭是道观素菜馆送来的素菜。原来这清凉寺内的素点心和素菜都非常有名,甚至有人不辞千里慕名前来,爬上太乙山,只为了买一包道观里的点心。当然这点心和素菜也是价格不菲的。 吃过晚饭,郁世钊为避嫌,回自己的院子去了,莲生和许嫣头一天在尚家村就被折磨的没有睡好,洗漱躺下后就各自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莲生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啜泣声。她披衣起身。来到许嫣床边,轻轻推了一下许嫣,低声问:“你听是什么声音?” 许嫣睡的迷迷糊糊,坐起来揉着眼睛听了会:“好像有人在哭!”忽然她吓得浑身一哆嗦:“这声音怎么这么近?好像就在我们窗户外。” 那哭声细细的。听起来有些飘渺。更可怕的是莲生也发现哭声渐渐的近了。就在窗户边。 “开窗户看看。“莲生走到窗前,许嫣急忙喊“不要,我害怕。” “你会武功的。还有剑在手,怕什么!” 莲生刚站起身就看到窗户上出现一个细长的影子。那影子好像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声就是她发出的。 这情景太诡异。许嫣指着窗户问:“那到底是人还是鬼?” 莲生轻轻走到窗前,哗啦啦一把推开窗子,那影子跳开去,忽然一个转身,正面是一张惨白的脸,那脸上没有五官! 许嫣吓得啊的惨叫一声,那影子轻轻对着莲生招手,莲生双手握拳,强自镇定问道:“你是谁!” 那白面女子忽然凄厉地笑了一声,一片烟雾腾起,瞬间不见了踪影。 前院的锦衣卫一直睡得很是警醒,听到许嫣的叫声,纷纷跃起,郁世钊当先冲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莲生披着衣服打开门,指着窗外说:“刚才有人在那哭。” “不是人,是鬼,她脸上没有五官的,一片白!” 许嫣心有余悸。 “一片白?没有五官?” 郁世钊愣了一下。 “也许是脸上蒙着白布,外面太黑,根本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鬼,无声无息的,忽然出现一下子又不见了,脸上还没有五官。”许嫣手里紧紧地握着剑。 莲生走到窗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天黑,月亮也不亮,晚上又没有下雨脚印什么是不可能有。莲生站起身,屏气凝神,郁世钊走过来低声问:“你想到什么,有什么发现吗?” 莲生默默摇摇头,忽然又吸吸鼻子:“有点淡淡的香味。” 香味?郁世钊低头,擦着莲生的头发,深深吸口气:“是有点香。” “什么呀。”莲生看看没人注意这边,伸手轻轻掐了他胳膊一下:“你闻一下,是真的有香气,很淡的香气,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有吗?”郁世钊吸吸鼻子,也不知是不是被莲生引导的关系,好像还真有点香味。 “我想起来了,是醮坛里香烛的气味,这就是说刚才装鬼吓人的是一个道士?” “道士跑来装神弄鬼?可这样是为了什么呢?” “让我们离开这里,不想我们继续查下去!” 莲生将前后事情连起来想了一下,信心满满望着郁世钊:“这说明我们调查的方向是对的,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只要我们剥茧抽丝,那个人的狐狸尾巴就能露出来了。” “你还是怀疑玄明道长?”郁世钊无法接受莲生的想法,毕竟玄明道长是皇帝的替身国师,质疑他就等于间接质疑皇帝,如果最后凶手真是玄明,那也足够叫皇帝丢脸,自己和莲生的事情将岌岌可危,皇帝怎么能对当着天下人卷自己面子的人有好感? 莲生从没想过这些,她只知道正义必须得到伸张,作恶的罪犯就要被惩处,不管他是什么人,既然让自己遇到就要给无辜者一个交代。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嘛。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像谁欠你钱一般。”莲生看郁世钊脸上表情不对,伸手去点他的胸口。 郁世钊却一侧身躲开了,他需要冷静一下。 “怎么了,自从我怀疑玄明有问题,你的脸色就不对?” 莲生忘jì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和这个时代人的普遍想法。 在原来的时代生活久了,依法治国和法制精神已经牢牢刻入她的心底。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能有什么错?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本身就是天大的笑话,你可还听过一句刑不上大夫?”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要那么天真,什么事情想好了再去做。” “你莫名其妙啊。”莲生第一次被郁世钊这么呵斥,扭头就走。 “反正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的一qiē事情都和我们无关。” “要走你走,我是不走。” 莲生头也不回。 第二天,他们无法离开了。 因为陈小姐陈莹死了。(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五十九 清凉观(十五 私会之地) 陈莹的尸体在道观后面的竹林被发现,穿过这片竹林就是玄明居住的院子。莲生站在竹林里,望着对面翠竹掩映下的院子,听着顾以芊讲着昨晚的事情,呆呆地出神。 “我半夜口渴,自己去外间倒水,看到莹妹妹不见了,但是天也黑着进来修道又不许带丫头的,我一个人又不敢出去找,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报告给管我们院子的云卿师父,大家顺着院子一路走,最后走到这里才看到,我那可怜的表妹,竟然死在竹林里了。” 顾以芊说起陈莹的死,显得格外悲伤。 “她大半夜的跑到竹林去做什么?”许嫣可知道这顾大小姐是个笑面虎,看着端庄娴静的大家闺秀,那骨子里可黑着呢,因此她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严厉面孔,开门见山就发问。 “我不知道。” “你和她住在一起,还是表姐妹的关系,怎么她半夜出去你都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想说?”许嫣继续咄咄逼人:“或者说其实就是你杀的人?表姐妹这种关系,表面上亲如姐妹,背后都斗得乌眼鸡似的也难说。” “受教了,原来曹国公府的亲情关系这般稀薄,各个都和乌眼鸡似的,许大小姐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顾以芊用帕子按按眼角,语带嘲讽。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许嫣气的口不择言。 “哦,许大小姐是能吐出象牙的咯。”顾以芊好整以暇。反击的格外轻松。 一来一去间,许嫣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 莲生看着顾以芊,对,这就是顾家大小姐,她一直就是这样能装会装,用端庄娴雅掩饰卑鄙的内心,只是现在,表妹才死了,怎么也得装几天伤心,怎么还能和人拌嘴。 顾以芊见莲生的目光投向自己。微微一笑道:“你别想诬陷我。是, 陈莹是我表姐,可哪条国法说表姐死了,表妹就得哭着嚎着去守孝的?难不成她人没了。我连和人吵几句嘴都是错?”许嫣哼了一声:“谁有心没心自己心里明镜似的呢。” “我不知道!”顾以芊忽然转过身:“我真是不知道。这往常也来清凉观修道。怎么过每次都没事,偏偏这次你们来了就出事了?” “这事不该问我,回家烧香问问菩萨。”莲生命令锦衣卫将尸体暂放一边。又命人去山下通知任县令。 她能想象到任县令那张满是油汗的肥胖的脸,知道消息后一定锤形顿足:“怎么又死人了?还是世家小姐?” “师傅,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许嫣不想和顾以芊继续打嘴仗,急忙转移话题。 “看情形,后脑部有一个很大的创口,应该是被人用重物袭击打中后脑而死的。” 顾以芊听到这里,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脑勺,满眼不可思议。莲生将她的动作表情看在眼里,暗自思忖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事情。 莲生将一qiē安排妥当,郁世钊在监院玄清的陪同下走了过来。玄清见锦衣卫抬着的尸体,忍不住念了几句经文,像是为陈莹超度。 顾以芊怎么放过在英王面前露脸的机会,急忙上前深深一福:“臣女拜见英王殿下。” “免礼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昨天才来,怎么就死在这里。” 顾以芊听郁世钊这样问,掏出帕子悲悲戚戚地说道:“其实昨天我表姐和我说,是想来找三妹妹的。” “找我?” 莲生知道,她可不会说自己好话,望向顾以芊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是,我表姐其实一直记恨三妹妹害的焕表哥身死他乡。因此知道三妹妹在这暂住,昨天一天都在嘀咕想见见三妹妹,还说想当面质问三妹妹为何如此心狠手辣。我还劝了几次,后来用过晚饭我就渐渐睡去,不知表姐是真去找了三妹妹还是如何。” 顾以芊嘴角边含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昨晚莲生那里也出现了怪事,我当时闻声过去,因此本王可以证明,昨晚陈小姐从未在我们面前出现过。” 郁世钊在一边为莲生作证。 玄清闻言忍不住看向莲生,他在猜度这位女大人和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以芊被道姑们带走了,她走的时候还回头看莲生一眼,嘴角似笑非笑,满是挑衅。 莲生知道她对自己不会安好心,可是忽然想到她刚才说的每次进香这句话,看来这陈小姐不是第一次来呢。 她望向监院道长玄清:“道长,这清凉观的功德账簿可是有道长管理吧,可否给我看一看。” 玄清不知她到底是要做什么,便转身命一个小道童去大雄宝殿门口的值班道士那里,要功德账簿。 莲生昨晚和郁世钊有了点磕绊,这会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心里恼怒,索性说道:“我和这位小道长同去吧,也熟悉下观里的情况。” 说着不顾郁世钊对自己使眼色,拉着许嫣就走。 在大雄宝殿那找到看殿的道士,拿到了账簿,莲生一页页翻看着, 果然这陈家小姐陈莹的名字多次出现在这账簿上。 许嫣在一旁说道:“原来死去的陈莹还真是一心修道呢。” “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莲生又从头将账簿翻了一遍,忽然眼前一亮:“有了,我知道陈莹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 “修道上香是假和人私会是真,她在这里和一个人秘密约会。” 莲生指着账簿给许嫣看:“你看这里,今年陈莹不算这次,来清凉观一共四次,在她来到这里的同时,总有一个人也在此停留,你不觉得事情太过于巧合了吗?那个人和她陈家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许嫣顺着莲生的手指将人名一点点看完,吃惊地望向莲生:“师傅,你的意思是说陈莹和秦王府世子有染!?” “不错,陈莹每次来上香都会在这殿里做功德,写下名字,同样的日子,秦王世子也来到这里,一年之内,算上这一次就五次了,我可不信这世间有这么多巧合。” “哪些巧合啊。”郁世钊的声音传来,他知道昨晚自己态度有些太过生硬,急于在莲生面前结解释,匆忙跟了过来。 “巧合就是这次看来真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了。” 莲生瞪着郁世钊,似笑非笑:“我需要会一会秦王世子,还望英王殿下批准。”(未完待续……) PS:昨晚中元节,我在凌晨三点多一个人出门去医院看急诊。 周围很安静,走了一会才遇到出租车。一qiē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 正文 二百六十 清凉观(十六 心动情动) 郁世钊带着莲生进入秦王世子所居住的院子时,他正准备要出去。 “殿下有事找我?” “世子,昨晚一直在房间没出去?” “出去?去哪里?”秦王世子反问一句。 莲生默默地在心里为他点个蜡。 反问代表着人内心深处的抗拒,看来这秦王世子可不是清白无辜的。 “世子可知道陈莹,陈小姐。” 莲生懒得和他啰嗦,直接开问。 “哦,我和陈家几位公子更熟悉一些,这位小姐似乎是见过。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秦王世子一脸无所谓。 “世子还不知道吗?陈小姐今天早上被发现已经遇害了。” 莲生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紧盯着世子的眼睛,秦王世子眼睛向下看,摇摇头说:“这个,我还真没听说。” “算上这次打醮,世子今年一共来清凉观五次,是什么原因?” “我信奉道教,这也有问题?” 看,又是反问。 不回答对方的问题,用反问掩饰内心的虚弱。莲生瞥了郁世钊一眼,意思是看到了吧,秦王世子绝对有问题。 “没问题,只是世子每次来清凉观在大雄宝殿供奉香烛时难道都没遇到过陈小姐?”莲生看着秦王世子,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四次都和陈小姐在一起供奉香油,世子,你这难免不叫人多想啊。” “有什么可多想的。世间这么多人,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碰上。我们可能在一起供奉香油了,但未必是同时,有时候就是那么寸劲,人和人就差那么点,遇不到嘛。” 秦王世子故作潇洒地笑道:“我正要去拜会玄明道长,殿下同去?” 这是在向莲生下逐客令了。 郁世钊干咳一下:“桓弟,你这是不给兄长面子啊。” 世子陪笑道:“兄长这是哪里话,小弟诚惶诚恐。” “顾提刑现在是代表本王问话,桓弟最好还是合作一点。” 这话就说的有点难听了。秦王世子尴尬地笑笑:“是。小弟错了。” “陈莹昨日半夜可是来寻世子的?” 莲生也是跟着郁世钊来到秦王世子所住的院子才发现,其实从那片竹林走出来迎面是玄明道长的住处,要是往右边拐,就是秦王世子暂居的院子了。 “无稽之谈。陈小姐已经香消玉殒。大人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吗?”秦王世子瞬间变身月野兔。一副我代表月亮消灭你的架势。 莲生哭笑不得,心道看你能拽到何时,我不信找不出你和陈莹的关系。 莲生这一趟本该无功而返。郁世钊却拉着她和秦王世子一同去玄明的院子。 莲生今天气一点不顺,不动声色挣脱郁世钊的手。 “别瞪眼睛了,再瞪,眼珠都飞出眼眶了。” 郁世钊趁人不注意,伸手刮了莲生的鼻子,莲生恼怒地用手狠狠擦了一下,鼻头瞬间红了起来。 “你看看你,跟刺猬似的,你不是怀疑玄明吗?这正好是试探玄明的好机会。”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莲生哼了一声。 “好了,我的小姑奶奶,我想明白了,这个盖子压下去比揭起来问题更多,不如直接揭开。” 郁世钊仔细考虑了莲生的想法,他目前虽然是唯一的皇子,但毕竟母亲在朝野的名声不是很好,自己又是锦衣卫出身,并不能彻底被王公贵族们接受。将来能否笑到最后一qiē都很难说,与其等着别人找自己的麻烦不如趁着年轻反戈一击。如果真是玄明作案,皇帝的替身国师出了问题,这反倒会给自己更好的机会。 郁世钊从来就不是白莲花。 “你帮我?” 莲生并没有那么多想法,她只想找出事情真相。 “当然。”郁世钊没有说的那句就是帮你就等于帮自己。 秦王世子走在前面,看着后面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忍不住嘴角一撇:到底不是正式出来的皇子,这眼皮子浅的,竟然看中这么个不解风情说话直截了当的女,哪里有那些贵家小姐的温香软玉好啊。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陈莹被杀了,心里微微一痛,伸手抚住心口用力按了一下,哪晓得忽然间针扎一样的刺痛,他一只手按着心口一只手往前伸着,想努力去抓什么,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 身边的侍卫惊呼:“世子!” 莲生和郁世钊还在斗嘴,听到侍卫大叫,急忙冲上前去,郁世钊伸手用力按了一下世子的人中,世子哎呀一声,长长地出口气,侍卫掏出一丸药,直接塞到世子的嘴里,秦王世子脸色苍白,过了一会才渐渐有了血色,茫然地看着郁世钊:“我这是怎么了?” “世子,你的心疾又犯了。”侍卫在一边说道。 原来秦王世子患有心疾。莲生默默看着他,难道是陈莹的死触动了他的病?侍卫扶着秦王世子站起来,世子狼bèi地对郁世钊道歉:“小弟身体不适,还是先回房去了。” “注意身体。”郁世钊语带双关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有些事桓弟想明白了就好了。” 世子尴尬地笑笑,由侍卫扶着离去。 “他有心疾?可是秦王为何会立一个有心疾的世子?” 莲生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这个世子只是个靶子呢?前任秦王世子还被圈禁在宗人府,先扶一个明显不能在世子位子坐长久的人上去,以后再让前世子复位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郁世钊嘴边绽开嘲讽的笑:“秦王叔还真是殚精竭虑呢。”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莲生问道。 “你不生我气了?” “我没有生气。”莲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郁世钊摇头笑道:“你过去说说话时不看着对方却低头,是明显的心里有鬼,看看,你现在就是心里有鬼。” “哪有。”莲生轻轻躲开他魔爪袭击,却没注意踩到旁边一块石头上,那石头翻转一下,莲生哎呦一声,郁世钊急忙上前扶住:“怎么了?” “倒霉,崴脚了。”莲生蹲下身,揉着脚踝。 “我看看。”郁世钊俯下身去摸她的脚踝,莲生急忙一躲,瞪他一眼:“男女授受不亲。” 郁世钊往周围看了一眼,几名锦衣卫在不远不近的跟着,见他望过来都两眼向天,意思是我什么都没看到。 郁世钊抓着莲生的手,另一只手摸向她的脚踝。这个时代,女子的脚可不是谁都能摸的,莲生涨红了脸,余光一瞟看到郁世钊得意洋洋地劲,索性直接若无其事地平视他,问道:“可严zhòng?” 郁世钊没想到莲生的眼神坦坦荡荡,全无羞涩之意,稍微愣了愣神:“还好,我背你回去。”郁世钊不由分说,背起莲生就走。莲生微微挣扎一下,郁世钊轻轻在后面拍她一下:“老实点。” 莲生脸上一红,这个家伙,你拍到哪里了啊!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莲生急忙回头,同时悄悄伸手掐了郁世钊脖子一下:“快点放我下来,王恒来了。” “他来又怎样,我背你回去碍他何事。” 王恒几步已经抢到俩人面前:“怎么了这是?受伤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莲生被王恒这样审视的目光打量,很是不好意思,故意没话找话。 “我昨日才到西安府,听说你们到了清凉观,便赶来了,明日便是我堂姐的忌日,我也想在此做一场法事,安慰我那堂姐的灵魂。” “你的堂姐?” “我堂姐当年……”王恒看着前方玄明的院子:“就从那舍身崖跳下。” 他看着那小院子,眼光晦暗不明。(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六十一 清凉观(十七 护她周全) “我还记得那件事,陛xià曾派我来这里调查,但是令姐当年的确是自己纵身跳下周围很多香客都可以作证。”郁世钊叹息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八年了,你有这份心在,令姐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是啊。”王恒的声音很是干涩,莲生忍不住看他一眼,却见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玄明那院子的门,于是莲生就好奇地问:“王大人,你和玄明道长很熟悉吗?” “不熟。”王恒脱口而出。 王恒好像在瞬间又恢fù到贡院时代那个冷冰冰凶巴巴的王都司。莲生轻轻贴着郁世钊耳朵问:“他不对劲啊。” “他嫉妒咱。” 郁世钊轻笑着,这句王恒听到了。 郁世钊吃惊的是王恒听到了竟然没吭声,只看着他俩问:“你们是回去还是拜访那人。” 他的意思是玄明。 连玄明的名字都懒得提吗?莲生觉得这里面很有点故事。 就在这时,对面小院的门开了,玄明道长站在门口:“英王殿下,顾大人,既然到了贫道院外,就请进来喝杯茶吧。” 他看了王恒一眼:“这位是……” “我叫王恒,王蔷的弟弟。”王恒紧紧盯着玄明的眼睛说道。 玄明微笑着点点头:“想起来了,当年我见过你,那时你还是个少年,真是时光如梭。” 王恒面无表情。 “三位请。”玄明伸手请大家进去。 莲生趴在郁世钊背上有点尴尬,玄明却似没看到一般。于是莲生只能硬着头皮,趴在郁世钊背上一动也不敢动。 王恒进门时和玄明擦肩而过,玄明很友好地向他点点头说:“一晃八年了,明天就是你姐姐飞升的好日子。” “飞升?好日子?你认为那是好日子?”王恒冷冷地瞪着他。 玄明念了一声道号默然无语。 “明日是我姐姐的忌日,我想给她做个醮坛,想请你主理。” “贫道不问世事多年,此事还是另请高人为好。” “不能通融?” “不能。” 王恒点点头:“你,很好。” 说着背着手留给玄明一个背影。 玄明低下头,无奈地轻轻叹口气,几步追上郁世钊道:“我这有很好的草药。先给顾大人涂上吧。殿下这么背着,实在是……” 郁世钊眉毛一挑:“道长想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有碍观瞻?” 莲生不好意思地轻轻敲了一下郁世钊的脊背,郁世钊回头道:“别闹。” 莲生直接趴在他背上,脸红红的。这家伙。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殿下。贫道只是想说殿下背着是又热又累而已。”玄明忍不住笑了。 郁世钊脸微微红一下,莲生急忙说:“放我下来。” 莲生还是站不稳,郁世钊扶着她走到石凳前。用手抚了一下石凳,看看上面没有灰尘,扶她坐下。一个皮肤雪白的道童捧着个盒子从里面走出来,将盒子放到桌上说:“师父,膏药拿来啦。” 莲生特意看了道童一眼,他皮肤雪白,眼珠颜色很浅,头发是黑色的。莲生想到小道童说的玄明用五倍子给谷雨染头发的事情。 果然,玄明点点头说:“他就是谷雨。来,谷雨见过大人。” 谷雨听话地走上前拜见。玄明说:“这位顾大人对你有恩,你给顾大人磕个头。” 谷雨乖乖地跪下磕头。 莲生急忙伸手去扶:“道长,这是做什么,我可担不起。” “担得起,这孩子也是命苦的,我听说他母亲的事情是顾大人做主的,这个头顾大人受得起。” “不是,不是,是玄清道长出的银子。” 莲生急忙解释。 “什么?玄清?他当时也在场?” 玄明明显愣了一下。 “是的,玄清道长提出负责龙巫女的丧葬费用。” 说到这里,玄明说:“谷雨,你回房去将今天的功课做完。” 谷雨答应着走了。 玄明这才低声问“大人,当时是什么情况,可否告知。” 莲生看了郁世钊一眼,后者用鼓励的目光望着她,莲生犹豫下说道:“她是中毒而亡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凶手是在清凉观的点心中下毒的。” “我们这的点心?”玄明的手紧紧地握紧拂尘杆,青筋曝露。 郁世钊蹲下身给莲生脚踝上药,竖起耳朵听俩人的对话。王恒则在不远处站着,冷冷地注视着这边,不知在想什么。 “是贵观的一种六样小点心拼在一起的那种。” 莲生看着玄明缓缓说道:“那道点心想必道长也很熟悉吧。就是两块花生、两块枣泥、两块红豆,奇怪的是那么小的点心却没有吃完,只剩下两块枣泥的,更为奇怪的是那枣泥点心并没有被下毒。” “是这样。”玄明长长地出口气,又念了一声道号。 “道长不觉得这点心有点奇怪吗?玄清道长说这点心有时也会被布施出去的。” “是,玄清说得对。”玄明道长明显不想再说这个问题,忽然喊道:“清明,将茶炉支起来。”他说着转身道:“贫道去取茶叶。” 他走的极快,甚至还绊了一下。 郁世钊已经给莲生的脚踝上好了药,站起身说:“好像不是他。” “不错,不是他,他对整件事表xiàn出的只有愤怒。但是似乎他知道凶手是谁。” 王恒已经走过来,看着他们说:“我不想在这喝茶,你们尽兴。” “我说你小子,这是怎么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谁得罪你了。” 郁世钊见王恒转身就走,喊了一声。 王恒转过身子,正色说道:“我只是经历了一点事情,忽然间明白很多。” “他这到底什么毛病?” 郁世钊看着王恒背影,向莲生吐槽。 “我怎么觉得他对玄明道长充满了敌意?” “敌意?”郁世钊摸着下巴,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是有那么点,不过这小子过去就是又丑又硬,经常抽风,过几天就好了。” 这时玄明已经拿出了茶叶,清明在一边支起小炉子开始烧水。 两个人便不在说话,专心看着那跳跃的红色火苗。 玄明坐在一边,脸上平静,莲生偷偷看他一眼,心里在琢磨,玄明他对谋害龙巫女的凶手,是心知肚明吧。看来有必要让锦衣卫多注意一下玄明这边的情况。 喝完茶,郁世钊准备扶着莲生离去。 “殿下,贫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玄明将郁世钊单独叫道一边说道。 “道长为父皇修道,算是小王的长辈,不知道长有何教诲?” “不敢说教诲。贫道看出殿下对顾大人的心思是难得的,只是不知殿下可否有把握护得顾大人周全?” “我会竭尽全力。”郁世钊回答的斩钉截铁:“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能护得周全,那不如跳崖死了算了。” 玄明点点头:“那就好。愿殿下和顾大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道长的意思是会在陛xià面前为我美言的?”郁世钊欣喜若狂。 “贫道不会美言,但贫道可以保证不会作梗。” 回到院子,许嫣蹦跳着跑来:“师傅,那元朗道士果然弄到了丹药。” 她掌心里是一个小小的碧玉盒子,盒盖打开,里面是两颗淡褐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郁世钊伸手要抢。 许嫣合上手掌:“阿弥陀佛,这个东西叫五千两!殿下要看,是要出银子的。”(未完待续……) PS:这是一个相爱相杀的故事 玄明的话已经道出了事情的真相:自己所爱请一定要护她周全。 正文 二百六十二 清凉观(十八 啊,又挂一个) “在道观说阿弥陀佛,不怕玄清监院把你赶出去啊。” 郁世钊忽然出手,从许嫣手中夺过盒子。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说:“五千两还真不亏,这还是真品!” “怎么能看出是真的呀?”许嫣一跳一跳的去够。 郁世钊将盒子举得高高,许嫣怎么跳都够不到。莲生笑道:“好啦好啦,你干嘛非要逗她啊。” “这盒子是大内预制的,这丸药我在娘娘那见过。” “师傅,我够不到,帮我!你看啊,殿下欺负人。” 莲生笑得不行,看许嫣气喘吁吁的跳,只能走上来扳着郁世钊的胳膊,许嫣这才一把抢过盒子,在手里晃了晃:“我可是出了五千两呢!” “五千两不亏,回到京城我保你能翻一翻,这比放高利贷都划算。” “可是,陛xià真的在服用这些丹药吗?” 莲生有点担忧:“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是的,不过我大概看过这丹药的成分,问题不大,就算无病强身吧。”郁世钊无奈地笑笑:“谁都怕死,尤其是身居高位者。很多事情我是没法说的,” 是啊,他现在是唯一的皇子,要是跑去劝皇帝你不要吃丹药啊,丹药对身体不好啊,小心吃了有问题。 皇帝会不会眼睛一瞪:“你这小王八羔子,你是诚心叫你老爹早点死,等不耐烦想篡位啊。” 皇家无亲情。在皇帝将他的身份大白天下的那天开始,郁世钊就明白,皇帝对他们母子的愧疚已经荡然无存了。 莲生想到那个超长待机的查尔斯王子,看向郁世钊的眼神就充满了同情。 郁世钊不懂莲生瞬间母性满满的是什么意思,冲她一扬眉,笑道:“怎么这么看我,好像看个小孩子似的。” 他趁着许嫣在那研究盒子和丹药,没有注意这边,压低声音,眼睛里泛着桃花道:“充满母性。不如我们早点成亲。生个孩儿随便给你看。” “呸,不要脸!” 莲生不好意思地啐他一口,郁世钊看看四周,见莲生被自己调戏的面如桃花。眼睛泛着水光。得意地呵呵一笑。 “幼稚。” 王恒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冷冷地说了一句。 莲生以为全被他看到了。狠狠地瞪了郁世钊一眼,转身就跑。 “师傅,等我。等等我啊。” 许嫣刚要追,忽然想到自己手里的五百两银子,掏出来显摆给王恒看:“看看,这就是玄明道长练的丹药,大内御品啊。一粒只要五千两银子哦,可以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王公子王大人考虑考虑啊。” 王恒伸手一把夺过盒子,许嫣叫道:“又来了,长得高就欺负人呀,喂!你做什么!” 王恒一把将那盒子扔到地上,还直接恶狠狠地踩了一脚。 许嫣急忙蹲下去捡起来:“你做什么?你赔我银子!这是我花五千两银子买来的,是有用处的!” 王恒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打银票,扔的满天都是:“赔你赔你,把这劳什子都给我扔出去喂狗!” “哎,我说王恒,你这什么毛病骂谁呢你?” 一听到喂狗,郁世钊不干了! “你这到底什么什么意思啊,这可是给皇帝吃的东西,你说扔出去喂狗?活腻歪了吧你,你活腻歪了我可还想着和我家莲生双宿双飞呢,你当我面扯什么呢?” 王恒看都不看郁世钊,直接走开了。 “他疯了吗?”许嫣捡起盒子,见丹药完好无损松口气,指着地上的银票问:“这些怎么办?” “捡起来一把火烧了,爷想看个亮。”郁世钊也气的一甩袖子走了。 “这都什么毛病啊。”许嫣摇摇头,蹲下去将银票一张张都捡了起来,仔细数数,竟然有八千多两,哈哈,许嫣笑了,这丹药钱有着落了。 过了一会,门口有个人探头探脑。 许嫣勾勾手指:“胖道长,过来。” 元朗看看周围没人,鬼鬼祟祟进来:“姑娘可是有银子了?” 原来之前许嫣并没有那么多银子给他,叫他过一会儿再来的,许嫣在郁世钊面前显摆这丹药,主要也是想叫郁世钊掏钱。 “嗯,本小姐是谁啊,刚才不过是银票放的地方那个……不太方便嘛。” 元朗道士嘿嘿笑着,接过许嫣递来的银票,喜滋滋地蘸着口水数了一遍。许嫣看的直犯恶心,心道这都什么毛病啊,非要这样数钱吗? “正好五千两,祝小姐青春永驻。”元朗笑眯眯地转身就走。许嫣忽然想起来:“不对,你的还我一百两上次可是给你定钱了。” 胖道士转过身摸了半天,找出个一百两的银票,许嫣忽然想到他刚才数银票的动作,急忙后退摆手:“算了,算了,你都拿走吧。” 胖道士嘿嘿笑着刚走几步,忽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喂,你高兴的晕头啦?”许嫣喊了一声,以为元朗只是太兴奋了。 可是过一会儿,那道士还是没动静。 许嫣走上前,低头去看,忽然啊的一声大叫! 只见那道士鼻孔眼睛嘴巴里都流出血来! “怎么了?”守在暗处的锦衣卫跳出来问。 “他!他这是怎么了?”许嫣指着道士问。 锦衣卫俯下身子,扒开元朗的眼皮看看又伸手探向他的脖颈,摇头说:“没救了,死了!” “不会吧,刚活蹦乱跳的,怎么说死就死啊,难道是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银子,乐死的?” 许嫣不敢相信。 莲生和郁世钊听到喊声也跑过来,许嫣急忙一把搂住莲生的脖子:“师傅,你看,那个道士怎么突然死了。” “是什么原因?”郁世钊看向锦衣卫。“ “殿下是中毒,砒霜中毒!” 锦衣卫很确定的回答。 又是砒霜中毒! 郁世钊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许嫣这时跑过来,弯腰就去道士的怀里摸去。 “你做什么?” “把银票拿回来啊,他刚拿了我的银票。” “你的银票?” 莲生见许嫣面带狡黠,一下子明白了:“是王恒的银票吧?” “他自己不要,都扔的嘛。”许嫣忽然想到什么,急忙叫道:“哎呀脏死了,我得找块帕子垫着,这些银票都带口水的。” “带口水是什么意思?”莲生见许嫣一惊一乍觉得很有意思。 “师傅,你不知道,这个胖道士数东西沾口水的,呃,真是太恶心了。” “等等你说什么?沾着口水数?”郁世钊指着那些银票:“检查下,银票可有古怪。” 锦衣卫拿过那几张银票仔细检查:后禀告:“银票是没有毒的。” “那这个胖子怎么死的呢?难道也是吃了点心?” 这时送午饭的道士们抬着饭盒来了,看到胖道士元朗躺在地上面目吓人,都唬了一跳。 “他死了?上午还看着他在账房帮算账来着,怎么一下子就死了。”一个道士嘀咕着。 “帮算账?” 郁世钊和莲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地方――账本有问题!(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六十三 清凉观(十九 王恒这别扭孩子) “请玄清道长过来。” 观里的道士死了,自然是要找监院来, 有道士答应着急忙去找人。 “真是麻烦,这些牛鼻子还叫不叫人吃饭。” 王恒气呼呼地冲出来,一脸烦躁。 “喂,你暴躁什么啊。” 许嫣觉得奇怪,王恒这人吧现在看着性子已经软和多了,怎么今天忽然出现就这么“变态”啊。 “我要用午膳,饿了。” 王恒说着从站在那手足无措的道士手里抢过食盒,直接放到旁边的石桌上就开吃。 莲生和郁世钊面面相觑,不知道王恒这是抽的什么风。 “我说王恒,干嘛呢,这边死人了,你就真的吃啊。” 郁世钊上前按住他的手。王恒将筷子一扔:“怎么不能吃了?他们这死了人就不能吃饭?幸好死一个,多死几个不是全国人都要服丧了?” 这话说的,全国服丧那可是皇帝太后这样的品级啊。这话有点过分了! 郁世钊的脸色当然就变了,他一把将王恒拎起来:“你他妈的说别的我不搭理你,跐鼻子上脸是不是,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不知道?还嫌王家不是出头鸟?” 王恒冷笑不语,用力挣脱郁世钊的钳制,环视众人一眼:“找那个玄清来是吧?正好,我找他也有事。” 莲生怕俩人僵起来,急忙上前道:“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闹起来了。王恒,可是最近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没有。”王恒想都不想。 莲生看向许嫣,无奈地一摊手笑道:“看到了吧,这种想都不想就否定的就是变相的隐瞒。他一定是有很多事情不想和我们说。” “师傅英明,王恒,你看着我的眼睛,让我实践一下师傅说的那些道理。”许嫣笑嘻嘻地凑上前去,王恒心里烦躁,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许嫣过来。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将筷子递到他手里:“好啦,你要是饿了就先吃饭嘛,我们还不饿。在这里等玄清道长好了。” 说着又看向呆呆站在那的几名道士:“你们是木头人啊。把那个什么来着。对,元朗的尸体抬到一边去啊,在这血呼啦的怎么能吃得下去饭。” 王恒被许嫣弄得不好意思。看了郁世钊一眼说:“我是这几天脾气有点暴躁,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王家的嫡子,要处处想想王家,万不可意气用事。”郁世钊轻轻拍了下他肩膀。 “贫道有罪,贫道有罪啊。” 玄清此时也匆匆忙忙赶到,人还没进院子就不住地请求恕罪。 “道长,还是先将元朗道长的尸体抬走吧。” 许嫣说道。 “这……不用检查了吗?” 玄清看向莲生。 “已经检查过了,砒霜中毒。” “什么?又是砒霜?”玄清吓了一跳,俯下身看看元朗的尸体,不住叹息:“其实我们道家有些炼丹的东西也含有砒霜的,也许元朗是误服了这些?” “天啊,你们用含有砒霜的东西炼丹,这……不是要人命吗?” 许嫣想到自己从元朗手里拿到的“五千块”,吓得惊叫。 “炼丹嘛,这个炼制的过程就是将有毒的东西都炼出去。其实丹药也和药材中的一些毒药类似,单独的看是毒药,但要是和别的药物中和或者是以毒攻毒,就是救命的良药。” “我听说元朗上午在账房帮忙了,不知可是道长你安排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元朗这个人精于算计,算盘打的也好,账房那边的确是经常叫他去帮忙的。” “可否带我们去看看。” “好,大人请。” 玄清接着命令道士们:“将元朗的尸体搬到后院找个僻静地方吧,明天给他做场法事再安葬。唉,真是冤孽冤孽。” 王恒见众人离去,依然坐下,对着一桌的饭菜,拿起筷子胡乱吃了几口,忽然一把将身边的碗筷饭菜扫落,将筷子投掷向对面的枣树,那筷子搜的一下钉入枣树,深深没入,王恒看着那筷子,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若有所思。 来到账房,管账的道士正在吃饭,见院子里哗啦啦涌来这么多人,急忙上前拜见。 “你将账本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莲生说道。 那道士望向玄清:“师叔,这……” “大人叫你拿出来便拿出来,不要废话。” “哦,好的好的。”道士打开一个柜子的锁,搬出账簿。 “上午元朗帮你看的是哪几本?” 那道士从中挑出两本。 莲生刚要翻开,郁世钊喊:“不要动。” 说着已经伸手按住她的手。 当着那么多人按住她的手,莲生急忙将手一抽,默默背到后面。 郁世钊向锦衣卫要来一个银针,轻轻挑开那账本,一页页翻了一遍。 “这是……莫非这账簿有毒?”玄清问道。 那账房的道士闻言吓得脸色苍白,嘴唇直哆嗦:“不会吧,这些账本我都摸过啊……那我……师叔,可要救我一命啊师叔。” 说着抱着玄清的膝盖就要跪下。玄清瞪他道:“大人还没发话,你叫嚷什么,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便就跪。” 那道士吓得哆嗦,玄清扶着他胳膊拎他起来。 郁世钊掏出帕子,在茶壶里倒点水浸湿了,然后擦了擦那银针,只见眨眼功夫那银针的尖端就变的乌黑发红的颜色。 “这账本含有砒霜!” 郁世钊指着账本,命令锦衣卫继续检查。 两名锦衣卫上前用银针开始挨个测试账本的反应。 账房道士已经吓瘫了:“我……我也要死了啊……无量天尊,怎么会这样。” “你有没有沾口水翻页的习惯?”许嫣问道。 “呃,没有,多恶心巴拉的。”道士一个劲摇头,忽然他眼前一亮:“对啊元朗有,上午那会我看到他那动作把我恶心坏了,原来是这样!他沾了口水去摸这个,我从没有这毛病,我不会死了对不对?”道士一下子捞到了救命稻草。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莲生点点头,问那道士:“元朗这毛病都谁知道?他过去一直这样吗?” “我也是才知道,这账房过去不是我管的,过去是玄明师叔管账,账本都在他那边,我才接来也就俩月吧。” “又是玄明!” 门口传来一声冷哼。 大家一看却是王恒不知何时也过来了。 “我去找他问个明白。” 王恒说着就往外走。 “等一下,你去做什么?我看不像是玄明道长做的,你不要着急。” 莲生急忙喊住他。 “我着急什么?我是看不惯他那伪君子的脸。” 王恒面色铁青。 许嫣看着王恒这样很是担忧,急忙跑上前,挡在门口:“王恒你这是怎么了,查案讲究证据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跟着我师傅查案,怎么今天这样处处找别扭。” 王恒推了她一把,许嫣没想到王恒会推她,向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向砖墙,疼得她哎呦一声。 王恒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对,急忙扶住许嫣的胳膊,关切地问:“撞到哪里?很疼吗?” 玄清将这一qiē都看到眼中,不动声色说道:“为了洗清玄明师弟的嫌疑,贫道就随同各位一起去问个明白就是。”(未完待续……) PS:对,王恒就是找玄明的麻烦,因为他认为玄明害死了他堂姐王蔷。 时间轴是这样的,昨晚深夜,莲生居住的小院闹鬼,有白面人出现在窗前。与此同时,陈莹不见了。早上发现在竹林遇害。中午时四处招摇卖丹药的胖道士死了。 正文 二百六十四 清凉观(二十 道长是女人!) 道童打开门,玄明道长正坐在院子里挑拣着草药,见众人来访,站起身问道:“不知各位前来所为何事?” 这话问的对啊,你英王殿下顾大人这不是才走一会吗?怎么呼啦啦一大群人又来找我? 玄清说:“师弟,那些账本过去在你这里,都是你自己亲自负责的吗?” “那是当然。” 玄明将手上的药材交给蹲在一边的谷雨,请大家进屋坐。 “过去账本都放在哪里?” 莲生问道。 “在我的书房。我带大家去看看,只是到底发生了何事?怎地忽然问起账本了?两个月前我早已经将账本都交了出去,师兄,你是知道的。” “是,顾提刑是想看看你的书房而已,不用担心。”玄清宽慰玄明。 两个人并肩站在那里,莲生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这两个人都生了一副好相貌,气质也是极为高贵超脱的那种,大概是常年修行,让人辨不出他们的年纪。 玄清的身材高大一些,留着长髯,气宇轩昂。而玄明面白无须,较玄清瘦小一些,俩人都身着道袍,莲生过去生活那时代,年轻小姑娘们喜欢炒cp,莲生看着这俩人背影忍不住想,倒真是很像一对璧人。这念头在脑子里一转,她忍不住又看了俩人几眼,她发现玄明的五官越看越觉得清秀,若是个女子。也一定是个美人。 她盯着玄明不住的看,忽然玄情转过身,看向自己的目光极为锐利。莲生吓一跳,等再看过去玄清却还是一派和颜悦色:“顾提刑,这就是我师弟的书房。” 书房不大,书架上摆满了书,案头也摆着几本,笔墨纸砚堆在一旁,正中间却是一盘点心,旁边还有水果。 玄清看了一眼。摇头笑道:“师弟。你还是这样的习惯。” 玄明瞬间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老毛病了,这么大岁数也改不了。” 俩人像是打哑谜。 玄明见众人目光望向自己,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喜欢看书看东西时候吃东西,从小就这样毛病没少被师傅训。这到老还是改不掉。” “哈哈。过去我们小时候在一起读书。他趁着师傅不注意就吃几口点心,点心渣滓弄得哪里都是,被师傅抓到总是挨训。” 莲生想到自己小时候上课偷吃东西的糗事。这时她的目光集中到桌上的点心上,昨日她就发现,这道观的点心和宫里的差不多,做的可真小巧,恰好是一个成人一口的量。她指着点心说:“这么精巧的点心,一口一个,这样看书的时候可不会再掉渣滓了,这是玄明道长的创意吧。” 她这样若无其事的一句话,玄明的眼光忽地一亮,看向玄清。 玄清说:“师弟从不理俗务,这是素斋馆那边的心思,大概是和贵人们学来的,什么都要做的精致。” “玄明道长,喜欢在翻看书籍的时候吃东西,这个习惯都有谁知道?” “这个,知道的怕是很多人吧,我这个人随便惯了,这毛病从小就有,过去师傅还在的时候总被他拿出来跟年轻弟子们说嘴。” 玄明沉思一下:“莫非,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到底出了何事?” “师弟,账簿有毒,元朗已经被毒死了。” “账簿原来是在玄明道长这里,道长有喜欢看书吃东西的习惯,我怀疑凶手的目标本来是玄明道长。” “谁会要害我?我在观里不理俗务也从不和他人有冲突,真是想不到啊。”玄明念了声道号。 “别假惺惺的了,我大姐怎么死的,你最清楚,你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就真的没人知道吗?” 王恒忽然冷冷地在外面说道。 许嫣担心他说出不好听的好,急忙溜过去,轻轻拉着他袖子:“你别犯浑,好好的又闹什么啊。” “令姐一心求道,最后得到点拨,飞升而去。这是好事,你年纪小,不懂得飞升的道理,我不怪你,可你不能血口喷人。我玄明从未做过对令姐有愧之事。既然你今日问出来我就明白告sù你,王恒,王公子,令姐和贫道当年一同修道,从未有过雷池一步,我不知你是从何处得知令姐飞升有疑点,但我向你保证,我和王蔷是挚友,清清白白。” 玄明说到这里,非常激动,双手紧紧抓着拂尘,莲生注意到他的手非常纤细白净。 “贼道,你为了提炼丹药,专门对妙龄女子下手,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我已经打听了,这山下十年来失踪的少女就有十多人,前段时间又失踪三人,一定都是被你谋害了!”王恒越说越气愤,走上前来忽然一把揪住玄明的衣领不放。 莲生急忙去拉王恒的胳膊:“王恒,有事说事,你这是做什么?” “和他有什么可说的,他害死了我堂姐,又害死那么多少女,他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有人下毒害他那是替天行道。”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无凭无据,在这里胡说什么?” 郁世钊也觉得王恒今天实在是太冲动了。 王恒抓着玄明的衣领,整个人几乎和玄明贴在一起。莲生去拉王恒的胳膊,忽然看到玄明的耳朵边泛红,玄明道长竟然会脸红!莲生又仔细看去,果然,玄明低下头去,声音微微嘶哑:“王公子,你误会了。我当年和令姐真只是好友,并没有任何过分之事,令姐飞升也是一心向道。” 王恒在郁世钊劝解下松开了玄明,玄明向后退了一步,靠着桌子捂着脖子不住喘着粗气。 玄清扶着他低声问:“师弟,没事吧。” 玄明摇摇头,苦笑下:“王公子误会了,我不会和他计较。王公子,令姐的事情,这些年我也觉得有些遗憾,但令姐真是自己飞升去的,你不要被人欺骗。” 王恒铁青着脸,转身就走。 玄清扶着玄明道:“师弟,你坐下喝点水。“ “实在对不住,王恒那混小子今天不知抽了什么疯,我回去就好好教训他。” 郁世钊在一边致歉。 玄明摇摇头:“贫道能理解王公子的心情,殿下不必为难他,王蔷姑娘当年和贫道也是道友,关系是很好的,她在我师父飞升后一直心情低落,后来步师父后尘飞升,此事我清凉观内弟子都有目共睹的。” “师弟,你不要说话了,喝点水吧。” 玄清给玄明倒了茶水,玄明伸手去接,两个人的手指触碰了一下,玄明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急忙缩回手,玄清将茶碗放到书案上。 这时一直盯着玄明看的莲生忽然睁大眼睛,伸手不由自主地握住郁世钊的袖子。 郁世钊在她耳边低语“你怎么了?” 莲生的手微微发抖,她蠕动嘴唇:“我们回去,马上。” 郁世钊向玄明告辞,玄清送他们出来,莲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直到回到暂住的小院,莲生看看周围,这才说道:“玄明道长他……好像是个女人!”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父皇的替身国师,全天下都知道的,怎么能是个女人!” 郁世钊这才明白她刚才的异样是为了什么,忍不住伸手点向她的额头:“王恒疯了,你也疯了吗?” “他真的可能是个女人,因为王恒拎着他衣领,他竟然脸红了!” “那可能是王恒那混球抓的太紧憋的嘛。”许嫣也不信。 “是从耳根子开始发红的,而且刚才王恒抓的太用力,玄明一直捂着喉咙,就在他喝水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喉结消失了!那个所谓喉结可能是贴上去的,因为捂着喉咙,被他自己不小心碰掉了!” 莲生看着许嫣和郁世钊,目光坚定:“他真的可能是个女人!他和玄清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未完待续……) PS:谢谢投票支持,这几天胃病很严zhòng,要每天去医院,等好点加更感谢 正文 二百六十五 清凉观(二十一 所爱非人) 这脑洞开的太大了吧! 郁世钊和许嫣都愣住了。 玄明道长啊,那可是皇帝的国师,他是女的?开什么玩笑? 郁世钊首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大笑着,捂着肚子坐下:"莲生,你这是怎么了,你一直想法很多,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玄明道长是女人,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国师,国师啊。" "别笑了,我真的看到他刚才喝水时候喉结不见了!一定是王恒和他撕扯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你们得相信我的眼睛。" "可是你没听王恒那混球说的话吗?好像他姐姐的死和玄明道长有关系,这男的女的能有什么关系,自然是那个了……这样看,玄明他不可能是女人嘛。"郁世钊还是笑着不相信。 "女扮男装加上再会点易容这些,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那个出云楼主记得吧,他就能做到,再说就是靳真雨都能做到,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嘛。" "我觉得师傅说的很有可能,我对玄明道长和玄清道长两个人的感觉是不同的。" 许嫣也提出自己的疑点。 "这两位道长都是好相貌吧,仙风道骨的站在那,可是看到玄清道长我会觉得眩晕,看到玄明道长则不会。" "眩晕?这是什么道理?"郁世钊眉毛一挑:"你怎么也会打哑谜了?" "这个……哎呀……这个叫人怎么讲嘛。"许嫣一听这么问,急的脸都红了。她趴在莲生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然后一跺脚跑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王恒怪怪的她也怪怪的,该吃药啦。" 郁世钊第一次看到许嫣竟然做出这副小女儿态,笑嘻嘻地凑过来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因为玄清道长帅的不行,看到就会眩晕;玄明道长也长得很好,可看到他却全无感觉。如果玄明是女子的话,这样就能解释的通了,男女之间的感情是非常微妙的。哎,怎么说呢。化学反应多巴胺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是不是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 郁世钊见左右无人。忽然伸手抚过莲生的脸,笑道:"当时就想这小丫头很好玩,想逗逗你,结果后来越看越可爱。一不小心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你个色胚。"莲生按住他的手:"我在说案子。你想什么呢?再说你刚开始对我。那可是阴谋诡计都上来了,也就是我心胸宽广才不和你计较。哼哼,要是换了别人。" "因为那时对不住你。才要一辈子都交给你来虐待嘛。" 郁世钊桃花眼在莲生面前眨啊眨的,莲生捂住他眼睛道:"好好地,不许乱放电。" "电?是什么东西?" 郁世钊按住莲生蒙住自己眼睛的手,轻轻将她往怀里一带,莲生直接靠进他怀中,急忙伸手去推,另一只手却也被扣下,郁世钊得意洋洋地说:"说啊,电是什么?" "就是,许嫣说的那个眩晕的感觉。" 莲生不好意思低下头去,郁世钊看着她脸上柔情似水,忍不住就要吻下去,忽然门一响,王恒的声音传来:"人都去了哪里?" 莲生吓得慌忙推开郁世钊站起身子,王恒已经进来了:"咦,你的脸怎地这般红?可是受了风寒?" 莲生摸摸自己的脸,慌乱地说:"没有,你看错了。" "王恒,你忙三火四的做什么?"郁世钊温香软玉满怀,却被王恒打断了旖旎风光,脸上表情就很是不好。 "王恒,你先坐下。"莲生指着对面的椅子。 这时锦衣卫拎着食盒过来送饭,正好可以边吃边谈。 "你说玄明道长害死你堂姐,还害死十多名女子,你可有证据?" 莲生看了郁世钊一眼,压下内心刚泛起来的甜蜜心思,正色问道。 "堂姐是在十年前来这里修道的,那时我只有14岁,还在军中,我和大姐的关系很好,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亲姐姐。后来我收到她的信,从字里行间我发现她竟然喜欢上了一个道士。这个人就是玄明道长。" 郁世钊听到这对莲生眨眨眼睛,意思是你看,猜错了吧,玄明是男的嘛。 "我们这样的人家的小姐,竟然会爱上一个道士,这要传出去该是多大的丑闻,我在回信中劝说她千万不要感情用事,要为家人考虑,玄明为万岁修道的,一旦有点什么,整个王家都将万劫不复。我大姐后来的信中一直很痛苦,她甚至说不如就在清凉观出家算了。这样持续了两个多月,她最后一封信说撞见了极为可怕的事情,观中有人用女子炼丹,同时还说自己所爱非人,已经万念俱灰。我收到信,急忙去央求祖母派人将大姐接回来,没想到几天后就传来大姐在舍身崖跳下的消息,祖母当即就昏厥过去,从那以后一直昏迷不醒,几天后也去世了。" 郁世钊点点头说道:"我还记得那时的事情,老太太晕倒不省人事,无病无灾就走了,当时都猜到她是心疼孙女,没想到蔷姐的死竟然另有隐情。" "你们说,大姐说的所爱非人是什么意思?她开始那些信中那么喜欢玄明,怎么在发现了用女子炼丹的事情后就忽然说所爱非人,这个用女子炼丹的一定就是玄明。"王恒说到这里气愤异常,一掌拍在桌上,碟子碗筷跟着哐当当响。 "我当时年纪小,大姐爱上玄明,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能告sù别人,当时所有人都说大姐是修道成仙飞升去了,只有我知道她一定是被谋杀的,她无意中窥破了这清凉观中的秘密被玄明他们杀害了。" "后来我着意留心这清凉观周围的事情,结果发现十年间,这附近失踪了十多名女子,你们不也是为了失踪的三个村姑耽误了行程吗?同时这里修道的女子还有一些就在此地出家的,好好的富家小姐为何出家?真的是一心修道?" 王恒的质问非常有力,王家大小姐的信件的确很说明问题。 "其实我昨天在水榭,远远地看到玄明的那个院子的二楼,有个女子在窗口站着,只一晃就不见了,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现在想,真是很诡异。" 这时许嫣也走了出来,听到这些话插嘴道:"可是如果玄明是女子呢?这样王大小姐就不可能是玄明所害的。" "他不可能是女子,我大姐怎么会爱上一个女子。" 王恒又开始暴躁了。 "这只是一个猜测,你大姐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开始为他所迷,后来知道他是女子,万念俱灰,从舍身崖跳下,也不是不可能的。"莲生给他分析道。 "不可能,我一定要揭开玄明的假面具!对,刚听说陈家的小姐死了,依我看就是玄明杀的,没准他想用陈小姐炼丹呢。" 一听到用女子炼丹,许嫣吓的急忙将怀里的小盒子掏出来扔在一边:"我的老天啊,这个丹药不会真有问题吧,我可不敢再碰了。用女子炼丹,师傅是你说的什么鼎器吗?" "额咳咳咳。"郁世钊不住地干咳,许嫣直接倒杯茶很殷勤地劝说:"殿下,你嗓子不好,喝点水呀。"(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六十六 清凉观 (二十二显灵) 第二天,秦王府的醮坛旁边又开了一个坛,王恒一身缟素站在一边,看着道士们做法。 王家大小姐算起来是郁世钊的大表姐,秦王府也派人送来了礼物。 开坛后,玄清带着道士们做起了法事,王恒望着淼淼升起的香烛烟火,心里百感交集。十年前自己只是十四岁的少年,在大姐所谓飞升的时候自己人微言轻说不上话,现在终于要还她一个公道了。 秦王世子也上前来,轻轻拍着王恒的肩膀说:“王公子,令姐当年飞升也是一件功德,还请节哀。” 王恒嘴角动动鼻子里冷哼一声。他对飞升这词极为反感,不想多说什么。郁世钊见王恒面色不虞,上来拉开秦王世子到一边说话。许嫣随同莲生上前捻过香,回头看去低声道:“看,玄明道长也来了。” 玄明面色平常,站在醮坛外,双目微闭,嘴里念着什么。 听莲生说玄明可能是女子,许嫣盯着他一会,越看越觉得像。玄明皮肤白,相貌很是清秀,身形瘦弱,没有胡须,是有点男人女相的意思。玄明站在那,大概是感觉到许嫣目光灼灼,睁开眼来,看了下周围,许嫣急忙低下头去,轻轻拉了一下莲生的袖子:“师傅,玄明在看我。” “嘘,你镇定点,玄明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会就见分晓了,你速速去准备,一qiē就看你的了。” 醮坛上烟气淼淼,随着道人们的唱诵。如同仙境,配合着庄严的神像,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陷入个人情xù之中。 这也是寺院和道观常见的一种布置:高大庄严的佛像,梵音淼淼,让人油然而生一种虔诚感。此时也是这样,两个醮坛一同做法,周围人只觉得已经完全融入这个庄严的环境,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庄重。 这时按照打醮程序到了家人引领魂幡,将亡魂引入供奉的地方。玄清在前方举着桃木剑引领,王恒打着魂幡跟在后面。在他们身后紧随着八名道士。用鼓、钹、笙、笛、箫、鱼鼓等特别乐器伴奏,肃穆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 王蔷的灵位供奉在偏殿,王恒随同玄清进入偏殿,八名道士进入后分两排站在一边。 这时玄明也被这种庄严的情xù引导着。跟着来到门口。站在那注视着王蔷的灵位。脸上显出悲伤的神色。 就在这时,箫鼓声中忽然杂有低低的哭声,玄明站在门口首先听到。微微愣了一下,急忙向四周张望。 这哭声越来越明显,偏殿内的两班道士很明显也听到了,箫鼓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成节奏,玄清还在挥舞着桃木剑,听到零零落落的箫鼓声音转身看去,却见两班道士都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前方目瞪口呆。 打醮要烧很多的香烛,秦王府的醮坛这些天已经到处烟气缭绕,今天再加上王恒的这个醮坛,这偏殿和主殿都弥漫着烟雾,几乎看不清人,很有点雾里看花的意思。玄清转过身,看到供桌前方出现一个女子的形象,那女子一身白衣,眼神哀怨,看玄清转过来,喊了一声:“玄清道长,别来无恙。” “你!你是……” 玄清瞬间有明显的惊慌,向后退了一步,随即强撑着挥舞着桃木剑大声喊道:“你是何方妖孽!竟然敢在这里放肆!” “玄清师兄,一别十年,你就忘jì我了吗?” 那女子微微冷笑一声:“真是世事无常啊。” 王恒喊了一声“大姐,是你吗?大姐!” “恒弟,你长大了。”那女子双手伸出,像是要抓住什么。 玄清还在故作镇定挥舞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这是玄明不由自主走进来,看着不远处模模糊糊的女子拜了下去“王蔷师妹,一qiē都是我的错,你若有灵就惩罚我一个人吧。” “玄明……师姐,你还是向着他的呀。” 师姐!听到这个称呼吗,玄明浑身一哆嗦,慌忙看向玄清。王恒扑向供桌喊道:“大姐,到底是谁害死了你,你说出来啊大姐!” 那女子指着玄明冷笑:“师姐,你来说。” 又是一声师姐! 那两班道士已经停止了奏乐,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又听到师姐二字,都纷纷看向玄明,在私下不住嘀咕道:“玄明道长是女人?真的假的?” “没看到招来了王大小姐的魂魄,这魂魄是不会说假话的吧。” “什么魂魄,王大小姐当年飞升,我可是亲眼看到的,飞升上天了,怎么可能还有魂魄在人间游荡,不要乱讲。” 道士们议论纷纷。 玄明在听到师姐这俩字后简直要崩溃了,哭着跪倒在地:“都是我的错,和玄清师兄无关。” 玄清一把拉起玄明道:“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玄明,你是国师,要注意形象。” “哈哈哈,国师,这个国师的名头一直把我困在里面,师兄,你可知道我这些年有多苦,我不想做什么国师,也不想再这样下去,师兄你何必在自欺欺人,再造冤孽。”玄明到底是女子,看到王蔷的那一刻就有些受不住了。 “哼,那些失踪的女子都是你们所为?龙巫女也是被你们害死。”那女子冷冷地用手一指。 玄清忽然笑道:“原来是你们捣鬼!竟然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玄清说着大步上前,冲着那女子的身影抬手就刺。王恒手里拿着魂幡,扔下就要冲上去,只见一个白影闪过,玄明已经挡在前面,大喊道: “师兄不可!” 玄清的桃木剑来势汹汹,他收不住脚步,那剑正好刺入玄明的胸口,玄明用手握住剑柄,摇头苦笑道:“师兄,我们不能再造孽了,收手吧。”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莲生本以为一qiē都是玄明捣鬼,她利用今天两个醮坛,到处都是烟雾,同时场面庄严容易让人在视觉和心理上都产生错觉,让许嫣吊在大梁上,打扮成王蔷跳崖的样子诈上一诈,没想到事情出现了变故,看情形杀人的不是嫌疑最大的玄明而是玄清! 秦王世子站在外面冷笑几声,鼓掌道:“哈,想不到本世子这么幸运,能看到一场好戏。国师大人竟然是女子,这欺君之罪,玄明,你这是诛九族……”话音未落,他忽然向后倒下去,身后的侍卫扶住他,从他怀中摸出药盒,取出药丸塞进他嘴里。 秦王世子吃完药,缓和一下,忽然间捂住脖子,浑身抽搐,侍卫吓坏了扶住他大声喊着:“怎么了,世子,这是怎么了?“ 郁世钊和世子离的近,一把按住他的脉搏:“不好,他中毒了。”说着给世子塞入一颗解毒丸,命侍卫见他抬走安置。 玄清扶着玄明坐下,掏出伤药来,玄明握住他的手,微微气喘着:“我自己来。” 许嫣被吊在上面,见戏已经唱完,急的在上面胡乱挥舞着手脚:“喂,谁放我下来,吊着一点都不舒服!” 王恒轻轻跃起,用刀割断吊着许嫣的天蚕丝,许嫣忍不住可惜道:“哎,天蚕丝啊,很宝贵的,就这样毁掉了。”王恒将许嫣放下,这偏殿此刻已经乱成一团。世子被侍卫们抬走,玄明扶着谷雨去后面上药,玄清则一脸冰冷,看着手中满是血迹的桃木剑发呆。两班道士则面面相觑,想不到会闹成这样。 莲生走上前,从一个道士手中抢过铙钹,哐当一声,将众人的眼光都吸引过来,大声喊道:“好啦,都给我安静点,本大人今天要在这偏殿审案!” 好凶悍的女子!众道士瞬间安静下来。 郁世钊对莲生比划下大拇指:“牛啊!”(未完待续……) PS:莲生让许嫣转神弄鬼,揭穿玄明的身份,结果引出玄清才是一qiē的始作俑者。 秦王世子服药中毒 既然玄清是幕后黑手,那么在账本下毒的又是谁呢?这人是想谋害玄明?看情形玄清是不会伤害玄明的。 秦王世子和死去的陈小姐到底有没有私情? 正文 二百六十七 清凉观(二十三 飞升真相 上) “清凉观是皇家道观,还轮不到你说话。”玄清勃然大怒。 莲生低声对许嫣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用暴怒来掩饰内心的虚弱和慌乱。你看玄清道长,他脸上在发怒,可是看他的眼神,看到没有,正在向四处看呢,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其实很害怕,心里慌着呢。” “对,回答正确。” 莲生摸摸许嫣的发辫,夸奖道。 玄清站在一边听到这里,压抑下怒气换下一副淡然面孔:“顾提刑,这清凉观可不是你能随便质疑的。” “看看,他又换上一副面孔,这说明什么?” 莲生装作没听到玄清说话,接着问许嫣。 “说明我们刚才的分析都是正确的!” 你们这是故意气人啊! 郁世钊忍不住笑出声来。玄清依然保持着一脸平静,可是眼中的怒火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莲生见调戏捉弄玄清也差不多了,便接着抢过一个道士手里的木鱼,铛铛铛敲了几下:“安静一下,本官今天就要借这个偏殿审案。将人犯玄明带上来。” “放肆,玄明道长是替陛xià在此修道,你敢对他不敬!” 玄清当即阻止。 “你才是放肆!”郁世钊冷笑:“我问你,替陛xià修道的应该是男是女?” 玄清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竟然早都猜到玄明是女人,这可真是麻烦。 “玄明乃至你们清凉观。犯有欺君之罪,如今还敢提什么替陛xià修道,哼哼,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啊。我看这清凉观今儿个是必须要好好审一审查一查,没准能审出个惊天大案来。” 郁世钊不过是在虚张声势随便说点话吓唬人,却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说到了根子上。 守护在外的秦王府护士闻言,互相对视一眼,一个人便趁人不注意,悄然退出去。 玄清被郁世钊的话压制下来。两名锦衣卫已经去后堂将玄明带了上来。 王恒大步上前一把拎起玄明的衣领,玄明双脚离地。呼吸困难。玄清喊道:“小子。你做什么!” 王恒不管玄清叫喊,伸手捏向玄明的喉头部位,玄明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取掉。王恒。我年长你许多。算是你长辈。你不该这样对我。” “不该?那我大姐就该死吗?什么叫不该?你们作恶的时候想到该于不该吗?”王恒将手一松,玄明落到地上,谷雨急忙上前扶起他。关切地问:“师傅,你没事吧。” “你这孩子,想的太极端了,王蔷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玄明大口喘着粗气,接着在喉头部位摸了几下,这时候偏殿内的烟气已经散去不少,灿烂的阳光从大门射进来,能清晰地看到偏殿内的一qiē。玄明的脖颈修长光洁,像是一只高傲的天鹅,和鸭蛋脸浑然一体,不见喉结。 “你……果然是女人!” 郁世钊看到也吓了一跳。 “我是女子,但二十多年前,我却还是男儿身。”玄明无奈地苦笑一下:“这也许就是天意弄人。” “过去是男的,现在是女的,莫非你是个……公公?”许嫣指着玄明惊叫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玄明道长你其实是个阴阳人。” 莲生看向玄明,目光平静中又充满了睿智。 “不错,顾大人果然是天资聪慧,其实从你们来到清凉观我就有不祥的预感,看来这一qiē都是天意,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玄明看向玄清,忽然拜了下去:“师兄,承蒙你多年呵护,一qiē事情的起因都在我,和师兄无关。我本是不祥之人,就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一qiē后果吧。” “玄明,你在胡说什么,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做的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 “师兄……”玄明笑了:“我怎么能不知道你为我做了些什么,这些年我闭门不出装作什么都不过问,那是因为我害怕,怕自己彻底的爱上你,万劫不复。我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无限制的挥霍你对我的好,甚至是消耗那些女子的性命,如果生命再重来一次,我不会修道也不会去做什么劳什子的国师,只要师兄你不嫌弃,我只想和师兄相依相伴,平淡安静地度过一生。”玄明说到此处,心情激动,忍不住流下泪水。 “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玄清哀叹着,擦去眼角的泪水:“好,我就将一qiē都告sù你们。王公子,令姐的死的确是自杀,但起因也是和我们有关。” 王恒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许嫣担心地走到王恒面前,轻轻拉拉他的袖子说:“你要挺住。” 王恒点点头,看向玄清。 玄明摇头叹息:“还是我来讲吧,这一qiē的一qiē,缘由都是在我。谷雨,你扶我坐下,我有些站立不住了。” 虽然是桃木剑,但力道很大,伤口也很深,谷雨在一边听到师傅是女子,并不表xiàn的如何惊讶,扶着玄明坐下。 “我今年三十六岁了,我出生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男孩子,没人怀疑过什么。我六岁就被送到清凉观学道,直到我十四岁的时候,忽然发生了变化。我越来越像女子,就连……后来就连下体也发生了变化,甚至来了……来了葵水。”讲到这里,玄明脸色微微发红,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当时害怕极了,回家对家人讲明情况,我的家人认为我是老天赐予的神,原来我那个家族世代信奉乌衣神,神的旨意说会有半阴半阳的神灵出世,改天换地。他们见我变成了女子,以为大事可图,竟然在这附近开始传道谋反,最后被朝廷大军镇压。 当时领军的人中有并不得宠的皇子殿下,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迷了路,正好被我遇到,我救下这位皇子将他藏了起来,这位皇子感激我,和我约为兄弟,阴差阳错,他后来做了皇帝,登基后念着我的功劳,封我做了国师,代替他修道。这时候我的家族早已经被连根铲除,我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只有师傅和师兄知道我家的情况,师兄一直在支持我鼓励我,我想既然陛xià不知道真相,封我做了国师,那我就做下去吧,这样对自己也是个保护。这样过了十年,我在荣华富贵中渐渐迷失了心智,一直以男子自居,隐瞒我的身份,就连师兄也没发现我有什么不妥。忽然有一天,一个女子来见我,你们应该能猜到那个女子是谁。” “莫非是龙巫女?” 莲生问道。 “不错,正是龙儿,她是我最小的妹妹,竟然在官兵的围剿中活了下来。我见到妹妹是又惊又怕,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揭穿。龙儿天生就和别人不同,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我给了她银钱,叫她远走高飞,可是她却骂我自私,助纣为虐,我和她暗中往来的事情被师傅知道了,师傅担心我和乌衣教残余势力牵扯不清,多次暗示我,我没想到师兄为了帮我,他竟然……竟然……” 玄明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垂下脸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玄清朗声笑道:“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当时见那女子总来纠缠玄明,便想法勾引了她,还和她生下一个孩儿,便是谷雨。” 谷雨竟然是玄清的儿子! 这话不啻平地霹雳,谷雨睁大眼睛看着玄明:“师傅,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玄明轻轻摸着谷雨的头顶:“孩子,他真的是你的亲生爹爹,你娘就是我的亲妹子,我其实是你的姨妈。”(未完待续……) PS:唉,贵圈真乱的感觉对不对? 正文 二百六十八 清凉观(二十四 飞升真相 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恍惚中莲生觉得好像在听《红灯记》“奶奶不是你的亲奶奶,你爹也不是你的亲爹。” 真是怪异啊。 堂下两班道士,能跟着玄清这个监院一起做醮坛的自然不是一般的道士,也都是在清凉观有头脸的人,此时一起听到这个惊天秘密,全都瞪大眼睛,有人直接嚷开了:“监院,你这是败坏我们清凉观的名声,你真是给清凉观丢人!” “就是,就是,一个国师一个监院,你们做的好事!” “哼……”玄清冷笑一声没有搭理他们。 “玄清,你为了保护玄明,却对龙巫女下手,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是卑鄙吗?” 莲生过去总觉得龙巫女和玄明有扯不清的关系,那胖道士还曾经说过观内流传谷雨是玄明的儿子,真是没想到,竟然是玄清的儿子。 “龙儿后来怀了孕来和我说,我知道是玄清师兄做的,气不打一处来,和他吵起来,师兄说一qiē都是为了我,他见龙儿屡次骚扰我,师傅都已经开始怀疑了,为了稳住龙儿他只能出此下策,我当时气的口不择言,说出自己是女子的事实,师兄听到非常激动,说一定会尽力保护我,帮助我隐瞒这个秘密。” 玄明说到这忍不住苦笑:“可是我当时并不知道,我这样的阴阳人将来会承受那么多痛苦,还将师兄也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玄明道长。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完全变成女人?并还因此在生理上受到一些折磨?” 莲生想到前生看过的类似新闻,的确有人在胚胎发育时出现了异常,体内出现两套生殖器官,在雄性激素发达时候就表xiàn出男性的特征,一但雌性激素占上风又会表xiàn出女性特征。玄明看来就是这样典型的阴阳人,性别不明,只是看在生长发育中哪种激素占到上风,也就是说两种性别一直在争夺他的身体。 “是,我十四岁开始表xiàn像个女人,可是后来又出现了别的问题。那就是……” 玄明看着两班道士。恳求莲生道:“大人,很多事情贫道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还是请大人让他们都下去吧。” “你们先下去吧,此事不得外传。你们之间谁要是说出去。哼。本官的板子可是不留情。” 那八个道士眨巴着眼睛,满脸八卦不依不舍的,两个锦衣卫上前推搡着他们走出去。并守在门口,不许他们进来。 现在偏殿内只剩下玄清、玄明、莲生、郁世钊、王恒和许嫣、还有瞪大眼睛看着大家的谷雨。 “谢谢大人能答应我的要求。” 玄明由衷的表示感谢,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实在难以当着众多人面前说起。 “是我一时大意了,没有保护好你的隐私,也请你谅解。” 莲生道歉,却言不由衷,她刚才当着那么多人让玄明讲出自己是女人的真相,也是为了将来玄明或者玄清反悔死不承认做好准备,他们的秘密已经当着那么多人说出,将来就是翻供也不可能了。 郁世钊实在是了解莲生,忍不住悄悄地看了一眼她,目光中满是赞赏:这丫头,越来越像我,心眼真多。 “好了,现在清场了,玄明……道长,你可以继续讲下去了。” “好,我继续讲。” “有什么可讲的?玄明,你不要上他们的当,什么都不要说,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查到,只是知道你是女子就想诈上一诈,我们都上当了。” 玄清在一边终于想明白了。 “师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人追查没人知道,我们的良心就真的不内疚吗?我每次服药时都痛不欲生,可是我为了自己活命却还是服了下去,我明明知道……知道那些药物是用女子的精髓练成,可我还是……这都是罪孽啊。” 玄明说着眼泪掉了下来:“这一qiē的根源都是因我这不阴不阳的身体,而师兄他是为了给我调养身体,才对那些女子下手的。” 原来玄明的身体一直不是很稳dìng,尤其是每月的葵水,来的时候死去活来,甚至会疼得休克过去。同时体内的雌性激素也不够稳dìng。玄清翻遍了各种古籍四处寻找秘方,希望能缓解玄明身体的痛苦,后来他果然找到了一个可怕的方子。 “可怕的方子?难道这个方子就是要用女子来炼药?”莲生想到王恒说的十多个少女失踪的事情,忍不住插嘴问道。 “是这样,那个方子就是要用少女的脑髓和多种药物在一起炼成丹药,服用一次可以让我这一年身体无虞,师兄为了我向附近的少女下了手……” 玄明讲到这里浑身发抖:“这十年来,已经死去十多个少女,我苟且活在世上,却是罪孽深重,我修道这些年却还参不透生死,自己贪图这世间的荣华富贵,却害了那么多无辜少女。” “我大姐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撞破了你们杀害少女的事情被你们害死的?”王恒听到这里气的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玄清。 “王蔷并不知道我的情况,我没想到她竟然喜欢我,我又苦于不能对她说出真相,只能尽量避开她,当时我一个人在后院修行,她有次偷偷跑来找我,恰好看到师兄给我送药,我们的谈话被她听到了,惊慌中她碰到了窗外的花盆,我和师兄发现了她。” “于是你们就将她杀害了?”王恒痛苦的紧握双拳,狠狠地砸在供桌上。 “没有,我们没有伤害她,我只是向她坦诚我的全部情况,王大小姐当时几乎崩溃了,她不信自己所爱之人竟然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她哭着跑出去,第二天,她竟然就在舍身崖跳了下去。当时我们道观众人都看到她跳下去,我想一定是她太骄傲了,无法接受我是个怪物的事实,最后崩溃。” “不可能,我大姐给我的信中说自己所爱非人,同时又知道了可怕的事情,可并没有表xiàn出轻生,她怎么可能忽然去跳崖寻死?一定是你害死的她,假借什么飞升的传言!” “没有,我没有杀害王大小姐。”玄明痛苦地不住摇头。 “玄明,你可知道你的妹妹龙巫女是怎么死的?她利用黑天女在尚家村一带招摇撞骗,她甚至给一个寻找女儿的老妇人指明了她女儿尸骨所在。那个女子在十年前失踪,她的尸骨被装在铁笼中,沉入龙湫池。这龙巫女就是因为暴漏出尸体所在,被人毒杀灭口,那个人将砒霜下在清凉观的糕点中,那包点心一共六块只有两块枣泥的没有下毒,因为凶手知道,龙巫女会把好吃的留给儿子谷雨,而谷雨是最喜欢吃枣泥的。” “大人,求你,不要再说了。” 玄明听到这里,痛苦万分,双手抱住头不住地往桌子上撞。谷雨急忙去拉住他:“师傅,师傅你别这样,我害怕。” “这凶手因为龙巫女暴漏了尸骨就能下此毒手,当年又怎能对王大小姐网开一面?还有你们的师傅?他知道你的秘密,想必也会窥破玄清的秘密,他也是真的飞升吗?还是被人下了什么药,在神智模糊中跌落悬崖?” 莲生的话铿锵有力,王恒大吼一声:“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玄清上前,轻轻揽过玄明,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接着看向众人:“一qiē都是我做的,你这女子果然厉害,你猜对了。我师傅的飞升是我下毒所致,他当时慢性中毒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后来神智不清,一脚踩空,当着众人面坠落悬崖,我当时跪在地上宣布师傅飞升。后来王蔷无意中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我知道她收拾行李准备回京,就在她的饮食中下毒,她出现幻觉,在惊慌中也跳下悬崖,这就是王大小姐的飞升真相,不错,这一qiē都是我做的,我该死,一qiē都和玄明无关。” “你!我杀了你!” 王恒怒吼着冲向玄清,郁世钊急忙闪身拦住他道:“王恒,他们已经认罪等待他们的将是公正的律法,你不要感情用事。” “律法!律法只能让他们一死谢罪,太便宜他们了!” 这时大门忽然被推开,一名锦衣卫跳进来道:“殿下,出事了,秦王世子派人围住了道观,秦王这是要谋反啊!” 郁世钊大惊,站起身来抽出宝剑道:“原来那厮刚才中毒是假装的!(未完待续……) PS:感谢那些为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奉献了青春生命和鲜血的英雄们。 正文 二百六十九 清凉观(二十五 玄明舍身取义) “他们早有准备,恐怕所谓打醮也是早都计划的。” 莲生站起来望着玄清:“如果我没猜错,秦王能选择这里动手,一定有他的原因吧,玄清道长。” 玄清搂着玄明冷笑:“当然,今天你们一个都逃不了,玄明,你们全家当年都被那狗皇帝杀光了,今日就要报仇了,你高兴吗?” “师兄,你竟然要跟着秦王谋反?”玄明吃惊地看着玄清,嘴唇哆嗦着:“你可知道这导zhì多少生灵涂炭,百姓又将陷入战乱之苦,我们这西安府,土地肥沃物产富饶,百姓安居乐业,你们这是将老百姓拖入死地啊。” “哼,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不要忘了,你们全家都是怎么死的。” 玄清微笑着看着周围:“你们走不掉了,殿下,就是你现在一剑削掉我的脑袋也没用,你运气看看,自己丹田处是不是会疼?还有内力可用吗?” 郁世钊和王恒、许嫣赶紧运气,果然丹田部位隐隐作痛,根本使不出力气,腿也微微发软。 “你在香烛中下了毒!” 王恒怒气冲冲,挥刀就砍过去。 玄清一把抓着谷雨掷向王恒,王恒急忙收刀,他已经中毒,刚才暴起挥刀消耗了太多气力,用力过度,踉跄着后退几步,许嫣急忙从后面扶住他,王恒胸口发闷,哇地吐出一口血,指着玄清骂道:“牛鼻子贼道!老子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王公子还是想想你自己怎么活吧。” 谷雨吓得哇哇大哭,莲生急忙拉过他站到一边,柔声安慰。 许嫣大叫:“玄清,你丧心病狂,他是你的儿子啊!” “什么儿子,师妹,只有你才配给我生儿子,我费劲心思炼药也是为了你给我生儿子的那一天。”玄清深情地抚摸着玄明的脸,一脸痴迷 世钊气得牙都要咬碎了,莲生默默地拉着谷雨站在他身边。扶住他说:“等等。也许会有援兵。” “援兵?这里是秦王的地盘,你们怎么有援军?京城现在也应该开始了,哈哈,可能已经杀上金銮殿了!” 玄清哈哈大笑。他搂紧玄明低声说道:“师妹。我以后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称你为师妹。以后秦王坐了天下,我们就做神仙眷侣,什么都不用在乎……啊……师妹你……”一把匕首扎入他的腹部。玄明满面泪痕摇头说道:“我不能眼看着你万劫不复,造反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上天有好生之德,现在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师兄你就忍心跟着他们李家人内乱生灵涂炭吗?左右都是李家人自己的事,凭什么要让百姓跟着受苦?”说话间他拔出匕首,玄清捂着伤口,靠着供桌蛮缓缓滑落下去,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满脸不甘心。 玄明终于挣脱玄清的怀抱,喘着粗气站起身:“你们跟我走。” 郁世钊和莲生对望一眼:“走。” 王恒由许嫣扶着走到玄清身边,他紧咬着牙,手握钢刀就要劈下,跟在莲生身后的谷雨忽然喊道:“爹爹……” 王恒心里一动,看向谷雨,那孩子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你要杀我爹爹吗?” 王恒犹豫一下,此刻外面喊杀声已经乱成一团。 两名锦衣卫冲进来,一身都是飞溅的血点,气喘吁吁:“殿下,我们几个人抵挡不住,秦王世子已经带人冲到偏殿来了。” 说着簇拥着王恒等人匆匆就走。 莲生他们跟在玄明身后,顺小路逃回玄明的院子,将院门用巨大的木栓檫上,玄明用手捂着胸口,带着大家一路往后跑,原来在他平时修行的房间有一条通向谷底的地道。 “大家快,从这走。” 玄明示意锦衣卫搬开自己打坐的床,地面露出一道暗门,他拉开门指着下面说道:“求殿下将谷雨带走,他父亲已经犯下谋逆大罪,贫道只求殿下看在他是无辜稚子,饶他一命。” “你放心,本王答应你,本王如果能平安回京,会视他为自家子侄,抚养他长大成人。” 郁世钊拉着谷雨的手斩钉截铁地回答。 “贫道恭送殿下,愿殿下一路平安。”玄明噗通跪在地上,谷雨大哭道:“师傅,师傅我不要离开你。师傅!你不要我了。” 玄明掏出匕首对着自己的脖颈:“谷雨,赶紧跟殿下走,你若不走我就死在这里。” 谷雨抽噎着被一名锦衣卫一把拎走,莲生担心地拍拍玄明的肩膀道:“道长,一定要保重,你不可以身犯险。” “放心,道观内众人对我还是有些忌讳,我必须守在这里候你们平安。”玄明凄然一笑,格外的美丽,她已经渐渐显现出女子的容貌了。 莲生等人下地道离去,玄明匆忙间解开被鲜血浸透前胸的道袍,换上一身淡蓝色的女子服侍,原来莲生那天在水榭上看到探头的女子正是她! 这时大门被哐哐哐的擂响,有人大喊道:“玄明道长速速开门!” “贫道从不理俗事,你们不要打扰我清修。” 玄明在自己的房间点燃一把火,坐在门口缓缓说道。 “清修?哈哈哈,你和玄清早都暗通款曲,说什么清修?”秦王世子不坏好意的大笑:“玄清,你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只恨账本的毒药没有下够量,竟然没毒死你这怪物,玄清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一对上你这贱人就心慈手软,不成气候!” 门外模糊传来玄清的声音,似乎在争辩着什么。玄明心中是五味杂陈,喜的是我没有刺死他,酸的是我是那么爱他,他也是那么的爱我,可是我们终于还是不能在一起,我们背负了太多的罪孽,如今只有一死才能赎罪了。 火越烧越大,玄明的房间内到处都是炼丹的硝石等物,火一烧起来就气势汹汹。 秦王世子的人已经用木头撞开了门,冲进院子就看到玄明房间内燃起熊熊大火。玄明盘腿坐在门口,一身淡蓝色的女装,显得格外美丽庄严。 玄清推开搀扶自己的人,冲过去喊道:“师妹,站起来,出来,你不要钻牛角尖,把那几个人交出来你就是首义功臣!” 火光中,玄明的脸上绽开夺人心魄的笑容,她对玄清招招手,玄清一时神魂颠倒,踉跄着往前走。忽然间轰轰两声巨响,玄明的房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股硝石的气味直呛鼻子。 玄明在剧烈爆炸中消失的无影无踪,玄清也被爆炸的强大气浪远远地抛开去,落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呼喊:“师妹!不要!” “疯子,他是个疯子!”秦王世子见发生了连环爆炸急忙招呼人撤出院子。玄清被几个人拖着出去一路号哭着:“师妹。师妹,你为什么要这样。” “别嚎了,本世子为了今天,最心爱的女子都能杀了,你还嚎什么?”秦王世子一脸不耐烦下令:“搜,封锁太乙山各个路口一定要找到英王!” 玄清心里咯噔一声,原来陈莹真的是被他杀死的。(未完待续……) PS:大家都看阅兵了吗?看着老兵方阵真是鼻子发酸,我外祖父也曾经参加八路军,只是他身体不好是个纯粹的文人,在八路军的军校中做教员了。他没能看到国家这么富强的时候。 正文 二百七十 清凉观(二十六 偏又遇见她) 也不知走了多久,隐隐听到地面上传来连续不停的爆炸声,莲生想到玄明房间里到处都是炼丹用的东西,忍不住惊呼:“天啊,玄明道长他,他不会是……” “应该是点燃了房间,引爆了硝石。”郁世钊握着谷雨的手一紧,谷雨哭道:“我要师傅,师傅。” 莲生轻轻搂住谷雨,柔声安慰着:“谷雨,以后就和我们在一起好吗?姐姐会做很好吃的枣糕,一定会好好对你,像玄明道长一样疼你。” “赶紧走,火烧完他们就会找到密道。”王恒痛苦地呻――吟一声。 王恒的内力全都被毒药压制,此时走了一段路,腿已经软的站立不稳。这种毒药霸道的很,武功越高越痛苦,许嫣武功不及他们,内力也浅,身体状况还好,一路搀扶着王恒,深一脚浅一脚的。 郁世钊身体上的痛苦比王恒还要严zhòng,他强撑着一口气,一手紧紧拉着谷雨,不能让这个孩子产生被遗弃的感觉。一行人匆忙摸着黑往前走,终于前方出现一缕阳光,一名锦衣卫惊喜地呀了一声,大步往前奔去。 郁世钊快走几步,忍不住**一声。 “你怎么了?”莲生急忙从后面托住他的胳膊,却发现郁世钊已经浑身都湿透了。 莲生知道他要强,中毒后没有说什么,一直咬牙坚持,没想到他现在是这般痛苦,但是地道窄。郁世钊一手拉着谷雨,莲生又无法挤上前去搀扶他,只能心疼地掏出帕子擦擦他脸上的汗,低声问:“要不休息一下,你浑身都湿透了。” 郁世钊挤出微笑:“没事,那孙子想害爷,道行浅着呢,至少还得再修行五百年。” 莲生含着泪点点头,这一次她不想和他斗嘴。 谷雨意识到这位叔叔身体不适,从怀里掏出个盒子说:“大人。这是我师傅常用的解毒丸。您看看能用上吗?” 郁世钊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几颗清香扑鼻的药丸,闻了闻味道,摸摸谷雨的头发说:“这可都是好东西。谢谢你谷雨。说着捏起一丸吞下。又将其余的分给王恒许嫣等人。服过药丸,稍微有点力气,谷雨自动退到一边。让莲生搀扶着郁世钊。 郁世钊虚弱地笑道:“我可真不争气,这下全要靠你了。” “不要多说话,省点气力。”莲生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我们一定能走出去。” 接着跌跌撞撞在地道里走了一段,终于走到亮光处。锦衣卫先钻出洞,哎呀一声说:“下面还有悬崖。” 原来这地道通向舍身崖中间,下面还有一段深渊。一个锦衣卫脱下外衣,用牙撕扯成一条条的,大家瞬间明白他这是要做绳索。 莲生也脱下了外袍,那锦衣卫阻止道:“大人,您不用……” “没事,山上冷我穿的够多,用我的衣服。” 莲生说着学他的样子想用牙齿将外衣撕扯开,可是她不会武功也没多大劲,咬着外袍却一动也不动。郁世钊心疼地拍拍她胳膊说:“这些粗活给他们做就好,你陪我……坐会。” 俩人靠着墙壁坐着,郁世钊的呼吸声有些粗,脸上满是冷汗。 莲生知道他难受,握住他手想给他一点力量。 “我,没事。” “都是玄清那贼子……”莲生张嘴刚要骂玄清,郁世钊对她做个噤声的手势,他看了一眼在一边跟着撕扯做绳索的谷雨,用只有莲生听得见的声音说:“既然答应玄明师傅照顾那孩子,就得负担他的一qiē,不要让他听到。” 虽然玄清没有人性,做了这么多坏事,但谷雨是无辜的。 莲生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照顾他的。” “那就是可以嫁给我?”郁世钊笑嘻嘻地说:“我本想回京就收他做义子,你来做他的义母可好?” 莲生脸微微一红,刚要说话,郁世钊却伸手掩上她的嘴:“别拒绝我,就让我开心一下。” 这话说的酸楚,莲生的柔软的唇紧贴着他的手掌,他和她四目相对,好一会,郁世钊放下手,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往石壁上一靠:“又有力气了啊。” 绳索很快绑好,系在地道口的大石头上,一名锦衣卫下去探路,安全落地后拉拉绳索,于是大家一个接一个顺着绳索滑下去。 莲生执意让郁世钊先下去自己断后,谷雨勇敢地在一边说:“大人,你们先下去,我和女大人一起断后。” 紧急时刻,也顾不得再推让,一个个滑下去,待莲生落地后郁世钊长出一口气,示意锦衣卫将那绳索点燃。 锦衣卫经常以身涉险,平时准备的零碎很多,用随身带着火折子,点燃那条绳索,见那绳索卷曲着燃烧起来,大家继续往前走去。 从谷底看上去,上面云雾缭绕,这舍身崖深不可测,也不知谷中可有什么可怕的动物。不过两名锦衣卫在偏殿停留时间短,中毒很浅,服过解毒药物基本恢fù了体lì,一般的野兽也不足为惧。 走了一会,只听见谷中鸟鸣,外界其他的声响一点都听不到。 “必须尽kuài走出去。那院子烧完地道口就会被发现。”郁世钊说道。 “殿下,我去前面探路?”锦衣卫见郁世钊面色不对,担心他撑不住。 “不用,时间紧迫,一起走。”郁世钊咬着牙支撑着站起:“走,用最快的速度走出去,王恒,你还行不行?” “没事,能走。” 王恒拍拍自己胸脯示意没问题,莲生觉察到他拍着自己,却眉头微皱,明显再忍耐着痛苦。 这两个人还真是一样好强啊。 莲生扶着郁世钊,许嫣扶着王恒,一名锦衣卫断后一名带路,谷雨在中间,一行人继续这样行进着。 走了一会儿,谷雨忽然一拍脑子叫道:“我想起来了,这里我来过,师傅带我来过这里采药!不过我们不是从地道来的,是从龙湫那边的一条小路,师傅说那路只有师傅知道!” “你认得路?”莲生惊喜地问道。 “我想想!师傅说那条路还是小时候和我娘在谷里玩的时候发现的。” 谷雨想了想,指着右边说:“就在这个方向!” 说着就大步往那边走。 锦衣卫犹豫了一下望向郁世钊:“殿下……” “跟着。” 许嫣很小声地看着莲生:“师傅,他会不会骗我们,毕竟是玄清的儿子。” “我相信他,跟上吧。”莲生扶着郁世钊首先跟着,接着是锦衣卫,王恒拍拍许嫣的肩叹气道:“他们两个人还真是像,走吧,我们也跟上。” 大家跟着谷雨在谷中转来转去,天擦黑的时候,果然走出了这山谷,来到龙湫池边。 “尚家村就在附近,我们要不要去……”许嫣蹲下身,在龙湫池边洗把脸。 “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再说。” 郁世钊摇摇头,大家刚要走,就听着咔嚓一声,是树枝断裂的声音,郁世钊眼睛立冷冷地问:“谁?出来。” 一个女子从他们身后的林子里转了出来,莲生惊讶地睁大眼睛:“顾以芊,你怎么在这?”(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七十一 清凉观(二十七 后有追兵) “殿下,王大人。” 顾以芊毫不见慌乱,冲着郁世钊和王恒盈盈下拜。 许嫣冷哼道:“你怎地会在这里,莫非是给秦王世子来探路的,没安好心。” “许家妹妹,你这样说真叫人心里难受。我在清凉观,听着外面喊杀声起来,打听到是秦王世子作乱,殿下和妹妹们已经不知去向,我担心你们,就趁人不备收拾了行李悄悄逃出来,本是想下山的走到这里实在走不动路,藏在树林里,没想到遇到殿下,真是老天保佑。”顾以芊说着眼中闪动着惊喜的光,上前拉着莲生的手说:“三妹妹,我一直为你担心,看到你无事真是太开心了。”莲生无法分辨她的意图,但目前情况紧急是不能得罪她的,勉强弯着嘴角:“还好,大家都没事?” “秦王世子谋反,你事先可有耳闻?”郁世钊强忍着身体不适,站得挺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到。 “我不是过内宅女子,如何能得知这些事,再说表姐忽然遇害了,我心里难受也顾不得外界发生了什么,还是看着后院忽然大火我才知道秦王世子竟然敢对殿下不利,秦王殿下那里……莫非……” “事情还不好说,但我想秦王世子自己是没这个胆子的。” 郁世钊苦笑:“我现在这番狼bèi你也看到,你去李桓那边我不会怪你。” “殿下,我从未有如此想法。我是不会跟着一起谋反,我愿意随同殿下一起,生死与共同舟共济。” 顾以芊说的铿锵有力。莲生的手慢慢握紧,抓着自己的衣角,一下一下往下拽着,这代表此刻她内心波澜起伏,她对顾以芊充满了抵触情xù。但目前这个情景,又不能直接上前将顾以芊掐死,为了不暴漏目标,只能带着她一起走。 郁世钊和王恒商量一下。说:“那就一起走吧。” “殿下。我带了点吃的来的,大家要不要吃点东西。” 顾以芊一听说带自己走,如释重负,解开随身背着的包裹。原来里面装了很多点心。 “大家吃点吧。我走的时候道观一团乱没人注意。就多装了一些。” 一名锦衣卫显然是饿了,看到点心非常开心,夸赞道:“顾小姐想的真是周到。” 许嫣哼了一声。那锦衣卫这才回过神,讪笑着,伸向点心的手不好意思地转向抓头。谷雨小小年纪走了这么久却是真的饿了,轻轻拉着郁世钊的袖子问:“殿下,我可以吃吗?我真的走不动了。” 莲生知道自己不发话恐怕大家都不会吃,就主动上前挑一块枣泥的点心递给谷雨说:“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说完自己也拿了一块,咬上一口:“吃啊,大家都吃,不要辜负顾小姐一番美意。” “吃啦吃啦。”郁世钊也拿起一块,众人这才一人一块吃了起来。锦衣卫在附近找来一片大点的叶子,在龙湫池装了水给郁世钊喝。莲生想到这龙湫池中间曾经有过尸体,硬是忍着干噎没有去喝水。大家吃完,天色渐晚,远远看着清凉观的火光已经暗了下去。 “烧完了,他们很快就能追来,赶紧走。” 郁世钊领着大家继续往山下走。 莲生上前扶着他,谷雨也想去扶,却被顾以芊抢先一步,扶着郁世钊的胳膊:“殿下,我们走吧。” 一路上莲生一声不吭,大家走了一阵前方就是尚家村了。 “要不要去看看,这个村的村民还是很淳朴。” 许嫣问道。 “不行,离清凉观太近,我们不能以身冒险。大家先分散到周围树林,找块地方暂且休息一下。”郁世钊观察了周围情况指着对面一块树林说:“我们就去那里。” 众人钻进树林,各自找个地方坐下靠着树暂且休息,因为怕引来追兵,也不敢点火,郁世钊脱下自己外袍要给莲生披上,莲生一把抢过,硬按在他身上在他耳边低语:“我穿的很多了,你已经中毒,首先要照顾好你自己,你若有事,我们做的一qiē都毫无意义。” “好,好,我自己穿上,”郁世钊见顾以芊离的稍微远点,小声说:“顾以芊不知是敌是友,她此刻出现也许另有目的,不可轻举妄动,我和王恒中毒的事情一定要瞒住她。” 莲生点头:“我晓得。” 郁世钊轻轻握下她的手:“对不住你了,因为我的原因又要让你受这种苦。” “别说这种话,我又不是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秦王不会忽然发难,恐怕城中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我们还是想想该怎样出城。” 俩人依靠着坐下,顾以芊坐在远处,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到了半夜,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顺着林子看过去,尚家村火光冲天,有女人孩子的哭声传来。 “怎么会这样?”许嫣整个人都惊呆了。 “混蛋,一定是他们以为我们藏在尚家村,这才动了杀心。”王恒气的一拳砸在树干上。 许嫣担心他手疼,急忙一把拉过他的手“你傻啦,发脾气也不要这样对自己。” “嘘,小心,有人来了。” 担任警卫的锦衣卫在一边提醒。 只见山路上走来一队人马,借着淡淡月光和尚家村的火光,能看到领头的是秦王世子和玄清。 “哼,他还真是祸害活千年,玄明那一刀都没扎死他。” 许嫣低语一声,却被王恒一把捂住嘴巴。 王恒怕许嫣说话被人听到,急忙掩住她的口,手掌下感受着她口唇的湿-濡,心跳漏掉半拍,仿佛烫手一般收回手,背在后边。 许嫣不同莲生,是地道的大顺朝女子,被一个男子这样亲密对待,整张脸都烧起来,急忙看向左右,见大家都紧张地盯着林子外,这才松口气,可是却又有种怅然若失,她看向王恒,心里却在想,如果那双手,还按在嘴唇上该多好。 “殿下,这尚家村已经被夷为平地。” 山风将对面的话传过来,郁世钊忍不住握紧拳头:他竟然都敢自称殿下了! 殿下,原指殿阶之下,后来成为中国对皇族成员的尊称,次于代表君主的陛xià,在古代只有亲王和诸侯王才可以被这样称呼。看来这秦王世子俨然以亲王自居了。这也说明,秦王是真的反了。 “哼,这些不识时务的家伙,说不出英王藏在哪里,那我就彻底抹去这个村子,让他们给英王陪葬?” 世子狞笑着,玄清在一边忧心忡忡道:“虽然杀光了这里的人,烧掉了村子,但不见英王等人的尸体还是难以确定他们死了。” “哈哈,玄清,玄明那一刀莫非捅在你胆子上把胆子扎破了?这鼻屎大的村子藏人也就是草垛地道,一把火都烧了我不信他们还能活命。” “可是,殿下……” “没什么可是,玄清,现在你可不是国师。” 听到这里,郁世钊和莲生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想:“莫非他们不知道我们是从地道逃出的?” 原来那玄明房中地道的门是一种特殊物质做的,遇到高温高热会融化,将地道口遮盖起来,并没有被玄清他们发现,他们以为郁世钊等人是从道观后门跑了,这才顺着山路追杀过来。 许嫣看着着火的尚家村,心道,万幸没有进村子,否则一定要在睡梦中被烧死了。 叛军在尚家村的废墟上搜寻一番后骑着马离去。 郁世钊忽然紧紧地靠在莲生身上,莲生察觉他有异,伸手摸向他的额头,湿冷一片,他的身上却又热得发烫。 “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莲生的声音透着哭腔,王恒和许嫣从没见过她这样慌乱过。(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七十二 清凉观(二十八 滴血救人) 郁世钊整个人都挂在莲生身上,他个子高,莲生一个人根本搀扶不住他,顾以芊上来扶住,焦急地问“三妹妹,殿下这是怎么了?” 莲生没有回答她,扭头看向那两名锦衣卫:“你们来看看,可有什么药缓和一下?” 锦衣卫上前,郁世钊已经昏迷过去,他满头满脸的冷汗,额头却烫得吓人,锦衣卫仔细查看一下,请莲生到一边低声说道:“大人,殿下这是中毒后急火攻心,昏厥过去了,必须及时排毒。” “那该怎么办?这荒山野岭的,怎么排毒呢。” “我可以用内力帮殿下将毒逼出来,只是……” “有什么问题吗?”莲生急忙问道。 “殿下中的毒很是霸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会让人瞬间失去全部武功,内力越深越危险,我刚才仔细检查这毒药可以被内力逼出来,但是却还需要一个药引子,这引子实在是不好找。” “什么引子?要花很多钱吗?我有钱,我身上带钱呢。” “不是,是……”那锦衣卫欲言又止。 “哎呀,都到火烧眉毛了,你赶紧说啊。” “大人,这种毒来自一种虫子,这种虫子生性好淫,由它制成的毒药要催发出来的话,必须使用……使用处子的鲜血。” 那锦衣卫说完,低下头去。 血?我有血啊。莲生伸出胳膊“我可以,我可以的。要多少?” “大人。这可是件很危险的事情,需要大量的血。大人,您的身体可以吗?” “可以的,我可以,一定没问题,来,你有刀,你帮我,我自己还是下不去手。” 莲生挽起自己的袖子,许嫣在旁边看到。冲过来问“师傅。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没事,帮郁世钊治病,需要一点血。”莲生见许嫣过来被提醒了,急忙问锦衣卫:“是不是剩下的血还能帮王恒?” 锦衣卫思索一下点点头说“这个药引子必须是心灵相通之人。属下实在不敢确定大人是否和王大人心意相通。不敢造次。” 莲生听懂了。原来这还得需要中毒者和采血者心意相通,自己和王恒还真是没辙。 “那好,赶紧下手吧还等什么?” 莲生显得极为平静。锦衣卫看着莲生,犹豫一下:“大人,您是女子,女子可是最怕气血亏损的,您能行吗?” “要血吗必须是女子的血?心意相通,我和殿下和王恒从小一起长大,也算心意相通吧?”许嫣也伸出胳膊。 锦衣卫思忖下,让另一个锦衣卫拿出针灸用的银针和一个紫铜的罐子。他手持一把小刀,在莲生胳膊上比划着,莲生想了想喊道:“许嫣,你找个带子把我胳膊系紧,这样血能出来的畅快点。”莲生想到上一世抽血时的情景,让许嫣将自己胳膊绑上,许嫣咬着牙用一个发带将莲生的胳膊绑上,那锦衣卫低声说:“大人,忍着点,我要下刀了。 “不要!”郁世钊不知何时醒来了,由顾以芊扶着走过来阻拦“莲生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能让你流血。” “什么时候了,赶紧让你好起来才是正经。顾以芊,扶着他走远点,他要是不老实就打晕他。” 莲生头也不回,看着锦衣卫说:“赶紧下手。” 王恒也走过来问:“这是做什么?” 顾以芊拽着郁世钊要走,郁世钊怒道:“何时轮到你对我拉拉扯扯!我是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还要女人为我流血,活着还有什么用?” “殿下,三妹妹也是为了你。” “滚开!” 郁世钊用力一甩,顾以芊被甩开去。 但他的身体已经极为虚弱,自己这么一用力,也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顾以芊急忙爬起去扶,王恒看着莲生,狠了狠心道:“我来打昏他!” 说着上前,一掌拍在郁世钊脖颈处。莲生急忙喊道:“哎,你轻着点,他现在状况很不好。” 可是已经晚了,郁世钊软软地倒在地上,王恒一声不吭靠着树缓缓坐下。 许嫣扶着莲生的胳膊,却不敢睁眼看,莲生挤出微笑:“你害怕就不要看了,去看看王恒怎么样。” 锦衣卫的刀子已经下来,在莲生胳膊上竖着划了很长的一道口子,莲生将胳膊下垂,血很快就流到那紫铜罐子,胳膊被划开,开始还没有知觉,随后就开始火辣辣的疼,莲生咬着嘴唇,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垂在下面,拳头握的紧紧的,指甲抵着手心。 “大人,您先吃颗药丸。”锦衣卫从药盒中拿出一颗药来。 莲生接过,犹豫一下问道:“这个不会影响血的效果吧?” “不会的,大人。” 莲生将药丸吞下,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王恒也死死地握着拳头,满眼要喷出火来。顾以芊看着莲生的背影,心里对她是又敬又怕。敬佩她能当机立断,为了所爱之人不惜割肉流血,恨她竟然这样刚强坚韧,为达目的不肯罢休。顾以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可不信莲生对郁世钊是毫无目的的,在这关键时刻救郁世钊一命,一旦秦王失败,郁世钊稳dìng大局,那她就是天大的功臣。想到这,顾以芊犹如万箭穿心,眼睛忍不住瞄向莲生,希望她能因失血过多出点什么问题才好。 “好了。”那锦衣卫看血差不多了,给莲生的伤口涂上金疮药,就用许嫣的那根发带包扎起来。莲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赶紧去救郁世钊。 那锦衣卫捧着紫铜小罐直奔郁世钊,马上就要走到,却觉得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都向前倾去,眼看手里的罐子就要被扔出去,王恒其实一直默默注视着这边的情况,事发突然,他想都不想就冲上去,一把抱住那罐子,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地,可仍然高高地伸手将罐子举起。 “王恒,你怎么样。” 莲生和许嫣都知道他不能用武功,见他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知道他一定极为痛苦,急忙扑过来查看情况。那锦衣卫也站起身,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直奔过来,从王恒手中拿起那罐子说声谢天谢地。锦衣卫的眼光看向顾以芊,而后者则一副淡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另一个锦衣卫埋怨道:“你怎地如此不小心,还想叫大人受罪吗?”那锦衣卫不敢回话,心里兀自嘀咕明明是那死女人绊我。 但事情紧急他顾不得和顾以芊理论,走到郁世钊身边,和另一名锦衣卫将他扶起靠着一棵大树坐在,解开他的上衣,在上身几个重要穴位扎上银针,接着不知往那罐子里扔了什么,一会那罐子中的血竟然燃烧起来,血光妖艳。(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七十三 清凉观(二十九 我要和你在一起) 这样过了约一刻钟的功夫,郁世钊呀地一声,顾以芊站在一边急忙跑过去看。莲生失血太多,坐在草地上,嘴唇发白,回头看一眼,锦衣卫说:“大人,莫要担心,毒已经引出来了。” 莲生点点头,如释重负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急忙靠向身后的大树。 王恒摇摇晃晃站起来,拎着刀就往林子里走去,许嫣在后面喊:“你做什么去?” 王恒没有吭声,许嫣不放心他,几步追上去。原来王恒是担心莲生失血过多,想找只野兔什么给她补一下。 俩人在林子里转了一会,王恒终于用刀将一只山鸡掷到,拎着出来,许嫣撅着嘴巴说:“你喜欢我师傅,对不对?” 王恒愣住:“啊?” “我问你呢,是不是喜欢我师傅?” 许嫣不依不饶拉着他衣袖不许走。 “你这是抽什么风?我还想多活几年,郁世钊那性子我敢和他抢人?他指不定怎么折磨我呢。” 王恒手里拎着山鸡,掂了掂说“不错,你也能吃上点。” 许嫣听到自己也有份,鼓足勇气问:“王恒。那你喜欢我吗?” “啊?”王恒睁大眼睛:“你别吓唬我行不行?” “谁吓唬你啦,我问正经的,你喜不喜欢我!”许嫣非常干脆地继续问。 “这个……”王恒张目结舌:“这都什么时候了,你问这些事。” “就是要到紧急关头才问呢。现在我们被困在这,也不知能不能逃出去,这里没王家的王将军,也没有许家的大小姐,就是一个王恒,一个许嫣。什么都不需要看,你就直接告sù我喜不喜欢我!” 让一个女孩子问了三遍喜不喜欢我,王恒知道问题严zhòng了,这小妮子是有备而来。 可是,自己喜欢许嫣吗? 从小算是一起长大。那时姑姑才受封。在后宫中还只是个普通的妃子,许嫣却是太后的侄孙女,在宫中可以横行无忌的那种。王恒那时做侍卫,总被人欺负。他这人性子还别扭。受欺负了也不说。有好几次是许嫣看到美救英雄,将欺负他的贵族子弟骂跑,然后眨巴着大眼睛问:“我说王恒。你长个包子样就别怪狗跟着,怎么别人那么说你,你都不生气不打他们?你乐意做受气包啊?” 想到这里,眼前彷佛出现当年许嫣气呼呼对着自己吹鼻子瞪眼睛的小包子脸,王恒忍不住扑哧一笑。 “王恒,你欺负人!” 许嫣一听他笑了,又羞又气,用力将他一推,扭头就跑。 啊?跑了?王恒本来体lì就不支被她推的倒在地上,见她跑了,索性趴在那哎呦哎呦起来。 许嫣跑了几步,又想到王恒中毒,身体有亏损,自己那么用力的推他,呸呸呸活该,叫你笑我?许嫣又瞪着眼睛用力跺了几下脚,可却还是转过身,却看到王恒一直倒在地上,隐约有痛苦的呻-吟声传来。天,我不会真的太用力了吧。 许嫣又悄然回来,蹲下身子去看,却冷不防被一只手一把拽到地上,许嫣刚要叫喊,那只手已经捂住她的嘴。 “嘘,你想让大家都知道啊。”王恒在她耳边低声说。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耳边,鬓边,吹的发丝凌乱,麻麻的痒痒的。 许嫣不出声,却两手一伸一把抱住王恒的腰。 王恒脸发烧,剩下的一只手想起阻止,许嫣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瞪着眼睛看他,意思是你敢动我就敢叫! 王恒定住了,呆呆地看着许嫣。 俩人躺在地上搂在一起,彼此能听到对方心跳的声音,马上就要天亮了,周围的一qiē都能看的影影绰绰,四目相对,彼此的神情都看的分明,王恒忽然觉得心头火起,松开自己捂住许嫣嘴唇的手,没等许嫣反应过来,他忽然低下头去,咬住许嫣的嘴唇。 许嫣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王恒抬手蒙住她的眼睛,心里滑过一丝喟叹,我喜不喜欢你,其实从小也是很喜欢的吧。 莲生靠着树坐着,看着许嫣和王恒从树林里钻出,王恒手里还拎着一只山鸡。 许嫣一把抢过山鸡,蹦跳着跑向莲生:“师傅,师傅这个烧给你吃补充点营养。” “你们去抓山鸡了?”离的近了,莲生看到她神色有点慌乱,便小声问:“怎么你那么慌乱,难道是遇到了蛇?” 蛇?想到刚才王恒亲到兴起,自己隐隐约约感到抵住自己下身的热乎乎跳动的物什,许嫣脸一红,低语着:“哪有什么……蛇啊,师傅,现在能点火吗?” “那要问问侍卫大哥,你扶我起来。” 许嫣扶莲生起来,走到郁世钊身边,他已经醒来了,靠着树干半躺着,身上盖着顾以芊的外袍,看到莲生过来,硬挤出微笑问道:“我对不住你,害你为我流那么多血。” 许嫣看着顾以芊的外袍心里来气,伸手想要抓起扔走,莲生一把拉住她胳膊,对她摇摇头说:“非常时期,大家同舟共济,都要看开点。” 莲生蹲下身,伸手探了下郁世钊的额头,点头说:“不是很烧了,这两位侍卫大哥很有本事。” 许嫣还要说话,却被王恒一把拖走。 “干嘛啊,你拽疼我了。” 许嫣心道,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这么大力的抓着我胳膊。可是抬头看向王恒,想到他有力的臂膀和让人心乱神迷的亲吻,心里泛起一片火热,只好低下头,掩饰嘴角溢出的笑。 “让他们单独呆会,你去凑什么热闹。走,和我拾柴去。” “啊?你不会是还要……那个吧……” 许嫣忍不住脱口而出。 王恒无奈:“大小姐,我中毒了,真有那心也没那体lì,拾柴,把这山鸡收拾了给他们吃点增强体lì啊。” 说完又拍她脑袋一下:“小脑袋瓜不大,想什么呢。” 许嫣看着瞬间恢fù成正人君子的王恒,气的牙根直痒痒。 其实莲生早已经听到那边的动静,一直强忍着笑,待他们走远,才忍不住笑出声。 郁世钊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看看你,还是人家师傅呢,这样背后偷笑。” “我呀,是想当面笑的,只是担心王恒的牛脾气,你说他们俩会不会是……” “不会。”郁世钊回答的到迅速:“王恒也中了毒,这种毒霸道,他的内力体lì都不行,如何能身体lì行,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哎呀,你这人,想什么呢!”郁世钊竟然想到那上面,莲生伸手拍他头一下:“我的意思是说,许嫣是不是和王恒好上了。” “也许吧,我看着他俩有点腻腻歪歪,估计那关系都已经……” 郁世钊不说话,却嘿嘿嘿笑起来。 莲生捂住他嘴巴:“别笑了,笑得色迷迷的,真吓人。” 郁世钊却伸出舌头在她手掌心舔了一下,莲生吓的匆忙抬起手,被他一把握住:“谢谢你,我这条命都是你给抢回来的。如果这次咱们都能平安回去,就是拼着这英王不做江山不要,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七十四 同舟共济(一、靳真雨来了) “乱讲。”莲生急忙看向周围,两名锦衣卫站在不远处装作眺望远方,当然天刚蒙蒙亮鬼知道他们能看到哪里去。许嫣和王恒鬼鬼祟祟的在不远处不知道嘀咕什么,谷雨这小孩子大概是走的太累了,一直躺在地上睡觉,悄无声息几乎没有存zài感;而顾以芊目光灼灼地正望着这边,莲生看到她的眼神,便不急于抽出自己的手,柔声安慰他:“乱说什么呢,万岁只有你一个儿子,一qiē还要依靠你的,我也指望着你能独当一面,帮我表哥一家报仇。” “真的?”郁世钊一直觉得莲生太过独立,太过坚强,这会听到她的心里话,一激动想坐起身,但那毒才拔出来,身体正虚弱着,如何能动,忍不住又低低地哎呦一声,莲生急忙护住他肩膀问:“怎么了?哪里疼?” “这里。”郁世钊指着胸口。 莲生伸手帮他顺了几下,一抬头却看到郁世钊一脸坏笑。 “好啊,你在骗人。” 郁世钊微笑,轻轻揽着莲生的腰说:“让我这样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前途未卜明天是什么样的谁都不知道,在这荒山野岭,只有他和她的心是真诚的。 莲生想起《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和范柳原,在香港沦陷的时候抛开各自的小心思,终于走到一起。?一座城池的陷落成全了一段拉锯式的爱情,明天会怎样并不重要。而现在。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国家的政权更迭皇位流转,却成全了自己和郁世钊。终于能抛开那么多的私心杂念,两个人在这同舟共济的日子里彼此露出真心,也许这是国将倾覆之前的最后一点温情,谁又知道呢? 这样静静的依偎在一起,莲生只想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而今这一qiē都只是镜花水月,短暂的温存后又要面对残酷的现实,东边的山谷已然露出鲜妍的颜色,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莲生轻轻从郁世钊怀里挣脱。低声说:“天马上亮了。你暂且歇歇,等会我们还得继续赶路。” 这时传来一阵肉香,原来许嫣和王恒走到龙湫池附近收拾了那只山鸡,两名锦衣卫见状也打了两只野兔。一同烤了。闻到肉香味。谷雨也醒来了。揉着眼睛问:“有肉可以吃了吗?” “吃点东西。”王恒拎着烤熟的山鸡过来,撕下给腿递给郁世钊。“咦这只山鸡怎么只长一条腿。”郁世钊举着鸡腿故作惊讶。 “鸡腿还堵不住你的嘴?”王恒瞪他一眼。 “哈哈,你们果然!” 郁世钊不在逗王恒。举着鸡腿喊莲生“给你这个。” “你吃吧,你现在是我们的主心骨。” 莲生从王恒拎着的山鸡上撕下一个翅膀和鸡脖子说:“我就爱吃这个,鸡脖子都是活肉,最好吃。”说着看向许嫣:“你看,这鸡脖子像不像蛇啊,哦,你也有鸡腿吃呀。” 哪想到许嫣听到这话,却偷偷瞄了王恒一眼,悄悄低下头。 郁世钊看在眼里,想笑出声,却卡住了自己,忍不住咳嗽起来。 “殿下,小心。”一双温柔的小手,轻轻在郁世钊后背拍打着。 “哦,没事,没事,你也去吃点东西,我们等会还得赶路。” 郁世钊一见是顾以芊,急忙看向莲生,撇清自己。 许嫣嘴一撇刚要说话,却被莲生用眼色制止,莲生冲顾以芊招手道:“顾小姐,快来,晚了可就没得吃了。” 顾以芊笑盈盈上来:“谢谢三妹妹。” 许嫣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坐在地上啃自己的那份。莲生撕块兔子肉,又递给谷雨,那孩子接过犹豫一下“无量天尊,小道士是可以吃肉的。” 吃完东西,天已经大亮了。莲生直接用草叶上的露水擦擦眼睛,擦擦脸,大家也都学着她的样子,非常时期什么都顾不得了。 大家顺着林间小路往山下走去,到了山脚,一个锦衣卫忽然说:“殿下,有人来了。” 众人一惊,急忙在灌木和草丛中藏好。 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那个人渐渐近了,马背上是箱笼。初升的太阳正好照在那个人脸上,所有人都一惊:怎么是玄清道长! “这贼道,我去了结他!”一名锦衣卫就要上前杀死玄清。 郁世钊挥下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谷雨死死地抓着郁世钊的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含满泪水,他知道玄清是自己的亲爹爹,真的不希望他死啊。 玄清下了马,站在山脚左看右看,又抽抽鼻子,这动作怎么看都不像玄清。 莲生心里划个大大的问号,忽然间想到一个人。她急忙看向郁世钊,果然对方也了然地望着自己,他们都想到一起去了。 “靳真雨!” 莲生忽然清脆地喊了一声。 那玄清一愣,直奔这边跑过来。 “他?是靳呆子?”许嫣不太敢相信。 “谢天谢地,你们都活着!” 果然是靳真雨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莲生惊喜地问:“城中是什么情况?” “城门被封了,我是易容成牛鼻子的样子才逃出来,估计追兵随后也就要到了,咱们得赶紧走。” 靳真雨抹了一把脸,从脸上撕下一个薄薄的面具,恢fù了自己的本来面貌。 谷雨看的极为惊奇,凑上前去摸摸那面具,靳真雨见这孩子竟然全然不怕这人皮一样的东西,索性交给他道:“拿着玩去吧。” 这样真的好吗?这可是谷雨他亲爹的脸皮。 莲生只能翻翻眼睛,靳真雨一直是没正形,能单身匹马从城里逃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我在别苑呢,忽然就来了一群兵哗啦啦就给围上,吓得我赶紧找个脸皮一贴,逃出去看情况。万幸我和义庄老头交情好,很多行李在义庄扔着了,我跑去义庄,那老头说秦王反了,大街上的兵说你们都在清凉观被烧死了,我不信这个邪,我们顾提刑是谁啊,不会那么简单被草包世子给害了,我就顺手牵了匹马打算出城,在城里转着正好遇到那绿乌龟世子旁边有个道长,看着人模狗样的挺拽,我心道装世子目标太大,装那牛鼻子没问题,一定能混出来,果然就这样出来了,听守门的说这牛鼻子叫玄清,什么来头?” 靳真雨噼里啪啦讲完,许嫣忍不住用力拍他肩膀一下:“呆子,你可以啊。有你在,我们就可以易容了。” 王恒见她拍靳真雨,冷冷地哼了一声,许嫣这才收起自己的手,尴尬地笑笑:“呵呵,那我们现在就准备吧,你这箱笼里可还有脸皮?”(未完待续……) PS:在台湾有分站,在那里我看有个读者提过八十章和八十一章的问题。 是这样的,5月29号那天发了八十一章免费章节,发完才收到短信提示说我已经上架入V了,我于是去问编辑该怎么办是不是明天开始入,编辑说不能拖延了就帮我把那章删除,要我重新入v操作发。我考虑当时可能有读者已经看了,要是再发重复的对花钱看书的人很不公平,就在原文基础上又增添了一部分重新发的。大家也能注意到我都是上午10点发的,而重新发的八十一章是10点50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样造成了混乱,对不住大家。希望那位台湾的读者能看到,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事出有因。谢谢大家的支持。 正文 二百七十五 同舟共济(二、乔装出逃) 靳真雨闻言急忙将马背上的箱笼解下打开,只见里面满满的都是普通的粗布衣服还有几个油纸包。 “靳呆子,你简直是太神了,有了这么多衣服,乔装改扮就容易多了。” 许嫣开心地在那些衣服中挑挑拣拣。 莲生和郁世钊对视一眼,两个人看着靳真雨眉飞色舞的脸,忽然间都想到这些衣服的来源,于是都一脸你好自为之的表情望着许嫣。 王恒在一边闷声道:“这些衣服都是义庄弄到的吧。” 许嫣闻言,像被蛇咬了一般,急忙将手里的一件衫子扔掉,瞪着靳真雨。 “是啊,大人你怎么知道。好聪明哦。”靳真雨一脸遇到了知音的喜洋洋表情:“义庄的老头子把不要的衣服都给了我,大家赶紧换上,乔装一下。” “脏死了,都是死人穿过的啊。” 许嫣找几片树叶,使劲擦自己刚才拎衣服的手。 “赶紧换上,逃命要紧。” 郁世钊大手一挥,自己先去衣服堆里翻了翻,找到一身估计自己能穿进去的麻布袍子,莲生心里犯着膈应可情况紧急,一qiē都顾不得了,也随手找套自己能穿的女子的衫子,转身到树林里换上。 接着王恒以及两名锦衣卫也挑拣了衣服去换,没有小孩子的衣服,莲生换完衣服走出来将谷雨的头发解开,随手给梳了两个小辫子。 “大人,我不是丫头。”谷雨小声抗议。莲生低声说:“事情紧急。你就扮下小姑娘吧。” 王恒换完衣服,在箱子里翻了翻,找出一见粗布衫子递给许嫣:“去换掉。” 许嫣撅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王恒,后者根本不为所动,许嫣无奈,哼了一声,拿着衣服去换。 顾以芊急忙道“我包袱里带衣服了,我去换身自己的衣服。” 靳真雨从箱笼里找出个匣子,掏出几个瓶瓶罐罐。在手上涂抹一番来到莲生面前。 郁世钊问:“你做什么?” “帮大人改变一下容貌啊。” “可是。你要用手给她?” “当然了殿下,不用手还能用脚么?” 靳真雨伸手在莲生脸上涂抹着,郁世钊只能无奈地将目光投向别的地方。 “冷东的案子有消息了吗?” 靳真雨明显的手一顿,甚至还微微有些发抖。随即就稳dìng下来。继续涂抹。脸上表情纹丝都不带动的。 “恩,通报已经到了,确定那白骨是冷东。我也看了冷东的家庭情况,他父母已亡弟弟失踪,妻子不知去向,只是这次咱们急忙要逃走,怕是先顾不得这个案子。” “放心,这个案子我不会忘jì。那具白骨一直在我眼前晃悠,我绝对不能允许一个人冤死他乡无人问津。” 莲生说的义正言辞。 靳真雨眼中一亮,随即微微垂下眼帘用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 莲生心里滑过一丝叹息,她承认自己有演戏的成分,这时候靳真雨是非常得力的帮手,必须叫他死心塌地。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他很可能就是那个失踪的宝应县仵作冷南。 但这时候还是不要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好,还是先给他吃颗定心丸。 靳真雨涂抹那几下,莲生瞬间变成一个陌生人。脸色有些黑黄,眼睛也变得细长了,腮帮子看着也比过去大了,整个人都显得粗糙多了,气质也很乡土,搭配那身黄不拉几的土布衫子,和大街上的普通乡村女子没多大区别。 看到莲生变成这样,大家也知道不用戴什么人皮面具,松口气,任凭靳真雨在脸上摸摸擦擦,这样过了一会,这一行人都变换了相貌,郁世钊扮成个络腮胡子的红脸大汉,王恒是个有颗黑痣有点鬼头鬼脑的家伙,莲生觉得《水浒》中的时迁估计就这样;许嫣打扮的像个土财主家的丫鬟,索性将顾以芊扮成地主老财家的闺女,两个锦衣卫打扮成秀才模样,装作顾以芊的哥哥。小谷雨自然由莲生领着,她同郁世钊扮作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 乔装停当,靳真雨说:“城门也关了,咱们是万万不能进城了,还是顺着这山路走,一路往东能到华山一带,从那再往京城去呢?” “不错,目前也只能这样办法,咱们就分散开,装作互不相识,走吧。”郁世钊点点头,大手一挥,大家于是沿着山路往东走。 “你骑马走吧。”莲生担心郁世钊的身体吃不消,毕竟毒气才散。 “没事,你看谁家夫妻男人骑马,女人带着孩子步行的。”他笑着扶着莲生的胳膊:“走吧,这样真有一家三口的感觉,我喜欢。” 这一行人稀稀拉拉,走出这片山脚下,来到官道上,秦王在城里谋反,附近百姓担心会打打仗,有很多人也背着包裹顺着官道逃命。 走了一阵,忽然前方远远地看到黄土漫天,有百姓喊道:“天啊,不会是官军杀过来了吧!” 莲生紧紧地抓住郁世钊的胳膊,他低头笑笑,示意不用担心。 果然是一队秦王府的军队,领头的军官挥舞着长刀喊道:“例行检查!” 一时间官道上的百姓都乱了起来,大人喊小孩哭,乱成一团。 那军官火了,见一个小孩坐地上哇哇大哭,气的纵马过来,眼看着那马就要踏上孩子,莲生急忙闭上眼睛,这时候她不能圣母的出头,可是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孩子被踩死。 “大人、大人息怒啊!” 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忽然从队伍里冲出来,此人动作极快极灵巧,一把抱过小孩,那军官指着他骂道:“任县令你罗嗦什么。” “大人,秦王殿下传谕不能扰民啊。” 那军官冷哼一声:“检查检查!”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冲向人群,专门挑穿着富贵长得白净的人搜查,有些富贵人家的马车也被拦下。 “哎呀,作死啊,你们往那摸呢。” 有女人的尖叫响起,士兵们哈哈大笑。 郁世钊握紧拳头,莲生用目光寻找着王恒他们,谢天谢地,王恒因为中毒未愈,体lì不是很好,一张黄脸病怏怏的,靠着许嫣,士兵没注意到他。 “你!你们几个,过来。” 那军官一眼看到人群中的莲生,忽然指着她喊道。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莲生迈着难看的步子走上前:“大人干啥啊。” 她一张嘴,就是一股难闻的臭气,那军官急忙捂住嘴巴:“熏死了,你们这些村妇,不用青盐漱口吗?” “那玩意多贵啊,吃都没钱买。” 莲生咧嘴呵呵呵地笑着,那军官实在无法忍受挥手喊:“赶紧滚。” 莲生颠颠地回去,扶着郁世钊:“他爹咱们走。” 搜查过的人缓缓走过。任县令忽然上前,抚着谷雨的头说:“苦了这么点的娃娃了。” 莲生嘿嘿一笑:“太爷说的是。” 任县令直直地看向郁世钊,莲生心里着急,正要匆匆拽着谷雨离去,任县令忽然像是被石头绊了一下,往莲生身上倒去,莲生急忙出手相扶,她的手里被人迅速塞上一个不大的荷包。任县令低语道:“我为殿下留在叛军中,望殿下平安。”(未完待续……) PS:靳真雨就是冷南,大家猜对了吗? 正文 二百七十六 同舟共济(三 、顾家的阴谋) 原来他认出了自己。 怎么认出的?莲生疑惑地看过去,任县令不方便再说话,指了下自己的眼睛,莲生明白了,虽然脸变了,但是眼神还是曝露了自己。任县令这也是提醒了莲生,这些士兵是大家都不熟悉的人,若是遇到秦王、秦王世子玄清等人,就很容易曝露目标。 带头军官领着搜查一圈,只是搜刮了点银子首饰,带着人扬长而去。 莲生扶着郁世钊,牵着谷雨,和众多逃难的百姓一起侧身站在路边,候着这些人过去。 任县令路过莲生他们身边,没有停顿,重重地抽了一下马,飞驰而去,马蹄子瞬间腾起很多尘土,弄了莲生他们一头一脸。 莲生明白,他是故意的,他想帮自己掩饰一下身份。 郁世钊刚要扑打头脸上的尘土,莲生低语道:“不要动,就这样,越脏越好。” 郁世钊瞬间明白过来,轻轻抚了一下莲生的胳膊,一行人夹杂在难民中继续前行。 夜间,莲生一行人悄然下了官道,摸进附近树林,顾以芊裹过脚,一路走来却也毫不示弱,很是令人刮目相看,她带出的点心还有一点,加上侍卫昨夜烤的兔子,大家大概能稍稍果腹。到无人处,莲生打开任县令塞过来荷包,里面是好几样小首饰和三张一百两的银票,首饰上面镶嵌的宝石非常名贵。看来任县令发担心银票一时找不到兑huàn的铺子,这些小首饰可以救急。 莲生将银票藏在自己**贴身处。悄悄唤过谷雨,将几样首饰藏在他身上,低声叮嘱谷雨一定要保护好了:“这可是咱们活命的东西。” 谷雨用力点点头,这孩子的脸被靳真雨改造的发黑,看着和普通小孩没啥分别。 这一夜,莲生依偎着郁世钊沉沉睡去。夜间很冷,还下了露水,靳真雨将箱笼中的衣服都倒出来给大家盖上。许嫣此刻也顾不得这都是从义庄弄来的东西,胡乱盖上两件,却还是冷得发抖。王恒迟疑一下。伸出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许嫣的身子微微僵硬一下,随即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入他怀中,嘟囔一句:“好舒服。” 郁世钊似笑非笑地看向王恒。后者明显不好意思了。瞪了郁世钊一眼。冲莲生努努嘴,意思是看什么看,你不和我一样吗? 郁世钊哑然失笑。这秦王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番翻云覆雨却成就了两对年轻人。 想到秦王,郁世钊皱紧眉头,轻轻托着莲生的肩膀将她放到一边,莲生哼了声又沉沉睡去。郁世钊看着她的睡颜,心里充满了爱怜。 他起身向林子深处走去,一名锦衣卫紧紧跟随。 “殿下,下一步怎么办?” “联络陕西境内的全部暗卫,向西安周边集合,悄悄换下所有不忠于我们的军队将领。”郁世钊冷笑:“先让秦王开心几天,三天后就是他的死期了。”说着交给锦衣卫一个蜡丸。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联络。” 那锦衣卫走到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骨笛,吹了几下,那声音很是奇怪,像是一种鹰的鸣叫声。 过一会,扑啦啦,一只巨大的雕从空中落下来,站在那锦衣卫肩膀上,亲昵地擦着他的头发。 锦衣卫从鹰的翅膀下取下来个小小的竹管,弄破封蜡,倒出一个蜡丸交给郁世钊。 两人放完雕,郁世钊冷笑道:“顾小姐出来吧,趴在草丛不累吗?” 月光下,顾以芊笑盈盈地走出来,对着郁世钊深深地福下身子:“殿下英明,竟然早就发现小女在此。” “你有什么目的?我可不信你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哭着喊着要忠君爱国的。” “如果我说我们顾家真是这样呢?” “哼,首鼠两端,你们顾家和陈家打的小算盘我还不清楚,陈家巴结秦王,顾家在京中,随时注视风向,等待时机,做骑墙派。若是秦王胜你可以声称自己是帮秦王做卧底,若是我赢了,你可是危难中相随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令尊在京中也有所行动吧?” “殿下真是目光如炬,小女和家父的心思在殿下眼中无处藏匿,小女子佩服。”顾以芊侃侃而谈:“秦王忽然发难,家父之前一直有所怀疑但不确定时间。陈家为秦王已经牺牲了一个嫡子,我本以为秦王世子看在我表姐的份上能对陈家有所照顾,但表姐横死让我明白秦王世子是个无情无义的禽兽,跟着这样的人起事如何能成功,小女子愿意携我顾家的全部明里暗里的势力追随殿下。” “你愿意?我可不信顾尚书孤注一掷,会把宝都压在你一个女子身上。” “殿下认为,我父亲还有别的宝可压吗?我哥哥从秦王的那个庄子得到个和我大姐相貌相似的女子,自从乐不思蜀,我父亲只能和我这个小女子商议大事,我三妹妹也是女子,她能做的事我顾以芊自然也能。” 顾以芊说到这里,语气略微激动,能听出来她非常在乎和莲生比较。 郁世钊轻笑道:“顾家搞这么大的手笔,兵荒马乱的将嫡女推出来做饵,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协助陛xià效仿李世民!” 顾以芊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郁世钊也不禁在内心赞叹。顾尚书还真是挺幸运,有两个这个聪慧能干的女儿。 “平秦王之乱,辅助殿下登基。” “这口气可不小,你们要什么?” “我家三妹妹和殿下的关系,大家都清楚,自然是殿下登基后我们姐妹做娥皇女英了。” 顾以芊说起自己终生大事,毫不羞怯。 “娥皇女英?谁大谁小?” “我顾以芊姐妹情深不在乎名分,我甘愿让三妹妹做皇后,我为贵妃。” 郁世钊仔细考虑了一下:“你确定可以左右你父亲?” “殿下无须担心,刚才我也听到了,殿下可不是毫无防备,恐怕我那三妹妹还被殿下蒙在鼓里呢。”顾以芊酸溜溜地说道:“可惜我三妹妹还为殿下流了那么多血,这要是知道殿下暗地布置的真相,不知道会不会……” “顾以芊,你敢威胁我?”郁世钊一把掐住顾以芊如玉的脖颈:“我只要咔嚓一声,顾家大小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谁知道是我做的?” “殿下真是自欺欺人,我顾以芊敢以身犯险就是早有准备,殿下确定这官道上就没有我顾家的人?” 顾以芊竟然毫不畏惧,直直地看着郁世钊:“殿下尽管试试,就知道我说的是威胁还是事实。” “有胆气。” 郁世钊松开她的脖颈,手却抚着顾以芊的脸,手指在她唇边滑过,轻轻打着转:“我就喜欢有胆气的女子,你妹妹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很好,这笔买卖,我郁世钊做了!” 顾以芊先溜回去,过了一会郁世钊带着锦衣卫回来。 王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疑惑地望向不远处的顾以芊,若有所思。 莲生睁开眼睛:“你干嘛去了。” “嘘,小解啊。”郁世钊说着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哎呀,讨厌,洗手没有啊。”莲生嘴里嘟囔着,继续沉沉谁去。 郁世钊忍不住一笑,一把将莲生搂在怀里:这个傻丫头啊。(未完待续……) PS:顾以芊果然是另有目的的。 莲生和郁世钊的感情中忽然插入势力之争,会走向何方呢? 才从医院回来,原来设置出问题了,没有发布上去,不好意思 正文 二百七十七 同舟共济(四、迎娶侧妃) 第二天,大家继续混在官道上的百姓中间。只是王恒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总往顾以芊身上瞄。顾大小姐扮作那两名锦衣卫秀才的妹子,一直跟着锦衣卫身后,这也是郁世钊的意思,看着她。 许嫣很快就发现王恒的眼神不对,悄悄出手,掐住他胳膊上一块肉不放:“我说王恒,好好的你总瞅那个蛇蝎女人干嘛。” “谁瞅她了?你真是多心了。”王恒嘟囔一句,许嫣冷笑:“看看,这么掐你都不反驳我,说明什么呀?理亏心虚!我师傅教我的,一准儿没错。” “是是是,你们师门伟大。”王恒低下头用非常小的声音说:“我只是觉得那女人有些古怪,昨晚她可是和老郁他们前后脚回来的。” 因为非常时期,为掩饰身份大家都叫郁世钊老郁。 “啊?难道她勾引……” “不是,你别激动。”王恒紧握她的手:“我和老郁这些年,他做事一直非常沉稳,这次怎么会搞的这么狼bèi,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哎,你多心了吧,谁愿意一路逃难啊,那就是事发突然谁都没防备呗。你提醒我了,那死女人难保对我师傅不利,哼,我可要看住了。” 许嫣冷冷地瞟了顾以芊一眼,却发现她正望着莲生的方向出神。大宅门养成的敏感让许嫣心里一愣,抓着王恒的手上下摇晃着:“如果有一天,那女人真对我师傅不利。你可一定要帮我们。” 她的目光清澈真诚,王恒重重点下头。 下午,走到华阴境内。 前方忽然又烟尘四起。 莲生担心是秦王的军队,紧紧抓着郁世钊的手,郁世钊安慰地对她笑笑说:“莫怕,是我的人。” 这一声我的人,说的如此自然随意,莲生心里先是惊喜,接着又滑过疑虑:他难道一直都有准备?既然有准备怎么还会吃下这么大的亏? 郁世钊猜到她的想法,此刻也不便解释。只低语道:“相信我。” 人马越来越近。在前方停了下来。 领头的一骑首先跳下马,许嫣忍不住笑了,来者正是乾二。 郁世钊已经用衣袖擦下脸上的伪装物,乾二走过来便拜:“属下来迟了。” “乾二。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郁世钊回头看向王恒。大笑道:“让你们跟着受惊了。” 众人随着乾二上马。顾以芊指着人群中的几个人道:“那是我家的家人,可否带着同行?” 郁世钊点点头,那四名混在人群中的家人匆忙跟了上来。 莲生骑在马上。一路无语。 靳真雨几次担忧地看向她,莲生发现了他的目光,对他淡淡微笑着,目光中却是掩饰不住的纠结神色。 她心里很不舒服。 乾二率军前来迎接,说明郁世钊早有部署,那么在清凉观经历的一qiē,是他一时大意还是为了迷惑秦王?自己做出的这一qiē又是为了什么? 特别是顾以芊提到混在人群中的家将时,郁世钊脸上没有一点惊讶之色,这说明他和顾以芊之间已经有了某种默契。 莲生想到这两天的经历,只觉得似是一场梦,飘渺的让人无法抓住。 原来这华山脚下竟然秘密集结大批军队,郁世钊进入大营后,众将士高兴地挥舞着手中兵器欢呼着:“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郁世钊挥手向众人示意。 一名将军在马上喊道:“我等愿随英王殿下扫除叛军,生擒秦逆!” 众人齐声高呼:“扫除叛军,生擒秦逆!” 郁世钊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大声说道:“本王这几日蛰伏民间,看到秦逆滥杀无辜,生灵涂炭,本王愿替天行道,扫除秦逆。众将士一片忠心日月可昭,待扫平逆贼,本王论功行赏!” 将士们闻言又是阵阵高呼,群情激昂! 莲生远远地望着郁世钊,这个人离自己很久又很远,看到这些安营扎寨的士兵,她更加确信郁世钊早都有所准备,那么自己是什么?被蒙在鼓里的傻瓜吗? 手腕上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莲生握着缰绳的手在微微发抖。 谷雨和她同骑一匹马,首先发现了她的异样,转过身问:“大人,您怎么了?” 莲生想对谷雨微笑一下,却牵扯的干涸的嘴唇一阵刺痛,晃了几晃,往前一倒,正压在谷雨身上,谷雨急忙去扶莲生,摸到她的手滚烫,额头都是汗水。 于是在万千将士的欢呼声中,夹杂着一个细细的带着哭腔的孩子的声音:“谁来帮帮我,大人晕倒了!” 水!幽深的水,不住从口鼻耳朵往身体里灌的水,它们进入喉咙,充满肺泡,甚至在血液中流淌。血液渐渐凉了,稀薄了,浑身发冷,啊,是腿抽筋!好疼!沉了下去,再渐渐沉下去,沉入幽暗的水面以下,是谁对着我狞笑? 莲生双手在空中不住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 “师傅,师傅,你醒醒啊,师傅。” 是许嫣的哭声。 我又回来了吗? 莲生缓缓睁开眼睛,许嫣正在一边抹着眼泪,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喊道:“我还没死,你哭什么!” 许嫣啊的一声大叫,扑上来搂住莲生:“师傅,吓死我了,你昏迷了两天,靳呆子说你是失血太多,加上急火攻心,真是太吓人,一直在发烧,说胡话。” “我……说什么?” 莲生很担心自己泄漏穿越的事实。 “就是水啊,缠住了啊这些。靳呆子说师傅小时候可能掉进过河里,被水草缠住过手脚,因此害怕水。” “是啊,他说的很对。” 这是外面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 “不过年不过节的放哪门子跑?难道是秦王败了?” 莲生仔细听听:“不对劲,怎么还有鼓乐声?什么喜事啊?” 许嫣看着莲生,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看你这脸黑的,怎么啦?我这不是醒来了呢?我就是好好睡了一大觉,做了个很不好的梦。”莲生安慰道。 这时候外面传来王恒的吵嚷声,莲生愈加奇怪了“到底怎么了?王恒不会无缘无故大吵大嚷的。“ 许嫣抹着眼泪说:“师傅,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莲生心里一惊,急忙抓着许嫣的胳膊问:“可是芳生出了什么事?呸呸呸。乌鸦嘴,真有什么事也轮不到王恒吵嚷啊。” “师傅,是……是那个英……那个可恶的郁世钊迎娶顾以芊做侧妃!” 许嫣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莲生一愣:“你说什么?” “师傅,都是他们不好,你为了救他失血太多才晕倒的,他竟然要娶顾以芊,师傅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莲生看着许嫣的嘴唇一张一合,整个人却是麻木的。脑子里不住回荡着许嫣的话:迎娶顾以芊做侧妃,迎娶顾以芊……” 她抱住脑袋,不解地看着许嫣说:“真奇怪,怎么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呢?”(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七十八 同舟共济(五、我不稀罕) 这时王恒大步进来,嘴里兀自骂着可恨。 许嫣对他做个禁言的手势,王恒这才看到莲生已然醒来,紧张地看着莲生,心里忐忑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大人,这是英王的……”靳真雨冲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绣着金凤的大红锦缎。 “滚出去。”王恒大怒。 靳真雨撇着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莫要忘jì我现在身份可是英王府的副史,英王吩咐的事情我如何能推脱。” 莲生此时内心里已经千折百回,隐约明白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便对靳真雨招手道:“给我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大红绣金的还真喜庆,可是给我冲喜来了?” “顾莲生!”王恒喊了一声,被许嫣瞪了一眼,许嫣从靳真雨手里拿过托盘,嘴里嘟囔着:“反正是长痛不如短痛,迟早都要知道的,呶,你看吧。” 揭开那红色锦绣,里面赫然是一柄玉如意和一个金印上面赫然刻着侧妃之宝四个字。 “哈哈哈,侧妃!”莲生狂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许嫣吓坏了,急忙抚着莲生的胸口:‘师傅,你不要这样,我害怕啊,师傅,你有什么委屈就哭出来,我去闹!我现在就给顾以芊身上捅几个窟窿去!呸,真不要脸,趁人之危算什么东西!” 许嫣说着就站起来拎着剑就要冲出去。 靳真雨挡在门口:“你疯了?人家现在是正经的英王侧妃,你去杀她,要全家被株连九族吗?” 这时王恒已经大步上前。夺下许嫣手里的剑,许嫣哭着道:“那要怎样!那个贱人!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师傅!” 这贱人也不知骂的是顾以芊还是郁世钊。 莲生看向许嫣。淡淡笑一下:“我要梳洗打扮,英王真是大方。这是要效仿娥皇女英?怎么没个正妃?可是等着看情况,哪个世家有利于自己就立这家的女子?我还真很感兴趣,顾以芊和他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他这么大方的把自己都送上门去,这是鸭子还是兔爷呢。” 莲生微笑着,坐起身道:“赶紧帮我梳洗啊,有好衣服找上来,我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去祝贺。” “你……不要这样……”王恒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其实也会化妆的。”靳真雨犹豫一下说道:“我对人头骨骨骼和肌肉的走向最为清楚,自然也明白人的脸部怎么修饰最好看。若大人不嫌弃,我帮大人修饰下可好。” “好啊,那就麻烦你。” “师傅,这哪有男子给女子化妆的。” 许嫣站在那不动。 “我一个女子能做提刑,就能有男子能给女子化妆,快去找上好的妆奁来。我可不能给我们英王殿下丢脸啊。” 靳真雨非常仔细的用脂粉在莲生脸上涂抹,最后一道工序还剩下唇上的胭脂了。 靳真雨拿着口脂刚要上手,王恒冷冷地哼了一声,他这才如梦方醒。不好意思地一笑,将口脂交给莲生。 莲生点完口脂,让许嫣举着镜子上下左右照了一圈,这才抿嘴一笑:“走吧。哦,靳真雨,那盘子东西麻烦你继续捧着。” 靳真雨端着盘子跟在莲生后面。忧心忡忡地望着莲生。 他刚才强力控zhì自己的情感,没有在莲生面前流露丝毫情感。他激动的心在狂跳,自己是多么喜欢她。从宝应县相见就开始了,他一直认为自己和莲生是一类人,这样的人就应该在一起。可是相遇太晚,从莲生和英王的眼中他看到温暖情意,如果可以,他愿意默默守候这份情义,可是,英王今天亲手将它打碎了! 大营里张灯结彩,虽然是非常时期,因为是英王第一次册妃,同时这次册妃还代表着两方势力的结盟,自然是要大办一下。 莲生大步走到红帐子前,此时鼓乐齐鸣,顾以芊一身王妃服侍,在两名丫鬟搀扶下端的是美艳的耀眼。郁世钊一身亲王服色,脸上挂着很标准的微笑,而顾廉永正站在他身边,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莲生在瞬间明白,果然,这一qiē都是计划好的,人家早有算计。 莲生忽然闯入,郁世钊微微愣了一下,接着问:“你醒来了,太好了,昏迷了这么久,真叫人担心。” “三妹妹,今天是咱们的大喜日子,看到你醒来真是叫人开心呢。” 顾以芊抿嘴一笑,上前去拉莲生的手。 莲生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忽然挥手一巴掌打在顾以芊脸上,全场震惊!顾廉永喊道:“你这个泼妇,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莲生指着顾廉永笑道:“这么快就以舅爷自居了?” 顾廉永怒道:“大胆,殿下册妃典礼,岂是容你胡闹的。” “笑话,册妃典礼,册的是我,有你插嘴的份儿?” 莲生一把撤下那盘子上的红色锦绣,拿起那柄玉如意:“真是一块好玉啊,原来我们的英王殿下早有准备。”莲生看着郁世钊凄然一笑:“王妃?正妃也好侧妃也好,我――顾莲生从不稀罕!”说着将玉如意用力往地上一摔,哗啦一声,玉如意断成两截。 莲生大步上前,前面的士兵想阻挡,却都被她眼中的无限悲愤吓到。 靳真雨紧跟在她身后,王恒喊道:“莲生你不要这样!” 乾二站在一边,双手紧握成拳,满眼无奈。 “不是要敬酒吗?郁世钊你欠我太多,我恭贺你新婚,你不给我敬酒?” 莲生伸手扯过一个端着托盘的丫鬟,从托盘上面端起一杯酒,冷冷地看着郁世钊。 “莲生,我已经许你侧妃之位,你还闹什么。” “我说过,我不稀罕!” 莲生端着酒,一步步走近郁世钊。顾廉永伸手要拦,却被跟在莲生身后的靳真雨推到一边。 “这是你欠我的。” 莲生说着将酒泼到郁世钊脸上,然后将酒杯狠狠掷下去,那酒杯瞬间摔得粉碎,如一颗破碎的心! “我顾莲生在此对天发誓,从此和你郁世钊再无牵绊!这大顺朝的提刑,姑奶奶我也不做了!” 莲生的目光从郁世钊、顾以芊、顾廉永、乾二等人脸上滑过,微微一笑“别说正妃,侧妃,将来就是皇后、太后,我也不稀罕!” 说完扭头就走。 靳真雨几步跟上,忽然又转过身对郁世钊说:“英王殿下,靳真雨发誓跟随顾姑娘天涯海角,恕我辞去英王府副史一职,” 说完一甩袖子跟着莲生就走。 一qiē变化的太快,郁世钊铁青着脸,也不去擦脸上的酒,瞪着莲生的背影一动也不动。 顾以芊被莲生甩了一巴掌,为了显示自己有良好的风度,一直保持着矜持,此刻见莲生就这样扬长而去,捂着脸委委屈屈地看向郁世钊,眼波流转:“殿下,你看三妹妹……” “好了,带侧妃去梳洗。”郁世钊挥挥手,两名丫鬟上前搀着顾以芊就走。 “殿下,我……”顾以芊还想说话,郁世钊走到她身边,笑盈盈地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好了,一qiē都如你所愿你还想做什么?若是叫我发现你们顾家对她不利,小心我不顾什么联盟之情,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一起完蛋。”(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七十八九同舟共济(六、 陪你到天涯) 大家追出来,莲生已经解下拴在门口的一匹马飞上上马走了。靳真雨追出来看到门辕上还拴着一匹马,骑上后回手用匕首割断绳子,一夹马肚子就飞奔而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许嫣看着他的背影直跺脚:“师傅,靳呆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你还没发现了,靳真雨不简单。”王恒看着靳真雨上马动作,若有所思。 “不简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靳真雨也许不是靳真雨?” “啊?说人话!”许嫣几乎暴怒了,这都哪和哪啊。 “靳真雨可能是某个你们或者我们熟悉的人,他接近莲生有目的。” “那我们还不马上追?” 许嫣一听吓坏了,她担心靳真雨对莲生不利。 “他应该没坏心吧,若是想害你们一路上有的是机会。” 王恒其实在想,靳真雨也许抱着个人的目的接近莲生,若真是这样,对正在痛苦时期的莲生也是一种安慰。 莲生纵马狂奔,脸上冰冷一片,眼泪不住往下流。委屈的彻底崩溃,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就连胳膊上的伤疤现在看着都是咧着讽刺的嘴! 也不知走了多久,马累了人也哭得累了,莲生抱着马脖子,趴在马背上,整颗心都堵得满满的,不知想什么也不知去哪里。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旁边传来马的嘶鸣声,擦干眼泪,抬起头来。看到靳真雨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莲生气恼地掏出帕子,恶狠狠地擤了几下鼻涕。想用粗俗的动作将靳真雨吓走,想不到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膀道:“是不是觉得很受伤?” “你说呢?”莲生气恼地将帕子扔到地上:“冷南!” 靳真雨毫不惊奇,微微一笑:“早都看出来了吧,我说错了一句话,自己说完就后悔,可惜无法收回。” “是的,你说你也做过仵作。” “果然是顾提刑,心细如发心思缜密,能认识你是我冷南这辈子的福气。” “言不由衷,我打乱了你的计划不是吗?” 莲生现在是恶意满满。迅速开启讽刺模式。 “大人还是对自己评价过高,难道实际上不是我将你们带入山谷,耍的团团转,然后平安撤退,后来又悄然制造机会和你们巧遇的吗?” 冷南索性脸上一抹将伪装卸掉,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 “你是追上来故意气我的对吧。” 莲生没好气地调转马头,冷南则一把抢过缰绳问:“你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哪里不行,放手。” 莲生轻轻拍了一下马屁股。喊了声驾。 “我随你去。” “疯了你,跟着我干嘛,我现在也不是提刑了,你我之间恩怨已了。我不会抓你,各走各的路。” “你和我个人本没有恩怨,只是官兵和贼。现在你不是官,不管我这个贼。我只当你是意气相投的朋友。此刻兵慌马乱,你一个柔弱女子。一个人如何让人放心?” “你给我做保镖?” 莲生眉毛一挑,打量冷南一番,一脸挑衅,意思是你有什么本事能保护我? “首先……”冷南伸出一根手指:“我长的不会叫你恶心。” “其次,我会易容术,我敢说就是传说中易容术精绝的出云楼主也未必比我强。第三嘛,我自认武功不错,遇到一般的官兵山贼,打倒十个八个不在话下,最后一条,你我情投意合,有共同的爱好。” 情投意合,这话说的。莲生忍不住呸了一声:“说什么呢?” “我喜欢研究尸体,你喜欢钻研刑狱案件,这不是情投意合?”冷南微笑着:“既然这样,大人浪迹江湖,何不带上我呢?” “不要叫大人了,我已经不是什么提刑。” 莲生和他说了这会话,心情已经渐渐镇定下来,俩人并辔而行,冷南说:“其实等天下太平,继续做提刑也没什么不好,顾大……姑娘何苦意气用事。” “我做不到。”莲生很认真地问:“你能忘jì你哥哥冷东的白骨吗?” “不能。” “你哥哥的白骨,在你心中永远的痛苦和缺憾,我无法体会你为那具白骨做复原时的心情,而我喜欢的人,在和我海誓山盟说了那么多情话后,忽然在我昏迷的两天转投另一个女人怀抱,这等于在我心上狠狠的捅上一刀,我永远不可能释然。” “可是,英王他也是立你为侧妃了啊。你们两位都是侧妃,不分高低,英王还是很珍视你的。” “哈哈哈,冷南,这就是你们大部分男人的逻辑,认为只要给一个女人所谓的名分,就能左拥右抱妻妾成群美其名曰都喜欢都爱,问题是世界这么大,男子那么多,我凭什么把自己一生浪费在一个只能把心分给我一半的男人身上?娶我的那个人,一颗心必须完全属于我,荣华富贵我不稀罕。” 莲生说完这些话,长出一口气,觉得心里轻松许多。 冷南没有吭声,过了一会才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若是一个女子也如男子一般,心里几个人,可以嫁给几个人,那一定会被人叫做淫娃荡妇,可是对男子就很正常,这是不公平的。不管男人女人,贵人还是穷人,在我眼中都是各样的骨架和肌肉组成,并没有什么分别。” “不错,什么帝王将相,什么四大美人,人死了都是一堆蛋白质,什么尊贵卑贱,都是一样的,谁比谁高贵多少?郁世钊当初发誓只能娶我一个人爱我一个人,现在他自己违背誓言,姑奶奶不陪他玩了!” 莲生仰天大叫着:“不陪你们玩了,姑奶奶不伺候你们这帮混蛋了!” 冷南看着她发现,嘴角隐隐露出笑意。 “哼,你笑话我?”莲生喊完,看到冷南的表情,哼了一声。 “我是为姑娘高兴,姑娘这番大闹,我本来很是担心,现在看来,姑娘还能发泄出来,总比窝在心里要好,姑娘的情伤可以很快就恢fù了。” “情伤?我哪里有伤?”莲生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自己受伤。 “你的胳膊伤了,为救英王不惜流血,姑娘叫我刮目相看。”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傻?但那一刻他不仅是我喜欢的人,还是能拨乱反正,挽救万民于战乱中的英王,我必须救他。大的道理我说不清,我只知道目前,他的存zài,能很好的钳制秦王叛军,这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冷南在马上双手一拜:“姑娘心胸宽广,是冷南狭隘了。” “别这么庄重怪吓人的,恩,我打了那臭丫头一巴掌,扯平了。”莲生脸上神情有些黯然,冷南忙调动气氛继续说: “是,姑娘掌掴尚书家小姐,还泼了英王一脸酒,厉害!受伤损面子的是他们。” “那是当然,我还嫌打的不够狠,应该戴上十个戒指打!” 莲生忽然转念一想:“现在只担心他们会对芳生不利,我若不做官,芳生一个人在官场挣扎,没有一个帮手,如何是好。顾以芊一定会记仇的。” “英王也算是明主,我相信他的气量,若无这点容人之量。如何能为天下主?”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驾!”莲生闭眼狠下心抽了马一下,那马撒欢地窜出。 “等等我啊!”冷南急忙跟上去。 夜幕降临,大营帐外,郁世钊听完侍卫的汇报,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殿下,顾大人那里……”侍卫一直跟随郁世钊,知道莲生在他心中的地位。 “你派人一路紧盯着就是,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在他们面前露面。” “是,殿下。” 待侍卫离去,郁世钊用力握住剑柄,脸色阴沉:冷南吗?原来你是安着这个心思接近她的。哼,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本王会法外开恩,留你一命的。 这时两名丫鬟打着宫灯聘聘婷婷过来请安道“殿下,侧妃已经安置,请殿下就寝。” 郁世钊袖子一甩,不耐烦地说:“和叛军决战在即,如何还敢贪恋女色?退下!”(未完待续……) PS:莲生要带着冷南浪迹天涯去了。 哎题目多打个八字不能改了,不好意思……致歉最近身体不行每天去医院,思维有点断片,昨晚明明做了设定,可是时间却搞错了,今早发文都晚了。 正文 二百八十 同舟共济(七、 回到京城) 顾芳生从礼部衙门大门走出来,迎面几个官员对他连连拱手,道声顾大人。 芳生笑道:“几位年兄真是愧煞小弟了。” “哈哈,我们芳生年弟才华好,人又谦虚。” 几名官员夸赞着,待芳生走远了,一个人酸溜溜的说道:“哎,架不住人家命好啊,少年探花郎,现在俩姐姐又都是英王妃,将来注定国舅爷咯,也不知这顾家是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 “嗨,年兄,那王妃前面可都带着侧字呢,这一个侧字,那和正妃就差了老鼻子距离。” 另一个人嘴巴咧到耳垂去了,一副酸的不行的劲。 “就算不是正妃,将来也总能落个贵妃吧,再说,咱们这为顾年弟,人家还有个做尚书的爹,这前途……嘿……”那人伸手往天上指指神秘兮兮地说:“不可限量呢。” “扯吧,你们那一脑袋都是老皇历,我可听说了,他那亲姐姐把英王给闪了,人家不做英王侧妃,拜堂时候尥蹶子跑咯。这顾年弟和自己亲爹也不对付,这以后的事还真难说!” 莲生躲在暗处,听着这几个人旁若无人的议论,靠着墙,闭上眼睛,心里格外难受。 冷南悄悄地捏着一把细针,悄然转过身,看看左右无人,对着那几个人轻轻扬出去。这种针细如牛毛,钻进身体并不会被人察觉,可是每到阴雨天一定会浑身酸疼,虽然对生命构不成威胁,可那滋味也是非常难受的。 冷南。一直是个睚疵必报的人。这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肆无忌惮议论芳生。他们活该。 莲生平静下心情,见冷南过来。微笑一下问道:“我并不在乎那些无聊人。” “那些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讨厌他们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冷南冷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这人极是小心眼爱报复的。” “那还真巧,我也是。”莲生笑道。 冷南知道她这是强颜欢笑让自己放心,也不揭穿她,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下一步怎么办?去哪?” “回我家。我顾莲生正大光明,不会因为一些无所谓人浪迹天涯,我又不是傻子,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回家吃饭去。” 莲生站在小院门口轻轻叩门。院子里有人喊:“来咯,来咯。”开门的是夜生,看到莲生微微一愣,随即大叫:“老天保佑!芳生快来,看看,这是谁!” 芳生一身家常衣服,腰上还系着围裙,匆忙从灶房跑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根葱。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莲生,开心地将葱一把扔到脑后,直冲过来,抓着莲生的胳膊头蹦又跳:“姐!姐。你回来了!” “看看你,还是礼部的八品堂官呢,仔细叫人看到!” 莲生笑着伸手点他脑门。芳生笑嘻嘻的,也不分辩。拉着莲生不住打量:“姐,一路上受苦了吧?” “还好。幸亏有冷南帮助,这兵荒马乱的,要是我一个人还真是难回京城。” “冷南?是哪位?” 芳生看到莲生身后站着一个翩翩佳公子,抱拳道:“这位就是冷兄吧?多谢冷兄一路照顾我姐姐。” “哎,看你乐的,让莲生进来说话啊,这都到家了,怎么还站在门口唠呢。”夜生的话提醒了大家,莲生也笑道“这可真是,一高兴什么都忘jì了。” 大家进来院子,莲生看到那扒了一半的葱,掩口而笑:“行啊,我们探花郎都能做饭啦。” “君子本该是远庖厨的,不过咱们家就我们这两位君子,也不习惯找人服侍,只能我们这俩君子一起做饭了,总不能做饿死的君子嘛。” 芳生捡起了葱,夜生拍了他一巴掌:“这葱就别扒了,莲生平安到家该庆祝啊,我去附近馆子订桌席面。” 说着就往外跑。 “五哥,钱,给你钱。”芳生急忙掏银子。 夜生回头瞪眼睛道:“寒颤我呢?” 说着扭头跑出门。 芳生放下手里的葱,又找块抹布擦擦手,接着又放下抹布,站在那冲莲生傻乎乎的笑。莲生知道,他这是怕自己伤心,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如何来讲。 便微笑着拉弟弟在石凳上坐下道:“我不是给你们雇了厨娘吗?怎地自己做饭了。” “这不,就剩下我和五哥,厨娘虽然30多岁,可也算壮年,我担心引来别人嚼舌头。五哥这马上也要外放了,等大伯母到了就启程。” 芳生讲完,莲生点点头说:“大伯母这是熬出来了,我也很想念她的。冷南你不认识了吗?就是靳真雨啊。” “什么?靳呆子?”芳生说完才觉不对,不好意思地冲冷南笑笑。 “无妨,我扮成靳真雨的时候是够呆的。哈哈,不过这么努力去扮一个呆子,还是没瞒过你姐姐。” 芳生犹豫一下还是问出口:“姐,你和英王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朝中都传言……” “传言英王立了顾以芊和我做侧妃?” 莲生眉毛一挑,笑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给人家做侧室的人?别说侧室,就是立我做正妃,家里还有什么侧妃小妾滴沥搭拉的都不行,我就是这样好妒,想妻妾成群哪凉快哪带着去,姑奶奶不伺候。” “姐,你说的对,他既然这样对你,什么劳什子王妃,谁稀罕。” “我当时一时冲动,卷了郁世钊的面子,这一路上就担心你,我们在路上听说他打了胜仗,将秦王赶到甘肃一带去了,我就害怕等他回京了找你麻烦,耽误你的前途。”莲生看着弟弟,眼中满满的都是关切。 “姐,有什么可怕的,我是正经的探花,做事也从无疏漏,他若叫人给我穿小鞋,这样心胸的人如何能成大事?若是这等人将来主政,我才不稀罕这个官位呢,跟着一个心胸狭窄的昏君有什么出息。” 冷南听到这里,忍不住点头微笑:这姐弟俩还都是一个脾气。 “小声点,这万一被人听到就麻烦了。” 莲生向门口看了一眼,小心地说:“这一路上我总觉的不舒服,好像哪里有眼睛盯着我,你现在毕竟还是做官,有些话自己知道就得了,千万别说出来,咱们可不能平白被人捏着把柄。” “姐,我晓得。” 这时有人敲门,芳生说“五哥这跑的还真快啊,这么大一会席面来了。” 说着走上前去开门,却见门口立着一个熟人,乾二。 “乾二哥,你怎么来了。”芳生刚要请乾二进来,忽然想到他可是郁世钊的心腹,伸出去的手又尴尬地落下。 “芳生,又见面了。”乾二回头喊道“抬进去。” 原来他后面还跟着几个拎着食盒的酒楼伙计模样的人。 “无功不受禄,我家五哥已经去买席面了,就不劳烦乾二哥。”芳生冷淡地抱拳道:“这便送客,乾二哥走好。”(未完待续……) PS:得,乾二哥被迁怒了。莲生回到京城,和顾家的斗法要继续开始了!胃病真要命,痉挛都拧着劲,不知亲们都是做什么的,若是学生一定要注意,我是十六岁开始住校吃食堂,落的老毛病了,大家一定要注意饮食。疼的时候我就琢磨,当年那些英雄烈士真是太了不起了,照着胃给我两拳,只要胃痉挛了,让我招啥我估计都招了…… 正文 二百八十一同舟共济(八、扫地出门) “是乾二来了?”莲生听到说话声,起身来看。 乾二看向莲生,木讷的脸上有些忧伤:“大人,我是来……” “不要再叫我大人,我已经打算递交辞呈了。”莲生摆摆手。 “那…顾姑娘,我知道姑娘回京,来给姑娘送宴席。” “我说怎么一路上都觉得有人跟踪,感情又是你们殿下的意思?乾二,我自认和你私交还是不错的,不忍心卷你面子,你还是回去吧,我说了从此以后和他恩断义绝,他就收起那点小心思,一心一意去哄他那好王妃吧。”莲生说着就要关门。 乾二却不走开,撑着门不动。 “你这是要故意气我?看我打不过你是吧?” 莲生火了,使劲把他往外一推,乾二武功好,站在那纹丝不动,只是目光闪动一声不吭看着莲生,眼睛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别看我,看我也没用,你要是再助纣为虐,跟着他来气我,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 莲生现在是没一点情理可以通融。为了国家大义帮了你郁世钊,那点血就当姨妈多来一个月,姑奶奶我认了,但是要我再和你如何,瞎了你狗眼。 “我是殿下的下属,他要我做什么,我没有办法。”乾二无奈地说道。 “可是今天这个不是他叫人送来的,是我知道你回京了,我自己花钱买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回京的?派人跟踪我的是你?” “不是我,我也是从沿路锦衣卫的暗卫报告中得知的。能不能让我进去?” 不善于言辞的乾二很少能解释这么多话,莲生知道他不会撒谎,更不可能这么顺溜的撒谎,就挥手叫他进来。 “算你小子有良心,进来吧。” 莲生打开了门。 “呵呵,乾二哥,你早说自己来的嘛。”芳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抓抓头笑了。 “姐,那五哥都去叫席面了,这不浪费了吗?” 穷人家孩子早当家。都做了八品堂官了。芳生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没事,没看到这还有食盒,吃不了的装起来,明个继续吃。” 莲生听到是乾二花钱请客。瞬间明朗起来。忽然拍了乾二一下:“行啊。乾二哥。听说你都领兵做元帅了,乾二娘子呢?怎地不见她人?” 问道林三娘,乾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送她回我老家去了。养胎。” 莲生点点头,接着一愣:“什么?哇,你要做爹了啊!恭喜恭喜。” 乾二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边酒菜刚摆上了,夜生回来了。 “哎,真麻烦这附近的几家酒楼竟然都说没席面送,这都什么毛病这是,都不开门做生意了?”夜生垂头丧气,进门却看到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酒菜:“哈哈,这还是要瞌睡来个枕头,乾二大人,感谢感谢。” 周围的酒楼怎么都不送席面了?莲生眉头一皱,觉得这似乎有点不对劲。 这边重新安排了座位做好,冷南给大家都倒了酒。乾二举起酒杯刚要说话,莲生摆摆手道“乾二哥,咱们是好友是哥们,那你就什么都不要劝我,我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是绝对不想去更改的,你该知道我的性格,咱们吃饭喝酒,不说那些烦心的事。” 乾二听到这,点点头:“好,我什么都不说了,先干为敬。” 这边吃上喝上,忽然门又嗵嗵嗵响了起来。这声音还很大,敲门的人显然不够礼貌。 莲生嘴角含着冷笑,一直跟踪自己的锦衣卫应该还不敢这样做,如果没猜错的话,最怕自己回京的恐怕只有尚书府了。 冷南站起身道:“这般无礼,我去看看。” 他站在门口隔着门问:“谁啊。” “尚书府大爷来了,快开门。” “这是刑部顾大人家,不知道什么尚书府下竖府的。”冷南没好气的说。 “大胆,你是何人,还不速速开门。” 狗仗人势说的就是刁奴。 芳生大怒:“人才到家,他们就来凑什么热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看看尚书府到底想要做什么?” 莲生用帕子按了按嘴角,起身来到门口说:“冷南,打开门。是骡子是马放出来遛遛看。” 这话说的,夜生忍不住扑哧一声。 门开了,顾廉永摇着扇子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抬着箱笼的下人。 “顾大公子,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莲生冷笑,站在门口压根没打算叫他们进来。 “这不是听说妹子回京了,特意给你送聘礼来了。” 顾廉永笑眯眯地,明明听到刚才莲生在院子里说那么难听的话,可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 “聘礼?什么意思?”莲生眼睛一瞪,压根还是不想请他们进来。 “是英王殿下的聘礼呀。” 顾廉永笑得春风一般和煦。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就是要看莲生怎么应对。 顾廉永不傻,几次和这个妹妹斗法,总是适时调整策略。 “我已经回绝了,当时你在现场,不会吧,这么点岁数记性这样差?又不是老年痴呆。多说无益,我们家人聚会,无暇顾及你顾大公子,好走不送。” 说着就喊:“冷南,关门。” 她吸取了刚才的教训,自己力气不够赶他出去,那就冷南上。 冷南上前,一把将顾廉永推开,回手就要关门。 顾廉永忽然大叫:“顾莲生,你对自己真没信心,什么大顺朝第一女吏,充其量不过是个醋娘子!”、 “笑话!”莲生笑起来:“狗屁侧妃,我压根就不稀罕要,你们爱玩自己一边玩去,我早说了自己不在乎不要这劳什子的东西,你们稀罕都给你们,怎么着,今儿个我前脚到家,你们后脚就到了,这还是一直盯着来着?我何德何能,劳您这么大驾,不敢当。” “妹妹,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 “那当然了,甭说写不出俩顾字,这一笔能写出一个顾字吗?” 莲生冷笑“得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这心里恨我恨得牙根痒痒,咱们就别在这互相装了,你不就是想看我笑话的吗?那看好了,今儿个本姑娘高兴着呢,这有兄弟有朋友,其乐融融,我今天不稀罕这劳什子侧妃,他日也不稀罕,回去告sù你宝贝妹妹,她当宝贝捧着的东西,我顾莲生弃若敝屣。” “好,你可千万别后悔!”顾廉永的确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当然,后悔什么呀?我只后悔怎么没在某人中毒死去活来时候踹他几脚。滚吧,带着你家那破烂玩意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顾廉永竟然还不生气,看来他今天还是有备而来。 莲生今儿个还就想气人,我这浪费吐沫骂你,凭什么你不生气呀?这不!公!平! 于是莲生忽然嫣然一笑,冲顾廉永招招手。 顾廉永以为她想明白了利害关系,心里暗笑: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刀子嘴豆腐心,这下子又要给我服软了吧。他也就凑脸过去就听着莲生在他耳边低语道:“听说你找个和顾以茉一样的女子,都要把她宠上天了?这还真是……让人无限遐想了?哦,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的好妹妹顾以芊说的。” 说完故意在顾廉永耳朵吹口气:“你们家人还真是够乱七八糟的。哈哈哈。” 顾廉永听完这话,脸色瞬间铁青。莲生索性又加上一句:“你说,你们家人就不能统一口径再出来混?这搞的什么嘛,自己给自己拆台,还真是一出好戏。” 顾廉永扭头就走,那几个下人喊道:“大公子,这些东西怎么办。” 顾廉永一声不吭,莲生笑道:“哪来的抬回哪去,不走等着我大棒子收拾你们?” 下人知道这位姑奶奶惹不起,教训大公子那话跟唱歌似的,抬着东西一溜烟的就跑了。 莲生这才转过身,拍拍手道:“哎,我说你们几个,赶紧夸我!” “你,厉害!” 冷南伸出大拇指,夜生在一边忧心忡忡:“这样会把尚书府彻底得罪了啊。” “五哥,现在顾以芊做了英王侧妃,我和尚书府之间一点虚情假意都不必有了,彻底得罪又何妨?我行得正坐得直,为官也是清正廉洁一心为百姓,我就不信谁能拿我怎样?” 莲生直接拿过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叫痛快。”酒入喉咙,更多的是辣,随后那腹中一阵火热,莲生晃了一下笑道:“这酒啊,劲还挺大。”(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八十二 同舟共济(九、当姐Holle Kitty? 莲生的胃里一直在燃烧。 晃悠晃悠,好像有什么东西再响。忽然间她就想起老舍《骆驼祥子》里的那段描写: 胃里差不多装满了各样的水,有时候里面会轻轻的响,象骡马似的喝完水肚子里光光光的响动。 “哈!我是骆驼祥子!我要去拉车!” 莲生伸手喊道。 模糊中听着芳生在问:“姐,你怎么姐?” “喝多了,借酒消愁愁更愁。”是冷南的声音。 “扯,你才愁呢?我有什么可愁的?”莲生伸手一把揽过芳生的肩膀:“我有这么好的弟弟,还有你,五哥,五哥你和大伯母都是好人啊。哦,乾二哥,你怎么长出两个脑袋,嘻嘻,小心被你家林三娘子看到,当你是怪物。” 莲生笑嘻嘻地,指着乾二。 “她这是喝多了,快扶回房吧。” 冷南担心莲生再说下去就不可收拾了,她经历了那么多事,乾二可是锦衣卫,天晓得她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芳生和夜生,兄弟俩掺着莲生回房。 “我好难受,胃里在着火。” 莲生嘟囔着。 乾二急忙掏出一个药瓶说:“这是解酒药,给她服下去会舒服点。” 冷南一把夺过,打开盖子闻闻笑道:“呦,锦衣卫也是有好人的嘛。” 乾二木然无语。他并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 不知道莲生会突然回来,芳生只能将她扶到自己的房间。让莲生躺下。 乾二见莲生这样,心里也很不落忍,只好提前告辞。 冷南大方地送他出门,乾二看着冷南一副主人的样子站在门口,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犹豫一下还是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冷南耸耸肩:“好友咯。” “只是好友?” “目前是,将来也许更进一步,谁晓得,人生总是很多惊喜,不是吗?” 他回答的云淡风轻。乾二脑子更乱了:我们殿下这一次难道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忽然啪的一下。冷南拍了乾二手一下。将一个纸条塞进他手中,然后抱拳道“主人家醉酒了,这就不挽留了好走不送。” 冷南回到院子倒了点水,拿着乾二给的药瓶进去。交给芳生道:“解酒药。那锦衣卫给的。我看了没问题。” 芳生接过来。夜生知道此时自己不好久留,说去收拾院子里的酒席,借此离开。 这时莲生忽然哭了起来。无声无息,眼泪一串串往下流。她心里委屈啊。 芳生轻轻扶着她的头说:“姐,吃点药,我知道你难受,吃了就好了。” “我不难受,有什么难受,我早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不给我我不要。”莲生嘴里嘟囔着“我真的不难受啊。” 冷南摇摇头:“这位英王大人还真是伤人太深,希望顾姑娘能永远忘jì他。” “可惜,这人间没有这等灵丹妙药,能让人永远忘jì不开心的事。” 冷南目光闪烁,忽然微笑下说道:“这个也很难说,也许真的会有呢。” 芳生叹口气,将药喂给莲生吃下去,又给她喝点水,过了会儿,莲生渐渐安静了,沉沉睡去。 芳生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说“冷公子,我带你去房间。” 冷南想了想道“天色已晚,这临时清扫怕是来不及了,我随便找家客栈就好,你也早点歇着吧。 如此正好,芳生和夜生住一起对付一夜就是了。 芳生点点头,这时躺下的莲生忽然睁开眼睛,目光清澈全不见一点醉态。 深夜,小院内悄无声息。 一个黑影忽然潜入,在屋外小心地听了一会,从屋里人的呼吸,迅速判断出莲生在哪个房间,然后在门框两边上了点油,清清地推门而进。那门开时一点声音都没有,人影随之潜入房内,一把钢刀,在月光下锋刃雪亮。 刀在床上比划几下,最后那人放下刀,掏出一个浸满迷药的帕子,直直地按向莲生的口鼻处。却在这时,那床上躺着的人,忽然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托出那手腕,接着门口一个声音响起:“果然,还真是半夜有客到。”声音清脆明亮,是个女子。 那人下意识挥动手中的钢刀,却被躺着的那人用两只手指轻松地夹住,那人这才大惊失色,知道这躺着的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测,急忙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扔,噗嗤一声满屋是白烟。那人想着门口有人,索性一掌劈开窗户,就要从窗户逃出,头刚探出就和一个白渗渗的东西打个照面,仔细一看却是个骷髅头,在月光下泛着惨淡的白光,一双黑洞死死盯着自己。 那人啊的一声,坐到地上。乾二捂着口鼻,一把将他拎起,那人刚要动作,瞬间就被他卸掉下巴和手足关节。乾二可是锦衣卫的老人,这种怕犯人自裁的招数自然手到擒来。 “抓到了。”门开了,莲生大步进来,身后跟着抱着骷髅头的冷南。 “我来看看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忙不迭的赶来杀人。” 这时芳生和夜生也拎着马灯进来了,将灯放在桌上,房间内顿时亮堂起来。 黑衣人蒙脸的头巾也被乾二一把扯掉,露出一张很平凡的脸。 “是你家大小姐派你来的?”莲生蹲下身,对着那人的脸问。 那人看着莲生,闭上眼睛不吭声。 “这人不说话,舌头要来有什么用?乾二哥,麻烦你动动手,割掉他舌头。”莲生说着看向芳生:“芳生,你去灶房,将芥末酱、醋调好了,哦,再加点盐和糖,一起调和好拿来。” “姐,这是做什么?” 芳生不知道莲生要做什么? 莲生打了个小小的酒嗝。指着那人说道:“割下舌头,切成片,叫他自己蘸着佐料给我一片片吃下去。” “可是怎么叫他吃下去呢?” 冷南问道。 “很简单,卸掉他下巴,将舌头切薄片,蘸着调料汁给他塞进嘴里,在用筷子给他捅进食道不就成了。只要进了胃里,不叫他吐出来。消化干净就是臭狗屎。” 莲生冷笑:“算了芳生,你还是将菜板都搬来算,我就当着这家伙的面把他的舌头切成一片片的。” 夜生在一边听得心惊胆颤,忍不住偷眼看向莲生,却见她一脸风轻云淡。 那人眼中滑过一丝恐惧,随即又充满了怒火。 “呵呵,顾以芊还真是不自信,先叫顾廉永来探路,估计这院子周围还有你们监视我的人?真以为我喝多了,院子里没有武功高强的人你们就能下手了?”莲生一把抓起那人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做他娘的春秋大梦,我顾莲生过去一直在忍耐,因为我想一击而中,不愿意过多曝露实力,现在我已经被你们顾家逼到悬崖边上了。我不稀罕不和她抢她却想要我的命,那好,大家都只一条命,看谁能拿了谁的去。” 说着将那人往地上使劲一贯,那人头点地像对着莲生磕头一般噗通一下。 “乾二哥,麻烦你捆住这厮的手脚,送到大理寺。我还没正式辞职呢,他半夜潜入我家妄图谋害大理寺提刑,我要叫他千刀万剐。” 莲生拍拍手站起身“这事我必须闹大,看看顾以芊还敢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说着摆摆手:“你们赶紧的,该干嘛干嘛,我喝醉了,容我躺躺去。” 说着往床上一躺,目光清明充满了斗志:明天是战斗的一天!顾以芊,我能逼死你姐姐就能逼死你,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olleKitty吗?(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八十三 同舟共济(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第二天大理寺的门刚开,就听着外面砰砰砰鼓被人敲响。 大理寺门口立着一面牛皮大鼓,可是从没人敢去敲啊,大理寺那是什么地方?掌刑狱案件审理的最高法庭,老百姓去那地方击鼓鸣冤?在封建等级社会中,这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因为平民越级告官是要滚钉板的,而拦轿告状要先赤膊滚钉板。清朝著名的冤案“杨乃武与小白菜”,就是杨乃武的姐姐通过滚钉板告御状后才被受理。莲生现在生活的大顺朝,相当于平行空间的清代中期,很多历史沿革是一样样的。 这大理寺的鼓一响,笑面虎付少卿刚进门坐下喝茶,茶碗一丝都不摇晃,笑眯眯地说:“不知道那个倒霉蛋要跪钉板咯。话说咱们大理寺的钉板,可有年头没拿出来了吧。” “那是,万岁圣明,四海升平,用不上不是最好吗?”大理寺卿孙大人在一边呲咑他。 付少卿心道:四海升平个屁,西边秦王不就反了嘛? “出去看看,哪个倒霉蛋啊。” 付少卿和孙大人一贯不太对付,他是清流党,看不得孙大人这样的以刑狱之术升官的旁门左道,索性放下茶碗吩咐人出门去看。 这时一个门子慌慌张张跑过来道:“我的娘那,是顾大人告状!” “顾大人,哪个顾大人?”付少卿一愣,随即一拍桌子,那茶碗哐当当直响:“可是顾莲生?” “正是!” 顾连生击鼓告状!那还真不能叫人家去滚钉板。她可是官,据说还被英王册为妃的。 孙大人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付少卿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眼珠子一转,也快步跟了上去。 莲生已经一身官服,站在大堂之上,孙大人坐定,一拍惊堂木问道:“顾提刑,为何击鼓。” “当然是告状。” “所告何人?为何不去京兆府?” “因为我告的是官,还是位高官。只有大理寺有权审理!” 莲生这话说完。孙大人其实也猜到几分,这丫头估计要告她亲爹,这京城里能把她气的刚回来就大早上击鼓鸣冤的也就那一位了。但孙大人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告谁?” “我状告京兆尹!” 晕!告京兆尹! 旁边坐着的付少卿一口茶水喷出来。接连不住咳嗽开来。 孙大人也蒙圈了。这是想干嘛啊。 “你状告京兆尹所为何事?” “昨夜有人潜入我家谋杀我。” “此人何在?” “就在堂外。经我询问,此人竟然是京兆尹派来的!” 莲生说起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 “什么?京兆尹派人谋杀你?”孙大人愣住了! “是啊,那个杀手开始就是这样招供的。不过他现在一定不会承认咯。”莲生双手一摊:“大人,杀手就在堂下,他的口供在这里,大人要不要看看。” “你是原告,如何能为嫌犯录口供?” 付少卿好不容易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是啊,大人我是原告,可我也是大理寺的提刑啊。这提刑录口供没有问题吧?孙大人,您说呢?” 莲生巧妙地将皮球踢给了孙大人。 关键这律法上就没有关于原告要是掌管刑狱之人,能不能录口供的条文,因为这种事自大顺朝立国它就没发生过。谁个脑子进水去害大理寺掌管刑狱的这帮人呢? 孙大人想了想,这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能干咳一声:“嗨,这个问题吗,先不说先不说,你把口供呈上来吧。” 于是这一大早上,京兆尹冯大人刚进京兆府就收到大理寺的官文,有人把他给告啦! 冯大人是武将出身,脾气大,气呼呼上了马直接一溜烟跑到大理寺,没等进门就大喊道:“哪个告的老子?” 进门一看,大堂上站着个俊秀的少年官员,仔细一瞅,哎呦,女的!得,大顺独一份儿的女官,原来这就是顾提刑啊。 京兆尹听过关于莲生断案的话本,对这个传说中的女官还是挺感兴趣,大咧咧走进来问道:“敢问提刑,哪个小兔崽子告的老子?” 孙大人付大人齐齐黑了脸:就是你面前站着的这个……小兔崽子。 莲生也一囧,呵呵笑着:“呃,是我告的大人。” “你?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的,你告我干嘛呢?”京兆尹愣住。 “是这样的,冯大人。”大理寺卿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将那份供词给他看过。 看官也许会问,昨晚上那杀手啥都没招啊,难道是被乾二提溜走了招供的? 其实这是份假口供。那人是什么都不招,顾以芊精明着呢,既然能派杀手,那自然就是死士。谁都以为莲生要状告顾家,想不到天刚亮她就叫醒芳生口诉一份供状叫他写,拿着这供状又去找乾二帮忙,让那杀手直接按了手印,接着捆好杀手,由冷南压着直接到大理寺击鼓鸣冤,可谓一气呵成就是要诬告京兆尹。 “荒谬,我还是第一次见顾提刑,往日无怨无仇,我为何要派人害顾提刑?” 京兆尹将气的就要将口供撕了。 “大人,不可。”莲生急忙抢过来。京兆尹瞪眼睛道:“顾提刑,你这是何意?那杀手何在?我老冯倒是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诬陷我。” “大人,那杀手昨晚开始承认了,这才按了手印,可是今早他忽然反悔了,推翻口供非说……非说是……” 莲生做出讷讷不敢言语的样子,京兆尹大怒:“说什么啊,哎呦,你倒是说话啊。” 莲生看了一眼付少卿,低声说“现在这堂上就咱们四个人,若是传到上面去…………”她伸手指指上面:“那可是你们三位的事。我是不会对别人说的。” “好,你尽管说,我老冯是守口如瓶的。” 付少卿可是上过莲生的当,看着她神秘兮兮,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刚要捂着耳朵就跑,莲生已经开口了:“这杀手今早竟然说是尚书府的二小姐派来的……这怎么可能,我们姐妹情深,我姐姐为何要害我?因此我当然认定这杀手只能是京兆尹大人派来。” “扯,谁不知道顾尚书和你……”京兆尹刚要说话,孙大人急忙干咳一声:“冯大人。” 京兆尹的话嘎然而止,看着莲生瞪眼睛道:“那就将杀手带上来,我就不信我老冯撬不开他的嘴。” “冯大人,下官也觉得此事非常奇怪,只是这个杀手,后来是什么都不承认了,不承认是您冯大人派的也不承认是顾二小姐派的,这个、这个问题有点严重啊。” 莲生摆出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哼,我老冯怎么能随意被人污蔑!派人行刺朝廷命官,我有几个脑袋?” 京兆尹勃然大怒:“我要告御状!与你在万岁面前好好理论理论。” 莲生等的就是这句话,但为了演的逼真,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冯大人,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不必这样吧,我撤诉还不行吗?” “哼,你在大理寺击鼓,多少人都看到听到,我刚到衙门就被招到大理寺应对,这亏我老冯可不吃,现在你想撤诉了?没门!这官司我老冯打定了!”京兆尹指着孙大人喊道:“孙大人、付少卿,你们两位就是证人,我要上金銮殿,面见圣上告御状!” 孙大人看向莲生,却发现她面色惶恐,目光却是清明坚定。孙大人心道不好!我上这小丫头当了!(未完待续……) PS:顾尚书是莲生的父亲,顾以芊是她亲姐姐,莲生不能直接告他们,因为从封建伦理观念看这就是不孝,不孝就是大罪!所以莲生拐个弯,把京兆尹给兜进来。为啥是京兆尹呢,莲生知道这个京兆尹是武将出身,性子直,一定受不得诬陷,再一个他是负责整个京城治安的,这杀手都到我家杀人,我顺带告告你,不怨。 闹这一场,拐这么大弯子就是为了给那对父女一点颜色看看! 正文 二百八十四 同舟共济(十一、走,面圣去)加更感谢飞天招凰同学 “哎呦,这不是京兆尹冯大人吗?”刚退朝,午门前站着三三俩俩的官员,远远地就看到京兆尹怒气冲冲地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官员,仔细一看,都不由愣住,因为走前面的那个明显是女吏,后面正是大理寺卿孙大人。 女吏?蝎子粑粑毒(独)一份,咱大顺就那么一位,原来是她啊! 众人都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长身玉立的顾尚书:嘿嘿,老顾,看老冯这个劲恐怕你女儿惹上麻烦咯。 清流派领袖和武官京兆尹对撕,真是喜闻乐见啊。 顾尚书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女儿渐渐走近。 她一身六品官服,清新脱俗,神采奕奕,脸上还挂着淡然的微笑。 这是顾廉永口中那个哭天抢地的怨妇?是顾以芊口中那个恶毒狡诈的弃妇? 顾尚书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个从阳光中走来的女子,和坚毅刚强的杨氏的身影合二为一,他轻轻晃晃脑袋想将这重合的影子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此刻京兆尹已经走到面前,对他一抱拳:“顾尚书,你们做的好事。” 顾尚书一愣,眼珠子一转心想莫非是廉永兄妹派人对莲生做了什么,被京兆尹抓个正着。于是急忙陪笑道:“不知冯大人所言何事,本官尚是云山雾罩,这个、这个可否解释明白些啊。” “哼,你们父女真真好算计,竟然派人谋害顾提刑。” 这话刚落。莲生急忙摆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连连摆手道:“哪有此事,哪有此事,冯大人您是京兆尹,负责京城防务治安,可不能这般信口雌黄。我们顾家父慈子孝,如何能有这等事!冯大人,您可不能诬陷我父。” 莲生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很是吸引人,小姑娘嘛,娇俏可人的,虽然穿着一身官服看着英姿飒爽点。那看着也是个娇柔女子。忽然梨花带雨一般;再看对面的京兆尹,人高马大,络腮胡子面如锅底,整个一猛张飞的造型。这两相对比。一定是京兆尹欺负人家小姑娘。 和顾尚书同为清流派的一位官员看不过眼了。在一边插话道:“顾大人一贯清正廉洁,是天下士子的典范,顾家怎么能有这样的事。冯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的,知道的说你冯大人是一时急火攻心抓到歹徒审问不出胡乱栽赃,不知道的还以为冯大人是要针对我们清流派呢。” 这人出言就有点诛心了。他以为京兆尹是抓到了谋害莲生的凶手,因为审问不出来就想到顾家父女曾经有龌龊便按在顾尚书头上,哪晓得京兆尹可不想给自己安上这个罪名:谋害大理寺官员,那不扯嘛。 “哼,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官必须去万岁那里讨个说法!” 京兆尹可不想背这个黑锅。 顾尚书怎么能叫他去皇帝那说话,急忙拦着道:“冯大人,莫要生气,咱们先把事情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夫现在是一无所知啊。” “昨夜,顾提刑刚回京,就被人行刺,那行刺的杀手开始供诉称是下官派他去杀人,下官和顾提刑并不认识,无冤无仇下官怎么能害她嘛!”京兆尹对着围观众人说道。 “对呀,对呀,冯大人可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买凶杀人吗?” 几名武官和他关系好,在一边说道。 “那凶徒既然供认是冯大人买凶杀人,那冯大人为何又冤枉老夫啊。” 顾尚书急着撇清谋害亲生女儿的关系,却不小心将自己放到了冯大人的对立面。 莲生面上装出惶恐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顾尚书啊顾尚书,你果然被绕进去了! “狗屁!”京兆尹一着急爆了粗口。 吁!真粗俗,到底是武官!围观的清流派文官纷纷呲之以鼻,这更刺激了京兆尹,他一把拉住莲生的袖子:“走,与我去见万岁!我就不信都不讲道理了!哼,拼着一身剐,我也要把真正的主谋之人揪出来!” 大叔你有种!你厉害!你干的漂亮!莲生都要激动的哭了,自己昨晚琢磨很久,才将目标锁定到京兆尹的身上,因为此人行伍出身,战功赫赫,是寒族起家的,对清流派和世家大族都没什么好感,同时为人刚正不阿,他的治下发生了刺杀官员事件,他是一定会追查不休的,果然,一切都按照莲生设想的发展。 莲生心里美的冒泡,面上却依然悲悲戚戚,被高大的猛张飞冯大人拽着就走,孙大人看不过去,在后面嚷道:“慢着点,慢着点,老冯,你听我说啊……” 顾尚书见冯大人拖着莲生直奔午门要进去,也着急了,挥手唤过一个心腹下属,叫他速去将顾廉永叫来,他还搞不清那兄妹具体到底做了什么,还得知己知彼。然后他就急忙紧走几步跟上,许是走的急了,满头大汗,刚从袖子里掏出帕子要擦,忽然想到这不是要授人以柄,被人说顾尚书吓得满头汗吗?于是便放慢了步子,一副雍容气派。 皇帝已经退朝,正坐在书房看西北战事的折子:郁世钊大军已经将秦王赶到宁夏甘肃一带,目前正在准备继续进攻,将秦王残余部众剿灭干净,同时秦王世子死于阵前,大大打击了秦王叛军的士气云云。 正看的高兴,琢磨着给怎么表扬儿子,忽然太监总管进来禀告:“万岁,京兆尹冯猛跪在殿外求见。” “他来做什么?这个冯猛大嗓门伊利哇啦,听着耳朵疼。不见!” “是。” 总管就要出去传旨,皇帝一挥手:“回来,他来做什么?” “状告顾尚书谋害亲女!” “什么?顾涵的女儿?”皇帝一想,一拍桌子:“他女儿不是被钊儿立为侧妃的吗?这是谋害宗室女眷啊。”“ “是的,万岁,冯大人也是这么说的,还说什么,这也是行刺官员,非同小可,求陛下恩准觐见。” “刺杀官员?哦,我想起了,顾家有个女儿是大理寺的,那顾涵呢?也在殿外候着?都叫进来,我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还真敢对宗室女眷下手。”莲生自己不承认那个侧妃封号,但这毕竟是上报过朝廷的,册立文书还在那呢,在皇帝心里,她就是自己儿媳,呃,儿媳之一。 “是的万岁,冯大人、大理寺卿、顾尚书、顾提刑都在殿外等候。” “赶紧都叫进来。” 太监总管缓缓退后,来到殿外,拂尘一甩:“诸位都进去吧。” 大家鱼贯而行。 顾尚书停住脚步,留在最后,低声问:“总管,这是……” “万岁刚看战报,龙颜大悦。”总管站在那面皮不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顾尚书点点头,悄然将一张银票塞进总管的袖子。 莲生眼角余光瞥到,心里暗笑:什么狗屁清流派,不过是沽名钓誉的小人,老狐狸,我就不信今儿个撕不下你的画皮!(未完待续……) PS:谢谢飞天招凰同学票票支持! 正文 二百八十五 同舟共济(十二、收拾的就是你) “微臣叩见万岁。” “我皇万岁万万岁。” “我皇万岁,祝我军势如破竹早日凯旋。” 莲生刚才听着总管太监和顾涵嘀咕那几句,猜到是前方有捷报传来,急忙加上这么一句。 顾尚书冷眼瞥了他一下,心道这臭丫头还真是比廉永机灵多了,这奉承话说的多溜啊。 哼!京兆尹心里哼了一声,果然是文官的女儿,阿谀奉承!太可恶了!我老冯一定要给这对父女点颜色看看,竟然敢诬陷我!奶奶的。 莲生跪在那,哪里知道在几个人心里早都百转千回,她双手轻轻握住,因为紧张和激动胳膊有点颤抖,她希望用这与众不同的开场白吸引皇帝的注意,果然,皇帝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声:“都起来回话吧。” 三个人站起身,这里论资历年纪;莲生都是最小的,她老老实实站到最后的位置,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地毯一动也不动,看着格外恭敬拘谨。 “哈哈,顾提刑,你和英王还真算是心有灵犀,朕刚收到邸报,英王大军势如破竹,已经将秦王赶到甘肃去了,哦,说起来起初还有你的功劳。” “都是万岁圣明,早有布置,那秦逆自以为得计,却不知一切都在万岁掌握中。” 莲生这两句吹捧很是讨得皇上欢心,有理有据啊,不是使劲堆砌吉祥话。 “你还真是会说话。”皇帝点点头见莲生一身六品官服在身,知道她现在是以官员身份拜见。索性也就不提册封的事情,接着问道:“你们到底谁是被告,谁是原告啊。” “万岁,臣是原告。” 莲生和京兆尹异口同声。 京兆尹虎目圆瞪,看了莲生一眼:“万岁,臣是原告。” “万岁,臣才是原告!” 莲生毫不相让。 “唉,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再吵朕治你们个御前失仪。好。京兆尹先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岁,是这么回事。” 京兆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一脸委屈地说:“臣这才叫倒霉,一大早就被大理寺孙大人的通报给传唤到大理寺。臣压根就不认得顾提刑。如何会害她?倒是顾提刑说那杀手今天翻供过。说是顾尚书父女指使,只是后来又拒不交代了。因此臣状告顾尚书父女!包括顾提刑!她也诬陷了臣!” 京兆尹提起这事就一肚子火气。 “冤枉啊,万岁。那可不是臣诬陷冯大人,那都是杀手说的,不关臣的事啊。”莲生立马眼泪汪汪:“臣当时审问那杀手,他就是这般说的,后来又翻供称是尚书大人和我二姐姐指使,臣如何敢相信这等事!我们顾家家风清白,父慈子孝,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臣的姐姐为何会买凶谋害臣呢?” “哼,那自然是女子嫉妒了……”京兆尹在一边跟上一句,随即明白自己不便插话,急忙住嘴。 莲生明着是给顾尚书辩白,但每一句听到皇帝耳朵那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顾家父慈子孝?谁不知道顾尚书当初可是将的亡妻所生的子女扔在乡下,若不是姐弟俩争气,估计他都不会承认的吧? 皇帝也是男人,也曾经为了某些客观原因长时间没有承认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明白顾尚书的心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嘛。 于是皇帝看着顾尚书的眼神就有点不屑:“顾爱卿,那你就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臣不知道,一定是那杀手诬陷臣。臣对待儿女都是一视同仁,怎么可能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请万岁明察。” “那顾卿啊,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万岁,臣昨夜被人行刺,正好乾将军和臣以及臣弟私交甚笃,昨夜在臣弟家,将杀手抓到,杀手当时招供说是冯大人派来的,臣也疑惑,臣和冯大人无冤无仇为何他会派人谋害我。结果后来杀手翻供,说是我二姐姐,也就是顾以芊派来的,后来这杀手就什么都不说了。臣不明白,我们是亲姐妹,二姐姐为何要置臣于死地。臣百思不得其解,臣认为还是最初的口供比较真实,于是臣去大理寺击鼓明冤,状告了冯大人。万岁,这不是臣的错,是那杀手的错啊。” 莲生绕了一圈,皇帝听明白了:“那杀手现在何处?” “在大理寺。”孙大人回答,接着禀告:“那人什么都不说,连最初的口供都不承认了。” 莲生心里暗笑:那是当然,承认才有鬼呢。 “拒不承认?”皇帝叹口气:“我都被你们绕糊涂了,什么告京兆尹又告顾尚书的,这杀手到底是何人主使还是一团糟。那就把案子发回大理寺。” “万岁,不可啊,杀手行刺的是大理寺提刑,不能将他关押在大理寺。” 京兆尹反对。 “哎,冯大人,你这意思我们大理寺会徇私枉法?” 孙大人听到这话不高兴了。 “我没这意思。” “你就这意思!” 俩人乌眼鸡似的,马上又要吵起来。 “够了!”皇帝一拍书案:“看看你们可有一点样子!” 那俩人立马住嘴,莲生忽然噗通跪下:“万岁,臣求万岁赦免那杀手,就当从没有发生过此事。” 莲生发现事情并不完全按照自己设想的发展,急忙插上一杠子,扭转局面。 “顾卿,你这是为何?” “万岁,请不要再追查这件事了,臣一直请求冯大人不要再追查,可是冯大人……不听臣的。” “是的,万岁,顾提刑在大理寺已经提出不再追究此事。”孙大人权衡了利弊,在一边作证。 “臣年轻,才回到京城就遇刺,一时激愤去大理寺鸣冤,现在想明白了,都是臣的错,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臣请求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莲生苦苦哀求,最后狠下心用力磕头,地面砰砰砰的响。 顾尚书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气炸了!这是要坐定我们父女的罪过啊。 于是他也上前一步,请求道:“万岁,臣请求万岁严查此事,还臣父女一个清白。” “父亲……” 莲生转过身,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顾尚书:“女儿知道都是女儿的错,女儿这就向万岁辞官,让弟弟也辞官,我们姐弟回家乡去,从此不再踏入京城一步,求父亲……放过我们姐弟吧……” “你!胡说八道!”顾尚书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手指着莲生质问:“你竟然敢污蔑我!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孽种!” 顾尚书口不择言,竟然称自己婚生的嫡女为孽种,皇帝心里有点不舒服,哼了一声。 “顾涵!是我强拉着顾提刑来面圣的,一切都是我老冯的主意,你何必血口喷人,不忠不孝都出来的,这件事,我老冯只看到不慈不仁!”京兆尹看不过去,在一边为莲生说话。 “你!你们是一丘之貉!” “你这个伪君子!”京兆尹大怒。 “好了!”皇帝终于忍无可忍,将一个茶碗狠狠地掷到顾尚书脚下:“英王在前线血战,你们都和英王有着姻亲关系,竟然还能在这里胡搅蛮缠,这就是你们的忠君爱国之心?”皇帝指着顾尚书道:“大致情况朕已经明白了。顾莲生,你起来。” 莲生站起身,一脸泪水楚楚可怜。 “朕今天就在这宣布,京兆尹,顾尚书,顾莲生姐弟的安全就由你们全权负责,若有差池,朕唯你们是问!”皇帝金口玉言,顾尚书比窦娥都要冤枉却无处可以申冤,又不敢当着皇帝反驳,只能跟着京兆尹一起道“臣领旨。” 孙正卿看向莲生,只觉得她嘴角似乎挂了一丝笑容,转瞬即逝,那一刻他忍不住摸了自己后脖颈子一下,怎么觉得发凉呢?(未完待续……) PS:莲生姐弟在京城的安全得到了保证,顾尚书不敢轻易对他们出手了!莲生绕上一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正文 二百八十六 同舟共济(十三、你全家都厚道) 最后的结果,莲生依然继续在大理寺上班。 她现在气场全开,不再担心会被谁陷害。 皇帝金口玉言,说得明明白白:从今以后,要是顾莲生姐弟出了什么事情,就要唯京兆尹和顾尚书是问。 那天顾尚书从紫禁城出来,阴沉着脸大步往前走。京兆尹冯猛跟在后面还在喋喋不休:“我说老顾,你看看这事闹的,现在好了,你家闺女这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以后咱俩可咋办?我老冯真是服了你们顾家人,打今儿个起,见到姓顾的我就得绕着走。” 顾尚书压根不理他,直接走出午门,却看到顾廉永急匆匆跑来:“父亲大人,出了什么事?” 顾尚书瞪他一眼,没吭声。顾廉永一眼看到跟在京兆尹后面的莲生。指着她道:“你有完没完,自己说不稀罕做侧妃,怎么现在又死缠烂打?真当自己是顾家小姐了?” “嘿,我说大侄子,她不是顾家小姐难不成还是我老冯家的小姐?你这话说的我听着怎么不顺耳?顾提刑在万岁面前打折胳膊袖子里藏,一再声称顾家父慈子孝兄弟姐妹和睦,我老冯怎么看着……嘿嘿,不是那么回事呦。” 顾廉永被抢白的面红耳赤,顾尚书气的一个打耳光甩过去:“逆子,还不给冯大人道歉!”顾廉永捂着脸,小声嘟囔着:“廉永无状,求冯大人谅解。” 冯大人挥着手道:“哎。不用给我老冯道歉,你该给你妹子道歉,今儿个要不是你妹子在万岁面前苦苦哀求,你们那……哼……这一个爹的的兄妹,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顾廉永看了一眼他爹,顾尚书压根不看他,低着头看着脚下。顾廉永无奈,只好对莲生敷衍着拱拱手:“妹妹,哥哥错了。” 莲生像是受惊了一般呀的一声退后两步,柔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如何能担得起大公子这番行事。只求我们顾家兄妹和睦。不要再被人抓到什么把柄了。” 顾尚书咬着下槽牙:你装!你再给我继续装!他从没想到,性情刚烈的杨氏生的女儿竟然这么狡猾,过去和她对阵有落下风时候,可都没这次这么丢人!明明心里窝着火。还要千方百计保护她的安全!这算什么! 顾尚书不搭理儿子。转身就走了。顾廉永狠狠地瞪了莲生一眼。紧走两步就要跟上。 “大公子。”莲生忽然开口喊住他。 顾廉永站住,不耐烦地说:“你还想做什么?” “还请大公子回去转告夫人,他日莲生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莲生一步步走近他。笑眯眯地说道。顾廉永哼了一声:“你有这般好心?”却听莲生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道:“告诉你那妹妹,下次再这样,我直接剁了她那贱爪子。她珍视的玩意儿,我压根不稀罕。” “你!”顾廉永脸色骤变。一声不吭,一甩袖子走了。 京兆尹在后面只看到莲生态度超级好的和他讲话,而顾廉永却语气恶劣表情烦躁。忍不住说道:“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孙大人你信不信?” 孙正卿摇摇头:“信不信啊……有什么信不信的……呵呵。” “嗨,你这打什么哑谜?跟我玩玄的?” 京兆尹自嘲地笑笑。 莲生看出孙正卿早已经看明白自己玩的这套把戏,跟着孙正卿一前一后回到大理寺,进门的时候,莲生低声说:“孙大人,下官从无任何恶意只是为了自保。” “谁都想自保,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只是顾提刑以后好自为之吧,玩的太玄,很容易上下挨不着,摔个大跟头咯。”孙大人背着手缓缓踱着步子而去。 “谢大人教诲。” 孙正卿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会揭穿她。莲生开心地握了一下拳头,用力挥一挥,这一场,赢了! “提刑,您终于回来啦!”小跟班青果笑嘻嘻地迎上来:“刚听他们说大人去面圣,看来这状是告赢了?” “青果,我可没有去告什么状,是京兆尹大人把我告了。”莲生可不想被人指点说她竟然告自己的亲爹,背上不忠不孝的罪名。在封建社会,父母出面告忤逆的话,弄不好都是要丢脑袋的。 “是,是,是京兆尹状告我们大人,大人洪福齐天得胜归来。” “好一张油嘴!”莲生拍他一下,丢给他一锭银子:“中午置办两个席面送来,剩下的都是你的。” “好咯。”青果笑得见牙不见眼。 莲生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刚坐下,一个典吏过来送卷宗。 “大人,这是监狱的卷宗,孙大人说请大人核实一番,如果有冤情的挑出来逐一排查。” “好的,知道了。”莲生接过卷宗,那典吏就要告退,忽然就听着外面有人喊:“张宗是哪一个?” 那典吏走出去说:“正是在下。” “套上!”来的正是京兆府的小吏,用一根铁索套上张宗的脖子,拉着就走。 “为何抓我?” 张宗愣住。 “你方才可是回家了?” “我刚才以为信札落在家中,走到半路想到并不在,便转回来了。”张宗反问:“这关我回家什么事?” “你的妻子,在家被人杀了。刚走访了大理寺其他人,都说见你早上曾经往回返,不是你杀人又是哪个?” “什么?我娘子!”张宗大惊失色:“天啊,我的娘子怎么会被人谋杀。”他边说边掉眼泪。 “哼,别猫哭耗子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还是去大理寺说个明白。”那小吏拽着铁索就要走。张宗双手紧紧扒着门框:“我不去,我不去,我没有杀人,你们不能用枷锁套我!” 用铁索套头带走,和现在用手铐直接拷走类似,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尤其是在机关部门,这对人的打击是非常大的,很有震慑力。 冯大人在大理寺吃个暗亏,心里不爽,一听说大理寺的人有杀人嫌疑,直接就叫人带着枷锁过来了,打算借机出一口恶气,好好下下大理寺的面子。 “顾提刑,提刑大人,都说您是刑狱圣手,您可一定要救我啊,我真的没杀人,根本没有回家,我走到半路返回来了,我虽然官位低微,可也算是有官职的人,不能这样对我啊。” 那张宗回头一眼看到莲生,彷佛抓到救命稻草,连声大叫起来,吵得周围众人都从各自的房间探出头来。 付少卿在一边幸灾乐祸:“哈哈,顾提刑可是我们大理寺刑狱第一人,怎么着,这自己人出事就作壁上观了?这可不大厚道吧?” “付大人您厚道,您全家都厚道,那您觉得该怎么办呢?您这厚道人就给解决解决呗。” 莲生笑眯眯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故意大声说道。 付少卿被她噎,讪讪得道:“那个,自然是秉公执法了。不能因为是大理寺的人犯案就徇私嘛。” “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顾提刑救我。”张宗苦苦哀求着。(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八十七 同舟共济(十四、相逢一笑泯恩仇) 莲生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大部分人都垂下眼帘。少数人用充满幸灾乐祸的眼神盯着她,付少卿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我说张宗,算了吧,一个女人,你求他做什么?” “是啊,我是一个女人,付少卿你对女人有意见?” “不敢不敢,顾提刑现在是有名的顾青天,我哪里敢对你有意见啊。”付少卿阴阳怪气。 这时孙正卿听到外面闹腾,慢条斯理的走过来问道:“这是闹什么?领着国家俸禄就是这样混日子的?嗯?张宗,你抱着门框干什么?” 张宗哭丧着脸道:“大人,京兆府要抓我去,您看看,我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微末小官,可也代表着咱们大理寺的脸面,这到京兆府还有段距离,大街上的人都看到我从大理寺被一路带过去,丢的不是我个人的脸,是咱们大理寺的脸面。” 张宗虽然是个从九品可是思维敏捷,说话很到位,这番话正好说到孙正卿的心坎上。 今天京兆尹在莲生这吃了亏,他保不济拿大理寺其他人开刀,想到这里,孙正卿心中对莲生就多了几分厌恶: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你点的火,现在烧到大理寺,还得你去灭火! 于是孙正卿说:“张典吏毕竟是大理寺的人,有罪没罪我们大理寺不能视而不见,顾提刑,既然张典吏这般信任你,你就勉为其难帮帮他吧。”孙正卿看向莲生,眼中有着隐隐的挑衅:“这一切都有劳顾提刑。” 莲生走出门。毫不退缩,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退一步就要被人踩在脚下,必须咬着牙顶上去。 “孙大人想要我怎么做?” “自然是查明事情真相,若是张宗有罪,我大理寺绝不包庇,若是无罪,就要还他一个清白,不知顾大人,意下如何?” 莲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其实内心在咆哮!你是我顶头上司。你都这样说了,这烫手山芋我就得硬接过来啊!我压根就不认识张宗,不知道他好人坏人,这差事若是办砸了真是张宗杀人。那打的是大理寺的面子。这真是公报私仇! 周围人的目光跟小冷箭似的。嗖嗖嗖嗖的往莲生身上钉! 莲生点点头:“那好,这位差人大哥,能否宽宥一下。下官陪同张典吏一同去京兆府,下官为他作保,一定不会半路逃脱,免了这枷锁上身。” 那差人当然知道莲生就是大名鼎鼎的顾提刑,是今天上午把京兆尹气的半死,闹得人仰马翻的人。心里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把这个人带回去,煞煞她的威风,京兆尹大人一定会记得自己的功劳的。想到这他便点头道:“好,那就请顾提刑和小的一同去京兆府。” 张宗则一脸感激地望着莲生,顾提刑审案他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对这个女提刑相当有信心。 莲生带着张宗出门,门口几个马车夫正聊着天,见莲生出来急忙正色站好问道:“大人可是有公务。” “嗯,有劳,去京兆府。” 莲生和张宗上了马车,那京兆府的差人骑着马,一起往京兆府去。 莲生这才仔细打量这个张典吏,只见此人三十来岁的样子,面白无须,看着挺斯文的一个读书人,面相到不是大奸大恶之徒,特别是眼神很清亮。按理说若是他回家杀了妻子,此刻被自己这样审视一般人都会有些紧张,除非他是城府极深之人。不过此人三十多岁年纪,却不过是个从九品,可见在大理寺混得并不怎样,不像是个老艰巨滑的。 莲生这般打量着,那张宗小声问:“大人,这些车夫平时都很难说话,我见他们对大人却是格外恭敬。” “他们是大理寺的车夫,人自己首先要硬气起来,自己都不敢对他们提出正当的要求,出门办公还得给他们塞钱,这样就是个大肉包子,自己长成个包子样就不怨狗惦记着。” 张宗想了想,点头赞叹道:“下官真是佩服大人,大人虽然年轻,查案能力之强,眼光之毒辣,大理寺内无人能和大人想匹敌。” “哈哈,你可别因为想找我帮忙,就可劲吹捧,我可是很怕被捧杀的。” “大人,这是下官的肺腑之言。”张宗苦笑一下:“下官也是个读书人,开始以为大人真如他们所言是巧宦,没有经过寒窗苦读却能直接做官,心里真是嫉妒眼热的很。直到后来亲眼见到大人断案,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下官敬佩大人,方才情急之下若对大人有不敬,还请海涵。” 莲生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不像是警探也不是法官,而是一个嫌犯的辩护律师啊! 必须和自己的当事人做好沟通。 于是她脸上换上职业化的表情,低声问道:“你对我说实话,你娘子到底是不是你杀的?”“我和我娘子并无龌蹉,从未争执过,我怎会杀她。大人,下官真的是以为一些档案信札落在家中,便和上官说了一声回家去取,走到半路发现自己记错了,又着急忙慌的跑回来。” “你尚未到家便转回来,当时可有目击者可有证人?” “嗯,从咱们大理寺往我家走,要路过一个菜市场,我还和卖肉的秦老六打了声招呼,他还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我说没到家,走半路想起来东西不在家。秦老六可以为我作证!” “好,你有证人就好,到了京兆府你就如实说。” “哎呦,顾提刑,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怎么来的,哦,马车,公事嘛,自然是大理寺的马车,等回去我派人送你,我老冯怕啊,怕出点事情,咱担不起这责任。” 京兆尹一看到莲生就出言讽刺。 莲生却不气也不恼,走上前对着京兆尹深深地拜下去:“冯大人,我向您请罪!” “哼,不刚当,顾提刑还是直起腰板来,万一闪了腰,万岁又要找我问罪了。” 京兆尹上午刚被卷了面子,这会恶意满满。 “是莲生一时激愤,不相信我的父兄能……便胡乱猜疑,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冯大人,毕竟我们大理寺很多案子和京兆府是重合的。我年纪小,做事冲动,实在是对不住大人,大人无论怎么责罚我,我都心甘情愿。” 莲生一个女孩子,说的情真意切,满眼盈盈泪光,京兆尹看到她和自己家中儿女年纪相仿,这样的女孩子正是花骨朵一般被家人宠爱的时候,她却要在官场中闯出一片天地,再想到她父兄那般令人心寒的表现,叹口气说:“算了,都过去了,你这女娃娃也是情有可原,得了,这事就翻篇了。” “大人真是海量!莲生谢大人原谅。” 莲生又是深深的一拜。 “好啦,好了,可别拜了,我老冯那经受得起,你这是折煞老夫啊。” “论资历年纪,大人都是我父执辈,这礼是应该的。” “哈哈,老冯若是有你这样的后辈,真是睡觉都要笑醒咯。”京兆尹到底是武官出身,性情豪爽,指着张宗问:“你就是那个杀妻的典吏?” 张生一脸黑线:“大人,下官不曾杀妻。” 接着就将自己上午的大致行动讲了一遍。 “你有证人?” “是,羊圈胡同卖肉的秦小六可以作证。” “嗯,这样看,似乎和你无关啊,这案子可麻烦了。” “下官还未看到我娘子的遗体,大人可否通融下,下官……真是……” 张宗心里一阵酸楚,说不下去了。 “好吧,老王,你带他去看看。“ 张宗跟着差人去看尸体,京兆尹望着莲生:“你觉得如何?” “他有证人,同时刚才说话用遗体而不是尸体,说明鹣鲽情深,案子不像是他做的。” “有道理。”京兆尹眉头一皱:“可是要从哪里下手呢?” “大人,下官有个计策不知当行不当行?” 莲生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不妨讲来。” “咱们,来个夜半无人私语时。”莲生低声这么这么的一说,京兆尹一拍后脑勺:“对啊妙啊!”(未完待续……) PS:莲生出了个什么主意呢?下回分解。 嗯,英王大军就要回来了。 又到周末,大家周末快乐! 正文 二百八十八 同舟共济(十五、最八卦) “半夜审案!多新鲜!” “真没听过还有晚上审案的,京兆尹大人这是做什么啊?” “这叫做官官相护!” “怎么个意思?怎么又官官相护了?”有人觉得这风马牛不相及嘛。 “那个杀人的是大理寺的官儿!官官相护嘛,不想叫我们去听审,一定是故意的。哼,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被杀的娘子,好可怜咯。” 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很快,被害者的家人就知道了。张宗的岳父是个老秀才,在家里设馆,教着几个学生,听到深夜审案的消息,叫小儿子扶着,跑到京兆府来哭。 这时已经要到下午了,大家正在京兆府吃饭,听到外面传来哭闹声。京兆尹皱着眉头,把筷子啪的一声放下:“外面怎么这般吵闹,还叫不叫人吃饭。” 一个小跟班急忙颠儿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跑回来道:“是张典吏的岳丈在门口哭呢。” 坐在一边的张典吏脸上挂不住了,急忙说道:“我去看看。” “不用,你去反倒会激化矛盾,就让他哭好了。”莲生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我说莲生啊,这么闹,那凶手真能上当吗?” 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冯大人对莲生就直接亲切地称呼名字了,他还真打算拿她做世侄女看待。 “放心吧,张典吏的岳父这样一闹,市井间的传闻肯定会更热闹。这样等到晚间这附近的人都能知道了。那个凶手一定会坐不住。” 莲生吃的津津有味:“冯大人,你们这京兆尹的伙食真好,啊,这个狮子头好好吃啊。” “那就多吃点,你看看你,风一吹就倒,吃得壮壮的,这样才不会被你那……呃,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冯猛指着自己的胳膊,用力举了一下:“这是什么?” “腱子肉。”莲生叫道。 “对!这都是力气!” “腱子肉好吃。”莲生嘟囔一句。冯大人囧之! 张宗见他们俩在那有说有笑。听着外面依稀还有老岳父的哭声,心里特别难受,手紧握筷子,却不知从何处下筷。最后只好放下筷子。轻轻叹口气看着自己的食盒出神。 莲生和京兆尹彼此对视一眼。对张宗又多了几分信任。这个人连听到老岳父在外面哭嚎都心软难受,应该是不会去谋害自己妻子的。 老岳父在门口哭叫很久,体力不支。小儿子扶着他叫骂几声,喊着把张宗交出来。大门口围了好多看热闹的百姓,听说是因为夜间审案,听小儿子提到张宗是大理寺的官,也纷纷跟着议论起官官相护的问题。 闹的效果显而易见,几乎半个城都知道今天发生了丈夫杀害妻子的案子,可是京兆府官官相护,竟然决定半夜审案!大顺建国来就没有这样的稀奇事!这个京兆尹这是故意包庇啊。 子时一到,京兆府的大门开了,两班皂役站好了,上下眼皮都睁不开,只能强撑着精神,口里喊着威武。 京兆尹喝了一晚上大红袍,精神头十足,莲生坐在旁边,堂下站着张宗。 “张宗,速速将你是如何谋害你娘子的如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京兆尹像模像样的开始审案了。 “大人,我是冤枉的。”张宗又将上午回家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时一直藏在门口附近的差人过来在京兆尹耳边嘀咕几句,京兆尹看向莲生:“人到了。” “好,那就动手。” 藏在门外的衙役们一起行动,将在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两个人一把按住,京兆尹哈哈大笑:“小的们,把人给老子押上来。” 那俩人被推搡进去。 “啊?孟久,郭其,怎么是你们?” 这两个人张宗认识,正是和他家住在同一条街上的,其中孟久是做生意的,郭其是个经常惹事的闲汉,他们两个怎么会混到一起。 “嗯,这两个人就是凶手,先打上一百杀威棒,好好煞煞他们的威风,这大半夜审案,老子心里正窝着火呢,给我狠狠地打。”京兆尹下令。 “一百!” 那俩人吓得跪倒在地:“大老爷,打不得啊这一百棒下去,小的会没命。” “你们纸糊的吗?长得那么丑还不经打?没命就没命,反正杀了人也是个死,省了秋后问斩,拖下去,打!” 这俩人真是吓坏了,果然,这个京兆尹是爱胡来的,怪不得能半夜审案。 莲生在一边假意劝阻道:“大人,这杀人总有个主犯从犯,不能一视同仁,一棍子一起打死啊。” 听到这话,那郭其急忙大叫:“大老爷,不是我杀的人,是他下的手,小的没杀人,只是给他放风了,要打也是打他,和小的无关啊。” “郭其,你这贼子,若不是你从旁搭线我怎么会去杀人!” 那孟久气得抓住郭其衣领子就要厮打。 “老实点,再闹,两个一起打!” 京兆尹叫人扯开他俩,指着郭其问:“说吧,他怎么杀的人,你怎么望风的。” 郭其正正自己被扯开的衣领,如实禀告道:“孟久杀人是因为奸情。” “奸情!”听到这话,张宗眼前一黑,摇晃着要倒下。 “这孟久和郑家大娘子有奸情!” “啊?”张宗闻言,整个人愣住:不是和我娘子,那为什么谋害我家娘子啊。 “这郑家大娘子又是何人?” 莲生问道。 “大人,是下官的房东。下官俸禄不多,买不起房,一直租住郑家的房子。”张宗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哦,懂了,原来这什么时候都有房奴啊,到底是京城,买房不容易。 “因为和郑家大娘子通奸,前日被张家娘子撞见了,孟久便找小人商量杀掉张家娘子。” “等等,这等杀人大事他为何找你商议?” 莲生迅速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个……”郭其卡壳了。 “哼,大人,我就把一切都说出来,这个郑娘子其实是郭其的姘头,他们看中我铺子挣钱,这郭其故意接近我,将那女人介绍给我,然后我一时鬼迷心窍就……他们是联合起来搞仙人跳,我上当过本该避开他们,只是我……我为色所迷啊……” 孟久捶胸顿足:“我对不起家中的娘子和我的儿子啊。” 原来起初是郑家娘子和郭其一起设局,搞仙人跳骗孟久的钱,这郑娘子性情**,床上功夫好,孟久上当后食髓知味,又去找了她几次,却被张娘子无意中撞破,他想到大家都在一条街上住,担心走漏风声,就下手杀害了张家娘子。 “你们两个,一个耽于美色,为了所谓名声面子竟然下手杀人,一个为了几个钱,设仙人跳害人!统统该死。” 莲生最近脾气有点大,指着跪着的俩人就骂。 “呃,顾提刑,提刑,这个郭其罪不至死,罪不致死。” 京兆尹急忙解释。 “哼,这样的贱男,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死了还能埋在地里做肥料。” 莲生整个人都充满了恶意。 京兆尹感受到莲生这愤怒的冲击波,叫两个人在笔录上签子画押,明天白天再继续公开审理。 “顾提刑帮我洗清嫌疑,将谋害我娘子的凶手抓到,下官感激不尽。”张宗跪下就给莲生磕头。 “呃,使不得。可别这样。” 莲生急忙扶他起来。 “顾提刑,你这办法真厉害。竟然这凶手真的来偷偷看审案了。”京兆尹竖起了大拇指。 “人性都是相似的,再八卦的人事不关己谁会半夜三更来看审案,能在那鬼鬼祟祟围观的一定是凶手,或者是凶手派来的。”莲生微笑下。 这时忽然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就听着有人呼喊:“紧急军情1紧急军情!” 原来是有紧急军情传报皇帝。 这已经是大半夜了,会有什么紧急军情呢? 莲生心里一动,想到了在围剿秦王叛军的郁世钊,接着又是一痛,像是被谁一把捏住了心脏,闷闷地痛起来。(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八十九番外 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八尺龙须方锦褥,已凉天气未寒时。 夜已经深了,露水降了下来,郁世钊的发丝上沾满了露珠。 他不知自己在外面坐了多久,看着各个营房内的灯火依次渐渐暗下去,门口营哨上,有拎着马灯走来走去的士兵,正中央一个火堆,噼里啪啦的烧着正旺,换岗下来的士兵围坐一团烤火,低声说着什么。 “殿下,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一个侍卫上前低声说道。 郁世钊没有吭声,过了一会问道:“京城那边的信到了吗?” 侍卫犹豫下:“殿下,已经很晚了,还是明天看吧。” 郁世钊回头看他一眼,侍卫只好拿出刚从雕身上取下来的蜡丸,交给郁世钊。 郁世钊看完蜡丸。气恼地拔出剑对着枝叶砍了几下:“可恶,他们竟然真的敢下手!” “可是京城的那位,对顾提刑下手了?”侍卫试探着问道。 “不错,这女人太狠毒,送她回京前我已经告诫过她,想不到莲生刚到京城他们就动手了。” 侍卫清楚,顾提刑一定是没出什么大问题,否则英王不可能还只是这样发发脾气,早就率军杀向京城灭了顾家了。 郁世钊呆呆站在那,望着京城的方向,往事历历在目。 当初从京城去找顾莲生是带着坏心思的。 顾尚书是清流派的领袖,一直以礼法。理不可废在在皇帝面前振振有词,当调查到他竟然在乡下有对嫡子女,多年不管不问后,郁世钊觉得终于找到了撕下这人虚伪面具的把柄。 到了县城,锦衣卫早将顾家姐弟资料交给他。郁世钊看完大概,心里百味杂陈,有点隐隐的内疚感,这姐弟俩形同被生父抛弃,再利用他们来针对顾尚书,这实在是有点太缺德了。 但母亲那里逼的急。她年纪大了。宫里那么多年轻嫔妃,她不过是凭着当年的那种情分,如今虽然领着贵妃的份例,却迟迟没有册封的旨意。王贵妃在宫中一旦失势。才兴起的王家就会被人连根拔起。王国舅是屠户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在政治上没任何建树,平时就是混吃等死的承恩侯。王家唯一出色的子弟是王恒。从宫中侍卫做起,做到四品的都司将军,负责宫中的禁卫工作,也只能说是一般,至今还要被世家大族和清流派看不起,百般刁难。形势对自己对王家都是这样不利,王家必须在清流派和世家大族夹缝中求的生存,郁世钊不得不对莲生姐弟出手。 没想到在那间小院看到她的那一刻,曾经的内疚瞬间被好奇代替。 这是个怎样的女子!来到凶案现场,仔细搜索、排查着疑点,一点异常痕迹都不放过,心思缜密,眼光毒辣。特别是反驳自己的时候,有理有据毫不示弱。郁世钊第一次见到这样大方与众不同的女子,忽然就生出逗她的心,将那被精液弄脏的衣服显示给她看,直到她脸上现出红晕,清澈双眸冲自己投来厌恶的眼光。 郁世钊油然而生一种罪恶感:我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暴漏出自己的轻浮和猥琐,她会看不起我吧?随即又鄙视自己:怎么会这样,我郁世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被这样的小姑娘左右了情绪!荒唐! 因为害怕,害怕被吸引,害怕不由自主地缩短与她的距离,害怕内心深处的欣赏会演绎成别的感情;他抵触着别扭着,不停地用阴阳怪气来惹她生气,惹她讨厌,以为这样就会渐渐和她渐行渐远。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还在乡间,由王家舅妈的亲戚抚养。那时养母家有个漂亮的姐姐,比自己大五六岁,其实自己内心里一直很喜欢这个姐姐,可是他一直是个别扭的小孩,姐姐也不太跟这些淘气小子玩,每天要学习女红。于是他为了得到姐姐的关注,经常把姐姐的绣花针藏起来,把姐姐的绣花绷子搞坏,气的姐姐满院子抓他,那一刻跑得向飞一样,甚至希望姐姐的手抓住自己,呵自己痒痒。 人前他一直不承认自己喜欢那个姐姐,提到她总是嗤之以鼻:那个胆小鬼!直到后来姐姐出嫁,自己在屋里哭的稀里哗啦却不敢开门去看姐姐上轿。养母拍着他头道:“你这个臭小子,过去总逗姐姐,现在后悔了吧。”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对姐姐的依恋到底有多深! 而现在,对莲生的各种挑逗各种为难,和过去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郁世钊猛然醒悟,原来自己早已经情根深种!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个牙尖嘴利毒舌的要命的臭丫头啊! 怎么办?从没有这样心动过,就想看着她的笑脸,就像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指着人犯说出他的犯罪手法。心里想着,这个小丫头片子,总是两幅面孔,对王恒都比对我的态度好!可就想看着她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就如她所愿,将她送进大理寺,让她能尽情发挥自己的才华吧,因为她是那么耀眼的女子,就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璀璨的光芒吧。 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爱意。那一刻,以为她会惊喜的扑向自己,诉说她内心的倾慕,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她的委婉拒绝:我要求我的丈夫只娶我一人,一辈子不离不弃尊重我爱护我。 自己明明已经打发走了那些别人送的小妾,她竟然认为自己曾经来者不拒,接受了那些女人,就难免将来继续接受,这是什么道理!我风流倜傥的郁大人已经打算为你洗心革面,那个……守身如玉好了吗? 少爷脾气来了,气的扭头就走,心里发狠:我以后再喜欢你这臭丫头我就……可是我就如何,到最后还是没就出来。 纠结了几天,郁世钊忽然想开了,我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人你都看不上,你还想要什么啊。哼,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不稀罕,为了一辈子都能继续欺负你,爷决定绝不罢手,一定要把你追到手,叫你主动投怀送抱,仰着小脸甜甜地说:“爷,求你喜欢妾。” 呃,这样一想,好寒,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殿下,起风了,还是回营吧。” 侍卫的声音将他从往事中唤醒。 “起风了?真的起风了!” 郁世钊举起双手,感受着风的方向,忽然间哈哈大笑。这笑声太大,围坐在中间烤火的士兵们纷纷看过来,郁世钊放下手,低声道:“天助我也,去将大家都唤醒,我要和秦王玩个火烧连营!” 侍卫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要趁着半夜起风用火攻,急忙去各营传令。 郁世钊转过身,面向京城的方向,喃喃自语:胜败在此一举,只要将秦王彻底消灭,我就能回京了。莲生,请一定等着我!等我回来,向你……请罪……(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九十 给点颜色看看 (一、婆媳是天敌) “什么!她竟然拒绝过英王殿下!” “我的天啊!这女人,她一定是又老又丑,自己知道配不上我们的殿下才这般的吧?” “别瞎说,我听爹爹说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什么呀,朝堂上都是老男人,忽然出现个小姑娘,谁都会当成她好看,那个怎么说来着,当兵整三年,母猪赛貂蝉。”一个武将家的女儿笑得肆无忌惮。 “乱讲,我上次在御花园见到过她,那时顾大小姐还在,她长得比顾大小姐还要好看几分呢。” “嘘,小声点,不要这么粗俗,你看看,那些清流派的小姐们都冲我们瞪眼睛呢。” 这后宫里的宫宴,和朝堂上一样泾渭分明。左边坐着武将以及勋贵家的女眷,右边坐着清流派官员家的女眷。左边的嫌右边的装腔作势酸文假醋,右边的嫌弃左边的粗俗无状小肚鸡肠。双方平衡的节点在坐在王贵妃下首的那个雍容女子,那正是英王侧妃顾以芊。她坐在王贵妃身边,却没能和王贵妃说上几句话,屠户世家出身的王贵妃看不上清流派首领的女儿,对她冷冷冰冰敬而远之,在王贵妃心里,自己的儿子是天下第一英俊潇洒之人,有的是女子上杆子为他生儿育女,也就不在乎这个火线册封的侧妃。这让顾以芊很是郁闷,酝酿很久的恭维话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 此时王贵妃和几位品级高的妃嫔正说着话。 这次西北大捷,郁世钊利用半夜风向改变。采用火攻,将躲藏在山谷中的秦王大军一举击溃,并且在大帐中寻到秦王的尸体,割下首级用盒子穿着送到京城。据说皇帝看到弟弟的头颅,开始还伤心地滴下几滴眼泪,随即就在群臣的恭维声中开怀大笑,并宣布大宴群臣。 这朝堂上有宴饮,后宫也得摆上,宴请大臣们的家眷。 莲生是唯一的女吏,和大臣们一起在前面喝酒不太方便。毕竟她小姑娘遇到那帮武将拼命敬酒的场合没法招架不是。因此便将她也安排到后宫。随同妃嫔们一起庆祝。 王贵妃满脸喜气洋洋,这次可是她儿子立了大功,多少妃嫔眼气呢,就是眼热死你们。看看咱养的儿子(她此刻倒忘记了。当年可是悄悄生下儿子就给送走了。) “顾提刑到。” 因为是有品级的女官。太监尖着嗓子通报。 众人的眼光都汇聚过去,顾以芊无意识地紧紧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莲生和冯颖一起走来。 她一身淡绿色的衣裙,月白的绣莲枝比甲。乌黑的头发梳成垂鬟分髾髻,只在发髻顶插着一根珍珠簪子,一只小小的金凤,打扮的简单又清雅之极,和普通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差不多。和她并肩走的是京兆尹冯猛的女儿,这位武将之女长得颇有几分英气,衣着打扮也是以淡雅为主,两人站在一起,反倒显得莲生更为柔弱,一点也不似传说中能做那么多大事的人。 她这样淡雅的装扮赢得在座各位未婚小姐的好感,因为顾莲生太出名,太特别,很多小姐表面上对她呲之以鼻,不屑她整日抛头露面四处走访调查自讨苦吃,可是心里哪个不在羡慕她的自由自在能做大事。如今一看,她原来是这样明媚的少女,之前的种种纠结心态平复了很多: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只是运气好,被陛下委以重任,若是将我推到那个位置上,我也是能做好的。 这世间的人心多半如此,看到别人不比自己更好后,心境很快平和。 女眷们见莲生含笑走来,都悄悄地将目光投向坐在那的英王侧妃顾以芊,而后者也察觉到周围不善的目光,挣扎着抬起头用一种雍容的姿态微微扬起下巴看着款款而来的那个人,桌下的双手,已经不是绞着帕子,而是用力的撕扯。 她恨啊!这个贱人,竟然将自己找人行刺她的事闹到万岁那里,害的自己挨了爹爹好一顿臭骂;这个贱人,她竟然……竟然将英王弃之如敝履,毫不讲一丝情意,真是个冷血无情的贱人!顾以茉也不想想,人家要真是哭着喊着和你去抢郁世钊你就舒坦了?她只想着自己那么费劲争取到的,莲生竟然看都不看,轻飘飘的就给扔了。她心里不甘啊,凭什么你就能那么不在乎? “顾莲生(冯颖)见过贵妃娘娘,给各位娘娘请安。” 王贵妃本以为莲生会身着官服前来做客,想不到她是娇俏的女孩家打扮,脸色也是极为柔和可爱,和身边坐着装雍容高雅的顾以茉形成鲜明对比。天下的婆媳都是天敌,更何况还是一个出身寒微的婆婆和一个高官之女的儿媳,她露出和蔼的微笑,招手道:“来,顾家丫头,叫我看看你,还真是第一次见你着女装,大家看看,好看不好看。” 莲生走过去,脸上一派娇憨,任王贵妃拉着她的手,给妃嫔们展示。 “顾大人相貌生得好,自然儿女也是极好的。” 一个妃子有心刺刺王贵妃。 “我看是肖母了。咱们的顾尚书总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这孩子长得可人脾气也好,这一定是随母亲了,你母亲可好啊。” 王贵妃故意问道。 听到这话,顾以茉心里一紧,侧脸看向王贵妃,正对上一双洋洋得意的精明凤眼,顾以茉手帕绕在手上紧紧的,勒得生疼。 “娘娘,我母亲早已经去世了。” 莲生低下头,显出很是悲伤无助的样子。 “哎呀,看我这记性,我这张嘴哦。”王贵妃急忙打着圆场,一位岁数大点的妃子笑道:“娘娘是贵人,自然是多忘事的。” “莲生姑娘和侧妃不是同母的?莲生姑娘可是嫡出?” 另一位妃子显然是王贵妃心腹,在一边饶有深意的发问。 “当然是嫡出了,英王也是和她有缘无份,否则我一定要立她做英王妃的。” 莲生真是佩服王贵妃张嘴说瞎话的能力,本来压根看不上自己,现在因为自己没成为她的儿媳就可劲的捧了,莲生忍不住悄悄瞥一眼顾以芊,只见她紧紧咬着嘴唇,真是令人同情啊,被婆婆这么打脸。 “那就怪了,侧妃不是莲生姑娘的姐姐吗?怎么……难道……哎呀看我说了什么,娘娘莫怪,这多喝了几杯嘴里就没把门的了。” 那妃子急忙掩口,装出一副哎呀不好意思我说错话的样子。 “这个嘛……咱们尚书大人英俊潇洒,总是在所难免。”王贵妃看着顾以芊脸色变了,得意死了:死丫头,叫你在我面前摆出大家闺秀的高傲模样,老娘这就撕下你的面具,叫人都知道你庶出的真实身份。 顾以芊能说什么?人家杨氏是明媒正娶摆了祠堂的正室,自己母亲只是偷着娶的,说好听点叫兼祧,还是没在祠堂正经有过仪式的! 这口气只能忍。(未完待续……) PS:清流派一直用礼法压人,顾以芊兄妹就是顾尚书的软肋。因为莲生是嫡出,杨氏是拜过祠堂顾家宗族上下认可的媳妇,而顾廉永和顾以芊却比莲生姐弟年长,这说明他们最开始的地位名不正言不顺。在封建宗法制度上,莲生比他们正统,陈家过去以权压人,那么现在莲生就用宗法制度压人。 其实过去社会很在乎礼法,同样是正室,填房正室也要比原配正室底上半格。我祖母便是续弦,我祖父在五十年代去世,彼时新中国才成立不久,宗法制度还没有被破坏,我父亲那是还没满周岁,因为没有长兄,是唯一的儿子,名下的家产必须用叔伯们监管,自己不能动用一分。如果他有长兄,家产就要由长兄继承,他名下的也得由长兄监管。因此在过去封建社会,这样的家庭很容易出现家产纠纷,长兄谋害幼弟的事情在《三言二拍》中多有描写。 正文 二百九十一 给点颜色看看(二、戏码老套) “妹妹,来坐我身边来,我们本是一家人嘛。” 顾以芊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招手叫莲生坐过去。 “我怎么能坐在侧妃身边。”莲生轻笑:“我和冯姐姐坐一起就是了。” “妹妹真是客气,其实嘛,也是妹妹心比天高,竟然连我家王爷的侧妃之位都轻易抛弃,这怎么说呢……知道的说妹妹你是心高气傲,这不知道的不得以为我家王爷是多么的不招人待见……哎,我说哪里去了,怎能说王爷的坏话呢,妹妹坐呀。” 果然,这王贵妃的眼光刀子一样在莲生脸上晃来晃去,莲生只觉得脸上嗖嗖嗖一阵凉,感情贵妃娘娘你那眼睛是激光发射器啊…… 但凡天下的婆婆,都觉得自己儿子是天下一等一的好,看不上自己儿子的姑娘统统是坏人,这王贵妃当然也不例外,莲生和郁世钊的事她是有耳闻,可是那个儿子她从来都管不住,加上皇帝说一个侧妃,也不用太在意,都是为了笼络清流派而已。而现在,顾以芊赤-裸-裸地在人前将这件事揭开,王贵妃知道不能认输,顾莲生今天做这样乖巧的打扮,又任凭自己拽着给各位嫔妃展示说话,那是在向自己示弱,而顾以芊则是明明白白的挑衅。王贵妃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每天闲的慌,这些市井间的笑话也拿出来给各位妃母解闷。那些没影的事,外面的人什么都不懂。胡乱传传也就算了,你这当事人,又是个明理的,怎么能跟着起哄呢。看把你妹子羞的,小姑娘家家,这些话也是能对她讲的?” 旁边那个捧哏的妃子开玩笑地冲顾以芊丢过去一个小栗子,然后对莲生道:“看,我帮你打你的坏姐姐,好啦,小姑娘面皮薄。不是咱们这些烧糊了的卷子随便调笑的。快好生的和冯家小姐去入席吧,好可怜见的。” 莲生琢磨,这个妃子可能是有个女儿的,这是拿自己当小孩子哄啊。也就乖巧地福身下拜:“谢谢娘娘。还是娘娘们体恤我。” 说着拉着冯颖的手一起去左边武将家眷区入座,全程瞧都不瞧顾以芊一眼。莲生算是看出来了,王贵妃还记着顾尚书早年为难的仇呢。压根没看上这个儿媳妇,那正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过是嘴甜点心思活泛点,再怎么说上一世也是看了不少宅斗宫斗小说的现代人,还能落下风不成。 莲生和冯颖坐过去,左边的画风就变了,莲生她是文官之女啊,还是清流派领袖之女,随着冯颖坐下,旁边的小姐往瞄了她一眼,看看周围,有点惊慌。 传闻中,这可是每天面对死人尸体还有各种杀人犯的人,和这样的人坐的这么近,有点怕啊。 “你好,我叫顾连生。” 莲生首先和这个脸色有点发白,神情慌张的姑娘打招呼。 那姑娘愣了一下,冯颖急忙介绍:“这位是龙虎将军的女儿,彭小姐,彭瑜。” “彭小姐,将门虎女,怎么还会怕我呢?” 莲生笑眯眯地问。 “谁……呃……谁怕你了。”彭小姐说着却目光闪烁,慌张地向旁边看,身子明显向后退。 莲生轻笑,忽然伸手上前。 冯颖心提到嗓子眼,她听京兆尹冯猛说过莲生的事情,担心她忽然发难,吓到了彭小姐,那就要彻底得罪这帮武将家的小姐了。 彭小姐见她手伸过来,急忙往后躲,莲生笑道:“还说不怕,你看看你,躲到哪里去了?” 还真是将门虎女,泼辣劲来了,心道大家都一个鼻子俩眼睛,我怕你做什么!恶向胆边生!彭小姐直接伸手忽然就掐了莲生的小脸一下,然后得意地说:“嗯,不错,不错皮肤很光滑!” 摇头晃脑之间还有点纨绔子弟的味道。 莲生和冯颖先是一愣,随即和彭小姐一起,三个人笑成一团。 旁边的小姐看着三个人在那嘀嘀咕咕,后来彭小姐就掐了莲生脸一下,都吓坏了,传闻中这女子母夜叉一样,彭小姐怎么敢去摸她的脸!这不是老虎屁股……呃……粗俗…… 彭小姐笑完,陌生感也烟消云散。三个人说了会悄悄话,彭小姐又招手向莲生介绍几位关系好的武将家的小姐,大家在前后左右这么一联系,很快都熟悉起来。其实在座各位官家小姐都对莲生充满了好奇心,现在见她这样平易近人,彭小姐那个胆小鬼都能和她打成一片,当然都惊喜地过来结交。 莲生上一世二十一岁离开的,于是也就拿这些小姐当自己当年女同学相处。说起来不外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莲生讲起自己在外地的见闻,传说中西洋东洋的故事,吸引了好多小姑娘托腮听着,有的插上几句嘴,莲生做出啊你知道的真多这样的表情引导她说话,大家很快就打成一片,笑语盈盈。 几位年轻的武将夫人远远地在一边看着,暗地讨论着:“这位女提刑性格真是好,长得又乖巧,一点都不像那些假惺惺的清流派家的女儿。” “听说她过去也很苦呢。”夫人们在地下开小声谈论着莲生的身世,在座的各位都是正室夫人,对小妾有着天然的厌恶感。陈氏虽然不是小妾,却是停妻再娶后进门的,无法得到大家的好感,随着谈话深入,看着顾以芊的眼神都不是很善。 莲生和几位小姐言谈甚欢,这时宫女们鱼贯而行开始上菜,大家就分散坐回去。一个宫女捧着汤走到莲生身边,忽然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下,半碗汤都洒在莲生身上。 真是囧囧有神!这种穿越女士们百试不爽的各种宴席被人泼汤的戏码,竟然华丽丽的上演了。 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莲生无奈地叹口气,轻轻拍了她肩膀一下:“宫女姐姐,你为什么非要按照剧本来,就不能有点新鲜的吗?” “新鲜?这汤……很新鲜啊。” 宫女茫然地望着莲生。 她不像是说谎,那就是真有人绊她了。 按照穿越必备情节,这下一个陪自己去换衣服的一定有问题。 莲生转念间想到。 “顾小姐没有经验,进宫还要由侍女准备换洗衣服的,一旦有什么闪失,在贵人面前不能失仪。” 一个小姐掏出帕子擦擦她衣襟上的汤水:“好好的衫子,是不能够穿了。我看咱们身形相若,顾小姐若是不嫌弃,我的侍女那里还备有衣衫,我带你去换了可好。” 戏码来了,果然还是老套路。 莲生叹口气,心道你也不能来点新鲜的吗?却又只能装作欢喜的模样:“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那衣裳我穿了你是没法在要了,等回家我做套一样的给你送到府上。” “顾小姐真是客气,一套衣裳值当什么,我和彭小姐和冯小姐都是好朋友。” “这位是乾州齐总兵家的小姐。” 彭小姐在一边介绍。 “我带顾小姐去换衣服吧。”齐小姐含笑说道。 莲生跟着齐小姐往出走,眼角余光瞥了顾以芊一眼,她却没往自己的方向看。 欲盖弥彰。 以她现在的心理,难道不是要时刻观察自己这边的动静吗?她故意不往这边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心里有鬼!这个齐小姐很可能和顾以芊是一伙的。(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九十二 给点颜色看看(三、**?休想!) 齐小姐叫齐心,父亲是乾州总兵。乾州在湖南境内,这齐小姐说自己小时候是在乾州长大的,喜欢那边的山水人情。 “那边可好完了,那些苗家女特别热情,都说湘女多情,长得也好看,很大很黑的眼睛,那么大!”齐心用手比划着。 莲生点头微笑,心里却在琢磨这齐心看着说话天真烂漫,不像是心机很重之人啊。 俩人并排走着,齐心忽然掩口笑道:“看我,这唠叨的,顾小姐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是早听闻你的事情,一直很想认识你。” 她长出一口气:“我在乾州长大,那里民风淳朴,女子的活动空间很大,我可以跟着苗家姑娘去唱山歌,满山跑也没人管我,回到京城,总担心要被人嘲笑了去,笑不露齿,连裙子上都要加上铃铛,真是叫人气闷,我好羡慕顾提刑能够独挡一面,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段话说的很是肺腑之言,莲生见她情真意切不似作假,轻轻拉着她的手说:“不如和你爹爹商量,回乾州可好。” “可是,可是爹爹说什么必须回到京城才……”齐心说到这里,忽然脸红了。莲生猜到,一定是为了回京好找婆家之类的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小姐们随身带的侍女都被集中到储秀宫内,有人看管着不许她们在宫中乱走。 俩人从御花园中穿行而过,走的久了。有点累,也都懒得再说话。 前面是一片假山,齐心指着说:“我们去坐坐歇歇可好。” 莲生看了一下齐心的裙底,脚尖一点点,看来这齐小姐虽然在乾州长大,可也是未能幸免被裹了脚。便扶着她手臂,齐心不好意思一笑:“我本来是想帮你的,想不到却害的你走这么久,其实早去禀告娘娘,让宫女传我那侍女过来就方便了。” “我们多走点路是应该的。这是宫里。不比外间,需要步步小心,衣服污了这么点小事却去找娘娘,知道的说是我怕走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恃宠而骄。那个宫女姐姐怕是要倒霉了。” 齐心点点头:“顾小姐。过去闻知你有霹雳手段。想不到还是菩萨心肠。” 莲生只觉得扶着的手臂有些微微的发抖。她刚要问你怎么了,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莲生仔细又听了一下,想起大学时某些男生电脑硬盘的存货。她忍不住去看齐心,却发现她眼光瞟向别地,明显在回避着什么。电光火石间莲生忽然明白了,这个齐心有目的! “你想害我?何必兜一个圈子,说那么多话浪费那么多表情。” 莲生紧紧地抓着她胳膊低声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用力挣扎,想从莲生的辖制中逃跑。 “别想跑,我要是下地狱,也得拉着你。”莲生冷笑:“想害我,大家一起承受。” “你放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办法。”齐心另一只手伸过来,使劲掐莲生的胳膊,莲生忍着疼,一声不吭。 俩人这样撕扯,这时那发出动静的人明显被惊动了,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从假山山洞里跑出来,衣饰凌乱,面色绯红,还充满怨念地望了他们一眼,这一眼让莲生如被冰雪:在皇宫大内,能明着这么**,还能叫宫女心甘情愿投怀送抱的只能有一个人! 果然,皇帝随后走出来,他的外袍松散着,脸上满是恼怒,下半身衣服倒是完好,只是有点可疑的突起。 莲生低下头,低声请安。 皇帝恼怒地盯着他们,然后抬手一指齐心:“你过来!” 齐心看着皇帝面色潮红,眼中精光显现,心里害怕,诺诺的不敢上前,死死地扯着莲生的胳膊不放。 皇帝眼睛都是红的,忽然上前就去拉齐心的另一只手。 齐心害怕,大叫道:“万岁,我们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更是用力的拖着莲生,摆出要拽一起都拽走的架势。 莲生这会心里很是愤恨,刚才和齐心聊了一会儿,真以为她是个心思纯净的姑娘,想不到她的目的竟然是将自己往这边引! 自己前段时间拒绝了英王,要是真和皇帝扯上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她,恶向胆边生,莲生忽然伸手冲她咯吱窝掐了一把,那地儿的肉最嫩。齐心疼得哎呦一声,松开莲生的手,皇帝一用力,将她拉入怀中。 莲生默默地福了下身子,告退。 齐心喊道“不要,不要扔下我!求你了,顾小姐,我知道错了。” 莲对她仅剩的那点好感已经消失殆尽,冷冷地转过身道:“万岁的雨露俱是天恩,这是你齐家祖坟冒青烟的好事,还不求万岁怜惜。” 皇帝哈哈大笑:“果然和我儿脾气最像。”说着就一把抱起齐心走进那个山洞。 莲生走了几步,耳边传来撕扯声,齐心的求饶声,皇帝的笑声,她闭上眼睛,握紧拳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就这样冷酷无情地摆脱齐心,将她推给皇帝,这在自己上一世的时代会被人喷死吧:都是女人,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是,我恶毒,可我不这样决定受害的将是我啊。”莲生内心在纠结。若是被皇帝占有,再有之前和郁世钊的绯闻,那将又是一个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这里不是开放的大唐,封建礼教和宗法制度在这个时代已经相当完善,等待自己的只能是死路一条,不单单是死路,还会连累芳生,从此绝迹于仕途,成为天下读书人的笑柄。 我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莲生想到这里,迅速跑了起来。 没等她跑到后门,就听着园子外面传来一阵紧急的脚步声,接着一群人拥了进来,原来是王贵妃坐在翟舆上,被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急匆匆进来。 莲生暗道坏事了,赶紧找个灌木丛悄然藏好,一动也不敢动。 “是这里?” 王贵妃扶着太监的手下了翟舆,指着那假山问。 太监低着头:“老奴不知。” 这时山洞里传来男女交欢之音,宫女们面红耳赤,纷纷低下头去。王贵妃瞬间柳眉倒竖,指着一个太监道:“进去看看!” 那太监哪敢动啊,装作没听到话,脚却往后面移动。 “扯你娘的臊,叫你进去看看。”王贵妃心头火起,一巴掌呼过去。 大太监一见情况不对,用力地搡了徒弟一把,那太监往前一扑,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抱着腿不停地喊疼。 莲生目睹这一切,暗自佩服那大太监。这种情况还能临危不乱,想到这样的办法,小太监摔倒在地,不能走路了,又高声喊痛给里面的人报警!真是一箭双雕,好计策! 外面折腾的这么大动静,山洞里的人折腾的更欢,齐心的呻-吟声连离的很远躲藏的莲生都能听得到。 王贵妃气坏了,直接推开宫女太监的阻拦,自己就直直其闯了进去。 接着就听着王贵妃一声惨叫,接着踉踉跄跄连滚带爬的出来,双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不住哀嚎着。 宫女太监急忙去扶她,这时皇帝衣冠不整地从山洞冲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把剑,大声喊着:“今天就斩了你这个醋汁老婆拧出来的老货!” 这话说出来,王贵妃万念俱灰,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伏在草丛中的莲生听到皇帝这般叫骂,心里只觉得无比悲哀:年少时那么美好的爱情,在多年后变成这样不堪入目,这便是皇家必经的轮回吗?(未完待续……) PS:皇帝也不是无缘无故兽性大发的。这其中当然有原因。 莲生不是圣母,对查案很执着,有正义感,但她不是圣母,她也有报复心。这件事如果她不当机立断,被王贵妃抓到和皇帝拉拉扯扯的还有自己,大家可以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正文 二百九十三 给点颜色看看(三、背后小人又如何)答谢yan4018同学加更 皇帝拎着剑,推开宫女太监直奔倒在地上的王贵妃。 王贵妃宫里的总管太监吓坏了,急忙就带着人呼啦啦一起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万岁开恩啊。” 皇帝敞着怀,腰带耷拉挺长,眼睛里隐隐有着红光。那太监总管在宫里这些年,也是见过一些场面的,隐隐觉得皇帝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头,担心这会皇帝发起疯来喊打喊杀,若是贵妃真有个好歹,等他明白过来又得找自己算账,更何况贵妃还有个煞神一般的儿子! 那太监总管抱着皇帝的腿就不放。甚至打算好等剑砍过来时是要往哪里躲闪。 这时皇帝被人抱住了脚,忽然就觉得浑身一抖,丹田处的灼热瞬间散去,脑子渐渐清明起来,一低头看到倒在地上的王贵妃,他恍惚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朕做了什么?” “万岁,您拎着剑,要砍杀……”一个小太监没说完,就挨了皇帝一个窝心脚。 小太监被踹得伏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万岁……”山洞里传来一声娇嗔,接着一个妖艳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的手扶着洞壁,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脸上是淡淡潮红,眼中春水荡漾,整个人如同甜美多汁的水蜜桃,让人只想一口吞掉。 远处的莲生看到走出来的齐心,也忍不住一愣,想不到短短时间,从女孩到女人,她竟然就变得这般风情万种……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吗。还是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皇帝一见齐心,整个人都神魂颠倒了,急忙扔下手中的剑,走上前去,轻轻搂着她的纤腰:“美人儿,吓到你了吧。” 齐心含泪点点头:“万岁,我怕。” “怕什么?朕喜欢你,明天就册封你。”皇帝二话不说,忽然一把抱起齐心,将她放在王贵妃的翟舆上。贵妃宫里的崔总管眼皮子一阵乱跳。他徒弟悄悄拉拉他衣服角。他却一动不动。 皇帝放下齐心,自己也随即上了翟舆,紧紧搂着齐心,命令太监道:“回乾清宫。” 崔总管这在上前禀告:“万岁。满朝文武都在太和殿等着您呢。” 皇帝挥挥手“朕累了。你去前面告诉一声就是。” 说着捏着齐心的小手问“美人。你是谁家的女儿?” 崔总管只能跪在地上,目送着皇帝离去。然后起身,急忙喊人道:“赶紧去找软轿。将娘娘送回去。” 莲生伏在草丛,看完这一幕,心里是寒到极点。 皇帝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 她又隐隐有些不安,齐心的表现也很奇怪,没进山洞时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怎么和皇帝颠龙倒凤后,忽然间有了万种风情,令人神魂颠倒呢? 过一会,软轿来了,太监们抬着王贵妃上了软轿。 王贵妃被人抬的时候,胳膊有点微微弯曲,离的近不觉得,从莲生这个方向看过去格外明显。 原来她早就醒了,只是觉得太丢脸,一直没有睁开眼睛。这时传来一个声音:“大家看,那不是娘娘宫里的崔总管。娘娘就在前面呢。” 这声音太熟悉了,莲生的手紧紧抓着地上的小草,指甲上都染上了草的汁液。过来的人正是顾以芊,看来她是算计好,等到自己和王贵妃闹得不可开交,她再带着众位女眷来做见证,让自己的丑态世人皆知,真是用心良苦啊。只可惜,一切都没按照剧本来走,顾以芊她失算了! “顾侧妃,娘娘身体不适,这就回宫了。” 崔总管见呼啦啦来了一群女子,其中还有和王贵妃不对付的钱淑妃,心里很是生气。见顾以芊已经走到软轿面前,一把将她拦下。 顾以芊踮着脚,眼睛往山洞里撒么。心中暗恨,自己真是胆小,担心来早了殃及池鱼,这下好了,来晚了,一场好戏都落下了。皇帝和那死丫头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是早离去了? 她见崔总管摆出拦截自己的架势,指着软轿问:“如今我们殿下不在京城,一再嘱咐我平时多看看娘娘,你是娘娘宫里的老人儿,按说是个知礼的,怎么你们这些刁奴竟敢让娘坐软轿,娘娘的翟舆呢?” 她怀疑软轿有问题,急于让莲生出丑,一把推开崔总管,掀开软轿帘子。 “大胆!” 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在她脸上,王贵妃早就憋着气,这会见顾以芊竟然敢掀自己的轿帘,实在忍不住了,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后面的女眷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侧妃不是说带着大家来御花园散散酒气吗?怎么和贵妃杠上了? 王贵妃手上还戴着护甲,这巴掌扇的狠,护甲上的宝石划破了顾以芊的脸,很快脸上就多了三道血痕,衬着她雪白的脸,触目惊心。 顾以芊哪里被人这么打过,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脸,心里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儿媳不知道是做了什么错事,竟然惹的娘娘这般生气。” “别乱讲,你只是我儿子的妾,还算不上儿媳。”王贵妃没好气的说道。 “娘娘……”顾以芊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王贵妃掌掴,现在又被她这样抢白,清流派的清高臭脾气上来了,故意呛声:“大家不过是梅香拜把子,娘娘何苦呢。” 王贵妃气的倒仰,颤巍巍地指着顾以芊:“你再说一遍!” 顾以芊说完了才有些后悔,不过她脑子活泛,这会儿见王贵妃气急败坏,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既然王贵妃能这般生气,那齐家的丫头想必一定做的很好,莲生这个死丫头,现在被皇帝占了身子,看她以后怎么面对英王殿下。 “哎呦我的姑奶奶,还不给娘娘跪下赔礼?”崔总管呵斥道。 王贵妃在皇帝那丢了面子,正狠的咬牙切齿,现在是急于从顾以芊身上找回场子,指着地下道:“跪下,自己掌嘴一百下。”说着看着一个嬷嬷说道:“你就在这看着她,掌完一百下再向我汇报。 说着就由太监们抬着软轿离去,吓得女眷们哗啦啦都散开给她的软轿让路。 莲生候得王贵妃离去,顺着那灌木丛,悄悄地贴着地面一点点移动,终于移动到月亮门外。躲在墙外爬起来,拍打下身上的尘土,又摸了下头发检查下衣饰有没有乱,这才故意放慢步子,从后门走进来,还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咦,宴席这么早结束了,怎么大家都来赏花了?” 顾以芊正跪在地上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听到莲生的声音急忙望过去。却看到莲生面色平常,一副淡然。 糟糕!皇帝没有收用她! 顾以芊这才意识到事情搞砸了!看着莲生的眼神多了几分探询和惊讶。 莲生大步走过来:“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做什么自己打自己?多疼啊,姐姐,快别打了。“ 说着装腔作势去拉她扇自己耳光的右手。 旁边的嬷嬷咳嗽一声:“姑娘,这是贵妃娘娘的赏赐,姑娘不要叫老奴难做。” 莲生俯下身,顾以芊还在不停地打着自己耳光。 “多好听的声音,简直是天籁。”莲生贴着她耳边低语道:“我怎么就那么高兴呢?顾以芊,你是怎么威胁齐心的,恐怕她明天被册封以后,你的日子会更加艰难吧?” 顾以芊一听说说齐心被皇帝收用了,眼前一黑,浑身开始打晃。 “赶紧扶好侧妃,这可是贵妃娘娘下的令,不打够一百下怎么行呢。” 莲生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对老嬷嬷建议到。(未完待续……) PS:二百九十三给点颜色看看(四、背后小人又如何) 把四写成三了,发布的章节名我是不能改的,致歉 上一章被和谐的是乱――伦二字 正文 二百九十四 给点颜色看看(五、山雨欲来) 顾以芊抬起头,凶狠地盯着莲生。 那嬷嬷在宴席上也站在王贵妃身边,自然知道王贵妃捧一个打一个搞平衡的道理,见顾以芊目光不善,喝道:“侧妃这目光,老奴真怕您忽然起来咬人呢。” 不远处,淑妃见王贵妃好像有点问题,早都脚底抹油扶着丫头一溜烟跑了,她得赶紧去找人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他的几位小姐,是被顾以芊以喝酒气闷到花园散步为由带出来的,都是清流派官员家的,此刻也发现事情不太对劲,一个个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想找地缝钻进去,一律低着头研究脚下的蚂蚁搬家。莲生见无人注意,昂着头从顾以芊撑着地面的手上踩过。 走过去又有点后悔,为什么心软没有碾一下。 顾以芊疼得痛彻心扉,尖叫道:“顾莲生!” 莲生头也不回:“这是你应得的,我的侧妃娘娘。” 说着就大步走到那些清流派官员家的小姐身边,微笑道:“几位千金还要在这围观侧妃掌嘴吗?” 那几位小姐一听,脸色大变,互相看几眼,急忙都跟在莲生身后走了出去。 御花园,只有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顾以芊一下下扇着自己,也不知打了多久,那老嬷嬷喊道:“停,够数了。” 顾以芊两腮红肿,手指也疼,膝盖更是疼得站不起来,老嬷嬷躬身道:“顾侧妃。老奴也是奉命行事,侧妃万不要记恨老奴。” “谢嬷嬷责罚。” 顾以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用手撑着地,使劲一咬牙,摇摇晃晃站起身。 她的丫头,远远地站在花园门口不敢过来,此刻见主子站起身,急忙跑来扶着她道:“主子小心。” 顾以芊一腔恼火没处发泄,想都不想,一个耳光甩过去:“你可是死了?这会才过来。” 那丫头低着头。也不敢分辩。眼泪在眼眶打着转。 老嬷嬷看着主仆二人踉跄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此女戾气太大,且没有驭下的手段和容人之量,实在不堪为英王良配啊。那个叫莲生的丫头。够毒辣。就是不知道城府如何。 随即摇摇头暗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这操得哪门子心啊。 王贵妃回宫了,顾以芊脸肿的没法露面,宴会很快就散了。各位官家女眷由宫女引领着,到了午门外上了各自的车子。这段路很长,小脚的女人们都走的气喘吁吁,武将家小姐裹脚的少,一个个走得飞快,看的文官家女眷满眼的羡慕。 莲生和冯颖上了马车,走了一会出了皇城了,冯颖才小声问:“到底出了何事?齐心怎么一直没回来。” 莲生微笑一下:“齐家小姐怕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冯颖倒吸一口凉气:“天啊,不会吧,难道是……难道是路上你们撞上了万岁爷。” 莲生决心不给顾以芊留翻身的机会,压低声音,贴着冯颖耳朵将全部事情和盘托出。 冯颖越听越气愤,重重地一拍车内的茶几:“太过分了,齐心怎么能这样做!” 那茶几上的茶碗被震得哐当一响,莲生急忙扶住茶碗,埋怨道:“小点声,这种事能那么大声嚷嚷吗?” 冯颖急忙掩口,轻轻搂住莲生的肩膀说:“听爹爹说过你家的一些事情,我万万想不到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凶险的境地,上次是行刺,现在是打算叫你名誉扫地,再也不能抬起头来啊,真是太恶毒了。” “万幸我及时藏起来了,只是对不起齐心了,我是真没办法,自救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和她无冤无仇,我猜她应该是被顾以芊威胁的。” “哼,食得咸鱼抵得渴,她既然帮顾以芊害人,无论得到什么结果也只能说自作自受,而且现在也不坏呀,做凤凰呢,没准明个宫里就有旨意了。” 莲生点点头,她明白,顾以芊的所作所为很快就能在官员女眷之间传开,现场还有好几位官家小姐,自己可是在王贵妃走后才过来的,到底怎么走漏风声的,与我何干? 事情还真被冯颖说对了,第二天,皇帝就册立乾州总兵之女齐心为柔嫔,入主承乾宫。 以一个嫔做一宫主位,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嗅觉灵敏的人猜测一定是王贵妃出了什么问题,果然很快就传出王贵妃缠绵病榻的消息,一直到一周后,英王郁世钊班师回朝的消息传来,王贵妃还在生病。 “殿下,您看,吊桥怎么收起来了!” 马上就到城门口了,忽然城门紧关,吊桥也被收了起来。乾二是个老实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指着城门说道。 郁世钊冷笑一下,王恒有些气愤:“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马上卸甲归田?” 郁世钊挥手示意大军停下来。这时就见城门上站了一个人,冲郁世钊挥手大喊道:“殿下,万岁命令大军就在顺义驻扎,殿下只能带100名亲军进城。” 此人正是王恒的父亲,王国舅。 “舅舅,我知道了。” 郁世钊冲王国舅遥遥地行个礼,然后看向乾二:“我带王恒进城,军队就委托给你了。” 乾二有些激动,他听到王国舅喊话,心里明白这是在防范郁世钊,点点头说:“殿下放心,属下拼命也要守住殿下的军队。” “军队是万岁的,我不过是代万岁节治而已。”郁世钊轻轻拍拍乾二肩膀,声音极低地说:“兵权绝对不能交出去,若有异常,万不得已就……”他背对着大家,轻轻挥手做个砍下的样子。 郁世钊带着王恒和许嫣,率领一百名亲兵进了城,王国舅急忙从城楼上跑下来,一把搂住郁世钊,拍拍他后背,接着又搂住王恒的脖子:“你小子,我看战报了,好,没给你爹丢人!” 王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舅舅,宫里可有什么变故?”郁世钊之前收到锦衣卫密报说王贵妃卧床不起,再想到今天不许大军进城,他敏锐地感觉到一定出了状况。 王国舅一贯庸庸碌碌,哪里看得清这里面的玄机,想了想说:“没有啊,不就是娘娘偶感风寒嘛,哦,还有就是万岁心情很好,册封了一个嫔,再没别的事了。” 册了一个嫔?郁世钊眼睛一眯:王贵妃大半辈子都在后宫,这点小事不会让她卧床不起,一定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看来,只能等锦衣卫的线报了。 “我说殿下啊,您不该砍下秦王的头,他毕竟是你叔叔,哎,你这样做,于心何忍啊。” 王国舅在一边嘟嘟囔囔。 王恒听到他毫无政治头脑的废话,冲郁世钊撇撇嘴,郁世钊摇头笑笑,让他别和王国舅计较。 心里却是只觉得一阵阵寒意袭来:宫里有大事发生,皇帝现在开始防范自己,而王家,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九十五 给点颜色看看(六、你再给我装!) “娘娘,殿下回京了。” 隔着帘子,崔总管禀告着。 “嗯,知道了,我这样也不想见他。” 郁世钊出生就被王贵妃偷偷送出去了,母子二人就没有任何亲热劲,在她心里,皇帝就是她的天,儿子只能排在后面。这可倒好的,当着宫女太监们的面竟然被皇帝这样羞辱,王贵妃觉得自己的天一下子塌了,真是没法活下去了!短短十来天,她面容憔悴,头发也斑白了,看着和普通的老妪全无区别。王贵妃在砸碎一面镜子后就拒绝起来,每天也不许宫女给她梳洗,躺在床上,望着蚊帐上的百子图,想起往日情分,黯然神伤。 “娘娘,还是见一见吧。”崔总管劝说着。 王贵妃忽然问:“万岁呢?” “呃……万岁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 “在承乾宫是吧?” 王贵妃苦笑:“我这关雎宫过不了几天就要改名秋扇宫了。红颜未老恩先断,何况我这早已年华老去的呢。” 王贵妃自艾自怨。 这时门外传来宫女惊呼声:“殿下,您不能进去,哎呦……”接着是跌倒一片的声音。 崔总管心道,莫非这英王打进来了。 这样想着,郁世钊已经闯来进来,身后还跟着王恒。 “贵妃这是怎么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把贵妃的胆吓破了?不至于吧,怎么着也在宫里一辈子。这点事就能六神无主了?”郁世钊一把扯下外间的帘子,王贵妃惊叫:“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帮贵妃看病。” 王恒在后面有模有样的说:“拜见姑母。” “得了,你也别拜她,我们这位贵妃娘娘为了一个男人死去活来,顾不得咱们,到时候什么王家,什么英王,一起完蛋,人家才不在乎呢。” 这话刺激到王贵妃,她腾地坐起身:“不是为一个男人!” 郁世钊已经走过来。俯下身直直地盯着她:“对!不是为一个男人。是为了皇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三宫六院,这诺大的皇宫只要不是他生不是生他的,他想要谁不行?怎么反倒是过了半辈子,现在开始酸了?看看你那是什么样子!你若是想不开尽管去死。省得在这给我们找麻烦添乱。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 王贵妃从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天啊!一个白发老妪! 王贵妃捂住脸:“你滚。给我滚出去。” 郁世钊哈哈大笑:“是啊,滚出去,你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咱们母子就要彻底从宫里滚出去吧,醒醒吧,我的贵妃娘娘。” 王恒在一边也劝说道:“姑母,现在京城中流言四起,您再这样下去,咱们王家就要被人连根拔起了。” 郁世钊气愤地将王贵妃的被子一把掀开,王贵妃呀的一声:“逆子!你做什么!” “去梳洗打扮,别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郁世钊冷冷地说:“当年李夫人生病,无论汉武帝怎么央求都不许他看她的脸,直到死的时候也不许汉武帝看到自己,命令宫人在她死后就将棺材封上,这是为什么?贵妃不懂?” “我知道,色衰则爱驰。我都这么老了,如何能争得过小姑娘。” 王贵妃捂着脸哭道。 “错!说来还真邪性,你这么笨的人竟然是我的亲娘!”郁世钊拉下她捂着脸的手:“你比他年长那么多岁,他若只是贪恋美色为何会对你关爱这许多年?就算你在后宫残……在后宫说一不二也大加纵容?你靠的从来就不是脸而是你们之间当年相濡以沫的情分。你现在自暴自弃,变成这般模样,天大的情分在看到你这副鬼样子时候也吓没了。被他打两下算的什么?你想想前皇后是怎么死的?赶紧起来,好好收拾下自己,捯饬的像个样子,我帮你来想办法。” “你能有办法?我的头发白了,我脸上这些皱纹,好儿子,你帮帮娘。” 王贵妃听到这话,想到郁世钊很有本事,抓着他的手连声哀求。 “我想想辙吧。” 王恒跟着郁世钊一前一后走出宫门。 “你还是省省吧。”王恒忽然说。 “什么省省?”郁世钊听他话里有话,斜着眼睛略带挑衅望着他。 “我知道你想去找莲……顾提刑,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当然是为了娘娘的脸,你想找那个靳真雨帮忙。” 王恒冷笑:“我若是你,最怕见到的,最没脸面对的人就是她。真想不到你为了帮娘娘,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 郁世钊转过身,抱着肩膀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忽然笑了:“行啊,那我脸皮薄不好意思求她,你去好了。反正我也是为了你们王家。我混的再不济,平安王爷总能当当,你呢?子承父业,跟着你爹去买大猪肉?” “我宁可去卖猪肉也不跟着你去丢人,不行吗?” 郁世钊发现,一提到莲生的问题,王恒就是个刺头,非要和自己杠上。 他这样一想,上下打量着王恒,啧啧两声:“得,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有猫腻!” “随便你怎么想,懒得理。” “你好意思懒得理?我警告你王恒,你已经有许嫣了,别打莲生的主意。” “那我也警告你,你已经有顾以芊了,别打莲生的主意!” 王恒毫不示弱。 郁世钊哈哈大笑“顾……他们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踏脚石。” 他回身看着雄伟的紫禁城,看着落日余晖下的巍峨城墙:“这个玩意……他妈的吃人!”说着扭头就走。 “你到底要去哪里?” “去找顾莲生。脸皮薄的别跟着我!” 郁世钊进来时,莲生等人正坐在院子里吃饭。 芳生开的门,一见到郁世钊就要关门,可动作哪有习武的人迅速,郁世钊推开门,大步就进来。王恒跟在后面,对芳生说声:“对不住啊。” 莲生装没看到郁世钊进来,伸筷子去夹鱼。 “我回来了。”郁世钊说道。 莲生不吭声。 夜生尴尬地放下饭碗,起身就要拜见郁世钊,莲生一把拉住他:“五哥你坐下,他这新妹夫还得拜见舅哥呢。怎么?刚回来就来我家找事,可是你那侧妃对你诉苦了?说我踩了她手指?哼,没踩断是她的福气。” 莲生说着将饭碗一推:“不吃了,看着就烦。” 说着站起身就走。 郁世钊按住她肩膀道:“我没有去见顾以芊,别说她手指断了就是脖子断了也和我没关系。” 莲生斜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再给我装?你们皇家的人真是能装,有一个算一个,秦王装儒雅,你装什么?当着我装深情,背后对顾以芊也是这么说的吧?顾莲生死活与我何干?见识了。” 冷南坐在那一动不动,安心吃他的饭。 郁世钊知道自己和她的事情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便看着冷南说:“冷南,其实我是来找你的。”(未完待续……) PS:秋扇自弃 正文 二百九十六 给点颜色看看(七、彼此的信任呢?) 莲生眼睛一转,想到了最近的流言,一把拉起冷南说:“别吃了,晚上吃多了胃疼,走,给我讲讲你今天说起的那个头骨去。” 郁世钊的眼睛盯着莲生的手,费了很大劲才压下内心翻腾的愤怒,莲生示威一样,并不打算松开。 倒是冷南不想现在和郁世钊产生直接冲突,不着痕迹地示意莲生撒手,然后看向郁世钊,非常冷淡又礼貌地回答:“不知殿下找在下何事。” “若是为了贵妃的事,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说出来,这事谁都没辙。” 莲生事先打预防针。 “的确是贵妃的事情,本王现在不是以英王的身份来的,而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求冷兄帮帮我。” “我只会复原人头,拼凑骨头,能帮你什么。” “冷兄对人体头部骨骼肌肉极为了解,易容术天下独步这件事只能求冷兄帮忙。” “易容?帮贵妃易容?我有几个胆子?难道贵妃在宫里这么多年,忽然变了相貌能不被人察觉?殿下,在下读书少,您别逗我行吗?” 冷南呲之以鼻,说话又臭又硬。 “冷兄我是真心求你帮我。现在只有冷兄能帮到我,不需要改变容貌,只是对容貌做一些微小的改善和修饰。冷兄对人体骨骼了解的那么清楚,一定能做到的。” “不错,我能做到。”冷南点点头:“但我为何帮你?给我个理由。” 芳生觉得这气氛尴尬的都要凝住了,在一边打岔问:“你们吃过饭了吗?” 王恒很自然地点头:“没吃。还有饭的话能不能来点。” 芳生去灶房给王恒盛饭。 郁世钊也笑嘻嘻坐下“芳生,我也来一碗饭啊。” “我家的饭宁可给狗吃!” 莲生说着就要走:“冷南,走。” “冷兄,我们可以谈谈条件,商量一下也没什么吧。”郁世钊直接拍拍凳子:“莲生,我发现你到底是小女人,小肚鸡肠的,我和你的事情你扯冷兄做什么?” 郁世钊太了解莲生,她太好强,被自己这样一激。果然坐到自己刚才位置开始吃饭。 冷南见她坐下。不想当着她面谈这件事,影响她吃饭,便说:“我们去那边说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在这说嘛。你的饭还没吃完。要去干嘛啊。节约是美德。杜绝浪费。”莲生直接用筷子头敲了冷南手一下,冷南无奈地看了郁世钊一眼,坐下。 这时芳生已经盛好两碗米饭送了上来。夜生说:“我吃完了,我真吃完了。”说着晃了晃自己的碗,直接开溜。 王恒不管那个,接过饭对芳生说声多谢,就大口吃起来,郁世钊也和他一样,大口吃饭吃菜,夹了一块鱼肉道:“味道不错,谁做的?” 芳生看向他姐姐,莲生冷着脸道:“嗯,这条鱼我买的时候发现它眼睛清亮,角膜透明,眼球略微隆起,鳞片覆有冻结透明黏液层,我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因此买来,充分解剖肢解后下了油锅,果然是美味吧?” 郁世钊又去夹一块排骨,莲生指着这盘排骨说道:“这根骨头其实是脊骨的一部分,里面有脊椎神经,只要用力敲断这根骨头,人就彻底瘫痪,大罗神仙也救不成了,芳生,你可还记得那袁老板?” 芳生闻言,差点把米饭喷出来:“姐,你饶了我吧……” 郁世钊放下筷子,摇头笑笑:这丫头,是故意不想叫自己吃饭啊。 王恒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便追问:“那个袁老板怎么了?” “袁老板最喜欢杀完人,趁着新鲜肢解了下锅,那个脊椎这里,一棍子敲断就是这样的,煮熟了一拽,能拉出一长条灰白的骨髓,哎,王恒你怎么了?” 王恒捂着嘴,跑向后院。 芳生无奈地叹口气:“姐,何苦呢,英王殿下根本无所谓,你看把王都司刺激成什么样了。” “说吧,能给我什么好处。” 冷南问的干脆利落。 “不是他,是我们。”莲生跟上一句。 “你们?你们?非要和他搅合在一起说?” 郁世钊一听到你们,有点炸毛。 “不错,他现在住我家,靠我养着,我是他房东兼金主,你要找他帮忙必须先过我这关。” 莲生见他不动筷子了,夹起糖醋排骨,很满意地吃下去。 “你决定劝说他帮我了?” “错!” 莲生手里拿着筷子摇了摇:“这是利益交换,说吧,你会给我们什么。” “你最痛恨的人,我一定会帮你除掉。” “你指的是你的岳父?” 莲生满脸讽刺。 “顾以芊只是个侧妃,还是个临时册封的,我册封她另有目的,不便现在和你详细说,但我可以发誓,我从没碰过她,她和尚书府的人只会叫我觉得虚伪的令人作呕。” 郁世钊举手发誓道。 “哼,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那好,冷南呢?能得到什么?” “他之前在宝应所做的一切,既往不咎,同时,现在西安府已经完全在我掌握之下,他哥哥冷东的案子我会一查到底,给他一个交代,也可以他自己去查,我全力支持。” 郁世钊谈到这些时候一直使用我,而不是本王,这说明他潜意识中的确是以朋友的平等心理来谈判的。 “再加上一条,冷南也要进入大理寺。他的才华只有在哪里才能得到法发挥,造福百姓。” 莲生见郁世钊是真心商谈,加上一条。 “好,这个自然,我可以让他改换身份,进入大理寺。怎么样?这些条件满意吗?” “芳生,去拿纸笔,写上来。” “这种事情留证据好吗?如果被别人拿到……”郁世钊觉得这东西搞不好就是罪证。 “你曾经是锦衣卫,怎么将东西藏好自然有无数个法子。写下来免得你赖账,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彼此的信任吗?” 莲生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令郁世钊有些受伤。 但他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亏欠她的。芳生写字的时候,郁世钊问:“你就不问问许嫣和谷雨如何吗?” “没有必要,许嫣回来不来找我,只能是被家人阻拦了。至于谷雨,萍水相逢的小孩子,我不会有什么感情。” 莲生见大家都不吃了,站起身将碗筷收拾了,冷南非常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送到灶房。 这一套动作看的郁世钊内心格外纠结!一个多月前,和她如此随意自然的那个人是我啊是我啊,他郁闷的想要咆哮。 莲生像是故意气他,继续说道:“吃一堑长一智,我不再是那个傻乎乎,以为真会有天长地久的人了,所以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小孩子,我还放在心里做什么?” 莲生说这话时,忽然想起上一世很喜欢看TvB的《我本善良》,那剧集中伊明的爸爸石长春说:“政府忠告市民,一次意外,足以致命。” 当时看到这,自己还笑了。这样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两个老婆的人,真是个善于黑色幽默的小市民。而现在,她明白了,果然是一次意外足以致命,自己对郁世钊的信任感,彻底被摧毁了。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敌人早已经越过马奇诺防线,在你的心里放火,终于烧光一切,将你的心变成一片死寂的沙漠,砂砾磨的心里沙沙地疼,心动的结果就是心痛。 大家都不说话,一时间冷了场,为避免尴尬目光都盯着芳生游走的笔尖,像是要把那张宣纸看出个洞来。(未完待续……) PS:《我本善良》我非常喜欢,曝露年龄段了。当时特别喜欢剧中的石伊明,那是个独立果敢的女子,我现在还相信伊明和浩男在伦敦过着幸福的生活…… 正文 二百九十七 给点颜色看看(八、柔嫔怀孕) “娘娘请看。”冷南用一种草药的汁液一点点涂在王贵妃的头发上,然后命几个宫女用扇子不停的扇着风。 王贵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头发,原来的斑白头发现在变成很自然的黑色,不像那些老年太妃那样染得乌黑乌黑的看着就很假,这个颜色非常自然,黑色中带着一点点棕红,很顺眼。 “一个月内再染一次,以后两个月再染,如果护理保养得当,会有黑发长出来的。” 冷南的话让王贵妃非常高兴,他之前用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在王贵妃脸上涂抹一会,好了以后,王贵妃一照镜子,惊喜的直接站起来。 还是那张脸,五官看着是一点没变,可是皱纹平了,眼角上扬了,略微下垂的嘴角平了,法令纹都不见了。整个人看着至少比状态好的时候还要年轻十多岁,可是王贵妃看着他发了愁:这么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在宫里每天陪着我给我化妆修饰呢?他人不在我不还得露馅? 见王贵妃上下打量着自己,眼神贪婪又纠结,她这岁数,不可能看到花美男就眼馋吧?难道是想……冷南心头一紧,果然王贵妃悠悠地叹口气:“钊儿,怎么能将冷先生留下来呢?” 冷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竟然问郁世钊,天晓得这个可恶的家伙现在对自己有多恨,他不会出主意将自己阉割了吧。 郁世钊捕捉到冷南目光中闪过的胆怯,故意摆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娘娘。这件事情嘛,其实很简单的,只要将冷先生留在宫里就是了。” 看来儿子也赞同!王贵妃心里一喜,她一直认为这个儿子虽然和自己不亲,但是足够有能力,就没他这坏小子干不成的事,他若是同意就一定能将冷南留下来为自己服务了。 郁世钊的不怀好意地看着冷南,冷南有点害怕,但随即镇定起来,他相信郁世钊对莲生一定还有那么点真心。他愿意用这点子真情赌上一把。 “那就留下来他……的技术?” 郁世钊停了一下才说出来:“可是。冷兄,你愿意将这修饰的技术传授给娘娘身边的人吗?条件嘛,我们可以再谈谈。” “手法可以传授。这些瓶瓶罐罐里的药品,是我自己的方子。这个恕难从命。每个月都要来我这里取新的药品。” 冷南当即说道。 他来之前已经打算好了。全部药品只能用一个月左右,这样时间久了王贵妃长期无法离开这些修饰药品,自己和郁世钊的约定自然会更加稳固。 “好。冷兄做事果然爽利,那就有劳冷兄将此技艺传授给……”他看了一下王贵妃身边伺候的几个老人:“就传授给桂嬷嬷好了。” 桂嬷嬷就是那天在花园里看着顾以芊掌嘴的那个嬷嬷,跟着王贵妃二十多年了,感情很深。 “老奴多谢冷先生。”桂嬷嬷见自己得到英王看重,急忙上前对冷南见礼。 郁世钊接着笑嘻嘻地说:“娘娘,冷兄还是单身在外,身边都无人照顾,娘娘也不体恤体恤。” 冷南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 王贵妃笑道:“这还不好说,来,红柳你过来。”一个长相秀气的宫女走过来:“娘娘。” “冷先生,红柳这姑娘干净利落。很是能干,跟了我有三年了,这孩子命苦,穷人家出身,宫外也没什么人了,我就把她托付给你,让她好好照顾你。”说着推了红柳一下:“从今以后冷先生就是你的主子,你就像伺候我一样伺候他。冷先生是个能人,宫外轻松自在,你就好好过日子吧。” 说着又叫桂嬷嬷开箱子,拿出一百两银子给红柳,再将自己年轻时来不及穿的衣服找出几件不违制的给红柳。 红柳给王贵妃磕了头,然后又给冷南磕头。 冷南本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可看到一个小姑娘给自己磕头,还是有些面子不过去,摆手道:“快起来,快起来。” 王贵妃笑道:“看,冷先生是个体贴的人,红柳,这是你的福气啊。” 冷南跟着郁世钊走出关雎宫,红柳拎着包袱在后面跟着。 “英王真是好手段。”冷南忍不住出言讽刺。 “是吧,我也觉得本王真是英明神武。”郁世钊大言不惭。 “可惜,英王这般做并没有任何作用,不是你的抢不走,是你的甩不掉。” 冷南真是恶意满满。 “不错,是你的甩不掉!”郁世钊笑的贱兮兮的:“现在我们站在同一条起跑线咯,公平竞争。” “英王殿下还想竞争?在顾提刑那里,你已经早被踢出局了。” “那可未必,现在你和我一样,多了个甩不掉的,我那个我还有自信能甩掉;你?能吗?” 冷南回头看了一眼红柳。她一直低着头走路,如同心有灵犀般,忽然抬起头看到冷南望着自己,脸一红又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抱着包袱,捂在胸口。 郁世钊笑道:“好好享受吧,从今以后你可就不是孤单一人了。” 三个人沿着朱红的宫墙一声不吭地走着,身后跟着郁世钊的侍卫。 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一些人,领头的是个太监,跑得气喘吁吁,来势汹汹一点没有给郁世钊让道的意思。 没等郁世钊发话,身后的侍卫已经将这群人拦下呵斥道:“见到英王殿下,为何不拜。” “哦,是殿下啊,老奴眼睛不好,没看到。” 那领头的白胖太监,嘿嘿笑着,却并没有下拜的意思。 郁世钊冷冷地打量着他:“你们是哪个宫的?” “老奴是承乾宫的,叫做关子胜。” “哦,关子胜……”郁世钊故意拉长调子,那太监美滋滋地应道:“正是咱家。” “拖下去给我狠狠打。”郁世钊忽然一甩袖子,狠狠一脚踹过去,那关子胜哎呦一声倒在地上,杀猪般的哀嚎起来。 “还不拖下去。” 郁世钊心里窝着火。他对王贵妃再没多少母子情,可那毕竟是他亲娘,打王贵妃就等于打他的脸,他回来才半个多月,要趁着自己立下大功皇帝不敢轻易责罚的时候,好好地出上一口气,否则承乾宫真起来了,王贵妃地位堪忧。 两个侍卫就去揪那太监,那关太监鬼哭狼嚎,忽然尖叫:“殿下不能随便打我,咱家要去万岁那里报喜的。” “哦,喜从何来?”郁世钊冷笑:“难不成,你那主子还要生了?” 关子胜瞬间跟个吹起来的气球一样,直起身子,满眼放光,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道:“正是,我们主子有了。” “给我狠狠的打。” 郁世钊一咬牙,握紧了拳头。 “殿下凭什么打我?”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家主子有孕是宫里的大喜事,宫中规矩,女主子有孕不到三个月,胎没坐实不许声张,你主子进宫还不到一个月,你就大张旗鼓的满宫嚷嚷,本王不砍下你这猪脑壳是看在你对主子忠心的份上。冷兄,走吧,这点小事叫冷兄见笑了。” 冷南跟着郁世钊离开。红柳好奇地回头看去,几个侍卫挥舞着软鞭,将那几个太监抽的满地打滚。 红柳一直很受王贵妃照顾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轻笑出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心里暗自称快:该!(未完待续……) PS:郁世钊没安好心,怕冷南和自己抢莲生,先给他送个小老婆。 正文 二百九十八 给点颜色看看 (九 不喜欢,都是错)感谢一棵無聊的樹加更 “万岁,一定要给妾做主啊。”柔嫔哭得很是艺术,梨花带雨,只见簌簌地掉眼泪,可是面部表情一点都不扭曲,依然还是花容月貌,看得皇帝心里一阵心疼,恨不能掏心掏肺将自己全部都掏出来送到她手上。 “爱妃,你不要这样,这样朕的心都要碎了。” “妾自入主承乾宫以来,就知道一定会被人非难,幸亏关公公忠心护主,妾身才能勉强在这深宫中活了下来,现在妾身竟然连关公公都护不住了,万岁,您还是将妾身送入冷宫吧,妾身真是没脸在这承乾宫住了,出门都要被人嘲笑。”柔嫔呜呜呜地哭着,往皇帝怀里钻。 “哪个敢嘲笑你,朕砍了他脑袋。” 柔嫔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哎呀一声搂住皇帝的脖子:“万岁,你吓到我了,现在这里有了孩子,可不能说打啊杀啊的。”柔嫔的目光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皇帝急忙用大手罩上她肚子,连声道“是,快看看吓到我这乖孩儿没有。” “万岁,英王殿下是年轻才俊,这次又平定秦王叛乱,这满朝上下谁不说他是国家栋梁中流砥柱。只是这英王砍了秦王的脑袋……哎呦,我的宝宝可别害怕。”柔妃矫揉造作继续说道:“秦王毕竟是他的叔叔,多少人背后说英王心狠手辣呢。这样一想我们母子被英王欺辱也就不算什么了。毕竟是长兄如父,将来……还得仰人家鼻息而活呢。” 柔嫔说着说着就用帕子擦着眼泪。 皇帝大怒:不错。郁世钊虽然是我的亲生儿子,可打小不在我身边,到底和我能有几分父子真情?他对秦王下手也实在狠了点,一把火烧焦还割下头颅。 此刻他就忘记了是谁在书房跳脚骂人,要灭了秦王全家的。烧死了砍头和活着砍人家全家脑袋,半斤八两谁也甭说谁。 看他面上有松动,柔嫔靠着他胸口,用手指轻轻在他胸前画着圈:“万岁,妾身想想将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妾身和儿子将来还得仰仗英王呢。哪敢得罪他啊。可怜关公公。一门心思为我,只是想着我有了孕,早点让万岁欢喜,没想到因为妾身受了无妄之灾。罢了。我们娘俩在这宫里就是没根的浮萍。没线儿的风筝。风吹吹就散了。” 皇帝听着心里心酸,自己当年也是个不得宠的妃子生的皇子,跟宠妃的儿子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永远都待在角落,成年后迟迟不能封王,也没法开府,住在皇子所里还要被太监们克扣伙食,想到这些往事,更觉得柔妃和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可怜:长兄成年,又是有军功的亲王,将来指不定怎么欺负这对母子呢。 他又柔声安慰柔嫔一会,又承诺孩子落地就升她的位份儿,马上接她母亲进宫来探望,然后隐忍着怒气,回到书房,派人去召郁世钊过来问话。 这时听着外面太监进来禀告说王贵妃来了。皇帝心里一阵慌乱,他对王贵妃的感情一直是很纠结,像情人像亲人又像母子,王贵妃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他唯一儿子的母亲,她年长他十九岁,冷漠的宫中她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了一个生母早逝无人问津的小皇子。那天也不知怎么了,欲火焚身,什么都顾不得,忽然被她闯入看到自己那样不堪的一幕,皇帝恼羞成怒,想都不想就一脚踹下去,还拎着剑要砍死她。这几天,皇帝一直在后悔,担心自己那天是不是踢的狠了,想去看她又不敢去,担心她对自己失望,也担心看到一张木然苍老的脸:听说她已经不梳洗每天躺在床上等死了。 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不见。” 太监回身去传旨:“娘娘,您请回吧,万岁爷这会儿正忙着。” 王贵妃听了郁世钊的话,也不分辩,扶着宫女的胳膊就往回走。 皇帝悄悄地拉开窗帘,从窗户缝望过去,见王贵妃脚步还很轻快,背挺的直直的,没有一点备受打击的颓唐样子,心里稍微松口气。 这时王贵妃忽然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书房。 皇帝恍惚间楞了一下,这张脸,这神情,让他想起当年在宫中相濡以沫的时候,忍不住喊道:“快,传贵妃回来。” 这时一个太监上前禀告:“万岁,英王在顺义练兵,并不在府中。” “他?练兵?练什么兵?”秦王谋反,让皇帝草木皆兵,他深深地感觉自己老了,儿子的威望与日俱增,他还曾经是锦衣卫统领,手下有那么多无孔不入的锦衣卫,这威胁是在太大了。柔嫔的出现,让他恍惚中抓到了青春的尾巴,可是这一点点喜悦都要被儿子给砸碎吗? “万岁,还要不要叫贵妃回来?” 太监见皇帝脸色瞬间暗了下去,低声问道。 “滚出去!通通给我滚!” 太监吓得急忙后退着离去。皇帝忽然大喊一声:“回来,着你传朕的口谕,训斥贵妃,问她如何教育儿子的,竟敢对妃母不敬,女则她可读过?自己出身寒微就想带坏儿子吗?快去!” 太监吓得急忙退出去,一想这个差事真是头疼,可皇帝发了话,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喊住贵妃,将皇帝的原话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接着又冲王贵妃行礼道:“咱家只是来传话,娘娘莫怪。” 王贵妃听完皇帝的口谕,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吓得宫女急忙给她抚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哀叫一声:“万岁,妾冤枉啊。” 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娘娘咱们回去吧。”宫女扶着她上了步辇,太监们心里也憋着气,急忙抬着往关雎宫返。刚走了一会儿,就见几个太监抬着软轿从对面过来。这宫中长巷有点窄,两边人不能一起过去,只能一边停下,可那软轿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王贵妃的车辇是金黄色的贵妃翟舆、上面的盖子轿子门什么都是金黄色的亮缎子,上面绣着金翟,八个人抬着,要多气派有多气派,怎么这对面的软轿还敢不让路呢。王贵妃的抬轿太监哪里遇到过这等事,各个挺着腰,站在那寸步不让。 轿子停下来,王贵妃说:“去看看对面是谁?” 崔总管看了回来禀告:“娘娘,柔嫔有孕,万岁宣柔嫔的母亲进宫探望呢。” 按照祖制,这嫔的家人就没有探视资格,但是柔嫔有孕这句话已经刺激的王贵妃头晕,她无力地挥下手:“叫他们退后半步,祖制不可改,李礼不可废。” 崔太监去传旨,承乾宫的人这才好像才发现对面是贵妃一样,向后面退了一点,然后站定,看着王贵妃的轿子从身边擦过。王贵妃忽然听到一个极低的声音嘟囔着:“不过是个老女人,比我都要老的女人,也配和我女儿争?” 王贵妃手指甲抵着手心,强忍着这口恶气。 这天的酉时,到了下班时候,莲生刚收拾下案头的档案文件刚要下班,就见张宗急匆匆进来道:“大人,大事不好。” “何事慌张?” “估计今晚咱们都回不去了,出大事了。”张宗低下身子小声说道:“柔嫔的母亲、乾州总兵夫人,在从宫里出来的路上被杀了!京兆府已经去人了,死者是位新贵夫人,估摸着又要大人去勘察现场了。”(未完待续……) PS:当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是错,活着呼吸是错,连死了都是错 正文 二百九十九 给点颜色看看(十、王恒被抓) 杀人现场在出宫到齐家宅子的路上。那段路人很少,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乾州总兵齐伟常年在外做官,天高皇帝远,这些年还是攒了些家产,在京城买了大宅子。因为齐家老太太信佛,宅子位于香山脚下便于老太太上山礼佛,也正是因为这样,路上行人稀少,直到黄昏时才被人发现齐夫人连同车夫侍女和护卫一行人都被杀死在路上,就连拉车的马也被砍下头颅,血溅当场。 齐夫人死的很惨,似乎杀死她已经不能足以泄愤,凶手还作出辱尸行为。 莲生掀开罩在齐夫人尸体上的席子,只见尸体下体血迹斑斑,一根棍子被捅了进去,**被割下不见踪影。莲生俯下身子,仔细观察被割掉**的胸脯周围,发现肌肉有强烈收缩的痕迹,她只觉得胸口一阵疼:实在太过分了!齐夫人被割下**的时候并没有死去。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恐惧,面部肌肉扭曲,她死之前一定是恐惧万分。 张宗现在一直跟着莲生打下手,站在一边也唏嘘道:“真惨,怎么会这样。” 莲生查看完齐夫人的尸体,站在一边心里将案发经过大致过了一遍。 首先,马被一刀砍下了脑袋,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 当年武则天说能制服烈马但需三样东西:铁鞭、铁锤、匕首。用铁鞭打它;不服,就用铁锤接着锤;还不服,则用匕首杀了它。这则在《资治通鉴》上出现的故事。是武则天为侄儿挽回面子,亲口讲述的。其实带有很大的杜撰成分。不善于骑射的武则天彼时还是少女,如何能确信一刀毙命?匕首能有多长。直接刺穿马的心脏需要清楚马的身体结构也需要很大的力量。而这种一刀砍下马头,必须武艺高强熟悉马的人才能做到。 车夫的尸体在马尸旁边,后心一刀,抬起来后看到地上一个很深的刀印,这力量也是非常大,将车夫钉在地上,莲生仔细研究了车夫倒地的姿势,怀疑他是在马死之后随着惯性被抛了下了,然后被人从后面一刀毙命。 和齐夫人坐在一起的两名侍女被干净利落地割了脖子。尸体伏在车厢里,死后并未受到惊扰。 按理说,这两名侍女都比徐娘半老的齐夫人年轻貌美,却只是被杀并没有被侮辱,事情很明显,凶手就是为了找齐夫人寻仇而来,对齐夫人极尽羞辱之能事。 四名护卫死在这条路路口,很明显他们是最先受到攻击的,有人在路边设了埋伏。一块巨石挡在路上,四个人无法并排走,鱼贯而行的时候被毒箭射穿了喉咙,有两个人当即倒下。另外两人受了伤,将倒下的人移到一边,护送马车逃离。随后和追来的杀手混战在一起,终因中毒体力不支。被杀死。 接着杀手追上了马车,砍下马头。杀死车夫,最后对付的是车厢内手无寸铁的三个女人。 莲生从路口走过来,心里对八名被害人遇害的情景有了大致想象。 仵作此刻也检验完护卫的尸体,莲生问道:“杀死死者的有几把凶器?” 那仵作叹气道:“都是一把刀的刀痕,只是这四个护卫,虎口都是茧子,孔武有力,明显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若不是凶手先是用暗器伤人,不会全都死去。凶手格外的狡猾凶残啊。” “那暗器先生认为是什么?” “应该是个不大的小弩,箭上涂了很致命的毒药,我需要回衙门分析才知道是什么。” 仵作所言和自己猜想的大致差不多。莲生点点头说“有劳先生了。” 莲生和张宗等人勘察完现场回到大理寺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张宗指着前方酒楼说“已经过了饭点,上次承蒙大人相助,下官不胜感激,择日不如撞日,下官斗胆请大人小酌一杯,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莲生笑道:“张典吏太过客气,好,此刻腹中正是饥饿,恭敬不如从命咯。” 俩人进了酒楼,早有小二迎上来,将他们迎到二楼挑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张宗点了酒菜,俩人先就着茶水吃点心,等菜上来。 “大人对齐夫人的案子有何想法?” “应该是寻仇,凶手对齐夫人无比仇视,对其他人却是干净利落,连马都是一刀毙命,需要调查齐家的关系,有没有世仇。” “柔嫔在宫中很是受宠,这次万岁不但命咱们大理寺缉拿凶手,听说还给京兆府,还有京城提督府都下了最后通牒呢。” 张宗叹口气说:“这压力啊一定会很大。我们大理寺,这次怕是又要之指望大人相救了。” “哎,不能这么说,大理寺藏龙卧虎,各位大人都有各自的本事,就说你张典吏,这些年做事稳妥谨慎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下官年过三十还是从九品小吏,惭愧,惭愧啊。” 正说着话,忽然听着楼下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张宗探头看过去,惊叫道:“天啊,提督府的人抓王都司做什么?” “哪个王都司?”莲生一愣,急忙也探头看下去。只见马上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正是王恒! “怎么会抓王恒!” 莲生忽地站起身“不行,我下楼去看看。” 莲生转身就往楼下跑,差点和上菜的小二撞到。 “唉,官爷,您这是……”小二被吓一跳,缓过神了看张宗也急忙着要跑,抓着他不放:“官爷,这菜你都点了,不能不给钱啊。”张宗从袖子里随便掏出块碎银子抛给他道:“爷是大理寺的典吏,点的菜都给我放食盒候着。” 这时莲生已经跑到楼下,在后面大声喊:“王恒,王恒出了什么事。” 王恒在马上听到,转过身看到莲生,挤出一丝笑说“无事。提督府请我去问问话罢了。” 五花大绑着去问话?有这样的吗? 这时张宗也跑下来,见莲生还要追,急忙拉住她袖子道:“大人,提督府的人都是当兵的,粗鲁的很,咱们追上去也问不出什么,可能还会被折辱,现在这时光提督府抓了人也不会马上审问,不如明日去打探消息。”他见莲生面露不忍之色,便安慰道:“王都司是贵妃的侄儿,提督府不敢对他如何的,大人尽管放宽心。” “恐怕这次被抓就因为是贵妃的侄儿啊。”莲生叹口气,她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她怀疑王恒被抓一定和齐夫人遇害之事有关。(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 给点颜色看看(十一、猪怎么死的) 莲生拎着食盒回到家。 “姐,你买了菜回来啊。” 芳生迎上来,悄悄说道:“殿下来了。” 郁世钊?莲生到没什么惊奇,王恒忽然被提督府带走,郁世钊这么快忽然来找自己,那说明王恒真的和齐夫人被害一事怕是有什么牵扯。 她将食盒放下,把里面的菜一样样拿出来。 郁世钊没话找话:“这大晚上,怎么买这么多菜,吃多了怕不能克化,要积食的。” “要回家了被拎起查现场,到现在饭还没吃呢,我又不是你们那些风吹吹就倒的娇滴滴的小姐们,芳生,五哥,你们吃了没,冷南呢?” 郁世钊听到冷南,忍不住眉毛跳舞:“哈,他出去租房子了,总不能将小老婆也放在这由你照顾啊。” “所以你……”莲生似笑非笑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郁世钊耸耸肩:“这菜不错,就是这道菜,醋味有点大。” 莲生瞪她一眼,自己坐下开始吃饭。 “姐,我和五哥吃过了,哦,殿下您吃了没?你们慢慢吃,慢慢谈。”芳生拉着夜生一溜烟回屋了。 莲生吃饭,郁世钊坐在对面看。 莲生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有这样看人家大姑娘吃饭的吗?这样看你叫我怎么张嘴呀。” 郁世钊蒙上眼睛:“这样行不行?你这对着死亡一小时被肢解的鱼都能吃饭,这么对着我反倒吃不下去了。莫非我秀色可餐。” “的确是看到你就饱了,不过不是秀色可餐,而是食不下咽。” 莲生索性侧过身去吃饭,郁世钊不再打扰她,站起身走到井边,默默地往下看。 莲生吃完饭,将碗筷收拾起来问:“说吧,是不是王恒的事?” “你也知道王恒出事了?” “刚才在大街上看到他被提督府的人带走了,看情形还是挺严重的事情,莫非……”莲生停了一下。观察着郁世钊脸上的表情。她对郁世钊还是比较熟悉,此刻见他脸上更多是愤怒的表情,莲生微微松口气,目前看来齐夫人遇害应该和郁世钊无关。 “莫非是因齐夫人被害一事?” “正是。王恒今日下午被人看到在那条路出现过。” “他去那儿做什么?” 郁世钊摇摇头:“他拒绝说。我一天都在顺义大营练兵。刚赶回来,并没见到王恒,听人说他一直不交代去那里做什么。对他最不利的是,有人证明,今日上午齐夫人在宫里和娘娘发生了龌龊。” “娘娘?和贵妃娘娘?她们之间能有什么冲突?”凭莲生上辈子看宫斗剧的经验,这嫔妃家人要真这么弱智,才进宫就和一个在宫里生活一辈子,还有成年儿子的贵妃示威,那真是脑子进水了。 “她骂娘娘年纪老之类。这也是宫中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具体我还没有去找娘娘核实,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错。” “那可真是……这家人脑子里都是水和面粉吗?晃一晃就一塌糊涂?” 莲生叹为观止,齐家人怎么想的? “这个形容很奇妙。”郁世钊连连点头:“齐夫人和娘娘有冲突,宫中很多人知道,随即齐夫人就在出宫回家的路上遇害,而王恒又不说自己出现在那里是为什么……”他重重叹口气:“这件事,不简单啊。” “王恒去哪里到底是做什么呢?” 莲生也百思不得其解。 王恒这个人,是个好青年,他早年苦过,对老百姓有一定的同情心,也没有官架子,偶尔傲娇一下,大部分时间都是个秉公守法认真负责的大顺朝好青年,怎么这么大的事他能拒不交代自己当时去那附近干嘛呢? 莲生和郁世钊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忽然莲生一拍桌子:“你们回来这么久了,许嫣一直没出现,这不奇怪吗?” “是奇怪,这丫头过去疯得紧,这次也许被家人禁足了。” “在这个时代一个大家闺秀的名节是不是最重要的?” 郁世钊已经见识过莲生总蹦出的那些奇怪词汇,自动过滤时代这个词儿,点头说:“不错,许嫣可以跟着你四处跑,因为你是她师傅,她跟着你学习,但是她要是跟着个男子出去,那就是要被人诟病。” “如果和一个男子私会呢?” “你的意思,王恒去那是见许嫣!” “对,许嫣这么久都不出现,一定是被家人软禁,她之前跟着我四处跑,许家人并没有说什么,怎么这次就被家人禁足,原因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莲生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是自信,郁世钊一直迷恋这样自信独立的莲生,看着她那张意气风发的小脸,忍不住露出赞许的微笑。 “许家人不想和王家结亲,不是王恒不够好,而是两个家族水火不容,王恒出现在那附近,我怀疑许嫣应该是被家人送到香山的某个尼姑庵去清修了,这个明天就得马上排查。” “可是这样找到了许嫣,王恒的苦心不是白费了?” “你傻啊,自然是找到许嫣,去找万岁说啊,只和万岁一个人说,证明了王恒的清白就好。再说……”莲生嘴一撇:“这样也许还是威胁许家人的把柄呢,好好的公候小姐,真要是私会外男,许家的脸往哪放?不如直接将她嫁给王恒,一切都不追究了,这叫事急从权。” “妙啊,许家人其实最害怕许嫣的名节问题,只对万岁讲明真相,这个办法好,我这就马上派人去香山。”郁世钊站起身,忽然又坐下“不行,恐怕齐家附近如今已经埋伏几波人了,我晚上去找人一定也会被当作别有用心,还要再等等,知道许家将许嫣到底送到哪里就好了。” “这个简单。” 莲生眼珠子一转“传贵妃的旨意,让许嫣进宫就得了。让许家人将许嫣送出来。” 第二天,果然王贵妃下了懿旨传许嫣进宫。许家人倒也硬气,直接回话说许嫣犯了时疫不能见客。这欲盖弥彰的事也说明王恒昨日私会的一定是许嫣。莲生做为大理寺提刑,主管齐夫人被害一案,也就顺理成章的和第一嫌犯王恒见了面。 提督府属于独立的军事机构,和大理寺互相不搭边,抓走王恒听说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因为柔妃一口咬定是王贵妃派人害了她母亲,据说在承乾宫哭闹了一晚上。莲生觉得奇怪的是,齐夫人被杀这种事,她一个宫妃怎么这样快就知道了,还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将齐夫人和王贵妃的口舌之争马上就挑明,接着摆出一口二闹三上吊的架势。这个柔嫔,真的是那天自己遇到的那个齐心吗?她会变化这么大?还是有人在她背后指点? “许嫣是不是在香山?” “你怀疑殿下下的手?所以才保持沉默?” 莲生看到王恒就问了这两句话。 王恒一愣:“你怎么猜到的?” “你傻啊,郁世钊是挺凶残的,可也不会在京城地界做这种事,他那人多阴险,怎么能马上就杀人呢。他要收拾谁那也得等风平浪静呀,这边刚和王贵妃有点什么纠纷,那边就把人剁了,你当他棒槌啊。” 莲生气不打一处来:“你当年在贡院看着也挺牛气的,怎么现在反倒像个蛮牛。” 王恒咧咧嘴:“得,你就是故意来气我的。” “我气你?被你气死还差不多?你还以为自己维护了人家姑娘名节,维护了表哥声誉挺伟大的是吧,告诉你,屁用没有。你要是真有事,许嫣若知道是因为去香山见她惹的祸,你以为她会好受?你是英王的表弟,王家的才俊,你要是出了事,你当他真能做好好地太平王爷?” 莲生气的一巴掌拍王恒头顶:“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 王恒一愣:“你说朱家皇帝?不是被太祖逼的在景山上吊的吗?” 王恒一脸茫然。 “猪啊,你真是猪啊。” 莲生被他气的直跺脚。(未完待续……) PS:对,柔嫔背后有高人指点,这个高人是谁呢?联系许嫣出现的问题,那个高人似乎有点眉目了。 正文 二百零一 给点颜色看看(十二、我只想碰你)感谢飞鱼丫丫加更 莲生走出提督府大牢,迎面正看到京兆尹冯猛。 “顾提刑啊,下手可够早的啊。” 冯猛笑眯眯地看着她。 莲生坦然地面对他目光中的审视:“不错,我故意来早点,避开各位大人。” “哦,本官听说顾提刑和王都司私交不错。” “下官和冯大人也算颇有私交。”莲生冲冯大人眨眨眼,嘴角微微翘起,显得很是顽皮。 冯大人是想从莲生这里挖到点消息,见她忽然开起了玩笑,暗道鬼丫头你是一点消息都不给我透漏啊。 “对此案,顾提刑有何看法?” 莲生狡黠地眨眨眼:“大人有何看法。” 冯大人看看左右无人,小心地对莲生用口型说道:“栽赃嫁祸。” 莲生点点头:“我的看法和大人一样,只是此事目前已经牵扯到宫廷内斗,只恐将是一场浩劫,你我怕都将不能独善其身。” 冯猛一拍胸脯:“我老冯只认一个理字,别的都和我无关。齐夫人只是我辖区内无辜被害的百姓,我不会因为卷入多少权贵改变我彻查此案的决心。” “好,与君共勉。” 俩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彼此的底牌。 莲生和冯猛在这一刻达成一致:排除万难查出真凶。 这个案子凶险万分,一步走错就可能万劫不复,轻则罢官免职,重则身死牢狱。莲生是为了朋友。她相信王恒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冯猛是性格使然,他为人耿直,不想让权贵们左右案件。 莲生走出提督府,郁世钊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对她招招手。 莲生犹豫一下还是上了马车、 “随我进宫,面见万岁。” 这马车很是豪华,座椅上都铺着厚厚的皮毛,一个小炉子上还坐着个砂锅冒出阵阵香气。 “喝碗羊肉汤吧。”郁世钊打开砂锅,不知按了什么机关。车厢内壁探出一个抽屉。里面是小小的银碗和银餐具。 郁世钊盛了碗羊肉汤给她说:“早上估计你没好好吃饭。” 莲生接过,用手拿起银汤匙,又看看手中的刻花银碗,忍不住面露鄙夷之色:“早和你说过。银子只能遇到硫化物才会变黑。它也就能事后诸葛亮验出个砒霜来。” 郁世钊无奈地摇头笑道:“能不能别提验毒。我用银碗是因为……”他看莲生眼光明亮,故意停顿下说道:“因为它抗磕打,还能显示我有钱。” 莲生翻翻眼睛。一副你真俗的表情。 “王恒怎么说?” 因为身份限制,郁世钊不能亲自去见王恒,他现在必须避嫌,不能因为这件事将自己牵扯进去。皇帝命他的大军在顺义驻扎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皇家无父子,英明神武如李世民不也得面对弑兄杀弟的命运?站在风口浪尖的英王,远没有隐姓埋名做锦衣卫时的鲜衣怒马春风得意。 “那个呆子,他承认的确是接到许嫣的信,去香山见她,但是去了约定地点并没有见到许嫣,当时他不放心担心许嫣出事,就在周围搜寻,也就这时候被在附近搜查的提督府的士兵抓到。” “许嫣这丫头,心思单纯,应该不会是放长线钓大鱼专门针对王家的,那就是许家出了问题。”郁世钊对许嫣的看法还是非常客观。 “不错,我也怀疑许家出了问题。王恒被搜捕的士兵抓到,他从士兵那听说齐夫人被杀,以为是你或者你的手下一时激愤,所以他干脆一言不发,不想将你和许嫣说出去。” “真笨,爷要想杀人定会做的干净利落,怎么可能干的那么脏,那么墨迹,这王恒真是太小瞧人了。”郁世钊愤愤不平。 “那个柔嫔的事情,和我有一定的关系。” 莲生知道郁世钊当然通过锦衣卫知道宫里很多事,但还是将自己那次宫宴发生的事情和他讲了一遍。 郁世钊听到皇帝拖拽她时,忍不住狠狠地一拳砸到马车壁上,车壁震得车内的砂锅裆的一声响。 “这贱人,她竟然想这般对你。” “殿下息怒,她可是你唯一的――侧妃。”莲生故意将唯一俩字说的很重,郁世钊恼怒地看着她:“我知道自己错了,当时只是权益之计,秦王谋反,我要坐镇西北指挥围剿,还要防止朝内出现分歧,毕竟这是大顺建国以来第一次有人谋反,皇帝自从偏宠贵妃,这些年和文官关系就不太好,我需要顾尚书的力量帮我稳定朝堂。这只是暂时的利用,你还不明白我吗?” “感情和婚姻不是可以随便利用的。”莲生凄然一笑:“最开始,我对你提出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回家就遣散了那些妾室,说实在话,不为此感动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这个时……在大顺,一妻多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虽然嘴里说你这么做,对那些女子不公平,但心里却是暗喜的,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是唯一的那个呢?我虽然想远离你,当你只是朋友,但我的内心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渐渐的我们走得越来越近。清凉观遇险,我是真心想帮你,一方面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一方面也不想生灵涂炭,但是我没想到,其实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我的努力,我付出的鲜血,也许都不过是为了给你的算计增加几分更令人信服的色彩。郁世钊,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算计的?你看着你皇帝和贵妃的眼神,都是空洞的,毫无情感,我该如何相信一个对自己亲生父母都没有感情的人?今天你为了大局稳定利用顾以芊做侧妃,他日会不会为了其他原因再利用我如何?” 莲生说完靠着车壁,微微叹口气,像是力气一下子被抽干了。 “我看向父母眼中全无情意,那你呢,莲生,你看向顾尚书,可会有孺慕之情?你努力向上的目的是什么?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我也是和你一样,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怎么你就对我这样苛刻呢?” “因为你的做法我不能认同。联合其他势力就需要出卖自己吗?” 莲生冷笑:“这样和卖身有何不同?” “你!”郁世钊被抢白的恼火:“顾连生,你不过仗着我……” “仗着你喜欢我?”莲生笑了:“算了吧,郁世钊,你摸着良心想想,在你心中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的江山重要?你不是君子,我也不是淑女,我们之间还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吗?” 莲生忽然伸手点了他的胸口一下:“现在,你和我是完全的互相利用的关系,别忘记你对我的承诺,哪怕将来你那侧妃有孕,生了你的儿子,我也要除掉她为我母亲、为我表哥全家报仇。” “放心吧,我从不碰她。”郁世钊忽然低头,噙住她的手指:“你我才是一样的人,我只想碰你。” “你……变态。”(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零二 给点颜色看看 (十三、贱妇之子) 到了午门外,俩人下了车。赶车的锦衣卫面无表情。倒是莲生想到刚才在车里的情景,忍不住用手抚抚鬓角,担心会有发丝凌乱, “挺好的。”郁世钊贴着他耳边低声说道。 莲生没理他,大步进了午门。 两个人要走很长一段甬道,才能来到皇帝所在的养心殿。 路太长了,周围不见其他的人影,好像一直没有尽头,只有两个人轻快的脚步声。 “许家怕是脱不开干系。” 郁世钊忽然开口。 “可是王恒那里……” 莲生想到王恒一直为了维护许嫣的名节闭口不言,若真是许家陷害,他和许嫣该如何面对。 爱情和阴谋,家族恩仇,这些实在太过复杂,想到许嫣纯真的笑脸,莲生看着眼前的绿瓦红墙,许是阳光太强,只觉得一阵阵眩晕,一个趔趄,郁世钊急忙搂住她的腰,道了声小心。 这时前方出现一行人,一个女子坐在步辇上,郁世钊习武之人眼神自然锐利,远远地就看出那真是柔嫔。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郁世钊微微一笑“前面,我的仇人来了。” 果然,步辇在前方停下,柔嫔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郁世钊。 郁世钊抬头看着柔嫔,微微一笑:“这位是……” “承乾宫主位,柔嫔娘娘。”关子胜可记恨着那顿板子,讲起话来阴阳怪气。 “哦。”郁世钊点点头。故意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 莲生则上前一步道“给柔嫔娘娘请安。” “顾提刑,我们还真是有缘。” 柔嫔的声音很冷:“看来万岁要将我母亲的案子交给两位了?那还真是贼喊抓贼。” “娘娘这话真乃诛心之语啊。”莲生直接硬邦邦地给挡回去,心里骂道:姑奶奶我要不是看着王恒的份上,才不想掺合进这么复杂的事情呢。 “是吗?我到觉得不过是和顾提刑开个玩笑,一个月前,你我可还是姐妹相称,谁想到世事无常,现在竟然这般相见。” “娘娘如今圣眷甚隆,也算是得偿所愿。” 莲生看到柔嫔脸色不好,知道她还记恨御花园中的事情。不经意地提醒她现在可正受宠。不该在埋怨自己当时挣开她的手。 “这还要多谢英王侧妃,英王殿下,不知顾侧妃一向可好?” “谢柔嫔挂念,她好的不能再好。” 双方气氛有些尴尬。郁世钊看了柔嫔一眼。不想和她直接冲突。大步就要往前走。 “看到后宫妃嫔不该礼让吗?”关子胜扯脖子喊道。 “我是亲王,毋须礼让一个新册封的嫔。”郁世钊傲气依旧,理都不理。 “贵妃姐姐教育出来的好儿子。罢了,屠户人家的种子……” 柔嫔挥挥手,示意太监闭嘴。 “屠户人家的什么?” 郁世钊忽地转过身,走到柔嫔的步辇前:“我是当今万岁的儿子,拥有大顺王朝最高贵的血统,你想说什么?嗯?” 柔嫔本想出言讽刺王贵妃家教差,却忘记了,王贵妃再差,生的儿子却是皇帝的骨血,谁敢说他低贱? 柔嫔是个聪明人,当即闭嘴。 郁世钊冷笑一声,拉着莲生走了。 柔嫔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目送两个人渐渐远去了,这才捂着肚子,低声叫道:“哎呦,怎么这么疼……好疼……” 关子胜吓的急忙扯着公鸭嗓喊:“快去传太医,传太医啊。” “哼!你母妃做的好事。” 皇帝一见郁世钊,就气恼着将一个折子丢下来:“你看看,看看,御史台都在说你母妃谋害齐夫人的事!” 郁世钊捡起折子,打开看了一眼:“这御史大夫真是厉害,昨天下午的案子,这大理寺、京兆府和提督府都没审出个子丑寅卯,他到什么都知道了?莫非开了天眼不成?” “就算御史故意找茬,你母妃若是好好地怎么会被人盯上?怎么她就能和柔嫔的母亲有口角之争?一个巴掌拍不响!定是她自己行为不检!” 听到这句话,莲生抬起头,问道:“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朕恕你无罪。” “臣小时候在一本书中看到这样一句话,当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是错,活着呼吸是错,连死了都是错。臣以为,这句话说的很对。” “哼,你是在讽刺朕?” 皇帝哼了一声。 郁世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怕自己冲撞皇帝,只担心莲生会引起皇帝暴怒。 “万岁,臣只是说这句话说的很对。方才万岁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臣以为其实一个巴掌也能拍得响。” “哦:如何拍?” “若是万岁用力拍一下桌子,会觉得手疼,拍的也很响。若是有人想欺辱他人,用力拍向别人的脸,那样也会拍的很响。既然这人的巴掌都拍到自己的脸上,还要叫这个人如何隐忍大方呢?” “你!胡搅蛮缠!” “臣领旨谢恩,我皇万岁万万岁。” “你领什么旨?” 皇帝见莲生忽然大礼参拜,被她弄蒙了。 “万岁金口玉言,刚说臣胡搅蛮缠,这可是万岁的品评,臣自然领旨谢恩。” “胡搅蛮缠?呵呵,好,对,你就奉旨胡搅蛮缠吧,” 皇帝被莲生这么一打岔,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这时就听着外面有人说话。 领班的太监看皇帝皱了下眉头,急忙慢慢后退着出去看。 过了会进来,面色略有些惊慌。皇帝知道,这领班太监一贯稳妥,怕是出了什么事,于是问道:“出了何事?” 那太监看了郁世钊一眼,深深低下头去:“是承乾宫的人,说柔嫔娘娘刚才和英王殿下有点争执动了胎气,太医说……很是凶险……” “什么?”皇帝忽地站起身,顺手拿起一个杯子砸向郁世钊“逆子!你都做了些什么!现在就敢欺凌妃母,他日……”毕竟念着几分父子之情,他日还敢弑父这句被皇帝生生地咽了下去。 可是到底意难平,接着骂道“到底是屠户家贱妇的种子!哼!” 当着莲生,竟然骂出这句话!郁世钊心中轰的一下燃起熊熊大火,他红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皇帝:“我是贱妇之子,是下贱的种子!那万岁是什么?万岁龙子龙孙,怎么能让屠户家的贱妇玷污了皇室血统?后悔当年没把我溺死了吧?” “孽障,你竟然,竟然敢对朕说这种话!” 皇帝气疯了,起身哗地一声抽出墙上的宝剑,就要砍向郁世钊。领班太监吓得急忙上前跪下抱住皇帝的腿哭道:“万岁不可啊,万岁,殿下年轻气盛,一时口不择言,万岁!” 说话间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莲生看着大家都跪在那,也不得不跪下,悄悄地往郁世钊身边挪了挪。 “孽障,我当初没溺死你,现在砍死你,一了百了。” 皇帝手中挥舞着宝剑,咆哮着。 郁世钊可不是过去那些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子,他我行我素惯了,同时对皇帝和贵妃当年将他送出去,隐姓埋名的往事一直耿耿于怀,自然不会跪地求饶,梗着脖子,冷冷地看着皇帝,一声也不吭。 “万岁,父子没有隔夜仇,三思啊。”领班太监不住声地劝说着。 皇帝放下手中的剑,颓然坐下,用力一扯,将书桌上的金黄缎子拽了下来,上面的笔墨纸砚奏折撒了一地。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郁世钊跪下,嗵嗵嗵冲皇帝磕了三个响头,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莲生也急忙道声臣告退,起身追了出去。 守在殿外的关子胜听着皇帝在里面咆哮,心里乐开了花。郁世钊从养心殿走出来,关子胜急忙躲到一边,贴着墙站着,尽量将自己藏在角落里。 郁世钊冲廊下的一名禁卫使个眼色,那禁卫点点头,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将几根极细的牛毛针,弹入关子胜的耳朵。 关子胜感觉耳朵里忽然一疼,以为是被虫子咬了,伸手掏了掏,什么都没有。 莲生跟在身后,悄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等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很远,才低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郁世钊转过身,眉毛一挑:“这针会从耳朵渐渐进入头颅之内,你说他会怎么样?” 说着充满怨恨地望着远处的养心殿“得罪我,就得死。”(未完待续……) PS:汗,昨晚7点发的那章写错了章节顺序,是三百零一。标题我还没法改。 中国一向是以父系血统为标准,皇帝可以骂郁世钊是贱妇之子,但是别人不能,因为他母亲地位再卑贱他都是皇帝的儿子,人前都要给这个面子。当然,如果一大群皇子,自然是母亲出身卑贱的要被人看不起了。 母以子贵,子也可以母贵。 正文 三百零三 给点颜色看看(十四、为母则强) “如何?” 皇帝等候在柔嫔宫内,看到太医出来急忙问道。 “万岁,娘娘情况稳定。”老太医禀告。 “可是被气到了?” “这个……下官不敢轻易做出判断,这郁气本就是个难说的东西,这个、这个……” 老太医花钱从小太监那打听了事情来龙去脉,哪敢在这提什么气大伤身之类的话,人老成精,老太医可不想掺合到宫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老太医赶忙退下。这时柔嫔在里面娇滴滴地喊了一声:“万岁。” 皇帝急忙进去,柔嫔眼珠一串串地往下落,紧紧握着皇帝的手说:“万岁还是让我们娘俩自生自灭算了。妾的母亲被人那么残忍的杀害,现在婢妾又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婢妾自己的命不打紧,只是可怜我这无辜的孩儿,还未开眼看一下这时间,看一眼他的父皇,就差一点被人谋害了去。” 皇帝被她哭的柔肠寸断,狠狠地一掌拍在床榻上,柔嫔浑身一抖,急忙擦干眼泪说:“万岁我不哭了,求万岁爷不要生气。”瞬间又像一只温顺的小猫,钻进皇帝的怀里,温柔地一动也不动。 皇帝轻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叹口气:“唉,叫朕如何是好呢。” 一边是儿子和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妻”,一边是心爱的女子。皇帝陷入纠结中。 皇帝不知道,躲在他怀中的柔嫔。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却充满了怨恨之色。 郁世钊和皇帝争执后并没有马上出宫,而是研究后决定去慈安宫求见太后。 “娘娘说、不见。”太后的宫女回答的格外利落:“太后说英王虽然是孙儿辈,但也已经成年,没事就不要往后宫跑了。” 郁世钊又不能闯进去,莲生说那我们回去吧。 这时就见不远处有车辇过来,明黄色绣着翟鸟,格外招摇。这皇宫之中能使用翟舆只有贵妃。王贵妃抚着宫女的手下了轿子,一把拉过莲生说:“你陪我进去。” 郁世钊担心莲生有事,上前一步。刚要说话。王贵妃道:“既然太后不见你,你就在这等着,我去见。”见儿子面带疑惑,王贵妃轻轻拍拍他胳膊:“你为母妃做了很多。现在也该是我为你们出头的时候了。不用担心。你老娘这一辈子在宫里生活了40余年,什么风浪没见过,放心。“ 此时的王贵妃。柳叶眉,威严的凤眼,粉面无威自怒,又恢复成过去那个威风八面独宠后宫的贵妃娘娘。 莲生跟在王贵妃身后,见她步履维艰,腰板挺得直直,心里琢磨,所谓为母则强就是这个意思吧。 宫女见贵妃直接闯进来,楞了一下,就要跑去报告,贵妃也不等她通报,直接将门口站着的宫女一把推开,大步就进去了。 莲生跟上,接着是崔总管和几名宫女太监。 太后正在看什么东西,忽然听到有宫女喊:“贵妃娘娘到。” 太后扔下信函,用一本书压上,王贵妃已经长驱直入。 “贵妃真是好家教,这么就进来了。” “是,赶不上曹国公府,眼瞅着妾身的侄儿就要和娘娘的侄孙女大喜了。” “无稽之谈,许嫣和你侄子,你休想。” 许太后如同受到很大的侮辱,指着贵妃手微微发抖:“我们许家是不会和你们王家联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王贵妃款款走到她面前,嫣然一笑:“太后您就那么确定?” 王贵妃其实比太后还年长七八岁,这些天在冷南的帮助下,她头发乌黑自然,脸色红润,皮肤细腻,整个人看着比太后要年轻许多。她个子还高,缓缓走近了,许太后明显感到一种压迫,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着书案:“你要做什么?” “娘娘,我在想,你到底是怎么搭上柔嫔的呢?” 王贵妃能在宫中生活四十多年,自然不是是笨蛋,她起初被皇帝那一脚踹的伤心了,整个人都颓废下去。后来被郁世钊骂醒,这几天将前后发生的事情慢慢过一遍,渐渐有了主意,所以今天直接来见许太后,当算和她当面对质。 “我?柔嫔?你真是醋坛子,人老珠黄了,却还在争风吃醋。” 许太后故意刺激她。 “有醋吃总比没醋吃的好,太后娘娘,您当年就是想吃醋都找不到地方吧。” 王贵妃放肆地哈哈大笑,许太后当年根本不被先帝看重,立她为后不过因为她是先皇后的庶妹,指望她教导太子,没想到后来阴差阳错,太子和其他诸王为争皇位闹得不可开交,英年早逝,许太后只能在宫里做吉祥物。 “我想明白了,为什么我昨日上午和齐夫人擦肩而过的事都能传到提督府去。她一个小小的总兵夫人,女儿才立为嫔,就算有孕能不能生下来,生下来是男是女都难说,她怎么敢冒着那么大危险挑衅我,那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还能马上传的宫外都知道了?现在我明白了,那句讽刺我的话到到底是齐夫人说的还是就在轿子边的宫女说的,当时没人能分清。接着齐夫人出宫就遇害,那时我那傻侄子就在她遇害地点转悠,你们这手伸的够长,想废掉我们母子,立柔嫔肚子里的那个?许家真是好打算,是不是将我们王家两根拔起后,万岁爷也可以拔起了?” 王贵妃步步紧逼,莲生站在一边,差点为王贵妃喝彩:她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只是目前的疑点是,柔嫔怎么会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那么重,那种侮辱尸体的行为,实在太像复仇了。 许太后此刻反倒镇静了,轻轻捋一下鬓角发丝:“贵妃真是讲的好笑话,你愿意怎么想随便你,关键是万岁爷信不信,文武百官信不信,这宫里的妃嫔宫女太监信不信。”许太后伸手指着门外:“你在这里横行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你出身卑贱,比万岁年长许多,生性嫉妒,在宫中横行无忌,如今只是要废去你们家的千里马而已,又不是诛九族,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太后以为做了太皇太后就一定比太后更好吗?” “至少我的行儿在九泉下能瞑目了。” 李行就是被废的隐太子。 许太后面对王贵妃的质问,等于什么都没承认,可是这一句行儿能瞑目,却让她的野心昭然若揭。 “够了!”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太后吃惊地掩住口:“万岁……你们不是……” 太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皇帝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身后跟着郁世钊。 怎么会这样?王贵妃失宠被打,英王被皇帝责骂,被限制兵权,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真实发生的,怎么皇帝还能和贵妃站在一起。 不对劲!许太后脸上堆着微笑:“万岁怎有空来这慈安宫?” “太后说的可是真心话,至今还在怀念隐太子?” 太后尴尬地笑笑:“毕竟是哀家亲手养大的,挂念也是人之常情。” “果然是这样。”皇帝冷冷地看着太后:“太后既然这么牵挂隐太子,明日就送太后去为隐太子守陵去吧。” 太后一愣:“从来都是儿女为父母守陵,从未听过做母亲的要为儿子守的。” “世异则事异,我们大顺太祖当年还是农民,不也做了开国之君?这做母亲的想念儿子,日思夜想的也是徒劳,怎比得上去守着儿子的陵墓比邻而居呢?”(未完待续……) PS:皇帝不是傻瓜。忽然出现这自然也是有原因的。欲知是何原因,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 三百零四 给点颜色看看(十五、尔虞我诈) “太后,朕今日就成全了您对隐太子的这份母爱。” 皇帝讲完,面色淡淡地,也不看许太后,转身就要走。 “为什么!”许太后双目圆瞪,激动地质问。 “太后,为什么您自己清楚,咱们就别说的那么直白了,太伤人。” 皇帝回手握住贵妃的手:“贵妃,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 贵妃闻言,满眼含泪,又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结果这样脸又扭曲的难看,抬头看到皇帝望着她,又急忙低下头去:“不要看我,太丑。” “看了这么多年了,习惯了。”皇帝摇摇头:“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在撒娇。” 莲生望着皇帝和贵妃这腻歪劲,目瞪口呆,看向郁世钊。后者冲她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瞬间看懂了,尖叫道:“你们……你们原来之前是故意在演戏!” 皇帝转过头,轻笑道“也不能说是演戏,之前朕真的被蒙蔽了,但朕不是傻瓜,御花园那天朕过后就发现情况不对,如果没猜错,你们在朕的酒中放了东西吧?是声东击西?” 皇帝眉毛一挑,表情和郁世钊极为相似,揶揄着望着莲生“朕虽然好色,但绝不下流,那天的事情,顾提刑你就忘记了吧。” 莲生想起那天御花园的情形,忍不住脸上一红,郁世钊在一边。轻轻拍着她胳膊,示意她不要慌。 “看来朕这戏演的还不错,连太后都被骗了。钊儿,怕是你心里恨死父皇了吧。” 郁世钊撇撇嘴:“呃,儿臣不敢。” “不敢?哈哈哈。”皇帝仰天大笑:“不愧是朕的儿子,能忍也能不忍,朕的生母到死不过是个庶妃,朕不甘啊,不甘能如何,一个没有外家势力。永远躲在角落里的不受宠的皇子。就只能忍,只能等待,等到能出手的那一天,一招致命。” 郁世钊被他说的有点发慌。却又不能抬头去看。只盯着脚下。研究自己靴子的花纹。 “你有才华有手段,也有血性,没有因为惧于皇权就唯唯诺诺。泯灭天良,很好,若朕那么羞辱你的母亲,你都能忍得下去,朕会欣赏你的隐忍,但也会为你寒心。你可以做个优秀的帝王,却只能是个冷血无情的帝王,如何爱护天下百姓。只是,你对你的父皇没有信心,这才是最令朕伤心的。” “万岁,俗话说说天家无父子,只有君臣。”郁世钊听到这里,抬起头看着皇帝“儿臣实在是不敢……” “你不敢?你今天都气的朕要拿剑劈你,就差指着朕鼻子骂昏君了吧?” “儿臣是……” “好了。别再绞尽脑汁找理由了,太后出宫守陵的事就由你负责吧,太后思念隐太子,明天就早点出发吧。”皇帝又指着莲生:“还有你,朕命你全权负责齐夫人被杀一案,王家的那小子是朕命人抓的,提督府大牢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许放,让他在里面好好想想有没有被曹国公府利用过。” 听到这话,许太后明显浑身一震。 皇帝笑道:“太后,朕一直以为许家这些年本本分分的,想不到啊,一个秦王谋反牵扯出这么多破事,下面多少人都在蠢蠢欲动啊,许家,我就看他们到底能蹦跶出什么德性来。” 许太后知道大势已去,已然面如土色。踉跄着坐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强支撑着身道:“都是我一个人所为,和许家无关,是我猪油蒙了心,看着柔嫔圣眷正隆,就想利用柔嫔对付贵妃。”许太后说到这里,用了“我”字,表明她的确是在降低姿态。 “母妃和你并无仇怨,太后何必非要如此呢。” 郁世钊看了莲生一眼,心里琢磨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这太后怎么就非要找贵妃的麻烦。 “哼,一个屠户出身的贱人,竟然能霸占后宫这么多年,压在整个后宫的世家贵女头上,这份耻辱,哀家如何忍得下去!” “真是荒谬,太祖皇帝起事前也不过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高皇后连脚都没裹过,不也携手创下我大顺这万代基业?我大顺立国百年,列祖列宗殚精竭虑才开创今日局面。而构成今日这盛世主体的,正是天下数不胜数的黎民百姓贩夫走卒,我母妃出身这贩夫走卒之家,有何卑贱?正是这许许多多的卑贱才建成我大顺今日基业。” 郁世钊慷慨激昂,他平时烦透了这出身论,以及世家贵族和清流派的假惺惺。这会一股脑索性都发泄出来。 许太后被他说的默然不语,过一会才苦笑道:“败军之将,随便你怎么讲,罢了,罢了,老妇人已经无话可说。” “我只想问一句,王恒是不是许家人骗去的?” 许太后摇摇头:“我只暗中挑拨柔嫔那边,别的一概不知。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是老天让他出现在哪里。” “哼,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明白。” 郁世钊说的斩钉截铁。许太后弯弯嘴角,闭上眼睛,捻着佛珠开始低声念诵,不再搭理人。 皇帝携着贵妃走出慈安宫,郁世钊和莲生并肩跟在后面,故意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 “万岁,臣妾没想到,万岁还是信任臣妾的。” 王贵妃冲着皇帝嫣然一笑,眼中是万种柔情。 “贵妃,朕是喜欢柔嫔,她年轻、懂事、会讨人喜欢,可是朕是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和你相濡以沫的日子,朕信你心里眼里只有朕一个人,就是儿子也排在朕的后面,谁都能背叛朕,只有你不会。”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王贵妃又眼泪汪汪了。 “妾听说钊儿在养心殿惹的万岁大发雷霆,担心出事,妾急匆匆求见万岁,和盘托出妾身的怀疑,妾身真是万万没想到万岁能认真听妾所言,并且和妾一起揭穿太后的面具。妾真是……真是太感动了。” 王贵妃擦着泪水,挣脱皇帝的手,正色敛容拜了下去:“妾这替钊儿,提恒儿,谢万岁,万岁圣明。” 皇帝拉过她笑道“儿子还跟在后面呢,你这样也不怕他笑话。贵妃,柔嫔腹中毕竟是朕的骨肉,朕希望你和钊儿能真心待她,真心对待那个孩子,无论生下来是男是女。柔嫔年纪小,毕竟也是朕对不住她,你就当为朕积德行善了,贵妃,你能给朕一个保证吗?” “妾一定如万岁所愿,好好对待他们。” 王贵妃这一刻是真心对皇帝做出保证。 皇帝点点头:“有你这话朕就放心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郁世钊是习武之人,耳力胜过常人,远远地听到皇帝的话,嘴角滑过一丝冷笑:如你所愿吗?那就走着看吧。(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零五 给点颜色看看(十六、母女情深) “娘娘,臣是来调查齐夫人遇害一案的。” 莲生走进来时,柔嫔斜靠在榻上,懒洋洋地吃着零食。 莲生看了一眼,她竟然在吃龙眼。便上前一步说道:“娘娘,这龙眼有孕之人尽量少食用,或者是尽量不要吃。” 柔嫔将手里的龙眼核放到宫女捧着的银盘中,抬眼看向莲生:“这又是为什么呢?顾提刑?” “娘娘,龙眼有补心安神,养血益脾之效.但性温大热,一切阴虚内热体质及患热性病者均不宜食用。女子有孕后,阴血偏虚,阴虚则滋生内热,因此孕妇往往有大便干燥,口干而胎热,肝经郁热的症侯。孕妇食用桂圆,不仅不能保胎,反而易出现漏红,腹痛等先兆流产症状。” 莲生这段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上一世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一个姐姐当时怀孕了,自己去探望。这位姐姐的婆婆是广东人,对滋补上很有心得,莲生走的时候婆婆搬出一箱龙眼叫她带回去吃。莲生不好意思啊,说给姐姐留着嘛,婆婆说你小姑娘不知道啊,这也是别人送的,你姐姐怀孕了不能吃这些,放在家里也没地方,你带回去和同学们分分吃了嘛。莲生这才知道原来孕妇不能多吃龙眼,这件事是自己穿越前几天发生的,因此记得格外清楚,看到柔嫔正在吃,宫女捧着的银盘内龙眼核已经堆不少了,这才出言提醒。 “这说的还一套套的。看来顾提刑不仅后查案验尸,还懂些医道嘛。”柔嫔的语气不无讽刺。 “不敢当,只是遇到过类似的事情,记住罢了。” “谁不知道顾提刑是英王殿下的……熟人。” 柔嫔嘴角上扬,带着恶意的笑。宫女在热水中摆了帕子,走上来轻轻给她擦拭双手。 柔嫔擦完了手,宫女又在她双手上涂上秘制的保养油脂,香气扑鼻。 柔嫔欣赏着自己柔若无骨的双手,欣赏够了这才看向莲生:“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英王?昨日英王气得我动了胎气,宫中谁不知道。怎么这会儿看到我吃龙眼。莫非是要将昨日的事儿扯到龙眼上去,英王并无过错,都是龙眼惹出的祸?这龙眼还是我母亲送来的呢,我在乾州是最爱吃的东西。莫非我母亲还会害我不成?”柔嫔说到这。眼睛忽然向上看了看。莲生过去读过一些微表情的书,这说明柔嫔在想事情,这龙眼是她母亲送来的。她想到了什么? 莲生决定趁热打铁,便故意有点挑衅地说:“娘娘此言差矣,臣和英王的是非想必这宫中也是众人皆知了,臣为何会偏帮他?这世间不是谁都乐于安享荣华与人做妾的。” 柔嫔一听做妾两个字,柳眉一竖:“顾莲生,你不要过分!我如今这样都是谁害的?” “娘娘,臣只知道天道轮回,民间有句俗话说的好,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不晓得疼,娘娘至今还认为是我害了娘娘?那日假如娘娘要做的事成了的话,恐怕我顾莲生早已经一杯毒酒下了黄泉了,而不是如娘娘这般还能在这吃龙眼。娘娘若是不信,请太医和臣一起看看,都说这世间尔虞我诈,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好,去请太医。”柔妃冷笑:“我到要看看你如何能把我昨日凶险见红的事情推到龙眼上去。” 莲生站着,柔嫔斜靠着床榻,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眼神都不善,房间内一时很是尴尬。 等了一会,太医气喘吁吁的被太监领着跑来了,隔着帘子禀告: “娘娘,这龙眼本是滋补的佳品,只是女子有孕后大多数出现阴血偏虚、滋生内热的症状,如果此时为了进补而用桂圆,非但不能产生补益作用,反会增加内热,发生动血动胎、漏红、腹痛、小腹坠胀,甚至大伤胎气,导致流产,平时应该尽量少吃或者不吃。” “哦,顾提刑还真是见多识广,这种妇人的事情都懂呢。” 打发走太医,柔嫔阴阳怪气。这封建社会就是这样,未婚得姑娘说育儿经,那是要被笑话死的。 莲生想到柔嫔提到龙眼是齐夫人送来的,便灵机一动装作没听懂她语气中的讽刺,说道:“其实这也是机缘巧合,臣的表嫂当时有孕,表嫂的大嫂前来探视,这生育过的女子就是懂的多,和臣的表嫂讲了这些妊娠初期的一些禁忌,臣记性好,表嫂便叫臣帮她记着。” “生育过的女子都懂这些……” 柔嫔果然被引导到这句话上。 “是啊,这为人母为人长姐长嫂的,一般都懂。啊,臣又失言了,也有不懂的,如何能都懂呢,这些事情,呵呵,臣说的不对。”莲生急忙掩口,尴尬地笑笑,显现出有点懊悔的样子。 柔嫔却是若有所思,看着门口,眼中滑过阴霾,随即嘴角微微一扯,纤细的手也忽然用力握了一下。 莲生从旁查看,这是在做出什么决定,表现很坚决的神情,那么柔嫔此刻是想到了什么呢?莲生猜她一定从自己的话中联想到齐夫人!可是这表情明显不对头啊。 她母亲前日被害,怎么现在吃着母亲送来的龙眼一点也显露出悲伤的神色甚至可以轻描淡写的说:“这龙眼还是我母亲送来的呢,我在乾州是最爱吃的东西,莫非我母亲还会害我不成?” 而这位齐夫人,莲生拿到的卷宗上写着她是乾州总兵齐威的正室夫人,生育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女儿就是柔嫔,生过五个孩子的女人会不知道孕妇应该尽量少吃龙眼吗?还特意给宫中的女儿送来龙眼,这对母女,有点不对劲啊。 “哦,顾提刑,你是来调查我母亲遇害一案的,可有结果了?” 柔嫔忽然间想到莲生此行的目的。 “才开始调查,臣认为齐夫人遇害,像是仇人报复,因此想问问娘娘,齐家在京城可有仇人?” “仇人?这我可不知道,我母亲为人宽厚仁慈,父亲常年在乾州驻守,母亲在京城安分守己照顾儿女,侍奉老人,能有什么仇人?” 柔嫔反问。 反问表明她心里对莲生的话有不满,用反问来发泄自己的反感情绪。 可是,调查自己家是否有仇人,这是为找到杀害她母亲的凶手,柔嫔为何有不满呢? 莲生心里又暗暗给柔嫔记下一笔。 “臣记得娘娘曾经说过,小时候是在乾州长大的,还和臣讲过乾州的风土人情。” 柔嫔犹豫一下方才说道:“是的,你这记性还真是好。” “那,齐夫人在乾州有什么仇人吗?或者说齐总兵在乾州……” “没有、没有,都没有,我们家在乾州在京城都没有仇人,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个关在提督府的王家人,他去我家附近想干什么?” 柔嫔情绪忽然激烈起来,领班宫女跑过来,轻轻为她抚着胸口:“顾大人,娘娘累了,大人若是无事,请回吧。” “可我来这是有事啊。” 莲生看着那宫女,这宫女长得只能说是清秀,一双明亮的眼睛很是有神。 “我要歇息了,替我送送顾大人。”柔嫔叹息一声,瞬间显出无比柔弱的样子。 莲生心道,这副娇柔的劲,怪不得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差一点就做了昏君,还真应了这个柔字。(未完待续……) PS:大家看出来了吧,柔嫔和齐夫人似乎都有些不对劲。 正文 三百零六章 给点颜色看看(十七 她不是我的妹妹) “姚记药铺,就是这里。” 莲生站在街上,指着对面的店铺。 “齐家竟会把大女儿嫁到一个医药世家,齐总兵可不像普通的武夫啊。”张宗在一边说。 不错,莲生看过齐威的档案,一个很典型的武将,出身武官世家,没读过什么书,十几岁就从军,以军功累升总兵,至今已经在乾州驻守十多年了,所以柔嫔说自己小时候在乾州。 一个世代武官的家庭,竟然会将长女嫁给一个开药铺的人家,这事儿的确很奇怪。 在古代,有很多读书的人的抱负就是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话是范仲淹的名言。 因为古代士人的就业门路是很窄的。说是读书做官,其实能做上官的毕竟是少数。做不上官怎么办?除了一部分人恪守儒道,继续修身齐家、过他的耕读生活之外,多数人还有两种职业选择:一是当先生,设馆授徒或受聘私塾,教书育人,继续传承儒家薪火;其二便是当医生,悬壶济世,走上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之路。所以在古代,很多著名的医生都是书香门第。 一个武将世家和一个医生世家结亲,还真是有点与众不用。 齐夫人是柔嫔的母亲,案子又牵扯宫闱,因此齐夫人遇害之事并没有公开,姚家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药铺内一切正常。莲生和张宗走进姚家药铺,正厅很大。围一圈都是药架,偏厅门口坐着很多人,看来是等着看病的,这姚家医术在河间府一带是非常有名的。 “两位是买药还是看病啊。”伙计见这两位衣着气质不俗,急忙迎上来。 “请问乾州总兵长女可是你家大奶奶?” “哎呀,正是啊,我们家大奶奶正经的大家闺秀,可是大奶奶不懂医术,要看病得找我们家大爷,要是寻亲。嘿嘿。大奶奶平日这会儿也该来铺子了,您且等等。” 伙计很聪明,猜出莲生来的用意。 莲生微笑道:“你还真是个好伙计。”说着悄悄掏出一个银角子塞进伙计手里。 这伙计脸上堆满笑容:“姑娘,您这是……” “我们是京里来的官差。想了解下你家大奶奶娘家的事情。” 莲生低声说道。 那伙计向四周看看:“二位随小的来。您这药单子有点问题。” 那伙计很是机灵。将莲生二人引导药架后面,压低声音说:“大奶奶娘家从没来过河间府,听说大奶奶和娘家有点疏远。” “你家大奶奶也不回娘家?” “不回啊。嫁到姚家两年多了,一直没听说过她回娘家。” 齐家大女儿从不回娘家,嫁过来两年,齐家也没人来看她,这个齐家还挺奇怪。 莲生想到档案上记载的齐家情况:齐夫人孟氏,和齐威成婚二十四年,有三子二女,三子都在乾州,长女嫁河间府姚家,这样看,齐家在京城的宅子只有齐夫人和次女齐心居住,奇怪的是齐心却是在两年前忽然出现在京城社交圈的,齐家男主人常年都在乾州,齐夫人在京城的社交网很是低调,过去齐夫人只带长女出门应酬过,直到两年前,齐心忽然出现在京城未婚少女的社交圈,而齐家长女也正好是两年前出嫁的,出嫁后就再没回过娘家。 莲生觉得奇怪的是,最开始,齐心和自己提起在乾州风土人情。可是她查看的齐夫人资料表明,她从未在乾州生活过,齐心一个未婚少女,不可能单独跟着三个哥哥和父亲在乾州生活,齐夫人也不可能将丈夫子女都送到乾州生活,自己一个人留在京城,这是非常不符合常理的。资料表明,齐家三个儿子,也是在四年前成年后陆续去乾州兵营从军的,他们的少年时代一直在京城,和其他武官家的子弟经常在一起,很多人可以作证。 柔嫔提到齐夫人时脸上并无悲伤神色,齐夫人还给怀孕的女儿送来龙眼。 如果齐心并不是齐夫人的所生的,这些就都能得到解释:二人之间没有一点母女感情,甚至可能还互相怨恨。 “大奶奶来了啊。” 那伙计眼睛尖,从药架旁边看到一个女子带着丫鬟进来,急忙打招呼,同时用眼睛示意莲生:这就是大奶奶。 莲生走上前去,看到一个二十余岁,相貌清秀的女子。这位齐家长女长得挺端庄大方,五官和柔嫔齐心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这位娘子可是乾州齐总兵的长女?” “正是,姑娘是……” 姚大奶奶看走过来的这两人,一个年轻姑娘,一个中年书生,不知道这俩人找自己做什么。 “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员,想和姚娘子了解点情况。” “什么?大理寺?可是我父亲……莫非……天啊……” 姚大奶奶一听大理寺,整个人都慌了。 这是这时代女子的正常反应。 姚大奶奶出身武官世家,官场上的事情也是耳濡目染,自然知道能被大理寺直接调查的都是大案。可她忽然脱口而出担心齐总兵,这说明她一直担心的是齐家出事。齐总兵代表整个齐家的命运,一旦他出事,齐家可能就从天上掉到地下,万劫不复。 好好的齐家为何出事?她怎么会吓成这样? “不知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莲生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板着脸,神色冷峻。 姚大奶奶整个人都在发慌,莲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她紧张,让她思维出现漏洞。 姚大奶奶见这女官表情这么严肃,心里依然认定是齐总兵出了大事,浑身瘫软,摇晃了一下,后面的丫鬟急忙扶住:“大奶奶,您怎么了。” 姚大奶奶强自镇定:“两位请随我来。” 姚大奶奶将莲生和张宗带到后院,然后请大家在石凳坐定,又名丫鬟去倒茶,这才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微微闭眼深深呼吸,声音尽量保持平静问:“不知两位所为何事。” 她虽然尽力镇定,莲生还是从中听出轻微的颤抖,声音发飘,于是她向前探着身子,盯着姚大奶奶问:“你担心什么?担心你父亲还是你母亲,或者是你那妹妹?” 姚大奶奶听到妹妹俩字,忍不住手一抖。 “你妹妹已经封了嫔,你不知道吗?” “什么?她……进宫了?”姚大奶奶格外吃惊,急忙问:“那我母亲,我母亲没有事吧?” “为什么听到你妹妹进宫就想到你母亲会不会有事?”莲生忽然一把按住她的手:“姚娘子,你的手怎地这么凉?” 姚大奶奶的手何止凉,还在微微发抖。 “我……我只是冷。” “什么事让你觉得冷?你妹妹进宫做了贵人不该是天大的喜事吗?怎么你会认为你妹妹进宫你母亲就会有事?你嫁到河间府两年都没回过娘家又是为了什么?你那妹妹……” 莲生停顿一年,见姚大奶奶眼神都乱了,这才大喝一声:“并不是齐夫人所生,不是你的亲妹妹!所以你母亲死了她只是在人前装装样子,实际并不悲伤。” “啊?” 姚大奶奶不过是个闺阁小姐,哪里能承受这么多压力,在莲生的追问下彻底崩溃:“什么我母亲死了?怎么死了?”姚大奶奶看着莲生,恍然大悟:“你们是为这事来的,出事的不是我父亲而是我母亲?” “是,你母亲去宫中省亲,回来路上遇害,现场极为惨烈。” “天啊。”姚大奶奶用手捂住嘴,好一会才松开手,莲生看到手心处有一道牙印,看来她已经悲痛到极点。 “大人说的对,齐心不是我亲妹妹,一定是这个贱人害了我母亲!”(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零七 给点颜色看看(十八、身世的秘密) “不是你的妹妹?姚娘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其实是庶出的?和你不是同母?” 姚大奶奶听到自己母亲惨死,已然满面泪痕,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手掌边缘渗出来,看得出非常悲伤痛苦。 这就是正牌女儿和冒牌女儿的区别吧。 柔嫔当着皇帝也是梨花带雨,哭的悲悲切切,可是在平时说起她母亲,根本听不出一点悲伤,语气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莲生清楚,这大概就是真相,但为了进一步刺激一下姚大奶奶,逼迫她说出更多的事情,莲生只能做恶人。 “她根本不是我们齐家的人,是我爹爹的……” 姚大奶奶说到这里停住了,她松开手,用帕子擦着眼泪,停了一会才叹口气:“既然我母亲人都没了,有些事我也不憋着了,那女人就没安好心,我不信她不会报复我们家,也许这一切只是第一步,万幸我爹爹和哥哥们远在乾州,真是可怜我母亲……” 她继续讲到:“说起来起初都是家丑,她是两年多前由我父亲带回来的。开始说是在乾州纳妾生的庶女,我母亲当时很伤心。大人,不是我母亲嫉妒,是怨我爹爹隐瞒她这么久,齐心都十五岁了才带回来,这不是生生地打我母亲的脸吗?”莲生点头说是,对她的话表示理解。 “其实我家也是一团烂账,我父亲停妻再娶,等我母亲知道此事。那边的儿子都生了,比我还大一岁呢。”莲生明白,要想从别人那里挖出更多的秘密,就要让对方觉得你是和她站在一条阵线的,果然她讲完自己的情况,姚大奶奶眼睛一亮:“大人,真是各家有各家的苦,那大人是一定能理解我们母女的。” “是的,谁能一下子接受丈夫忽然背叛自己,还冒出一个那么大的女儿。我理解你们。” “那齐心来到我们家。开始还是挺温顺老实的,我当时还想,我自己马上要出嫁了,家里多个女儿照顾母亲也还好。既然事情早都发生了埋怨也没有用。只能将损失减少到最少。大人,您说是不是。” “是啊,那你们是怎么做到将损失降低的呢?” “我和我母亲就开始教育她大家闺秀应该具备的素质。言谈举止,琴棋书画,女红这些,我母亲带着她参加京城中的聚会,和人说起都说是我的亲妹妹。” “她在乾州乡野间生活了十多年,能适应这些吗?你们是不是对她……训斥惩罚过?” “这个,谁家教育女儿不是这般呢?她都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出阁,嫁出去什么都不会,丢的是我们齐家的脸,别人只会背后笑话我母亲家教不好。平时做的不好训上几句,不许吃饭也是有的,我没想到,那齐心的报复心这般强。就在我准备嫁妆的时候出了件大事:我母亲为了精心准备的嫁衣被人偷偷剪成两半,这事就是齐心做的。嫁衣的料子是早年去江南那边静心购置的,时间紧促根本不可能再去江南采购,就是去了也未必能找到那种料子,我母亲当时气坏了,请出家法要处置她,没想到她竟然说出一件可怕的事情,原来她和我们家并无一点关系,不是我父亲的庶出女儿,而是……而是乾州本地苗人之女。她的父亲是乾州一个部落的苗王,因为和朝廷有争执被我父亲出兵剿灭了,当时她七八岁吧,我父亲见她聪明伶俐心里不忍就将她带回去抚养长大,没想到这齐心竟然是个白眼狼。” “她是本地苗女?姚娘子,你想过没有,令尊为何会收养一个朝廷叛逆之女呢?这可是担着多大的风险,七八岁的女孩早已经懂事了,当然知道是谁害的她家破人亡,就算她理解是朝廷命令,可私藏朝廷要犯之女,这个罪名可是可大可小,若是藏在乾州还好,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为何要送到京城?” “这个……我也不清楚,她被打得狠了就用乾州话咒骂我们,家中有个老仆是乾州人,听懂了告诉我母亲,我母亲仔细盘问才知道是这般,我母亲便说这女子不能留了,这样下去迟早成仇人,便去信给我父亲讲明此事,没想到我父亲竟然要我母亲忍辱负重,好好照顾此女,不要让她惹事。我看到这封信越想越气,想到自己的嫁衣被她剪坏我父亲竟然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气的去找她算账,没想到,这个妖孽,竟然骗着我喝下去一杯茶,然后才告诉我,那茶里下了蛊,说这是远嫁蛊,我出嫁后不可踏入齐家一步,否则就会七窍出血而死。我开始还不信这种事,直到我出嫁后三天回门,没等到娘家,就忽然大口吐血,幸亏相公医术高明才抢回一条命来,那妖女她真的会下蛊!” 听到这,张宗倒吸一口凉气:“天啊,柔嫔会下蛊!她现在万岁身边,万岁爷不是很危险?太可怕了,大人,我们必须将此事禀命万岁。” 莲生点头道:“你说的是,这件事非常重要,事关国家社稷安慰。姚娘子,就因为这个原因,你从此再没有回过娘家?” “是的,我给我母亲写信讲了这件事,我母亲的回信很奇怪,她说要我忍耐,说我父亲是有求于齐心,等到事情解决了一定处置她给我解气。还说什么我父亲在谋划大事,我不回娘家是对的,以后一定要远着齐家,祸不及外嫁女,只要我疏离齐家,将来就算是父亲的筹划失败,也不会连累到我。我这才明白,为何父亲要将我嫁到河间府,嫁到姚家。” 姚大奶奶说到这里,神情有些纠结,双手又放在桌上,死死地拽着帕子。 看来她内心十分矛盾,她已经隐隐猜到自己父亲在乾州可能谋划的不是好事,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诛连家人呢?齐总兵为了让女儿不被连累很费了一番心思,怪不得他不和京中的武官家族联姻,而是将女儿嫁到河间府的医生世家,姚大奶奶当然是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但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家庭,也只能和盘托出。 “那齐心其实是你父亲的仇人之女,可是你父亲为何要养着她?姚娘子,你要挺住,其实你母亲被害的现场十分残忍,凶手应该是寻仇来的,加上你家的车夫丫鬟和护卫一共八人遇害,其他人都是一刀毙命,只有你母亲是在死前被活活折磨死的,折磨手法令人发指。我怀疑此事和齐心有关。可是她在深宫中,身边众多宫人,不可能出来作案。她在你家那段时间,你可曾察觉她在京城有没有同党?” 姚大奶奶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说:“其实我们俩实际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就半年而已,她的很多事情我并不了解,只是她似乎有不足之症,在我家时一直服用一种药物,那药物还是我父亲从乾州配好送来的。” “大人,我母亲被害了,我这算不算主动讲明情况,若是我父亲真做了什么不为国法所容的事情,能不能看在我主动讲出事情真相的面上,从轻发落?” 姚大奶奶纠结的原来是这件事。 “嗯,我觉得可以考虑下你的自首情节,其实你不用内疚,你母亲很可能因为你父亲的所谓大业送了命,你举报齐总兵也是为了他好,在他铸成大错之前阻止他,对他,对乾州百姓都是一件大好事。” 莲生劝慰道。(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零八 给点颜色看看(十九、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不错,十年前,乾州曾经发生过一个部落首领反叛事件,乾州总兵齐威因为处理得当,迅速剿灭叛乱受到朝廷嘉奖,受封三等男爵,长子可袭爵。” 郁世钊听到莲生讲完河间府的事情后,点头说道:“我记得很清楚,齐威那次表现的真不错,雷厉风行先斩后奏。当地地方官开始还不相信那首领会作乱,没有一点防备,后来乾州巡抚全家都死于乱军中,巡抚的尸体还是齐威抢出来的。” “十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这么清楚?”莲生第一次发现他记忆力竟然这么好。 “呵呵,谬赞咯,是因为牵扯到齐夫人,我将齐总兵在乾州的全部档案都调出来仔细看了两天。” “莫非,你之前也怀疑是和乾州有关?” 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莲生勘察现场时就认为这个案子应该是和复仇有关,现在知道了齐心是被镇压的首领之女,那么一切就都顺理成章起来了:就是仇杀,齐心在其中还起了重要作用。 “案发现场实在太过于惨烈,齐夫人是个本分的官家夫人,和人有这样深仇大恨的可能性不大,那只能是齐威的仇家,齐威常年镇守乾州,他的仇家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乾州,现在看来,有必要派人在乾州详细调查一下当年那个首领谋反事件。” “还有一件事,姚大奶奶说柔嫔会下蛊。” 莲生来见郁世钊之前,已经叮嘱过张宗。柔嫔的事情必须守口如瓶,对谁都不能说。 “下蛊?的确有很多传说,说那个部落的女子都会下蛊。奇怪的是柔嫔被齐威收养呃时候只有七岁,她是从哪里学到下蛊的呢?那个部落已经被齐威彻底剿灭,不管男女老少全部处死。是谁教她这些东西的呢?难道说有那个部落的余孽逃出来?” “柔嫔的母亲呢?关于她有没有记载?齐威是个武夫,我看了他履历表,曾经在东北边境作战,因为军功屡次升迁,做了乾州总兵已经有十二年了,这样一个从军功起家的武官。在杀光了那个部落所有人后。为何对一个七岁的女孩动了恻隐之心?这不是很奇怪吗?一个心硬如铁杀人如麻的武官忽然良心发现?” 莲生认为这才是最关键的事情:齐心是因为什么才能活下来的。 恻隐之心什么,打死她都不相信,真有恻隐之心的人,会彻底摧毁一个部落一个村寨?齐心活下来的原因只能是她身上一定有齐威想要的东西。他只能将她养起来。后来又送到京城。显然是为了彻底切断齐心和乾州的某些联系。 齐心在御花园。带着满脸怀念回忆乾州的生活时。 “那边可好玩了,那些苗女特别热情……” 莲生记得她当时是这样说的,将自己独立于苗女之外。如果是在自己面前故意这样说的,可她又为什么在自己面前提起乾州的事呢?可是当时出现了那种事,齐心并没有再说下去,她当时的目的也就无法探究。 “好了,我现在就派人去调查乾州的事情,等那边的消息来了,一切就都明白了。”郁世钊伸了一下懒腰,往椅子上一靠,将写好的一个纸条吹干,然后喊道:“进来个喘气的。” 一名锦衣卫应声而到。 “送往乾州。” 安排好后,郁世钊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问:“我饿了。” “饿了吃去。” 莲生说完公事,一见他懒洋洋的劲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贯就是这样,学会了撒娇,学会了支使自己,哼,我顾莲生以后不会再上你的当。 “哎,对我这么凶啊。”郁世钊笑了一下,站起身,说话间就晃到莲生面前,没等莲生反应过来,忽然伸出两臂,按住莲生的椅子,这样莲生整个人都被他罩着,几乎等同于被他搂在怀里。 莲生眉头一皱:“你想要做什么?” 郁世钊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几乎和莲生脸对脸,莲生使劲往后靠,侧过脸去,却擦到他的嘴唇上,莲生气恼地用力擦了一下被他嘴唇蹭到的地方,那么愤怒是因为她明显感到自己怦然心动,我怎么能对他再动情?莲生气愤地盯着郁世钊,后者也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说道“顾莲生,你心里有我。” 莲生听到这话,蹭地一下站起身,额头和郁世钊的下巴撞到一起,郁世钊不提防,被撞得生疼,哎呦一声:“干嘛啊你,你想撞死我!” 莲生恶狠狠地用力将他一推,退后一步说:“离我远点,看到你这样我只觉得恶心!” “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你个大脑袋!”莲生口不择言。 郁世钊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大脑袋是什么典故,我脑袋哪里大了?像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话音未落就听着门口一个冰冷的声音问:“殿下可真有闲心,不是在查案吗?怎么成了品评相貌了?” 顾以芊站在门口,看着莲生,满脸都是鄙夷。 莲生笑道:“顾侧妃一向可好,那个……手还疼吗?” “承蒙顾提刑照顾,手指还没有断,我是不是要感谢顾提刑脚下留情呢?” “不用,你这样一说我真是无地自容。” 听莲生说到这里,顾以芊眼光一闪,刚要开口故作大度,忽然就听莲生轻轻一笑:“我后悔,当时自己怎么那么心软,没有狠狠地碾上一下,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郁世钊忍不住呲地一笑,顾以芊直直走到莲生面前:“顾提刑,你不是说不稀罕做英王侧妃吗?怎么还赖皮赖脸在这里不走。” “如你所见,我在查案啊。” 莲生笑眯眯地,她知道自己表现的越开心,顾以芊就越不开心。看到你不高兴我就特别高兴,莲生就是这样想的。 “可我怎么听到,你们方才说的可不再是案件了。” “是呀,劳逸结合,侧妃不懂莫?” 莲生故意嘴角一撇,做出一副轻蔑的表情。 “好了,顾以芊,我在书房议事,你来做什么?” “妾身担心王爷,每天为国事繁忙,现在又要被大理寺这些鸡皮蒜毛的事情心烦,妾……” “好了好了,你既然是王府侧妃,后院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竟然跑到前院来,幸好顾提刑是女吏,若是遇到男子,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在。” 这话真刺耳,这是在讽刺我们尚书府的家教吗? 顾以芊冷笑:“殿下这话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回去想明白。”郁世钊指着门口“请吧,侧妃。” “妾身不明白的是,同是女子,怎么她就能抛头露面,殿下不但能容忍,甚至还鼓励?” “哈哈哈!”莲生笑得格外豪放:“我说顾以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和你是不同的。你的天空只有宅院那么大,而我的天空是整个大顺,或许还更大。你本来可以向我一样,海阔天空自在逍遥,可是你非要把自己从一个笼子关入另一个笼子。我说不稀罕就是不稀罕,因为我的眼界太广阔,谁都别想叫我做一只笼中鸟。这么说你懂了吗?” 莲生讲这番话的时候,郁世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满眼宠溺。 顾以芊被莲生这么奚落,回头一看郁世钊的眼神,心里针扎一样的痛,却依然露出甜蜜的笑容,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是这样,顾提刑真是理想远大,那我就在这祝福提刑这辈子千万别进笼子,甭管是金笼子还是描龙绣凤的笼子,我愿你一辈子都海阔天空随意游荡。” 这话说的真恶毒,意思是顾连生你就活该孤单一辈子吧。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莲生抿嘴一笑:“那就谢你吉言咯。”(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零九 给点颜色看看(二十、无巧不成书) 莲生回到家,没等进门就听着院子里有女子清脆的笑声。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在听到这笑声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头。 红柳在井边洗着衣服,夜生坐在枣树下,手里拎着卷书。 “五哥,你在看《笑林广记》吗?” “没有啊,妹妹为何这般问。” 红柳见莲生进来,急忙站起来,莲生示意她该干嘛干嘛:“红柳姑娘不必客气,你可是宫里出来的,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下官当不起姑娘这般。” 夜生只觉得这话有点味道不对,可是他为人憨厚,听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便笑道:“是听红柳姑娘讲起笑话才笑的,妹妹今天回来的好早。” “红柳姑娘是宫里出来的,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毕竟天家尊严,轻易冒犯不得。” 莲生板着脸,极为严肃。夜生很少见莲生这样,拎着书,眼角溜秋偷偷瞄着莲生,呲溜一下钻自己房间了。 莲生进来时,冷南正在看一堆人物画像。郁世钊做事很有效率,已经将冷南安排到大理寺,做个九品典吏,具体的工作就是负责给白骨化尸体绘图像,同时整理过去档案中的图影等等,还算是知人善任。 “怎么了?气不顺?”冷南没有抬头,仔细对照着两张江洋大盗头像图。 “我说你不是找到房子了吗?什么时候带着红柳搬出去?” “我又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搬为好?” “不搬?哪里还有地方住?你要红柳一直住灶房?” “她一个使唤丫头。住灶房也没什么不对。”冷南毫不关心。 “她可不单单是使唤丫头吧,贵妃会送你宫女做使唤丫头,这红柳是用来暖被的吧,我怎么敢真拿人家做使唤丫头,耽误你的好事?” “哈哈,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酸溜溜,顾提刑,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醋?哼,我顾莲生不喜欢吃酸的,没见我吃面条都不加醋。” 莲生嘴一撇。一把抢过冷南手里的画像。仔细看看:“这都是大理寺的老案子?” “是啊,就看这些画像,画的这都是什么玩意,靠他们找缉拿凶手。都跟闹着玩儿似的。” 莲生仔细看看这个画像。的确。很多人的面部几乎都是一样的,但凡江洋大盗就基本都是连鬓胡子,被通缉的女子也几乎都是高颧骨三白眼。靠这样的图影拿人,真比登天还难。 莲生随口和冷南讨论起齐夫人被害的案情,红柳端着托盘进来道:“大人看书久了该歇歇,我泡了新茶,大人尝尝。” 莲生嘴里说着红柳不是普通的使唤丫头,还是随意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小口忽然想到:“家里并没有买新茶,这是哪里来的?” “是奴婢今天去买菜,路上看到新茶不错买了点。” “花多少钱,我等会算给你。” 莲生喝一口就知道这茶叶价值不菲,自己并没有给红柳拿钱买菜,她当然是花自己的钱。红柳脸一红,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红柳跟着先生住在这里,买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她说到跟着先生时,忍不住低下头去,一只手捏着袖子,很是扭捏。 莲生笑着看向冷南,轻轻咳了一下:“呃,我去找本书看看。” 说着端着茶碗走了出去。 冷南放下手里的茶,严肃地说:“红柳,你既然是我家的丫头,哪有丫头要给主人花钱买茶叶的道理。” “先生,我是自愿的啊,先生才进大理寺,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红柳在宫里这些年,攒了一点钱,我想着能帮上先生。” “怎么也不能用你补贴家用。” “先生的家不就是红柳的家吗?”红柳抬起头,深情地看了冷南一眼,急忙又低下头去,嘴角还挂着甜滋滋的笑容。 “红柳,有件事我想必须和你说清楚。” 冷南脸色很严肃,指着自己对面说:“你先坐下。” “我冷南现在孑然一身,不需要别人照顾,你也看到,我现在好不容易在大理寺某个小差事,还借住朋友家,你跟着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娘娘送你出宫也是希望你过好日子,这样吧,我这里还有点银钱,你拿去收拾下回你自己家可好?从今以后你都自由了,我这样的小人物,娘娘转眼也就忘记了,不会为难你。” “先生说的是什么话,红柳是娘娘赐给先生的,要照顾先生一辈子。” “一辈子?那你不成亲了?” “红柳是先生的人,还成什么亲呀。” 红柳羞的满脸通红,忽然抬起头,眼泪汪汪地问:“莫非,莫非先生不要我了?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很好,只是我不能耽误你,我有自己中意的人。” “恭喜先生,红柳不求名分,一辈子照顾先生就好,将来等新奶奶进门,红柳也会尽心服侍新奶奶。” 若是莲生听到一定会感慨这姑娘被封建社会严重摧残,竟然甘心做妾。 “我喜欢的人不愿意看到妾侍,你懂我的意思吗?红柳。” 红柳噌地站起身,胡乱抹着眼泪问:“奴婢懂了,原来先生和未来大奶奶是嫌弃奴婢。”说着就哭着跑出去。 莲生端着茶碗在院子里溜达,眼睛还偷偷地往冷南房内瞄。 其实莲生的心理很简单,她论年纪上世落水时也不过是大学马上要毕业的小姑娘,这一世现在也才满十八岁,也会有一颗八卦的心。 她在英王府看到顾以芊就来气,回到自己家又看到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将家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要知道,过去自己可是这家唯一的女性,大家都是围着自己转的,这一瞬间的心里落差总是有的,因此进门就说了几句,可是她对冷南只是志趣相投惺惺相惜罢了,这会儿见红柳哭着跑出来,有点过意不去,上前拉她问:“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先生不要我,要把我赶走。” 莲生拽着红柳在井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说“那不挺好吗,这样就可以和父母家人团聚了嘛。” “大人,我是被抓到宫里的,本是罪奴之身,家人也早被朝廷大军杀光了,我还能去哪里啊。” “你是罪奴之后?”莲生没想到红柳还有这样的经历。 “是,我本是乾州人,十年前被抓到宫里的,我们那个寨子都被烧掉了,人也都被杀光了,就剩下我们几个小女孩子,男孩子被净了身……”说到这里,红柳不好意思低下头,两根手指在一起绕啊绕的。 “一共是六个人,我们三个女孩,还有三个男孩子,是别的寨子的,听说有个还是头人的儿子,那时候我们才五六岁,一起被送到宫里,我和另外两个女孩进宫就失散了,宫里那么大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带我的姑姑说,这种身份千万不能给别人讲,只说是贫困人家出身就是了,说出去会惹祸的。大人,我的家早都没有了,先生不要我,我只能流落街头。” 红柳哭着恳求莲生:“大人,您劝劝先生,留下我吧,红柳不想攀高枝做姨娘,只要有个落脚地方就好了。” “红柳,你可知道你们寨子被朝廷杀光是因为什么?” “这个……我那时小,不懂得为了什么忽然这样。我奶奶讲巡抚大人对我们本来是极好的,大家生活本来很安定。后来在一起被送上京的路上,我听乃岩说都是那个总兵做的,他非常贪心,逼着首领交出我们的宝贝,首领不从,他就诬陷首领作乱,派军把我们包围了,巡抚大人赶来劝阻也被他杀了。哦,乃岩就是那个头人的儿子,进宫后我被分到贵妃那边,就再没见过他们。” “太棒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红柳,你帮我了大忙。你放心,尽管在这里住,我看谁敢赶你走!” 莲生开心地一把搂住红柳。 冷南在房间听到她这句话,忍不住摇头叹息:“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是。”(未完待续……) PS:罪人之后被没入宫中这在古代是很正常的事情。洪武十四年的时候,明太祖朱元璋为扫清云南的梁王(元朝残余势力),调集30万大军发起进攻。战争结束后,明军在经过昆阳时,把在滇池边玩耍的12岁的小郑和与他的伙伴抓到南京。郑和在明朝的皇宫里被阉割后做内宫太监。 还有明孝宗的生母纪氏生母纪氏是广西纪姓土司的女儿,纪姓叛乱平息后,少女纪氏被俘入宫中充当宫女。 正文 三百一十 给点颜色看看(二十一、隔山打牛)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老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齐威在乾州大开杀戒,打的是某部落村寨谋反的幌子,而红柳的话说明,那场大屠杀并没有杀光全部的人,还有人被后来赶到的朝廷大军抓到送到宫里。 莲生通过郁世钊见到了王贵妃宫里的崔总管。 这些年王贵妃统摄六宫,各宫人员名单都在崔总管手里。 “大人,这里是十年前的档案,当时的确是接收了乾州送来的童男童女。”崔总管翻起一个很厚的本子给莲生看。 “那三个男童,可有记载。” 莲生心里勾勒出这样的画面。 齐心在御花园的表现可以说是无心的,她大概是收了顾以芊的钱,因为她清楚自己不是齐家的女儿,要做好将来的打算,顾以芊很容易收买她。 她在带着莲生往布好的陷阱走时,大概是内心有一点愧疚,便提到当年在乾州的往事。她这也是在努力说服自己: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到乾州。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皇帝在最后一刻还有几分清醒,并没有染指莲生,而莲生当机立断跑开,齐心彻底将自己搭了进去。 进宫后,被册为柔嫔的齐心遇到了隐藏在宫中某处的同乡。或者是三个人,或者只有一个,那个人就潜伏在宫中的某处,那三个男童中的一个,也许就是头人的儿子乃岩。 崔总管想了想。翻了翻记录,叹息道:“嗯,大人,您看,这里有记录。三个孩子,一个分到储秀宫,五年后秀女中毒事件中被牵连,点儿背啊,被杖毙了。另外两个分在长春宫,都是出痘死的。他们那些山野孩子没中过痘。宫里最怕出痘。根本是没活路啊。” 崔总管也是从小太监中熬过来的,说起来很有点兔死狐悲的忧伤。 三个男童,都死了? 莲生看完记录,不由一愣。这是巧合吗? “那剩下两个女童呢?” “哦。她们还在。在慈安宫。” 崔总管翻到记录:“要不要把她们俩招来。” “那就有劳公公了。” 崔公公吩咐一个小太监去领人,莲生慢条斯理的翻着宫女太监们的花名册,心里盘算着等会该如何让两个宫女说实话。 崔公公也一声不吭的坐在一边。一个人默默喝着茶。 时间彷佛在这房间里凝滞住了。 莲生觉得有点奇怪。那天在御花园看的清清楚楚,这个崔公公可不是一般人,这会倒是对自己态度非常之好,好的有点让人受宠若惊,没吃过猪肉看过猪走啊,过去宫斗小说可没少看,能在宠妃面前有位子的大太监那可不是一般人。 过了会儿,两个宫女跟着小太监过来了。莲生用探询的目光看向崔公公,有点为难地说道;“公公,下官是代表大理寺调查一下,能否请公公回避一下。” “呵呵,这是自然。”崔公公笑呵呵地退出去。 莲生关好门,转过身对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宫女微微一笑。 过了好一会儿,莲生走出来,对崔公公说了声:“有劳公公。” “不敢当不敢当。” 崔公公目送莲生离去,两个宫女低着头刚要走,就听崔公公问:“顾大人问了什么?” 两个宫女微微愣了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什么都没有问啊。” 什么都没问?怎么可能! 崔公公走上前去,伸手捏住一个宫女的下颌,阴沉着脸说:“给脸不要脸,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敢给我玩这套。” “公公,那位大人真的什么都没说,一直坐在那喝茶了。”那宫女被掐得生疼,眼泪流了出来。 “她怎么可能不问你们!” 崔公公根本不信宫女的话。 “真的啊,公公,我们有几个胆子,怎么敢欺瞒公公,她真的什么都没问。”另一个宫女也急的要哭出来。 “哼。”崔公公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可不信这个顾提刑什么都不问。什么不问她来宫里调查什么? 于是崔公公贴着宫女的耳朵,恶狠狠地威胁道:“记住了,你们的命可是怎么留下的,嘴都给我严实点。” 说着松开了手。 那宫女被掐的下巴生疼,又不敢用手去抚,只能含泪不住点着头。另一个宫女说道:“公公,我们姐妹进宫时才四五岁,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乃岩哥哥那里……”话音未落,崔公公已经一个大耳光打在她脸上:“乃岩早都死了,你提他做什么?”那宫女捂着脸,眼泪流了下来。 “总之,你们俩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不管你们对顾提刑刚才说了什么,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明日开始,你们俩就是哑巴,一个字都不许说,记得了?” 两个宫女不住地点头应道知道了。 深夜,各个宫里都下了匙,诺大的紫禁城,除了巡夜的士兵,只有打更太监的梆子,铛铛铛敲着。 “天下太平!小心火烛!” 这声音极为飘渺,在寂寞的宫墙中悠悠地传了很远。 这守夜人从承乾宫门口走过,铛铛铛又敲了三下。 “火烛,要小心咯。” 在门口顿了一下,接着往后走。 看看周围无人,悄然绕到承乾宫后门,那门无声地开了,一个人冲他招招手。那太监迅速闪进去。 “怎么样?” 门内的人正是柔嫔。 “也不知金花和金玉到底和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公公没有问出来。”打更的太监压低声音说道。 “她们俩?她们那时那么小,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柔嫔叹口气:“都是我连累了大家,我要是不进宫……” “你又不是自己主动进宫的,放心,那个害你的女人我们不会放过。” “不要!”柔嫔闻言大惊:“是我上了别人当,想害她来着,若不是我贪财,怎么会成这样,你们千万不可在轻举妄动,我们的大仇以后慢慢报吧。” 那打更的太监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儿,交到柔嫔手里说:“这个东西,无色无味,下到茶水里根本喝不出来,只要连续喝上七八天,那个狗皇帝就能病入膏肓。” 柔嫔拿着小瓶儿,手忍不住微微发抖:“真的……要毒死他?” 那人冷笑:“怎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还真心疼了?” “乃岩哥哥,我是……万岁并不知道咱们寨子的情形,都是齐威那个狗官,我们为什么非要给他下药?” “他不知道?你可别忘了,他还给齐威加官进爵,我们几个又是被谁带来这里的。哼,你心疼他了?当年谁心疼过咱们寨子的男女老少?你爹我爹,就活该被杀?你娘和我娘就要经受那种羞辱吗?” 那打更太监越说越气愤,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巡夜的禁卫。柔嫔吓坏了,急忙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讲下去。 过了一会,墙外一点声响都没有了,柔嫔这才松开手,同时握住那人的手说道:“乃岩哥哥,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那打更太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等那狗皇帝死了,我一定带你出宫,我们回乾州老家去。” 打更的太监趁着夜色悄悄离开承乾宫,他不知道,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承乾宫的一切,看到他和柔嫔依偎在一起,那双眼睛闪过一丝揶揄的笑意,瞬间又变得犀利起来。(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一十一 给点颜色看看(二十二、计中计) “最近感觉怎样,朕的皇儿还好吗?” 皇帝轻轻抚着柔嫔的腹部,柔声问道。 柔嫔含羞点点头,又轻轻推了皇帝一下,娇嗔着埋怨:“万岁只顾得皇儿,都不顾妾。” “爱妃这是在埋怨朕?朕只是这些天事务繁忙,没有及时来探望你,其实啊,这心里每天都念着你们母子。” 皇帝轻轻用手指点了她鼻子一下:“你们母子就在朕的心尖上挂着呢。” “万岁爷真的惦记着妾和孩儿?” 柔嫔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那是自然。” “妾感谢万岁爷的厚爱,只是昨日妾做个梦,梦见妾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很小,包在襁褓中,妾蓬头垢面的被一群人推搡着走出宫去。妾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就哭醒了。” 听到这里,皇帝的眼神明显有些阴沉。 柔嫔见状急忙又笑道:“妾后来想,有万岁爷在,谁敢把我们母子赶出宫。老话讲,这梦啊,都是反的。” 柔嫔说着给皇帝倒上一杯茶说道:“万岁看看妾泡茶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皇帝不疑有他,接过来饮下。 柔嫔眼睛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暗松了口气道:“万岁,这茶呢,是妾身……”正说这话,忽然就见皇帝面白如纸,脸部扭曲,捂着肚子喊道:“有……毒……” 柔嫔一愣:怎么会这样,乃岩哥哥明明说这是慢性毒药。需要好几天才会慢慢发作,只是让人身体衰弱而死啊。 一听说有毒,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急忙带着几名会武功的太监冲上来,扶着皇帝命人去喊太医,同时命两个人将柔嫔看管起来。那两个太监都是此中老手,上前说了声娘娘恕罪就卸掉了柔嫔各处关节,怕她咬舌自尽还接着卸掉了下巴。柔嫔无法挣扎只能眼泪汪汪看着皇帝,而后者已经气若游丝,只用手指着柔嫔,满脸都是痛心。 柔嫔想说:不是这样。这个药是慢性的。不能是这样,可她根本无法说话不能辩白,睁大眼睛冲着皇帝不住摇头,泪水簌簌地往下落。 皇帝此刻腹痛难忍。已经无暇顾及柔嫔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下毒害我! 承乾宫很快就被大太监封了起来。宫女太监被分开关起来。随即,郁世钊带着太医匆匆奔来,皇帝咬紧牙关硬挺着。一看儿子到了,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意识模糊中听着郁世钊焦急的喊道:“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这女人给万岁吃了什么!” 莲生这几天一直在宫里耗着,此刻正在王贵妃那和几个宫女谈话,旁敲侧击想打探点关于崔总管的事情。皇帝那边出事,太监只能将情况报到王贵妃这里,王贵妃毕竟在宫里大风大浪经历久了,下令看好宫门,封锁消息,不许走漏一个字。崔总管后退着要去传令,莲生说道:“崔公公是宫里的老人,有点什么事情娘娘还得靠您帮衬着。些许小事,就不要烦劳崔公公了。”说话的时候冲王贵妃眨眨眼睛。 王贵妃不是傻子,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便点头道:“不错,崔公公,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不清楚,还得有劳公公给我拿主意。” 崔公公刚要对王贵妃表忠心忽然后脑一疼,他回过头去,看到莲生手里举着一个檀木的如意,眼睛瞪的溜圆,手有点发抖,似乎正犹豫要不要再来一下。 崔总管晃了晃倒了下去。王贵妃吓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莲生放下打人的家伙,命令侍卫把人绑起来:“娘娘,等会再细细讲。赶紧把人捆起来,对,嘴巴塞上东西,千万不能叫他咬断舌头。” 前往承乾宫的路上,莲生低声讲对崔总管的怀疑大致讲了一下。 王贵妃吓得一身冷汗抓着莲生的手急忙问道:“他服侍我多年,若是心怀叵测,真是太可怕了。” “娘娘现在好好的,说明崔总管还没有忽然发难,只是现在万岁那里,事急从权,下官只能将崔总管看管起来,事发突然没有和娘娘商量,吓到了娘娘。” “你这都是为我着想,我如何不知道。”王贵妃轻轻拍着莲生手背说道:“你这些天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真是难为你了。” 一行人到了承乾宫,太医已经给皇帝催吐过,房间里一股臭味。王贵妃心急火燎,急忙冲上去,看到皇帝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什么端庄,跪在床边鼻涕一把泪一把,又不敢大声哭,宫里是不许哭出声的,怕不吉利,只能用手捂着嘴哽咽着。 对比刚才柔嫔哭都要讲究姿态优美,只掉眼泪面部表情毫不扭曲,王贵妃更显得真心很多。 “服药了?”莲生悄悄问郁世钊。 “嗯。”郁世钊只答应一声。 “你不是善于解毒吗?” 在莲生心里,郁世钊是无比强大的,他常备的解毒药物,一定能够救回皇帝的命。 郁世钊看了她一眼,又小心地看看身边,确定没人注意自己,这才贴着她耳边说:“万岁用药都是经过太医院的,随便的什么东西如何敢给他吃。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他很少这么严肃,莲生看过去,见郁世钊表情凝重便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娘娘,万岁已经无碍,只是那药物会让人浑浑噩噩,等万岁醒来,可能……”那太医跪在地上说不下去了。 “醒来会如何?”王贵妃哭的声音嘶哑,顾不得形象,拎着太医衣领就问。 “醒来,也许会继续浑浑噩噩一些时间。”太医吓得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母妃,太医已经尽力了,您何必揪着人家不放。万幸父皇现在并无大碍,那个女人也该处理了。” 他指的是柔嫔。 “你父皇曾经对我说,柔嫔毕竟怀了他的骨肉,要我们母子务必善待与她。”王贵妃迟疑一下:“现在你父皇还在昏睡中,我们就处置她,这样不好吧?不如等万岁……” “娘娘,这可是下毒谋害的大事,谁知道宫里内外还有多少她的同党,不马上调查,那些叛逆都逃了怎么办?”郁世钊讲的振振有词,王贵妃迟疑一下,也觉的是这个道理,便点点头说:“那就审审吧,小心些,毕竟她现在有孕,万不可伤到她。” 郁世钊微微一笑:“娘娘真是宅心仁厚。” 柔嫔被带上来,郁世钊示意侍卫给她下颌还原。柔嫔急忙问:“万岁如何了?” “万岁身中剧毒,现在还在昏迷中。” 王贵妃凄然泪下:“柔嫔,你为何要给万岁下毒?别的不想也得想想你腹中的孩儿。你就一点不顾及吗?” “娘娘,我……”柔嫔张口结舌不知该从何说起。 郁世钊冷笑道:“你本是乾州谋反的余孽,为了谋害万岁,千方百计混进宫,说,你的同党都有谁?” 莲生听到这里,眉毛一挑,看向郁世钊,她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药不是致命的,只能让万岁身体渐渐衰弱,怎么可能来势汹汹一下子毒发呢?” 柔嫔也不否认下毒,只是她无法理解乃岩怎么会骗自己。 “身体渐渐衰弱,最后会怎样?药效在各人身上反应不同,你下药谋害万岁就是死罪一条,你若能说出同党,才有活命的可能。柔嫔,你的部落还等着你去振兴,你肚子里可还有个孩子,自己好好想想吧。“ 郁世钊摆出一副只要自首就既往不咎的架势。 莲生听着他这番话,心里一沉,她明白哪里不对头了,是郁世钊的态度上。 他完全没有王贵妃的焦虑,反倒是一切都在掌握中一般的胸有成竹,这很不对劲!(未完待续……) PS:是乃岩骗了柔嫔吗 想想我们的英王,他可是有过前科的。 正文 三百一十二给点颜色看看(二十三、阴谋阳谋) 柔嫔毕竟年纪小,加上怀孕初期,情绪本来就不稳定,被郁世钊一吓唬,整个人有点崩溃,不住呜呜地哭着,王贵妃看着她哭,稍微有点心软,可以想到躺在那昏迷不醒的皇帝,就一下子强硬了许多,不动声色。 莲生上前递给她帕子,柔声安慰道:“英王殿下既然说能给你们生路,就一定可以的,事情已经这样,你还真想带着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死吗?死是很容易,但是那个孩子多无辜,还没睁眼看看这世间的一切就要被你带走。” 柔嫔听她说着哭的越发伤心。 “我知道你是乾州苗王的女儿,你的父母家人,乃至你们整个部落都被齐威陷害,你现在没有任何亲人了吧?孑然一身,在这个世界孤零零的,只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完全属于你的,和你血脉相连,柔嫔,你总要为他想想啊。”莲生进一步给她做工作。 “本王说到做到,我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只要你把一切都讲出来。” 郁世钊见莲生苦口婆心劝说,在一边趁热打铁。 柔嫔捂着肚子,衡量了一下形势,终究还是讲了出来。 “药是乃岩哥哥给我的,可是他说是慢性毒药,不会这么快发作的。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是慢性的,能让万岁身体衰弱一些就是了。” “你是进宫后和乃岩联系上的?” 莲生问。 “是,那天有个太监来承乾宫。说是慈安宫太后派来的,见了我就说了一句我们部落的语言,我吓得急忙屏退左右,仔细询问才知道原来我们部落的人并没有全部被杀光,朝廷大军将抓到的六个孩子一起送到宫里,其中一个就是乃岩。我和乃岩早就认识,他父亲是我父亲手下的一个头人,全家都被齐威杀害。乃岩告诉我,一同进宫的三个女童,当时年纪小。性格也弱懦。这些年藏在宫里没有任何作用。当初和他一起分道慈安宫的男孩出痘死了,还有个早年分到储秀宫的后来在秦王就藩时候跟去了秦地。” “等一下,秦王?你说一个男童跟着秦王走的?” 郁世钊眼前一亮:“乃岩和那男童一直有来往对不对?” 万事开头难。 柔嫔若是死咬牙关不开口也就罢了,一旦开口就很容易收不住闸门。将一切情况和盘托出。 “乃岩说那个人是秦王的特使。” 柔嫔微微犹豫一下。还是都说了出来。 “我再蠢也知道秦王是谋逆。听他讲到这里,我很是害怕,就说我不想知道这么多事情。一切都过去了,只要现在大家过得好就好,不要再执着于过去。” 听到这里,莲生频频点头,她觉得这个才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齐心,虽然带着自己去御花园包藏祸心,但还是显露出几分小女孩的俏皮和活泼。 “我当初引你去御花园是当时收了顾以芊的钱,她不知从哪里知道我不是齐家亲生女儿的事情,说能帮出我逃离齐家,我以为真的能脱离齐家,相信了她。” 柔嫔站起身对着莲生福下身去。 郁世钊看着柔嫔的动作,眼神晦暗不明。王贵妃则想到那天的情形,脸上像被谁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 莲生则说:“不对,那件事还有别人参与,万岁的酒中怕是被人加了别的东西,否则也不会……万岁在外间大宴群臣,能在万岁酒杯中动手脚的,只能是那些太监。柔嫔,顾以芊选你来引我上钩怕是有原因的,那个真正的幕后主使人,恐怕就是你的乃岩哥哥。” 在座的几位都是聪明人,郁世钊首先想到了问题症结。 皇帝不是那种色欲攻心的人,能在御花园抓住个宫女就幸那是因为有人在他的酒中动了手脚,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乃岩。他们那个部落生活在深山中,擅长使用草药治病,传说中还善于下蛊。 柔嫔听到莲生的话,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说,顾以芊找我是乃岩暗中授意的?怎么可能?乃岩哥哥答应过我,说会带我回乾州老家,回到我们的祖居地去,他怎么可能把我送进宫?” “他们有两个选择,或者毁掉我,或者毁掉你。这两个只要一个实现对他们都有利。我不明白的是,乃岩怎么能确定将你送进宫就能得到万岁宠幸呢?” 说这话时莲生忍不住悄悄瞟了王贵妃一眼,后者板着脸,眼光不知落在哪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我是神女。” 柔嫔脸上露出苦笑:“我是我们部落的神女。乃岩是头人的儿子,知道这个秘密。” “神女?这和万岁宠幸有什么关系?”莲生愣住。 柔嫔看了郁世钊一眼,低着头走到莲生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们部落的神女,从小就要用一种特殊的药物浸泡沐浴,因此身体构造不同于常人,做为神女是要等长大后送给天神,侍奉天神的,因此……” 她越说声音越底:“一旦于男子交合就会让男子……” 莲生懂了,意思就是他们部落的神女天赋异禀,有一种神奇的媚术,怪不得当时看到柔嫔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柔媚似水。 郁世钊习武之人耳力本来就比平常人强大数倍,其实已经听到柔嫔的话,见莲生的脸慢慢涨红,眼睛也温柔的要滴出水来,心里不由一动,轻轻握住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将心中蒸腾的火焰缓缓压了下去。 “你被乃岩他们算计进宫,然后在你得宠后乃岩便来寻你,那么齐夫人呢?想必也是他们杀害的。我不懂,齐夫人毕竟养了你十年,你就真的忍心让她送死吗?”莲生想到齐夫人被害情景就毛骨悚然。 “哈哈哈……”柔嫔坐到自己位子上,哈哈大笑起来,笑的非常嚣张放肆,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柔嫔不停用手按着眼角,轻轻擦拭。 “柔嫔,你疯了吗?”王贵妃见她笑得这般放肆,忍不住出言呵斥。 “养了我十年,哈哈哈,你们可知道齐威为何养我十年?”柔嫔看向郁世钊:“英王殿下,你一定知道十年前那个谋反大案,我们寨子一直和当地其他人民和睦相处,哪里有什么谋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切都是齐威栽赃陷害。我们部落在世世代代生活在乾州的大山里,被其他部落称作守护人,传说我们售守护着一大笔宝藏,只有首领才有权知道宝藏所在。 齐威听信这个传说,为了找到宝藏诬陷我父亲谋反,乾州巡抚和我们家关系很好,不相信我父亲谋反,提出异议,被齐威直接灭门。齐威这个人贪婪好色,我们寨子的年轻女子活下来的都被他关在山中的石洞里,任凭他和他手下的士兵肆意侮辱。他认为我爹爹死之前将宝藏的秘密告诉了我,这才留我一命,试图通过我找到宝藏,我为了活命,一直装疯卖傻,装作失忆的样子,齐威折磨我多年担心我真的失心疯,这才将我送到京城,想换个环境我能想起宝藏所在。多好笑,原来在大人你们眼中他竟然还是有恩于我了?我没有什么雄心大志,只想脱离齐威掌控,过普通人的日子,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无法挣脱属于我的命运。” 柔嫔笑的格外苦涩,莲生也不由叹口气,不知该说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一十三 给点颜色看看(二十四、天打雷劈的绝配) 十年前,乾州的所谓某部落谋反的案子脉络其实是这样的。 新任不久的总兵齐威发现了这些部落中世代流传的一个秘密:大山之中有宝藏。于是他试图勾结巡抚诬陷守候宝藏的部落谋反,被性情耿直的巡抚拒绝后齐威先发制人,先是直接出兵在村寨大肆屠杀,并且还将赶来阻止的巡抚灭了门,上报朝廷却颠倒黑白说是被乱民杀死,自己抢回巡抚的尸体。 首领之女因为是部落神女,可能知道藏宝的秘密,被齐威养在身边,虎视眈眈,村寨中仅剩的几个孩子,被听信齐威谎报赶来增援的朝廷大军掳获,做为战利品送往宫中。 这就是十年前那件事情的经过。 郁世钊和莲生对视一眼,心里都是波涛汹涌。 郁世钊在想,秦王是真的死了吗?那营帐中烧焦的尸体到底是不是秦王?如果没死,他会藏在哪里,他在黑暗中的布置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莲生想,在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惨剧?地方官,只要有权就能为所欲为,甚至还要给被残害的百姓加上各种罪名。 莲生上一世的读大学时,认识个别的系的女同学。那女生的父亲是遥远北方黑土地一个村子的村长。地产商看中了他们村子的土地,试图霸占。那个村子的承包的土地还有三十来年才到期。那时种满了大白菜,村民以种菜为生。地产商收买了地方官。单方面撕毁合同,将土地上马上就要丰收的大白菜全都摧毁,村长气的去告状,却被以贪污罪等莫须有的罪名抓了起来。万幸女同学家有远亲在京里为官,亲自过问这个案子,村长被羁押两年后才被无罪释放,但是村子的土地上却已经盖起了高楼。村长为了避免报复,不得不全家来京投奔女儿,老两口租个房子卖起了早餐。故事的结尾令人唏嘘,虽然没有酿成悲剧。却也不是喜剧。 相比较上一世的现代。这个时代,权利可以主宰一切。莲生刚穿越过来就面对母亲含冤而死,自己和弟弟被所谓权势压的抬不起头来,所以莲她这辈子才这么执着的想做女吏。只有爬上更高的地位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柔嫔的情绪起伏很大。说起往事一脸泪痕。 “乃岩可讲过他同秦王的使者是如何会面的?” 郁世钊问道。 “他和我不提这些只是告诉我放心就是了。我想着为家人为寨子报仇,就……” “就想在后宫惹是生非,扰乱后宫?”郁世钊冷笑着。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你莫要忘记,自己现在可是柔嫔,你腹中的孩子是万岁的骨血,若是秦王余孽能成事,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你可是前朝余孽的亲娘,我的妃母。” 郁世钊拉长调子,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嘲讽。 柔嫔此刻方才如梦方醒。 她本来是个单纯的山野女孩,忽然遭遇惨变,被仇人有目的的收养,一心想逃出牢狱,却又落入一个又一个的陷阱,她想明白这前因后果,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完又哈哈大笑、手舞足蹈。 王贵妃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拉着她的手不住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赶紧传太医啊。” “不能叫太医,这件事要闹的满城风雨吗?”郁世钊起身命令侍卫:“将柔嫔看管起来,防止她自尽。” 那侍卫点头迎着,两个人上前架起柔嫔就走。 “可是,钊儿,她怀有身孕,这般疯疯癫癫对孩子……” “娘娘,现在万岁还昏迷不醒,这才是最凶险的,柔嫔毒害万岁的事绝不能走露风声。” 这时门外有锦衣卫禀告:“殿下,那个小山子已经抓到了。” 郁世钊点点头:“把崔总管也一并送过去,今天就让他们这些余孽一起认认亲。” 莲生听到抓到了慈安宫的人,忍不住问道“你抓到了那个乃岩?” “不错,听你说崔总管可能有问题后,我派人暗自跟踪看他,顺着崔总管发现了一个守夜打更的太监,这个人应该就是头人的儿子乃岩。” “你一直跟踪乃岩了?”莲生心中的不祥感觉越来越重。 郁世钊没说话,站起身说:“走吧,带你去看看这两个人。” 崔总管被莲生打晕,接着被侍卫们捆绑成一团,嘴里也不知塞了什么,臭烘烘的。醒来就看到两名锦衣卫笑眯眯看着自己,没等缓过神头上就被套上黑布套子,塞进软轿,七拐八拐也不知被送到了什地方,头套被摘掉接着被人推了进去。 他毕竟老了,哎呦一声,差点趴在地上,却被一双手扶住了,他抬起头,看到那人,针扎的一般:“山子,你也被……” 乃岩是个20来岁的青年,虽然从小被阉割,但看着身强力壮不像普通的太监,他苦笑一下,噗通跪下:”崔爷爷,乃岩拖累了您,给您老磕头了。“ “起来吧,起来吧,这都是命啊。” 崔总管拉着他起身道:“当年我崔家满门是你爷爷救得,我老崔能苟活这么多年已经是承你爷爷的恩德,如此噶嘣闭眼死了我已经是托福了,只是你……还这般年轻,我没有把你拽出仇恨,对不起你爷爷。” “崔爷爷,整个部落的仇恨乃岩如何能忘记。” “罢了罢了,咱们爷俩一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你爷爷你爹娘,希望他们还没走远,等着咱们爷们。” “也不知瑶妹子那里得手了没有,可惜那药必须吃上十天才能有效,这吃上一两次,怕是对那狗皇帝没什么大用。”乃岩恨恨地说道。 “什么,你竟然让柔嫔给万岁下药?”崔总管在宫里一辈子,忠君的思想始终如一,听到这话像是不认识地看着乃岩:“你当初可是说过,仇人是齐总兵,怎么会要害万岁?莫非……”他颤巍巍地指着乃岩:“你和当年跟着秦王出宫的乃江一直有往来?那是谋逆啊,你懂不懂?” 乃岩哈哈大笑:“崔爷爷,那个昏君,没有他的纵容,齐威怎能如此?齐威害死我们整个部落的男子,还将那么多女子抓走日夜凌辱,这仇恨就是堵着我心里的一团火,每天烧得我要发疯。可是狗皇帝对他委以重任,让他踩着我们部落的血升官发财,这样的狗皇帝,留他作甚?还有你们崔家,当年就因为族中女子给隐太子做妾,就要被赶尽杀绝,这种的昏君,哼!” “糊涂啊,乃岩,那秦王就是什么好人吗?他们李家兄弟自己争权夺利,我们为什么要掺合进去?再说这一但天下大乱受苦的是老百姓,那就不是你们一个部落我们崔家一家的苦,那是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崔总管擦着眼泪:“乃岩,都是我没有教好你,我只以为隐藏下你的身身世,保你在宫里平平安安就够了,我没想到……你竟然心里藏着这么多事……” 他接着又跪下:“万岁,贵妃娘娘,都是老奴的错。” “崔爷爷,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做为奴为婢?” 乃岩冷笑:“事已至此我什么也不怕了。就算今日我死了,乃江在外面也会为我报仇,就像他杀齐威婆娘那样,齐威那贼子很快也会下地狱,大仇得报,只是便宜了那狗皇帝。” 这间牢房的设计很是特殊,莲生和郁世钊能清楚地听到那房间的一切,声音真切的就像在同一间屋子。 乃岩最后并没有说出乃江的下落。 郁世钊嘟囔一句:“老不死的,竟然敢在宫里搞鬼。” 莲生忽然问道:“那药是不是被你换了?” 郁世钊一愣,装傻道:“什么?什么药?” “乃岩交给柔嫔的药,是不是被你换了?” 莲生静静地盯着他,郁世钊耸耸肩:“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我干嘛换那个药啊,那可是我亲爹。” “为了你的野心。” 莲生不为所动:“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 郁世钊冷笑:“和你有什么关系?” 转身就要走。 莲生拉着他袖子不许他走:“你怎么能……” “我怎么了?” 郁世钊忽然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我怎么了?难道你没有和我订下同盟协议,可是你自己说的搞垮尚书府,为你母亲为你表哥一家报仇。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们之间有区别吗?怎么现在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顾莲生,你这辈子注定就是我的,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他妈的天打雷劈的绝配!”说着就对着莲生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莲生踢打他,别着脸,却没有他力气大,被他牢牢地搂在怀中,亲吻了好一会,方才松开手,看着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小嘴,微微一笑:“这里永远都是我的,我们是一辈子的联盟。你在躲着我哪天我直接在你脸上咬个记号。” “你……混蛋。”莲生心里翻山倒海,却只憋出这一句话。(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一十四 给点颜色看看(二十五、本侧妃怀孕了) 守在外面的侍卫见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前面的那个脸上还带着点洋洋得意,而后面的那个则脸色微微发红,开门后看到门口守候着的众人,微微愣了一下,接着低下头去。 “总有一天要叫你心服口服。”郁世钊忽然转过身说道。 “什么?” “要你心服口服。” 郁世钊又上前一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声音在她耳边呢喃“还有身服。”说完哈哈一笑大步流星扭头就走,边走边说:“这案子基本了解了七七八八,我这可是帮你。看你如何谢我。” 这个人……真是……混蛋啊…… 莲生的脸瞬间又烧起来,只能低着头,看着脚面。 过了一会儿一名锦衣卫禀告:“大人,殿下已经走了,咱们这是……” “回大理寺。”莲生无力地挥挥手。 宫里的案子不是她可以触摸的,齐夫人被害一案到了这里就只能打住,必须等皇帝醒来。 大理寺提刑是不能使用锦衣卫的,莲生身边这四个是郁世钊派来的,属于锦衣卫的系统,平时神出鬼没,完全听命莲生,别的事情一概不管,当然以他们的耳力当然会能听到郁世钊的那句话,锦衣卫的守则就是在主子身边装死人,和你无关的事不听不看不问。 三天后,郁世钊派人来接莲生进宫,因为皇帝醒来了。 这三天来,莲生一直忐忑不安。她似乎明白了郁世钊为何没直接将药换成剧毒药,吃下去直接毙命的那种。一个国家的稳定太重要了,皇帝三天没上朝,文武百官中已经议论纷纷了,小道消息满天飞。莲生在大理寺就听着付少卿和孙大人谈起这件事,孙大人看到莲生,急忙招手叫她过来,低声问:“顾提刑有何看法。” 他们知道莲生和英王那边走得近,希望从她这里得到点小道消息。 莲生点点头:“看法?”接着摇摇头:“没有。” 孙大人明显脸色不对,莲生正色道:“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万岁几天不上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万岁和咱们一样,也会累也想偶尔偷个懒嘛。” 付少卿听到这话,切了一声。孙大人也觉得自讨没趣。支棱耳朵因为能有八卦消息的人急急忙忙散去。 因此这天宫里来人说皇帝宣召顾提刑。整个大理寺的人都踮着脚,探着头,看到莲生回头望过来。又都顾左右而言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莲生暗笑:这些人,真是三八到极点了。 莲生的轿子在午门外没停,直接一路抬到养心殿外,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一路上走来,有宫女太监远远地驻足,想看看这轿子里是哪位大人,竟然能恩宠至此。 莲生进了养心殿,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笑嘻嘻迎上来说:“万岁在这边偏殿,提刑请同咱家来。” 莲生点头说“有劳公公。” 莲生看这大太监面色柔和,心里琢磨看来皇帝目前状况还是不错,当然也许人家在宫里久了,城府极深,是不会在人面前流露出丝毫个人情绪。 偏殿内,跪着一男一女,郁世钊坐在一边,眼睛盯着手里的茶杯一动不动。皇帝则用力按着眉心,看样子很是烦躁。 “臣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莲生跪下请安,皇帝挥挥手“起来吧。” 莲生此刻才发现跪在那的竟然是顾尚书父女,她起身时忍不住去看郁世钊,而后者眼光盯在茶碗上似乎全然没看到她。莲生起身站在一边,低头看着脚尖,心里忐忑,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意思。 “顾提刑,今日朕召你来是想问问柔嫔之母的案子。” 皇帝发话了。 “此案臣已经写了个条陈,只是事关重大,必须臣当面递交。” “到底是顾尚书的女儿,做事很是稳妥。”皇帝的意思看不明白,莲生也不敢回话。 小心地将条陈从袖子里摸出来,交给走过来的太监,那太监检查一遍后才恭恭敬敬放到皇帝书案上。 莲生在折子中写了齐夫人遇害一案的分析:柔嫔同乃岩勾结宫外余孽杀人等等。皇帝看完,叫太监将折子交给顾尚书,并说道:“顾尚书起来吧,朕不想在你女儿面前扫你的面子。” 这话将说的,难道顾以芊不是他的女儿吗?果然皇帝微微顿了一下接着说:“侧妃是我皇家的媳妇,就让她跪着吧,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想好了再说话。” 顾以芊满面泪痕,伏在地上连呼:“万岁,臣妾真的冤枉,臣妾真的没有和什么秦王余孽有勾结,殿下,您钟情我家三妹妹,何必非要将妾逼上绝路呢?” 皇帝没搭话,郁世钊也不吭声,只有顾以芊伏在那一副悲痛欲绝的情景。 顾尚书跪得久了,腿有些麻,踉跄了一下,莲生急忙扶了他一把,口里念着:“大人小心。”顾尚书手忍不住一抖,急忙挣扎开,莲生也不在意,继续站在一边。皇帝吹着手里的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待顾尚书看完了折子,皇帝问:“尚书以为此案该如何处理?” “臣是礼部尚书,这刑部的案子,臣不敢多言。” “不敢?有你们顾家父女不敢的事情吗?” 皇帝冷笑:“顾侧妃,朕想不到你们顾家敢算计朕的儿子,竟然还敢算计朕!” “臣惶恐,不知万岁何出此言。” 顾尚书急忙撇清。 顾以芊则哽咽着道:“万岁,顾莲生对妾全家一贯有误解,她的话怎么能作数呢?” 顾以芊不知道柔嫔的事情,以为是莲生在折子上写了顾家的坏话,急忙辩解。 “呵呵,那么柔嫔的话可作数吗?” 皇帝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算计了,气的一拍桌子:“你给了柔嫔多少好处?将顾莲生引到御花园?嗯?你想叫朕效仿唐明皇?可惜,我的儿子不是寿王那样的软蛋,朕也不是酒色昏君,你的算盘没打对!” 顾尚书闻言大惊,他急忙看向顾以芊,却见她低着头,明显不敢正视自己,顾尚书心里咯噔一下:这孽障,竟然为了对付那臭丫头算计皇帝! “你和秦王府的余孽到底是什么关系?” 皇帝下面的话更是惊人,顾以芊急忙抬头说:“妾不知道什么秦王府的余孽,妾和妾的父亲忠君爱国,和秦王府势不两立。” “那你又是如何笃定朕就能……在花园出现的?” 皇帝想到自己竟然被女子屡次算计,就恨不能砍尽天下女子。 “妾只是收买了前面的一个太监,那太监派人将万岁在朝堂的情景偷偷传过来,妾真的只是误打误撞,不知道什么秦王余孽啊。” 顾以芊不住地磕着头。 “英王,你怎么看?” 皇帝将目光投向郁世钊。 “侧妃虽然品行有不端,不过儿臣以为柔嫔的话也不能完全做准,臣觉得顾尚书一家和秦王应该没有暗通款曲,否则顾尚书也不会带领清流派完全支持万岁。” 莲生只等着郁世钊落井下石,却没想到他竟然为顾尚书父女辩护。 “你也认为顾侧妃行为不端?” “儿臣请求和侧妃合离。” 顾以芊闻言双手狠狠地抓着地毯: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帮我们家说话,刚平定秦王叛乱就要把我们尚书府一脚踢开,真是好算计。 “合离啊。”皇帝点点头:“一个侧妃,都敢算计到朕的头上,顾尚书还真是好家教。” “臣罪该万死。”顾尚书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他根本不知道顾以芊竟然还算计皇帝,想利用皇帝谋害莲生,此刻也只能伏低做小,希望皇帝不迁怒自己。 “万岁,妾不能和他合离。” 顾以芊握紧拳头,抬起头直面皇帝。 “不合离还要本王给你一封休书吗?”郁世钊冷笑,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妾有了……英王的骨血,无法合离。” 顾以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将皇帝、英王、和莲生都震在那里。 莲生上前一步说:“万岁,此乃万岁家事,臣请求告退。” 郁世钊急忙喊道:“别听她瞎嚷嚷,我没碰过她!”(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一十五 帝王心 (一、你敢陷害我) “此乃万岁的家事,臣不宜在此,求万岁恩准臣回避。”莲生继续请求。 皇帝点头“准奏。” 莲生慢慢后退着走。 郁世钊两步冲上去:“不许走,我和她没什么。你为何不信任我?” 莲生低头道:“这是殿下的家事,殿下毋须对下官解释什么。” 郁世钊拉住她的袖子:“顾莲生,感情我之前的种种都被你忘在脑后,你的良心还在不在。” 他委屈啊。因为喜欢莲生,遣散了家中的全部妾侍,她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后来因形势不得不立了顾以芊,可美人在侧,他都没碰过她一下,怎么今天顾以芊说什么她就都信了呢? “你到底是信我还是信她?” 郁世钊气的眼睛通红,当着皇帝的面就对着莲生咆哮,脖子上青筋暴露。 莲生望着他,压下心头的酸涩,缓缓说道:“殿下,这不是信谁不信谁的问题。修身齐家是做人的基本原则,殿下既然立了顾以芊做侧妃那就看好自己的侧妃,顾以芊之前曾经借柔嫔之手陷害我,甚至不惜因为陷害我牵扯到万岁;而今,殿下又将我攀扯入殿下的家事中,我只是个最普通的女子,实在当不起那么多的阴谋陷害和嫉妒,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真的很烦这些事。殿下口口声声要我信任你,可是你到底能给我多少安全感,足以让我彻底的无条件相信你?”莲生说到这里。凄然一笑;“彼此的信任是做出来的,殿下想想自己做到几分?”接着又对皇帝躬身,挣开郁世钊的手,退了出去。 郁世钊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顾以芊:“贱人,你到底要陷害我到何时?” 顾尚书不干了:“殿下,还请慎言!” 郁世钊心道,我现在大军在握,肃清秦王余孽只是时间问题,清流派这些混蛋不拥护又能如何。只要我手中有兵。有什么可怕的。想到这里,也不顾及顾尚书的身份,冷笑道:“那尚书大人就问问令嫒,到底同何人私通。想生生地给本王扣上一定绿帽子?哼。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钊儿。不得对尚书无礼。” 皇帝在一边听着郁世钊爆了粗口,急忙呵斥。 “万岁,此事必须一查到底。” 郁世钊梗着脖子不承认。皇帝指着顾以芊道:“哪家做父亲的还要为儿子夫妻间的事情操心?你这是见不得朕高兴,故意气我,带着你媳妇回家去,把事情都给我解决了。” 说着就挥挥手“朕累了,都退下吧。” 顾尚书走到女儿身边低声说:“女儿,起来吧。万岁叫你退下。” 顾以芊试图站起身,跪得久了腿麻了,摇晃一下,又向一边倒去。 郁世钊正好站在那,看着她矫揉造作的劲就烦,直接一脚踹向她道:“装出这副死样子给谁看?” 顾以芊哎呦一声,被踹到在地,捂着肚子低声**。 皇帝大怒:“钊儿,你夫妻间的事情自己解决,当着朕和尚书的面,便这般折磨她,是何道理?” “她说慌,我从未碰过她,她如何会怀孕,除非……”郁世钊看向顾尚书,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恶意:“本王听说尚书家大公子有个姬妾,相貌酷似尚书府暴卒的顾大小姐顾以茉,莫非这顾二小姐和乃姐一样,和顾大公子都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顾尚书勃然大怒:“殿下不要血口喷人!” “哈哈,那就请顾尚书解释下,顾大公子的最宠爱的姬妾和顾以茉相貌酷似到底是何原因吧?” 顾以茉的死是顾家最想掩盖的污点,皇帝已经说过不再追究,顾尚书没想到郁世钊又将这件事翻出来。他无法辩驳无法解释,气的脸色铁青。 “好了,好了,谁家没点隐私,不要抓着点旧事就不放嘛。” 皇帝在一边打起了圆场:“尚书,你们都退下吧。” 郁世钊俯身,拎着顾以芊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拖。 顾以芊挣扎着,惊呼着:“万岁救我,爹爹救我。” 尚书刚才被郁世钊抢白的心里正窝着火,也顾不得女儿,皇帝本来今天是想敲打敲打顾尚书,没想到竟然闹的这么狗血,也烦躁着,挥手叫郁世钊赶紧把人带走。 拽着顾以芊到了门口,郁世钊看顾尚书跟在后面,一时看不到,起了坏心,伸手忽然点向顾以芊下腹几个穴道。顾以芊一愣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下腹部忽然间疼痛难忍,她睁大眼睛嘶哑着嗓子问:“你做了什么?” 郁世钊一脸无辜,耸耸肩,喊道:“尚书大人,你看看令嫒,怎么又开始胡言乱语。” 顾尚书恼怒顾以芊竟然为了对付莲生敢算计皇帝,心里窝着火也不搭话。顾以芊疼的大叫“啊!我不行了。” “养心殿岂容你大呼小叫?”郁世钊拽着她胳膊,半拖半拎就把人往宫门外拽。 顾以芊腹中实在疼的难忍,刚要**却又被郁世钊直接点了哑穴。 她满面泪痕,疼得满头大汗,远远地又看到莲生站在宫门口冷眼看过来,更是气愤到了极点,满眼怒火,恨不能上前咬莲生两口。这时顾以芊觉一股热流从下身涌了出来,她急忙眼泪汪汪地看向郁世钊,冲他不住摇头,郁世钊根本就没看她,只是用力拖着她走。 莲生站在宫门口,远远地发现顾以芊走过的地面有不对劲,急忙凝神仔细一看,忍不住喊道:“她出血了。” 郁世钊听到莲生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加快了步子。 顾尚书在后面也分发现不对劲,加快跑了几步冲过来说:“殿下,殿下,小女情况有异,殿下,赶紧松手啊,殿下。” 郁世钊点她的穴位就是想看她到底怀孕与否,见到她竟然真的会流血,心里已经气到极点:这女人虽然是我不要的,可老子没把你扔一边去,你就不能找个野男人怀孕陷害我。 他根本就没想停下来,理都不理顾尚书,用力拖拽着顾以芊继续往前走。 此刻顾以芊意识模糊,身下是大片的鲜血流了一路,裙子下部分都被血染红了,十分骇人。毕竟都是女人,莲生见她如此狼狈,便喊道:“你没听到吗?她这是流产了,还不赶紧叫太医?” “本王家事,就不劳顾提刑操心了。”郁世钊冷冰冰地说。 “郁世钊,有事说事,她是个女人,就是十恶不赦也会有正大光明的法子收拾她,你这般折辱她太过分了。” 都是女人,莲生实在无法忍受看到同类一身是血,被人这么拖着。 顾以芊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出了何事?”贵妃没有乘辇,身后只跟着几个宫女太监,款款走来。看到这一幕吓得捂住嘴,将惊叫咽下去,回头命令太监:“还不去找太医。钊儿你赶紧把她放下,你这样会害死她的啊。”(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一十六 帝王心(二、不要脸) 郁世钊闻言立马松开了顾以芊,她本来就已经晕倒,这下干脆直接软软地倒在地上,身下一片血红,看的人触目惊心。 莲生痛恨顾以芊,但她实在是看不过去顾以芊这番模样。毕竟对于女人而言,看到女性大堂广众之下经血弄一身,这才是世间最尴尬的事情,莲生过去在公交车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看着人家自己都要脸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莲生看着王贵妃出面,估计郁世钊不会乱来,转身就要走。 “不许走!”郁世钊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喊道:“等下太医就来了,我要叫你看看我的清白。” “你就那么确信自己清白无辜?”莲生似笑非笑,眼神中藏着愤怒。 “不错。你不能怀疑我,那个女人陷害我!” 郁世钊越说越气愤。 王贵妃张罗着叫太监们赶紧将顾以芊抬起来,郁世钊看着他们制止道:“不可将这等污秽之物送到万岁那里,会影响养心殿风水。” 在王贵妃心里自然是天大地大皇帝最大,郁世钊这一嗓子提醒了她,急忙喊着叫太监将人往北三所送。 顾以芊此刻悠悠醒来,知道自己身在软轿内听着要把自己抬到冷宫去,心里痛恨,却又无可奈何。抬头看了一眼,从帘子看到了莲生,心里恨的紧咬着牙提醒自己:就是这个女人害的你这般狼狈,顾以芊你记住了。她害死了你姐姐以茉,现在又害的你成这般,你定要记住了。 顾尚书是外臣,不能在宫里自由行走,只能低着头走到莲生面前,对莲生说:“莲生,她总是你姐姐,求你看顾她一下,你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 莲生看着顾尚书一脸慈父模样,心里直犯膈应。 “大人想要本官如何看顾呢?” 顾尚书知道莲生记恨自己和顾家。此刻却顾不得什么面子。闻言急忙说:“既然殿下要你跟着你,就请你多费心,看着点你姐姐,总是娘家人。” 莲生笑了。看了看周围一团糟。没人注意自己这边。低声说:“你们尚书府的人还真是都够厚脸皮。” 顾尚书一愣这怎么说话呢? “我喊住郁世钊帮她,不是因为我可怜她而是因为我可怜女人。尚书大人,恕在下实在不懂我和她哪里还有姐妹之情。你扪心自问,抛开相关利益,心里是如何看待我和芳生的。” 说着就紧走几步几步跟上轿子,她此刻内心纠结,想相信郁世钊,心里却又格外酸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该想什么,脑子里一团糟,浑浑噩噩。这么一犹豫的功夫,王贵妃已经拉着她的手跟在软轿后面说:“我可走不动那么远的路,你扶着我点。” 王贵妃现在对莲生很有好感,她也不是看重家世的人,觉得这丫头迟早是我家的媳妇,亲近一点也没什么。莲生自己也想弄清楚这件事,同时又被王贵妃拉着,就这样半推半就跟着走。 到了北三所,王贵妃累得气喘吁吁,张罗着叫太监把人往屋子里抬。 莲生扶着王贵妃坐下,后者拉着她的手不住地自言自语:“那么多血,那孩子一定是没了,哎呦,这可是我第一个孙儿啊,怎么会这样。” 莲生不着痕迹地抽开自己的手,往一边站了站。 太医此刻已经赶到北三所,见过了王贵妃,就由宫女领班带着去看病人,过了一会,听着里面郁世钊的咆哮声:“什么有孕流产?怎么可能?老东西,你不仔细看好了,爷今天就要你的脑袋!” 接着是太医的求饶声,宫女的惊呼声,磕头声,乱成一团。 “这是要气死我啊!”王贵妃气的浑身哆嗦。 莲生看不过去,打开门喊道:“吵什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太医不知道莲生是何人,以为是贵妃身边的女官,一见她如见到救星,急忙说道:“侧妃的确是滑胎了,小的如何敢说假话,这个胎位不正,滑胎也是有的,小的也没有办法保住胎儿。” “她怎么可能有孕!怎么可能!” 郁世钊气恼地一把拎起跪在地上的太医:“你说!啊?她怎么就能有孕!” 太医完全不懂他在愤怒什么,吓得六神无主,嘴里不住喊着:“王爷饶命,贵妃娘娘救我。” 莲生见太医岁数那么大,被他拎着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叹口气道:“太医只是讲出实情,你何苦和他过不去。” 郁世钊松开太医,狠狠地回身一拳,打在床头,顾以芊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郁世钊一拳打在自己身上。那太医吓得连滚带爬跑出去,王贵妃身边的大太监看情景不对,对屋子里的宫女们使个眼色,大家一起悄悄退去。 郁世钊站在床头,俯下身睁大眼睛盯着顾以芊看。 顾以芊哪敢看他,眼睛往旁边搜寻,一眼看到莲生,嘴巴一憋装出委屈的样子:“三妹妹救我。” “说啊,那孽种是谁的?” 郁世钊阴森森地问。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说妾,妾身出身书香世家,怎会做这等……” “得了,你就别恶心我了。”郁世钊打断她的悲悲切切:“这屋子里现在就咱们几个人,你就别装了,你们家啥德行自己心里清楚,说吧,说出来真相本王保证可以饶你一命。” “真相?”顾以芊偷偷瞄了莲生一眼冷笑道:“我的殿下,您何必在三妹妹面前假装正人君子呢。我们是正经夫妻,自然是您的骨血。” “混账,你们顾家……你们尚书府就没一个好东西,有一个算一个。” 郁世钊顾忌莲生的心情,将顾家改成了尚书府。 “哼,我们尚书府没好的,殿下您为了争取朝中清流派支持,不得不和我们做盟友,您就是好的了?女子以色事人,殿下您又何尝不是呢?” 顾以芊故意刺激他。 郁世钊听她这么说,反倒冷静下来,眯着眼睛笑道:“好,顾以芊,你是终于说出真心话了,的确,爷那次做的不算光明正大,但那是没法子,权宜之计,你就是爷身上最大的耻辱。” “可惜,我就是块狗皮膏药也要永远贴着你的肉,碍着你们的眼,膈应着你。” 顾以芊看向莲生,目光狠毒。 “怎么着?你这是冲我来了?” 莲生看着顾以芊对自己恨意满满,忍不住摇头叹息:“你以为我刚才为你说上两句话,就是我可怜你同情你?你就能借着机会再往我心口捅刀子?我告诉你,顾以芊,我刚才可怜的不是你,而是做为女性的尊严,我受不了一个女子半边身子是血被人拖来拖去,今儿个换任何一个宫女这样我也不能忍,但你我之间,就省省吧,你想恶心我膈应我?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早说过不稀罕的东西,会和你抢?喜欢拿去,别客气。“ 说着转身就要走。 郁世钊疯了一般狠狠地抓住她的双肩:“顾莲生,你当我是什么?说扔了就扔了?说送出去就送出去?” 莲生挣扎着去推他,却被他搂得更紧,郁世钊回头对躺着的顾以芊说:“你可看仔细了,爷只亲近爷钟爱的女人,你这样的破烂货,爷过去看不上,现在更看不上。” 说着就对着莲生的唇狠狠地吻下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莲生睁大眼睛瞪着他,就听着顾以芊用力捶着床铺:“你们不要脸!”(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一十七 帝王心(三、认奸夫 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顾以芊吓得闭上眼睛心里却有按捺不住的惊喜。 “你敢打我!‘郁世钊完全没防备,他一把抓住莲生打人的手,满眼不相信:“你竟然打我!“ “是,我打你,是因为你从不懂得尊重我!”莲生气愤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你以为你喜欢我,就是给我天大的赏赐?你为了我遣散家中的侍妾就是对我付出了真心?就能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想怎么样就怎样?全然不顾女子的……名节?” 郁世钊愣住了:“我不尊重你?我一直容忍你,放纵你,放手让你去做想做的事情,实现自己的梦想,在你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去保护你,这样都是不尊重你?那你要我如何尊重?三拜九叩?每天跪安?啊?” “你理解的尊重只是这些繁缛礼节?这就是你和我思想意识上的不同。我需要的是心灵上的契合,是彼此心灵相同,互相尊重,没有任何地位上的不平等,而不是你这样想怎样就怎样?做什么事情之前从不征求我的意见,想到的永远都是你有苦衷你有原因,我必须忍让必须理解。你……让我真的很失望。” 郁世钊呆呆地看着莲生,怎么会这样!我以为自己对她够好,一直尊重她的理想,她竟然认为和在思想上有很大差距? 这时听着外面有人说话:“怎么都围在这里?” 是王恒的声音。原来他前天就放出来了,依然负责宫中防卫。只是今天才来当值而已。 莲生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转头看到顾以芊面带讽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她用力吸了一下眼泪,微微笑道:“你以为自己在看笑话吗?恭喜你马上就会成为最大的笑话。郁世钊这个人我自认还是很了解,他若说没碰你就是真的没碰你,你还是考虑下如何善后吧,侧妃娘娘。” 说着莲生开门就走。 郁世钊跟着一步追上去。 王贵妃正拉着王恒的手我的孩子我的肉的在那说个不停,见二人出来,王贵妃急忙问道:“我那孙儿……可保得住?” 郁世钊冷冷地哼了一声:“你的孙儿?想的可真简单。我的娘娘。” 王恒看到莲生和郁世钊眼前一亮。刚要说话却看到莲生眼睛红肿明显有哭过的痕迹,于是瞪眼问:“怎么了?他欺负你?” “我欺负她干你何事?”郁世钊正好气不顺,没地发火呢。 “你怎么说话呢,我刚才正当值。听人说这边出了事。这才急忙赶来。这是出了何事?好好的怎地莲……顾提刑这般了?” “你还真是管的宽。”郁世钊不想说话,莲生则对王恒点点头,又对王贵妃说“娘娘。顾侧妃目前情况稳定,下官先告退了。” 王恒一听是顾以芊的事看向郁世钊的眼睛就跟小刀子似的,嗖嗖嗖地格外锋利。 莲生说完转身就走,郁世钊喊了一声:“你别后悔。” 莲生压根停都没停。 “无情无义的女人!”郁世钊气恼地自言自语。 “哼,到底是哪个无情无义这都难说呢。”王恒鼻子里哼了一声,拉长调子满满都是讽刺。 “王恒你护着她?” “我是帮理不帮亲好吧。” “好了好了,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侄子,你们俩就没一个叫我省心的。现在这事情也结了,我去看看她。” 说着就要去看顾以芊。郁世钊等了太监总管一眼:“北三所气息不好,怕有什么冲撞了娘娘,还不速速送娘娘回宫?” 王贵妃一愣,已经有几个太监过来扶着她,她的辇也被抬来了,被太监宫女簇拥着往那走。 “娘娘,我的事您以后就甭管了,好好的侍奉万岁吧。”郁世钊直接挥手叫人送王贵妃回宫。 等王贵妃走了,他的侍卫上前请示侧妃怎办,郁世钊眼睛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道:“抬回咱们府里,她……那个脏东西带着,我自有用处。” 说着他对王恒眨眨眼:“得了啊。你小子甭跟我较劲,这要一点点捋顺的事儿多着呢,搞什么儿女情长啊。” 王恒没吭声,心里却在咆哮:明明是你搞儿女情长好不好。真是贼喊捉贼。 顾以芊被侍卫们抬了出来,她流产的血块装在一个罐子里,也被人捧了出来。 王恒侧着脸非礼勿视。 “殿下,你要那个……那个东西做什么?” 顾以芊看那血块还被妥善装好,有点心虚。 “自然是有用处,本王的孩儿嘛,总会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情。” 这句王恒听懂了,猛地转身看向郁世钊。后者则无所谓地耸耸肩道:“王恒,有些事情恐怕顾提刑是不会出面了,由你做个见证也好。” 这边命人送顾以芊回府,同时命令侍卫道:“去将那颗秦王的头颅挖出来,本王有用。” “你挖秦王头颅做什么?” 王恒惊道:“人已经入土为安,你怎可……” “嘘,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只是挖来借用,无人知晓的。哦,再去请顾尚书过府一絮,本王要做个了断。” 郁世钊信心满满。 这边侍卫去忙碌自然不表,王恒毕竟和他从小长大,有点明白他的意思,拉住他低声问:“你的意思是,侧妃滑下的胎儿是……” “嘘,慎言。”郁世钊看看左右无人这才贴着他耳朵说:“是谁的我不知道,反正真不是我的。就算不是秦王世子的,我也能给她安上。” 郁世钊听莲生说过滴血认亲的事情。 所谓的滴血认亲其实一点做不得数的。只要骨头够干燥,什么液体滴进去都能渐渐渗入,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炖排骨。排骨经过高温炖煮,酱油和盐都能渗入,它们是这骨头的亲人吗?这个道理古人并不是很了解,因此滴血认亲比较盛行。一种是认活人,各自挤下几滴血能融合的就有血缘关系,这个也是很荒谬,别说人血,啥血滴到水里都能融在一起,猪牛羊都是吉祥欢乐的一家了。另一种认死人的,就是将血滴在枯骨上。 郁世钊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莲生的那耳光叫他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顾以芊自从成为侧妃后,周围一直有自己的人,她私下和外男厮混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最可疑的时间段就是在清凉观。秦王世子既然和她表姐暗通款曲,难免不和她有些首尾,可惜那草包世子被自己一刀两断,随便挖个坑埋了,现在只能用那个秦王的头颅。虽然现在他自己都怀疑那尸体未必是秦王的,但是谁在乎,他只需要一个罪名将顾以芊钉在耻辱柱上,同时能足够的制约住顾尚书就行。 这些都准备好,顾尚书也被请到了英王府。 他担心女儿,一听英王有请就来了,到了之后看到英王竟然还请来了宗人府的宗正,心里不免忐忑,不知道英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宗正大人,本王今天要做的事情,实在有违人伦,恳请宗正大人降罪。” 宗正是皇族长辈,算起来郁世钊还得叫他一声叔爷爷。这位宗正就是领着粮饷混吃等死的货,闻言急忙呵呵笑道:“殿下所做之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呵呵,何罪之有何罪之有。” 郁世钊等的就是这句话:”本王请诸位前来主要是做个见证,只是此事涉及本王家事,还请诸位莫要泄漏半分消息。” “这是自然,自然。” 感情这宗正还是个捧场王。 顾尚书敏锐地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不对,刚要说话,郁世钊已经轻轻拍了一下手说;“呈上来吧。” 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王恒急忙捂住鼻子。 顾尚书看着侍卫端上来的盘子,隔着很远已经猜到那是什么东西,面色铁青看着郁世钊怒道:“你这是罔顾人伦大义!” “尚书大人,宗正大人已经说追究本王的罪责了,您就省省吧,这是我们的家事。” 郁世钊指着那托盘说:“这是秦王叔的头颅。” 接着又指着一个罐子说:“这也是没有办法,本王不能混淆了秦王叔的血脉,只能采用这种滴血认亲的方法。” 顾尚书铁青着脸喊道:“这是胡闹!”(未完待续……) PS:郁世钊就是想诈上一诈 当然挖出秦王的头来认亲,这种变态的想法也就他和了冷南这样的会想到。 正文 三百一十八 帝王心 (四、 认奸夫 下) “尚书大人,本王就喜欢胡闹,不在乎再胡闹一次半次的。”郁世钊说完就命令手下侍卫:“去请侧妃过来。” “侧妃刚小产,必须卧床休息,殿下何必折腾她。” 顾尚书还真是爱女情深,好父亲啊。可惜郁世钊偏偏是和莲生一挂的,看着他对顾以芊这般好,更是来气,直接挥手喊人:“那就把她抬过来,这场认祖归宗的好戏,侧妃人不到如何上演呢?” 说话间,侍卫们已经用一张榻将顾以芊抬了进来。她脸色苍白,嘴唇都是青色的,看到顾尚书也在,忍不住低低喊了声:“爹爹。”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流,看起来格外可怜。 顾尚书对郁世钊怒目而视,走上前去柔声安慰道:“侧妃不必惊慌,为父相信我的女儿不会玷污顾家门风,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 顾以芊看着父亲满眼都是信任,心里一阵忐忑,偷偷看着郁世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大概是刚滑胎不久,她全身器官都不是很灵敏,进了一会儿才闻到强烈的腐臭气息,抬头虚弱地问道:“这是什么气味,我好难受,好想吐啊。” 宗正闻言不住点头,心道何止是你难受,我更难受,只是不敢说。 “哈哈,这气味……”郁世钊笑起来:“这是秦王在地下呼唤儿孙的气味呢,是不是很好闻,秦王叔在地下也寂寞啊,认祖归宗后这个胎儿就伴他长眠吧。我一向是很慈悲的。” 这想法还叫慈悲?真是变态。王恒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无奈地闭上眼睛,用力捂住鼻子,只想这点破事早点结束。 “秦王……什么秦王?”顾以芊听到秦王两个字,明显有些慌乱。 “自然是我的王叔,你那胎儿的祖父,秦王殿下的……头颅。” 郁世钊非常恶趣味的一把拽下盖在盘子上的那块布,顾以芊这才看到,放在桌上的那盘子里盛的是一个烧焦的人头!她捂住嘴巴一个劲干呕。 郁世钊则用一根毛笔,蘸了下罐子里的血块。顾以芊看到那个罐子。忽然间明白他要做什么,惊叫一声,急忙捂住脸,不敢再看下去。 郁世钊将毛笔上的血涂在头颅上烧焦露出骨头的部位。然后招呼顾尚书和宗正过来看。 顾尚书迟疑一下。王恒说:“尚书大人何不移步上前?莫非是担心这血真的会渗入头颅之内吗?” “哼。我老夫才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顾尚书气恼地瞪了王恒一眼。 “天啊,真的渗进去了!”宗正惊讶的大叫起来。 顾尚书急忙两步冲过去,眼瞅着那血一点点渗入头骨。嘴里兀自喊着:“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是否可能,就要问令嫒了。” 郁世钊走到顾以芊面前,蹲下身子问:“顾侧妃,就请你解释一下吧。” “这是诬陷,我是清白的。” 顾以芊再聪明伶俐有心机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女子,又刚流产,从生理和心理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此刻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看到滴血认亲的这一幕,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喊了一声后就大哭起来。 郁世钊站起身,将毛笔随手往罐子里一扔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胎儿的血,还真是亲缘天性,这没成型的胎儿都能认出自己的祖父,顾以芊,你还不承认和秦王世子私通一事吗?” 郁世钊从顾以芊躲闪的目光中认定,自己赌的这一回没有错,那奸夫就是秦王世子。 “殿下,不可信口雌黄!秦王父子是谋逆大罪,侧妃怎么可能和他有什么!” 顾尚书急了,看向宗正说道:“宗正大人,您说句公道话。” “这个嘛,这个怎么说呢。”宗正搓着手,偷偷瞄了郁世钊一眼:“此乃英王家事,我是个外人,这个问题、这个……那个。” “宗正大人,您是宗人府的元老,是李氏皇族的族中长老,您可要为我女儿主持公道啊。”顾尚书不依不饶。 “得了,尚书大人,这血渗入头骨你也是看到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郁世钊继续逼迫顾尚书。 “秦王是殿下的亲叔叔,相当于这孩子的叔祖父,也是有血缘之亲的,这血能滴入也有情可原。”顾尚书忽然想到了秦王和郁世钊的亲属关系。 不错,秦王是皇帝的异母弟弟,也就是郁世钊的亲叔叔。 “那尚书大人有什么办法呢?”郁世钊问。 “再滴血一次。不过,这次滴的是殿下你的血。” 顾尚书指着罐子。 他的意思,是要郁世钊和那个胎儿滴血认亲。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既然尚书大人非要亲眼看到本王绿云罩顶,本王就勉为其难了。” 郁世钊命令侍卫:“拿一碗清水来。” 这种滴血认亲,是将两滴血滴入清水中,若是同血型的会融合在一起,若是不同血型的可能会有一点沉淀。但这个也是不确定的,因为红细胞只有一层脆弱的细胞膜,没有坚固的细胞壁。由于渗透压的关系,红细胞在清水中会吸水而胀破,让细胞膜破成碎片。碎片上的抗原与抗体也能结合,但不像完整的细胞膜一样能结合大量抗体,这样便达不到沉淀所需重量,也就不产生肉眼能看清的小颗粒,所以用这种方法,不管这两滴血的血型是否相同,看上去都是融合的。? 这个原理,莲生曾经采用过,也对郁世钊讲过其中的原理,同时也讲了如何促进血滴相融和让血滴尽量不融合。 让血滴加快融合,可以往里加入明矾,那么若是让两滴血尽量不会融合呢? 侍卫很快捧来一个大碗,里面装着清水。 郁世钊指着那碗水说;“尚书大人要不要检查一下。” 顾尚书和宗正都上前仔细看了看,的确是毫无异味的清水。 郁世钊刚要上前去拿那个罐子,顾尚书拦住他说:“我来。” 他用毛笔蘸了点罐子里的血水,滴入碗中。侍卫递给郁世钊一根银针,他用银针刺破手指,将血同样滴入碗中,接着用银针在碗里搅合一下。 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王恒注意到顾以芊闭着眼睛根本就不看。看来她早已经知道大势已去,原来郁世钊猜测的还真是很准。 全场人的目光都盯着那碗中的清水,之只见经过郁世钊搅合完之后,那血滴渐渐扩散,顾尚书面露微笑,刚要喊:“你输了!”却看到那清水中的水滴凝结成一个个细小的血点,沉淀下来。清水是越来越清澈,那细小的血点也越来越明显,在碗底渐渐沉淀成一层。 两滴血并不相融! 顾尚书整个人都呆住了。 转身看向顾以芊,却发现她伏在那里,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 他心中全然明白了,怒气冲冲地一把拎起顾以芊的胳膊:“你!做的好事!” “爹爹,女儿是被他……强迫的,他和表姐暗通款曲,却趁着表姐不在强行玷污了我,表姐撞破了这一幕又被他无情杀害。也正是为此,女儿断定秦王世子凶残,秦王定会失败。” 顾以芊嚎啕大哭:“殿下,我是被迫的殿下,我只真心喜欢殿下您,求殿下看在我……” “看在什么?”郁世钊嘴角滑过一丝冷笑:“你身怀叛逆的骨血却污蔑是我的,说的简单点是打算乱了皇室血脉,若是严重点,你这等同于谋反。尚书大人,您可是清流派领袖,就任凭这样的女儿玷污顾家的门楣吗?” 顾尚书闭上眼睛,泪水滚落下来,长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已经不配做英王侧妃,也不配做我顾家之女,你自裁吧。”(未完待续……) PS:同血型的血一旦被混合,可能会出现沉淀之类的情况。民间传说中的“非亲属关系血液不能相融”,说的就是发生这种沉淀的情况。 这种滴血认亲的鉴定方式是不可信的。古人缺乏认识人体的恰当手段,不具备现代医学知识,因此想当然地认为一家人血脉里流着相同的血。相同的血混合便能融合,不相同的血混合便不能融合。而且实际上,由于“滴血认亲”常常是将血液滴入清水中,红细胞由于渗透压的原因会导致细胞膜破裂,所以通常情况下两滴血型不同的血也不会出现沉淀的现象。 若是让血在水中容易凝结,只要加点酸就可以了。 郁世钊用的银针就是被酸性物质浸泡过的。 正文 三百一十九 帝王心(五、淘汰出局) 自裁! 不啻晴天霹雳。 顾以芊嘴唇发抖,双手撑着榻,微微抬起身子,不相信地看着顾尚书:“父亲让我……自裁?” “你玷污了顾家门楣,活着还有何用?” 顾尚书满眼嫌弃,看着女儿全无一点情义。 他这个人极为自私,妻子儿女都能成为自己的踏脚石,满口仁义道德,其实都是为自己往上爬服务的。 郁世钊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也不插嘴,任凭他们父女狗咬狗。 王恒惊异极了。做为莲生的有限好友之一,他当然清楚滴血认亲做不得准,莲生曾经说过,什么骨头足够干燥都能渗进去血。他刚才清楚地看到那个所谓的秦王头颅是被火烧焦了,露出的骨头上很多裂缝,王恒冷眼旁观,心知这样的骨头当然没问题,可是这血到底是怎么在碗里凝结的,王恒是百思不得其解。 宗正在一边坐着觉得有点尴尬,便转向郁世钊说:“殿下,该见证的我也见证了,现在是殿下家事,我实在是不宜久留,这就告辞了。” “孙儿多谢叔祖父拨冗莅临为孙儿做证。这真是家门不幸,哎,世钊不孝,给列祖列宗抹黑了。”郁世钊这嘴甜的,刚才还叫人家宗正大人,这会就成叔祖父了。 “呵呵呵,这个……这个……左不过是个妾,殿下不必担忧,这些反贼最是狡猾的,殿下英明神武。刚剿灭了秦逆,一时被他们钻了空子也是有的,万幸殿下英明发现及时,实乃我大顺之福。” 听听,人家多会说话。王恒在一边听着这番话,简直要膜拜的五体投地了。 “那宗人府那里就都靠叔祖父了。”郁世钊恭送宗正离去,顾尚书铁青着脸站在一边,看到宗正离去问道:“殿下到底意欲何为?这个女儿,就当我顾家从未生过她,是死是活都随殿下处置。” 顾以芊哭道:“爹爹。你怎地如此狠心。姐姐已经被他们逼死了,现在又想逼死我吗?若是那顾莲生做错了事,爹爹也会如此对待她吗?” “休要攀扯别人,莲生又没有同你一样鲜廉寡耻。” 顾尚书看的明白。这个英王对顾莲生还是有情的。女儿不住攀扯莲生。只会让英王更气恼。 果然,郁世钊嘿嘿一笑:“侧妃,你继续。看你还能说的天花乱坠不成。” 顾以芊挣扎着爬下榻,一点点爬到郁世钊脚下,抱着他的腿哭道:“妾是被强迫的,妾如何能抵抗的住那登徒子……不,是那逆贼。” 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郁世钊嫌弃的挣扎一下,可顾以芊现在只想拼命捞稻草,哪里能够被挣扎出去。 “妾被那逆贼侮辱,气愤极了,认定那秦逆父子定然不会成事,这才劝说父亲全力支持殿下,妾虽然此身已污,但总算有利于殿下,帮过殿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殿下看在妾这点忠心上,饶婢妾一命,婢妾愿意放弃侧妃名分,带发修行青灯古佛为殿下祈福。” 郁世钊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问:“这可是你自己情愿的。” “是,婢妾心甘情愿。”顾以芊看到似乎有点转机,急忙应道。 “既然尚书大人说将此女给本王处理,那就送去临风庵堂修行去吧,她说的没错,当时还算有点功劳。本王可是有良心,记着你们父女的功劳呢。”郁世钊说着,似笑非笑地看向顾尚书。 这个混蛋!顾尚书气的满眼喷火,他这是不肯放弃顾以芊这个把柄,要牢牢抓在手里,试图以后辖制老夫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女儿现在已经万劫不复,只能随便人家捏扁捏圆,还得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 “既然本王让你活着,那你就一定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任何人都无权再逼迫你死,懂吗?” 顾以芊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她此刻还在做春秋大梦,以为郁世钊是对自己有点真情的,站起身,眼泪汪汪地叫了一声:“殿下,都是婢妾的错,婢妾让殿下为难了。” 顾尚书见自己女儿那个蠢样,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既然殿下已经处理好家事,那下官告退了。” “大人慢走,本王这边实在不便相送,王恒啊,帮我送送尚书大人。” 王恒答应着,虽然尚书说不用送,他依然坚持跟着送到门口。 “尚书大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王恒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顾尚书自然是知道王恒和莲生平日走得近,闻言冷笑:“王都司也是想揶揄老夫几句吗?” “王恒不敢,王恒现在只是当大人是一个普通长辈,只想提醒大人,莫要彻底冷了亲生儿女的心。” 王恒说完一拱手,转身回去了。 顾尚书哼了一声,心里嘀咕着:屠户家的小儿也敢对老夫指手画脚,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辆朴素的马车从英王府后门悄然出来,赶车的是个锦衣卫,一路来到城郊的临风庵堂。这个庵堂是一些老太妃宫人修行的地方,顾以芊看着马车进了庵堂,周围都是灰布僧衣的尼姑,这才有自己被流放了的感觉,悲从心来,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顾庶人下车吧。”主持尼姑冷冷地说。 顾以芊下了车,那主持指着一个尼姑说:“送师妹去剃发。” “什么?不是可以带发修行吗?”顾以芊愣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哼,是可以带发但那你这样的带罪之身,还是早早剃掉烦恼丝为好。” 主持根本就不给通融。 顾以芊被几个强壮的尼姑架起来就往法堂送,她兀自回头去看送自己来的锦衣卫:“快去请殿下,殿下……” 那锦衣卫低下头,压根不看她。 顾以芊被众人推搡进法堂,抬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顾莲生,怎么你会在这里!” “我来庵堂烧香啊,这你都要管呀。”莲生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是不是你让她们给我剃发?”顾以芊指着莲生,怒不可遏。 “我只是给庵堂捐了香火,然后和主持聊了几句关于你顾庶人的事情。主持认为你这样的人剃掉头发才会老实,那就给你剃头咯。”莲生抿嘴笑着:“我想看看你光头是什么样子,就提前在法堂等你。二姐姐,你说我对你好不好呢?” “你卑鄙无耻!” 顾以芊气得要发疯,两个女尼怕她暴起伤人,一边一个用力架着她。 “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落得我的下场。” “那就不劳顾庶人费心了。我顾莲生没想着飞上枝头,也不想荣华富贵,我只想依靠自己能力过好我的小日子,什么王妃什么娘娘的,我从来就没当回事,所以呀,顾庶人,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以后怎么活吧。我要是你,就吞个金子算了,和顾以茉去地下作伴多好啊。” “贱人!恶毒的贱人,我才不会如你的意,我要好好活着,看你最后什么下场!” 顾以芊还在挣扎。一个尼姑说时辰到了,剃发。 说着就不由分说解开她的头发,用剃刀剃了起来。 莲生看着一把把落下来的头发,摇摇头心想,活着比死去更要倍受折磨,我可舍不得你真的去死呢,你要好好活着,看着你们尚书府是什么下场吧。 想到这里,她走出法堂,活动了一下肩膀,浑身轻松地晃晃脑袋:这个也被淘汰了,下一个是谁呢?(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二十 帝王心(六、吓死你) “我要见万岁,我要见万岁。” 柔嫔靠在床头不住呢喃着。 她被关在承乾宫的一间屋子里每天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着,但是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部都换成不认识的人,从来不和她说话,她不能出门,只能窝在房间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周围一点声响都没有,开始还不觉得怎样,过了几天,就开始烦躁,想和人说话,想听到声音。她拉着宫女的手想说话,结果每个人都吓得对她使劲摇头,噤若寒蝉。逼得急了,有宫女就跪下请求求娘娘不要逼迫我们,奴婢们还要活命呢。柔嫔这才知道,是上面命令他们不能和自己说话,那个上面是谁,是英王还是皇帝?柔嫔想着也许是王贵妃,若是万岁一定会来救我吧? 柔嫔每天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入睡,醒来坐在窗口不错眼珠地盯着外面,只渴望看到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黑天白夜,安静地循环了一天又一天,已经被囚禁了十来天,皇帝始终没有来。 柔嫔的心从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渐渐焦躁不安,开始是害怕见到皇帝,现在是每天盼着皇帝来,一天天期盼着,望穿秋水。 这天门开了,英王站在门口。 “殿下,求你,让我见见万岁。” 柔嫔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什么都不顾忌,直接扑过来。 郁世钊往旁边一闪,然后伸手轻轻扯了柔嫔的袖子一下。柔嫔这才定住身形,她捂着肚子,皱着眉头看向郁世钊。 郁世钊心里冷笑:蠢货,自己扑上来找死吗?你自己找死,我还不想触霉头呢。 “殿下,求您让我见万岁一面吧。” 柔嫔抓着郁世钊的袖子苦苦哀求。 “柔妃母,你这样对待本王于礼不合。” 郁世钊故意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我只求见万岁一面,万岁他现在情况如何?可曾,可曾原谅我?” 柔嫔可怜巴巴地望着郁世钊,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你可知道为何一直将你关在这里……”郁世钊故意叹口气“一直在瞒着你真相。唉,既然你非要知道,本王也只能告诉你了。不过柔嫔,你可要保持镇定。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龙种。这可是比什么都重要,马虎不得的。” 柔嫔急忙点头:“殿下请讲。” “万岁情况很不好,你下的毒太霸道御医都没有办法。万岁不是不想见你。而是一直昏迷不醒,可能……可能无法再醒来了。” “不可能!”柔嫔一直认定乃岩不会骗自己。 “乃岩哥哥给的药是慢性的,怎么可能害的万岁成那般,你在骗我!” 柔嫔往后退了几步:“你是故意骗我,想害我!哈哈,装出一副苦心的样子,其实你恨不得我们母子死,对不对!” 郁世钊撇撇嘴:“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也一直没告诉你这个消息,反正万岁被你害成这样,根本见不了你,我劝你老实在这养胎吧,若是一举得男,没准这样冲冲喜,万岁也许能醒来。” “我要见万岁,你在骗我!” 柔嫔不依不饶。她认定郁世钊不许她见皇帝一定是计划谋害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越发的惶恐起来。 郁世钊等的就是她开始惶恐,转身做出要走的样子,柔嫔急了,直接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不放。 郁世钊还不敢挣扎,怕踢到她的肚子,只能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不带你去,你又要怀疑我谋害你们。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得了,你赶紧起来,这就带你去见万岁,不过你得保证不能哭叫不能喊,若是违背,打扰了万岁休息,那可不成。” “我一定听话一定的。”柔嫔闻言脸上乐开了花,不住地点头。 柔嫔上了软轿被人抬着左拐右拐也不知拐到哪里,接着下了轿子被两个宫女扶着,跟在郁世钊身后进了一间屋子。 宫女们在门口止步,柔嫔独自跟着郁世钊进去。屋子里点着龙涎香,紧里面是一张大床。 郁世钊掀开雕花大床两边挂着的帐子,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一脸黑气,双目紧闭,头发也斑白看着如同古稀老人。柔嫔定定地看了一眼,的确是皇帝,如同老了二十多岁的皇帝!看来状况非常糟糕。 柔嫔哭着扑上前:“万岁,求万岁原谅我,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听话,好好侍奉万岁。” 郁世钊叹气道:“你现在说什么,万岁都听不到的,他一直这样昏迷,太医说已经到了灯枯油尽之时。万岁本来春秋正好,你那杯茶,彻底断送了万岁。唉,柔嫔,万岁曾经对贵妃说要我们母子一定要善待你和你腹中胎儿,你现在又犯下弑君大罪,你要我该怎么做呢?为人子女,看到谋害自己父亲的人在眼前不能惩罚,还得千方百计保证那个人的安全……真是……唉……” 郁世钊仰天长叹,一副惆怅的无可奈何的样子。 柔嫔此刻肝肠寸断,又是悔恨又是痛苦。平心而论,皇帝只有40多岁,养优处尊的,相貌和身材保持的都很好,是个相貌英俊的儒雅大叔,虽然开始委身皇帝也是有些委屈,但她早已经不知不觉中很享受皇帝的宠爱,现在自己害得皇帝成了这般模样,她处在孕期本来情绪就不稳,一激动一下子晕倒过去。 柔嫔幽幽醒转,发现自己还在那个房间,一抬头,赫然对上一张干枯的如同老树皮的脸,脸上笼罩着黑气,看她醒来,裂开嘴一笑。 柔嫔吓得啊地一声大叫:“你是何人!” “爱妃,你醒了。” 那个人的声音似曾相识。 柔嫔看看自己还在那房间,正靠着床头,在回头一看,床上的人不见了,莫非,他真的是皇帝!可是皇帝怎么会这么吓人。 “爱妃你害的朕好苦啊。” 那个人忽然流下两行血泪:“你可知道毒药深入肺腑的滋味?心肝肺一起疼,眼睛,也疼!” 说着那人伸手从眼眶中抠出一个眼珠,拿在手里呵呵笑着:“给你,我的眼珠。你看看,它也疼。” “啊!”柔嫔吓坏了,一把推开那人,一用力却将那人的手扯了下来,那双手黑乎乎的,滑腻腻的,粘在柔嫔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柔嫔不停地尖叫着,扯着脖子使劲喊着,可是周围只有那个人哈哈哈的狂笑声,不会有人来救她。 “爱妃,你不是说真心对朕吗?为什么要下毒害我!那个乃江在何处?说!你说啊!” 那人伸出一只手,掐住了柔嫔的脖子,柔嫔不住摇头,流着眼泪说:“我不知道,乃江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诚心的,是乃岩骗我,说是慢性毒药,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毒药这么霸道,万岁,您放过我,放过我!” “放过你?哈哈哈!”那人大笑着,忽然又从眼眶抠出一个眼珠,捏着柔嫔的下巴塞到她嘴里,柔嫔感觉着嘴巴里凉凉的软软的,大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郁世钊摘下人皮面具,将放进柔嫔嘴里的紫葡萄取出来,扔在一边,盯着柔嫔的腹部一会儿,这才命侍卫将柔嫔送回去。 “万岁,柔嫔疯了。” 第二天,王贵妃给皇帝轻轻揉着眉心,小心地禀告着。 皇帝一直缠绵病榻,今天稍微有点精神,闻言闭上眼睛。只听着王贵妃说:“妾身一直记着万岁的话,善待柔嫔,好吃好喝地供着她,没想到她不知怎么就疯了,还……还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嚼碎了咽了下去,说……嘴里有万岁的眼珠子。”王贵妃小心盯着皇帝的脸,果然,那眉心又皱成一个大疙瘩,皇帝叹口气道:“传太医给她诊治吧,只要那个孩子保住,她怎么样都不重要了。” 王贵妃急忙安排人去给柔嫔看病,没等太医赶到,又一个消息传来,柔嫔流产了。(未完待续……) PS:郁世钊这招类似熬鹰,先让柔嫔出于紧张的状态中然后吓得她发了疯。郁世钊从来就不是正人君子,既然能将毒药换了,也就能继续再谋害一个怀孕的宫妃。 今天是中秋,大家中秋快乐。 正文 三百二十一 帝王心(七、一箭双雕) 皇帝中毒后,头几天精神状态还不错,过了几天又开始头疼眩晕,招太医来诊治,说是有中风的先兆。 皇帝才四十多岁,算的上壮年,忽然出现中风的先兆实在是早了点,这一下子冲淡了皇帝对柔嫔的那点淡淡的思念。 若是前些天有人告诉他柔嫔流产了,皇帝会大发雷霆,但是现在,短短的十来天,身体上的苦痛已经消磨了皇帝短暂的爱情,他听到柔嫔的事情,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是妾身没有照顾好柔嫔。”王贵妃觉得自己没尽到责任,皇帝挥挥手说:“这件事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柔嫔啊,好了以后就送到北三所吧。” 皇帝微微叹口气。 北三所住着一些老太妃和不受宠的嫔妃,相当于冷宫了。 王贵妃心道,这柔嫔看来是彻底没戏了,不过是两个月,过眼云烟,风吹吹就散了。 她在宫中至今四十多年,亲眼看着多少嫔妃从开始的风生水起宠冠后宫到后来冷宫凄苦度日,对这些事本能已经看淡了,可是一想两个月前自己挨的那一脚,忍不住唏嘘,一切真是恍然一梦啊。 皇帝看她眼神黯淡,轻轻搂过她的肩膀,低声说道:“这次多亏钊儿,这孩子胆大心细,比朕当年还要强上几分,朕百年之后有钊儿继位,九泉之下也能见列祖列宗了。” “万岁说的什么话,万岁青春鼎盛。要是走也得是我这糟老婆子先走。” “我说的是正经话,我这身体自己清楚,浑身没力气,不是长久的办法,钊儿那个侧妃是不能要了,以后也不知谁家的姑娘能配得上他。” “妾看那个顾提刑……”王贵妃到底是亲妈,留心注意着皇帝的脸色,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出身也算是好的,毕竟是尚书的嫡女,也是个厉害人。能镇得住后宫。分寸拿捏的住,这母仪天下……” “不行,此女什么都好,心机和见识都是很好。但这心胸不够开阔。若要统领六宫。只怕这宫中一个嫔妃都不会有了。”皇帝摇摇头:“普通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算得上佳话,若是皇室。子孙不繁,那可不是好事,朕若多几个儿子,秦王父子如何敢逆天行事。” 王贵妃不再言语,心里却想,你要是真多几个儿子,恐怕不等秦王父子发难,那几个儿子自己就能打的头破血流,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当初在宫里差点被得宠的兄弟们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现在却这般说话。 王贵妃心里念着这件事,回宫就将儿子叫过来。 郁世钊大咧咧往那一坐,宫女上了茶退到一边。王贵妃看了那宫女一眼笑道:“我这段时间光顾得上你父皇,很少关心你,你的侧妃送走了,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你看这丫头如何,跟了我好几年,是个懂事识大体的。” 郁世钊掀开盖碗,划着茶叶,头也不抬就说:“听听,好像过去就多关心我一样,怎么今儿个有空和我唠叨这些,难道是上边有什么意思?” 郁世钊算是很清楚自己亲妈的心,她永远是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自己这个亲儿子需要靠边站的,这会把自己叫来说这些话,那一定是皇帝那有什么话要传达了。 王贵妃只好将皇帝的话大致说了一遍,然后说:“我想啊,万岁说的对,这将来主持后宫的人,必须要能母仪天下的,顾家那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心胸,实在是不够开阔,容不得人,这个……” “对!何止不开阔,简直是霸道!无理取闹!气死我了。”郁世钊哐地将手里的茶碗重重放下。 王贵妃被他吓一跳,急忙应道:“你自己也发现了吧,那丫头……” “可我就只看上她一个,怎么办。” 郁世钊忽然间愁眉苦脸:“她打了我一耳光,骂我对她不尊重,说再也不会理我了。我竟然不生气不发火,只是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扒心扒肺的疼,像是谁把我的心都摘去了,我难受啊。” 说着抱头往桌上一趴一脸的郁闷。 “哎呦……你看看你,丢人不丢人,竟然,她竟然敢打你!” 王贵妃气得上前一巴掌拍在郁世钊后脖梗子。 “一个两个都叫我犯愁,王恒是非要见许家的那丫头,跑许家几次了都被人家赶出来,不够丢人的,你呢,看着多霸道的一个人,为一个丫头神魂颠倒!”王贵妃越说越气。 郁世钊听到王恒、许家,忽地抬起头:“娘娘说许家?” “是啊,王恒这几天跑许家几次了,听说嘴皮子磨薄了许家也不许他见那丫头。” 郁世钊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当初我还在锦衣卫的时候,听说过宫里的一个传闻,据说秦王的生母萧惠妃当年是极受宠的,许皇后病故后,先帝本想立萧惠妃为中宫,不知怎地,这惠妃忽然就死了,这才迎了现在的许太后入宫。如果这萧惠妃死的不明不白,许家是不是就再也横不起来了?” 王贵妃闻言一愣:“萧惠妃的死我知道,听说是无病无灾无疾而终,宫里那阵子都说惠妃是为人好,被菩萨招去做花仙了,怎么,你认为她的死是另有原因?” “想叫她有原因就能有。”郁世钊一说到这些事,眼睛里闪动着惊喜:“这些陈年旧案,娘娘可以交给顾提刑来查嘛,查个一年半载的,如果查明了,那许家还能再蹦哒吗?恐怕忙不迭的要把许嫣那臭丫头捧出来献给王恒呢,这才叫狠狠地打他们的脸,到时候我们还未必看得上那丫头呢。” 王贵妃最恨别人瞧不起他们王家的出身,听到郁世钊这番话,自动过滤了他假公济私,要莲生出来查案的小技俩,忍不住眉开眼笑:“好主意,到底是我儿子,就是聪明。” 郁世钊翻翻眼睛,心道我要是随你,那才叫笨死了。你这是一点不操心,却不知道我在背地里为你做了多少事。 “哦,还有一件事,万岁说将柔嫔送到北三所去。” “哦,终于舍得把她送冷宫了?”郁世钊冷冷一笑:“万岁真仁慈,差点被坑得命都没了,还在这怜香惜玉。” “瞎说什么,那是你亲爹,还是万岁!”王贵妃的一贯理念,皇帝的话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这也是她这些年在宫中生活的法宝。 郁世钊没说话,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好好再发挥一下柔嫔的余热。 这天晚上,柔嫔被悄悄送到了北三所的一个小院,她精神时好时坏,这会子还算好,不哭不闹,一个人傻傻地看着院子里四角的天空发呆。 夜深了,伺候她的宫女将她扶到房间就离开了。 柔嫔坐在窗前,看着洒满月光的小院。忽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柔嫔呀的一声站起身,那人影定定地看着她,低声说:“柔嫔,朕来看你了。” 柔嫔又吓得晕了过去,模模糊糊中听着有人在她耳边低语:“我是萧惠妃,我被许氏害死,灵魂不得轮回,苦不堪言。” 柔嫔醒来时,想起耳边的那句话,低声自言自语道:“我是萧惠妃,我被许氏害死,灵魂不得轮回,苦不堪言。” 伺候她的宫女闻言吓坏了,急忙推搡着问:“娘娘,你怎么了娘娘?” 第三天的时候,北三所闹鬼的消息很快在宫中蔓延开来,传说是秦王的生母萧惠妃被许家害死,附在柔嫔的身上,要讨回公道。(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二十二 帝王心(八、喜当爹?) 莲生再一次走进北三所,看到了柔嫔。 两个多月前,一个明媚的女孩子带着她去换衣服,那个女孩子当时虽然也是心怀鬼胎,毕竟还有小女孩的娇憨和天真,而现在,不过短短两个多月,她眼神木然,神情枯槁,脸上是青黄的颜色,愣愣地盯着莲生好一会儿,忽然裂开嘴笑了一下:“我错了,顾姐姐,不要生我的气好吗?那个顾姐姐是坏人,我不该拿她的钱来骗你。”她低下头,双手用力绞着衣角:“我只想攒点钱可以逃出齐家,都是我的错,姐姐,我对不起你。” 她看向莲生,眼睛亮闪闪的,是盈盈欲滴的眼泪。 曾经的柔嫔做出这样梨花带雨的样子,是非常迷人的,但现在,搭配这副枯槁的样貌,看着只叫人觉得格外的诡异,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柔嫔娘娘,下官今天来是想了解点情况的。” “万岁,万岁是不是要来接我回去?我的承乾宫都打扫了吗?我的那棵梨花呢,明年还会开吧?” 莲生点点头,像是哄小孩一样拉着她的手坐下说:“会开的,都会开的,听说你看到萧惠妃了,能和这个哥哥讲讲吗?萧惠妃长什么样子?” 她说的哥哥指的是站在她身后的冷南,后者现在大理寺做一个典吏,主要负责的就是勘察白骨现场和勾画图影拿人这些事。 柔嫔摇摇头说:“我没见过萧惠妃,是万岁对我讲的。” “万岁?”莲生愣了一下:“万岁对你说了什么?” “我是萧惠妃。我被许氏害死,灵魂不得轮回,苦不堪言。”柔嫔神情木然,像是背诵一般念道。 “这是万岁说的?” 莲生惊讶极了,皇帝怎么可能对她说这些话! 旁边的宫女急忙解释道:“我们娘娘说的话不能当真,娘娘发病后总说万岁来看她,还说万岁生她的气,掐她的脖子,这怎么可能呢,万岁从没有来过。娘娘这是想万岁想得紧了。这里……”那宫女指指自己的脑袋。 冷南干咳了一声,莲生想到他的特长,拉着他到一边用只能彼此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些是不是你和郁世钊搞的鬼?好好的柔嫔怎么会疯了?” “这个……”冷南为难地看看周围:“他是亲王,要我做点什么我也没有办法。我能回答你的是他的确找我做过万岁的面具。如果是用来刺激那个女人的。可不赖我。” 莲生非常气愤!仔细一想前因后果就很明白了:郁世钊利用皇帝的面具吓唬柔嫔,精神失常的柔嫔就开始胡言乱语,而这些话被别有用心地人添油加醋。传遍了整个紫禁城,甚至朝堂上也有耳闻,可恶的郁世钊。 莲生心里恼怒,也不打算在询问下去,直接转身就走。 冷南跟在她身后,走了一会小心翼翼地说:“唉,英王要做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何必这样恼火,这个女人要是总生气,很容易老的,那个皱纹啊,会根据肌肉走向长出来的,眼角嘴角鼻翼……” “够了!”莲生猛地转过身:“你助纣为虐,我还没找你算账,唠叨个没完了。冷南,我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和他混在一起的?” “那不是你同意的吗?当初和英王签订的协议,你可是完全赞同的,怎么……” 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后宫,来到午门外,一些官员侯在这里,等着皇帝召见。 自从顾以芊被送到尼姑庵后,顾尚书受到很大打击,最近身体不好,每天上朝都有长子顾廉永送来,这会父子俩正站在一边,顾廉永扶着顾尚书,看到莲生远远地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想到自己的亲妹妹正在青灯古佛下苦熬,这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扶着顾尚书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莲生和冷南缓缓走近,顾廉永上前一步,怒目而视。 当着这许多官员,莲生还是要好好做做样子的,于是恭敬地走上前,对顾尚书施礼道:”父亲大人身体可好?” “托你的福,还好。”顾尚书在人前不得不装出正常样子,虽然心里恨不能将眼前的臭丫头撕碎了。“哦,这样女儿就放心了。”莲生笑眯眯地转向顾廉永:“长兄,好久不见了。” 顾廉永的修养自然不能同乃父相比,冷冷地哼了一声,看向一边。 莲生故意装作有点尴尬地笑笑,果然有官员看过来,顾尚书怕被人看出什么,轻轻地拉了顾廉永的袖子一下,顾廉永这才点点头说:“承蒙三妹妹惦记,为兄好得很。” 莲生保持着露出非常优雅的微笑,看的顾廉永心里格外烦躁,恨不能撕开她的嘴掰下露出的牙齿。 莲生和冷南走出宫门,上了马车,冷南忽然说:“顾廉永长得有点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莲生一时没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 “他的骨相和乃父并无相似之处。” “什么意思?” 莲生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意思是,他也许不是顾尚书的儿子。” “啊?”莲生张大嘴巴。冷南嫌弃地一撇嘴:“看把你刺激的,注意口水!” 莲生急忙问:“你确定?他的骨相指的是头骨,脸部的骨骼形状?” “是,他的骨相乍一看和你们是有点相似,但仔细研究并不像,他不像是顾尚书的亲生儿子。” 这可真是个惊天八卦!一个能把尚书府炸的四分五裂乱七八糟的八卦! 莲生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冷南,你真的能确定?那么能否从文武百官中找到他的亲生父亲?如果他不是顾尚书的亲生儿子,陈家当年可是有名的大儒,接触的人非富即贵,要么就是清流派的官员,陈氏如有奸夫,定不是普通人。” “如果顾廉永的亲生父亲还活着,光凭骨相我是能找到确认,但你又如何能让陈氏说实话呢?” 所谓当局者迷,莲生忽然被冷南的一番话扰乱了全部心神,无法镇定下来冷静思考。 “陈年旧事,又没有证人,就是找出那个人,如何能让他们承认呢?你想彻底摧毁尚书府,需要的是确切的证据,必须有铁证才能让顾廉永和陈氏彻底不能翻身。” “只要那个人活着,只要能找到,总有办法让陈氏乱了分寸,也许那个人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世间有这么个儿子呢。” 莲生满眼憧憬,一想到顾尚书极有可能是喜当爹,只觉得神清气爽,恨不能哈哈哈大笑三声。 这时一阵风吹来,将马车的帘子掀起,对面骑马的人正好看到车厢内,莲生喜滋滋地拉着冷南的袖子,貌似撒娇。(其实是被顾尚书可能喜当爹刺激的眉开眼笑!) 郁世钊在马上看着,怒火中烧,对侍卫一挥手,指着那马车道:“把那匹马给我打死!” 侍卫犹豫着互相看看,心道我的爷,您这随便一声,过后真把马打死了,顾提刑一发火你又得赔笑脸,何苦来着呢。(未完待续……) PS:顾廉永很可能不是顾尚书的儿子,莲生的反击又要开始了!郁世钊想一箭双雕,让莲生查萧惠妃被害的往事,同时可以打击许家。 正文 三百二十三 帝王心(九、喂,刷牙了吗) 郁世钊见侍卫立在马上不动,自己直接一夹马肚子冲上去,赶车的是大理寺的挂牌马车夫,按照莲生理解相当于上世各机关单位的专用司机,平时给领导赶车的,这位也是脾气比肚子大的主儿,此刻见个锦衣公子直接横在路中央,气的伸鞭子一指骂道:“干嘛啊,好狗不挡路呢,信不信你这样的爷一人打你八个!”说着放下鞭子,撸胳膊挽袖子做出一副要上前动手的架势吓唬人。 莲生掀开帘子淡淡地问道:“英王殿下,有何指教?” “英王……殿下……” 那车夫大惊失色,噗通一下竟然吓得从马车上栽倒下来,摔伤了腿,坐在地上抱着小腿哎呦呦地喊疼。 郁世钊也不看他,直接从马上翻身跃到马车上,那马车竟然纹丝不动,然后他很大方地在车厢坐下,看着冷南说:“你来驾车。” 冷南摇头:“我不会。” “驾车都不会?是不是爷们儿啊。” 郁世钊往里挤了挤,莲生嫌弃的直接坐到对面,于是郁世钊和冷南挨在了一起。 冷南看看莲生又看看郁世钊,为难地蜷缩一下身子,恨不能将自己团成一团,变成刺猬,最后犹豫一下,弯着腰起身,直接跳下马车说道:“得了,我可不杵在你们中间找麻烦了。你们两位随意……” 冷南挥手做个告别动作,郁世钊微微一笑:“够意思。爷记着你的好。驾……” 说着一拉马缰绳,直接赶着马车就跑。 莲生清楚这家伙是顺毛驴,索性不说话,靠着车厢内壁,仔细考虑起冷南刚才说的可能性的,顾廉永到底是谁的儿子,如何将陈氏当年的恋人挖出来。 顾尚书当年进京赶考停妻再娶,就是因为看中了陈家在天下读书人中的能量,现在陈家虽然因为陈焕曾经为秦王做马前卒折损了点威望,但陈焕那时算是壮士断腕。一个字没说。并没有牵连到家族;陈家的女儿又死于清凉观,不管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在外人看来都是被秦王世子所害,在情理上就把陈家无形中摘了出去。陈家在秦王谋逆事件中算是全身而退。顾尚书在朝野读书人之间还是有着很高的地位。莲生相信只要死死抓住陈氏这根线。顾尚书为自己构筑了近二十年的美好的梦想一旦崩塌,他会彻底崩溃的:两个女儿,一个被逼自杀了。一个落发为尼,长子又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喜当爹这许多年,哈哈,想必他到时候脸色一定极为精彩。 想到这里,莲生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说来听听,叫本王也跟着开心一下。” 郁世钊好不容易找到话题。 “特别好笑的事,就是不想告诉你。” 莲生一想到他对柔嫔做出的事情,就觉得这人真是坏透了,懒得搭理他。 马车在郊外一个湖边停住,郁世钊下马把缰绳系在一棵小树上,任那马儿欢快地吃着草,这才伸手进帘子,要莲生扶着他的手跳下马车。 莲生看了一下马车的高度,一把推开他的胳膊,自己往下一跳,落地时才知道高估了自己,眼看着脚就要崴向一边,这时腰部一紧,郁世钊搂住她的腰,轻轻将她放到地上。 莲生推开郁世钊,背靠马车,警惕地盯着他。 “你看看你,眼睛瞪得跟猫似的,我能把你吃了不成?” “下官上当多了,自然要小心防备。” 莲生毫不示弱。 “上当?你是说本王骗你?” “殿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骗人,下官上当都是因为下官太笨,每次都轻易相信别人。” 莲生话里有话,出言讽刺。 “好了好了,别想和我玩拐弯抹角那一套,我就想问你,如果萧惠妃真是被人谋害致死,你是否能查出真凶,还她一个公道?” “萧惠妃?所谓的萧惠妃附身柔嫔,难道不是殿下你玩的小把戏吗?怎么还好意思再提这件事?”莲生冷笑:“殿下想把人当猴子耍,可惜,下官没那么多时间陪殿下玩这种游戏。” “胡扯,我哪里在耍人?”郁世钊面对莲生的指责脸不红心不跳:“你只看到我故意吓唬柔嫔,可我的目的是为一个含冤而死的宫妃洗清冤屈,让正义得以伸张。那个当然,也许我用的手段有些不够光明正大,但出发点总是好的,我可以告诉你,萧惠妃是被人害死的,我需要为她平反昭雪。” “萧惠妃是秦王的生母,殿下这么做,是为了感化秦王余党?” “不错,武力可以平定天下却不能安抚人心。秦王的余党在朝野内外不知还有多少,就是秦王,我只能对你这么说,我相信秦王并没有死,总有一天他会卷土重来。为了天下百姓苍生不会再受生灵涂炭之苦,我必须收复秦王余党的人心,未雨绸缪,我想这些道理你比我更清楚。” 郁世钊说的极为恳切,莲生努力的想从他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可是失败了,他一脸真诚,看来是真有一些打算。 “我答应过你,要将尚书府彻底铲除,我上次做的努力你也看到了,顾以芊从此青灯古佛,以后将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你就当投桃报李,好好调查萧惠妃的案子,就当帮帮我,可好?” 郁世钊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忽闪忽闪地盯着莲生,满眼都是期盼。 莲生低下头去,她不敢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太久,所谓色令智昏,男色也是色啊。 “如果萧惠妃真是被人谋害,我会尽全力查清这件事,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当我要对付尚书府的时候,你不会因为利益牵扯而阻止我,如果可能要尽力帮我。” 莲生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人,马上提出自己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 郁世钊答应的极为爽快,怕莲生不相信,接着马上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对劲,摸摸自己的鼻子,心虚地一笑。 莲生也忍不住微笑着摇摇头:“我以为你会恨死我了。” 郁世钊这才想起自己被莲生打了一巴掌的事情,忍不住捂住脸,从指缝里看着她道:“你还好意思说,当着那贱人就这般对我,我真是……真是……这世上也就你能这样,若是换个人看我不灭他九族。哼……我这真是上辈子到底欠你多少。” “殿下可以想想,若我是殿下的盟友,却事事防着你,欺骗你,同时对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殿下能否受得了?将心比心,我从不后悔那一巴掌。” 郁世钊闻言脸色铁青,咬着牙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臭丫头,枉费我过去对你那么好。” 说着一把抓住莲生的手,莲生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发疯,用力挣扎甩着手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没想到郁世钊抓着那天她打人的那只手,用力掰开她的拳头,摊开手心,忽然低下头,对着手心轻轻地咬了一下,留下两个浅浅的牙印。 莲生急忙抽回手,用力擦向自己的腰间。 郁世钊的脸,此刻已经像个锅底了,因为他听到莲生用极小的声音嘟囔着:好脏!也不知道刷牙了没有。(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二十四 帝王心(十 、告御状) 这天太阳才升起来,有资格等待早朝的官员已经守候太和门外了,手持净鞭的銮仪卫校尉,在门内开始鸣鞭。 清脆的鞭子声响起,五品以上的官员各个敛容谨慎地检查下自己浑身上下是否有不妥,然后鱼贯而行,在太监引领下上朝。 顾尚书走在文臣队伍前方,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曹国公站在武将一方,他是勋贵,也走在前面。 这是上朝前最庄严的时刻。 鸣鞭是我国封建时代君主专制威权的表现之一。每次朝会都有两次鸣鞭:一是皇帝从中和殿出来到达太极殿(金銮殿)时,銮仪卫官高喊“鸣鞭!”于是响三下净鞭;还有一次是典礼完毕,又响三下净鞭,皇帝起驾回宫,群臣才退下。? 这个时候,全体人员都该格外肃静,一点其他的声音都不能有。大臣们本来都已经马上要走上朝堂了,忽然听着外面一个声音大叫着:“冤枉啊,冤枉!臣的姐姐死的冤枉啊!” 因为全场肃穆这声音就显得格外凄惨。一众官员都站在那没人敢回头看看到底是谁大呼小叫。只是能冲到这里喊叫的不能是普通百姓,定然是个有品级的官员。 “姓许的!杀人凶手!我姐姐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那人推开阻拦的校尉直接冲了过来,正好扑向顾尚书对面的曹国公,顾尚书定眼一看发现此人有些面熟。曹国公许永昌被躲闪不及被推倒在地,那个人压在曹国公身上,用力捶打:“你们许家人就是凶手!打死你们!” 曹国公旁边站着的是现在皇帝的亲舅舅承恩公,身强力壮一点,急忙上前去拉伏在曹国公身上那人,那人满面泪痕,承恩公仔细一看忍不住喊道:“萧子辉,怎么是你!” 这个胆敢冒犯天颜,在朝堂前大打出手的正是萧惠妃的弟弟萧子辉。 萧惠妃出身也是世家大族,当年和许皇后一起选秀入宫的。曾经很是受宠。生了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儿子就是后来的秦王。在许皇后去世后朝野上下立萧惠妃为后的呼声很大,那时许家已经将另一个庶女送进宫代替许皇后,结果却不冷不热被晾在那里。非常尴尬。为此许家四处活动。希望将许家庶女推上皇后位置。后来萧惠妃忽然暴病身亡,许家庶女理所当然坐上皇后宝座,也就是今天的许太后。许家、萧家争夺皇后位子的时候。承恩公孙岩的姐姐只是一个小采女,并不受宠,万幸孙采女生个好儿子就是当今皇帝,登基之后孙采女已经去世十多年了,被追封为圣母皇太后,孙岩也得到了承恩公的爵位,一跃成为外戚中的翘楚,彼时萧家因为萧惠妃暴亡,很快在外戚中落了下风,这些年更是渐渐远离权贵圈子,是以孙岩看到萧子辉明显愣了一下,撕扯开两个人后喊道:“侍卫何在!” 孙岩是皇帝的舅舅,他可以在这里大呼小叫,别人可不敢。 这时侍卫们已经冲了过来,两个人迅速架起了萧子辉。 “萧子辉,你咆哮朝堂,该当何罪!”这是君前严重失仪,因此顾尚书在一边质问道。 萧子辉做为秦王的母家,因为秦王谋反一事被牵连,这半年已经一蹶不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哼,我姐姐是被许家人谋害的,我要给她讨个公道。” 萧子辉瞪着曹国公咆哮着。 “大胆狂徒,竟敢在这里咆哮,禁卫是做什么的?” 身着蓝色蟒袍走过来的的人正是英王,他身后跟着王恒,身后还跟着一队禁军。 “殿下,此人不知所谓,忽然扑上来。” 曹国公由承恩公扶着站起来,一手擦着嘴角的血迹。 “是的,殿下,萧子辉忽然冲过来,一下子就将曹国公扑倒了,不管曹国公的事。”承恩公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在一边老老实实的作证道。 文武百官也都跟着点头:“承恩公说得对。” “曹国公不觉得奇怪吗?为何萧子辉口口声声说你们许家谋害萧惠妃。” 王恒在一边冷冷问道。 “萧子辉胡说八道这也能相信?”曹国公不住擦着自己嘴角的血迹,看了王恒一眼道:“王都司你可不是想假公济私吧?” “不知曹国公心中何为公何为私?王恒不明白,还请曹国公明示?” 王恒一挥手,两名禁军上前将曹国公也架了起来。 这时皇帝身板的大太监摇着拂尘上前问:“到底出了何事?这里是你们能大声喧哗的?赶紧带走。” “公公,你看这……”郁世钊指着被架起的两个人一个曹国公,一个是萧候,都是勋贵,这还真不好随便处置。 “两位这是怎么了?非要在早朝时候吵吵嚷嚷?得了,万岁那边要我回话,我这得赶紧去回话,这人啊,就先带下去吧,等万岁处置。” “公公,我是为姐姐萧惠妃鸣冤,我知道普通百姓告御状是要滚钉板的,我有滚钉板的决心,求公公禀告万岁,我愿意滚钉板,以表明决心!” 滚钉板!他竟然愿意滚钉板!文武百官窃窃私语,有人私下嘀咕道:“看来这事是真的了,滚钉板都愿意做。” “是啊,是啊,萧子辉过去就是个纨绔子弟,现在为了姐姐鸣冤竟然愿意滚钉板,真是想不到啊,看来许家真的有问题。” 虽然是窃窃私语,因为周围安静,依然听的清楚。 萧子辉听到大家同情的声音,大声说道“求万岁给我姐姐一个公道,我外甥是叛逆,可我姐姐是无罪的啊,许家为独霸后宫,当年害了不止我姐姐一个,也许,也许孙太后都是被他们害死的,承恩公,你就没想过你姐姐孙太后年纪轻轻怎么也忽然就病逝了呢?这都是许家的阴谋!他们许家当年谋害了多少宫妃啊!” 这话说完,承恩公一愣,急忙看向郁世钊,后者则低声呵斥道:“萧子辉你不要胡乱攀扯。”郁世钊说这句话显然很没有底气, 那公公听到牵扯到孙太后,拂尘一甩,急匆匆去金銮殿找皇帝复命。 郁世钊指着这些人对王恒说:“看好他们,我也万岁那禀明情况。” 王恒点点头,曹国公则冷笑道:“王都司,你休想打我女儿的主意。” 王恒装作听不到,顾尚书则看看曹国公和萧子辉,又看看王恒,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郁世钊带着那太监过来说道:“万岁请各位大人上朝,同时也将萧子辉带进去,在文武百官面前廷辩,萧子辉,你可想好了,一旦是诬告,光凭你在太极殿点大呼小叫这点,罪名足以杀头。” “我萧子辉既然敢告御状就什么都不怕。我只求大理寺卿能公平审理此案。” 孙正卿在一边说道:“我们大理寺何时不公正过?” “哼。”曹国公气恼地冷哼一声。 王恒嘴角一弯“两位大人是自己走上去呢,还是要下官送你们上去?”(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二十五 帝王心(十一、死了这份心吧) 有资格上朝站着的必须是五品以上的的官员。 此刻大家分两排站好,都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 “万岁,此事涉及宫闱前朝妃嫔,既然要彻查,儿臣以为还是交给女吏更为妥当一些。” 郁是世钊直接奏道。 顾尚书闻言,眼睛一番,心道原来这些都是你搞出的来的,是为了把那臭丫头推上来露脸吧,可惜这事可牵扯前朝宫闱秘闻,一不小心就叫她粉身碎骨,到时你也救不了。 “准奏。” 皇帝一挥手,马上有人去大理寺传召莲生。 “萧许两位卿家,你们的事等大理寺来人再商议,下面哪位卿家有事奏禀啊。” 皇帝现在还在坚持上朝,只是力不从心,必须服用郁世钊寻来的灵丹妙药,对这个儿子的依赖程度也是愈发加深。 官员们讲了一些事,这时御史大夫上前奏道:“万岁,臣弹劾乾州总兵齐威杀良冒功,荼毒当地百姓,冒称当地土司造反滥杀无辜一事!” 说着将奏折交给太监呈了上来。 郁世钊轻轻瞟了这御史大夫一眼,心里清楚,这人是皇帝的私人,看来老皇帝自己的班底还在,必须摸清对方底细,将他们一步步收拢过来才是。 “可恶!”皇帝拿起奏折装模作样看完,一拍桌子,龙颜大怒:“齐威身为藩镇总兵,竟然罔顾天恩,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王恒!” “臣在!” “朕命你协同殿前都巡检马容前往乾州,押解齐威归案。马容暂行代替齐威的乾州总兵一职务。” 皇帝当机立断,郁世钊看了马容一眼,心里琢磨,这又是一个皇帝的心腹之人。 这样消磨一段时间,莲生带着冷南已经到了,先是上前叩见过皇帝,然后安静地站在一边,低着头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等待差遣。 “哦,顾提刑。跟在你身后的这后生是做什么的?” 皇帝看冷南相貌冷峻气质沉着干练。心里有了几分喜欢。 “万岁,他是下官的下属冷南,此人善于根据骨相复原人的面部,同时能根据人的面部骨相判断亲属关系。” “哦。还有这等神通?既然能判断亲属关系。自然也能根据亲属相貌复原已故之人是不是?” “是的万岁。” 皇帝想了想说:“朕自小丧母。这些年连太后的音容笑貌都记不得了,既然这会儿舅舅也在,那个冷……冷南。你就看着朕的面相和朕舅舅的面相复原个太后给朕看看,全了朕对太后的哀思可好?” “臣接旨!” 冷南跪下禀告道:“复原面相需要多观察,请殿下允许臣觐见天颜。” “好,准你看个够。” 那萧子辉听到皇帝在这里忙着复原太后面相,心里着急,在一边说:“求万岁给臣的姐姐申冤啊。” 皇帝这才像忽然想到他一样,命太监上前问他可有状纸。 萧子辉掏出状纸递给太监,这时冷南已经走到他身边,观察承恩侯的相貌。皇帝的舅舅承恩候是个厚道人,为了防止萧子辉和曹国公再动手,进殿后就站在俩人中间,将他们俩分隔开。因此冷南要观察承恩候的相貌,自然也就能直接看到萧子辉,莲生发现他在看到萧子辉的时候,忽然瞄了顾尚书一眼,莲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冷南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能忽然看向顾尚书,莫非这萧子辉就是藏在陈氏身后的那个男人? 冷南不动声色仔细观察着承恩候的相貌,然后又自顾地走得离皇帝近一下观察皇帝的相貌。 期间皇帝已经看完了状纸,问莲生道:“顾提刑,这萧惠妃去世已经有三十多年,若是重新彻查这件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莲生上前一步说:“还请万岁先宽恕臣的不敬之罪。” 皇帝点头道:“今天是朕要做廷辩的,你但说无妨。” “这件陈年旧事,恐怕当年的惠妃身边的宫人都已经不在了,此事极为蹊跷,若是想彻底查明,恐怕不得不惊扰惠妃娘娘的骨殖,此事还得请万岁恩准,请萧大人理解。” “你的意思是要开棺验尸?” “万岁圣明,臣正是此意。三十多年过去,只能剩下骨殖,身上肌肤都已经消了因此这开棺验尸,到底能验出什么,臣也不敢保证。” 听到这里,郁世钊说:“萧侯爷,你可要好好衡量一下,惊扰令姐在天之灵到底值得不值得。” 萧子辉听郁世钊这么问,急忙不停地点头说:“我们萧家愿意开棺验尸,只是我姐姐也是先帝的妃子,这能否开棺还要请万岁恩准。” 莲生看着这俩人的互动,心里清楚,这郁世钊不知给萧子辉多少好处,开棺验尸这样的条件他都能答应了。 要知道在古人的概念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下来的头发和指甲都要好好留着,等到死的时候装在小布袋随葬的,开棺验尸这种事是非常惊世骇俗的。 皇帝看萧子辉坚持,也就跟着点头说:“既然萧卿家这么坚持,朕就准了,由礼部随同萧卿家先代朕祭祀过萧惠妃后再行开棺,以慰惠妃在天之灵。” “万岁圣明!” 萧子辉做出一副感恩涕零的样子跪下高呼万岁。 曹国公低头冷笑:你们果然是串通好的,这是要给我许家背后捅刀子啊。只是你们都猜错了,萧惠妃并没有中毒,骨头里根本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就算是开棺验尸,又能查出什么? 于是他胸有成竹,上前说道:“万岁,萧子辉诬陷我许家谋害萧惠妃,臣请求一旦开棺验尸,证明惠妃并非被人谋害,求万岁还我们许家一个公道!” “哼,明明就是你们许家所害,我姐姐的侍女……”萧子辉说到这里急忙停住,看看四周不在吭声。 “好,准奏,这件事就交由顾提刑全权负责,一旦查出惠妃并不是被人谋害,朕一定给你们许家一个清白。” 这时冷南已经观察好了,说道:“万岁,臣已经观察好了,可以回去制作太后娘娘的面部复原。” “朕给你三天时间,英王,三天后带此人来见朕!” 散朝后,平时走的近的勋贵们都远远地避着曹国公和萧子辉。 萧子辉不觉得如何,他比萧惠妃小十多岁,今年才4四十多岁,惠妃死时他还是个幼小的孩童,对这个姐姐全无一点印象,今天不过是郁世钊许下重金,让他出面指证而已,他一直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很少上朝,和勋贵们的关系也不好,所以别人的轻视疏远,他压根不当回事。 曹国公则明显感到人情冷暖,众人都绕着自己走路。王恒走上前来,对曹国公深深地施了一礼说:“不管此案结果如何,王恒对许嫣的心意都不会改变,还请曹国公成全。” 曹国公鼻孔向天一甩袖子道:“哼,你不就想看着我们许家的笑话吗?我告诉你,死了这份心吧,许嫣就是送去做姑子也不会嫁到你们王家。” 说着拂袖而去。 “那好,本王就等着看许姑娘剃度做姑子。”郁世钊拉了王恒一下,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二十六 帝王心(十二、女针灸师) 萧惠妃十四岁入宫,因家世和容貌受宠,生下一子三女,在二十三岁去世,当时秦王只有六岁。当今皇帝比秦王年长几个月,生母只是个采女,随侍重华宫,也正是因为萧惠妃的举荐侍候先帝一夜,珠胎暗结,最后在重华宫生下一子,受封贵人后不久也去世了。因此皇帝当年是和秦王一起都在重华宫由萧惠妃抚养的,皇帝登基后便将自己出生和度过童年的重华宫用作供奉灵位的宫殿。 冷南要制作孙太后的脸部复原,莲生只能一个人来到重华宫,询问曾经侍奉过萧惠妃的老宫人。 萧惠妃死后不久,新任的许皇后就遣散了重华宫的宫人,毕竟是当年宠妃,许皇后可不想留着重华宫的人给自己上眼药,宫女恩赐回乡了,太监也都赐给了藩王带回属地,只有两个老太监因为人长得丑,没有人愿意要,一直守在重华宫看门,莲生今天来寻的就是这两个人。 “三十七年了,惠妃娘娘去世已经三十七年了啊。”被招来的老太监都已经风烛残年,其中一个牙齿透风,看到女大人两眼放光。他们在重华宫这些年从来不出门,只能看到派来祭祀的老太监,年轻小姑娘都看不到,日子单调的要死。 莲生被俩老太监的眼光吓一跳,怎么这样深情满满地看着我? 直到听到老太监说话,才发现还是很正常的,渐渐安下心来。问道:“公公今年有六十岁没有?” 哪牙齿透风的嘎嘎嘎笑着:“没有。我五十六了,他才五十岁。” 看着风烛残年相貌干枯的两个老太监,竟然还不到六十岁,另一个太监在惠妃死的时候只有十三岁,那能知道什么啊,莲生忍不住先露出失望的神情。 哪老太监在宫里近四十年了,早都成精了,见莲生有些失望,俩人对视一眼道:“大人,我们可都听说了。惠妃娘娘是被人害死的。” “都说惠妃是暴病身亡。你们那时真的看到惠妃生病了吗?” 那个年轻点的太监想了想说:“惠妃娘娘的身体一直是很好的,否则也不会先帝生下一子三女啊,只是在娘娘去世前,很喜欢针灸。说是能永葆青春。鹿哥哥。你还记得那件事吧?” 原来这俩太监,缺牙的叫小鹿子,年轻点的叫做小五子。 “记得记得。当时有个女郎中叫啥来着?对,叫秀娘子,每天给惠妃娘娘扎针,娘娘那些年真是信任她,可劲的打赏。”缺牙的小鹿子(现在都成老鹿子了)笑起来,一脸皱纹像个干枣,大概是想起了当年赏赐给秀娘子的珠宝。 “对啊对啊,多亏了秀娘子,咱们娘娘才顺利的生了秦王殿下,可惜啊,秦王殿下怎么做乱了呢。” 小五子说到这里,很谨慎地看向莲生:“女大人,你可不会把这话说出去吧,毕竟秦王殿下是我们老哥俩过去的小主子,当初我们还真想跟着殿下去就藩呢,万幸没跟着去呀,要不这会子都被咔嚓了。” “两位放心,今儿个你们和我说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对别人说的,我只是为了查明惠妃的死是不是真和许家有关。” “当然有关啊,要是没关系,干嘛我们娘娘才死,许皇后就把这重华宫的人都给遣散了,她怕什么啊。” 小鹿子憋着嘴说道:“对呀对呀,我们俩长得丑没地遣送,就在这守着,后来萧姐姐曾经偷偷来祭拜过娘娘,和我们说,娘娘死的蹊跷。” “萧姐姐是谁?” “是娘娘本家的一个妹妹,后来先帝封过宝林,没两年也死了。”小五子叹口气:“从那以后,萧家就渐渐败落了。” “那个萧宝林说怎么蹊跷了吗?” “她说娘娘一直宠信秀娘子,秀娘子说给娘娘做一套神奇的针法,能永葆青春,娘娘用秀娘子施针不过十来天,忽然就死了,而这个秀娘子,那么出名的女郎中,也莫名其妙在池塘淹死了,萧姐姐说,这人死的太蹊跷了,怎么娘娘人刚没,秀娘子就死了,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事,被灭了口?”小五子说的神秘兮兮。莲生问:“难道就不能是秀娘子下毒害了惠妃娘娘?” “这不太可能吧,秀娘子若是想害娘娘,为何会帮娘娘从凤转龙呢?” 小鹿子大摇其头。 “什么叫从凤转龙?” “娘娘怀秦王的时候,请了好多有经验的太医和稳婆看,都说是个公主,后来找到了秀娘子,她说服用一种药,吃个七七四十九天,就能从公主转成皇子,后来还真成了!” 小五子说起这件事眉飞色舞。 莲生可以确定,这个秀娘子有问题。她回去查阅了宫中的档案,发现这个秀娘子竟然像是凭空出现的,忽然就出现在宫中,忽然就帮惠妃从凤转龙,接着在惠妃死后落水而死,彻底完成自己的使命。 “深挖这个秀娘子,我想当年躲在她背后的人一定会很有意思。” 莲生将秀娘子的事情交给郁世钊去做。 “因为她帮助惠妃从凤转龙?” “不错,胎儿自受孕那一刻是男是女就已经定型了,如何能转换,这个秀娘子一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她在三十七年前是真的落水死了,还是金蝉脱壳,借此逃走了。” 莲生这番话在这个时代相当惊世骇俗了,一个未婚姑娘说什么受孕。不过郁世钊早都习惯了她种种与众不同的言论,并不觉得如何。 想到明天的开棺验尸,郁世钊有些担忧:“这么多年,惠妃的皮肉想必都已经腐烂干净,只剩下一副骨殖,如何能检查出是否被谋害。” “骨头也是会说话的,若是中毒在骨头上会有一些反应,生前的创口也有可能在骨头上找到痕迹。当然,这些都是我最好的设想。总之,深挖秀娘子这条线交给你,这个是重头戏,找出秀娘子背后的的主使人,一切也许就都明了。” 莲生的话是这么说,但找到三十七年前一个女郎中的背景资料,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个案子,本来就很棘手。 郁世钊自然想到这里,低声道谢:“这次又是我把你拖入一个无头案中,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谢你。” 这时就听着冷南在里屋哈哈大笑。 他捧着一个女子的头颅笑眯眯地冲过来,在郁世钊眼前晃了晃道:“如何,这便是殿下祖母的脸!” 郁世钊看了看这张脸,一般的美人并没有多惊艳,也不知先帝是如何看中她春风一度的。 这时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开棺验尸后,冷南可以按照惠妃头骨复原一个惠妃,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出现,想必一定能吓到一些人,口不择言说出什么秘密。” “你是想在宫里再玩一次闹鬼?”莲生也觉得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重华宫的宫人遣散了,许太后过去的宫人可没遣散,现在还有几个老嬷嬷陪着她给隐太子守灵呢,在陵园那种地方忽然出现惠妃魂灵,应该可以吓唬到一些人吧。 “我在里间听你们说到那个女郎中的事情,如果她给惠妃施针有问题,从骨殖上完全可以反映出来。”冷南放下人头,胸有成竹。(未完待续……) PS:针灸有问题在骨头上能反映出来,这样就会涉及到一些心脑血管的问题了。 正文 三百二十七 帝王心(十三、头骨上的红色印痕) “吉时到!开棺!” 礼部官员拖着长调子宣布。 给嫔妃开棺验尸,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没有过的情况。 传说中曹睿继位之后曾经开棺检查其母甄皇后的尸体,因为他母亲是被郭皇后害死后,蓬头垢面,口中塞糠。宋仁宗也在得知狸猫换太子的真相后开棺为其生母厚葬。这些都只是开棺而已,验一个死去多年后的嫔妃尸体,这样的事情还真是绝无仅有。皇帝和原告都赞同,礼部也没有办法,只好由钦天监定了所谓吉时,礼部主持一个开棺的仪式。 萧惠妃的棺木已经从陵墓中抬了出来,萧惠妃死的早,并没有附葬先帝,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许太后从中作梗。 棺木上撑着杏黄的大伞,按照民间的风俗,积年骨殖是不能直接见太阳的。 随着礼官的声音,几名锦衣卫已经撬开了巨大的棺木,木材吱吱嘎嘎的声音中,萧子辉痛哭着:“姐姐,我的姐姐,你死的好冤枉啊。” 这哭嚎中不知有多少真多少假,萧惠妃去世时他不过是个孩童,对姐姐应该没有多少真感情,但萧家却是在萧惠妃死后渐渐走向末路的,曾经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随着家世没落,尝尽人情淡薄,因此在郁世钊的利诱下他能马上起来告状。 毕竟是曾经的宠妃,棺中放了很多防腐香料,打开后气味并不是很大,但是棺木太大。需要人进里面清理骨头。冷南拍了一下莲生说:“我进去。”说着就撩起袍子往腰带上一系,对两名锦衣卫说:“麻烦两位,送我进去。” 锦衣卫也敬佩这样不怕鬼神的人,俩人一起拎起冷南,没等莲生反应过来,已经将他放进棺木中了。这一幕看的旁边的人各个脸上发麻,内心中对这个九品小吏充满了敬畏。 莲生心道,你们若是知道他吃饭坐卧都要抱着骷髅头,那不得吓晕过去啊。 “妙啊,妙啊。”棺木中传来冷南的声音。莲生无语。这是又犯了老毛病,莲生怕他对着萧惠妃的尸骨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急忙喊道:“找到什么线索了吗?赶紧出来。” “来,来。锦衣卫大哥。拉我一把。” 冷南被锦衣卫拉出棺材。稳稳地放在地上,这时大家才看到他怀里抱着个骷髅头,眉开眼笑。 所谓红颜枯骨。对比还真是强烈。 想那萧惠妃当年能备受宠爱,生下一子三女,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三十七年后,只剩下一副白骨,骷髅头的眼窝黑洞冷冷地对着众人,这番变化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心中一紧,萧子辉更是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看,这里曾经有出血点。” 冷南举着萧惠妃的头骨,指着牙根部位:“这里有明显的暗红色,说明当年是有很多出血点,再看这里!” 他兴冲冲地将头骨递到莲生眼前:“囟门部位,这个骨头这里也有暗红色,这也是当年的一个出血点!而且是非常严重的出血,这里应该就是惠妃的死因,那个女郎中的针灸害死了她!” 这话说的很轻,但却彻底震惊在场众人。 萧子辉也顾不得哭了,一骨碌爬起来,抹着脸上的泪痕问:“你说什么?女郎中?可是那秀娘子?” “你也知道秀娘子?”莲生愣住,她算一下,萧惠妃死的时候,萧子辉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他竟然知道秀娘子! “等会说秀娘子,快说说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我只拆下来头骨,根据这个头骨可以判断,是有人在她肚脐上方的水分穴上接连扎了几针,那个穴位绝对禁止扎针的,一旦被扎就会在头骨上出现血晕伤痕。” 莲生听到这里眨巴着大眼睛问:“这又是为了什么?”萧子辉听到姐姐的真实死因,也惊呆了,跟着加了一句:“对啊,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人腹部受伤后,人就会很自然的猛烈憋气,气血上涌,全身的血气都向上生发,想找出一处喷薄而出的地方,而人的囟门是身体最薄弱的部位之一,婴儿期才会彻底闭合,同时还会因为种种原因有的不能彻底闭合,咱们平时说的给人开天窗就指的这个部位。血气涌到这里,会让囟门部位突出,严重的会在那里形成血晕。” 旁边的人听的似懂非懂,莲生基本明白了,用现代医学的观点看,应该是因为在萧惠妃致命穴位扎针,导致出现脑溢血症状,然后在头盖骨部位形成了出血点。 莲生将自己的想法大致跟冷南讲了一下。冷南惊道:“对!对,脑溢血!这三个字真真是真知灼见,说的极是!就是这样的症状。同时这种脑溢血,也就是气血上涌,也会反应在牙根处,看看萧惠妃的牙根,几乎都是红色的,当年想来是布满了出血点,死的时候想必双目都是血红的。” 扑通一声,就见那老太监小鹿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哽咽着说:“大人说的对,我们娘娘走的时候眼睛通红,我小鹿子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啊,娘娘啊娘娘,您喊冤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昭雪了。”他这一哭,萧子辉也跟着顿足捶胸,边哭边喊冤枉。 莲生说:“让他们哭吧,咱们总得把骨殖都捡出来,这尸骨既然惊扰了就得彻底换个棺木另葬。” 冷南伸个懒腰:“唉,这事我就不掺合了,我还得想想怎么复原惠妃娘娘的花容月貌呢。” 说着如获至宝一般抱着骷髅头就跑。 莲生无奈只好命锦衣卫将全部尸骨都抬出来。 两名锦衣卫跳入棺中,很快就拽着尸身下垫着的玉席将尸骨彻底都抬了出来,放在伞下。 惠妃的骨头都是雪白的没有任何中毒迹象,怪不得许家不怕开棺验尸。 莲生仔细检查了剩下的全部骨头,心里已然明白,从萧惠妃的死亡上获利的只有许家,许太后及其家人就是谋害萧惠妃的幕后凶手,只是那个秀娘子怕是找不到了,没有直接的证人证言,恐怕最后只能使用郁世钊提出的那一招,用惠妃的脸诈出事实真相来。 郁世钊赶来验尸现场,远远地就听到哭声一片,忍不住摇头道:”晦气,真是晦气,人都死了这么多年,哭个什么劲啊。有那功夫那精力,不如留着好好收拾许家呢。” 身后的太监点头哈腰:“殿下说得对。” 郁世钊走到莲生面前,她正忙着安排大理寺的仵作填写尸格。 郁世钊贴近莲生的脸低声说:“秀娘子的坟墓找到了,恐怕又要开次棺,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未完待续……) PS:萧惠妃的死也有可能是脑血管崩裂,但从她当年的年纪看,二十多岁,应该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心脑血管问题。同时给她针灸的女医生很快也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因此大家都往她是被谋害的地方去想。 说起开棺,我曾经经历过一次。我继母的祖母去世二十多年后要迁葬祖籍,当时是在坟头搭了棚子遮盖阳光。只是那里是高寒地带,下葬二十多年近三十年,老太太尸体一点都没有坏……最后也搞的很是麻烦。 还有个事情是小时候有人从家乡迁葬,那尸骨基本都坏了,他将骨殖都捡起来装到一个盒子,盒子外面是个体面的大提包,这样背着回家,上了火车。结果遇到小偷被盗了(那在八十年代,很多地方没有安检那个东西),不敢想象小偷打开盒子对着一个骷髅头是什么样的情景。 正文 三百二十八 帝王心(十四、开撕太后) 萧惠妃死于医女的暗害。这要是往日,甭说皇帝就是一般大臣他也得寻思寻思,这三十七年前的事请,有准儿没准儿啊。 可现在皇帝是信得真真儿的。 因为冷南先呈上了做好的孙太后复原像,刚送上来承恩候就扑通一声跪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孙家穷,早年承恩候就是亲姐姐孙太后给带大的,他边哭边擦着眼泪鼻涕说:“臣君前失仪,只是这人像,实在是太像太后了。太后年长臣八岁,臣是太后亲手带大的,看到这像,实在是忍不住啊……” 皇帝对亲妈的印象很模糊,承恩候这么一说,他也越看那复原像越像当年的孙贵人,自从中毒后,他身体不好爱激动,也跟着眼泪汪汪,因此莲生的折子里付着冷南的验骨报告写得清清楚楚,皇帝一看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可恨,原来惠妃娘娘真的是被人谋害的。” 孙太后当年是惠妃宫中的采女,低级嫔妃,没有抚养子女的权利,因此皇帝算是惠妃的挂名儿子,现在养母竟然真的是被杀,皇帝当然不能忍。 萧子辉哭着跪倒在地不住磕头:“万岁,给我姐姐做主啊,是许家谋害我姐姐,许家为了立皇后……” 皇帝冷冷地瞟向曹国公。 曹国公还在强自镇定,他当然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开始以为开棺验尸并不能检查出什么,三十七年了皮肉都消了。如何能查出真相?反正他清楚许家没有下毒,萧惠妃的骨头不会是黑的,哪里想到人家竟然只凭借头骨就能认定是被针灸害死,若是平时只要反驳无稽之谈便是,而现在,冷南的绝活把皇帝为首的众人都镇住了,自然他说什么皇帝都信。 “万岁,不关我们许家的事,萧子辉这是污蔑。” “不关你们许家的事?哼,我可还记得。秀娘子的奸夫可是姓许的!” 萧子辉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莲生和郁世钊都定定地看着他。 “萧大人,你说什么?你知道那个给惠妃娘娘针灸的秀娘子?”莲生这才想起在开棺现场他提到过秀娘子。 “顾提刑,我姐姐去世那年我只有七岁,却清楚的记得很多事情。我经常跟着母亲去看姐姐。有次在御花园假山那边玩。看到秀娘子和一个男子在幽会。那个男子就是现在曹国公的叔叔!” 曹国公看着萧子辉不住冷笑:“我那个叔叔早都死了,你现在当然是想说什么都随便了,仗着死人不能说话吗?” “曹国公。萧大人有说是你的哪位叔叔吗?据下官所知,你的父亲,前任曹国公可是有好几个弟弟的。” 莲生在一边不冷不热跟了一句,郁世钊悄悄对她伸出大拇指表示厉害。 曹国公一愣,萧子辉指着他说:“万岁,那时我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偶尔发现宫中医女和曹国公府的人有染,当时并不觉得如何,直到后来我长大了,才察觉我姐姐的死一定有阴谋,那个医女和曹国公府的三公子最值得怀疑,臣都没说是三公子,曹国公自己就在那狡辩,可见他们许家众人对谋害我姐姐一事明明是心知肚明的!” 皇帝点点头:“曹国公,你还有何话说?” 曹国公一时失言,干脆也不回答了,跪在地上也开始哭。 “我们许家出了两任皇后,忠心耿耿,想不到竟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什么人都能诬陷我们许家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暗中控诉皇帝残害外戚。 郁世钊上前说:“曹国公,你在万岁面前做出这副样子,咆哮朝堂,该当何罪?” 曹国公知道自己今天是解释不清了,索性耍起了无赖:“万岁,臣的姑姑怎么都算是万岁的嫡母,我们许家是正经的国丈府,如何能被人肆意污蔑啊,万岁。” 这意思是提醒皇帝,许家是正牌的皇亲国戚,皇帝你可想明白了,我们是你嫡母的娘家。 “万岁,秀娘子的坟也找到了,臣想……再开一次棺。” 一个医女的棺木,开就开咯。皇帝对此完全不关心,点点头说:“朕将此案全权交给你负责,一切由你处理就是。” 说着转向曹国公道:“许永昌,此事涉及许家,虽然你当时年幼,但毕竟现在你是家主,如果真是你的长辈所为,我劝你回家好好询问一下,争取讲出真相,朕可以还你个公道。” 曹国公闻言知道皇帝是一定要追究到底了,便不住磕头喊道:“万岁圣明。” 皇帝已经给了他台阶,三十七年前他也不过是十余岁的孩童,谋害萧惠妃与他无关,是他家长辈的问题。曹国公只好叩谢皇恩浩荡了。 事情虽然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但基本已经算是定下了基调:萧惠妃的死和许家脱不开关系,只是当年害萧惠妃的许家长辈基本都死了,现在只剩下个在守灵的许太后,萧子辉胆子再大也不能明着指出要许太后偿命。 原告被告一起叩谢了皇帝,踉踉跄跄的走出去。 萧子辉走到宫门口,忽然跪地大哭起来。 莲生远远地看着他,心里想也许他不单单是被郁世钊威逼利诱才出面,他心里对那个逝去的姐姐还是有感情的吧。 冷能紧跟在她身后,瞟了萧子辉一眼,低声对莲生道:“我可以确定,萧子辉就是顾廉永的亲生父亲,他们的头颅骨骼和肌肉走向是非常接近的。” 莲生微微点头:“很好,冷南,我需要个万全之策,一定要将顾廉永彻底钉死,不能翻身。” 郁世钊见他们两个人离的那么近,也凑过来问:“你们在说什么?” 冷南看他一眼,笑眯眯地说:“不告诉你。”说着扬长而去。 郁世钊无奈地看看冷南背影:“天啊,冷南学的还真快,越来越坏了。” “娘娘,英王殿下到了。” 许太后靠着窗户坐着,宫女进来禀告。 在陵园里,她衰老的很快,头发已经彻底白了,从被赶出宫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荒凉长满野草。 “英王,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郁世钊进来,看到眼前这个白发老妪,也微微愣了一下。 “太后娘娘,孙儿见太后在陵园寂寞,特意送来一个医女侍奉太后。” “哦?你有这般好心?” 郁世钊笑道:“孙儿一贯有孝心的。”说完拍拍手,一个明艳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位是宫里的医女,擅长针灸,可以帮太后永葆青春。” 那女子上前走了一步:“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挺直了背,郁世钊从莲生那学到一些肢体语言,知道这代表抗拒, 果然,许太后说:“老婆子年纪大了,用不上什么永葆青春,谢了英王的好意,这个医女还是带回去,倒是你母亲需要好好保养下,要不哪天在冒出个软贵人轻贵人的,万岁再来上一脚,可真就受不住了呢。” 郁世钊脸上露出笑容:莲生说的没错,现在许太后用讽刺别人来掩饰心虚了。 那女子又往前走了一步,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也不知按了什么机关,那盒子啪的一声打开,眨眼间一根长针已经捏在女子指尖,她缓缓走向许太后:“娘娘,就让奴婢为你施针吧。” 许太后脸色大变:“英王这是何意?” “为娘娘治病啊,娘娘的头发都白了,只要扎过这针,娘娘定然能白发返黑。” 那女子已经走到许太后面前,她盯着那女子的脸,满眼都是惶恐,那女子啪的一下手拍在许太后肩膀,许太后吓得呀地一声站起来,浑身哆嗦着,手指着女子:“你……不要过来。” 那女子捏着针轻笑着:“娘娘,就让奴婢帮你施针吧,” “你……到底是何人?” “娘娘可是觉得她长得像一位故人?那位故人因为信任医女,结果被针灸害死?娘娘可想起了什么?” 许太后踉跄一下:“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萧惠妃当初是如何死的,现在萧家都已经知道了,万岁念在曹国公当年年幼并不知情,只要许家有长辈承认此事,万岁可以保全曹国公一脉。” 郁世钊诚恳地看着许太后:“娘娘认为这个办法可好?许家至少还能保下来,娘娘看许家长辈哪个可以出这个头。” “哈哈哈,我们许家没做过这种事,为什么要承认?”许太后哈哈大笑。 “既然娘娘不怕,许家也不怕,那就让这个丫头每天侍奉在娘娘身边,为娘娘针灸吧。” 郁世钊一脸坏笑,转身就走。 遮着面具的莲生阴森森地看着许太后,狞笑了一下“娘娘,就让奴婢为您施针吧。” 许太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PS:太后毕竟是名义上的嫡母,皇帝不能直接定她的罪,那么就由郁世钊带着化妆成萧惠妃摸样的莲生来对付她。 正文 二百二十九 帝王心(十五、青年才俊) 一场肃清外戚的争斗在暗中进行着。 这天莲生刚走进大理寺门口,忽然从旁边扑上来一个人。她身后的锦衣卫吓了一跳,急忙出手拦截,那人叫道:“师傅,是我啊!” 原来竟然是许嫣。 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满许久不见的惊喜,只是脸色不是很好,被锦衣卫出手拦截,委屈地瘪着嘴喊:“师傅,你不要我啦。” 莲生拉过她道:“看看,这可叫倒打一耙,什么叫我不要你,明明是你回京了就不要我们了才对。” 许嫣回京后就被家人关了起来,许太后还假借她的名义将王恒骗到香山附近,害的王恒背上杀人嫌疑,虽然彼时许嫣被家人限制自由,可莲生心里还是不舒服。 果然,许嫣闻言眼圈一红:“师傅,你也埋怨我,我回家就被我爹给锁起来,他还威胁我说我要出去找你们就虐待我娘,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我是真没法子。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王恒,可是我……” 莲生心知她无论过去表现的多强悍,骨子里还是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根本不可能像自己这般独立自在的活着,叹口气说:“过去的事先别提了,大早上的蹲门口掉眼泪这是干嘛呢。先进来再说吧,怎么着,你家现在许你出门了?” “我爹爹是自身难保,昨个半夜陵园那有人送消息来,说太后娘娘身子不好了。爹爹和我娘今儿一大早就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傅,我爹爹担心……” 到了莲生的房间,青果去上茶,许嫣这才说出来:“我爹爹担心万岁这是要彻底抄查我们许家。” “当年你们家谋害萧惠妃的时候就要想到这样的结果。” 莲生不为所动。 “可是那都是我爷爷、叔爷爷他们当年,和我和我爹爹又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却要我们来承受这个结果,唉,我爹爹一夜之间头发花白许多。” 许嫣说起来格外激动。 “不要激动,你想想看。你们许家的富贵是多半来自家里出来两任皇后对不对?那时你父亲虽然年幼。但他长大后还是享受了家族荣光带来的一切,就像你也一样,你跟着我出门,看到那么多民间疾苦。那些普通百姓是如何过活的。你有幸生在豪门大户。既然享受了比别人多很多的福,那也得承受有朝一日这份福气消耗殆尽带来的坏运气,你觉得呢?” 许嫣是个挺懂事的姑娘。虽然生在豪门。毕竟也有在江湖上行走的经历,抱怨几句又想想莲生的话,点点头说:“师傅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的心情还是很烦躁,看来需要慢慢才能转过来这个劲了。” “没事,你慢慢的转,反正王恒去了乾州,还要有段时间才能回来。” 莲生话里有话,许嫣被她说破了心事,忍不住脸一红,轻轻推了连声一下:“师傅,看你,又来取笑我。” 正说话间听着外面一阵鞭炮声。 青果放下茶盘,一溜烟的跑出去看,很快噔噔噔跑回来道:“大人,大人,是萧侯爷来给咱们大理寺送牌匾来了,其实啊,我看是给大人送才对!” 许嫣闻言,呲溜一声钻进里间喊:“师傅,我可不想看到那趾高气昂的萧子辉。” 这时外面的吵闹声更大,就听着付少卿扯着嗓子喊:“顾提刑呢,这么露脸的事怎么能少得了顾提刑。” 莲生走出来笑道:“怎么叫露脸的事少不得我,咱们付大人哪样都好就是太谦虚,明明是什么露脸的漂亮事从来都少不得付少卿,我这样粗鄙的,只能是去天桥练把式卖大力丸,给少卿大人做冲锋在前的马前卒子罢了。” 莲生这话等于直接打付少卿的脸,她现在根本不在乎看谁脸色。反正自己是风头出的已经够多了,在大理寺总被人推出来做挡箭牌,没必要再委屈自己。 付少卿呵呵呵干笑着,萧子辉指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道:“萧曙,快替你爹爹叩谢顾提刑。” 那青年闻言立马跪下就磕头,倒是吓了莲生一跳,急忙去拉他胳膊:“这是干什么,萧侯爷,顾某年轻,当不得如此大礼,您要是这样,顾某只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当得起,当得起,别说叫我儿子叩谢顾提刑的大恩,就是我老萧都该跪下谢您的。咦,还有位典吏哪里去了,我们父子也得拜谢那位典吏。” 他指的是冷南。 莲生摆手说:“他不需要每天来大理寺,萧侯爷太客气了,为惠妃昭雪这都是皇恩浩荡,是万岁的恩德,下官不过是尽职做好本分罢了。” “若没有大人这般尽忠职守,我姐姐怕是永远含冤了。来来,曙儿,你莫看提刑大人年轻,这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以后你要当提刑大人是长辈一般尊敬,顾家妹子,让我儿子代替老萧再拜谢你。” 得,这萧子辉还是个自来熟,一眨眼功夫莲生变成妹子了。 萧子辉送来了青天昭昭的牌匾,又带来很多花炮在大理寺门口点起,一是噼里啪啦很是热闹。 那萧曙这时又正式拜见了莲生,说道:“我在礼部和大人的弟弟,一同为官,早就听说过大人的威名,今天又承蒙大人为我们萧家伸张正义,大人在萧曙心中如同再生父母一般,从此以后曙一定将大人看作自家长辈。” 莲生闹个大红脸,心道这萧家老子不靠谱,怎么这儿子看着白净斯文的也这般不靠谱,眼瞅着比我年长,竟然要将我做长辈看待。 在莲生上一世那个时代,阿姨长辈可不是乱叫的,小伙子大街上叫小姑娘阿姨,那是在找抽,在这个时代,却是表明人家发自内心的尊重。 莲生嘴角抽抽,只能认命,没话找话道:“原来你和我弟弟同在礼部,芳生年纪小,资历低,以后还仰仗你多关照。” “哈哈,顾家妹子,你放心,别看我老萧不靠谱,我这儿子可稳妥着呢,您的弟弟就是我老萧的弟弟,曙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帮助你顾家叔叔啊。” 萧子辉用力拍着儿子的肩膀。 萧曙急忙答应着,莲生看着他脸上略带尴尬,不由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萧子辉这样的纨绔子弟,竟然能养出这般斯文懂事的儿子,还真是不容易呢。 萧家送来牌匾,大伙在门口闹腾了一会儿,忽然就看着有个差人骑马赶到,看门口那么多人,急忙下马,一眼看到人群中的萧曙,上前道:“萧主事怎地也在此,哎呀,我是来大理寺报案的,咱们礼部出事了。”(未完待续……) PS:国庆假期,大家节日快乐。 正文 三百三十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一、大红豆) 礼部出事了? 莲生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因为芳生在礼部啊。 “什么?礼部出事了?”萧子辉反应还挺快,大嗓门一嚷,门口的人都听到了。 “礼部的一位年轻主事,在后院,死了……” 那差人见门口聚集这么多官老爷,压低声音说道。 “是哪位主事?”萧曙吓了一跳,抓着那差人不放。这礼部主事基本都是他同年,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是方运生,方主事。” “天啊,是方兄。”萧曙愣愣地后退一步:“怎么会这样?是怎么死的?” 那差人见他眼睛发直,急忙上前抚着他胸口道:“萧主事,你想开点,人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的,这谁都不想的。” “方兄是怎么死的?” 萧曙几乎是嘶哑着喊出来。 看来这个斯文青年真是受到很大打击,眼睛发红,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 “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大人才差小的来大理寺报案啊。”那差人讪笑着,看向莲生。他知道这大理寺有位唯一的女大人,断案如神,瞬间如同捞到救命稻草:“大人,您一定是那位女大人,提刑大人,太好了,请大人同小的去礼部查看一下吧。” 莲生为难地看向孙正卿,推辞道:“本官只是大理寺的提刑,一切事宜还要看正卿大人吩咐,你这差人。怎地如此不懂事理。” “哈,既然礼部的差官都对顾提刑的大名如雷贯耳,若不许你去查案到显得我大理寺小气,这个案子我看交给顾提刑就对了。”孙正卿看到萧候送牌匾,心里一时酸溜溜的,可下找到发泄机会。 “顾提刑的弟弟也在礼部嘛,对了,顾提刑还是顾尚书的掌珠,这不正好嘛,呵呵。那个叫什么来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不对,不对,瞧我这脑子。”付少卿在一边阴阳怪气。 莲生笑道:“大人的脑子是有些不太清爽。” 付少卿被她噎得一口气上不来。却见莲生又转向孙正卿道:“多谢孙大人给下官机会。下官弟弟在礼部。下官这会听到礼部出了点事,这心里还真是火急火燎的。” “那便赶紧去吧,别让礼部那边等着。” 孙正卿见莲生递过来梯子。也就杆儿爬上去,萧子辉还在那没心没肺一个劲点头:“能者多劳嘛,顾提刑出马一定能查明真凶。” 萧曙在一边拦住话头道:“那就请顾提刑上马车,咱们这就一起过去,我和方兄是同年,理应去送最后一程。” 礼部主事方运生死在礼部后院的单身宿舍之内,发现尸体的杂役阿三惊魂不定的向莲生讲述了早上可怕的经历。 原来这礼部为了安排一些年轻单身官员,将后面一个院子修缮下,做为宿舍免费给官员们住,只需要交一些伙食费就可以了,毕竟这些年轻官员中有很多寒门子弟,在京城中单独租房度日也是十分不易。莲生进了这个院子,也不由暗中赞叹顾尚书果然是惯于收买人心,怪不得能成为清流派领袖,他在如何赢得读书人的拥护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小的每天都要在大人们起来后进屋打扫的,早上收拾完其他大人的房间,来到方主事门前却推不开门,小的喊了几声,不见方主事答应,开始还琢磨,莫非是方主事昨日喝酒了一时没睡醒也是有的,过后想想不对,方主事为人最是谨慎的,怎地会这时候还不醒来,于是又在窗前喊了几声,不见动静,小的这才慌了,撞开门进去,就见方主事靠在床头,身子都僵了。” 那杂役说到这里,浑身不住发抖:“那样子真是骇人,原来人死了脸色青紫浮肿是真的啊,差点认不出是谁,这昨晚上好好的人,怎地忽然就死了。” “仵作,有什么发现?” 莲生问大理寺的仵作。 “大人,死者应该是在昨夜子时左右死的。死者皮肤青紫,脸上眼部周围明显浮肿,床头有呕吐物,初步怀疑是中毒,具体是什么毒,还需要将尸体和证物带回去检查。”那仵作指着桌上的点心盘子。 莲生也看到了卓上的东西。一个盘子,里面还有块上面点了个红点的酥皮点心,旁边是茶壶,水杯里还有剩余的茶水,看来方主事昨晚吃了点心还喝了茶水。莲生掰开点心,发现里面是红豆沙。 “这些都是方主事昨晚吃的东西?”莲生指着桌上的点心问那个杂役。 “是,昨晚厨房做了点心。大人不知道,我们这里伙食很好的,尚书大人说各位大人晚上要看书到很晚,总吩咐厨房备着点心,晚上看谁饿了可以随便去拿,每月算在伙食里,没几个钱。这是咱们礼部对大人的体恤。” “好了,说重点,别啰嗦。” 许是知道莲生是尚书的女儿,这杂役不住口的在一边夸赞尚书。 “呵呵,是小的话唠,大人莫怪。昨晚的点心,好几个大人都吃了的,比方住那间房的李大人。” “李兄和方兄我们都是同年。李兄其实下个月就要外放了,现在是在我们礼部搭伙,尚书大人体恤年轻官员,特许一些在京城中无处安身的官员也可以住在这里搭伙的。” 萧曙在一边解释道。 “对,对,这点心李大人也吃了的。” 杂役忙不迭的点头。 “阿三,你记得昨晚的点心都是一个馅的吗?” “这个……” 那杂役搓着手,低下头,为难地看着脚面。 “有话就说,你个男人扭捏什么。”莲生看出这杂役有话藏在心里,便催促着。 “呵呵,大人,其实昨晚小的在厨房偷吃了点,这个还请大人保密啊。给方大人拿的是红豆沙的,李大人的不是,因为这红豆馅的本来就没几块,小的都没舍得尝尝。” “就是说做的点心不止一种馅料。” “是啊,方大人喜欢吃红豆馅的,特意嘱咐小的拿红豆点心。” “方主事怎么知道厨房做了红豆馅的点心?” “昨个那些红豆就在厨房泡着,大家都看着,一想就知道做红豆点心,只是后来厨房的那只死猫发了疯一样,把泡红豆的盆子碰到地上,很多豆子掉进了泔水桶,就剩下不多的一点,因此方主事叫小的一定要早早去厨房拿红豆点心。” 原来是这样。莲生心道,万幸你看红豆馅的少没敢偷吃,否则这会估计也没命了。 莲生指着那掰开的点心看向仵作:“烦劳仵作好好检查下这块点心。” “大人可是这点心下毒了?” 萧曙站在一边问。听到这话,那杂役的脸色一白,嘴唇哆嗦:“不是吧,点心有毒……” “下毒的未必是点心,也可能是红豆。”莲生看向方主事的尸体缓缓说道:“泡了一盆子红豆,后来剩下不多的一点,这红豆馅的点心还真是稀罕的很,看来下毒的人还是心怀恻隐,目标只是方主事一人。这还是个有良心的凶手啊。” 众人目光都投向桌上掰开的点心上,暗红色的红豆沙,外面裹着起酥的皮儿,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三十一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二 故人相见) 大理寺的差役们用油布裹着方主事的尸体往外走,萧曙一脸悲痛,低声问:“大人,莫非方兄的……尸体,还要再剖开检查?” “嗯,按照程序是这样。”莲生将那红豆馅点心用油纸包好。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一个和萧曙年纪彷佛的青年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李兄,你回来了,是方兄,已经去世了。” 萧曙黯然说道,原来这个青年就是在礼部宿舍搭伙的李辛魁,这人是授了蒲城县县令,过些天就要去赴任的。 “方兄?他死了?” 那李辛魁还不相信,走到差人身边,低头往那油布里一看,正好看到方主事一脸青紫颜色,吓得啊地大叫一声,手中食盒也落在地上,盖子掉了下来,露出几样菜,冒出阵阵香气。 “我本想着马上要走了,去订几个菜咱们几个人中午乐呵一下,哪想到……方兄竟然出了这事,是怎么死的?昨个不是好好的吗?” 那杂役李三很有眼力见,看食盒落地,急忙上来将食盒收拾起来,对李辛魁说:“大人,我将这个送到厨下去,中午给大人热来。” 李辛魁无力地挥挥手,那李三拎着食盒颠儿颠儿的往厨房去了。 “大人可检查完了吗?”在外间等待的萧子辉等不及了,大步进来嚷道。 “爹,你小点声。”萧曙在一边不满地提刑。 萧子辉不好意思抓着头发。嘿嘿干笑两声,忽然看到李辛魁,嘴角边的笑容凝住了,手缓缓放下,目光转向莲生道:“既然提刑这边忙碌,萧某就先回去了,改天再去拜访提刑。” “萧侯爷,您不必这般客气,下官所做一切都是尽忠职守,侯爷这般让下官真是愧不敢当。” “呵呵。是提刑太客气了嘛。” 那李辛魁听到萧侯爷三个字。忽地抬起头,盯着萧子辉看了几眼,萧子辉全程都低着头,像是躲避什么。也不和儿子说话。直接转身就走。 “爹。这是我的同年,李辛魁,李兄。授了蒲城县令的。”萧曙急忙给他父亲介绍自己的朋友。 萧子辉竟然头也不回,挥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说着继续往前走。 “李辛魁见过侯爷,侯爷别来无恙。” 萧曙愣住:“李兄,你和我爹爹认识?” 萧子辉的脚步一顿,就听李辛魁说:“萧侯爷当年曾经视察我们关中书院,故此远远地见过,一別十多年看到萧侯爷青春鼎盛老当益壮,在下就放心了。” 关中书院四个字,听在莲生耳朵里,忍不住心中一动。那关中书院正好是陈家的产业,陈家也正是借此成为天下大儒,莲生便装作好奇地问道:“萧侯爷原来和陈家舅舅很熟啊。” “啊?” 李辛魁说话,萧子辉可以倚老卖老不吭气,莲生问话,他不得不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爹,你糊涂了,陈院长和尚书大人有郎舅之谊的。”萧曙急忙给他解释,然后抱拳看向莲生道:“我爹爹这几年记忆力大不如从前,还请提刑包涵。” 莲生故意称呼陈家人是舅舅,就是为了看萧子辉脸上的反应。果然他有点尴尬地笑笑:“那时是朝廷的差遣,我这样不学无术的,怎么能和大儒有交情呢,呵呵,陈院长怕是都忘记我是哪个了。” “怎么会,侯爷真是谦虚,那时李某还是个孩童,却记得侯爷和我们院长以兄弟相称,关系好的很呢。”那李辛魁在一边说道。 萧子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又尴尬地笑笑:“我先回去了,你们忙,你们忙。” “侯爷慢走,原来侯爷是萧兄的父亲,改天李某再去府上拜访侯爷。” 李辛魁非常恭敬地给萧子辉行礼,萧子辉却像逃跑一般,匆匆跑了。 “家父这些年孩子气越发重了,还请提刑和李兄莫怪。”萧曙不好意思解释道:“我父亲这个人,原来就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后来家道中落,他心情郁闷,越发提不起心劲,这些年也苍老许多,记忆力大不如前,性情也有些古怪。”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莲生在旁寒暄着,却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侯爷这是一片赤子之心嘛。”李辛魁看着萧子辉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莲生和大理寺的差役走到礼部门口,这时芳生闻讯匆匆赶来。 “姐姐,我听说方主事出事了?” “是啊,”莲生的目光投向差人们抬着的油布。 芳生看到那油布,脸色一暗:“怎么会这样,方主事昨天还极为开心的样子,昨晚我们还在一起喝酒了的。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你们昨晚一起喝酒了,在哪?” “就在楼外楼,是方主事请客,嗯,算上他一共五个人,我们是一个部门的,方主事是主管,大家联络下感情。” “方兄一贯吝啬,他能请客还真是不容易。” 萧曙在一边加上一句,他和方主事是同年,看来更了解一些。 “是,方兄家境不太好,饷银都攒着往家里送,我和他相识这些年,他是从没请我吃过饭。”李辛魁在一边也说道。 “你们相识很久了吗?” “嗯,我和方兄其实是同学,从十来岁就一起在关中书院读书,后来又一起中举,说起来真是情同兄弟。” 李辛魁的目光不由滑向差人抬着的尸体上,眼光一暗,看出来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悲伤。 “方主事昨日倒是很高兴的样子,也有人大概是和他很熟悉,还笑方主事是不是最近发财了,怎么能想到请大家吃饭,他说的确会发笔财。”芳生说到这里叹口气:“昨日好好的,真是没想到,姐姐,方兄是因何而死啊。” “初步判断可能是中毒。” “啊?是被人害的啊。” “应该是吧,现场没有遗书,听你说昨天他心情还不错,还能请客吃饭,半夜还嘱咐杂役去厨房拿他心爱的红豆点心,这么热爱生活的人不可能自己去寻死。” “唉,真是人有旦夕祸福。” 听到这里,萧曙又是一声长叹。 “好了,我要送尸体回大理寺。再见。” 莲生悄悄拉过芳生低声说:“最近不要在礼部吃饭了,中午出去吃,不要怕花钱。” 芳生不知这是何意,可一贯是听姐姐的话,便点点头。 待莲生带着人离去,李辛魁不经意地问:“顾兄,令姐刚才叮嘱什么啊。” “哦,我姐姐叫我今晚不要出去和人吃酒,早点回家。”芳生盯着对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假话。这招是莲生教的,说假话时一定要神色淡然,目光坚定,这样才能骗过别人。 莲生走到街上,才忽然想到刚才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感觉:知道好友死了,悲痛欲绝的李辛魁,在看到萧子辉的那一刻,似乎就全然忘记了方主事的死,眼睛一直盯着萧子辉,而且言语间也很是古怪。可是萧子辉视察关中书院是十多年前,能和那时还是孩童的李辛魁有什么交集呢? 不过,李辛魁倒是透露出有用的信息:有一段时间,萧子辉和陈家走的相当近,他是秦王的舅舅,陈家一直在秦地,关系近也有情可原,也许这就是萧子辉和陈氏当年有交集的原因?若是顺着这条线挖出他们二人的私情那就太棒了,一定会让顾尚书崩溃的。(未完待续……) PS:死者方运生,礼部主事,死因中毒 方运生斜对门住着的是他的同学兼同年李辛魁,这位未赴任的县令,似乎和萧子辉曾经相识。 萧子辉的儿子叫做萧曙,目前看是个斯文有礼的青年。 萧曙和方运生、李辛魁都是同年,就是同年中举的。 李辛魁和萧子辉,故人相见,似乎有点古怪,咱们再往下看。 正文 三百三十二 我知道你过什么(三 最美是毒) 晚上下班前,仵作通知莲生,那块红豆点心果然是有毒的,他将红豆馅和点心皮儿分开试验了,点心皮儿没事,毒在馅料里。 “红豆馅的问题?” 其实莲生上午已经想到了,那红豆无缘无故被猫打翻,撒了很多,最后只剩下一点,再泡来不及了,厨房便用这点红豆做了点心馅子。 “可看出是什么毒药?” 那仵作摇头道:“不是常见的毒药,测过了,不是砒霜。” 这年头的毒药也就是砒霜中毒比较好检测,砒霜现在的学名叫做三氧化二砷,是一种白色的粉末,古代技术有限提纯不行,不够纯正的砒霜呈红色,又叫红矾,有剧毒,小说电视剧里总说什么鹤顶红,其实就是这东西,并不是丹顶鹤头部的红色物质。古时候提纯技术不到位,砒霜里含有大量的硫,因此会使银针变黑红色,若是换成别的毒药,这银针就不会变色了。 为何单单这点心馅子有毒,皮却无毒呢?毕竟一般下毒什么的不能这样精准吧,点心皮儿上总得带上一星半点的。 “皮子一点毒都没有,这还真是奇怪了。” 莲生想着那点心的毒,忽然眼前一亮:“仵作你可知道红豆之毒?” “红豆,这红豆还有毒?”仵作是地道的京城人士,有点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 “我指的是南国红豆,又名相思子的那种红豆。” “相思子!我过去听说过这个东西是有剧毒的。” “不错。相思子相思豆,叶、根、种子有毒,以种子最毒。若是将相思子混在红豆中一起泡发做成红豆馅,那不是就可以害人了吗?” 莲生之所以记得这些,还是因上一世穿越前,她同舍有个云南的女孩就喜欢相思子的饰品,这种相思子色泽鲜红,状若心型,特别亮,当时她很好奇。还取了一颗碾碎了发现竟然真的是豆子。 那个云南同学当时提醒说:“一定要小心。这个东西有剧毒的。” “啊,有毒啊,有毒你还敢玩这个?”莲生当时被吓了一跳,看着那么好看的心型红豆。怎么有毒呢? “因为只有把它碾碎了吃了才有毒啊。只要不弄碎了。整个吞下去都没问题。” 那同学展示着自己穿好的红豆饰品,一个个小小的新型豆子,阳光下红彤彤的。十分好看。 “这天下最香的最美的最令人目眩神迷的,都是毒……” 想到这些往事,雅僧元止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中,这话还真是对啊。 “只是大人,我听说这种有毒的相思子都成长在南方。李时珍曾经写过相思子生岭南。树高丈余,白色。其叶似槐,其花似皂荚,其荚似扁豆。其子大如小豆,半截红色,半截黑色,彼人以嵌首饰。咱们这京城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 “我记得这个东西广泛分布在台湾、广东、广西、云南这几地,我想这个地方来的人应该会很熟悉相思子的毒性吧。” “不错,大人说的对,应该从这里着手。小的去找找城中药铺,看能不能买到相思子,做成豆馅对比一下。” 这个仵作倒是个实干派。 “你能这样想很好,毒素提取方面就拜托给你了。” 仵作得到提刑的信任也是极为高兴的,乐颠颠的出门去寻找相思子。 过了一会儿到了大理寺下班时间,莲生收拾好案头的卷宗,把笔墨纸砚也都归位,这才走出大门,拐到一个巷子,沿着围墙慢慢往家走去。 天色已晚,这条巷子的人本来就少,此刻莲生看着身前身后没一个随从,心里有点忐忑,后悔不该在下午就将郁世钊给自己的锦衣卫都打发回去。 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莲生侧着身体,几乎是像壁虎一般贴到了巷子的墙上,这巷子本是极窄的,一匹马要想过去自己就得尽量避让一下。 马蹄声在自己身边停住了,莲生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屏住呼吸,握紧了拳头,可真的要被人袭击,自己还能如何反抗? 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她的脖颈,莲生闭上了眼睛,这辈子又要这样结束了吗?只希望死的不要太丢体面,一想到明天可能被送到大理寺,被今天的那个仵作上下其手检查身体,莲生只觉得胸口一阵酸楚,干呕了一声。 “啊哈哈,这是怎地了?竟然吓到你了。”马上的人已经跳了下来, 莲生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东西,狠狠地扔到地上:“坏蛋,竟然用这个玩意吓唬我!” 原来抵在她脖子上的是一把晶莹剔透用玉片编成的扇子,怪不得一片冰凉呢。 “可惜了得,这是昨个才得的,正要给你显摆显摆。你可知得来的多不容易,要将玉石劈成薄片,经纬一般编织成的呢。” “讨厌,我真以为是把刀子,吓死我了。”莲生听说扇子很宝贵,蹲下身子又捡起来,发现竟然没有摔坏,摇晃一下道:“万幸没摔坏,我没收了。” “本就是巴巴的给你看来着。” 郁世钊看她拿着扇子爱不释手,暂时不追究自己吓唬她的事情,便急忙说道:“速速随我进宫,宫中出事了。” “我的天啊,怎么每天都要这么多事,宫中出了何事?” “翰林院一个小翰林,本来是被叫到军机誊写折子,忽然不知怎地爬到楼上去,跳下来摔死了。” “那就是自杀了,还要我去做什么?” “这人年纪不大,能进翰林院说明学问极好,家世清白,好好的怎地忽然跑到楼上去自杀,实在太过蹊跷了些。我虽已经封锁了消息,可估计明天小道消息就得满天飞了,定会被人说成中邪,我只能找你进宫,好好勘查一番。” 莲生清楚,皇帝中毒的事情一直被严密封锁着消息,郁世钊既然当初能用别的毒药换下柔嫔的药,也就有能耗着皇帝却又不能叫他身体彻底痊愈的法子,因此皇帝现在每天还能打起精神来上朝。但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久了总有些风吹草动传到外面,特别是最近,许太后在陵园莫名其妙的病亡了,柔嫔又被打入冷宫,柔嫔之父的罪行也公布众,明眼人都能猜到,宫中一定有一番大的清洗,这种情况下的确不能再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传出了。 莲生叹口气:“你啊你,总是给我找麻烦。” “莫忘记你我是永远的盟友。一荣俱荣的。” 郁世钊笑眯眯地,忽然双手抱住莲生的纤腰,莲生惊叫一声刚要挣扎,已经被他稳稳地放在马上,原来是自己想左了,莲生低下头,不要意思地看着马蹄和自己晃悠的腿。 郁世钊还吃惊,这又是吓她一下,怎地没有找自己麻烦。也跟着翻身上马,嘴里喊着驾,马调转头,哒哒哒往回走去。 佳人在怀,月色如水,马蹄轻轻叩打着青石板,郁世钊很享受这种惬意的感觉。 忽然,咕咕咕,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什么声音?”郁世钊惊疑不定望向周围。 “呃……是我的肚子再叫!”莲生开始世羞怯的,忽然间提高了语气,显出一副理直气壮来:“郁世钊,我饿了!吃饱了才能帮你查案!”(未完待续……) PS:银子测硫磺是非常准确的。我有对银镯,还是我祖母的旧物,我祖母生于宣统元年,是她从小就戴着的百余年了也算是老物件,极纯净的雪花银,里面打着银楼的款。后来回祖籍我还特意去那家银楼去看过,想起一百多年前祖母的家人在这里给她打首饰,感受时光流转。那银子纯净,每次泡温泉回家都是黑红的。后来吃的中药里不知有什么物质发生了反应,大汗淋漓醒来就发现镯子完全都是黑色的,非常吓人。我的中医哥们说那是一种体内排毒的过程,我也不知真假,姑妄听之吧。 正文 三百三十三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 (四跳楼的翰林) 戌时俩人赶到了皇宫。 郁世钊必须感谢莲生,因为她是真的饿了,而不是矫情的非要跟男朋友撒娇,好吧,目前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很是微妙,似乎处于男女朋友之间还在闹矛盾的阶段,可是两个人又需要依靠彼此力量共奋斗的,类似于榭寄生? 莲生默默地问自己,我们这其实算是合作者吧。 进了皇宫午门,郁世钊并没有下马,一路直奔军机处所在的隆宗门内,到了门口才自己下了马,接着将扶着莲生下来。他照顾莲生情绪,摆出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 为了封锁消息隆宗门禁闭着,守门的禁卫见郁世钊到了,急忙打开门,莲生跟在郁世钊身后往里面走。 原来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军机处就是这门内进去的一个小四合院,两进的平房,后院有个三层的小楼,大概是为了存放一些绝密文件的,莲生这样琢磨着。 一进门,几个大臣就迎上来问:“殿下,我等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谁也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英王正好在宫里,直接命令封闭这个院子,任何人不得进出。这几个大臣也是在朝堂上久经考验的老人儿,可头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死人事件,一时间都有点六神无主,见郁世钊过来如同抓到救命稻草。 “要等大理寺官员问完话以后才能回去,几位稍安勿躁,先喝点茶吧。” 郁世钊低声安慰。又命太监们赶紧上茶点。 这几位军机可是朝中老臣,难得还不是清流派的,郁世钊一贯注意和他们搞好关系。 几位大臣见亲王亲自解释给台阶下,便都坐下来,莲生本想先去勘查现场却被郁世钊抓住说:“先问话吧,问完了再去看现场,让几位大人早点回家。” “程序是很重要的。” 莲生面向几位大臣解释道:“现场的情况如何会影响我对案情的整体判断,我要基于这样的判断来问各位大人一些事情。这件事谁都不想发生,但是发生了我们总要查明原因,给那位死去的翰林。给各位大人一个交代。大人们想来已经在此等候多时,想必都很疲惫,只要再稍微忍耐一小会,就当为了给一个优秀的青年人公道。” 这番话简明扼要。同时也抓住了几位军机大臣爱才之心。毕竟死去的翰林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做这么清贵的官。前途本该一片灿烂的,军机们也都是读书人入仕,更有同感。 一个老大臣点头道:“这位说的很对。咱们也等了这长时间了,多等一时无妨,还是好好查查,我们这点老朽的时间,哪里比得上一条活生生的命,唉,可惜了,郑翰林还那么年轻。” 其他几个人附和道,一个官员看了莲生一眼说:“这位就是顾尚书的千金,果然是做事稳妥的。” 莲生嘴上谦虚,心里默默为这个官员划了两道×。 一进后院的门就看到那个三层小楼。郁世钊说:“这个楼是用来存放重要文件的。” 这后院出事后马上就被锦衣卫看管起来,因此第一现场基本保持原样。 死去的翰林身着官服,脸冲下爬在地上,头部是大片的血,离得近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帽子掉在一边,一只朝靴也掉了。 莲生俯下身,看了看,抬头对郁世钊说:“帮我把他翻过去。” 郁世钊也俯下身子,一只手将尸体翻了过来,接着急忙跳到一边,莲生惊讶:“你竟然怕血?” “自己杀的人当然不怕,活的都敢杀,还会怕死的。”郁世钊嘴一撇:“可是这个人我又不认不识,也不知怎么死的,当然不想溅到他的血。” “呃,殿下还真是骨骼清奇思路异于常人啊。” “对,我也觉得自己与众不同。”郁世钊非常厚脸皮的自认这是夸奖。 翻过来后,莲生看到这个青年翰林的面部已经塌陷了,先挨到地面的那半边脸软塌塌的,几乎全部都粉碎了。 这很符合高空坠落死后的状态。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古代很多楼房是要比现代的一层楼房要高一些,尤其是这种修建在宫中,用来做特殊用途的楼房。 比如说七层的大雁塔就高达64点5米,因此莲生目测下这个三层楼估计能有20多米高。 “确定此人坠落时这个楼上再无他人?” 莲生问。 “禁卫胡成是第一个看到他跳下来的,据说当时郑翰林精神恍惚,嘴里嘟囔着什么索命索命的,从前院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胡友在楼前巡逻,就照例拦住他询问,郑翰林说是上楼取文件,结果上去后不多时,就落在胡成面前。” “胡成人呢?” “关在那里。” 郁世钊指着院子角落的一间房。 “是小的看到郑翰林神情恍惚的,便问他过来何事。” 禁卫胡成回忆着当时情景。 “郑翰林看到小的,忽然间抖了一下,然后说他是来取文件的。小的便让他出事号牌,检验以后便看着他上楼。” “这个楼一直放着重要的文件,前来取用文件必须有军机的机密号牌,来去都要有禁卫监视的。”郁世钊在一边解释。 “郑翰林刚上去,就掉到小的脚下,真是吓一跳,急忙喊人,小的一直在这里守着,不许人前来破坏现场,然后等禁卫们都过来,就把小的关起来了。” 胡成言语中透露出一丝委屈。 “你做的很好,保护了现场,将你暂时关押是询问程序。”郁世钊拍拍他肩膀:“小伙子,好好干吧,本王都看着呢。” “是,殿下!”胡成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 莲生也不看他在那收买人心,只看着郑翰林的尸体,命禁卫抬走。 这时一个禁卫拎起郑翰林的靴子,莲生上前接过靴子,又将它递给禁卫,自己去看郑翰林穿着袜子的脚。 很陈旧的布袜子,上面可以说是补丁垒补丁,补丁的针角还很粗糙,莲生怀疑不是郑翰林补的就是书童给补的。 “发现了什么?” “这个郑翰林还真是穷啊。” 莲生指着朝靴说:“这靴子陈旧的不像样,连袜子上都是补丁,估计里面的衣服也是极为陈旧的,这是个穷官。” “翰林院本来就是清水衙门,很多穷翰林靠卖字卖画养家呢,郑翰林是三年前的探花,万岁钦点的翰林,据说学问是极好的,人也长得好,家境不知如何。” 人也长得好。莲生听到这句,默默地看了一眼半边脸摔得软塌塌的郑翰林,心道这人看来是下了决心寻死啊,能舍得把一张帅气的脸摔成这般烂柿子模样。 “小的知道这郑翰林,家里很穷的,听说是遗腹子,寡母在老家呢,现在正挂在礼部宿舍。” 胡成听到这里插嘴道。 “什么?他住在礼部宿舍?就是礼部那个后院?”莲生惊讶了。 “是啊,就是那里,礼部照顾年轻官员,开始只是礼部的官员可以住在那,后来有些通过礼部引荐,若是有闲房子也可以住。郑翰林平时很平易近人的,有次我们禁卫聊天说起在京城租房子不容易,郑翰林说自己多亏同学在礼部,好不容易住进了礼部的宿舍,看来是省下不少银子。” “你确定他说的是同学而不是同年?” “确定就是同学,当时我还说还是翰林人缘好,他还笑了说十多年的老交情了。这十多年的人,可不就是同学。” 不错,十多年交情的人,应该是同学。 莲生心里忽然涌上来不好的预感,她看向郁世钊说:“我怀疑他的同学很可能是今天死在礼部后院宿舍的方运生。” “什么?礼部上午也死人了?” 郁世钊楞了一下,接着问:“你为什么会想到是他?” “直觉,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莲生挥手示意禁卫将尸体抬走:“我该去问问那几位大人,看看能有什么发现。”(未完待续……) PS:死去的郑翰林也住在礼部的后院。 还是方运生的同学。 上一章发的时候没注意落下个字,题目是没法改的,对不住了。 正文 三百三十四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五 无缝的蛋) “郑翰林啊,挺好的年轻人,学问好,相貌好,为人也很是谦虚。” “是,听说是个纯孝的,全部饷银都攒着奉养母亲,自己却住在礼部宿舍暂住。” 两位军机大臣对这位郑翰林印象还都不错。 莲生心道,他把工资都交给老娘,自己却不得不在礼部蹭宿舍,这是占国家便宜你们懂不懂啊? 当然这些话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是没法说的,对牛弹琴嘛,一个人只要有才华重孝道那就是个十全十美的好人。 但是这么个完全符合封建道德标准的好小伙,为什么死了呢?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样说对死者似乎不够公允。但这个时代和莲生上一世的现代社会不同,人口没有那么多,也没有那么多新奇的资讯,变态的比例也远远没有那个时代多。在那个时代,会有莫名其妙的无差别杀人事件,但在这个社会,一个人的死会有些缘由,莲生可不信这个郑翰林是完美无瑕。 郑翰林名叫郑巽,河南洛阳人,少有才名,十三岁赴关中书院求学。 方运生,山西运城人,十二岁时投靠在关中书院教书的远房表叔,和郑巽的确是同窗好友,同样的好友还有即将赴任蒲城县令的李辛魁,他是西安府人,富家公子,对本次放了外任踌躇满志,毕竟蒲城县在陕西治下,回到自己老家地盘,算是衣锦还乡了。 郁世钊送走三位军机大臣。锦衣卫已经呈上来礼部宿舍几个人的背景资料。 郁世钊看完长叹道:“我简直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被你猜准了,郑翰林和上午死在礼部宿舍的方主事是同窗好友,也是同年,礼部宿舍住了三个同学兼同年,现在死了两个,只剩下一个李辛魁了。” “方运生准确的说是昨天晚上死于中毒,看来郑巽当时并不知道他死了,早上照例来军机帮忙,在这里用了午饭。到了下午忽然就发狂了。跑上三层楼跳下来,只是他念叨的索命,指的是什么?”莲生翻完资料,苦苦思索。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他期间一定受到了什么刺激。” 郁世钊皱着眉头。背着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他在军机办公能受到什么刺激呢? 所有今天见到过郑翰林的人都说他午饭时候还是好好的。他跳楼准确的时间是在申时左右,因为胡成说自己是申时换岗,刚来后院没多久就遇到了郑翰林。(申时相当于现在下午的三点到五点左右。因为胡成说申时换岗,才到岗不久,那准确的时间就是下午三点多。) 也就是说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郑翰林像是受到什么惊吓,嘴里不停的嘟囔着索命索命然后从楼上跳下。 莲生上次在明光寺(参见172――189明光寺章节)见识过一次类似的跳楼事件,小沙弥妙光因为被元止用催眠术控制,爬到塔上跳了下来,难道郑翰林也是被人用催眠控制了?但想到催眠术的使用限制,莲生晃晃脑袋,排除了这个想法。 郁世钊当然也听她讲过明光寺内的奇遇,回过身看着莲生,眉毛一扬:“我知道了,你说过那个明光寺的小沙弥,叫什么的来着,不是被人用邪术控制跳下来的嘛?这个郑翰林想必也是这样被人控制了。” “那种邪术是用通过特殊的诱导使人进入类似睡眠而非睡眠的技术,在这样的状态下,人的意识进入一种相对削弱的状态,容易被操纵者引导。只是如果你迷迷糊糊着犯困,有人和你说话你会如何。” “一个激灵醒来啊。” “对,这种邪术的关键是不能打破这个状态的,一旦打破邪术就不灵了。如果说郑翰林真是被催眠,在胡成和他说话的那一刻他该清醒了,他不但和胡成说了话,还掏出了号牌,这些语言和动作,人在半梦半醒的懵懂状态中是很难达到的。” “可是民间不是有拍花存在吗?也许是用药物控制了呢?” “你们锦衣卫审案,过去用过这样的药物吗?”莲生反问。 郁世钊想了想:“还真没,基本毒打一顿,拔了指甲钉了竹签子也就都招了,再跟我硬抗直接剁下个爪子当丫的面扔油锅里,炸得香喷喷的,逼着他吃下去,甭管多硬的骨头,敲一敲炸一炸,基本都酥了,压根用不上这东西。” 得,莲生又学会点吓唬人的法子,以后吓唬犯罪嫌疑人就用这个。 “那个江宁婆婆的微博说过……”莲生脱口而出,急忙又打住。 “江宁婆婆的围脖儿?这个戴围脖儿的婆婆是做什么的?江宁府的老婆子?”郁世钊化身好奇宝宝。 “呃……”莲生迅速整合一下语言说道:“这位婆婆出身六扇门世家,在药物使用上很有心得。她曾经讲过一些拍花什么的故事,一些药物是的确可以服用后或者吸入后让人昏迷过去,但无法保证能在昏迷期间还能自然地坐卧甚至说话啊,咱们民间说的拍花,也基本是拐子用糖果小食诱骗孩童,孩子吃了这些东西或者昏迷或者被诱拐走的。” “一个民间老妪,还能有这般见识?”郁世钊大惊:“的确,我也从没想过用药物去控制犯人,这个剂量和操作都非常麻烦,一个不小心用量大了,这人很容易被毒死或者药傻了,那可就彻底白费功夫。”郁世钊此刻到有些惺惺相惜:“这江宁婆婆若真是六扇门世家出身,以后可请来大理寺专门检测毒物。” “呃,这个吧,她年纪大了,听说带着两个女儿闯荡江湖去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可惜可惜……”郁世钊兀自感叹。 “郑翰林应该有书童吧?”莲生急忙将话岔开:“我检查了他的书案,他没有自己磨墨,而是带着一罐子磨好的墨,他一定有个很细心的书童,不方便带进军机。” “还是你看的仔细,我这就派人去礼部宿舍,将郑翰林的房间封起来,那个书童也看管起来。”郁世钊下完命令,外面传来梆子声,已经是亥时了。郁世钊伸了一下胳膊,直直腰,打着哈欠说:“不如送你去娘娘那里安置?” 莲生急忙摆手:“请送我回家。” “没事的,反正明天还要一起调查这个案子,这么晚了为何非要回去呢?” “你是成年亲王,我是成年女吏,我随你进宫彻夜不归,你是想叫我名声不保呢还是想叫御史台参你呢?” “哼,那帮子到道貌岸然的家伙,自己背地指不定什么样子呢,只会给我添乱,有朝一日……” “停,这是宫里,你乱讲什么,等到哪天再说吧。”莲生站起身:“麻烦殿下送我回去,等会宫里下匙,那就麻烦了。”(未完待续……) PS:古代和现在社会有很大不同。 缘无故报复社会的人比率不大,我觉得主要是因当时的封建思想,底层的人被剥削奴役久了早都麻木了,遇到不平忍气吞声的多一些吧? 因此莲生觉得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死,一切都有个缘由。 三个好同学已经死了两个 还剩下一个…… 他会活下来吗? 正文 三百三十五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六 龙阳之好) “你是郑家的书童?”莲生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 第二天一早,莲生就被锦衣卫的马车接到了礼部后院,郑翰林的书童被带到她面前。 “是的大人。” 莲生上下打量一下这书童的衣着,朴素干净,相貌端正秀气,透着一股灵秀。郑翰林是三年前的探花,自然是相貌极好之人,这郑家的小厮也是长得好气质也不错,若是换上书生打扮根本看不出是个下人。 郁世钊坐在一边,见莲生盯着郑家书童看,再一看这书童相貌还生得好,心里老大不自在,咳咳干咳几下,见莲生还没在意,便端起茶碗顿了顿,旁边立着的锦衣卫还挺有眼力见的问“殿下,您要喝茶?” “不用。”郁世钊没没好气地翻了一下眼睛。 莲生心道这又是抽哪门子的风,一大早阴阳怪气的,也不在意,继续问道:“郑翰林生活如此勤俭,竟然还能有书童,不容易啊。” “小的是郑家世仆,我母亲是少爷的奶娘,小的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的。郑家虽然贫寒也是书香世家,一些规矩还是有的。” 这书童说话不卑不亢,还隐隐有点骄傲,莲生也不和他计较,继续问:“郑翰林出事前可有什么异常?” “我家少爷是正人君子,能有什么异常?”书童莫林嘴角抿着,很显然他对昨天锦衣卫封了屋子的事耿耿于怀。 “今天找你来问话就是为了给你们家少爷一个清白,难道你想让郑翰林死的不明不白。成为以后京城人茶余饭后的消遣?如果是这样你家少爷地下有灵都不会瞑目吧。昨天封了你们屋子,那也是为了掌握第一手证据,你想来已经知道昨日礼部的方主事也出事了吧,他可是郑翰林的同窗好友,两个人都出事了,你不觉得这事蹊跷吗?” 书童莫林低头想了想说:“我家少爷最近总做梦。” “他梦到什么?” 莲生在招书童过来问话之前,已经查看了郑翰林的房间。 一间房,两张床,郑翰林的床在墙角,对面是窗子。书童的床在门口。便于开门,房间内还有一个桌子两把椅子,一个很普通的藤箱,里面是一些简单的衣物。闯下堆着书箱和一些杂物。看得出主人很是贫寒。生活非常简单。 “少爷有好几次盯着窗子喊索命!” 莫林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看着窗子,当时窗外有什么?” 莲生和郁世钊异口同声问道。 莫林说出这件事。脸上有懊悔的神色,低着头不再吭声。 “莫林,你可要想好了,你就想让你家少爷死的不明不白,不能瞑目吗?”莲生攻心为上。 “可是,我家少爷是不可能做坏事的,这种什么索命之类的话明显是少爷睡觉魇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莫林不信郑翰林会做什么坏事。 “如果是他被人威胁被敲诈或者吓到呢?未必是他做了坏事,而是因为曾经看到了某个可怕的场景,或者说,窗外当时有人!别忘了,方运生就在他斜对门。” “不可能,那时窗上明显只是个手印一样的影子,并不是人。”莫林回答的斩钉截铁,说完了又掩住嘴,惊恐地看向莲生,他已经发觉自己上当了,这个女大人不简单! “原来是个手印一样的影子,你家少爷为什么会怕这个影子呢?” 莲生站起身,在莫林面前走来走去。 她这是在暗自给书童施压。 果然,书童莫林看着莲生在自己眼前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心里渐渐烦躁,最后一咬牙索性说道:“反正少爷人都不在了,我就都说了吧,少爷喊了索命,还喊了我不是故意的,不关我的事。” “不关我的事!”莲生和郁世钊对视一眼,都觉得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 “莫林,你家少爷当时表现的那么奇怪,你就从没怀疑过什么吗?” “怀疑……什么……”莫林说到这里,明显停顿一下,接着眼睛往门口看了看,莲生猜测他在说这句话时下意识的在看有没有被别人听到,看来他的内心对这件事对郑翰林都是怀疑的,只是因为身份和情谊,不好说出来。 郁世钊这时开口了:“莫林,你可知我是何人?” “您是英王殿下,进来之前差人大哥告诉我了。” “那就是了,我是英王,我查这个案子是代表了万岁,代表了朝廷,你家少爷是探花,我猜你也跟着少爷没少读书吧,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你读过书,一定很想做个君子吧?我可以免除你世仆的身份,给你良民户籍,你从此也可以像你家少爷一样参加科举,光宗耀祖。” 郁世钊对莫林挥舞着橄榄枝,还给他描绘一个美好蓝图。 在这个时代,做为世代奴仆的人是不能参加科举的,郁世钊这个承诺可以改变莫林一生的命运。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瞬间亮了,然后说:“我其实也是怀疑,因为这种事情,曾经在多年前发生过一次,那大概是在十二年前,少爷在关中书院学习一年了,当时书院管理很严格,每个人只许带一名书童,我陪同少爷在那读书,我记得是个夏天,少爷有好几次噩梦中惊醒,不停的说不要找我,不关我的事,那时我才十岁,吓坏了,便问少爷到底怎么了,少爷搂着我就大声哭起来,还说该怎么办,先生都知道了,这下子彻底完了。”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莲生追问。 “后来,没什么事……” 莫林说到这里,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脚也开始轻轻蹭着地面,很明显他还有话不想说。 “我现在派锦衣卫去关中书院调查一下,也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郁世钊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摆脱贱民身份的机会而已,你自己想好了。” “后来,后来书院开除了一位先生,因为……因为我家少爷还有方少爷、李少爷一起告他对他们动手动脚,有龙阳之瘾。” 莫林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件事,说出来轻松多了,索性继续讲下去:“关中书院重视学风也重视师风,书院里读书的都是男子,先生好龙阳就是天大的丑事,那个先生名声坏掉了,听说回去后自尽了。” 莫林长出一口气:“我那天就想,也许少爷说的索命指的是那位先生,可是明明是先生有错在先啊,他自己有问题,看我家少爷相貌生的好,背地对少爷动手动脚,怎么能怪我家少爷。” “他对你家少爷动手动脚可有人看到?” “有啊,当时作证的是方少爷和李少爷,方少爷昨天也死了,李少爷后天就要去蒲城赴任了。” 这就是方运生和郑巽的交集! 莲生激动地差点跳起来,郁世钊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去将李辛魁叫来,看来当年的事他才是最了解的。” 锦衣卫应声出门,过一会跑回来道:“殿下,李辛魁不在房中,门子说他一大早就出门了,不知去向。”(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三十六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七 团灭) 十二年前的关中书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只能等找到李辛魁才能明白,偏偏李辛魁出门了。 “他出门时可曾说什么?”莲生问那个杂役,发现他就是那个给方运生取红豆点心的阿三。 “人家是大人,哪能跟我说什么啊。” 那阿三笑嘻嘻地挠着后脑勺,头发油腻腻地贴着头皮,看着脏兮兮的很是猥琐。 莲生心道,这礼部的后院怎么找这么个人做杂役,总得找个看起来清爽斯文的呀。 阿三看莲生皱起眉头,急忙问:“大人,要是没什么事,那小的去厨房帮忙去了。” “你还在后厨帮忙?不是只照顾方主事的?” “呵呵大人,小的是这后院的杂役不是谁家的奴仆。不单只照顾方主事一人的,当然还得去做别的活。” 说着这阿三就退了出去。 莲生又喊了一声:“阿三,你在这后院做事,可听说过相思子?” 阿三脚步一顿:“相思子,这名字怪好听的,是什么东西?小的只会干活烧火打水,哪见识过这些稀罕物儿。” “哦,你去吧。” 莲生挥手叫他该干嘛干嘛去。 “相思子?这玩意听说过,没见过啊。”厨房的周大厨大腹便便,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很符合人心中对厨师的想象。 “别看我老周是个厨子,在礼部这做了这么多年也是长了不少见识的。这地儿蒸馒头的气都带着学问呢,叫什么词儿来着?熏陶对吧?熏的小的也文明了,相思子小的知道,就是红豆生南国那个东西,对吧。” “对的,对的,老周,你还记得那天的红豆馅吗?” 莲生没想到这周大厨竟然知道相思子,急忙追问。 “记得啊,那只死猫。气死我了。泡了一天的豆子都被它给弄洒了,掉泔水桶了。这一般平头百姓家估计就捞出来继续用了,咱这可是礼部,哪能那么干啊。只能把剩着的那点将就着煮了做馅子。大人怎么问这个?” 那周厨子毕竟是在礼部干活久了的人。脑子转得快立马想到方主事死前吃过红豆点心。急忙说道:“大人,小的只听说过相思子这玩意,没亲眼看过。更不知道哪里能有这个东西呀。” “你仔细想想,那天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奇怪?”那周厨子想了想:“没觉得哪里奇怪啊,要不大人我去找阿三来,他当时也在帮忙。” “你做红豆馅的时候阿三在?” “不是,是豆子打翻那会儿。我那时在外面择菜呢,阿三在灶上烧火,我就听着猫不是好叫,噌地窜出来,我拎着韭菜就喊阿三,你没事别惹那猫,哪成想啊,是那死猫打翻了泡豆子的盆子,阿三这才气的踹了它一脚。” “等等,当时阿三在烧火,灶上还有谁在?” 莲生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他自个儿啊,那家伙平时挺机灵的,谁想到那天那么笨,生个火弄得一屋子烟把我给熏得直掉眼泪,大人您说,这事怎么就这么寸呢,那猫竟然窜进去了,都说猫精着呢,竟然和阿三一样,不怕烟熏火燎咯。” 老周搓着大手,一派忠厚模样,嘿嘿笑着。 “老周,你这话里有话啊。” 莲生笑眯眯地看着他,老周有点不好意思地一咧嘴,又往门口瞄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大人,您问红豆这事,小的这才觉得不对头。方大人是怎么死的,小的本来不知道,可小的毕竟在这礼部后院干了十多年,还是能看出来事的,您这一问小的就猜到一定是那红豆出了事,那天……那厨房里真就剩下阿三一个人,我当时没当回事,您现在问,小的才越琢磨越不对劲啊。” “阿三说豆子被猫打翻了,然后你进去后就把剩下的豆子煮了?阿三呢?插手没有?” “没有,他是做粗活的,也就生个火打个水这些杂事,小的煮豆子他就出去了,对,本来是看着豆子剩不下多少,不想煮豆了,可是阿三说方主事给了银子,说最喜欢红豆糕,我想想方主事平日出手挺大方的就煮了豆子,他还给了小的有二钱银子吧。小的当时还想,方主事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二钱银子去稻香村都能买好几大盒点心了,红豆糕绿豆糕豌豆黄的,要啥没有,还非要吃我做的这口。” 周厨子的话将疑点集中到了阿三的身上,他是自己害人还是被人收买,难道是他将泡过的相思子掺入红豆里面的? 莲生这边询问情况,郁世钊在一边听着已经命锦衣卫去调查阿三的背景资料了。锦衣卫的能力非常之大,午时就送来了阿三的背景资料。 杂役阿三,两年前来到礼部后院做事的,过去做过饭店的杂役,还在通州运河码头扛过麻袋,他的经历苦哈哈的,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底层老百姓,没有什么疑点。 京城里不比边远地方的山沟,人的来历都要登记得明明白白的,同时一直严格控制京城内的人口严禁流民占籍京师,外地迁移来的人只能在宛平和门头沟这些地方花钱入籍,京城内是想都不要想的。这阿三的户籍是京城内的,而且户籍上表明他还是土生土长的京师人士。 莲生认为,阿三可能是被人收买了。 “把他抓起来不就完了,竹签子钉进指尖,管保就招了,哪那么麻烦。” 郁世钊看到莲生眉头紧皱,在一边说道。 “那万一屈打成招呢?”莲生不认可这种断案方式。 “别皱眉,一皱眉就要长皱纹了。”郁世钊看看周围无人,在她耳边嘀咕。 莲生没理他,直接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阿三蹲在地上烧火。他蹲在那,佝偻着身子,小心地往炉膛里吹着,这人从头到脚,怎么看都是一脸的谦卑和猥琐。 “阿三!” 莲生喊了一声,阿三急忙站起来,莲生看到他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都是烟灰。 “大人,您找小的?”阿三嘿嘿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这个人长得实在太猥琐了。 莲生忍不住侧开脸,这时一个锦衣卫急匆匆走过来禀告:“殿下,大人,属下四处寻找李辛魁,结果在城外一个亭子,找到了他的尸体!” “什么!李辛魁死了?”莲生和郁世钊都愣住了。 厨子的话将疑点集中到杂役阿三身上,可是阿三一上午都在礼部后院没有出门,不可能出城去杀李辛魁。 “速速带我去现场。” “是,属下已经命人将现场封锁了,” 莲生跟着锦衣卫大步往外走。 “大人,这都午时了,不如在我们这吃过饭再走啊。”阿三在里面喊。 郁世钊横了他一眼:“亏你还是个帮厨的,看看你那脏样。你们礼部那饭,能吃吗?”(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三十七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八 现场的相思子) 李辛魁的死有点惨。 伤口在头部,被重物忽然袭击,后脑整个塌陷下去了,莲生认为袭击者是个男子,这时代的女子排除许嫣这样会武功的人,一般人不会有这个力道。 “我赞同师傅的说法,一般女子不会有这么大力气。”旁边的许嫣也说道。 从礼部出门时碰到来找莲生的许嫣,便带着她一起出来了。 期间郁世钊压根没和许嫣说一句话,一路板着脸,许嫣眼睛溜秋地瞄着郁世钊,拉拉莲生的小声衣袖问:“英王殿下似乎很生我的气。” 那是当然。郁世钊是个极度护短又睚疵必报的人,你家人拦着王恒不许见你,还那么说王家,他想办法搞掉了许太后,闹得许家灰头土脸,这口气还没出利索呢。 但莲生又没法多说什么,只能拍拍许嫣的手背说:“别多想了,还得往前看。” 许嫣心里存着事,也知道郁世钊现在对自己偏见很大,憋足了劲要在莲生面前好好表现,因此她一点也不嫌脏,趴在地上观察李辛魁脑后的伤口,惊喜地喊:“师傅你看,这里有个东西!” 她轻轻地从李辛魁伤口那捏下一个细小的白色东西,也不顾上面还沾着血,摊在手心给莲生看。 这个白色的小片片非常小,大米粒大小的白色颗粒,这是什么? 郁世钊在一边瞄了一眼:“玉石上破碎的颗粒。” 他见到的富贵器物太多了,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了。 许嫣闻言一个劲点头:“是啊,是啊,殿下这样一说,我看着像是一点点和田羊脂玉的粉末,难道……他是被人用羊脂玉敲破脑袋的?” 一块玉如何敲碎人的脑袋,这拿着也不趁手啊。莲生盯着那一点点白色的羊脂玉碎片,想不通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你觉得凶器应该是什么样的?”郁世钊看到她眉毛微蹙,知道她一定在苦思冥想,便适当引导问道。 “应该是个长的东西,这样才方便拿在手中。击打时也能发挥最大的效力。玉璧玉环这些,拿在手中不方便,不可能把人打成这样。” “一大块玉石呢?”许嫣在一边插嘴。 “你出门带一大块玉石?这不明白告诉人家我是来打你脑袋的要你命的?” 郁世钊揶揄道。 许嫣吐吐舌头,不吭声了。 郁世钊忽然说:“是玉如意。打死人的是一柄玉如意。” 对啊!许嫣忍不住也跟着叫起来:“对。对。一定是玉如意,这个伤口大小也符合如意云头的形状,可是什么人会随身带着玉如意呢?” 是啊。不会有人出门抱着好大的玉石,自然也很少有人出门会带一柄玉如意。 如意造型是由云纹、灵芝做成头部衔结一长柄组成的。最初的‘如意‘是由古代的笏和搔杖演变而来,当时人们用它来搔手顾不到的痒处,可如人之意,故名“如意”。“如意”,是玉雕件中较为特殊的制品,是我国传统的吉祥之物。自从明代以来,一般都是用作摆设陈列的吉祥物品,不会有人出门随身携带一柄羊脂玉如意的。 “什么情况下,凶手能携带一个玉如意,还不会叫李辛魁起疑心呢?” 莲生看向郁世钊。 李辛魁是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人,但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凶手是一击就中,而且用的力气非常大,死者李辛魁全无防备。 “如果死者相信这个如意是送给他的,这样的情况下应该可以实现。”郁世钊看来做锦衣卫期间,对人性很有研究。 莲生想到这里说:“凶手让李辛魁相信玉如意是送给他的。但是李辛魁马上就要去蒲城赴任了,一柄做摆设吉祥物的玉如意路上带着也很不方便吧,这个凶手为什么会送这东西给他,还能叫他李辛魁完全不觉得奇怪,丝毫没有防备?” 这的确是个问题。 即将出门的人礼物,一般都是送程仪,也就是送路费,路费,古代上级、亲友要远门旅行,作为下级或亲友,送给他一笔钱在旅途中花销。什么人会拿着那么大的如意来送人,还能叫被送的人心安理得,一点不觉得奇怪? 许嫣眼珠子不停的地转,她忽然想到许家被夺去了爵位,各房闹着分家的事情,偷偷看了郁世钊一眼说:“我想到了,可能是约他见面的人拿着这个玉如意是来抵债的,说不方便换钱什么。” “什么意思?”莲生没听明白。 许嫣悄悄瞄着郁世钊,却不吭声了。 莲生说:“没事,你想到什么尽管说来听听,说错了也没什么,咱们这是在讨论案情。” “是这样的,我们家最近在闹分家。” 果然,说到这句,郁世钊雪亮的眼神,嗖地就投射过来,许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各房都在闹分家,要银子,可是我们府里没有那么多现银,我娘没有办法,就把府里全部登记造册的器物都拿出来,按照价值分派。有的房就得到几箱子这样的器物摆件,那也是钱呀。我想,如果那个凶手也是钱财不趁手,就带着一些器物来的,这样的话死者根本也不会怀疑,因为死者可能很清楚凶手凑不出那么银子呀。” “那也就是说,凶手和死者在这里很可能有一场交易,其中涉及的银子还不少,简单的送程仪,百八十两银子应该用不上带着什么器物抵债。”郁世钊点点头继续说:“许嫣说的很对,我想这就是凶手和李辛魁约在这里的目的了。” 许嫣听到郁世钊的语气中透出一点点赞赏,心里极为高兴,忍不住轻轻握紧了拳头,对自己说努力努力,一定要让别人对我们家刮目相看。 这段时间,郁世钊把许家打击的很是狼狈,许嫣也从曹国公府大小姐的梦中醒来,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家世竟然是这般不堪一击,她默默下了决心,从此以后一定要向莲生一样,不靠家世背景,完全靠个人的本事奋斗,这样才能堂堂正正地站起来。 这时锦衣卫上前要把李辛魁抬起来,拉扯中一个锦衣卫喊道:“咦,他手里好像有东西。” 李辛魁死了没多久,并没有僵硬,很轻松掰开他的手,只见里面是两颗红色心型的珠子。 “这就是相思子!” 莲生兴奋地说。 相思子,有的是全红的小小的心型豆子,有的在下方有个小黑点,李辛魁手里的是完全红色的,仔细看,一颗珠子上还带着一点红色丝线。 “在这附近找,一定还能找到同样的相思子!” 莲生料定,凶手趁李辛魁不防,用玉如玉击打他的后脑,一击而中,李辛魁倒下,但没有马上死去,也许是凶手想从他身上搜什么东西,也许是只是俯身查看李辛魁死了没有,李辛魁忽然伸手抓住了一串相思子(那串也许是他自己的也许是凶手的),用力撕扯中那串相思子断了,凶手急忙拾捡,慌乱中没有注意李辛魁手中还紧紧抓着两颗。 锦衣卫在尸体附近仔细查找,并没有找到红色的相思子。 许嫣不怕脏,干脆跪在草丛中,一棵草一棵草过滤着,忽然她的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她急忙捡起,原来是一颗剔透的绿色碧玺珠子上面隐隐还有什么字。 “师傅,我找到个珠子。” 她得意地将碧玺珠子交给莲生,莲生用手中的红豆对比一下,两者是彷佛大小的。 “这个应该是和相思子在一起的配珠。”她对着阳光看过去,只见碧玺珠子上刻着一个很纤细的萧字。 “萧!” 莲生忽然想到那天在礼部,李辛魁对萧子辉说的那句话:“别来无恙啊。” “萧字是什么意思?”郁世钊拎起这串相思子,仔细查看着。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应该是萧子辉的东西。“ 萧子辉!听到这个名字,许嫣的瞳孔忍不住缩小:许家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拜萧子辉所赐。 “萧候的物件?”郁世钊摇摇头:“他怎么可能和李辛魁认识?” “萧子辉曾经巡视过关中书院,也许他不止认识李辛魁,还认识方运生和郑巽呢?”莲生紧紧握着三颗珠子说:“这配珠明显要比相思子名贵,却用来做配珠,说明这断掉的相思子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作用的,我们需要好好问问萧侯爷了。”(未完待续……) PS:相思子是真的很好看,我也穿了很大一串,送干女儿玩去了。然后我也是很俗气的配几个碧玉珠子,就是觉得大红大绿真的好喜庆呀。我的恶趣味哈哈。 正文 三百三十八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 (九 手影之谜 上) 将李辛魁的尸体运回大理寺,莲生等到下班回到小院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红柳在厨房忙碌着,冷南抱着一只手骨坐在枣树下冥思苦想,夜生已经赴任去了,芳生也才到家,站在厨房外,看到莲生回来喊了一声“姐。” “君子远庖厨。”莲生嘟囔一句。 芳生笑道:“姐,我平时也是和夜生哥在一起做饭的嘛。” “那不一样,现在咱们家不是有丫头了吗?”莲生对红柳还是有点怨气。 莲生在桌边坐下,冷南抱着手,一丝不苟地研究着关节。 “手骨。”莲生盯着那只手掌看着:“怎么骨头还能完好的链接在一起。这种不该是七零八落吗?” “笨啊,看,这些关节都用细小的丝线连起来了。”说着冷南拽了一下手头的丝线,那只剩下白骨的手掌直立起来,然后对莲生挥了挥手。 “怎样?好玩吧?” 冷南一脸骄傲。 “是……挺好玩的。”莲生忽然想起莫林说的窗户上映出的手印来,如果那是真的,很可能也是用这样的丝线来操纵的,那不是一只手,可能是手套之类的东西,用棍子将五个手指都支起来,人蹲在窗户下面,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只是郑翰林死之前忽然变得神经兮兮,嘴里嘟囔着什么索命,禁卫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莲生这样正想着,就听着厨房里忙乎的红柳忽然呀的喊叫了一声:“那玩意又来了。” 冷南专注地玩手掌,头也不抬地说:“不就是几只壁虎吗。大惊小怪。” 壁虎怎么了? 莲生看向厨房,红柳端着饭菜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些惊恐。嘴里说道“大人说的,小女子胆子小,冷不丁一抬头看着那几个壁虎叠一起跟人的巴掌似的,多吓人。” “什么壁虎?什么巴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打什么玄机?” 莲生迅速捕捉到巴掌这词儿。 “是这样的。”红柳放下菜盘,指着厨房窗户说:“大人您看,这窗子上有时候有壁虎,这东西单独一个,印在窗户上不觉得如何。要是多了几个凑一起。透过窗户看着就跟窗户纸上印了个巴掌似的,这干活时候猛地一抬头,吓一跳呢。” 壁虎,印在窗纸上?可是郑翰林死的时候是白天啊。 莲生凝视着窗户。冷南抬头问道:“你又琢磨什么呢?” “我在想。在这里晚上点着油灯。从窗户纸看到壁虎影子会被吓一跳,这大白天的没有点光源,透光有限。应该看不到吧。” “点光源是什么?不过这也难说,要是那窗户纸洒上油了,这不也就半透明了嘛,也能看到那一坨黑影。” “窗户纸有油!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莲生腾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芳生一把抓住她袖子:“姐,你干嘛去啊。” “我得去看看那窗户纸上是不是有油,昨天我压根没注意这个。” “可是,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又是宫里出事了吧?你现在去找英王,再跟着英王去宫里,这一晚上就过去了。我和你讲,这可不是为官之道。做官嘛,就不要把什么事情都突击做完,一切都做完了查完了,还怎么让上司看到你能干。” “哈哈你这话,还真有点官场道理。” 莲生没想到冷南这样的技术型人才竟然也懂为官之道。 “这都是过去在县衙看到的。这做官的甭管官大官小都是那么回事,我哥就是个书呆子,只知道埋头做事,一件事别人三天干完,他半天就做完了,结果还落下老大不是。”冷南想到自己的哥哥叹了口气。 “放心,等这件事结束,我们一定去西安府好好调查一下你哥哥的案子。” 莲生安慰道。 她觉得冷南说的很有道理,大理寺那些人对自己处处为难,一方面因为自己是女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似乎真是做了太多的事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听冷南的话好了。 莲生又坐了回去,红柳在一边看着,脸色有些黯然。 “姐,方主事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吃饭时芳生问道。 “方主事是中毒而死的,我目前还在追查毒药来源。奇怪的是,在京城的药铺中并没有买到相思子。” 莲生叹口气,今天上午仵作说跑遍了京城全部药铺都没找到相思子。 “相思子中毒?”冷南皱下眉头:“定是个岭南人作案,这北边的人谁知道这东西有毒啊。” “相思子,我在宫里见过有人用来做念佛珠的,不一定要去药铺买呀。”红柳在一边说。 “是啊,也许是红豆念佛珠,或者红豆手钏。”莲生点点头“我现在也这样怀疑。” 红柳听到自己的话被采用,很是开心,悄悄看了冷南一眼,发现他的眼睛只盯着放在一边的手骨,心里滑过一丝叹息。 第二天早上莲生对在大理寺等候自己的郁世钊说:“我去见萧子辉,你去宫里看看郑翰林办公的房间窗户纸有什么异常。” “你现在都会支使我了。” 郁世钊嘴一撇:“当年的小丫头片子彻底消失了,岁月真是奇妙。” “岁月是把杀猪刀,你是猪吗?”莲生轻笑:“现在我摊上这么多事,都是拜你所赐,不趁着这机会支使你,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如果以后有的是机会呢?以后你想怎么支使我都成?”郁世钊瞬间从一张严肃脸变成嬉皮笑脸。 “那你就等着吧。”莲生转身就走。 许嫣站在门口,想了一下站住了。 “跟着啊。” 郁世钊瞥了她一眼。 “殿下,我师傅要去萧家,我还是不要去了吧。” 郁世钊冷笑一下:“你不敢去?” “我不想去。” “许姑娘也曾经在南方游历,不知可知道岭南人常说的那句话吗?” “岭南人说的话很多,不知殿下说的是哪句。”许嫣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寸步不让。 “食得咸鱼抵得渴。”郁世钊微微一笑:“你们许家现在得到的都是应得的,你不要怪任何人。” 许嫣眼圈一红,低下头去,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掉眼泪。 “你以为许家高贵?与众不同?看不起王恒?哈哈,那就看着我将你们的高贵踩在脚下,让你们尝尝被人轻视被人看不起的滋味,那么,许嫣,你告诉你,你现在心里舒服吗?” “殿下……你可真是无耻啊。” 许嫣轻轻叹口气,抬头看向郁世钊:“如你所愿,我们许家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爵位没了,家也散了,你高兴了?” 说着她狠狠地擦了把眼泪。 “不是我高兴,是要等王恒高兴。” “殿下还真是睚眦必报。”许嫣擦干眼泪坚强地说:“不过我不恨你,我家祖辈谋害萧惠妃时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先人作孽,后人承担,我认命,也不认命,我要像我师傅一样,靠自己的力量让人认识,振兴我们许家。只是……”许嫣终于说出了内心所想:“只是,只是希望殿下给我这个机会。” “好啊,本王就看看你能折腾到什么样子。” 郁世钊带着锦衣卫转身便走了。 许嫣站在那,不住抹着掉下来的眼泪,回身也进屋去,她要好好研究一下莲生那的卷宗,好好学习一下。 一定要争气!许嫣对自己说。(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三十九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十 曾好男色) “哎呀呀,顾提刑,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萧子辉一听家人来报大理寺顾提刑求见,急忙大步迎了出来。 “萧侯爷,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莲生笑眯眯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侍卫。 萧子辉性格大咧咧的,但并不傻,忽然意识到莲生可能本次来是为了查案,疑惑地看着她,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可是因为公事而来?我老萧不知道我们家能和大理寺扯上什么关系?” “进去再说吧,有些事想问问侯爷。” 莲生仔细观察萧子辉的脸色,他显现出的更多是疑惑而不是心虚,难道那两颗相思子和他没有关系? 不可能,他和李辛魁一定认识,只是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和情绪吧?能在郁世钊抛出橄榄枝时候迅速抱住大腿,并一举打垮许家的人,不可能如外表显现的真那么大咧咧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莲生跟着萧子辉进了萧家,在正堂大厅坐下,因为是公事前来,自然不能让女眷出来,萧子辉亲自命丫鬟去倒茶。 “下官今天前来,只是想问问侯爷,那日在礼部看到的李辛魁,侯爷可还记得?” “记得。”萧子辉点点头,脸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不错,他死了。” “啊?”萧子辉大惊失色:“死了?我怎地没听曙儿提到?他不是在礼部宿舍住的吗?死了礼部能不知道?还是说死在外面了?” “的确是死在外面了。” 莲生叹口气继续说道:“本来明天这人就该出发去赴任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青年才俊,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啊。” 萧子辉的脸上也满满的都是惋惜神色:“可不是呢,挺不错的年轻人,怎么就死了。” “听侯爷的话,怎么好像是和这个人很熟悉?” 莲生试探着问话,同时一直观察着萧子辉的神情变化。 “这个……”萧子辉顿住了,像是不知如何说起这件事,搓着手,脸上明显有点尴尬,最后才像下了很大决心说道:“十年前吧。我曾经去过关中书院。那时李辛魁在那里读书。” “是,这件事上次李辛魁提到了,只是我想侯爷当时只是视察书院,远远没有达到和其中读书的学生很熟悉的地步。怎么侯爷脱口而出。就说李辛魁挺不错呢?” “呵呵。这个吧,他年纪轻轻就中举,还能外放。这不是青年才俊吗,我就是随口一说,嘿嘿,顾提刑你不厚道,这是把我老萧往岔道上引呀。” 萧子辉不住嘿嘿笑着,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尴尬,用手握拳,轻轻在嘴边,干咳几下,然后又端起茶碗,甚至没有看莲生,也没有示意让莲生喝茶。 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出身世家的纨绔子弟萧子辉不该犯这种错误,他是真的有些紧张了。 喝茶就和后世的抽烟一样,是想缓和一下气愤,舒缓自身的紧张感。 莲生不慌不忙,掏出那两颗红豆和那颗碧玺珠子,在手里捏着玩,同时用眼角瞄着萧子辉,只见他完全顾不得世家风范,一大口喝下茶,接着愣愣地看着茶碗。 莲生又打量起这正堂内的摆设,她注意到后方掸子瓶里插着孔雀翎子,檀木柄子上面镶嵌羊脂玉云头的如意,以及拂尘等等。这种掸子瓶一般都放在两侧,小户人家是插鸡毛掸子这些东西,大户人家基本就是做装饰用了。 嗯,羊脂玉的如意,看来在萧家是挺常见的东西,随随便便就插在掸子瓶里面呢。 刚才进入萧家,能明显看到萧家有些破败了。房屋很久没有修缮,廊上的木头柱子上油漆斑驳,屋顶的瓦片也很陈旧,灰扑扑的甚至长满了杂草,家中的仆人很少,进正堂门口也没有立着侍女,甚至没人给打帘子,刚才上茶的丫鬟穿得也是很陈旧的褂子,怯怯的一点都没有世家气派,看来萧家的确是自从萧惠妃死后就败落了,只是个空架子,如果是这样,凑不出银子带着玉如意这些器物去见李辛魁就说的过去。 “不知侯爷可认得这几个东西。” 莲生摊开手,手心里两颗心型的红豆一颗绿色的碧玺珠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光亮。 萧子辉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睛:“这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不认得。” “这个是相思子,据说是用来寄托相思的,巧合的是这颗碧玺珠子上竟然还有个很小的萧字。最奇怪的是,这是在别杀死的李辛魁的手中发现的,死者死的时候将这相思子抓在手里一定是为了指明凶手。萧侯爷,你认为呢?” “这个,可能吧。”萧子辉又端起茶碗,可是水已经刚才被喝完了,便拍了一下桌子喊:“倒茶。” 这正在说这话,忽然叫倒茶,有点不对头。 因为在礼节中,客人来了会上茶,再上茶就是暗示送客了。因此莲生毫不退让,继续问道:“原来侯爷是想送客啊。” 萧侯爷有点着急了,脸涨的通红辩解:“哪有,哪有,我老萧怎么会这样不识礼数,只是我口渴了嘛。” “呵呵,和侯爷开个玩笑,侯爷忽然口渴,可还觉得心跳加速,手还微微出汗?这是因为侯爷隐瞒了什么情况,可是身体却是藏不住这些的。” 萧子辉有点恼怒地问“顾提刑,你到底是想问什么?” “只是想问这手钏可是萧府的,萧侯爷和李辛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你带着大批财宝去见他,甚至还戴了一柄羊脂玉如意。” “羊脂玉如意?”萧子辉明显一愣,接着看到莲生在观察自己,他是知道这个提刑的过人之处,既然能上门问询说明已经胸有成竹,自己还是坦诚了算了,于是说:“那串手钏的确是我当年送给李辛魁的。” “你送他相思子?” 莲生觉得不可思议。 萧子辉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老萧年轻时候是挺过分的,放浪形骸,那个……那个也曾经好过一阵男风。” 炯炯有神,萧侯爷竟然好男风。莲生也急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十年前,我曾经当过礼部的差,奉命去关中书院巡查,顾提刑你是不懂,我们这好男风的人很容易在人群中发现自己的同类,我一到那就看到李辛魁是好这口的,他那时才十四五岁,长得也好,正是我喜欢的类型,于是我就用银子引诱了他,还给他一串相思子,做为表记,等回了京城,这露水情缘就断了,那天在礼部见到,还真是……呵呵,故人相见不知从何说起呀。”萧子辉的神情中有太多追念,嘴角挂着笑,看来他很享受回忆中的甜蜜。 莲生无意识地摸了下手臂,总觉得那上面可能长满了鸡皮疙瘩。 “提刑,这手钏就是这个来历,也许是李辛魁和凶手撕扯间被拽掉的吧,我老萧可真的从没再见过他,提刑,我这些污糟事都和你说了,真是一点都没藏着掖着,提刑,你可得信我啊。” 萧子辉咧着大嘴,一个劲嚷着。 李辛魁是萧子辉的旧情人,可是方主事和郑翰林呢? “你可认得方运生和郑巽?” “郑巽我知道,当年的探花郎,人长得好,可惜我老萧早都不好那一口了,看看罢了真没想动什么心思,在说那人一看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真的能分出自己的同类。” “那是当然,气味相投嘛,一找一个准儿。” “当时你在书院,没发现哪个先生也好男风吗?” “不会,不会。”萧子辉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当时和书院的先生接触最多,可我真没发现哪个是好这口的,要不我也不会去看中学生,那种鲜嫩的雏儿,不好调教的。调教好了,刚有点滋味人就得走了,多亏吧。”(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四十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十一 手影之谜 下) 呃,这位大叔,您是不是太过豪放了一点呀。 莲生一脸无奈地看向萧子辉。 这个老纨绔子弟,上海人口中的老克勒大抵如此,他们见过世面,曾经过着光鲜摩登的生活,萧子辉年轻时代就是这样。虽然那是萧惠妃已经死了,萧家在渐渐衰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子辉年轻时还是风流了一段时间,好男风,娈童,这些事情现在说起来竟然有点津津乐道的味道,莲生忍不住扶额,大叔您心可真大,什么时候了还在吹嘘这种事。 “呵呵,看我都说了什么,小姑娘面皮薄。”萧子辉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急忙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总之,这个手钏是我当年给李辛魁的,至于为何他死的时候还要拿出来,莫非是那天在礼部宿舍看到我了,旧情难忘,一时柔情蜜意,拿出来缅怀那段情,呃,这样也是有的。” 莲生被他刺激的一身鸡皮疙瘩,站起身说了声:“我先告辞。” “爹,家里有客人?” 门口传来萧曙的声音。 “你今日怎回来的这么早啊,快来见过顾提刑。” 萧子辉正有点尴尬,听到儿子的声音急忙喊道。 萧曙走了进来:“顾提刑。”他是平辈的见礼方式。萧曙在礼部也是七品主事,官位和莲生相当。 一边的萧子辉不干了。 “哎,你看看你。我和你说过,要拿顾提刑做长辈看,她是对咱们萧家有恩的。” 莲生急忙说:“萧侯爷,你若这样,我真是太惭愧了,以后见到侯爷要绕道走了。” 萧子辉哈哈大笑。 “提刑大人,方主事那边……”萧曙犹豫一下:“我知道这些公事不该私下问,只是和方兄是同年,平时关系甚笃。” “方主事是中了相思子之毒。” “什么?相思子有毒?”萧子辉腾地站起身:“难道,难道是李辛魁做的?” 萧曙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爹。你先听提刑把话说完。不要一惊一乍的好吧。” “萧主事和李辛魁平时熟悉吗?” “这位李兄和我也是同年,只是我们之前并不熟悉,他搬来礼部住,我开始并不清楚。也是方兄出事那天才知道的。” “怪不得李辛魁并不知道你和萧侯爷的关系。” 听到这话。萧曙眉头微微皱起:“提刑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咦,萧公子,你听到相思子怎么无动于衷呢?” “那么提刑认为萧某该如何表现呢?” “令尊对相思子有毒反应这么大。你似乎并不觉得奇怪?身为人子,难道不担心令尊怎么会这样反应吗?” “呵呵,提刑有所不知,我爹一贯这般一惊一乍,我早都习惯了。”萧曙不好意思一笑:“提刑你以后就知道了,我爹说话也是云山雾罩,现在无论他多惊世骇俗,我都不觉得奇怪呢。” 萧子辉面子挂不住:“你小子,当着提刑,胡说什么呢?” “听说侯爷过去可有不少宝贝。” 莲生岔开了话题。 “哈哈,我老萧虽然这些年混的不好,可我们家到底出过好几位宫妃,从老姑奶奶起就出过贵妃了。别的不敢说,过去宫里的好东西,还真有点,提刑看中了什么尽管说话,咱们谁和谁啊。” 萧曙在一边说:“爹,你就别吹牛了,咱们家这些年坐吃山空,还能剩下点什么啊。” “臭小子,你爹还在呢,轮不到心疼东西,呵呵,提刑,你别听他的,提刑喜欢什么,随便说。” “我是想着过些天便是我父亲的寿辰,打算送一对儿上好的羊脂玉如意,京城市面上找不到能看中的,想着萧家毕竟是百年望族,一定能有点宝贝,该多少银子侯爷出个价。” “羊脂玉如意啊,哈哈,有啊,我记得家里正经有好几个,曙儿去库房取来给提刑挑挑。” “爹,您别在客人面前说这些了,咱家库房早都空了。” 萧曙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笑:“真对不住顾提刑,我爹他说话总是这样,你千万别当真,我家哪有上好的羊脂玉如意啊,那都是早些年的事,这些年我爹也没个实缺,家里坐吃山空,就是金山银山也搬没了。” “呵呵,我就是这么一说,我再去别地儿找找,找找。” 莲生发现一提到玉如意,萧曙完全不顾世家子弟的面子,这年头的世家贵族,家里就是真的亏空都藏着掖着,他倒完全不顾忌形象,一个劲说自己家穷没有羊脂玉如意。一般说来,男子是不管后院内务的,库房中有什么没有什么都属于中馈,归后院女人管的,他一个男子如何能记得这么清楚,一口咬定没有玉如意? 莲生眼睛一转,心里有了主意,又寒暄一会就告辞了。 回到礼部,郁世钊乐滋滋低站在她房子中间,一见她就喊:“果然,那窗子窗纸上有油迹!半边窗子上都有油,说是在郑翰林死的前两天一个太监把马灯放在窗台上失手打碎了,油溅的到处都是,本来打算上报内务府修窗户的,没想到很快出了郑翰林这事,军机上不许外人进入,这事就耽搁下来,现在还一大片油呢,窗纸都透亮了。” “我知道郑翰林喊的索命是怎么回事了。” 莲生指着自己房间的窗户:“如果几只壁虎在一起,影子映在窗纸上,远远地看着是有点像个手的影子,莫林说郑翰林在十二年前曾经做过类似的索命怪梦,梦中惊呼不要找我之类的话,和他死的前段时间喊叫的是一样的,而在他死之前,窗户上出现了这样的手掌影子。” “你的意思是他在房间里看到的影子是壁虎?” “我想几只壁虎的影子虽然能一打眼看错了,但莫林和郑翰林两个人,盯着那窗户上的影子不会两个人都看错吧,我更倾向于他之前看到的影子是有人蹲在窗户下面,用树枝什么支起一只手套故意吓唬他。郑翰林心里有鬼,被吓得神经不太对劲,因此那天在军机的房间午睡,醒来一睁眼看到窗户上映出的壁虎影子就吓的崩溃了,他认为是真的有冤魂索命,于是冲到后院,从楼上跳了下来。我这个故事,如何?” “不错。”郁世钊拍了几下手:“听起来的确是纹丝合缝,郑翰林相貌清秀如女子,想来这性子也是懦弱了一些,被吓得精神失常跑到楼上自杀是有可能的,但是到底十二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呢?能让他吓成这样,还有那个蹲在窗户下面吓唬他的人会是谁?” “也许是方运生,也许是李辛魁,也许是另一个其他的人。”莲生手里捏着相思子,想了想说:“听说宫里宫女有喜欢用这相思子做念佛珠的,你去宫里寻一串来,山人自有妙计。”(未完待续……) PS:莲生打算用相思子把凶手诈出来 正文 三百四十一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十二 杀几个都是杀) 杂役阿三,在礼部后院做了几年工,长相猥琐,人也邋遢,只是还算勤勉,人又听话不怕脏不怕累,因此就这样混着,只是有好事没人想得到他,要有什么力气活才会有人说:“哦,叫阿三来做。” 阿三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正常情况下不会被人想到的人。 这天晚上打扫完大厨房,厨子老周在厨房下了锁,俩人边走边说话。 老周是有家的,晚上要回家,便不住叮嘱阿三说:“你晚上警醒点,哪位大人要烧个开水你得看着。”说着把钥匙交给他,接着瞪眼道:“你可别偷吃东西啊,灶上有啥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哪能呢,老周,我阿三是那种偷东西的人吗?” “其实主要是安全第一了,方主事的事情还没查明白,我害怕啊。” 阿三见旁边没人,低声在周大厨耳边问:“大理寺的大人问你什么了?” “哦,就是什么相思子,我哪里认得那些东西,莫名其妙。” 老周摇摇头:“我回家了。” “哎,老周,他们没怀疑你吧。” “怀疑我什么啊。” 老周笑了笑“大理寺那个女大人说,明个把厨房再好好查查,叫他们查吧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阿三目送着老周离去,定定地站在那,若有所思。 阿三自己的房间在后院柴房旁边,里面是一张床。一床破被子,屋子里气味堪忧。阿三躺到床上,想到自己本可以过着少爷生活,也能考个举人做官,这些梦想都被十二年前的巨变彻底改变了。他长长地出了口气:“现在人都死了,终于给父亲报了仇,哦,不对还有那个欧阳先生,他还活着好好的,等段日子寻个机会离开这里。混进关中书院。再伺机寻找报仇的机会吧。 阿三越想越觉得兴奋,只是李辛魁到底是被谁杀的呢?可惜,自己竟然没动手他就死了。 阿三这样想着,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翘起二郎腿晃悠晃悠。别提多滋润了。 晃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老周的话:明天大理寺的人要查厨房。 那么会不会把这院子里人的屋子也搜查一遍? 他想到这里,下了地,轻轻走到门口。打开一道门缝,看看院子里没有人,这才轻手轻脚走出来,走了一半忽然又想,我去厨房烧水啊,有什么可怕的。于是昂首挺胸,打开厨房的门走进去,蹲下身子,在泔水桶附近仔细寻找。 他担心会落下几颗相思子。 顺着灶台和泔水桶找了一遍,阿三站起身,满意地拍拍裤子上的灰。这才关上门走出厨房,迎面正好遇到一个打扫馆舍的杂役,那人手上还拎着扫帚。 “大晚上你拎着这个干嘛啊。“ 阿三觉得奇怪,这杂役何时这么能干了。 “唉,别提了,你没听说吧,明天要挨个搜屋子。我这不担心有的地方过去偷懒没扫过,趁晚上赶紧都收拾一下。” “搜屋子,什么意思?莫非有偷盗?” “我估摸是这么回事,要不无缘无故的要搜灶上搜屋子是干嘛呢?吃饱了撑的?” 那杂役拎着扫帚,边走边摇头。 阿三一溜烟地回到自己房间。他想了想,决定整理下自己的破烂,要是发现什么东西就不好了。虽然已经确定早把那东西都处理了,可还是担心会有遗漏,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阿三打开床下的破箱子,抖搂几下忽然从衣服中掉下十来粒红色的相思子。 阿三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望着周围,然后急忙将这些相思子捡起来,紧紧地握在手里,手心出了汗,粘在相思子上,腻腻的,时刻提醒他这些隐患可能带来危险。 怎么会剩下?不是都扔了吗?唉,真是忙中出错! 阿三将地上的破烂团吧团吧就扔回箱子,找块草纸,将那些相思子包上,然后揣在怀里出门直接往紧后面的茅厕走去。 “站住!” 刚走到茅厕门口,忽然从前面的梧桐树下跳下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却不蒙面,冲他伸出手:“拿来。” 阿三往后退了一步:“什么?”他面色十分冷静,此刻一点也不像个窝囊的杂役。 “相思子。”那人像是故意刺激阿三,故意将相思子三个字拉长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蹦出。 阿三摇头:“好汉爷说的什么,我可不懂。” “敬酒不吃吃罚酒咯?” 那人冷笑一下,目光投向茅厕:“把你四肢砍断,扔进茅坑,泡上四五天,你说,你会不会里外一起生蛆呢?” 莲生远远地听着,不由赞叹,到底是郁世钊,每次威胁人的办法都各有千秋,什么恶心的都能想到,真是重口味到极点了。 那阿三此刻也认出此人曾跟着女提刑来过礼部,还是个大人物,只能自认倒霉,从怀中摸出布包,递给郁世钊。 莲生从躲藏的房间里走出来,阿三一看她低下头去,脚尖不住蹭着土地。 “你隐藏的很好,要不是用这法子恐怕你还会继续藏下去,哦,也许过段时间会去关中书院吧?” 一句关中书院击中了了阿三内心中最柔软的一块,他恶狠狠地盯着莲生:“你都知道什么!” “其实我刚才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果然和十二年前关中书院的事情有关系,那个自杀的先生是你什么人?你父亲?” 莲生试探着问道。 只见阿三听到这话,眼中的凶悍瞬间被击溃,他用力地抬手擦了一下眼睛:“是,我父亲就是被他们三个人害死的。他们那时才十多岁,就会诬陷人,害人,做官也不会做好官,早点死了更好,省得以后祸害百姓。” “呃,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在这站着你们不熏得慌?”郁世钊捂着鼻子,看着莲生。 “还是去大理寺吧。阿三,你现在是重要嫌疑人。” “大人放心,不去大理寺我也不会跑不会自杀的。” 阿三这时反倒轻松了,看着莲生玩笑着说。 “大人,这三个狗官已经都死了,我为父亲报了仇,我要借着这次案子把他们三个的罪证公布于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当年做了什么,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你毒死一个,吓死一个,但是李辛魁不是你做的。” “哼,他死的好,这天下总有替天行道的人,这是老天有眼啊。” 阿三哈哈大笑,豪爽的一拍胸脯:“大人,杀一个也是杀,杀几个都是难免一死,你不妨将李辛魁的死也算在我身上好了,还能救了那替天行道的好汉一命。”(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四十二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十三 怪异的性癖好) “李辛魁死的时候你在礼部后院和我们说话,这种事怎么瞒得过。”莲生连连摇头。 “谋杀礼部官员和翰林,这就是凌迟大罪,你以为直接一刀砍掉脑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郁世钊嗤笑:“凌迟知道怎么个样子吧?一刀刀割的恰到好处,割上三天三夜让你光剩下一副骨头架包着心肝肺都死不了,让你直接看着自己骨头架子里的心怦怦怦跳。想嘎巴就死?本王让你死得难受的法子多着呢。” 郁世钊笑眯眯地看着阿三“你好好想想,本王给你设计的死法如何。” 阿三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强制打起精神,没让自己腿软跪倒在地,嘴唇哆嗦着:“我……我……的确没杀李辛魁。不过我猜是那天和你们一起来的老头杀的他。” 莲生忍不住想乐:若是萧子辉知道自己被人称作老头,会气炸了吧? 赶回大理寺,莲生让青果请来师爷,在一边记录案宗,然后看向阿三:“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原原本本的讲出来。你杀了人,但若你真的是为父报仇,是可能得到朝廷赦免,也许不会犯下死罪。” “真的?我可以不死?” “按照律法,若是为父母报仇,符合孝道,可以免除死刑改为流放,你将事情经过都明白讲出来,情况属实的话,我想你可以不死。” 阿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刚才又被郁世钊吓唬的双腿发软。这会听到莲生说自己可以不必死,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开始讲起十二年前的往事。 十二年前,在关中书院有四个求学的少年关系很好,他们是来自山西运城的方运生,来自河南洛阳的郑巽,西安府本地人李辛魁,还有一个来自河北的秦松林。当时这四个少年关系很好,方运生和李辛魁住在一个房间,方运生则和秦松林住在一起。四人中以郑巽的相貌生的最好。他是遗腹子。叔叔郑林在书院教书,他是投奔叔叔而来的,秦松林出身豪富,平时出手大方。并且经常接济家境最不好的郑巽。当时郑巽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大家是好友互相帮助。谁想到原来秦松林有个怪癖,他喜欢比自己年长的成熟女子,在家中就曾经和奶娘、仆妇们**。那年他十六岁,刚来不久就偶然在书院看到郑巽的娘,当时就愣在那眼睛发直。郑娘子哪知道这少年心中想着什么,见他是郑巽的同学,便对他微微一笑。那时郑母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妇人最美的时候,虽然是节妇打扮,容光格外迷人,秦松林看得如痴如醉。 “她看我了,她对我笑了!她一定会喜欢我!” 郑母的那点浅笑让秦松林激动的手舞足蹈,也正为此,他才接近郑巽,对郑巽非常好。这样过了大半年,郑巽的娘听儿子说有个同学对他很照顾,就在家中准备了饭菜,对儿子说道:“都说投桃报李,我们家虽然贫寒,但买点菜蔬,做点拿手菜请人吃饭的能力还是有的,你说那个同学经常帮你,不如将你的几个好朋友都请到家里,我好好做几个菜。” 郑巽一听,这事不错,自己和方运生几个人关系这么好,平时大家都很照顾自己,请他们来家里坐坐是应该的。 方运生等人也知道郑巽的母亲,见她诚心相约便带着小礼物一起上门。谁想到那秦松林当时心怀鬼胎,在茶水中下了蒙汗药,几个少年吃完饭喝着茶就晕倒了。秦松林跑到郑巽母亲房中,动手动脚,那秦松林虽然只有十六岁,可是身体强壮,在家也惯常习武骑马的,郑巽的母亲如何抵抗的过。郑巽的母亲一直当秦松林是个孩子,见他这样吓一跳,她本是个守节之人,大声喊叫担心招来外人非议,恰巧那天是奶娘丈夫的忌日,奶娘带着当年年幼的莫林回乡下去拜祭了,于是她咬着嘴唇死命挣扎最终还是被秦松林捂着口鼻晕过去得了手。郑巽的娘受了辱也不敢声张,收拾了眼泪,整理好衣服,急忙唤儿子醒来。 秦松林发泄兽欲,才晓得害怕,趁几个人没醒,自己跑回了书院。 当时三个少年对喝着茶水困倦本有些疑惑,但谁能想到哪里去,回到书院还埋怨秦松林不仗义,自己先跑回来不顾大家。秦松林心里有鬼,后来知道郑巽的娘是节妇,侮辱节妇是要死罪的,心里就有些害怕,可又惦记郑母的花容月貌,内心格外纠结。毕竟是年纪不大,经历的事情少,心里藏不住事,一次做梦,竟然将梦话含糊说出来。那方运生是聪慧之人,从他梦话中的三言两语猜到了大概,急忙私下去找郑巽商量,郑巽闻言大惊失色回家质问母亲,郑母痛哭失声,说出了真相,郑巽气的要找秦松林去拼命。‘ 听到这里,郁世钊在一边说道:“秦松林侮辱郑巽的母亲在先,郑巽若是杀了他也是为血亲复仇,当得起一个孝子,杀完人去官府自首,想必官府不会追究。” 那阿三苦笑道:“大人是懂这些律法的,可惜那几个人当年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如何懂这许多,那郑巽得知了事情真相,去和方运生商量办法,方运生就出了一条毒计,要收拾秦松林,为郑巽报仇。” “若是郑巽复仇在律法上还能通融,方运生等人要是掺合进去那就麻烦了。”郁世钊摇了摇头,觉得郑巽有点亏得慌。 阿三一个劲的点头称是,心里却在嘀咕,原来这位大人你熟知律法,那刚才还吓唬我要把我凌迟了,感情是在吓唬人啊。阿三腹诽着,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平静地讲了下去。 方运生的办法是利用去楼观台的机会,收拾秦松林。书院每年夏天都要组织学生去楼观台消暑,同时也是学习一些道家的养生思想,这一路上可以对秦松林下手。 秦松林心里有愧,这些天一直躲着郑巽。在前往楼观台的路上,看到郑巽对自己态度一如平常,便渐渐放下心来,一路上又开始有说有笑,这看在郑巽和方运生的眼睛里,更是格外的可恨。 马上要到周至境内,天色已晚,带队的范先生便招呼着大家找个客栈住下来。这家客栈开在郊外,方运生查看了一圈地形,发现客栈往前走穿过一片树林有个湖,湖里长满了荷花,估计下面淤泥一定很深,便悄悄和郑巽商量了下。用过晚饭,郑巽提议去外面走走散散步,方运生便拉着秦松林走,李辛魁也跟了上去。 郑巽和方运生见李辛魁跟着,只能对视一眼,想着到时候再伺机行事。 到了湖边,郑巽故意和秦松林说起那天在家中吃饭,大家困倦的事情。秦松林面色有异,眼神飘忽,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李辛魁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两人之间火药味渐浓,便过来想帮他们调解,却被方运生拉住,方运生指责秦松林不顾廉耻,奸污郑母,李辛魁吓了一跳,当场愣在那。 秦松林跪下苦苦哀求,郑巽越看越生气,上前噼里啪啦地厮打着。 “你母亲是节妇,若是被人知道被这贼子玷污,她如何能活的下去。”方运生此时变得十分冷静,郑巽也想到这里,自己母亲是节妇,自己是节妇的儿子,这也是他能享受国家的抚恤银子读书的原因,一旦这件事被人发现,自己的母亲根本无法在世间立足,自己也要被人嗤笑,被赶出书院,想到这里,恶从胆边生,用力将秦松林推入湖中。 那湖边淤泥很深,秦松林开始站在岸边,双脚渐渐往下陷去。 方运生从岸边捡来石头,用力砸向秦松林,口里嚷着“打死你这不知廉耻的贼子。”说着还将一块大石头递给李辛魁:“你也打上一打,这个贼人真是给咱们读书人丢脸。” 李辛魁初听此事吓了一跳,也觉得秦松林道德败坏,便也跟着往河里扔了几块石头。 秦松林以为被他们打一会出出气就完了,一边躲闪着石头,一边往湖里走,他以为自己水性好,这点水不算什么。却没想到这湖底淤泥非常深,他移动几下就深深往下陷,脚底像是被什么抓住似得,越挣扎陷的越深。(未完待续……) PS:这个秦松林偏爱比自己年长的少妇,看来心理上有些问题的。 正文 三百四十三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十四 栽赃陷害) 那秦松林在湖中心急忙扑腾着,用力抓着湖中的荷花梗子,嘴里高呼着:“救我,救我,我知道错了,郑兄,我也是鬼迷心窍,我赔偿,你要多少钱都可以,随你开口。” “闭嘴,我是那等卖母求荣之人吗?你当我是什么?” 一听到他这么叫喊,郑巽彻底火了。郑家虽然清寒也是世代书香,他父亲生前还做过一任县令的,平素秦松林对他多有帮助,他只想着同窗情谊,待自己发达后再行报答便是,彼时两个人是在平等地位上,而现在秦松林嚷着可以赔钱,郑巽心头怒火中烧:原来你当我母亲是那般花钱就能肆意侮辱的,真是欺人太甚! “秦松林,你竟然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枉读圣贤书!”李辛魁也是富贵人家出身,从来不差钱,听到用钱解决问题,觉得充满了铜臭气,是在侮辱人,气的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打了过去,秦松林陷在淤泥中动弹不得,没法躲闪,石头正中额头,打破了一块皮流下血来。 秦松林额角的斑斑鲜血刺激了郑巽,本来就是青春期的少年,自从知道母亲被秦松林侮辱后已经气得不行,一直在隐忍不发,现在见了血,全部的愤怒好像忽然找到了突破口,他拾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扔了过去。 秦松林脸上又被打一下,鼻子流出血来,他胡乱擦着脸上的血,苦苦哀求:“求你们了,拉我一把吧。给我个树枝要我抓住也成,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郑兄你努力读书是为了要做官啊我可以帮你啊,我家有亲戚……”“闭嘴!你这道德败坏之人,休想用这些东西诱惑别人。” 方运生拉着郑巽说:“咱们走,就叫他在这里慢慢陷进去淹死。” 这时水已经到秦松林脖颈处了,他伸出手抓着荷叶梗子,疯了一样大声吼叫,甚至哭了起来。 “他这样,会死吧。” 李辛魁有点担心。小声问。 “就是死了能怎样。他陷在泥里成这样,你能救他?他这个样子,就是你会水都拉不上来,随他去吧。” 方运生冷冷地看着湖中扑腾的秦松林。 秦松林被那冰冷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抖。随即明白过来。原来方运生是恨我的。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方运生出身河东的农户人家,平时对那些有钱子弟是又嫉妒又羡慕同时还充满了鄙视,认定他们都是粗鄙。为富不仁的。所以在猜到秦松林做的事情后,他才会那么痛恨,定下计策帮助郑巽对付秦松林。 方运生拉着郑巽抬腿就走,李辛魁只好跟上,这时又传来秦松林一声惨叫,郑巽回过头看到他的头已经没入水中,只有一只手在水面上不住挥动着。 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眼前消失,郑巽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方运生急忙扶起他说:“怕什么,你是为母报仇天经地义。” “可是,可是书院会追究吧。” 李辛魁吓得牙齿咯咯作响,浑身抖个不停。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不说谁知道!’方运生凝视着湖面的涟漪,冷静地说。 “你们把秦松林怎么了?”这一声问话不啻晴天霹雳,只见带队教师范先生从大树后面转出来,盯着方运生问:“秦松林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我们未曾看到秦松林,怎么先生找他?” 方运生故作轻松。 “我们不知道秦松林在哪。”李辛魁吓得哆哆嗦嗦,兀自嘴硬,可是这一句话简直是此地无银。 “你们是不是把秦松林怎了?我刚才远远地听到你们说什么秦松林,到底是怎么回事?”范先生看向郑巽:“郑巽,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你说。” 郑巽如何开口啊?说我母亲被秦松林侮辱,我把他推下湖了? 他眼里含着泪,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 郑巽长得本来就好,这番梨花带雨的样子格外惹人怜惜,范先生叹口气“那好,李辛魁,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把秦松林怎么了?“ “先生,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李辛魁吓得只往方运生身后躲藏。 “你们若是这样我便去报官,让官府来审问你们。” 范先生平时特别正直,转身就要走。 方运生急忙喊道:“先生,秦兄刚才不幸落水了。” “落水,你们为何不救他,为何不去喊人?” 范先生几步冲到湖边,可是湖面上现在已经平坦如地砥,哪还有秦松林的影子。 “他沉到哪里?我去找人来。” 范先生犹豫一下又往回跑,方运生看了郑巽一眼:“拦住先生,这事不能传扬出去。” 郑巽这时也着急了,急忙扑上前抱住范先生的腿,缓缓跪下说道:“求先生此事万万不能说出去,我们母子的性命都在先生身上,求先生可怜。” “怎么又成了你们母子?你们到底是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范先生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 “先生,秦松林不是好东西,在郑家做客妄图调戏郑巽母亲,被我们知道了,刚才和他厮打起来,他脚下一滑不小心落水了,哪知道那湖底淤泥很深,我们也拉不住他。”方运生在一边解释道:“若是此事被传扬出去,郑巽母子都要被人非议的,郑巽的母亲守节多年,是受过朝廷表彰的节妇,先生忍心这样毁掉他们母子吗?” 郑巽抱着范先生的腿不住大哭着。 范先生被他抱着腿,没法走,叹气道:“秦松林有错,也要通过官府,你们私下不能这么对他,他刚落水没多久,现在去找人也许还能救他性命。” “先生,先生您是非要逼迫我们了?”方运生冷冷地问。 李辛魁此刻也明白了,自己扔过石头,秦松林额头有自己打的伤,这事是无论如何脱不开干系,也哭着求道:“秦松林是先生的学生,我们三个人也是,郑巽还是我们书院成绩最好的。先生您就忍心为了一个秦松林将我们都送到官府,这会毁掉我们前途的。先生。” “我平时教导你们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是如何做的?滥用私刑见死不救,你们还好意思说是我的学生。” 范先生也是在气头上,死活不松口。 这时他们几个人争吵声大,已经有学生听到声音,在林外喊着:“是先生吗?你们在做什么?” 方云生听到有人说话知道此事马上要败落,俯下身在郑巽耳边低声说:“求他无用,你撕开衣服,说他有龙阳之好,欲对你行不轨之事。” 时间紧迫,耳朵里听着外面有人,郑巽也想不到别的法子,索性闭眼睛将衣服领子撕开,裤子上的汗巾子也解开一半,抱着范先生的腿大叫:“先生,不可如此!” 范先生这时才看清郑巽是要做什么,想不到自己的得意弟子做出这般事体,范先生气的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倒过去。 这时已经有学生走过来,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吓得惊叫一声捂住嘴巴。 方运生趁机喊道:“先生,您好男风大可去城里的戏班子找小倌儿,如何能对自己的学生动手动脚,真是有辱斯文。” “是……是为老不尊!”李辛魁也跟上一句。(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四十四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十五 真是一对儿变-态) “先生,您……” “天啊,这不是真的,先生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不可能的,范先生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方运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赶过来的几个学生都呆住了,其中一个平时很是尊重范先生,直接出言相助。 方运生冷笑道:“我也希望是我搞错了,可我和李兄过来就见先生扒着郑巽不放,那手还在撕扯,郑巽人小力薄苦苦哀求,吓得我俩腿都软了,咱们都是清白人家出身,哪里见过这等事。” 这话说的有鼻子有眼,那质疑的学生又看向李辛魁,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 李辛魁眼角瞄着方运生,低头说:“我和方兄来到这就看到……看到范先生和郑巽撕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什么男风,什么龙阳的,我不懂这个……” 那学生恨恨地一甩袖子:“郑巽你说!你刚才和范先生是怎么回事?” 郑巽此刻已经松开了范先生的腿,低着头,这在外人看来就有点羞愧的意思,其实他是紧张又内疚,根本不敢抬起头。 方运生去扶他,却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下,郑巽抬起头时已经是眼泪汪汪,喏喏说道:“先生他……其实我不能怪先生,谁叫他是我们的先生呢,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长着这张脸,又是孤儿寡母的,难免被人欺负……”他这话含含糊糊的。等于真话假话掺合着说,这种是撒谎的最佳办法,有真有假,让人难以分辨。他说的其实是自己和寡母被秦松林欺负,说到伤心处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那几个围观的学生的吓坏了,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范先生冷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 他刚要说你们三个谋害秦松林,但看到三张稚嫩的面孔为难了。这三个人都是得意弟子。将来都会大有作为,如何忍心将他们前途断送?刚才说的那么坚决,其实只是为了逼迫他们三个指明秦松林落水的位置好去施救,过了这么久。秦松林不可能活着了。他实在不忍心把这三个少年毁掉。范先生这一犹豫,在别的学生眼中那就是做贼心虚。那个帮他说话的人此刻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脸涨的通红。扭头就走,边走边哭道:“先生,您怎么可以这样,您是如何教导我们的?” 范先生说:“我没有,他们三个联合起来冤枉我。” 其他几个年长点的学生,是郑巽表叔的入室弟子,上前扶起郑巽说:“贤弟莫哭,咱们去找欧阳先生,就不信这书院他范先生可以一手遮天。” 郑巽含泪摇头:“我不想去,我给叔叔丢人了,都是我不好。” 那几个学生拉着郑巽就走,范先生喊道:“你们去哪里?” 一个学生回头冷冷说道:“先生,发生了这种事,您觉得咱们还能安静的去楼观台吗?不如趁着天未全黑先回城里,我们实在不放心郑贤弟。” 这几个人簇拥着郑巽而去,方运生有些担心郑巽会不会说漏了嘴,急忙想要追过去,却被范先生拦住。 范先生气愤地看着方运生:“你们为何撒谎?为何诬陷我?这是要败坏我的名声!” “我们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方运生一甩袖子也要走。 范先生恼怒地上前要抓住方运生,后者则迅速往后一退:“先生莫非你兽性大发,还想要侵犯我不成。” “满口胡言,我怎么会教出你们这样的学生。你们谋害秦松林还算有情可原,可你们不该诬陷我。” “谋害秦松林?先生这是在给我们三人栽罪名吗?先生开始侵犯秦松林,害的他跳入湖中,却没想到湖中淤泥太深竟然陷了进去,先生不思营救,竟然丧心病狂妄图继续侵犯郑巽,万幸我和李辛魁赶到,我们三个就是先生你害秦松林落水而亡的证人。” 方运生洋洋得意地看着范先:“先生,您若是承认了好男风也就罢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好些人好这口的,要不这相公堂子是怎么来的,先生何必拘泥古板不开通呢。若是您非要攀扯我们三个,那我们也就只好说出秦松林被您求欢不成害死的真相,先生可要想好了,是名声要紧还是人命官司要紧。” 说着拉着李辛魁的袖子就往回走。 “十二年前,方运生不过十三四岁,竟然能这般恶毒!” 郁世钊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叹息道:“我锦衣卫正缺这样心硬如铁的恶毒之人啊。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乖乖不得。” “你呀,想的真好,方运生这样的人,小小年纪就坏成这样,真成了锦衣卫,掌握其他人的生死,那是要出多少冤案啊。”莲生不认同他的话。 “方运生他们三个人一口咬定是我父亲妄图非礼郑巽,而郑巽的表叔欧阳月和我父亲向来不和,一心想挤走我父亲,借此机会在书院纠结一群学生和教师攻击我父亲,我父亲此时就是说出秦松林失踪的真相也无济于事,反倒还会被郑巽他们污蔑我父亲逼奸不成杀人灭口。就这样我父亲被书院开除,回家后不久他越想越气愤,选择自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哪成想却被那些人污蔑他是畏罪自杀。” 阿三说到这些事,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瞪大眼睛大声质问:“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父亲死了还要背上污名,我真是恨啊。出事的时候我在京城亲戚家,等我回去时父亲已经死了,给我留下了亲笔信,我看完亲笔信才知道这世间竟然有这般恶毒的少年,我发誓要给父亲报仇,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只是我一个普通人,学识也平平,比不上他们,我不可能考科举做官为父亲复仇,索性就变卖了微薄家产来到京城,从黑市买了一个无赖汉的户籍,以张阿三的身份生活下来。后来知道他们三人中举,方运生和郑巽在礼部做官,我就用杂役的身份进入礼部后院,悄悄潜伏了三年,想着不引人注意一举干掉他们三个。” “你可知方运生出事前忽然大方了,说最近会发财是何事?” 莲生忽然想到方运生死前的事情有点不对头。 “这个我不清楚,我打翻了红豆,谎称是猫做的,把相思子掺在里面,他喜欢吃红豆点心,我故意给他送上红豆点心,毒死他。本来我是想等着他们几个人都成亲,有了子女再杀了他们,可是李辛魁马上要去蒲城赴任,我实在等不及了。” “为何要等他们成婚有了子女再下手?” 莲生可不信阿三是好心帮他们三个人留后代。 只听郁世钊说:“这你都没想到,俗话说人生三喜,有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他乡遇到的故知是来要他们命的,这做了官娶了娇妻有了爱子,在这人生最辉煌时候却要为年轻时做的坏事付出代价,眼看着一切美好都如过眼云烟,瞬间失去,只剩下一个臭皮囊,你说,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呢?” “妙啊妙啊!”阿三笑着鼓掌:“大人说的太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一死太便宜他们,一定要让他们在最得意时候死,让他们死的不甘心不情愿,鬼魂不得安生,永远在人世间徘徊。” 莲生忍不住叹息:“真真是一对儿变态。”(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四十五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十六 腹中有蛇!) “你是用什么办法吓唬郑巽的?” 莲生接着问。 “吓唬他?” 阿三茫然摇摇头“我只是毒死了方运生,还没来得及对郑巽下手,后来听说他跳楼了,真是老天有眼。” “你没有吓唬郑巽?” 莲生和郁世钊异口同声。 那就奇怪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阿三应该不会再说假话,怎么到底是谁在背后吓唬郑巽呢? 将阿三暂且关押在大理寺的单人牢房,莲生再三叮嘱狱卒一定要仔细看好人,不得有任何闪失。 “你担心凶手另有其人?” “不错,杀害李辛魁的人我已经猜到是哪个,只是吓唬郑巽的现在还没想到。阿三承认毒杀方运生,这已经是谋杀罪名,要比吓唬郑巽的罪名大得多,可是他说没吓唬郑巽,那应该是真的。好混乱,我怀疑的那人是不可能半夜跑到礼部后院吓唬人的。他在礼部认识那么多人,忽然出现在后院一定会被人发现。”莲生皱着眉头:“真是有点愁人的事情。” 郁世钊见她皱眉,忍不住伸手,想将她眉心抚平,莲生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郁世钊委屈的撇嘴:“我要是上报万岁郑翰林是吓得神经错乱跳下楼而死,不知万岁会做何想?” “最可怜的是郑翰林的母亲,年少守寡守着儿子熬日子,却被秦松林凌辱,终于熬到郑翰林年少有为进入翰林院。却又这样死掉了。可怜她现在还不知道儿子的死讯,若是知道,指不定有多么伤心。” 郁世钊轻轻拍下莲生的肩膀:“所以人生有太多未知变数,你我都要抓住现在。” 他冲莲生眨眨眼睛:“我叫侍卫送你回去,我可不想面对冷南的脸色。”“人家哪有对你有脸色,他那人就是永远面瘫脸,和乾二难道不是一样的?你是对他有偏见。” 莲生对他讽刺冷南不满。 郁世钊耸耸肩一笑:“若对他没偏见我便不是男人了。” 第二天一早,莲生来到大理寺就看到仵作老吴守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到她走过来,露出高兴的神色。 “老吴。可是有什么发现?” “大人请随我来。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老吴低声对莲生说,引着她往后院角落的停尸房走。 “大人请看!” 来到停尸房,方运生的尸体盖着单子躺在一张木床上,老吴一把揭开那单子指着方运生的腹部说:“大人请看!” 只见死者的腹部上有一条膨胀。 “这是什么?” 莲生被吓了一跳。 “属下怀疑是一条蛇!毒蛇!” 仵作露出开心的笑容:“在腹中发现一条蛇的。这可真是绝无仅有。哎呀。这次简直是赚到了!” 莲生扶额,这仵作老吴和冷南一见如故,关系好的很。大概是因为这相同的重口味爱好吧。 “这痕迹是有点像蛇,也许是寄生虫?”说完了莲生忍不住呸呸两下,刚还觉得仵作和冷南重口味,现在自己也被他们带的跑偏啦。 “割开就知道了。” 仵作兴冲冲地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掌间还得意地转了一下,然后在莲生无语地注视下瞬间划开方运生的腹部,一股腐臭的怪味快速蔓延开来,莲生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那仵作得意地指点着:“果然,此人未必是死于红豆之毒,可能死于蛇毒。” 那蛇应该是在方运生死后还活着,在肠道中折腾很久,咬破肠子和其他内脏,弄得整个腹腔内一塌糊涂后才死的,这腹腔一打开那气味非常恶心。 “这蛇,是从……谷道进去的?” 莲生轻轻地指了一下,从没听说方运生也好男风啊。 “是,但未必是死者自己愿意的,因为这种蛇是毒蛇,就是好男风之人也不可能为一时欢愉命都不要。也许是死者中了红豆之毒后浑身麻痹,凶手恰在此时带着蛇走进房中,在蛇身上涂上油脂,刺激蛇的尾部,让它顺着死者谷道进入,然后再整理好死者的衣服,杀人于无形。” 仵作说得轻描淡写,莲生听着却毛骨悚然,这也太可怕了吧! “若不是这蛇在临死前死命挣扎,弄破了肠道,在腹部显现出来,恐怕要等到死者腐烂殆尽才能发现其中的秘密了,杀人者真是煞费苦心。”莲生想到这里不寒而栗,这个凶手太可怕了,而他就生活在礼部后院宿舍之中。阿三下了相思子之毒是不会煞费苦心搞这个的,那么这个凶手是谁呢?她想到方运生死之前和人说自己要发点财,难道是他掌握了谁的秘密打算敲诈勒索,结果反倒被人家先发制人了? 那个人会是谁呢? 看来只能从这条细小的竹叶青入手了。 莲生从停尸房走出,用仵作特制的药物清理一下身上的气味,然后回到自己办公的房间,却看到青果正煞有架势的问一个人。“原来你也是信阳人啊,那咱们还是老乡呢。” “是呀听到小哥的口音我就觉得亲切,我从十来岁就离开信阳了,再也没有回去过,咱们这是他乡遇故知呀。” 那人微笑着。 “我也是怀念咱们老家的山上,我家本是茶农,我打小满山跑,啥都玩,蛇啊兔子啊狐狸啊。”青果说起家乡旧事开心的手舞足蹈。 “我家过去也是茶农,咱们真有缘。” “莫林,你来做什么?” 莲生问道。 原来这个人是郑巽的书童莫林。 “大人,我是想问问我家少爷的案子,今早就听人说大人带走了阿三,他是谋害我家少爷的凶手吗?” “他是当年被关中书院开除的范先生的儿子,是为范先生报仇的。”莲生忽然想到刚才青果和莫林的谈话:我家本是茶农,我打小满山跑,啥都玩,蛇啊兔子啊狐狸啊。于是她继续说道:“奇怪的是他并不承认谋害你家少爷,只承认下毒杀害方运生。” “方主事?谋害方主事的也是他?这个混蛋,真是该死。” 莫林咬牙切齿的样子很是吓人。 “我想他只是狡辩吧,这个人其实算起来只是吓唬下你家少爷,没想到郑翰林性格脆弱,最后酿成惨剧。郑翰林的尸体,你打算如何处理?是扶灵回去还是?” 莫林叹息道;“当然要回洛阳家乡,我等翰林院的抚恤银子下来就送少爷灵柩回去。唉,也不晓得夫人能不能经受的住这丧子之痛,我都不知回去该如何面对。” 莫林说起来很是沉痛。 “你是信阳山区人?过去不是说是郑家世仆吗?” 莲生忽然岔开话题。 “那是因为我母亲是信阳山区人,后来给小姐做陪嫁丫鬟去了郑家,我小时候在信阳生活过。” “山区蛇很多吗?” “啊,还好,我怕蛇,很少靠近。” 莫林回答道。 “你怕蛇啊。”莲生故意拉长调子:“那你家少爷怕蛇吗?” “少爷性格温顺类女子,当然也是怕蛇的。” “也不是所有女子都怕蛇,我们大人就不怕,对不对?” 青果一拍胸脯,彷佛那个不怕蛇胆大的人是他一样。在他心目中,莲生自然是无所不能的。(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四十六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十七 萧府谈判) “莫林,你母亲现在还在洛阳陪伴郑夫人吗?” “是的,少爷中举后我母亲就陪着夫人回洛阳老家了,只是我和少爷一直在京城,有五年没回去了。” “那这打击是够大的了,你不写封信和她先解释一下情况吗?” “夫人不识字,平时和少爷的书信往来都是找人写的。“ “郑家不是书香门第吗?怎么夫人不识字?” “大人,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莫林说完看着莲生又急忙解释道:“我可不是说大人您,这不过是世间对大部分女子的要求,大人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阿三告诉我,郑巽的表叔现在关中书院,郑巽和那位表叔即是至亲,又有师生之谊,那位表叔你通知了没有?” “大人提醒了,我这就写信给欧阳先生。” 莫林走后,莲生想了想招呼青果过来,在他耳边嘀咕几句,青果说:“大人,你就写封信我去交给英王府的人就好啦。” 莲生瞪他一眼,那青果被她这么一瞪,拍着脑袋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大人您是字写的不好,怕英王殿下笑话您!” 莲生气的拍了他脑袋一下:“就你聪明就你字写得好,行了吧。” 青果笑嘻嘻地拿出砚台:“小的不才,字只堪堪能受看,小的就帮大人写下来,大人您说,我写。” “青果,你现在可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莲生故意装作生气打。青果也不害怕,手上不停地在研墨,头也不抬地说:“其实吧大人闲着无事时候还是要练练字的,我是大人的书童,平时可以伺候大人写字,若是很机密的事情还是大人自己来的好,否则被我哪里添几笔,哪里又漏下几句,那就耽误大事了。” “得,说你胖。你还喘上啦。信不信我打你。“莲生横他一眼,忽然愣住,想了一下说:“你最后说的是什么?” “那就耽误大事了。” “你说哪里添上几笔,哪里漏下几句。” “是啊。找人代笔写信。万一写的不是本人的意思呢?” 青果已经摊开纸开始写了:“大人。那我就写了,请关中书院的欧阳先生上京。” “再写上一个,派人去接在洛阳的郑巽之母上京。” “大人。这俩人上京,路费谁出呢?咱们大理寺可不能报销的吧。” “当然,你家大人我这不是叫你送信去英王府吗,自然是英王出路费。莫要忘记,这郑巽的事情是他安排我查的,和咱们大理寺现在不牵扯。” 青果一听不用大理寺出钱,一气呵成,唰唰唰运笔如飞写完了信,莲生看后表示满意,叫他赶紧去英王府送信。 “大人,我去送信,那英王爷要是问,你家大人干嘛去了,我怎么说呀。” “就说我带人去抓杀害李辛魁的凶手。” “大人你知道凶手是谁?” “早都知道了。” 莲生则直接带着两名锦衣卫再一次来到萧家。 萧子辉看到莲生,脸色明显一暗,莲生笑道:“侯爷有点不欢迎我?” “哪里哪里。”萧子辉还在打着哈哈。 “到处到处。” “什么到处?”萧子辉一愣。 “我问侯爷是不是不欢迎我,侯爷说哪里哪里,那当然就是到处了,侯爷脸上写着三个大字不欢迎。” “呵呵,提刑真会开玩笑,还打上禅机了。我老萧哪有这些想法,提刑你这是查案子,审问犯人久了,总想察言观色了吧。” 萧子辉不像前些天,说起话来也开始夹枪带棒。莲生也不计较,点头说:“侯爷说的对。不过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可比不得冷南,侯爷可记得这个人?” 莲生跟着萧子辉进了正堂,见丫鬟上了茶,便命锦衣卫守在外面不许他人进来。 萧子辉明显一愣道:“提刑这是何意?” “有些事只可你知我知,不能叫他人知道,刚才提到冷南,侯爷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他复原出皇太后人像,万岁和承恩候大家赞赏,也帮了我老萧一个大忙啊。提刑怎么提起冷南?” “侯爷想必也对冷南的手段极为赞叹了。” “那是自然,冷南也是我萧家的再生恩人,他的神奇妙手的确令人敬佩。” 好,莲生等的就是这句,只要你相信冷南那就对了。 “冷南那天随我在午门外看到了我哥哥,侯爷知道此人吧?“ “顾尚书的公子,远远地看到,并不真切。” “冷南根据顾尚书父子的头颅骨相分析,认定他们并不是亲生父子。” 听到这话,萧子辉手一抖,差点将手边的茶碗打翻。 莲生不给他喘息机会,继续说道:“后来冷南又见到了萧侯爷,结果他说原来侯爷才是我那哥哥的生父。” “他胡说!” 萧子辉想都不想就反驳。 “哦,侯爷刚才不是说万岁也信服冷南的本事吗?怎地现在又认为他是胡说?” 萧子辉一顿,不知该怎么回答。 “萧侯爷曾经在礼部待过几年,据说那时和陈家往来甚密?侯爷是秦王的亲舅舅,陈家一直在秦地发展,侯爷若是当年和陈家小姐有过什么,也不足为奇。” “你不能平白污人清白。” “呵呵,侯爷,知道滴血认亲吧,除去这个办法,我有的是法子能验出你和顾廉永的血缘关系,你信不信?” 萧子辉咬着牙道:“就是到万岁面前我也不会承认,我萧家虽然败落,我老萧也不是谁都能威吓欺辱的。” “是吗?” 莲生端起茶碗,揭开盖摇头叹息:“这器具都不错,可是这茶就差了点,看来萧家这些年是真的走下坡路了,怪不得被人勒索的银子都拿不出,竟然拿着羊脂玉如意去应付。” “你什么意思?”萧子辉气坏了,他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威胁自己。 “侯爷,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李辛魁是被一柄羊脂玉如意击打后脑而死,那如意估计也打坏了。最好玩的是,李辛魁死的时候有人和他抢夺你送他的相思子手钏,手钏在撕扯间断了,那个凶手竟然小心地的把相思子连带碧玺配珠捡走了。你说,是什么人有那份闲心在杀人后还要把相思子和配珠都捡走,他在担心什么掩饰什么?是不是怕这串手钏被人发现?还是因为那配珠刻着萧字,他不想你或者说萧家被牵扯进来?” 萧子辉颓然往椅子上一靠:“你怀疑是曙儿?” “不错,侯爷你是坦荡君子,莲生佩服,你可以将过去的荒唐事和盘托出,可令郎却未必能坦然面对。我猜是李辛魁知道萧主事便是侯爷之子便动了心思。萧家虽然前些年走了下坡路,但现在萧惠妃冤屈昭雪,万岁正借着萧家打击许家,况且还是百年世家总有些老关系在,这些明眼人都看得清楚,想必那李辛魁为了往上爬,用早年和侯爷的私情威胁萧主事,要求他在仕途上相助,萧主事担心面子,痛下杀手,侯爷你说对不对。” “你空口无凭。” “侯爷你忘记了,许家现在已经败了,万岁也不会真的对一个先帝妃子的弟弟多加青眼,若进了大理寺的刑堂,不管令郎如何刚强也不得不开口吧?我只是想看看侯爷的真心,侯爷到底疼爱哪个儿子。” 莲生轻轻用指节叩打着桌子嘟嘟嘟嘟作响,这更增加了两人间的紧张气氛。 萧子辉实在是忍不下去,长出一口气道:“说吧,你要的条件是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四十七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十八 争子) 这天下午,尚书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听到萧子辉来访,顾尚书有些疑惑。自己这样的清流派和世家勋贵向来并无交往,怎么萧子辉会来上门拜访,难道是因为莲生帮过他?不可能,他应该知道顾莲生并不住在尚书府的。不管怎么疑惑不解,人家毕竟是先帝的小舅子之一,虽然秦王谋反,萧家败落,自己是清流派领袖,讲究的是清高,不能因为萧家败落就将萧子辉拒之门外。 顾廉永一听顾尚书说有请,没好气地说:“爹,一个破落户,有什么好搭理的。” “叫你出去迎接就赶紧去。”顾尚书瞪他一眼。 顾廉永只能摆出屈尊降贵的劲,来到门口迎接。 萧子辉是被莲生威逼利诱着才来的,可是一见到远处走过来的顾廉永,整个人感觉就不同了,竟然从内心中升起一股子慈爱之心来。顾廉永看外表还很是拿得出手,个子不错,鼻子高挺,顾尚书是有名的美男子,他相貌不似芳生和顾尚书简直是一个模子印的,但也能算是个英俊男子。若不对比看萧子辉,所有人都会觉得:哦这是顾尚书的儿子,相貌不如乃父,但也算不错了。可要是一和萧子辉对比着来看,问题就出来了:两个人脸型五官乃至气质都很有相似之处。 看着萧子辉盯着自己,两眼放亮光,顾廉永心里嘀咕:这老家伙想什么呢? 他毕竟也是大家公子,揣着多少不满出来还得大方地带着萧子辉往院子里走。那萧子辉一时激动的手足无措,忙不迭的问:“你父亲可好?你母亲身体可好?哮喘没有发做过吧。” 顾廉永侧过身,瞄了萧子辉一眼,心道我母亲有哮喘你怎么知道?他只当萧子辉是没话找话,也就哼哈着答应着,将萧子辉引到顾尚书的书房。 “哎呀呀,萧候,真是稀客啊稀客。” 顾尚书笑容满面,令人如沐春风。萧子辉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稍微就位,宾主就坐上了茶以后顾廉永就退了出去。萧子辉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顾廉永的身影。看的顾尚书心里很不是滋味,萧子辉当年可是有名的纨绔子弟,他这眼睛盯着我儿子是怎么个意思,于是顾尚书不着痕迹地干咳一声。萧子辉这才缓过神。笑眯眯地说:“令郎真是丰神俊朗。” “哪里哪里。”顾尚书还在自谦。 “到处到处。”萧子辉一激动。用上了前日莲生的话。 顾尚书一愣:“让侯爷见笑了。” “只是我觉得两位公子比起来,还是二公子和尚书大人更加类似啊。” 他口中的二公子指的是芳生。 “哦,是这样。廉永相貌有些更像陈家人。”顾尚书点点头,不知道萧子辉来访到底是所为何事?怎么忽然扯起了儿子的张相。 “萧某当年和陈家很是熟悉,也不知陈院长可曾和尚书提起过。” 陈院长指的就是陈氏的哥哥,关中书院的负责人。 “这个嘛,到未曾听说。” “我那外甥,唉,就是秦逆,比我小不了几岁,他当时就藩后我放心不下,多次去秦地,长住王府,那时和陈院长比较熟悉,也多次去过陈家,当然和尊夫人也是很熟悉的。” 顾尚书脸色一冷:“侯爷慎言,我夫人是闺阁女子,陈家书香门第,如何会她见外男。” “尚书莫激动,那时陈院长还有心将妹子许配给我,因此多次唤来见客。”萧子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顾尚书冷冷地盯着萧子辉:“原来萧侯爷今日来是羞辱我的!送客。”说着端起了茶碗。 “顾尚书,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去问陈院长和尊夫人。” “实话?陈家世代书香,怎么可能引着闺阁小姐见外男,我那舅兄饱读诗书,我那夫人也是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平时最懂规矩,如何能做出这等失礼不顾名节的事?萧侯爷,我顾涵不曾得罪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尚书简直要暴怒了。他是清流派领袖,平时总用礼法规矩来约束别人,此时被人这样说,气的不能控制。 “先别恼,先别恼,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这点事你就这么恼火,等会我再说下去,你不得把我老萧吞了啊。” “你既然有这般自知之明,那就好走不送。” “唉,我也想走,今儿个是硬着头皮来的,可能是早年沉溺花丛造成今日恶果,我萧家人丁稀薄,我现在膝下只有一子,我本想认命算了,可是无意中见到令郎,才发现老天有眼,让我此生还能父子团圆。” “什么意思?”顾尚书听出点味道了,这事不对劲,萧子辉今天是有事! “我就明说了吧,是,我现在都觉得很抱歉,对不住你顾尚书,可是谁没年少轻狂过,我老萧过去欠下那么多风流债,今天让我们父子相见不相识也是老天报应,我的意思是说令郎其实是我的儿子。” “来人!把他给我打出去!” “哎,顾尚书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今儿个老萧来找你,就是想咱们好好解决这事,不要弄的满城风雨,我话没说清楚你就喊打喊杀的,这根本对解决问题无济于事嘛。” 一直站在书房外的顾廉永听到这里,怒不可遏,直接冲进来指着萧子辉鼻子大骂:“你这老家伙,敢在我家胡说八道,侮辱我母亲名节,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顾!” “儿子,你本来就不姓顾,你姓萧!是,是我当年被你母亲的哮喘病吓到了,想我萧家,自从我姐姐去世后就渐渐落败,娶个有病的媳妇回去如何能支撑的起家业,便抛弃了兰馨,我那时并不知道你母亲已经有了身孕,如果知道了我一定会娶她的。” 兰馨正是陈氏的闺名,听到这里顾尚书已经半信半疑了。因为顾廉永的确是早产儿,七个多月就出生了,接生婆一个劲夸赞这孩子长得好,没足月长得和足月婴儿一样强壮,头发也长齐了。顾尚书当时才入赘陈家,忽然得到个胖儿子一时欢喜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果然是有疑点。 顾廉永已经上前去推搡萧子辉,嘴里还骂着难听的话:“萧家是要断子绝孙了吗?跑我家胡说八道。” 萧子辉本来是被莲生逼着来的,一直不是很情愿,此刻听到自己亲生儿子这么骂自己,也上来了脾气,不管不顾地大喊道:“兰馨左乳下有颗红痣,阴部也有一颗,当年我们可是欢好无处,她身上何处我不晓得?”(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四十八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十九 狗血剧) 晴天霹雳! 顾廉永直接扑上去,撕扯着,如果手里有把刀,他一定会将刀子插进萧子辉的胸口。 而顾尚书则是踉跄一下,靠在椅子上才没有摔倒。他知道,一定是了,陈氏的身上那位置的确有那两颗痣!怪不得陈家当初看上自己一定要将女儿下嫁,那时自己才考取举人,前途还未可知,虽然有才有貌,但彼时才貌双全家境也比自己的好的人不是没有,陈氏婚后称仰慕自己才华一见钟情,自己真的信了,现在想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萧子辉当年可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跑马打猎是样样精通,和人打仗也不在话下,只是现在40多岁,体力明显不如年轻气盛的顾廉永,很快就被顾廉永压着按在地上打,萧子辉气坏了怪叫着:“没天理了,敢打你亲爹,你大爷的!” 顾廉永打得来劲,眼角一扫他爹顾尚书靠着椅子面色很不好看,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这人讲得是真的? 他可不想做这破落户的儿子,手下动作不停,嘴里却喊着:“父亲,我听说有些地痞无赖买通内院丫鬟,得知小姐隐私,再加以敲诈勒索,这种事情市井间不少,父亲可千万别上这狗贼的当。” 顾尚书强自镇定精神: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这萧子辉买通了我家的丫鬟,或者就是顾莲生那死丫头挑唆的,她知道廉永是早产儿,她曾经在家中住过买通几个丫鬟婆子不是什么难事。 这时。门开了,陈氏站在门口,惊讶地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原来是院子里顾廉永的小厮听到书房里乱成一团,以为是顾尚书又在打大少爷,心里着急,飞一般的跑到内院央求守门婆子,求她派个丫头去通知陈夫人,陈夫人正和几个姨娘坐在那说话,听说书房里打的热闹,担心儿子惹顾尚书生气。扶着顾廉桢的肩膀就出来了。身后还紧紧跟着她当年的陪嫁丫头,顾廉桢的生母凤姨娘。 顾廉永见母亲来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萧子辉被他压在地上打。老胳膊腿的酸疼。扶着腰缓缓起身。嘴里兀自嘟囔着:“小兔崽子,这就是顾家的家风,书香门第。狗屁。”转过身正看到陈夫人站在门口,萧子辉微微一愣,随即低声说:“兰馨,这些年你可好。” 陈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跟在她身后的姨娘可明白过来了,尖叫一声:“萧子辉,你这混账你还敢来顾家!” 完了!一听到这声叫喊,顾尚书的脑子里嗡的一下,彷佛有无数爆竹炸开,震得耳朵也跟着嗡嗡响。他摇晃一下,按着条案站住,强自打起精神问凤姨娘:“你识得此人?” “这个……”凤姨娘看了陈夫人一眼迅速低下了头。 “夫人,听说你未出嫁前曾经见过萧侯爷。” 顾尚书黑着脸问。 “侯爷早年曾经巡视书院,可能是远远地看到过。” “远远看到就能得知你的闺名?” “家中丫鬟走漏了也是有的。” 陈氏手里捏着帕子扭来扭去,顾廉桢忽然开口道:“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和这位伯父打架呀,这位伯父应该是咱们家的亲戚吧,你们长的好像哦。” 凤姨娘急忙喝道:“胡说什么呢。”说着就去捂顾廉桢的嘴。 “童言无忌。”顾尚书对小儿子招招手:“过来,桢儿你说说你大哥和这位伯父哪里长得像啊。” “父亲大人!”顾廉永大叫。 “哼!孽障!”萧侯爷指着顾廉永大骂。 “廉桢,不能胡说!”风姨娘在一边尖叫。 一时间书房里更乱了。去请陈夫人的小厮发现自己可能做了错事,吓得远远跑开去,捂着自己耳朵可不敢听到这些事去。 “桢儿,你说,你大哥和这位伯父哪里长得像。” 顾尚书紧紧抓住儿子的手,顾廉桢偷偷瞄了一眼他生母,然后大声说:“哪都像,鼻子、眼睛、眉毛、就连眼角那,都有一颗痣!咦,父亲,你抓疼我了!!”顾廉桢觉得手疼,一抬头看他爹脸色很不好看,急急忙忙挣脱顾尚书的手,往凤姨娘那跑去,没等站稳陈夫人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顾廉桢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刚才溜秋瞅着他生母的眼神,说了那么一句,这会被嫡母狠狠一耳光打倒在地委屈的咧开嘴就哭起来。 这一屋子大人喊小孩哭,真是无比热闹。 忽然就听着啪啪啪几声掌声,一个人走进院子。 “真热闹啊,父亲大人这是怎了?脸色都变了?咦,廉桢弟弟,你不是男子汉吗,怎么可以坐地上哭闹。” “你怎么进来的。”陈夫人指着莲生喊。 “这是我家啊,莫非夫人忘记了,万岁当时可是准我住在尚书府的,我偶尔出去住几天,怎么了,现在回家都不成?万岁爷的金口玉言,这么快就被夫人你给忘记了?” “顾莲生,这些事都是你搞出来的?”顾尚书一语道破天机。 “尚书大人说的是哪些事?” “哼,你明知故问。” “顾莲生,你这杂种,竟然敢叫人来污蔑我?”顾廉永怒不可遏,挥拳就要冲上去。 “我是从六品提刑你是白衣,你打我一下试试?我可不是萧侯爷,舐犊情深,能被你压在地上打。” “我是你兄长,做兄长的管教妹妹天经地义。” 顾廉永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 “兄长?你和萧曙还能论论兄弟?和我?开什么玩笑。还有,我不是杂种,我母亲是顾尚书明媒正娶上了顾家族谱的一品夫人,我是堂堂正正的嫡出大小姐,倒是你,说是野种也不为过吧。” “我儿子怎么能是野种!我要让他认祖归宗!” 萧子辉扯脖子喊道,莲生不由在心里给他竖大拇指,这架势真棒,很有点咆哮马的意思,萧侯爷演技杠杠滴呀。其实她是没想到,萧子辉彻底看清了顾廉永长相和自己格外的像,想到自己另一个儿子萧曙已经触犯国法,虽然和顾莲生达成了协议,萧曙不会是死罪,以后的发展却会受限,他是真心希望将顾廉永认回去。 “好了,萧侯爷,就请先回去吧。” 顾尚书不想在莲生面前丢人,急忙下逐客令。 顾廉永当然是想叫人快走,闻言就冲上去抓着萧子辉的胳膊就往外拽。 “孽障,你不认我就算了,还敢打我!”萧子辉看莲生给自己使眼色,指着顾廉永就骂。 陈氏已经要气疯了,凤姨娘却还在一边说:“老爷,这不关夫人的事,夫人那时年少不懂事,都是这萧子辉他多番引诱,夫人才……才和他珠胎暗结!” “贱人,闭嘴!”陈夫人回手又要打凤姨娘,顾廉桢挡在前面说:“夫人要打就打我好了,反正刚才我说了实话已经被夫人打过了。我这样的庶出身份,自然比不得大哥哥。” 顾廉桢母子这番做作彻底激怒了顾尚书,他顾不得莲生笑嘻嘻站在一边看笑话,大步冲过来,抓着陈夫人的手腕就问:“你和我讲实话,当年到底是如何情景,永儿真的是……是之前就有的?” 陈夫人目光躲闪不敢看顾尚书喷火的眼睛,咬着嘴唇低下头去:“老爷,就算我过去对不起你,这么多年的夫妻,我可从没生过别的心思。我们陈家……” “够了!贱妇!”顾尚书猛地一推,陈夫人躲闪不及被推倒在地,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未完待续……) PS:哈哈,顾尚书这个接盘侠! 正文 三百四十九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二十 贱人,走好) 顾廉永上前扶起陈夫人,含泪问:“母亲,您说的都是气话对不对?您和父亲斗气呢。” “永儿,我……我对不住你……”陈夫人看萧子辉和凤姨娘这些活证人都在这,而莲生则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知道今天这是不可避免,无法抵赖,只好承认。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顾廉永本来是搀扶陈夫人,听到这话气得狠了,又一把将陈夫人推开,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疯了一般狂叫。 陈夫人不提防被他猛地推开,向凤姨娘那倒去,凤姨娘见陈夫人大势已去,也不再是过去恭敬的模样,侧身往旁边一闪,陈夫人眼看着又要倒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萧子辉腾的一步冲过去牢牢接住了她。 陈夫人迷迷糊糊只觉得被一双强健臂膀搂在怀中,一抬头,正对上萧子辉炯炯目光,吓得腿一软,想挣扎着站起身,腿脚缺不停使唤,只能软绵绵靠在萧子辉怀里。 这一幕看在顾尚书眼中那就是半推半就缠缠绵绵,气的他直接将条案边的茶碗扔了出去,茶碗哐当一声,在地上碎了,瓷片和茶水四溅,其中一块瓷片飞得高,正划在顾廉桢的脸上,凤姨娘惊叫一声急忙低头去看,却看到顾廉桢捂着脸,已经可以看到血迹。 凤姨娘吓得急忙拉着儿子往外跑,边跑边喊:“快去叫郎中。” 这种内院请大夫的事都是主母说的算,凤姨娘这种完全无视陈夫人的行为激怒了她。她用力挣开萧子辉的怀抱,指着凤姨娘喊:“给我站住,小蹄子,这后院的事哪里轮得到你开口?” 凤姨娘搂着儿子,眼底滑过一丝阴毒,嘴里却委委屈屈地说:“夫人,你看桢儿这样,我这是着急的。” 莲生站在一边看热闹,迅速捕捉到她的眼神,走上前拉下顾廉桢的手。看了下伤口说:“还好。只是被瓷片划一下,其实京城中治疗这种伤创最厉害的医生都在大理寺,姨娘若是信得过我,就派个小厮去大理寺请孟大夫来看看。” 凤姨娘虽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院女子。也知道这大理寺是做什么的。大理寺的牢狱一定有很多朝廷重犯。严刑拷打又不能死的,大理寺的医生处理外伤伤口那一定是很厉害,便激动地抓着莲生的手。不住点头说:“那就麻烦二小姐。” “姨娘说哪里话,廉桢总是我的弟弟,现在除了我们芳生,就剩下这一个弟弟,帮点忙是应该的。” 莲生说着招手叫一个站得远远的小厮过来,拿过自己的名帖说:“你去大理寺,拿着我的名帖直接去找孟先生。” 这些小厮都格外机灵,察觉到今天发生了一些事,大少爷和夫人恐怕要失势,将来这家还是这位小姐和那位探花郎少爷的,小厮答应着就往外跑。 这是在赤裸裸地打陈氏的脸!陈氏是个窝里横的主儿,这边顾尚书不想再闹下去,挥手叫萧子辉赶紧滚蛋。 萧子辉见莲生已经来了,自己闹的效果也不错,就对顾尚书一抱拳:“顾兄那我就先回去,儿子的事咱们以后再慢慢谈。 “你死了这份心吧。早在你把我抛弃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我的儿子也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萧子辉路过陈夫人时候,她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萧子辉无奈地摇摇头:“你怎么恨我都是应该的,是我当初对不起你,只是血脉不能混淆,总要让儿子认祖归宗。” 莲生见萧子辉过来,对他轻轻点点头,意思是你尽管走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萧子辉虽然被莲生威胁毕竟人不坏,这样闹一场内心还有些愧疚,看到莲生,想到这都是为了萧家,彻底放下了心理包袱,腰板也挺直了,脑袋也昂起来了,从身后看过去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气的顾尚书又哐地砸了一个茶碗,直接扔到顾廉永脚下:“你也给我滚。” “父亲大人!”顾廉永如何肯就这样离去,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也不在乎那些碎瓷片一路膝行过去,抱着顾尚书的大腿就不放。 “父亲大人,您不能这样对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是顾家长子,这一切一定都是顾莲生的阴谋,您可不能上当啊。” 顾尚书被他抱着大腿,看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越看越闹心,心道这幅死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像我,怪不得他比不得芳生,甚至都不如以芊,原来真不是我的儿子。他想到这些,恶从胆边生,狠狠地一脚将顾廉永踢开。 顾廉永不提防顾尚书下了死手,被踢的大声咳嗽着,捂着胸口,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来。 陈夫人心疼儿子,扑过去抓着顾尚书就使劲厮打着:“你好狠的心,儿子就算不是你亲生的,毕竟是你养大,你就真的不顾一点养育之恩吗?我的女儿已经被你们害的做了姑子,就剩这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和你没完。” “人呢,人都死哪里去了?夫人疯了,还不将她拖走!” 顾尚书秉承好男不和女斗的观点。被陈夫人又是推搡又是撕扯,狼狈不堪。莲生对凤姨娘眨眨眼,示意她凑近了说话。 “夫人这次彻底完了,姨娘就算不能扶正,做的好点也能掌握尚书府后院全部大权。” 莲生的声音极低,凤姨娘闻言眼睛一亮:“小姐的意思是……” “看你怎么做了,我做了初一,该你做十五了。” 凤姨娘得到莲生这句话,知道她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便学着平时陈夫人发号施令的样子,挺直腰板,声音不高不低地说:“来人,将夫人扶到后院去,在这前院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战战兢兢地过来。凤姨娘横了她们一眼:“赶紧的啊,看什么看。” 那婆子力气大,上前一把抱住陈夫人的腰,两个丫鬟就去按着陈夫人的手臂。 顾尚书觉得自己面颊热辣辣的,摸了一把却看到手上有血,知道是被陈夫人抓挠破了脸,气得左右开弓,扇了陈夫人两个大耳光,这声音清脆,打的一定用出很大气力。陈夫人哇的一声哭起来,顾廉永却依然跪在地上无动于衷。 丫鬟趁着陈夫人哭嚎,架起她就走。陈夫人被丫鬟架着,路过莲生身边,扭头看着莲生,满眼喷火:“贱人!” 莲生微微一笑:“记住了,你才是贱人,贱人,走好了。”(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五十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二十一 李代桃僵) “萧子辉是你挑唆来的?” 命人拉走陈夫人,顾尚书稍微镇定下情绪,看着莲生。 “如你所想,我不觉得自己有错,这是帮你及时止损。现在知道这个秘密,总比将来由顾廉永继承家业再知道此事的好。” “你够狠,也够聪明,的确是我的女儿。” “这是夸奖我吧。”莲生笑眯眯的看着顾尚书。想从他脸上看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顾尚书到底是老奸巨猾,刚才事发突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怒火,现在已经渐渐平复,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顾廉永也像是平静了下来,老实地跪在地上,仔细看膝盖上粘了碎瓷片,隐隐有血迹,看来为了打动顾尚书,不惜苦肉计。 这时小厮飞奔过来报告,说大理寺的孟大夫已经请来了,凤姨娘搂着顾廉桢,眼泪汪汪地看着顾尚书,娇滴滴喊了一声:“老爷。” “去吧去吧。”顾尚书一挥手,凤姨娘拉着儿子急急忙忙跟着去看大夫。 “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了,那我也就告退了。” 莲生看今天基本闹得符合自己内心期盼值,边想赶紧撤离。 “顾莲生,今日你送来的惊喜,他日老夫一定双倍奉还。” “尚书大人真是可气,这点小事怎么是我送来的呢?这是种善因结善果,尚书大人想必是做的好事太多,老天才会让你及时止损。万幸你只养了顾廉永二十年,哦,不好意思,他虽然冒姓顾姓,可现在没有到萧家认祖归宗,也只能这样称呼,还请尚书大人莫怪。” 莲生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句句都在刺激顾廉永。她知道这个人浮躁,一旦刺激起来就会不管不顾。可是这会儿,顾廉永似乎想明白了。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哼。今天的事如果走漏一点消息,那就是你所为。” 顾尚书见莲生要走,冷冷地提醒道。 “尚书大人这话可不对呀,难道就不能是萧侯爷自己说出去的?萧家人丁单薄。现在惠妃刚洗清冤屈。萧家天上忽然掉下这么大个儿子。估计萧侯爷已经激动的手舞足蹈了,没准现在外面的茶楼酒肆都流传着萧家添子的消息呢。”莲生故意瞥了顾廉永一眼,果然他肩膀一抖。明显在竖着耳朵听。 莲生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件大事,在萧子辉来顾家的同时,她已经安排青果买通几个人,将这件事当作笑话一样讲了出去,事情涉及尚书和先帝的小舅子,又是这般香艳,很短的时间就会传遍京城,如果莲生料的不错,估计明后天茶楼里就能有这样的话本出来了。 “你!”顾尚书也忽然想到这点,顾莲生既然能想到这招说明她早有后路在等着自己呢,果然! “你是想彻底毁了我吗!你不要忘了我是你亲爹,你和顾芳生走到哪里都是我的子女,我被毁了名声臭了,你们姐弟也要跟着我一起臭下去!顾家完了,你们能独善其身?笑话!” 顾尚书想到这里,觉得捏到了莲生的七寸,看了跪在地上的顾廉永一眼:“起来吧,你依然是顾家的大公子,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顾莲生,就算你暗中做了多少动作,市井中有多少传言,我都会让一切风平浪静,和我斗,你还太嫩。” “是吗?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你真的确定清流派还会捧你这个领袖?当然做了接盘侠戴了绿帽子是会得到人同情,可若是涉嫌杀妻呢?涉嫌宠妾灭妻呢?清流派会容忍这样的人存在吗?” 莲生冷笑一声,指着门外:“如果我没估算错误,这会大理寺的差人该上门了吧?” “大理寺?大理寺的人来做什么?”顾尚书忽然觉得事情不妙。 “因为我来这之前递了一纸诉状,要求彻查我母亲当年死亡之事。” 莲生算计的很好,借着尚书府出了这样的事,将顾尚书再拖入一场更大的纠纷中。 她不能直接告顾尚书,因为告顾尚书那是忤逆,孝道最大,她只是给母亲要求一个公道。正好赶上萧惠妃事件的余波,莲生直接跑上去击鼓,合情合理也符合朝廷现在的动向,孙正卿不得不接下状纸。 “你……”顾尚书手指着莲生,气的说不出话来。 “老爷,老爷,大理寺来人了!”老管家颠颠的跑来,气喘吁吁:“说要查杨氏……” 他跑进来看到莲生,急忙收住声音,脸上有点尴尬。 顾尚书点点头,神情坚毅:“好,我这就去大堂上应诉。” 顾提刑为母亲申冤的小道消息很快就传的满天飞了。这个消息和顾家长子可能是萧家血脉的传闻结合起来,构成京城这几天最大的八卦。 郁世钊从锦衣卫那听到这这件事,直接跑到大理寺来找莲生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打算,却见大理寺门口围了一群人,一个中年女子在那哭着我那苦命的儿啊。 郁世钊一眼看到那那女子旁边站着的锦衣卫,正是自己派去洛阳接人的,看来这是将郑巽之母给接过来了?这还挺快呀。 “郑夫人,请先进大理寺,本官与你详细说案情。” 那郑夫人擦着眼泪点点头,跟着莲生往里走,绝口不提看郑巽尸体的事情,这也让莲生对自己的猜测更确认几分。 郁世钊也跟了进去,却见莲生一回头,手指竖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多问。 这时门口有人喊:“欧阳先生来了。” 那郑夫人听到欧阳先生这个名字,忽然抖了一下,低着头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夫人,是欧阳先生来了。” “老身是节妇,不宜见表弟。”郑夫人低着头说。 “不宜见欧阳先生,那见莫林没有问题吧?” 莲生嘴边露出狡黠的笑:“去把莫林带过来,今天就来个三堂会审。” 原来莫林已经被带到大理寺别的房间,莲生一声令下,青果已经去领人了。 那欧阳先生是郑巽的表叔,也是快马加鞭从西安府赶来的,刚进门就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在前面,心知这一定是表嫂也到了,便紧走几步过来作揖道:“嫂夫人节哀。” “欧阳叔叔。”郑夫人还是不抬头。 欧阳先生也不做多想,以为郑夫人是因为丧子之痛伤心,点点头。莲生忽然问“欧阳先生有多久没见郑夫人了?” “有四五年了。” “不错,那郑巽也是五年没回家了。欧阳大人不奇怪吗,这位夫人怎么不抬头呢。” 莲生说着伸手上前,郑夫人往后退了一步:“大人你要做什么?” “你我同为女子,抬头和我说话不妨碍节妇什么事吧。” 莲生嘲弄地看着郑夫人:“我说的对吗?莫家奶娘。你也有五年没见你儿子莫林了吧。” “奶娘!” 欧阳先生吓了一跳,俯下身子,从下面往上看郑夫人的脸。“天啊,你竟然是奶娘,你把夫人怎么了?”(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五十一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二十二 同父同母亲兄弟) “欧阳先生,郑巽是你的表侄,你对郑夫人想必是非常熟悉,那么请你大声的告诉大家,这位郑夫人到底是谁?” 莲生指着郑夫人问道。 “她不是我表嫂,她是巽儿的奶娘。表嫂呢?你把她怎么了?” 欧阳先生见奶娘冒充郑夫人,吓坏了,急忙左看右看,他真心希望这只是个误会。 “不用找了。” 莫林被人押到大堂上,冷冷地看着欧阳先生。 “莫林,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家夫人呢?” “五年前,郑巽命去西安接夫人到洛阳,在路上我就把她杀了,随便挖个坑埋了。” 莫林这话说出满堂皆惊。郁世钊在莲生写信要他派人去接郑夫人和欧阳先生时已经有些怀疑可能是郑夫人那边出了问题,但没想到原来真的郑夫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你家不是郑家的世仆吗?你为什么要杀害郑夫人?” “哈哈哈!”莫林狂笑起来,他像是听到最好玩的笑话,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莲生知道,他这是一种情感上的发泄。奶娘看着莫林,默默流泪说道:“儿子,你为什么要承认啊,早都和你讲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大人,想必是那天从我和青果小哥儿的对话中猜测出来的吧?大人果然是极为聪慧之人,擅长从蛛丝马迹上理清事情的真相。” 郁世钊此刻有点被搞糊涂了:“郑翰林到底是谁害死的?怎么现在要把莫林也抓起来?” “英王殿下先请坐下用茶,听我慢慢讲来可好?” 莲生对着郁世钊嫣然一笑。瞬间,郁世钊半边身子都酥了傻乎乎地坐下,安安静静看着莲生审案。 “好了,莫林,你和青果聊天被我听到,我当时有点奇怪,你母亲既然是郑家世仆,怎么可能曾经是农家女,毕竟郑家和权势不沾边,不可能有人会去卖身投靠。因此我脑洞大开一下。” 脑洞大开!这词儿新鲜。郁世钊眉毛一挑,听她继续往下讲。 “我当时就想到什么恶霸霸占采茶姑娘之类的戏码。”说到这里,莲生自己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可是这些出现在戏文中的老套戏码,放到现实的郑家也不是很适合。因为郑巽的父亲只做过一任知县就去世了。郑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做不出这种事情。而莫林当初回答我说奶娘是做了小姐的丫鬟陪嫁去了郑家。不错。这点似乎没问题,一个采茶女,无依无靠做了小姐的陪嫁丫鬟嫁到郑家。后来在小姐丧父守寡后跟着一同守着,自己的儿子给小少爷做书童,这样很顺理成章。” “那大人是从哪里发现不对劲?” “我是查看郑巽的背景资料,他从父亲在任上去世后就跟着母亲住在洛阳,那时只有四五岁,从那时起就有书童莫林陪伴,可是这个莫林的母亲是奶娘,他的爹是谁呢?这项记录是完全空白的。我又大胆猜测下,也许书童莫林和郑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郁世钊听到这,猛地一抬头:“怎么想到这里了?” “说了,脑洞大开嘛,看到莫林的爹没有任何记录,奶娘一直跟着郑夫人相依为命,甚至在郑家穷成那样情况下还不离不弃,靠洗衣服做杂活来养活郑夫人和两个孩子,这样的奉献,完全超过一个曾经的丫鬟,后来的奶娘的范围。如果奶娘是郑家或者夫人家的世仆,还有情可原,因为一家人的观念根深蒂固,可她曾经是个自由的采茶女啊。于是我就大着胆子猜测一下,奶娘其实也许曾经做过通房丫头,她的儿子就是郑巽的弟弟,这样她才能这么维护郑家。” “不错,林儿是巽儿的亲弟弟,我在郑家那么拼命养活夫人其实也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因为他们不是同父异母,而是同母又同父。” 一直低着头不开口的奶娘忽然抬头冒出一句,这句话真是晴天霹雳,整个堂上的人都愣住了。甚至莫林也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嘴唇翕动,半天才用颤抖的声音问:“娘,你说什么?郑巽也是你的儿子?” “是,巽儿也是我的儿子,是你的哥哥,亲哥哥。”奶娘说到这里用手捂着脸,低声哽咽着哭泣起来。 “我已经老了,巽儿和夫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些事我也没什么可顾虑的。我当年只是个农家采茶女,夫人家是信阳的茶商,当时夫人要嫁去郑家,可是她生来体质不好,医生判断说她不宜生育,我那时是个满山跑的采茶女,身体健壮,夫人家人相中了我,我父母贪财,100两银子把我卖了,我要随夫人嫁到郑家,帮她生下子嗣。就这样我生了巽儿,可是那时郑老爷虽然在任上,可他是个清高的读书人,俸禄都不够用,家里没钱找奶娘。本来夫人是想在我生了孩子后把我送回家的,因为钱财不凑手,就让我做了巽儿的奶娘。这样渐渐带大了巽儿,没想到后来又坏了林儿。夫人非常气愤,日日和老爷吵架,林儿生下后就被送到信阳乡下,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老爷一病不起在任内就去了。我陪着夫人扶灵回洛阳老家,一路上我任劳任怨,夫人对我放下心结,到了洛阳,稳定好了以后她就允许我把林儿从老家接回来,但是只能给巽儿做书童,我想着孩子不能没娘,也就答应了。” “你想着儿子不能没娘,可你想过没有,从小到大你永远都偏向郑巽,我只能忍气吞声,做个受气包。郑巽是少爷我是仆人,家里再穷有口吃的都是他的,我只能饿着,他犯了错,我要替他挨打,他能去读书,被人夸赞神童,我只能站在一边给他研磨伺候他,其实先生讲的那些我也都听懂了啊。都是亲生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莫林已经要崩溃了,他过去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是庶出的,没想到竟然和郑巽是同母所生,想到过去自己所受的种种不公平待遇,忍不住痛哭起来。 “后来我听你和夫人说话,发现自己可能也是老爷的儿子,我特别伤心愤怒,这时是书院的范先生对我说出身不能改变,但我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他私下教我读书,还偷偷给我钱买纸笔,鼓励我好好学习,说出身虽然不公,只要努力,我可以摆脱书童的身份,堂堂正正做人。而郑巽呢?他长得好成绩好,永远都活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可是谁知道他那些诗句中有多少是我帮他想出来的,先生留给他的作业,有多少是我帮他写的?我恨,我恨他,我恨道貌岸然却将庶子做仆人的郑夫人,我一看到她那张端庄的脸就生气。” 听到这里,莲生忽然间觉得抓到了点什么:“天啊,我说秦松林怎么能有这么大胆子,莫非当年你从中做了什么?” “不错,秦松林下的药是我给的,那天我吵着非要我娘去给我爹烧纸,其实我哪有什么爹?只有郑巽那个傻瓜不知道。哈哈哈,想到表面上端庄贤淑的郑夫人被秦松林玷污,想到郑巽因此痛苦不堪,我这心里真是太开心了!”(未完待续……) PS:心理卫生很重要啊。莫林的心理已经失衡了。 谢谢投票的亲pondupon,谢谢国庆期间投票的丫丫,最近有点忙,我一定会挤出时间加更感谢你们的。 正文 三百五十二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二十三 菊花残) 仔细看来,莫林和郑巽还真有点像。 莲生忍不住想起尚书府最近发生的那件事,叹息一声说道:“所以你一直怀疑是郑巽等人合伙陷害范先生对不对?” “是。” 在莫林的陈述中,那段往事是这样的。 十二年一天深夜,嗵嗵嗵,关中书院的大门被敲响。 莫林他们这些书童当时睡在前院的厢房里,听到敲门声后莫林爬起来透过窗户向外看,只见打更人打开大门,呼啦啦冲进来一群人,莫林吓了一跳,这是来强盗了?仔细一看不是,原来是大早上出门的书院学子们。前面的人是郑巽,身边还围着几个人,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自己家少爷回来了,莫林只好爬起来披上衣服走出来说:“少爷,你们不是去楼观台学参道的嘛,怎么这就回来了。” 郑巽没有吭声,一个学生说:“快扶你家少爷回房吧,晚上睡觉警醒着点,你家少爷身体不舒服。” 莫林点头应着,另一个学生说道:“大家都先散了吧,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等明天先生们都来了再说。” 哗啦啦,几十个学生都散开,各自回房,有书童的,那些书童也纷纷起来伺候少爷。 这时莫林才注意到原来方运生和李辛魁站在角落里,而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秦松林却不见踪影。 可能是刚才深夜敲门声太过令人心惊,莫林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郑巽也不出声。闷着头往自己房间走,方运生忽然在后面喊了一声:“郑巽,你自己想好。” 郑巽脚步停了一点,没有回头。 原来这书院的学生都是两人一间房,但是这晚,李辛魁去方运生的房间去睡了。莫林隐约感到,也许秦松林是不会再回来了。这三个人对此心知肚明。 郑巽情绪不对,莫林这晚是在李辛魁床上睡的。 只知道郑巽不停的翻来翻去,辗转反侧,有时还叹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林太累了。也懒得问话。过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郑巽的惊叫声惊醒,透过窗纸的月光,只见郑巽半支起身子。一只手向上空努力够着。口里嚷着:“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找我。” 莫林吓坏了,急忙骨碌一下起身。跑到郑巽床边问:“少爷,你怎么了少爷?” “不怪我,真不怪我,我没抓他的手,他沉下去了,沉下去了。” “是谁?谁沉下去了?” “秦松林,你该死,你该死!” 郑巽叫喊了几声,双手胡乱在空中抓着,接着握住了莫林的手,许是抓住莫林的手他心绪稳定多了,激灵一下惊醒过来,睁大眼睛问:“发生了什么事?” “少爷,你做噩梦了。” “噩梦?”郑巽松开手,擦着自己额头的汗水:“是啊,是个噩梦,明天还会有更大的噩梦。” 这一晚,莫林想了很久,看来秦松林是出什么大事了,也许是被郑巽他们害死了。但这些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静观其变吧。 莫林并没有想到,郑巽所说的最大噩梦竟然是范先生出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莫林去厨房拿饭,路上别的书童和学生看到自己眼神都很奇怪,还有人露出神秘的微笑。莫林心道,莫非少杀害秦松林的事情曝露了?这是好事啊!莫林这样想着,走进厨房端起自己和郑巽的那份就要走,厨娘是个四十来岁的婆子,平时八卦的很,看到莫林眼前一亮,招手道:“过来过来,给我们讲讲。” “讲什么啊。” 莫林莫名其妙。 “听说,昨个范先生想把你家少爷那个了,被方运生和李辛魁给救了,哎,你说到底那个了没有?” 厨娘笑得格外暧昧。 “什么啊,这个那个的。” 莫林嘟囔着,转身就要走。 “那个,就是那个。相公堂子知道吗?听说范先生就好这口!” “胡说,范先生才不是那样的人!” 莫林急忙反驳。 “哎哟呦,范先生是哪种人你怎么知道?你个小书童,能见到几次范先生。”厨娘嘴撇着。 “范先生对我们书童都很好,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你不要胡说。小心我告诉院长。” 莫林气恼地冲回房间,却看到院长和欧阳先生都坐在房间,郑巽呜呜呜地边哭边摸着眼泪。见他进来,陈院长站起身说:“放心,这样的人我们书院是容不下的,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回忆到这里莫林伸手指向欧阳先生:“恐怕你也不相信范先生会去侵犯郑巽吧?你只是想将范先生赶出书院。你们这些人各怀目的,明知道范先生是冤枉的,却还是联合起来让范先生百口莫辩,被赶出书院。更可怕的是这件事彻底毁掉了范先生的名誉,他身败名裂,被读书人不齿。” “哼,当时有郑巽等三个人指证,谁能分清真假,你可不要冤枉我。”欧阳先生急忙分辩道。 “范先生被赶出书院后,郑巽又做了几次噩梦,我有次在外面听到李辛魁问他,怎么事情过了这么久还会做梦,他们俩说起了那件事,我这才知道原来果然是他们因为杀害秦松林才冤枉范先生。后来我找到范先生的家,将事情真相讲给他听。范先生听完长叹一声说:现在有郑巽他们指证,方运生威胁我说,还要讲秦松林的死栽赃到我身上。” “我当时提议去官府报案吧,总不能让范先生承受这么大的委屈。范先生说三人成虎,他们三个人在外人眼中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所谓童言无忌,书院上下都相信他们,谁会相信他们会杀人?同时这件事还影响一个节妇的名誉。我这才知道,自己教唆秦松林去玷污郑夫人,却在阴差阳错间将范先生推向万劫不复。”莫林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的话将堂上诸人带回那次悲伤的最后一面。 范先生无奈地苦笑,伸手抚摸一下莫林的头发:“莫林,你是个有天分的孩子,我有个儿子和你一边大,万幸他现在京城亲戚家,不知道我这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必替我承担那么多耻辱。” “先生,我永远相信你。” “谢谢你莫林。”范先生慈祥地微笑着:“谢谢你一直相信我,你天资很好,人也勤奋,等再长大点就早点为自己赎身,走科举的路子。” 讲到这里,莫林满脸都是悲哀,叹口气继续说道:“我离开没几天,就听说范先生自尽了。范先生以死自证清白,却被书院的那些人污蔑为畏罪羞愧自杀,我当时就发誓,一定要为范先生报仇,要让那三个败类血债血偿。” 莲生听着这话似曾相识,对,那个杂役阿三也说过类似的话。 “杂役阿三,你认识吧,他是范先生的儿子。” “是,我也是知道了,可惜阿三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范先生是个好人,他的后人不该这么悲惨。” “求仁得仁吧。阿三在红豆中下毒杀害方运生,虽然是为父报仇,死罪可免,流放的罪怕是不能免了。” 莲生想到这两个人在礼部后院宿舍住了这么久,相见不相识,却都为一个人复仇触犯了刑法,真是令人唏嘘啊。 “阿三并没有毒死他,我进去时方运生还活着,靠着床坐着,地上吐了一滩脸色苍白,只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我拉下他的裤子,将那条蛇塞入谷道,他挣扎了一会才死的。” 莫林哈哈大笑:“竟然诬陷范先生好男风,我就让他尝尝谷道进东西的滋味。他当时睁大眼睛,满脸都是惊恐,那条蛇我悄悄地调教很久,见洞就钻,进去以后咬得他肝肠寸断,他这个人心术不正,又贪心又自私,竟然真的和我联合起来一起吓唬郑巽,没想到钱没拿到呢,自己先送了命,真是活该!”(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五十三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二十四 你这个逆子) 这个人真毒啊。 堂上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郁世钊更是忍不住去看莲生,心想她得有多强悍的心脏,总要面对这些重口味事件。莲生见他看过来,意味深长地一笑,郁世钊只觉得心口一抖,菊花一紧,干咳一下转移自己的尴尬。 许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看到郁世钊坐在一边,便小心地站在角落,默默听着案情。听到这里也觉的心惊胆颤,偷眼看向莲生,却不妨郁世钊锐利的眼神环视过来,许嫣吓得急忙低下头。 “方运生死之前说自己最近要发笔小财,想必指的就是和你合作吧。” 莲生接过青果端上来的茶水润润喉咙,坐在一边的郁世钊第一次见这么不长眼的小厮,看到英王在座竟然不马上奉茶,于是轻轻用指节叩打桌面,示意青果赶紧送杯茶过来,可是那呆呆的青果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依然站在莲生身后无动于衷。 郁世钊早上出门前吃得有点咸,这会口渴的很,索性站起身,一伸胳膊将莲生刚放下的茶碗拿过来,滋溜一口喝光了,然后转向青果:“赶紧地,给爷上茶啊,渴死我咯。” 青果目瞪口呆,低头问:“大人……” “要你去你就去嘛。”莲生说完,脸上隐隐一红,一拍惊堂木正色道:“嗯,那个莫林,为何方运生会和你一起算计郑巽?” 莲生微微有点心虚,用力摆出一张严肃脸来显示威严。 倒是刚才的这段小插曲。稍微缓和下大家被莫林刺激的要崩溃的神经。 “我早说过,他们该死,就算我不下手,他们的本性也会让他们将来难免贪赃枉法,死的或许会更惨。” 莫林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自豪,莲生明白在得知自己的身世真相的那一刻他早就心理失衡了,他对郑氏母子充满了嫉妒和仇恨。 “我还是先从杀死郑夫人那时说起吧。” 莫林从头开始讲述。 “郑巽考中举人后我们就来到京城求学,其实所谓求学也是利用关中书院的影响在京城结交一些显贵。当时郑巽在士林中名声很大了,大考是一定会没问题的,郑巽那时靠字画润笔攒了一下钱。就叫我去西安府接郑夫人回洛阳。我本打算将她扔黄河里,却被我母亲给拦住了。” 听莫林这么说,奶娘哭道:“我那时以为你只是一时气愤,哪晓得你早都计划好了要杀害夫人。” “哼。她如此待我们母子。不杀她如何消除我心头之恨。” 莫林继续讲着:“后来我趁着夜色勒死她。我娘当时吓坏了,一个劲骂我,大人。是我逼迫她冒充夫人的,和她没有关系,还请大人开恩不要追究她,一切都是我做的。” “你讲你的,奶娘的问题我会酌情向朝廷禀告。” “我娘见我勒死了夫人吓坏了,在我的威吓之下不敢说出去,我挖坑把那女人埋了,带着我娘一路来到洛阳,找到郑家的祖居。郑夫人婚后就和丈夫出外做官,她是独生女,娘家早被嗣子继承了家业,因此这祖屋还在,周围并没有很熟悉她的人,我让我娘冒充夫人,就这样安定下来,每个月还要托人给京中的郑巽写家信。郑巽后来被万岁亲点了探花,进了翰林院,一门心思都在做官根本无暇回家探望母亲,这样就让我们蒙混过去。大人,郑巽从小被寡母养大,中举以后却从不回家探视母亲,这样的儿子,您说是不是不孝。” “巽儿是因为事务繁忙,他每月的俸禄不是都攒下来给我们寄过来吗?”没等莲生回答,奶娘在一边帮郑巽解释。 “哼,你心里果然也是只有他。”莫林冷冷地哼了一声:“可惜,他寄钱的本意是给他心中的母亲不是给你,不要会错意了,你只是奶娘。”莫林对奶娘为郑巽说话是非常不满。 “好了好了,你杀了郑夫人,郑巽并不知道,你们这五年来隐瞒的这么好,怎么想到要杀郑巽。” “那是因为,有人想将女儿嫁给郑巽,这样,郑夫人的事情恐怕就瞒不住了。就在此时我发现方运生是个贪婪的人,他住在礼部后院,几次被我看到他占人小便宜,我想这个人可以利用一下。于是我找到方运生,问他想不想发笔财。因为郑巽很有可能做富家婿,方运生一直嫉妒郑巽的好运气,我告诉他郑巽这几年总做噩梦,梦中有一只手在湖面上想要抓住什么,我说我已经猜到你们当年是如何杀害秦松林的。这些事反正和我无关我就是恨郑家,想折磨郑巽,我们俩可以合伙坑郑巽一把,你要银子我要看郑巽倒霉。运生当时就动心了,于是他晚上躲在我们窗外,用几根木棍支撑着一只手套,从窗户里面看着很像一只手,郑巽被吓得魂不守舍,然后我交给他一封信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送来的,信中说他们当年杀害秦松林的事情他都知道,如何害范先生的他也知道,需要郑巽花钱免灾。郑巽那几天吓坏了,每天都在琢磨去哪里弄银子。我到时没想到,他竟然胆子那么小,最后因为这事跳楼身亡了,这可不怨我,我本意只是吓唬他一下。” 莫林说到这里格外得意,昂首挺胸,脸上是特别轻松地笑容,大概觉得郑巽死的可笑吧。 “逆子!他总是你亲哥哥啊。”奶娘知道郑巽死讯后还不是特别伤心,毕竟这二十多年在她心里这个儿子早都不属于他了,刚进大理寺她也没想到去看郑巽的尸体,直到这会听莫林说起来,忽然想到自己两个儿子,一个被另一个设计吓死,悲从心来,痛哭起来。 “什么亲哥哥,就是他没死,他会认你吗?你真以为能把亲娘扔家里五年的不孝子会认你?认你这个奶娘做亲娘,认我这个书童做亲弟弟?别做美梦了,娘,你的亲儿子只有我,过去是将来也是,就算我被官府斩首了你也只能给我烧纸,你烧的纸钱郑巽都接不到。” 莫林哈哈大笑:“真是可笑,现在和我谈他们是我亲人,当初他们是怎么对我的?” “怎么对你?你至少能吃上饭,能跟着少爷读书,你还想怎样?多少穷人家的孩子早早就被送到铺子做学徒,你只是做个书童而已。” 奶娘流着眼泪问:“你既然这么恨他们,是不是也曾经恨过我?” “是啊我恨你不守本分勾搭主人,连累的生下我在这个世界受苦,不过现在好了,你的大儿子被吓死了,我也会很快被官府斩首示众,你还得给我收尸,缝合尸体,哈哈,那滋味你慢慢享受吧。” “混账!” 郁世钊听到这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青果刚放下的茶碗被他拍的哐当一声。 “你这逆子,竟然敢这样说你的亲生母亲!”(未完待续……) PS:有人在逆境中怨天尤人被仇恨和嫉妒蒙蔽了眼睛。 其实这个莫林的经历,和郁世钊某些地方有一点点相似,他这样侮辱自己的母亲,难怪郁世钊看不过去了。 谢谢pondupon又投我一票。我这个小说其实算是题材比较冷门的,而且我这个人性格也是比较刚的,不太擅长写感情戏,不太符合很多软萝莉的口味,一直跟着我的朋友们我非常感谢你们,是你们在我一次次想放弃的时候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我爱你们。 我好像是感冒了,浑身酸疼的坐不住。昨晚睡前在听鬼故事忽然间肩膀一阵寒意,接着一个喷嚏,我知道完蛋了,感冒了。 秋天很容易感冒,大家一定要主意。早晚肩部保暖很重要。 正文 三百五十四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二十五 和有夫之妇私会) 谁也没想到郁世钊会发火! 莲生过去看到郁世钊对王贵妃总带着一股怨气,对王贵妃很不满,现在郁世钊忽然发火,她立马明白了,郁世钊对王贵妃的那种纠结情感爆发了。 郁世钊站起身,走到莫林面前,莫林已经知道此人就是英王,见他缓缓走近,忍不住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他。 郁世钊一步步走来,他长身玉立,气质卓然,堂上有一种凝重的气氛。在角落里默默听着审案的许嫣,忍不住身上一抖,远远地看着莫林,低下头去,她现在对郁世钊有种畏惧感,隐隐地察觉到皇权的可怕。 莫林心理状态不错,稳稳地站着,直视郁世钊:“殿下这是叫以势压人吗?殿下不是我,没有承受过我小时候所承受的那一切,殿下如何能认定我是混账?她是我亲生母亲,可她尽到母亲的责任了吗?我害的是该害之人,方运生郑巽这样的人,将来官位到了一定位置,对这个国家只能是祸患。” “方运生郑巽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会有国家和朝廷的律法治罪,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代替国家执法。阿三为父报仇有情可原,你和范先生非亲非故,你所谓的复仇不过是源于内心的嫉妒,你嫉妒郑巽的一切,甚至他的母亲。” 郁世钊句句都点中莫林心中痛处,他忍不住哀叫一声:“殿下,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我不是你,但我也曾经历过不被母亲重视,被寄养在别人家的往事,我开始认为这世间对我不公,也曾经迷茫过,瞧一切都不顺眼,甚至主动要求去锦衣卫,只有鲜血和哀嚎才能叫我平复内心的愤怒。后来我才明白,人生的每一段磨练都可能成为有价值的经历。你――莫林本来和郑巽本是兄弟,却阴差阳错成为仆人。你不满嫉妒有情可原。可是你身为书童,可以利用这个位置接受和郑巽相同的教育等待时机摆脱仆人身份,参加科举,甚至会有更好的前途。而你只纠结于自己身份倒置。纠结于郑巽母子对你的态度。一直愤愤不平。你所谓的为范先生报仇,是真的一心为范先生报仇还是打着报仇的幌子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呢?你自己心知肚明。你的母亲,看看你的母亲。她应该不到五十岁吧,可你看她苍老憔悴,这五年来用心扮演另一个人蒙骗自己的另一个亲生儿子,恐怕早已经心力憔悴,这就是你口口声声埋怨的人。” 郁世钊指着奶娘,那奶娘已经哭德上不来气了,她听莫林称呼郁世钊为殿下,知道这是位王爷,听到他竟然这般为自己说话,心里的酸楚一股脑都涌了上来。 莲生命人先带奶娘下去,莫林喊了一声:“谋害郑夫人完全是我一人所为和她无关。” “有关无关还要由官府判定。” 这时候听说前堂审理礼部官员被害一案,大理寺的官员都好奇地过来旁听。 孙正卿见案子基本告一段落,便在一边问道:“这方运生是蛇入腹中和相思子之毒害死的,郑巽是被方运生和莫林联合起来吓得精神失常死的,那么李辛魁呢?他又是谁杀的呢?” “好,我们现在说一下李辛魁的死因。” 莲生让人将莫林也带下去,莫林却恳求道:“大人,我想听听到底是何人杀了李辛魁,为民除害。” “除害不除害轮不到你说,你要想听就一边老实跪着听去。” 现在莫林的身份从嫌犯变成了真正的犯人,差人押着他跪在一边。 “带萧曙上堂。” 什么,杀害李辛魁的是萧曙。 公堂之上除了郁世钊和莲生所有人都愣住了。 当然要审问萧曙,莲生答应了萧子辉不会让萧曙死刑,给萧家留条根,但她只是答应留他的命,没有说不要定他的罪。 萧曙被带上来,很快按照莲生事先交代好的话招供了。 他杀害李辛魁的原因是为了维护父亲和家声。 理由当然不是因为萧子辉好男风而是因为李辛魁勾引萧子辉,抢到他平时佩戴的相思子手钏,并以此为要挟萧曙,萧曙为避免父亲声名受累,约他出去,用长柄的和田玉如意击打他后脑将他打死。 “这是死者死时握在手心中的相思子,一颗碧玺珠子上刻有萧字,这是证物;有当年的同年作证李辛魁喜好男风,将大笔钱财用来养戏子包小倌儿,自己只能住在礼部宿舍,这是证人;综上所述,李辛魁勒索萧曙被击杀,证据确凿。” 莲生将证物拿出,放在条案上。那付少卿捏起相思子,冷笑道:“光凭这些就能认定是萧曙杀人?依我看萧子辉的嫌疑比萧曙还要大。顾提刑你也说了,这相思子手钏是李辛魁从萧子辉手中抢来的,萧子辉当年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风流成性,没准还是萧子辉看中李辛魁,萧子辉调戏不成,恼羞成怒约李辛魁出来,将他杀害呢。这只是萧曙为父抵罪罢了。” 付少卿出言恶毒,意图将萧子辉置于死地。 “付大人所言极是。”莲生早已经料到尚书府的事情可能会导致顾尚书党羽疯狂攻击萧子辉,现在审理李辛魁被杀一案一定会被这些人攻击刁难,她早已经做好了另一手的准备。她冲付少卿点点头:“本官也曾经想到这个问题。为了避免父慈子孝,萧曙为萧子辉顶罪之事发生,本官特意调查了李辛魁遇害之时萧子辉的动向,只是此事涉及个人隐私,实在不忍心在公堂之上宣布。” 莲生说到这里脸上明显有为难之色。 付少卿得意洋洋自以为抓到莲生的痛脚,大声道:“你难道为了一己之私,将朝廷的法度置之度外吗?” 郁世钊看到莲生脸上表现出不忍心,可那眼神亮亮的,还略带狡黠,他心里暗笑:这付少卿怕是已经钻进套里,只等这小妮子勒紧绳索了。 “少卿大人是非要本官说出萧子辉当时的动向了?” “那是自然。”付少卿是顾尚书的人,见对萧家能落井下石当然会急忙抱起大石头准备。 “就让萧子辉回答吧。带萧子辉。” 萧曙喊道:“大人,事情是我做的,带我父亲做什么?” 付少卿听到这话得意洋洋,心里料定一定是萧子辉杀人,儿子顶罪,只要带他上来,在这公堂之上,自己一定能让萧子辉露出马脚。 “萧子辉,十天前的午时之后你在哪里?” “这个是我的阴私,不能说。” 萧子辉犹豫一下拒绝回答。 堂上众人开始交头接耳,付少卿一副看吧我就说是顶罪的样子,摇头晃脑。 孙正卿也狐疑地看着莲生。 “萧子辉,这可是关系人命的案子,必须问个清楚,你个人阴私在国家律法前不值得一提说吧你当时人在何处。” “我……我在鸳鸯楼。” “可有人证?” 鸳鸯楼可不是好地方,是男子眠花宿柳,和情人幽会的一处所谓酒楼。在那和你见面,那就是类似现代的男女开房咯。 “那个人我不能说她是谁。” 萧子辉犹犹豫豫的样子,让付少卿确定他一定在撒谎,于是他上前一步质问:“为何不能说?还是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个证人,你当时在杀人!” “不是,不是,她是有夫之妇,我不能害她啊。”萧子辉急忙挥手辩解。 “有夫之妇!你这个道德败坏之人,竟然勾引有夫之妇,谁会相信你的话是真的?”付少卿冷笑。 “你品德高尚你全家都高尚!”萧子辉也发火了:“说就说,我怕什么,那个人是顾尚书的夫人!” 顾尚书夫人和萧子辉在鸳鸯楼私会! 好火爆的消息。 满堂哗然。 郁世钊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抬头看向莲生,缓缓点点头:反击的漂亮。(未完待续……) PS:接盘侠顾尚书的党羽以为落井下石,却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文 三百五十五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二十六 垂帘作证) 付少卿整个人呆呆立在那,尼玛这话头如何接啊。 他迅速看向孙正卿,而后者则将脸转向一边,专心研究柱子上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 “少卿大人,接下来的审问便只能交给大人您了。” 连胜站起身,对他做出个请的手势。 付少卿一愣:“顾提刑你这是何意?” “这案子本来是下官负责,可现在因为付少卿的缘故,下官已经无法审理了,自然是由少卿大人审理咯。” “为什么你不能审了?”付少卿被震撼的脑子有点短路。 “事情涉及尚书府的夫人,下官必须避嫌了,自然是能者多劳,在少卿大人的坚持下,终于挖出萧子辉的证人,这找证人证言的事情自然是非少卿大人莫属咯。” 莲生笑眯眯地,将话说的明白,当她说到是付少卿挖出萧子辉的证人时付少卿面如土色,莲生很享受这种脸色变化,付少卿这个贱人,就要让你好好丢脸。 付少卿又求救地地望向孙正卿。 “既然证人是付大人挖出的,付大人继续审理此案非常恰当。” 孙正卿正色回答,他可不想趟这浑水,付少卿自己揽的事,哭着也得闹腾完。 堂上堂下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有英王爷虎视眈眈地盯着,付少卿站在那左右为难。莲生已经直接走下位子,来到付少卿面前又做个您请的手势。 赶鸭子上架啊这是。郁世钊在一边低低哼了一声,付少卿只好硬着头皮走上正堂座位。啪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却瞠目结舌不知要问什么。 郁世钊在一边干咳一声,指指萧子辉。 “呃,萧子辉,你有证人是吧。” 付少卿只能从萧子辉身上继续审问。 “是,我有证人,证人就是顾尚书夫人陈氏,可现在这情况,她是一定不会承认和我去鸳鸯楼私会咯。” 萧子辉连连摇头:“唉,都是我的错。可千万别招陈氏来问。若是来她也一定是不承认的。” “这……”这是将皮球又踢给了付少卿,他看着萧子辉,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好。 “少卿大人,还是要传唤证人吧?否则如何能认定萧子辉当时没有去杀人呢?” 莲生在一边提示。她心里暗笑这就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看你付少卿怎么往下接茬儿。 “这。萧子辉不可能杀人。杀人的一定是他的儿子萧曙。” “大人,还是问清楚的好,不能因为下官出身尚书府就照顾下官的面子敷衍塞责啊。” 莲生在一边说道。 “这……”付少卿彻底被驾到火上烤。坐在那左动动右动动,不知该怎么办。 莲生继续加把火:“总不能因为是大理寺官员的亲人就枉法啊。” 按照旧例,遇到这样需要达官贵人的内眷作证的,可以由大理寺的官员派人去证人家单独问询,避免抛头露面。 可是莲生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让陈氏丢脸的机会,一再显示自己的公正廉明。 付少卿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想刁难萧子辉结果自己却被刁难到了,猛然间想到这个点,对啊,派人去尚书府询问一下好了。 可惜,就是这样派人去询问,也会彻底得罪了顾尚书,付少卿此时也顾不得了,只能硬着头皮发令道“你……“他指着青果:“你是顾提刑的书童,就派你去尚书府询问陈氏此事真假吧。” 付少卿选择了青果去询问,可是没安好心,等于将莲生继续拉入漩涡。 莲生当然不会上当,笑道:“他年岁虽然小也是男子,如何能去尚书府内院询问夫人。不妥不妥。” “那依提刑之见呢?” “呵呵这可是大事,谋杀官员,杀人的还是勋贵,又牵扯到子为父报仇,这种大事,随便找谁去问证人,也不妥当吧。” 付少卿被逼到墙角,这可如何是好? 郁世钊开口了:“既然是官眷,不方便询问那就在这大堂上设个纱帐追竹帘子什么的,证人坐在纱帐后面作证便是,这叫垂帘作证,这不就解决问题了?” 这主意好,莲生悄悄冲着郁世钊竖个大拇指。 付少卿没处求救,只好派人去尚书府传召证人,一面命人在大堂上挂帘子。 萧子辉听到去传陈氏,心里终于松口气,看向莲生,见到莲生对他挥挥手意思是稍安勿躁。 官差来到尚书府,直接到了门房:“大理寺传召陈氏夫人去作证。” 请我们夫人作证?这不能够啊。 门房压根是不想搭理。官差一看,你不过是个尚书府的下人,还敢对我这个态度,我总是个不入品的官儿呢。当即发火道:“朗朗乾坤,我们大理寺传召证人,尚书府敢拦着?这还真是蝎子粑粑独(毒)一份呢。”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家夫人怎么能去作证。走、走,赶紧走。” 门房一瞪眼睛就往外赶人。 正好顾廉永出来,看到怎么着,门房和一个官差在撕巴。顾廉永本来心情就不好,走上前来问:“这是干什么?这是尚书府,好好的你们闹什么。” “我是大理寺的官差,来贵府传召夫人陈氏去大理寺作证。” “招我母亲作证?胡闹,我母亲是朝廷敕封的一品夫人,谁敢传召?”顾廉永大怒。 “这可是得到英王殿下首肯的,尚书夫人是一品夫人,英王爷那还是超品亲王呢。” 那官差嘴岔子厉害,压根不让分儿。再说了,这些天京城都传遍了,你顾大公子还指不定姓啥呢,有什么可牛的。 “大理寺的官差?”顾廉永看这官差一脸瞧不起自己的轻蔑样,火大了,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在我们尚书府门前吵吵嚷嚷,我看你是故意找事。”他现在一听人提到大理寺就生气。 “我是奉命传召证人,顾公子你不过是个白衣,连举人都不是,怕是还不如我这不入品的官差,你凭什么打我?”那官差捂着脸。 “打的就是你这不长眼的。” 顾廉永振振有词。 “呵,这会子真热闹,怎么着,一白身小白脸打大理寺官差了?这可真是以下犯上,小的们,把他给我逮起来。”哗啦啦,也不知哪来了几个锦衣卫,领头的小头目一挥手,其他人如狼似虎扑向顾廉永,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把他按在地上绑成个粽子模样。 “殴打辱骂官差,这就是尚书府的家教?”那锦衣卫头目上前踢了他一脚,还继续揶揄。 顾廉永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按地上浑身骨头都被扭得生疼,接着又被人一把拎着绳子拖起来,就听那小头目说:“看到没,这可是大理寺传召,谁敢阻拦就按照这个标准来。 这边捆上顾廉永,那边已经派人去接陈氏了,正好今天顾尚书不在家,锦衣卫长驱直入,很快就带着陈夫人在丫鬟婆子簇拥下上了一辆马车。抓着顾廉永的锦衣卫,直接将他横在马上,无视他的怒骂。一路颠簸着往大理寺跑。 很快,大理寺众人看到一个夫人跟着差官来到竹帘子后面坐下,另一队锦衣卫进来直接将一个人肉粽子往地上一扔,对郁世钊复命道“已经将陈氏夫人带到,同时此人试图殴打朝廷官差也被我们捆来了。” “顾大少爷也是做证来的?”莲生故作焦虑在一边举手表示反对:“我反对,此人血缘模糊不清,怕是不能出面指证萧子辉的。” 血缘模糊不清!这个点瞬间就被堂下众人get道,议论纷纷。 莲生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反正我的话说的含糊不清,就让围观众人的口水淹死你吧。(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五十六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二十七 藐视公堂) 陈氏开始是不肯来上公堂的,但是后头赶来的锦衣卫抓着顾廉永打大理寺官差不放,在前院喊打喊杀的。顾尚书偏偏又上朝去了没回来,老管家急的只能去找凤姨娘,这女人被莲生点拨一下,知道这顾家现在是越乱越好,为难地一摊手:“我只是个姨娘,如何能管到夫人的事,这事儿啊找我可真没辙。” 顾廉永就是陈夫人的软肋,女儿被强制送到尼姑庵修行了,现在儿子又要被抓走吃官司,她只能站出来问官差带她去做什么证。 一听萧子辉三个字,顾廉永就咆哮着喊:“母亲,千万不要答应,一定是顾莲生的阴谋。” 锦衣卫的人直接点了顾廉永的哑穴,顾廉永憋着话说不出,急的满地打滚。陈夫人看着只当是锦衣卫对儿子动了刑,也顾不得什么抛头露面什么丢人不丢人,连连应道:“我去,我去,只要放过我儿子。” 放过你儿子?放过你儿子就还会乖乖听话吗?锦衣卫才不听她的,直接将这母子二人带入大理寺。 陈夫人半遮半掩,顺着大堂后面进来,直接坐到帘子里。 锦衣卫这才松开顾廉永,解开他的穴位。顾廉永支撑着从地上爬起,一眼看到坐在一边的莲生就喊:“臭丫头,你……” “掌嘴。”郁世钊没等付少卿发话就一挥手,一个侍卫上前啪啪啪几巴掌,打的顾廉永眼冒金星。两道鼻血流了出来。他用力地抹了一下鼻子,刚要张口又怕挨打,老实地低下头。 付少卿心道,你们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顾尚书不得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去。 他越想越闹心,牙花子直泛酸。 没辙谁叫自己欠嘴,这下把自己装里面了,真是老鼠进风箱。里外受气。 硬着头皮来吧。 付少卿啪地一拍惊堂木:“禁止喧哗!” “陈氏,萧子辉说十天前和你在……鸳鸯楼……呃,见过面。可有此事。” 没等陈夫人回答萧子辉喊道:“她当然不会承认了。她都不承认认识我呢。” “没有问你。闭嘴。”付少卿和颜悦色:“夫人,请讲。” “没有这回事。他在说谎。” 陈夫人冷冷地回答:“就为这种人的谎话把我们母子带到大堂上,大理寺还真是能干呢。” “呵呵,大理寺请不动一品夫人。本王想查明事情真相。只能请夫人纡尊降贵走一遭。如有疏忽,夫人莫怪。” 郁世钊干脆大包大揽,陈夫人只能说:“不敢。不敢。” “本官认为陈夫人可以回避了。”付少卿当然是想尽快让陈夫人离去,不要牵扯她进来。 莲生如何能错过这机会,在旁边发问:“夫人确定和萧子辉没有私下相会。” “大胆。”陈夫人怒了,她坐到帘子后面就后悔了,都怪自己刚才看到儿子被抓一时冲动,现在明显是上当了,顾莲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母子,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你是我的长辈,只是现在事关人命大事,不能因为你是我的长辈而敷衍了事。” “呸,说得好听你还不是……” 顾廉永在下面听着这话,肺都要气炸了。站在他身后的锦衣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后面的话掐了回去。押送他回来的官差说:“小的去传召证人,刚对这位公子表明身份,就挨了巴掌。还请大人给小的做主,若是什么人都能仗着老子权势打人,那小的以后真不敢出门拿人了。” “哼,说的好听点叫你声官差,不客气的说就是个微末小差人,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呸。”顾廉永不敢对着锦衣卫发火,直接冲着那大理寺差人去了。 “枉你还是书香门第的少爷,也不知爷娘老子怎么教育的。”那官差嘟囔着。 “你小子嘟囔什么呢,什么爷老子怎么教育的,关你什么事。” 在一边受审的萧子辉不干了。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把事情闹大,陈氏不开口他也得把独角戏唱下去,官差的这句话正好给他把柄。 “干你什么事。”官差挨了顾廉永一巴掌,心里火着呢,被萧子辉一呛,当然不愿意,心道你虽然是个侯爷,现在还受审呢就敢大呼小叫的。 “嘿,跟爷玩横的。”萧子辉叫起来。 付少卿一拍惊堂木:“萧子辉,不许咆哮公堂。” “谁咆哮了?你会不会说话,我是人不是狗,咆哮什么?丫的小崽子骂我养不好儿子,他什么意思。” “安静,夫人不承认与你会面,那个你的作案时间问题……” 付少卿努力往案情上引,萧子辉当然要继续歪楼。 “凭什么说我儿子啊,我那是没来得及教育我儿子。” 萧子辉抓着那差官衣领子不松手。 郁世钊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冲莲生点点头。莲生唇边漾出淡淡微笑:萧子辉果然是聪明人,很会做事,看来他儿子的命是一定要保住的。 “你这人,我说的是顾大公子,又没说你儿子萧主事,侯爷您跟我较什么劲呀。” 完!要出事!付少卿坐在堂上看的分明,见萧子辉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知道要坏事,急忙用力啪的又一拍惊堂木,但是已经晚了,萧子辉指着顾廉永说:“那个也是我儿子,爷就不准你说他!” 顾廉永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咆哮着扑过来,萧子辉早有防备,往旁边一躲,顾廉永被闪了一下,惯性作用倒在地上,头部正好撞到两边摆放着示威用的铡刀底座,磕破了,眼瞅着站起来半边脸都是血。 陈夫人在帘子里看到吓坏了,不管不顾一掀帘子冲过来:“我的儿子,你怎么了这是!天啊,这么多血!’陈夫人吓得眼前一黑,就要晕倒,莲生在一边手疾眼快,扶住她,低声说:“夫人,可要当心,要是晕倒在别人怀里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陈夫人见顾廉永一脸血,六神无主指着萧子辉就骂道:“你这黑心肝的东西,他到底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如何能下得了这般的重手!” 京城这些天流传着顾家的八卦消息,大家都只是私下传传罢了,哪想到这当事人公然在大堂上承认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望着陈夫人等着她和萧子辉来场情人见面的狗血剧。 萧子辉讪讪地说:“他自己磕到又不是我……” “住嘴!” 顾尚书站在门口就看到这么一幕,指着陈夫人说:“夫人得了癔症,还不将她扶回去。” 几个手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上前就去拉扯陈氏。 “顾尚书,你是礼部尚书,在大理寺堂上吵吵嚷嚷,这不太好吧。”孙正卿见闹成这样,面子下不来,干脆揪着顾尚书越权不放。 “本官只是听说患病的夫人被传唤到此,特特带夫人回去,别的事情与本官无关。” “那萧子辉说十天前李辛魁被杀时真和夫人见面,这件事……”莲生问道。 “绝无此事,夫人当时和我在后院看花。”顾尚书回答的斩钉截铁。 “顾尚书好记性,十天前的事情想都不想就回答。”郁世钊站起身哈哈大笑:“一个实缺县令被杀的案子,竟然牵扯出这么多的事,尚书,我劝你不妨坐下,咱们把事情好好捋一捋再说。” “没什么好捋的,我夫人不认得萧子辉,他信口雌黄污蔑我夫人。”顾尚书说着就要叫人赶紧带夫人走。 莲生见拦不住他,索性直接跪在郁世钊面前说:“殿下,我父亲一时糊涂,公然在这公堂上藐视我朝律法,求殿下法外开恩,我愿替我父亲承担这大不敬之罪。”(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五十七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二十八 绿帽绿帽满天飞) 莲生这番表现,在堂上堂下众人看来这是孝女啊。 身为大理寺官员,不能徇私枉法,看着自己亲爹咆哮公堂也只能自己默默去准备以身替代,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要气死顾尚书的精神。 顾尚书这边招呼手下将陈氏拉走,另一头还得瞪着顾廉永这个草包不要随便说话,同时还要对萧子辉的幸灾乐祸视若无睹,这真是要命。 付少卿见顾尚书忽然出现,整个人就有点发毛。他是顾尚书的人,现在却被莲生和郁世钊架到这个位置,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张大嘴巴却不知要说什么能说什么,心里嘀咕着我这比窦娥都冤,好好地没压下来事还要被尚书怪罪,我怎么这么苦命啊。 英王这边去拉莲生起身,孙正卿见闹得不像话,也只能站出来,走上前拿起那惊堂木一拍:“安静安静!这里是大堂,谁敢喧哗!” 顾尚书再气也得照顾大理寺的面子,只能站在那。而陈氏眼瞅着就被顾家人拉走了。 莲生想陈氏走了我还怎么叫你丢脸啊,在郁世钊扶她起来时干咳一声,瞪了萧子辉一眼,然后眼睛在萧曙身上饶有兴趣地绕。 萧子辉再一抬头,郁世钊盯着他也是眼神冰冷。 萧子辉浑身打个冷颤,转身就扑向陈氏那边,跪在地上抓着陈氏的裙角哭嚎道:“我不是非要招出你的,是付少卿非逼着我说证人,求你原谅我。当年是我猪油蒙了心,亏欠你们母子,我愿意补偿,求你给我个机会吧。” 萧曙看着自己父亲这番样子,心里难受急了。他心里清楚是自己拖累了父亲,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看来只有帮着顾提刑推翻了顾尚书才能活命,于是他膝行几步,拉住萧子辉说:“父亲大人,都是孩儿的错。我看那李辛魁无缘无故侮辱父亲着实气不过。若是我因此被判死刑,父亲大人一定要认回弟弟,有弟弟养老我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陈氏被顾家的小厮们拉扯着往外走,现在又被萧子辉拖住裙角。她吓得动也不敢动。生怕一用力裙子就被萧子辉拽下来。口里只能喊着你们不要拉扯我不要拉扯我。 这番样子在堂下的百姓们看来就是陈氏不忍心踢开萧子辉,而对顾家小厮拉扯自己非常不满,在想到近期京城中流传的八卦消息。艾玛,那顾尚书就是拔下簪子划出一道天河,拆散了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呀。 堂下是标准的八卦围观,堂上的众人那就是各怀心思。 付少卿担心得罪顾尚书,孙正卿想着要把事情尽量压下来,莲生是瞅着形势明着要帮忙,暗地拖后腿,郁世钊那就是莲生说得对做得对,莲生干嘛我都觉得对。 顾尚书见陈氏站在那竟然被萧子辉抱住裙角,却推搡小厮不要拉扯,气坏了上前用力一把扭住陈氏的胳膊就往外拽。陈氏本来就吓得一动不动,怕裙子被萧子辉拉下去,这边顾尚书又来拉她胳膊,她低声哀鸣:“老爷,不要抓我,裙子,裙子。” 莲生看顾尚书去拉陈氏,心里乐开了花,冲过去用力一拽顾尚书的胳膊,嘴里喊着:“父亲大人,大堂之上不可如此拉拉扯扯,置国家律法于何地。” 陈氏见莲生扑来,心里极为慌乱,她可不信莲生是真心帮自己。果然,就见莲生忽然一个踉跄,用力一拉顾尚书的胳膊,顾尚书这边一用力,萧子辉抱着陈氏的裙角再一使劲,呲啦一声,陈氏的裙子竟然真的被扯下来一大片,露出里面鹅黄的裤子!竟然还有松花绿的汗巾子! 眼睛,我的眼睛! 莲生心里暗笑,这陈氏还是个闷骚的,一把年纪了里面穿的还真是花红柳绿啊。 堂下的围观群众齐齐发出哇的一声尖叫:快看快看,这可是一品夫人哦,裙子被撕掉的一品夫人! 裙子被扯下一片,陈氏死的心都有了,顾尚书用力过大,竟然又接着呲啦一声将陈氏的袖子也撕下来一片,陈氏光着半条胳膊,愣愣地站在堂上,几个小厮见主母瞬间光膀子,哪里还敢动弹,也都呆呆地立着。陈氏毕竟是养尊处优的,胳膊上肌肤雪白,这些小厮,连同堂下的闲汉们齐齐地咽了口吐沫,咕咚一声,堂上众人屏住呼吸,这声音就格外的响亮。 莲生打破了沉默,忽然一伸手,将郁世钊面前条案上的桌布一把扯下来,茶碗掉在地上,摔了粉碎,莲生上前就拎着桌布去给陈氏披上,陈氏已经被刺激的草木皆兵了,见莲生过来,吓得啊啊啊尖叫,用力将莲生往外推,莲生手里拎着桌布,陈氏用手推搡,桌布缠到她胳膊上,莲生见状急忙松手,陈氏开始还在用力,忽然那边一撒手,因为惯性她站立不稳,向后倒去,而她身后正是刚才莲生抽去桌布条案,地上是碎瓷片!陈氏一屁股就坐在那堆瓷片上,嗷的一声又跳起来,陈氏现在是断了大半个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下面扯了半幅裙子,露出里面的鹅黄裤子松花绿的汗巾子,现在嗷地一声跳起来,后面裙子隐隐可见血迹! 顾尚书脸色铁青,指着顾廉永道:“带你母亲走。” 莲生委委屈屈眼角瞟着孙正卿叫道:“大人,事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这案子是没法审了,大人还是先容我母亲先回去吧。” 陈氏被莲生的那声我母亲气得几乎晕过去,嘴里兀自骂道:“死丫头,你害我!” 莲生掩住口,睁大眼睛,满脸无辜看着陈氏,堂上堂下众人都看得清楚,人家顾提刑是拎着桌布要罩着你,是帮你,你自己不领情怎么还怪罪人家? “听说了吗,顾提刑前些天请求大理寺查清她母亲遇害真相呢。” “我怎听说那位夫人是自杀啊。” “你傻啊,,那位夫人有一双女儿,怎么能去自杀,其中一定有原因,看现在这顾家的事情啊,那位夫人没准就是被这位夫人害死的呢,这位夫人可不是善茬。” “夫人不是善茬?呵呵,尚书大人不是清流派的领袖吗,怎么家里能乱成这样,顾大公子竟然是萧家的。” “哎呦那尚书大人不是戴了绿帽子?还戴了好些年……呵呵呵” “哈哈,绿帽子,这样好相貌的尚书大人也能戴那么多年绿帽子,莫非是本钱不行。” “你们不知道,当年萧侯爷那可是风流倜傥……” 这些议论声不绝于耳,刀子一样剜在顾尚书心口。顾廉永半拖半扶着陈氏,顾尚书铁青着脸,对堂上的付少卿和孙正卿拱拱手,又对郁世钊也示意一下:“本官先行告退。”说着带着身后小厮狼狈撤退。 堂下围观的众人们哗啦啦给顾家人让开一条道路,直到顾家认走出去了,才爆发出哄堂大笑。 见一个清流派领袖的礼部尚书家出了这等好事,京城内的百姓们又要有十来天的小道消息可以下饭了。 “大人,这李辛魁被杀一案……”付少卿为难地看着孙正卿,后者瞪他一眼“先休堂。”(未完待续……) PS:陈氏可以领盒饭了! 不,还不够惨! 正文 三百五十八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二十九 众叛亲离) “有事奏事,无事退朝?!” 统领太监尖着嗓子甩着拂尘在殿前宣布。 群臣刚要退下去,一个御史出来奏道:“臣有本奏。” “卿奏何事?” 皇帝这段时间精神头很不济,一直依靠英王提供的药物提精神,问完这句话忍不住捂着嘴巴,大声哈欠,身边太监明白,万岁这是又要进阿芙蓉膏了。 不错,郁世钊给他亲爹用的就是阿芙蓉膏,也就是传说中熬制成深褐色胶状的鸦片膏子,这是郁世钊慢慢控制皇帝的一个办法,他从来就不是个善良人。 皇帝这边表示不耐烦了,这时另一个言官也上前奏道:“臣也有折子。” “一个个说。” 皇帝虽然不耐烦,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硬撑着问。 “臣弹劾礼部尚书顾涵咆哮大理寺,行为不端,治家不严。这是臣的折子,顾涵所为臣在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请万岁定夺。” 第一个站出来的御史上前将奏折交给太监头领。 “臣弹劾大理寺正正卿孙从文纵容属下顾莲生枉法,借查前蒲城县令李辛魁一案公报私仇,构陷礼部尚书顾涵夫人陈氏。” 另一个言官上前奏道。 得!这俩奏折是对着来的。 皇帝本来就精神头不济。这会阿芙蓉膏子的瘾头上来,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急忙用帕子捂着。胡乱挥着手道:“折子交给英王,英王不决再来问朕。”说着就在太监侍卫们的簇拥下打算匆匆离开。 这俩言官其实都是英王郁世钊安排的。 顾尚书现在只想把那天闹的笑话都压下去,哪里还敢再惹是生非。郁世钊为了帮莲生,当然也是为了帮自己,一鼓作气把顾尚书打倒,命令手下人将顾尚书受辱一事添油加醋的讲给他的一个门生,那门生正在御史台做事,听说老师在大理寺受辱这还了得?义愤填膺,熬了一宿写了长篇大论狂喷大理寺,没想到皇帝看都不看。轻飘飘的就要把奏折甩给英王。 英王是什么?那可是传说中不孝女顾莲生的后台。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那言官眼瞅着皇帝要走人,抬头看去,他的恩师顾尚书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他以为顾尚书这是怪自己办事不利,当即大叫道:“万岁。酷吏迫害贤臣。万岁竟然视若无睹。臣只好死谏!”说着就冲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柱子撞上去。 郁世钊派人去物色人选时就说明了一定要找那种只认死理,读书读得脑子有问题的书呆子,这样迂腐得人一定能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果然这人忽然冲向那柱子。迅雷不及掩耳啊,只有不远处的侍卫们反应过来,正好今天是王恒做值殿将军,他前日就押送着乾州齐总兵回来了,今天正好赶上这事,他急忙奔过去,堪堪将这书呆子言官的后袍子抓住,减缓了他撞的速度,只是这样这人也撞得满头是血,哎哟一声就栽倒在地上。王恒在大殿上也不敢高声喧哗,直接撕扯下此人的红袍罩在他头上,同时示意侍卫将人送出去。 皇帝勃然大怒:“死谏!你是要做忠臣逼着朕做昏君!” 这话一说,郁世钊嘴角滑过一丝微笑,同时看了王恒一眼,心道你小子很是碍事,直接让他撞死不就完了,这样才能搞得更精彩呢。可是此刻他也顾不得去埋怨王恒,只能率先往地上一跪:“万岁息怒!此人是沽名钓誉哗众取宠之徒,万岁万不能为这等愚人伤到龙体。” “万岁息怒啊。”下面大臣也跟着跪倒一片。顾尚书想了一下,也一撩袍子跪了下去。 “此人是顾尚书门下弟子,一时为恩师受辱冲动也是有的,万岁。” 一名御史在一边插刀。 “万岁,臣着实不知此人如此,他妄图以死要挟万岁,其心可诛。” 顾尚书急忙在一边撇清。 旁边一个勋贵冷笑:“顾尚书这还真是抛车保帅,对门下弟子还真是够好啊。” 顾尚书这些天被市井间的流言搞的头昏脑涨,一时间只想撇清关系,却忘记了自己身为清流领袖那是要做给天下读书人看的,怎么能一有事就急忙抛弃自己的学生呢。虽然这个学生今天闹的这一出自己并不知道。 因此一些文官此刻就不想为他说话了,刚才这一幕让他们感到寒心,。本来众文官这些天都在背后嘀咕,顾家闹得这些事实在太不象话了。顾夫人陈氏出身关中书院,世代书香,陈家号称桃李满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与人有私情,给丈夫戴绿帽子的女人呢?同时又有人说这位陈氏夫人是顾尚书停妻另娶的,而当时穷小子顾涵娶这个早已经和萧子辉珠胎暗结的女子,原因就是为了巴结陈家,借着陈家往上爬。这真是太无耻了!文官中、读书人中这种传闻是非常可怕的,顾尚书苦心经营二十多年的好名声,在今天他说出这番话,将这个为了他撞柱子以死明志的弟子抛弃以后,彻底崩塌。 一时间诺大朝堂这名勋贵训斥他,竟然没有一人为他开口。 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朕说过,由英王代朕决断。此人竟然怀疑朕的决定,以死明志,这是要将朕打成昏君啊。念在他重伤,朕就不治他的罪了,传太医给他诊治一下,回家养伤去吧。” 养伤去吧,这个伤就要养的不知到什么时候了。皇帝的意思这人的官就是彻底甭做了,老实点回家吧。 顾尚书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其他大臣都齐声高呼:“万岁圣明。” 皇帝被太监们簇拥着离去,大臣们站起身,郁世钊转过身,手里拎着两个折子,笑眯眯地招呼顾尚书:“尚书大人,这弹劾你的折子,本王就只能勉为其难了。” “殿下英明神武,下官信任殿下。” “是吗?”郁世钊眉毛一挑,走到尚书面前用极低的声音说:“本王的意思,尚书年纪大了,家中丑闻迭出,不如早早上个告老折子,何必非要身败名裂才收手呢。” “我真的告老还乡,顾莲生就能放过我吗?”顾尚书冷笑:“一个算不上绝色的小丫头,也能让殿下为她神魂颠倒,真真可笑。” “可笑的是你。你这一辈子大概是从不晓得什么是真情。你一心向上爬,爱情亲情都不过是你的踏脚石,一旦威胁到自己利益,都会被你无情抛弃,你这样的人懂什么真感情?哈哈,顾尚书,既然你执迷不悟,本王只能按照程序来了。” 英王敲打完顾尚书,便带着侍卫去看那撞柱子的迂腐言官,而文武百官竟然无人上前同顾尚书说话,都远远地绕开他去,如避蛇蝎。 顾尚书铁青着脸下了马车,还没到后院就听着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 他皱着眉头问:“好像是廉桢的声音?” 管家答应着:“老爷,我先去看看。” 没等管家过去,后院门一开,一个女人蓬头垢面地跑过来:“老爷,老爷,夫人真的疯了,她竟然要杀了廉桢。” 凤姨娘手里牵着顾廉桢,十来岁的孩子,脸上赫然三道血印明显是被女人挠的。 顾尚书还没等爆发,就听着门子过来报道:“老爷,顾提刑又来了,说还是杨夫人的事情,需要夫人的证言。”(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五十九 复仇女神 (一 你休妻吧) 莲生带着许嫣走进顾家,顾尚书面色冷淡:“你又要做什么?” “下官是奉了大理寺的命令,来向夫人求证一些事的。” “大理寺欺人太甚。” “大理寺只是为了维护国家律法,万事求个真相。”莲生毫不相让。 “好好,你是非要逼迫的我身败名裂?你能得到什么?” 顾尚书厉声质问。 “尚书何必把自己说的如此清白无辜,我能得到什么?你应该问我母亲能得到什么,我表哥一家能得到什么,当然,他们已经都死了。怎么死的,你心知肚明。” 莲生冷笑:“下官只是尽忠职守,大理寺的命令在此,尚书还请给予方便。” 说着莲生就展开手上的大理寺命令。顾尚书瞄了一眼,看了一眼旁边的老管家。 这时顾廉桢喊道:“爹爹,夫人疯了。” 顾尚书急需找个台阶,便怒视着小儿子道:“胡说八道,自己淘气还赖在你母亲身上。” 那顾廉桢大声喊:“她不是我的母亲,她是淫娃荡妇。” 顾尚书大怒,一个耳光甩过去,顾廉桢哇哇大哭,凤姨娘心疼地紧紧拉着儿子的手却不敢开口,眼睛瞄向莲生,却发现后者正冲自己眨眼睛。 老管家跟随顾尚书多年,明白他这是借着发怒在给自己找台阶,便在一边低声请莲生去后院见夫人,走个形式。 顾廉桢大声哭着。顾尚书气恼地甩袖子就走,莲生和许嫣由老管家带着和凤姨娘擦身而过,凤姨娘听到个微弱的声音:“赶走陈氏,顾家就是你们的。” 凤姨娘听到这句话,急忙看向左右,发现没有人注意,这才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听到了。 陈氏的状态非常不好,刚才打跑了凤姨娘和顾廉桢,正靠在床头喘着粗气。丫鬟婆子在一边劝说着她服药。老管家带着莲生过来。陈氏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莲生低下头,没让陈氏看到自己唇边的微笑:陈氏看到自己的眼神表明了她是完全清醒的,她在装疯卖傻。 “夫人。下官是代表大理寺来问话的。” “问话?大理寺?大理寺是什么?” 陈氏尖叫着双手胡乱挥舞着:“走。走。把她给我赶走,大理寺不是好东西,大理寺的都是坏蛋!” 莲生也不和她废话。自己找个椅子坐下,让许嫣守在门口,然后不错眼珠地盯着陈氏在那装模作样。陈氏闹了一会,却见莲生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慢慢僵住。莲生笑道:“接着装啊,这身边的丫鬟婆子的都是陈家的人吧,不会有人把话穿到前院去的。” 陈氏盯着莲生,恨不能用目光在她脸上戳出两个洞:“顾莲生,你是非要把我逼死吗?” “死?死,对你而言不是太便宜了?”莲生冷笑着站起身,缓步走到床边:“你当年欠我母亲的欠我们姐弟的,我现在一点点的都夺过来。滋味好受吗?早年的奸情败露,亲生女儿被送到尼姑庵,你的儿子也很快就要被顾尚书赶出府去,你以为萧子辉真的会接纳他?他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不要小看我这个七品官儿。”莲生轻笑,手指像兰花一样捏起:“他和他儿子的小命可在我手里捏着呢,只要这样嘎巴一下,就是……”她笑得格外得意,陈氏恐惧地盯着她的脸,那张漂亮的酷似当年杨氏的脸在她看来简直是杨氏从坟墓爬出来在对着她狞笑。恐惧让她往后靠了靠,想要把自己藏在帐子中。可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益,莲生牢牢地抓住她的手,用力往外一拽:“我落水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我全都知道。” “不可能!” 陈氏大叫着。她也记得当年莲生的落水事件,是她暗中授意陈姨娘推芳生落水,谁晓得莲生当时谨记母亲的话,一直紧紧地跟在弟弟身边,陈姨娘在荷花塘边装作脚下一滑,双手就奔着芳生去了,莲生挡在弟弟身前,踉跄一下掉进河里。这时芳生大声哭起来,将周围人的眼光都吸引过来,陈姨娘不敢再接着推芳生,只好装作惊慌失措喊道:“啊呀,小姐掉荷塘了,快来人啊。” 那时真正的生活在大顺朝的莲生的已经死去了,从现代社会穿越来的莲生在荷塘上空飘荡着,她看到杨氏慌慌张张的跑来,噗通跳下冰冷的池塘中去救自己,看到芳生坐在石头上哭得满脸鼻子泪水,也看到正在求佛祖保佑除掉孽种的杨氏在听到自己没死的时候,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看着陈姨娘问:“那贱人下池塘救人都有谁看到?周围可有男性仆人?” “有的,夫人,管家和小厮都看到了。” “哼,在外男面前做出这等浪荡样子,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间,你懂我的意思吗?”她笑眯眯地看着陈姨娘:“去吧,我会记得你的好处,你的女儿我会视如己出将来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养你的老。” 飘荡在空中的莲生看到了这一幕幕,只有她知道杨氏是怎么死的。 她拉着陈氏的手,用力将她拉向自己,然后低下头:“在外男面前做出这等浪荡样子,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间。你懂我的意思吗?” 陈氏听到这句话,浑身忍不住抖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还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她并不是自缢的,而是你们买通了伺候她的丫鬟,在饮食中下了蒙汗药,在她睡着后勒死了挂在了房梁上。” 这件事莲生是猜测的,她醒来后就知道杨氏因为跳下池塘救自己,被外男奴仆看到浑身湿透的模样,被顾涵训斥,并以休妻为威胁。莲生没法说出自己当时飘荡空中看到的这一切,只能紧紧地搂着杨氏劝她不要去和陈氏计较。 杨氏性格刚烈,对停妻再娶的丈夫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求好好守着这对儿女,看到莲生这样懂事,反倒激起了斗争之心,她命人责打陈姨娘,却又和陈夫人发生了冲突,吵闹后又气又恼上吊自杀了。幼小的莲生看着嬷嬷们手忙脚乱将挂在房梁上的杨氏放下来,她个子小,正好对着放下来的杨氏脖颈,清楚地看到她的脖子上竟然只有一道深深的勒痕。这很不符合常识!如果杨氏是精神正常状态下自己上吊的,一个普通的女人,且不说还有一对儿女时刻处于凶险时等待她看护,就是在死的时候,任何人都会不自主的挣扎。别以为自缢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在那生命的最后一刻,人不自主的挣扎时候脖颈上会留下几道勒痕,同时大小便**,死后状况是非常恐怖且狼狈的。 莲生只看到杨氏脖颈上的那一道痕迹,年幼的她不由握紧了拳头,她已经看出杨氏这是被人勒死后在挂上房梁的。 “你……怎么……可能……” 陈氏的牙齿已经不听使唤地格格格上下打架了。 “这都是我母亲告诉我的,她就在你身后。你回头,看看,她被你们勒死,舌头吐了出来。” “你……骗人……”陈氏这么说,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我母亲就在你身后,头靠在你的肩膀,对你吹了一口气……很凉吧?” 莲生阴森森地盯着陈氏,这个女人终于啊的一声大叫起来,不住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是陈姨娘干的,她勒死你的,不是我,我没动手。” 陈氏这次真的疯狂了。 莲生心满意足地走出门。屋子里丫鬟婆子乱成一团。 顾尚书站在门口,黑着脸看着她:“这就是你想要的?” “是,她杀人的罪名已经坐实了,只要上刑就能全部招供,不过我总不能令你太丢脸。”莲生微笑着看着他:“看我多为你着想,你可以休了她,将她从家谱中除名,挽回你的面子。那个陈姨娘,自然要以命抵命。”(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六十 复仇女神(二 子不教父子过) “怎么是你?”顾廉永如约来到一个酒楼包间,打开门见莲生坐在那微笑着看着他。 顾廉永刚要转身就走,莲生说:“你这胆子也真够呛,就这么怕我,看到我扭头就走。” “怕你?”顾廉永最恨别人瞧不起他,莲生这激将计很管用,门一关,他大模大样地进来坐下,装的镇定自若,内心却是七上八下,只因吃了莲生几次苦头,不知这个可恶的女人现在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顾公子,哦,我也不清楚现在是称呼你顾公子还是萧公子。” 莲生轻笑。 “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顾廉永听到这里,嘴巴一瞥不耐烦地说。 莲生心里轻笑,这是在故意麻痹你呢傻小子,当然还要先可着你最膈应的话说,否则忽然对你好点,不得把你吓一跳啊。 “不过你不是顾家人,以后如何和我倒是没什么关系了。” 莲生叹口气“听说你母亲要和顾尚书合离?” 顾廉永心道还不是你害的,没等他说话,就听莲生接着说:“那顾家的一切不是都和你没一点关系了?” 顾廉永见桌上的菜也不客气,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这样的好菜,估计你过段时间就吃不到了吧。” 莲生又故意气他。 顾廉永也不答话,吃的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掏出帕子擦擦嘴。站起来道:“吃饱了,谢了。” “呦,这就急着走呀。”莲生眉毛一挑,语带揶揄,她自己都不晓得这动作表情和郁世钊多么像。 “你找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吧。” 顾廉永还是熬不住莲生,发问道。 “是萧候让我来和你谈谈。” “萧子辉?哼,他害得我们母子还不够吗?你就告诉他,死了那份心,我们母子死活都和他无关。” 萧子辉只有萧曙一个儿子,听说因为杀人案还被羁押在刑部大牢呢。这老小子是想叫我认祖归宗?狗屁。也不撒泡尿看看他那付德性。 萧家早都破落二十多年了,就算萧惠妃的冤屈昭雪能如何,不过是个前朝妃子家,秦王还出了谋逆大事。皇帝没把萧家抄家诛九族那是宽厚。自己才不会傻乎乎去认什么祖归什么宗。 “先别把话说的那么满。一旦夫人被赶出尚书府,你又该如何自处呢?你真以为顾尚书会顾忌所谓的二十年养育之情?他这一辈子最爱的恐怕只有自己,所有人都会成为他的踏脚石。一旦用不上会立马踢开。他现在容忍你,只是为了尚书府的面子,一旦京城里这些传闻都消停了他还会容你在顾家?” 莲生冷笑:“你们父子二十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 顾廉永不吭声了,他陷入了沉思。 不错,莲生说的对,顾尚书不是个讲情谊的人。这些天他生活在惶恐中,惶惶如丧家犬,不知哪天就被人家赶出家门。现在,顾尚书没有行动,不是他不想而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自己赶出去,折磨的很惨,还不会落下话柄,父子二十年,他深信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怎样,萧侯爷的意思你不妨考虑考虑,萧曙犯了事,以后你就是萧家的公子,萧家虽然比不上顾家,总比被赶出门做个白衣强吧,陈家恐怕也容不下你。” 莲生继续循循善诱。 顾廉永离开时问:“你怎么会帮萧子辉劝我?” 莲生略微思索下回答:“既然你不姓顾,我自然犯不上赶尽杀绝,只是你母亲我是不会宽恕的,我可以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顾廉永冷笑着离去。 莲生靠着窗户,目送着顾廉永的身影在楼下熙攘的人群中消失,拿起他刚才用过的杯子,用力摔到地上,瓷片四溅。 “顾廉永,你真以为我会放过你?这只是个开始。” 莲生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喃喃自语道:“哥哥嫂子,你们在九泉之下瞑目吧,顾涵父子很快就会去地下向你们赔罪的。” 顾廉永一路上内心非常纠结。 他恨莲生但不得不承认莲生说的对。顾尚书不会放过自己,如果陈氏被休回,自己也很快会被顾尚书解决掉,怎么办?怎么办? 顾廉永走进后院,想去看看陈氏的情况。却见老管家指挥人抬着一个薄棺材出来。 顾廉永心里咯噔一声,急忙抢先一步冲过去问:“管家,发生了什么事。” “陈姨娘病死了,这就送出去。”管家看了他一眼说:“大公子,老爷说了,夫人有病,没事就不要打扰夫人静养。” 要是在过去,老管家哪里敢教训我!顾廉永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恨的要死。 陈姨娘是陈氏的陪嫁丫头,顾以茉的生母,顾廉永知道,她是被顾尚书解决掉的,只因为要给顾莲生出气,牺牲了一个姨娘,很快也就会牺牲掉陈氏,接着是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顾廉永看着两个小厮抬走的薄木棺材心里有了主意。 这天晚上,顾尚书坐在书房看着弹劾自己的折子,这些都是郁世钊派人送来的,故意向他示威。顾尚书越看越气,用力将蘸满墨的毛笔掷向墙角,书房雪白的墙上甩上一大串子墨点。这时就听着顾廉永在外面问:“父亲还没有歇息吗?” 顾尚书冷着脸说“何事?” “儿子见天色已晚,父亲还不歇息,过来看看。” 说着他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托盘。 顾尚书皱着眉头问:“你个大男人,怎地如此惺惺作态,肖妇人所为。” “母亲身染重病,儿子担心父亲身体,特意叫厨下煮了燕窝给父亲做夜宵。” “你还有点孝心。”顾尚书点点头:“放下吧。” 顾廉永放下托盘中的燕窝,乖乖地侍立在一边。 顾尚书端起燕窝,用调羹一点点搅动着,低声问道:“你可怨我?” “父亲养育之恩天高海深,儿子怎么会怨。” “不错,不枉我养育你二十年。” 顾尚书放下手里的调羹:“这盏燕窝,你就替我吃了吧。” 顾廉永一愣:“这是儿子孝敬父亲的,如何能……” “儿子孝敬父亲,父亲关心儿子,你我父慈子孝,来,你吃了它。” 顾尚书将燕窝推向顾廉永一边。顾廉永盯着那燕窝一动也不动。 “你怎么不吃?” “儿子……” “是不是吃不下去?” “是,儿子吃不下去。儿子晚上吃多了,实在吃不下去。” 顾廉永看着顾尚书,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哈哈哈哈!”顾尚书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用手指按了一下眼角笑出的眼泪“来人啊。”他喊了一声,老管家带着两个小厮进来问:“老爷,您叫我?” “这碗燕窝是我赏给大公子的。你们看着他吃下去。” 顾尚书说完,站起身背着手就往外走。 顾廉永面如土色,颤巍巍地喊了一声:“父亲!” “不要这般叫我,你这个野种!”顾尚书头也不回。 顾廉永一把抢过燕窝,用力摔向顾尚书,大声叫骂道:“我是野种,你又是什么东西!你娶我母亲不就是为了陈家帮你得到荣华富贵,你不过仗着一张脸,和那些相公小倌有什么区别!现在想把我和我母亲赶出去,你负恩忘义!” 老管家吓的急忙命小厮去堵他的嘴。 “把他关柴房去。谁也不许给他一口吃的,对外就说大公子暴卒了。”顾尚书冷冷地说。(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六十一 复仇女神(三 一堆烂肉) 阴暗的柴房中,顾廉永已经被关了三天了,他每天靠着门,透过门缝看着外面光线变化才能得知是又过去了一天。他饿的无精打采,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第三天了,我真的要饿死了。 他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环视柴房周围,没有一点可以吃的东西。 那就死了吧,二十年的荣华富贵,都成转眼云烟。 深夜,他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声音。 顾廉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真的有声音。他急忙用尽力气爬到门口,累得气喘吁吁,门开了,惨白的月光照在门口,他抬起头对上一张憔悴的脸,是他母亲陈氏。 “娘。”顾廉永喊了一声,鼻子酸的眼泪忍不住簌簌往下落。 陈氏蹲下身,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低声说:“我有后院的钥匙从后院走。” “娘,你怎么……” “此时不宜多说话。”陈氏塞给儿子一块饼,顾廉永眼中的亮光被点燃,一把抓起大口吃起来,饼子很干,噎得他直翻白眼,可是也只能这样干咽下去。 顾廉永不敢耽误,咬着饼子在陈氏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母子二人摇摇晃晃往外走去。 陈氏被莲生刺激的神经真的不正常了,万幸身边的嬷嬷丫鬟都是陈家的家生子,还能知道外面的情况,凤姨娘做为当年的陪嫁丫鬟之一,多年来一直没有什么能力。因此不可能迅速掌握后院大权。前院的小厮有人被后院收买了,悄悄将顾廉永被关在柴房等着饿死的事情透漏过来,陈氏身边的嬷嬷是当年的陪嫁丫鬟,不忍心看顾廉永被活活饿死,去找陈氏哭诉,陈氏糊涂一阵清醒一阵,一听儿子要被饿死她瞬间清醒了,拿出全部积蓄,求嬷嬷帮忙。这个嬷嬷做小厮的儿子花钱买酒给后院守候的人吃喝,趁着家丁都喝多了偷出钥匙打开柴房的门。这时嬷嬷也背着包裹守在后门口。见这母子二人踉踉跄跄的跑来。急忙打开门喊道:“夫人,大公子在这里。” 与此同时凤姨娘晚上睡不着,瞪大眼睛看着帐子。莲生给她画个大饼,拿下顾家后院的大权。莲生悄悄告诉她。真休了陈氏。她这样的出身是不可能扶正的。不如趁着继室夫人没定的世间掌握住顾家后院大权,她的儿子已经十多岁了,新夫人就算过门能不能生育。生下来的孩子能不能养得活都是问题,等顾尚书百年后顾家不都是你们母子的。凤姨娘被这番鼓动激动的半夜睡不着,又担心翻身多了打扰了顾尚书睡觉,便披着衣服悄悄起来,在院子里看星星看月亮。 这时她听到细微的声响,凤姨娘心细,急忙招手叫两个胆大巡夜婆子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是进贼了吧?”凤姨娘说着。 一个婆子气喘吁吁跑回来:“姨娘,快去看看吧,夫人把大公子放走了,正往后院跑呢。” 凤姨娘闻言大惊,这个野种饿了三天马上就死了,他死了他那个娘也活不了几天,自己母子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如何能这样被破坏,于是指着大门就喊:“去喊人,把人都喊起来,对,放狗!放狗抓人,定要把人给我拦住!” 顾家为巡夜,养了两只大狼狗,平时非常凶悍。 婆子急忙去喊人,没等顾尚书醒来,凤姨娘已经把家丁都发动起来,大狼狗也被松开,汪汪汪往后院追去。 母子二人和嬷嬷从后门跑出去,陈氏是小脚,跑不动,三个人走的很慢,顾家后院出去,是一片树林,周围没有人家。 顾廉永心道只要逃到树林,顾家人就追不上来了。这时后面传来狗叫声,还有灯火的影子,有人喊着“就在前面。” 嬷嬷叫道:“完了,一定是追来了,竟然还有狗!” 顾廉永吓坏了,抓着陈氏的手不住发抖。 “怎么办?”陈氏也彻底慌了,看着儿子。 嬷嬷喊道:“大公子,想个法子啊,那狗可凶的很。” 顾廉永看着陈氏,想了想说:“娘,你是小脚,反正也走不动,你就留在这吧。”说着背起包裹,将陈氏用力一推,陈氏站立不稳,坐到地上,摔的整个人都发懵。嬷嬷吓得捂住嘴不敢开口,顾廉永一把抓住嬷嬷,将她头上的簪子胡乱拔了下来,接着又将陈氏头上的簪子也胡乱拔掉,揣进怀里扭头就跑。 嬷嬷哭嚎着:“你这个畜生!” 可是已经无济于事,狗叫声越来越近,嬷嬷连滚带爬,嘴里嘟囔着:“夫人,不要怪我,是大公子不要你的。” 嬷嬷刚跑,追兵就到了,陈氏已经挣扎着爬到灌木丛中,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两只大狼狗冲向树丛,咬住她的衣服,用力撕咬着。家丁听着传来的女子哭嚎声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上前:毕竟人家是一家人,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凤姨娘是大脚,此刻已经跑了过来,听到那哭嚎声格外熟悉,嘴上挂着一抹笑容,指着那树丛说:“老爷说了,那是贼人,休要管他。” 两只大狼狗撕咬了一阵,女子的哀鸣声越来越低,没有顾尚书发话,凤姨娘也不敢让陈氏死了,便装出一副慈悲大度的样子说:“咱们家是慈悲人家,就是贼人也不能叫他这样就死了,把狗叫过来吧。” 家丁们心道这可是你吩咐的,咱们都是按照命令行事,于是把狗叫过来,打着灯笼去看陈氏,只见一片血肉模糊,压根辨不出人样,只有细微的碎碎**,嘴里喊着:“老爷,我错了老爷,救我。”凤姨娘暗笑一声:救你?你就是老爷的最大污点,恨不能你马上就死了呢。 她脸上却装出大惊失色的样子:“这贼人还没死啊,赶紧抬回去好生照料着,可不能让人这样就死了。” 摊在地上的陈氏,已经如同一堆烂肉了。家丁用油布抬着她回到尚书府,顾尚书已经被狗叫声人的叫喊声吵醒了,披着衣服站在院子里,凤姨娘走上前去,娇声说:“老爷,柴房关着的贼人跑了,妾不敢打扰老爷休息,便派人去追,想不到那狗,那狗……” 她指着油布上的那一堆看不出模样的人。 顾尚书看了一眼,认出是陈氏,厌恶地挥手道:“一个贼人,扔了就是,还抬回来做什么?” 血肉模糊的陈氏用微弱的声音喊了一声老爷,缓缓伸出满是鲜血的手,顾尚书没有回头,他的心早已坚硬如铁。 陈氏被顾家家丁远远地扔到后院一间房,没有请医生,也没有人照顾,很快,血腥味引来苍蝇在她身上产卵,蛆虫开始在她的身上钻来钻去,营造家园,屋子里一股腐臭的气息。她却还没有死去,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床头桌子上干裂的馒头,一碗清水,她这时忽然想到这间房,就是当年杨氏死后停尸的房间,当年杨氏的尸体就躺在这张床上。 她盯着窗前的树木的影子,嘴里嘶哑地喊着:“报应,这都是报应啊!”(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六十二 复仇女神(四 暗黑势力合流)感谢pondupon加更 崎岖的山路上,一个身材单薄的尼姑费力地拎着水桶一点点移动着。前方马上就到庵堂了,她擦了一下汗水,叹口气继续踉跄着往前走。 “你这个废物,一桶水洒了半桶!” 厨房门口,一个中年尼姑,一把拉过小尼姑,用力推搡一把,小尼姑站立不稳,踉跄着,却还不敢松手,歪歪斜斜将水桶放下,这才抬眼望向中年尼姑。 “看我做什么?你还以为是侧妃吗?告诉你,来这里你就是最卑贱的杂役!听到没有!”中年尼姑伸手点着那小尼姑的光脑门。 小尼姑不住点着头,那中年尼姑好像还没满意,因为她的手指滑腻腻的,似乎还残留着小尼姑脸上的柔嫩手感。她很不满意!非常不舒服!凭什么你就能出身富贵,长得也好,肉皮儿都这么嫩滑!万幸老天叫你撞到我手里,哼,任凭你精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脚水。中年尼姑越想越来气,索性一把拎起那半桶水,照着小尼姑就直接泼过去。小尼姑被泼的愣在那,顾不得去擦脸上的冷水,傻乎乎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滚,再去打水过来。” 中年尼姑把木头水桶扔在地上,小尼姑捡水桶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又被中年尼姑掐了几把,红着眼睛一身水的出去了。 “静慧,你和她置什么气呢?”一个尼姑探出头来,手里还拎着一把青菜。 “哼,你看看。看她那骚情样子,腰扭成什么了,心里一定总想着勾引男人。”静慧尼姑指着小尼姑的背影。 “呵呵,我看,是提刑那边又给你银子了吧。” 择菜的尼姑可不信这个,她只相信钱财能使鬼推磨,自从这个侧妃被发配到这里出家,女提刑派人送来几次银子,要大家“好好照顾”这位侧妃娘娘。 “这月的银子还没到呢,只是你听到没?这位侧妃娘娘的娘家。现在可是惨咯。” 静慧尼姑低声说:“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听说她母亲不安于室被尚书大人休了,没等离开尚书府就得了暴病死了,她哥哥竟然是奸生的,根本就不是尚书家的公子。你说。当娘的那般伤风败俗。没准咱们这位侧妃娘娘都未必真是顾家的种子,要不怎么和那位女提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择菜的尼姑点着头:“你说的很有道理,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娘不是好东西,能教出什么好的出来,你可知道她为何被英王殿下送到这里来?听说也是和人有了奸情呢。” 几个尼姑一听有奸情都围过来嘀嘀咕咕,女人成堆的地方最是八卦不过。 这被中年尼姑羞辱的人就是顾以芊。 她拎着沉重的木头水桶,红着眼睛一个人往山下的泉眼走去。 这庵堂的尼姑们故意折磨她,逼着她每天到半山腰的泉眼来挑水,这一天四次,回去晚了,经常中午饭都吃不上,庵堂里过午不食,她中午错过了吃饭时间,厨房也不会给她留下剩饭,这样就要饿上一天,第二天还得早起做早课,这样被折磨了两个多月,顾以芊已经形销骨立,单薄的一阵风就能吹走。她依然在咬牙坚持着,等待着形势有了转机,顾尚书有一天想起自己改变一下状况。 装满了水,顾以芊叹口气直起腰来,这时她忽然绷紧了自己的身体,因为她的耳边传来喘气的声音,她的后背甚至感受到身后那人的温度,那一刻,毛骨悚然:那个人身上竟然还有淡淡的檀香和药香味道,这味道在噩梦中常常回忆道。 “顾侧妃,好久不见了。” 顾以芊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开始抖起来。身后那人却怜惜地按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问:“怎么,一别半年多,想我想得紧了吧,怎地抖成这般?” 顾以芊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问:“玄清,原来你竟然没有死?” “我没死你不该高兴吗?毕竟我们曾经一日夫妻,还需要有百日恩情呢。”那人竟然是传说中已经死在乱军中的玄清。 “你这奸人!”顾以芊狠狠地一巴掌就要打过去,却被高大的玄清抓住了胳膊,往怀里一带,紧紧搂着她,用力摩挲着她单薄的后背,忍不住叹息一声:“可怜见的,怎地瘦弱成这般?真让我心疼。” 顾以芊恨死了他和秦王世子当时迷倒自己,一起将她玷污,还振振有词说什么是为了修仙,可是经历了这两个多月的折磨,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安慰自己,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 玄清已经做普通的文士打扮,身材高大,还是如过去那般风度翩翩,说起话来还是那样蛊惑人心。 顾以芊一直没有说,当时她是被玄清和秦王世子一起**的,本来内心对那晚的经历充满了恐惧,此时早已经众叛亲离精于悲惨的顾以芊,此刻靠着玄清宽阔的胸膛,心里也忍不住一动,低声埋怨道:“还不是你们害的,我本来……本来……”她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有了你们的孩儿,被顾莲生和郁世钊害死了。”说到这里,顾以芊的声音变的凶恶,她一把推开玄清,睁大眼睛问:“你没有死,那秦王呢?秦王殿下和世子呢?你们都活着对不对,还会起事,郁世钊不会有好日子了对不对?” 玄清淡然地看着她:“世子是真的死了,但我们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是你想不到的,你想不想报仇?” “当然想,我做梦都想报仇。”顾以芊想起莲生就咬牙切齿:“我一定要将顾莲生碎尸万段!” “好,你要有这个心,我们就可以联合在一起,有机会东山再起,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亏欠我们的一切都要夺回来。”说到这里,玄清莲生也格外狰狞。 “我被关在这里,每天受苦,还能帮你们什么,联合什么。”顾以芊主动出手搂住玄清的胳膊:“求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在这受苦了,再待下去,我会被她们害死的。” “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你哥哥和母亲出事了,顾家现在一蹶不振,顾尚书身边已经没有成年子女,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的,只要能回到顾家你就有机会对付顾莲生,就能在京城做我们的内应。” 玄清伸手轻轻按着顾以芊的嘴唇:“你有容貌有家世,只要回到京城,利用你的年轻貌美,能够为我们做很多事,还记得我上次是如何调教你的?那种修仙的本事只要你学会了,会令人异常销魂,尝过滋味如何能轻易忘记你,怎样?你可愿意用你这美妙的身体去为我们开疆扩土,为你自己复仇?” “只要能回京城,只要能让顾莲生身败名裂,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顾以芊目光冰冷,望着京城的方向,心意格外坚定。(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六十三 复仇女神(五 失踪的童男童女) 凤姨娘自认为让陈氏死的很惨,可以在莲生面前拿出来炫耀。她讲完陈氏是如何在腐臭和恐怖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后,端起面前的茶水润润喉咙,然后抬头等待莲生的夸奖。 莲生却并没有夸赞她,只是淡淡一笑:“你的手段未免太残忍些。”凤姨娘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少来了,你指不定心里多开心呢。 “你一定觉得我是猫哭耗子?”莲生笑了,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做的够狠,顾尚书夸你了没有?估计是什么都没说吧?他可是老奸巨猾,心里有一杆秤呢,他什么事都不主动出头,其实内心无比希望陈氏早点死了,却又不会担上害死陈氏的坏名声,你可要小心陈家到时候找你麻烦。” “二小姐救我。”凤姨娘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就说她得了麻风病,也别入土为安了,赶紧将尸体一把火烧了便是。她被狗撕咬成那样,又臭又烂的,你去外面医馆找个郎中看一下,那幅鬼样子再说是得了麻风,那郎中都不敢近前看,谁知道到底怎么死了,这种病症到官府备个案,赶紧烧了,再把她的坐卧行李一起烧了,知情的人赶到外面庄子上,陈家谁还能找麻烦。” 莲生面授机宜,凤姨娘急忙点头:“二小姐真真聪明,以后还求二小姐帮我。” “你放心,我的仇人只是陈氏和她的子女。你们母子是我的亲人,不帮你帮谁。将来廉桢弟弟长大了,还指望他和芳生一起做官互相帮衬呢,打仗亲兄弟嘛。”莲生肆无忌惮地给凤姨娘开空头支票。 凤姨娘急忙起身给莲生施礼。 这时传来敲门声。凤姨娘低声沉着问道:“什么事?” “姨娘,是舅爷。” 舅爷说的是凤姨娘的兄弟。她本来是陈氏的陪嫁丫鬟,后来做了姨娘后,全家从陈家赎身出去,来到京城做点小生意。 凤姨娘很不好意思说:“二小姐,小门小户的不懂事,是我兄弟跑来找我。我去看看。” “无妨。姨娘的兄弟自然也是正经亲戚。我也正要见见舅爷。” 按照封建社会伦理,小妾的家人不能算亲戚,莲生为了拉拢凤姨娘,故意这般说道。凤姨娘当即惊喜的合不拢嘴。二小姐是谁啊。那可是有王爷做后台的人。还是大顺的第一女吏,能给自己这个面子,激动的她急忙又要拜下去。莲生抿嘴一笑:“姨娘,你这样拜来拜去,舅爷要等着急了。”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30多岁的富态男子,看到凤姨娘急忙喊道:“妹妹,你侄女可来过这里找你?” 原来今天莲生和凤姨娘相会的地方是她的铺子。 顾尚书一心求清誉,靠着那点俸禄尚书府支撑不起那么大的场面,凤姨娘的祖上本来是做小生意的,后来总被人欺负才投到陈家门下,因此凤姨娘在陈氏默许下开着个脂粉铺子,给家里填点嚼裹,贴补家用。 “掌珠怎了?我好些日子没见她了,哥哥,这就是我们家做提刑的二小姐,快来拜见。”凤姨娘笑着给他介绍。 “见过二小姐。”他哥哥很老实地作揖,接着说道:“姚家女婿今早就来家里接掌珠,把你嫂子和我着实吓坏了,掌珠她并未曾回家啊,你嫂子打发我出来找,我想是不是进城贪玩,跑到你这铺子来了。” “没有啊,我们家最近事情多,我好些天没出来了,掌珠是哪天回来的?你和嫂子一直不知道?”凤姨娘也吓一跳,边安慰哥哥边和莲生说:“掌珠是我哥哥的独生女,我们家从陈家出来后,发誓再也不叫女孩给人家为奴作婢,我哥哥嫂子一直娇养着掌珠,虽然是小门小户,也是如珍似宝一样的。”莲生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哥哥叹气道“已经三天了,说是大前天搭个马车来的,这人怎么就在路上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凤姨娘跺脚道:“那咱们赶紧去报官啊。” 莲生问:“你家女儿出门前确定说是回娘家?” “是啊,是啊。”凤姨娘的哥哥连连点头:“女婿说她拎着包裹走的,说回来小住几日。我这女儿过去养得娇,才嫁过去半年,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我们也总劝她,她就是不听,哪晓得这次……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莲生察言观色,发现这位父亲是发自内心的焦急担心,想不到这凤姨娘的哥哥这么疼爱女儿,莲生心里有点小小感动,便安慰道:“舅爷先去顺天府报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 凤姨娘的哥哥急匆匆去报官,凤姨娘送莲生出去边走边说:“老天保佑我这侄女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让二小姐见笑了,这小门小户的女儿没什么规矩。” “姨娘哪里的话,我看舅爷心疼女儿,还很是感动呢。” 莲生从这脂粉铺子走出来,刚走到街道拐角,忽地站住,手肘往后撞去,身后的人急忙一闪,嘴里笑道:“你好狠的心呀。” 莲生回过头,却对着那人身后笑道:“乾二哥,你不是在通州练兵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乾二脸色依然木纳,眼睛里却有活泛的神采:“今儿才到,跟着爷要去刑部,就遇到了姑娘。” “你现在也是四品检点了吧?乖乖不得,这官升的快呀。” 郁世钊见莲生压根不搭理自己,用扇子轻轻拍了她一下:“怎么不理我。” “殿下有事?” “正要去刑部,没想到遇到你,前面那铺子可是顾家的?” “是顾家一个姨娘经营的。” “难得你好心,还能和她虚与委蛇。” “顾尚书岂是那么容易连根拔起的,总要从外围多做做工作。” “哦,说起来怕是过几天你要添堵了,顾尚书以陈氏病亡为由头,求着万岁接顾以芊回去呢。” 莲生斜着眼睛看着郁世钊似笑非笑。 郁世钊急忙说道:“可别这样看我,我浑身发毛。” “也罢,回来就回来,我还要看看她能扑腾多大的水花。乾二哥来京可是有要事?” 乾二看了郁世钊一眼,不知该不该说。郁世钊瞪他一眼道:“有什么事不能对莲生讲的。唉,乾二遇到了奇怪的事情,他怀疑是个连环大案。” “大案?”莲生的眼睛刷地一下亮了。 “通州短短半月内有十多个童男童女失踪,乾二的驻地也有军官家女儿失踪的。” 乾二点头道:“一般的女子失踪还有情可原,怕是遇到拐子,我属下一个校尉的女儿才十来岁年纪的,在我们营地附近也失踪了,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去刑部找人好好调查一番,驻地外面有人散步谣言说是士兵打熬不住,抓来男孩儿女孩儿害了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莲生忽然想到刚才凤姨娘的侄女的事,急忙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去便回。”(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六十四 复仇女神(六 闹市被绑) 郁世钊抓住莲生的袖子:“急急忙忙干嘛去?” 莲生急忙几句将凤姨娘侄女的事说了一下,郁世钊笑道:“这才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那什么姨娘的侄女既然是已经出嫁的妇人,和这个事情能有什么关系呢?这通州失踪的可都是童男童女。” 木头乾二也连连点头:“是,都是童男童女,最小的五六岁,大一些的十岁左右,并没有已婚妇人。” 莲生被郁世钊这么一说,心里恼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郁世钊知道莲生的软肋:“去刑部查阅下这几年的儿童失踪案子。过后我让你也加入此案调查可好。” “不好!” 莲生伸出一只手指,缓缓摇动。 那手指纤细白嫩,在郁世钊眼前晃动着,他恨不能一口将它噙在口中,那滋味想必是极好的极为销魂的。郁世钊满脑子旖旎想法,就听着莲生说:“我现在大理寺都要成异类了,付少卿恨的我牙根痒痒,孙正卿和我是没什么交情,也只不过是大面上过得去便是了,刑部的事情我再插上一脚,真是嫌自己活得自在了。”莲生叹口气,两道眉毛忍不住拧起来:“这些官场上的麻烦,真是烦心,哪有破案自在。” 郁世钊见莲生眉毛微蹙,伸手就想要去抚平她眉心的皱纹,手刚伸出去,还没触到莲生的脸,忽然想到旁边站着乾二,手硬生生在莲生脸前方停住。这情景未免太过诡异,木纳如乾二也发现哪里不对劲,尴尬地咳嗽一下,转过身去才说道:“殿下要做什么便做吧,我保证不偷看,看到也装作没看到。” 莲生被他的话弄个大红脸,啐了一口道:“从哪学的这么油腔滑调,你家三娘也不说说你。” “这就不懂了,当然是娶鸡随鸡娶狗随狗,过去的木头乾二。今儿个变成这般。自然是林三娘的功劳。”郁世钊也揶揄道。 乾二急忙反驳:“没有,没有,我家三娘自然是极好的。” “极好的?”莲生见他转过身,木讷的脸上竟然荡漾开无限柔情。忍不住指着他笑道:“快看。快看。乾二脸红了不是!” 乾二被这俩人盯着看的心里发虚,恰在这时一个锦衣卫匆匆赶来打破了这尴尬场面。 “殿下,那孩子没找到。” “这小鬼真是可恶。说是上山采药两天不见踪影。”郁世钊嘀咕一声,莲生问:“哪个孩子?” 郁世钊见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善,急忙说道:“是谷雨那小鬼,昨天一早说是去山上采药,我也没当回事,哪晓得一夜未归,我对这小东西平时太宽厚了这次找到一定好好打他一顿,看他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郁世钊和乾二要去刑部,便在街口和莲生分开。 莲生顺着街道往前走,奉命保护她的锦衣卫在适当的范围内悄悄跟着。 这条街走到尽头就是大理寺了,街上的人很多。这时前方恍惚看到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一闪,莲生揉了揉眼睛,那小孩子皮肤雪白,红唇,头发乌黑,很像谷雨。 她急忙喊了一声:“谷雨!” 那孩子果然站住,这时旁边拉着那孩子手的男子忽然抓着他的手,故意往熙攘的人群中挤去。莲生急忙回头看着跟在自己不远处的锦衣卫,那俩人看出她眼神焦虑,听着她喊:“跟上那个孩子!那男人怕是拐子!” 锦衣卫便分开人群急忙跟了上去。 莲生在人群中看到锦衣卫跟着那孩子身影去了,放了心,忍不住轻笑下:“我操的哪门子心,那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样想,她其实还是希望谷雨能过得好,毕竟当时玄明牺牲自己的生命救了他们。 忽然一只手伸到莲生面前,在她还没发应过来,一个帕子忽然就捂到她的鼻子上,一股说不出的甜腻香味直冲脑门。莲生没等挣扎就觉得脑子发愣,眼睛发直,她心里想着不能晕倒,可是脑子木的根本动不了,整个人向后仰过去,耳边听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哎呀,三妹你怎么晕倒了,怕是发病了吧。” 这声音有一点耳熟,莲生想这是谁?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人的肩膀很软,隔着衣服,能感受到纤细的骨骼,应该真的是个女子,我过去遇到的女子,会把人用药迷倒的女子……都有谁呢?莲生的眼皮好像有千斤重,沉重的无法睁开,她心里喊着不能睡去,保持清醒,可还是不听使唤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两名锦衣卫跟着那小孩的背影追了一会,却发现目标不见了。 这两个锦衣卫都是高手,因此郁世钊才会放心地将他们放在莲生身边,此刻追一个拉着小孩的男子却不见踪影,这说明什么?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恐慌!这俩人急忙回身去找莲生,可是短短的一条小街,莲生竟然也消失不见了!两名锦衣卫当即就傻眼了,顾提刑在郁世钊心中什么地位,他们俩最清楚不过,两个人一个在小街周围四处寻找,一个急忙去锦衣卫报告。 郁世钊刚到刑部,和刑部的主事谈起通州最近发生的童男童女失踪一案,那主事是个很能干的人,忽然起身道:“下官怎么觉得这事情有点耳熟,且容下官翻查一下最近的卷宗。” 郁世钊点点头,那主事去翻找最近各地地方官上报的大案要案卷宗。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进来,在郁世钊耳边低语几句,郁世钊大惊失色:“什么?不见了?” 乾二很少看到郁世钊这般喜怒形于色,急忙问道:“殿下发生了何事?” 郁世钊瞬间满脸都是戾气,眼光更是凶狠异常,站起身道:“莲生不见了。” 啊!乾二哐当放下手中的茶杯,拔腿就要走。 “站住,你去做什么?” “赶紧带人去找,她过去查案结下多少仇家,这忽然不见了,恐怕是仇家报复。” “跟着她的侍卫说她看到了谷雨的身影,命他们去追谷雨,然后才出事的,如果是这样,恐怕谷雨已经凶多吉少。那些人有备而来,我们不能能自乱阵脚。” “殿下,殿下,下官找到了!”那名主事拿着厚厚的卷宗跑过来,惊喜地喊道“上个月,陕北一带就出现了童男童女失踪一案,分别发生在两个地方,米脂县内有三对童男童女,定边一带也是三对,算上通州这三对,一共是九对,共十八人,奇怪的是失踪孩童都是六岁和九岁的,也就是说岁数两两相对,六岁男童对应六岁女童,九岁男童对应九岁女童。” “米脂也有此事?”郁世钊的眉心拧成大疙瘩。 “是,因为事情发生在米脂,地方官不敢隐瞒,才将这个案子上报。” 不错,米脂是大顺建国皇帝,太祖李自成的家乡,米脂的官员当然不敢隐瞒此事。 “这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郁世钊有一种直觉,这是早年做锦衣卫时培养的职业敏感性,他认为这三起失踪案绝对不是孤立的。(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六十五 复仇女神(七 旧相识的心理战) 莲生幽幽醒转。 这不是第一次在昏迷后醒来。 上一次是被出云楼主的人绑架的,这一次呢? 睁开眼,眼前却还是黑暗。这是怎么了?莲生动了动,发现手脚没有被捆着,于是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模糊中能看到手的在眼前有模糊的影子,看来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只是被关在一个很黑的地方。 很好,手脚没有被捆着,若是一直捆着手脚,那滋味太难受了。不过这也说明绑匪很强大,压根不怕自己能逃出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眼睛看不到一点光线,她屏气凝神,几乎立起耳朵仔细聆听着,空气不干燥,有潮湿的感觉,隐隐能听到轻微的滴水声音她想伸手摸一下周围的环境,手刚抬起犹豫下又放下,周围乌漆麻黑,她可不想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黑暗能够放大人内心的恐怖。 莲生胆子很大,验尸都不在话下,可这种黑暗中谁知道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最大的恐怖不是触摸死亡,而是触摸到你不知道的事物。 她安静地坐着,手只向下摸了一下自己坐着的地方,硬硬的凉凉的是石头,在想到刚才细微的水滴声,莲生猜测这大概是个山洞。 “是谁?”她试着喊了一声。果然传来几声回声:是谁……是谁……这应该是个很宽敞的山洞,回音显得很空旷。 没有人回答。 莲生又等了一会,这时从四面八方传来刮擦的声音。这声音很是刺耳。细细密密,像是尖锐的物体摩擦,类似铲子和锅底摩擦,也像指甲抓挠着什么,那种吱吱嘎嘎的声音,实在是太挑战人的神经了。 这是做什么?莲生听了一会,心里翻腾着愤怒,想站起来大骂,让那躲在暗处的人出来,躲在暗处施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当然。英雄好汉也不会在暗处把人迷晕了绑架,这是小人所为! 愤怒在心中冲撞着,莲生只觉得心跳加速,头部也开始嗡嗡响。 不好! 这不是好事。我必须让自己沉静下来。她这样想着。 巨大的子噶子噶的声音将连生包围。那声响像是来自四面八方。在黑暗中潮水一般的涌来。 黑暗、子噶子噶的声音这些都是巨大的心理暗示,一种恐怖的暗示。 大家都很厌烦那种铲子和铁锅锅底摩擦的声音,据说这种源自遥远的蛮荒时代。 还在原始社会。人类的生活环境非常恶劣,面对食物不足、动物的威胁等等,各部落之间常常发生暴力冲突,很多在冲突中被俘虏的原始人类经常会被敌方部落杀了吃掉。而这种子噶的摩擦声,很有可能就是当年人类杀掉同类切割同类身体时的声音,甚至可能是石器时代的石头刀斧在人类的骨骼尤其是头盖骨部位切割的声音:骨头被锯开,灰白的骨髓和新鲜的冒着热气的脑浆被吮吸…… 这种声音和对蛇的恐惧一样,早早写入人类的遗传基因,并且保留下来。在黑暗中,这两种恐惧都很容易被激发出来。 蛇从远古时代开始就是一种极为神秘的动物。 那时的人类,生存环境极为恶劣,对各种野兽是防不胜防,特别是蛇。这种悄无声息,滑腻腻的东西潜伏在草丛中,阴暗潮湿的洞穴里,不声不响来上一口,这比老虎豺狼还恐怖。 连生此时就陷入这样浓重的恐怖气氛中。 黑暗中不知潜伏着什么东西,那种滴水的声音说明这里很是阴暗潮湿,也许会有……蛇;周围响起子噶子噶的摩擦声音。 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人陷入疯狂之中。 这是一种心理战! 想明白这点,莲生知道自己不能紧张更不能无限制的恐惧。 绑架自己的人是一个能读懂人心的可怕家伙,我偏偏不能叫他(或者是她)如愿。 这样想着,莲生知道自己首先必须让自己沉静下来,发自内心的沉静。 她慢慢回忆着前生的瑜伽课程,调整者呼吸,最大限度的呼吸,呼气,在吸气,然后在心里默默数着:1、2、3、4…… 人在深呼吸,尤其是呼气时候是精神最为困倦的时候,瑜伽也正是通过调整呼吸让人心里的某些负面情绪得到释放。 这样缓缓调整着呼吸节奏,莲生整个人都开始跟着和缓下来,这种软绵绵的感觉发自内心,呼吸慢慢变软人的精神也跟着慢慢变的柔软,柔能克刚,人在这样的状态下,外界黑暗潮湿中隐藏的恐怖,和令人厌烦的巨大摩擦声,很快就能做到充耳不闻了。 “未曾听说此女还会武功啊。”躲在暗处一直观察着莲生的人嘟囔着,只觉得奇怪,这丫头还挺能坚持的。 也不知过来多久,吸腹式的呼吸让莲生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一丝光亮忽然打破了黑暗。紧接着,全部的摩擦声都在瞬间消失了。莲生这才钟钟地长出一口气,看来,是对方先撤了呢。 举着蜡烛走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美颜的面孔在烛光下晃动着,随着烛火晦暗不明。莲生看着她,微微一笑:“暗香姑娘,好久不见了。” 来人正是贡院案中的旧相识暗香。 “顾姑娘,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顾提刑。” 暗香抿嘴一笑:“一别许久,想不到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楼主这是收了谁的钱?我和他是不是八字相克为何总是他绑架我?” 莲生语气中有着很深的怨念,这个楼主,神出鬼没的,而且他极为诡异,好像是个男女通吃的人,上一次对郁世钊就有些不好的动作,想到这里,莲生心里还有点微微的发酸。 暗香当然不会想到在这么危险的时刻,莲生还有空吃醋,放下手中的烛台,莲生这才看到自己果然是在一个很宽敞的山洞中,旁边还有一套石凳石桌,而自己坐在地上。她急忙站起身,坐到石凳上,然后疲惫地往石桌上一趴,显得格外疲惫。 “姑娘的意志力真是非常强大,刚才那种声响,换个人估计都会吓崩溃的。”“你们楼主的幺蛾子吧?”莲生撇嘴道:“也只有他那么变态的人会想到这种法子,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他吃人肉吗?” 暗香微微一愣,不知道莲生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我们人类,哦,就是我们人,为何惧怕这种声音?” 莲生故意讲了一下原始社会人吃人的历史,暗香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尴尬地笑道:“姑娘懂得真多,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一听到这种声音便浑身毛骨悚然呢。” “你们楼主到底想做什么?收了多少钱?要知道,抓我来可是件麻烦事。现在锦衣卫恐怕已经折腾的整个京城都人仰马翻了吧?” “姑娘到是很有自信。” 暗笑微笑着,的确整个京城都要被英王掘地三尺了,绑架这个人的确不是用钱财能搞定的事情,没有更大的利益,出云楼主是不会做这笔生意的。 莲生见说到暗香心里,索性又说:“让我想想是什么人花了多少钱绑架我。” 她说话间紧盯着暗香的表情,见她好像微微地松口气,接着说:“应该不是钱,出云楼主不是为了多少钱就可以冒险的人。既然不是钱,难道是更大的利益?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他这样的江湖人士甘愿掺合进来,莫非是……天下……富贵?”好了,莲生拍着手说:“共富贵共有天下,能有这样伟大理想的人,这世间可能便只有秦王了。”(未完待续……) PS:大家害怕铲子和锅底摩擦的声音吗?怕蛇吗? 闲着无事可以试试吸腹呼吸,一组组做,会有惊喜哦。 正文 三百六十六 复仇女神(八 隐太子后代) 暗香眨巴着眼睛盯着她。 烛光闪烁不定,光亮和黑暗的切换中她的脸色也跟着有点闪烁不定。 “怎么了?这种情况下,你不该是先恭喜我一句,都会抢答了吗?” 莲生好整以暇。 暗香尴尬地笑笑,却不知说什么好。过了会才干巴巴的说:“姑娘竟然不急不恼,着实叫暗香佩服,当然,楼主也猜到姑娘是这样的反应。” “哦,他搞那么大声音吓唬我就为了想看我连哭带嚎?出门左拐天桥看去,五个大字儿一个,还会翻跟头呢。” 莲生对这位出云楼主没一点好印象,他就是个大变态,这么变态的人自然会想到各种变态法子折磨人,一点都不奇怪。 “呃,姑娘……” 暗香都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位姑娘人聪明,胆子又大,口齿伶俐不让份儿,楼主叫我来先和她交锋,这不是逗我玩吗?我哪是她的个儿啊。 气氛尴尬间忽然隐隐地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呦你们楼主,大喜了?” 莲生笑眯眯地问。 暗香看了一眼莲生低下头小声说:“这附近还关着一个人,她才生下一个婴儿,也是姑娘的熟人。” 我的熟人,带着婴孩的!莲生忽然想到一个人,忍不住大叫:“我靠,出云楼主这个大变态,他简直不是人。” 暗香低着头,不知自己该怎么解释。 不错。正如莲生想的。被囚禁在这附近的是林三娘和她刚出生的孩子。 莲生整个人现在才开始有点慌乱,林三娘被抓来,乾二知不知道?莫非通州失踪的童男童女是他们搞的鬼?他们知道乾二一定会为此来京,所以趁着乾二人不在,抓了林三娘? 电光火石间莲生想了很多,这时有掌声传来:“你这臭丫头,竟然敢背后骂我!” “楼主太小看我了,我才不会背后骂你,我是明着骂当着你面骂,一定要让你这个变态得偿所愿。尝尝被人痛骂的滋味。” “我还真是喜欢呀。”出云楼主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又拍了拍手。忽然间山洞内灯火通明,原来这山洞很大,几个角落都有火把点起。出云楼主还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死样子:“好久不见了,顾姑娘。我可真是想念得紧啊。” “我一点都不想你。” 莲生压根不给他面子。她深知这个人心理有问题。喜欢被虐。自己千万不能叫他舒服了,必须调动他浑身的受虐细胞,只要他觉得自己还有用。那么就能活下去。 当然,在这样说话的时候,莲生还是很小心地盯着他的脸色,一旦脸色有变就要想法子把话圆回来。这人喜欢另类的刺激,但万事都要有个度,莲生不想因匹夫之勇做无谓牺牲。 “那个女人和孩子,好吵。” 出云楼主笑眯眯地在莲生对面坐下,暗香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 “刚才我听到你给暗香讲故事,关于过去的人吃人的故事。”出云楼主看着自己的手:“你说,这样掐死一个刚出生的带着奶香的婴儿如何,都不用怎么洗刷,直接蒸上,那味道想必是极鲜嫩的,或者烤一烤?活着烤,烤的滋滋冒油,他的小粉舌头也伸出来,小小的身体烤得外焦里嫩,你要不要来一块。” “好啊。”莲生很自然地看着他。 “果然是同道中人。”出云楼主吩咐暗香道:“听到了吗,把那个婴儿烤了。” 接着又问莲生:“配料来点什么?韭菜花如何?” “不好,味道太重,反倒压制了肉本来的鲜嫩。” 莲生大摇其头。 “哎呀,想不到姑娘对美食真有些独到想法呢,暗香,你去吩咐人烤,要用果木烤,那味道才会更好。” 暗香为难地看着莲生一动也不动。 “去啊。”出云楼主又催促着。 莲生淡然地看着出云楼主。 暗香犹豫一下,转身缓缓向洞口走去。 暗香的脚步声不大,但每一步都如同踏在莲生的心口。 嗵嗵嗵……莲生依然看着出云楼主,他的眼光中充满了疯狂,这不是恶作剧的光芒,这满满的都是疯狂! 他可以这么丧心病狂但莲生不能,她可以用乾二的孩子去赌一把,可她输不起。 “站住!” 在暗香马上要走出山洞的那一刻,莲生还是出声阻止了。 出云楼主哈哈大笑:“你输了,顾莲生。” “是,我输了,我没你那么丧心病狂,你是真的变态,我不是。” “变态到底是什么意思?” 出云楼主笑道:“我知道一定不是好话,但具体是指的什么呢?” 莲生深深吸一口气,心道我该怎么给你解释还不能彻底激怒你呢? 刚才从他疯狂的眼光中,莲生看出,他不是吓唬自己,这个人是真的能把林三娘的小婴儿拿去烤了吃掉,他就是这么个疯狂不计较后果的人。 “变态啊,楼主知道青蛙吧。小时候是蝌蚪生活在水中,长大后慢慢蜕变,最后变成了青蛙模样,可以上陆地上生活,青蛙就是变态发育的。” “哦,是青蛙这样的一生啊。”这样含糊其辞的解释,出云楼主竟然跟着念叨一声,很有些感概。 他这意思是有些共鸣,看来他曾经有过这样很曲折的经历。 莲生观察着出云楼主的怅然若失的神情,暗自思忖。现在她落在人家手里,而且刚才说出云楼主和秦王合作,暗香并没有反驳,这说明背后的主使真的是秦王,自己这条命是相当危险,秦王恨透了自己和郁世钊。 “你很聪明,那么你再猜猜我的身份。我的提示就是,也许我的一生和这个青蛙一样,真有点变态。” “只是猜猜?” “当然还有赌注,若是猜不中,我等会请你吃烤婴儿,你喜欢几分熟的?” 尼玛的欺人太甚! 莲生冷冷地盯着他,心里不住命令自己镇定,必须镇定,对,深呼吸,深深地吸气,再呼出去。 这样反复呼吸几次,莲生的大脑也得到放空。 他的身份?他是个神秘的江湖人士,出云楼是江湖上很有势力的杀手组织,他能有啥身份呢? 忽然间莲生想到秦王! 江湖人士一般是不会和官府联合的,当然也不会和官府通缉的反贼联合,能让出云楼主和秦王走到一起的原因是什么?秦王给他的许诺显然不是财富,秦王自己都成了不能露面的丧家之犬,出云楼主若是想要钱不如抓住他交给郁世钊,那会得到更大的利益,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两个人能走在一起?共同的目的!这个目的就是夺取江山。那么出云楼主凭什么就可以相信将来事成之后他能和秦王平分天下?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在历史上太常见了,除非……除非他有平分天下的资格,很可能比秦王还有资格,所以他有恃无恐。想到过去听郁世钊讲过只言片语的皇室秘辛,再想到听到青蛙变态发育他的黯然神伤,莲生在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她装作极为轻松地样子摇头笑道:“楼主还真是小家子气,总说什么吃婴儿吃人肉的,这样如何能做一代明君,又有什么面目去见隐太子?” 出云楼主腾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隐太子虽然失位,可我相信他老人家当年若是做皇帝一定是位明君,他的后人,怎么能如此残暴?楼主,其实你只是吓唬我的,对吧?”(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六十七 复仇女神(九 峰回路转) 整个京城这几天都鸡飞狗跳。 锦衣卫在挨家搜查,听说是天牢里走失了钦犯。 不管多富贵都有权势,锦衣卫气势汹汹冲进去,根本不听人解释,甭提你是干什么的,就一个字:搜!礼部顾尚书,官位够大吧,那家里听说被搜的底儿朝上,就连箱笼都被打开,绫罗绸缎扔的到处都是,花园里的假山都被撬开了,简直是要掘地三尺。 “瞧着没,那顾尚书脸黑的,跟包公似的。” “哎你说这事也够奇怪的,咱们搜的够仔细吧今儿个箱笼都倒空了,我还想着呢,这锅碗瓢盆的都不放过,知道的说是找江洋大盗,不知道的以为咱们演乌盆记呢。”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胡说什么呢?顾提刑一贯足智多谋,一定能逢凶化吉。” “谁说不是呢,发现人被绑了,殿下那边马上关城门全城搜查,怎么能搜不到,难道那人早早就转移到城外去了?这可真是奇怪。” 几个锦衣卫在后院嘀嘀咕咕。 这几天他们每天搜查,着实忙碌的累了,连拐角处走过来一个青年人都没发现。 那青年听了他们几个的话,冲过来抓着一个人就问:“你们说的是什么?谁被绑了?是不是我姐姐?” 锦衣卫认出这人正是顾提刑的弟弟,一个个傻了眼。 一个锦衣卫脑子转得快,笑嘻嘻地说:“公子听岔了。小的们这不是在抓江洋大盗嘛,这闲的没事瞎嘞嘞,公子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芳生知道,他们只会打马虎眼,便跑出去,抓住个王府小厮就问英王爷在哪里。 这王府上下的人都认得莲生姐弟,那小厮知道这人不能怠慢,指着前面说:“殿下和王都司在书房议事。” 芳生跑到王府书房前,被侍卫拦住,芳生急的跳脚喊道:“我姐姐到底怎么了,你们不能骗我。” 郁世钊在书房说“让他进来。” 芳生推门进去。看到郁世钊脸上挂着黑眼圈嘴边俩很大的燎泡。嘴唇干裂,乾二也比他好不到哪里,一脸的生无可恋表情,只有王恒稍微好一些见他进来点点头。 “殿下。我姐姐到底怎么了?” 郁世钊像是没听到。坐在那不知看着什么。一动也不动。 “遇到仇家被绑架了,我们正在想办法。”王恒在一边说。 “想办法,什么办法。被谁绑架?现在人在哪里?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这就叫想办法?”芳生越想越气:“还说什么全城查找江洋大盗, 我姐姐帮你们那么多,你们就是这样对她的?” “好了芳生,大家正在想办法,你不要这样说。” 乾二在一边叹口气。 “你们想叫我怎么说?”芳生冷笑:“说什么锦衣卫多厉害,怎么三天了竟然没查到到底是何人绑架了姐姐?” “芳生。” 郁世钊一脸苦笑:“相信我的心情一点都不比你焦虑,可现在京城都翻个遍,没有找到人,下一步我会派人去城外找。” “那你们现在就坐在这?” 芳生越想越生气。 “芳生,你可知道林三娘马上要临盆了?她……也失踪了。” 郁世钊轻轻扶着芳生的肩膀:“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请相信这屋子里的所有人心情都和你一样,甚至会甚于你。乾二,你跟我这些年,我竟然都护不住你们,是我的过错。” “殿下,事情已然这样,我们互相埋怨抱怨于事无补。”乾二神色还是有些木然:“现在看来,绑匪是在第一时间便将人转移到城外了。” “我们在通州和京城之间选取个中点,三娘即将临盆,人是不能走太远,咱们在这中间的路上仔细搜索一遍看看。”王恒指着桌上的地图说。 郁世钊和乾二对视一眼,两人都做过锦衣卫,在追踪拿人上比较有心得,他俩此刻想到的却是:王恒心地太善良,要知道绑匪要的只是震慑住他们,让他们紧张伤心,最大限度的打击他们,若是这样,是不会顾及林三娘的孩子的,恐怕这孩子是凶多吉少。 乾二将全部的情绪都藏在心里,此时想到这里着实忍不住了,低下头,缓缓走出去,过了一会儿进来,眼泡红肿。芳生上前低声说:“乾二哥,我错了。我不该对你们发脾气。” 乾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受的笑容:“此时我们万万不可自己乱了阵脚。”接着对郁世钊说:“殿下,我出城搜寻!” 郁世钊紧紧地盯着桌上的地图:“盯住尚书府的动向,能做出这么大手笔公然和我对抗叫板的,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是顾尚书,恐怕就只有我那位好叔叔,为防止意外,芳生你和冷南马上搬到我这里来。” 与此同时,城门口的锦衣卫掀开一辆马车的帘子检查着。那马车中端坐着一位年轻尼姑,旁边是个高大健壮的嬷嬷。 “顾尚书的家眷?”那锦衣卫看了下车夫递上来的腰牌:“抬起头来。” 顾以芊没有办法,只好抬头。锦衣卫看了一眼笑道:“呦,多新鲜,尚书府的家眷是个尼姑。” “呵呵,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那是……”另一个锦衣卫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两人一起看向顾以芊,眼神格外猥琐,顾以芊被他们看得恼了,又低下头去。 那锦衣卫大喝:“没告诉你抬起头来吗?” 说着竟然探手进去,一把捏住了顾以芊的下巴,下流地吹声口哨:‘哎呀呀,这脸真滑真嫩呢。” 顾以芊气的脸通红,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人。 那锦衣卫又伸手在她脸上滑了一下:“手感真好,身上不知是什么趣味。” “贼子!”顾以芊骂了一句。 那锦衣卫哈哈大笑着,挥手放马车通行,待马车走远了回头低声对手下说:“速速报告殿下,这顾家果然有些古怪,这么羞辱她那嬷嬷都坐着不动不吭声,很不对劲。” 就在这时,城门口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神情木然的女子。她看着城门口竟然有锦衣卫,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地就往前挤。 因为她身上很脏,蓬头垢面的,被她推搡的人气恼地喊着:“穷要饭的,挤什么啊,赶着投胎啊你。” 那女子挤到锦衣卫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抱着锦衣卫的腿说:“官爷救我,官爷救我!” 那锦衣卫被个脏兮兮的女人抱着脚,心里恼怒,当着那么多人面又不好一脚踹开她,变只能摆出好声气问:“你是何人?有什么冤屈?” “小女子也是这京城人士,嫁到通州城的夫家,六天前回娘家,在路上遇到歹人将小女子虏去。”那女子说到这里,哀哀哭道:“官爷,小女子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那些贼子不是人,我夜里听着那里有婴孩啼哭,那伙歹人听说连临盆孕妇都不放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官爷赶紧去救人啊。” 婴孩啼哭!临盆孕妇!那锦衣卫也不嫌弃她的脏,俯身一把捞起她:“你随我来!”(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六十八 复仇女神(十 突如其来的爆炸) 这是通州到京城之间的一道山谷。 两面是高山,中间一道窄窄的路。郁世钊等人站在山口,乾二说:“殿下,我带人先进去搜山。” 这个地方地形太过险峻,隐隐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乾二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之所以找到这里,是因为那个回娘家被挟持的女子。 却说那锦衣卫将此女塞上马车就直接带到英王府。他先是禀告了顾家嬷嬷有疑点,接着将这个女子的话大致复述一遍。 那女子衣服破烂不堪,蓬头垢面,没见过这么大阵势,吓得瑟瑟发抖。 “你被人挟持了?” 郁世钊上下打量一下,发现这个女子看着不到20岁的年纪,虽然衣衫破烂,脸也脏兮兮的,眼神却很明亮清澈,仔细看肌肤白皙,洗干净应该是个小美人。那女子哆哆嗦嗦地说:“小女子是京城人士,我父亲叫马大郎,开个绸缎铺子,我去年嫁到通州的聂家,六日前……” 她看了郁世钊一眼,眼中显出为难。 “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说,只要你没谋反,我都能护你平安。”郁世钊试着打消她内心的顾虑。 “这位是当今英王爷,你放心好了,只要殿下发话,什么事都能摆平。”带她来的锦衣卫也劝说。 那女子犹豫一下低声说:“奴家其实是想和人私奔的。我们约好在山谷那见面,一同逃到南方去。” 这女子叫做马容儿。正是尚书府凤姨娘的侄女。凤姨娘的哥哥马大郎经营着一家铺子,将女儿嫁到通州的一户人家,哪晓得这马容儿不守妇道,刚嫁过去就和一个货郎勾搭上了,俩人相约一起私奔。 “穿过那个山谷是个岔道口,那山谷树高林密,我们想从那走不会被人发现,我收拾了细软,拎着包裹,诓骗公婆说是回娘家。便搭乘个马车赶到那。在约好的地方等着。” 马容儿的回忆将众人带回六天前的一个中午。 他们约好的地方是半山腰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她先到的,坐在那等了一会,听着身后有人踩着树叶嘎吱嘎吱的声音。她高兴的一回头。却看到是个黑脸大汉。那大汉也想不到这大石头背后还有个小美人。摸着下巴笑眯眯地凑过来问:“小美人,你在等人呀。” 马容儿点点头,看着脚下。那大汉长得又高又壮。她心里害怕。 “等情哥哥?” 那大汉走近了,轻轻拍了马容儿胳膊一下:“他不会来了,你还是跟我走吧。” 马容儿一惊,知道遇到了歹人,急忙转身就要往山下跑,那大汉一把搂过她的腰,直接一抡将她抗在肩头,哈哈大笑道:“爷们几个这几天都被憋屈死了,可下来个解闷的,今儿个可要好好尝尝鲜。” 马容儿不住挣扎着,奈何她不过是个柔弱女子,现在又被那大汉抗在肩头如何挣扎的下来,只见这大汉扛着她,如履平地一般在林间穿梭,走了一会,穿过一片林子来到一个山洞前。进了洞,马容儿看到洞中还有三个男人,一见她眼睛嗖嗖嗖放光。 “哎呀,大老黑,你厉害啊,从哪找到这个美人儿。” 大汉把她放下,那三个男人就围了上来,其中一个直接捏着她的下巴。 “先别动啊,这可是我抓来的,我得第一个上。” “随你,这货色真不错,去他娘的,老子多久没开荤了,要憋死了!” 马容儿说到这掩面大哭道:“他们四个人就这样将奴家给……” 乾二想到自己的妻子林三娘,心里格外难受,默默掏出帕子递给那马容儿,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事情已经这般,奴家也就不怕大人们笑话。奴家本是想死的,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奴家只有十八岁,真的怕死啊。就这样被他们日夜侮辱,恍惚是第四天,奴家听到婴儿哭声。那是深夜,奴家以为是闹鬼了,吓得不行,那歹人哈哈大笑,说是掳来一个临盆的孕妇,没想到动了胎气人一到地就生了。奴家就多嘴问道,这孕妇马上要生产了,你们掳来做什么。那人说是他们主子的命令,这女人的丈夫得罪了他们主子,他们主子要抓来这人的女人孩子收拾,还说要把那婴孩烤着吃呢……” 话音未落,就听着啪的一声,乾二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站起来,眼睛发红怒吼着:“这帮畜生!畜生!” 王恒抱住他的腰:“你别急,听她说完,莲生应该和林三娘在一起,她一定会帮她的。” “大人,那些人更恨顾提刑,提刑自身难保,如何还能帮助三娘啊!” 乾二愤怒起抓着自己的头发,郁世钊示意他安静下来:“听她说完,你是我的属下,他们抓你的妻儿还不是威胁我,放心,没有和我提条件之前他们是安全的。” “这世间还有人敢威胁王爷?”那马容儿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你继续讲。” “我后来发现,这几个人只是小喽啰,这山洞附近还有他们的人。关押那孕妇和婴孩的洞离我那洞不是很远,听他们的谈话,好像还关了什么别的女子,还说那女子竟然敢和大人谈条件,再不识时务干脆把她们都享受了算了。” 这话没说完,郁世钊也暴怒起身,王恒只好继续劝说:“别着急先别着急,要相信莲生能保全自己。” 马容儿吓得哆嗦成一团。 “他们怎么能让你逃脱的。”郁世钊冷冷地盯着她:“你是他们故意派来的对不对?” “不是,不是的。”马容儿跪在地上哀哀哭着:“那四个人折磨奴家这些天,嫌弃奴家身子脏了,说再去劫个干净貌美的去,让那大汉将奴家处理了。那汉子带着奴家离开,后来说不想伤奴家性命,叫奴家自己逃命去吧,奴家这才逃出来报官,这身子已污,死不足惜,只是那被关的女子和婴孩还等着救命啊。” “殿下!” 乾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好,我们去救人,王恒,你继续派人盯着顾以芊,她随身带着的那个嬷嬷好像有点问题。 就这样,乾二跟着郁世钊带兵来到这个山谷。 郁世钊骑在马上,向四周张望,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他的侍卫队长上前劝说道:“殿下,此地地势凶险,恐怕这山谷中有诈,不如我和乾将军先进去搜山,殿下在谷外等候?” 郁世钊横了他一眼道:“你们都是我大顺得勇士,区区几个毛贼算什么。” 说着就一夹马肚子,一声驾就带头冲进了山谷。 随后乾二和队长带着侍卫和锦衣卫急忙跟着进去。 这谷中道路极为狭窄,只容的一匹马通过,进去后郁世钊带头,大家呈一字型慢慢行进。 走到谷中,乾二抬头看向半山腰,指着中间一块巨大的屏风一般的石头道“殿下您看,那应该就是马氏所言的石头。” “上去看看!”郁世钊下了马,一挥手带着众人往山上爬去。 “殿下,小心,还是我在前面探路吧。” 侍卫队长急着大喊。 郁世钊也不理睬他,只顾往前大步走。 终于来到这巨石旁。郁世钊左看右看道:“他们是从哪里绕过去的呢!” 这时就听着乾二大喊:“殿下小心!” 说着往前扑去。 可是已经晚了,郁世钊的手刚触摸到那巨石,忽然轰的一声,他的身体被远远地抛出去。 硝烟中依稀听到乾二悲呼着:“殿下!”(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六十九 复仇女神(十一 生死相搏 上) 莲生此时就在对面的山洞里,双手使劲撑着山洞内壁。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怎么收都收不住。她亲眼看着郁世钊的被爆炸的气浪抛向一边,接着重重地摔下去,那么高,那么猛烈的爆炸气浪,莲生脑子里嗡的一下她必须死死地撑着石壁,才能让自己坚持不倒下去。 “那个人……怕是……” 暗香在她身后低声说道。 “不!不可能!” 莲生疯了一样尖叫着,忽然转过身,死死地盯着暗香,曾经清澈的双眸满满的都是仇恨。 “是你们害死了他!是你们!” 莲生猛地上前双手掐住暗香的脖颈,暗香没想到她突然发难,吓了一跳,挣扎着用手使劲去掰莲生的手,嘴里含糊嚷着:“姑娘,你疯了,姑娘!” “我是疯了,我是被你们逼疯了!” 莲生死死地掐着暗香的脖子,暗香上不来气,两眼发白,眼看就要被莲生掐得晕倒过去。 忽然从洞外钻出个人来,一看洞内这情景,急忙上前撕扯着,用力将莲生的胳膊拽开,莲生被他猛地一推,撞向石壁,眼瞅着就要血溅当场,莲生在那一刹那,已经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头破血流的到来,没想到正栽向石壁的瞬间,忽然脚下一绊,踉跄一下向着旁边摔去,半边身子着地,胳膊嘎嘣一声,钻心的疼,她忍不住低低呻-吟一声。暗香惊魂未定,捂着喉咙干咳几声。接着俯下身去拉莲生起来,进来的那黑大汉道:“姑娘真是好心,她刚才还想掐死你呢。” “是咱们对不起人家,好好的把人绑来。现在又……”暗香看莲生刚才那样子,满脸的痛不欲生,心里猜到刚才被炸死的那个一定是她很亲近的人,忍不住叹口气。 那黑大汉哼了一声,瓮声瓮气地说:“楼主让你带着此人咱们一起在后山会和,这官兵来势汹汹,怕是不好抵挡。”此时暗香已经扶着莲生起来。那黑大汉瞪了莲生一眼:“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那些官兵拼了命一样来冲,刚才炸死的听说还是个大官。” 暗香偷偷看了莲生一眼,低声喝道:“好了,好了咱们赶紧撤吧。” 说着搀扶着莲生问:“姑娘。摔疼了没有?” 她手一挨上莲生胳膊。莲生啊的一声大叫。暗香急忙问:“姑娘们可是伤到哪里?”莲生疼的一头冷汗,说:“我胳膊,怕是脱臼了。” 暗香为难地看向黑大汉:“黑哥麻烦帮她看一下吧。” 黑大汉冷冷地哼一声:“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那些夫人小姐的不就是讲究这些吗?受着吧,反正死不了。” “这不是死不死的事,咱们这不是还得逃嘛。她受伤多不方便呀。” 黑大汉想想是这个理儿,便粗鲁地拉着莲生的胳膊,用力往上一提,咔嚓一声,莲生的胳膊复了位,她疼的咬紧牙关却一声不吭。那黑大汉第一次见不是江湖女子也能这样刚硬,点头赞叹说:“行啊,竟然能挺住。” 黑大汉带着他们往山洞后面走,原来这个洞后面有通道和关押林三娘的山洞连着,听着婴儿的咿呀声莲生喊道林三娘! 林三娘抱着孩子,身后跟着两个女子,看着一身短打,莲生猜测她们应该是会武功的。 林三娘看到莲生眼睛一亮:“顾提刑,可是我家那口子带人来救咱们了。” 莲生点点头,林三娘骄傲地昂着头笑道:“我就说我男人一定会带人来救我,把你们杀的片甲不留。” 黑大汉喝道:“你在胡说八道,老子一刀剁了你那小王八蛋。” “你才是乌龟王八蛋,我男人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是豪杰,你算什么东西。”林三娘傲然说道。莲生轻轻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黑大汉知道此时也不是发脾气时候,瞪眼睛冲那俩女的喊:“赶紧带人走啊。” 他们推搡着押着莲生和林三娘跌跌撞撞往外走,原来这山洞另有暗道通向后山,莲生听着外面打的热闹,可是刀就架在脖子上再看着林三娘怀里抱着个小婴儿,她实在没法子一起拼命。 林三娘才生产完没几天,走路还很费劲,后面押着她们走的女子嫌弃她走的慢,用力推了她一把,林三娘一个踉跄,怀里的婴儿大声啼哭起来,那黑大汉恼了,喊道:“什么时候了,还敢叫他哭,掐死。” 说着伸手就去抢孩子,林三娘紧紧搂着孩子不撒手,那黑大汉一个打耳光就扇过去,林三娘被打的脑子嗡嗡响,只是依然搂着婴儿不放,莲生见他竟然去抢孩子,也扑了过去,抓着黑大汉的胳膊又踢又咬,那两个女的急忙去使劲拽莲生的胳膊,暗香在一边干着急,只能大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楼主不是叫我们把人带到后山吗。为什么要抢孩子,他只是个婴儿啊,婴孩当然要哭叫快起来,起来。”她只能拉着这个又去拽那个。 林三娘母性爆发,加上这通道也狭窄施展不开,那黑大个没抢到孩子,暗香急的跪下就咚咚咚磕头,边磕边说:“黑哥哥,求你了,他只是个婴孩求你了。” 黑大汉也不想闹的太难看,悻悻然起身,又踹了莲生一脚,莲生捂住被他踹到的肚子,咬紧牙关抿着嘴,一声不吭,只是俯下身去扶起林三娘,低声问:“小心点,咱们不要和他们有直接冲突,你还带着孩子呢。” 林三娘被打的半边脸肿得很高,眼睛周围青紫,她呸地吐出一口血痰,喘着粗气道:“提刑,我要是不能活着回去,我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他还没起名字呢。要我家那木头给他取个好名儿。” “胡说什么呢?你要好好活着,咱们三个都要好好地活着。”莲生扶着她起来, 这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走出山洞,顺着一条狭窄的小路继续往前走。 “已经到后山了,楼主人呢?”暗香问。 黑大汉呵呵一笑:“楼主和官兵血战呢,一时半会是不会过来了。” 他看向眼前的几个女人,嘿嘿笑着,摩拳擦掌:“这么多小美人,我可要好好尝尝。” 原来这人是骗她们!那两个武功的女子功夫并不高,拎着钢刀看住林三娘和莲生这样全然不懂武术的没问题,可是面对黑大汉这样的高手没等发力,便被他一圈一个直接打晕在地。 黑大个磔磔笑着“听说你还是未来的王妃,我今儿个就要常常皇亲国戚的滋味。”(未完待续……) PS:电脑崩溃了。试图重做程序无果。这十多年一直自己修电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怕是要彻底大修了。主要是……我的稿子……都没了……欲哭无泪。在平板上赶写的,平板字小,触屏也影响打字和修改,要是有错别字还请谅解,我现在也想化身复仇女神了,我的稿子啊!苍天大地! 正文 三百七十 复仇女神(十二 生死相搏 下) “你疯了,都到什么时候,你还起这些心思,找死吗?”暗香见这黑大汉目露凶光,看莲生显出垂涎之色,急忙在一边提醒:“你不怕楼主要你的命!” “哈哈哈楼主不知发的什么疯,竟敢招惹官军,你以为他还能护着你们吗?老子给你们出云楼卖命这么多天,也就前几天弄个小美人尝尝鲜,差点没憋死了,今天可好,水灵灵的姑娘就在眼前,反正今天怕是也逃不掉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黑大汉将暗香一推,拉着莲生的胳膊就往怀里来拽。 林三娘骂道:“死到临头了,你赶紧把我们送过去,我家相公还能饶你不死,他可是锦衣卫出身,那手段毒辣着呢,有你好看。” 那黑大汉怒了,松开莲生去抓林三娘。 这是在茂密的林子里,前面的喊杀声隐隐传来,莲生没想到事情到了这等紧急时候,这黑大汉还能起色心,见他去抓林三娘,急忙从后面抱住他的腿,那黑大汉被拖住后腿,气恼地用力踹向莲生。暗香见情况不妙,扑在莲生身上,那黑大汉用力很大,只听着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暗香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莲生也顾不得问暗香如何,回手捡起那晕倒女子扔在地上的钢刀,黑大汉见莲生手里拎着一把刀,哈哈笑着说:“哎呦,美人要做刺玫瑰,好啊,爷就爱这味道的娘们,够火辣。”说着转身就扑向莲生。 莲生哪里会武功。只能用钢刀胡乱抡着,黑大汉轻松地避过刀锋,回手抓住莲生的胳膊,接着用力一按,夺过她手里的钢刀,重重扔在地上,然后一只手紧紧地捏着莲生的下巴,嘴里喊道:“还敢砍我?”莲生下颌被他捏着动弹不得,脚还在用力踢打,那黑大汉真的恼怒了。狞笑着:“爷就在这把你就地正法了。然后扒光了吊在树上,让全部的官兵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这变态,王八蛋,姑奶奶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得逞。” 莲生呸地吐他一脸。 “你就是自尽了老子也会奸尸!” 那大汉说着就将莲生按到在地。莲生死命挣扎被他紧紧地压在下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暗香捂着胸口。踉跄着起身,捡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向大汉的后脑,那大汉哼了一声。便像条死蛇一样瘫倒,莲生用力将他翻转过来,捡起那块大石头,使劲地往这黑汉子脑袋上砸去。 一下又一下!也不知是血还是脑浆,飞溅到她的脸上,莲生满眼都是仇恨,眼前晃动着郁世钊被炸飞的情景,边砸边喊“砸死你砸死你!” “好了好了,他彻底死了,死的透透的。” 林三娘抱着孩子走过来,看着那黑大汉的脑袋变成一团烂泥,林三娘忍不住干呕一声。 莲生这才起身,捡起那把刀走向那被黑大汉打晕的两个女子,她举着刀试探着想砍下去。 可是这是两个花样年华的少女,躺在那像是睡着一样,莲生的刀在少女脖颈处生生停住,林三娘看得直咧嘴,紧紧抱着婴儿说道:“还是饶了她们吧,咱们逃命要紧,左不过她俩也是奉命行事。” 莲生看向暗香,她趴在地上,怕是断裂的肋骨伤到了内脏,不住口的往外吐血,莲生也不敢伸手扶她,蹲在那问:“怎样,暗香你怎么样。” 暗香苦笑一下:“姑娘,你们往前面走,遇到官军就好了,先别管我,我背叛楼主,本就该死,这是我的命。” “你等着我们先去找人,等会儿来救你。” 莲生知道此刻无法移动她也只能这样,便扶着林三娘俩人要往外走,林三娘喘着粗气道:“大人,你帮我抱下孩子,我这鞋子进了石子儿,硌得慌。” 莲生接过婴儿,她第一次抱小小的婴儿完全不敢用力,也顾不得看这孩子长得是像林三娘还是像乾二。 林三娘刚弯腰去倒鞋子里的小石子,就听着暗香喊:“小心!” 原来一个女子悠悠醒转,那黑大汉下手狠毒,她一时起不来,见莲生她们要走,从怀里掏出匕首,用力掷向莲生。林三娘想都不想,看到那亮光飞来,直接扑了上去,挡在莲生身前,那匕首正好刺入林三娘的胸口,她软软地倒下去,嘴里嘟囔着:“奶奶个呆逼,想害我儿子!” 莲生惊魂未定,急忙将婴儿放在地上,拾起那钢刀冲向地上的女子,二话不说闭上眼睛就砍下去。 刀子砍入人肉体发出扑的声音,那女子一声惨叫,不再动弹,莲生用尽了力气,那刀在女子的身上拔不出来,她转身捡起块石头,用手掂了掂,比划一下砸向另一个女子的头部,将她又一次砸晕,估计不会再醒来,这才转身抱起孩子,林三娘断断续续地说:”带着孩子赶紧去找人……我的儿子……你要好好对我的儿子……” “林三娘,暗香,你俩谁都不许死!” 莲生满脸泪水,抱着孩子往外跑。 莲生抱着婴儿,顺着这后山往前跑,远远地看到前面火光冲天,喊杀声小了许多,这时婴儿忽然哇哇哇地大哭起来,莲生不停地摇晃着哄着:“哦哦哦不要哭,不要哭带你见你爹爹。” 才出生几天的婴儿哪里能控制的住,那婴儿啼哭不止,莲生慌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听着有人喊:“姑娘!” 这声音木木的,透着几分惊喜。 正是乾二的声音。 莲生急忙喊道:“乾二,我在这里!” 乾二听到婴孩的哭声简直要急死了,疯了一般冲过来,看到莲生满脸泪水抱着孩子,他向左右看看问:“三娘呢!三娘在哪里!” 莲生带着乾二他们来到那片树林,乾二一见林三娘扑上去问:“这是怎么了?”见她胸口插着匕首,探探鼻息还有一口气,便从怀中掏出药丸嘴对嘴给她喂进去,接着拔掉匕首在伤口上撒上独门的金疮药。 “她的肋骨断了,可能伤到了内脏。”另一名锦衣卫检查了暗香的伤势,莲生说:“她是为了救我被伤成这样的,一定要带她走。” 锦衣卫们砍下柔软的树枝,缠绕在暗香身上,接着又砍下几棵树粗粗地做成勉强能抬人的担架,将暗香轻轻地抬到上面,和担架捆绑在一起。 吃下药,林三娘微微睁开眼看了乾二一眼,嫣然一笑:“奶奶个呆逼,二哥,疼死我了。” 莲生听到这一句,心里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晕倒过去。(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七十一 复仇女神(十三 虚惊背后) “师傅!”莲生睁开眼,许嫣喜极而泣。 “暗香怎么样了?林三娘呢?” 莲生急忙问。 “暗香姑娘伤到了内脏,医生说恐怕以后是不能好,总会留下后患,怕是寿年不会长了。” “她是为了救我,唉,那林三娘呢?她的伤怎么样?” “她啊,精神头大着呢,痛骂出云楼主那帮人骂了整整一天了。” 许嫣想到林三娘的那劲头,忍不住脸上露出点笑意。 莲生稍微放下一点心,忽然间想到自己亲眼看到的爆炸。 她的心瞬间纠结成一团,疼,疼的让她不敢去触摸伤口也不敢问。 许嫣看出她欲言又止,气氛一时有点紧张。 她看看连生,又看看门外,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 “王……王恒呢?“ “王恒他……”许嫣为难地低下头,犹豫一下才说:“他和乾二还得忙着清剿出云楼主的那些人吧。”许嫣表现的非常不安,莲生知道她怕自己问郁世钊的事情,也不吭声。许嫣急忙说:“师傅你饿了吧。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说着就逃跑一样的跑出去。莲生这才左右看看,发现躺在自己家的小院里,红柳养着的几只母鸡在院子里咕咕咕地叫,后门外巷子里传来卖豆腐的梆子声,阳光透过出窗纸,温暖柔和,想必外面一定蔚蓝晴空,可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是这么难! 莲生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往下流,她怕被外面的人听到,索性转过身子,头上蒙着被子,咬着被角,心里疼,疼的撕心裂肺! 这样也不知哭了多久,就听着门吱嘎一声,有人进来,将什么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透过被子隐隐闻到白粥的香气。莲生心道一定是许嫣进来了。便窝在被子里,擦干眼泪,这才露出脸说:“许嫣,放在那就得了。我等会饿了会吃。” 许嫣没吭声。床铺一沉。她坐在床边。 莲生刚哭过,鼻子还有这浓重的鼻音。 她见许嫣坐在那不说话,以为许嫣是想安慰自己却不知说什么。便说道:“你什么也不要说,我想自己安静一下。” 说完又觉得这样对许嫣是不是太过冷淡,接着加上一句:“和你没关系,我就是心心里难受,我看着他被炸出去,我这心都跟着炸碎了。过去他总在眼前晃悠,一点不觉得什么,在看到他被爆炸的气浪抛开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疼,可我不能跟着他一起去死我要活着,活的好好的,为他报仇,把那些人一个个揪出来!” “给谁报仇啊。” 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忽然响起。 莲生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忽地转过身,看着坐在床头一身普通锦衣卫服饰的人。 “你……” 她腾地坐起身,想说什么,心里一酸,鼻子也跟着发酸,嗓子眼堵得慌,眼睛里已经满是泪花,什么也顾不得,一把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用尽全身力量,一颗心兴奋的简直要跳出来。 莲生又哭又笑地好一会,又松开郁世钊,看着他问:“我真是被你吓死了,你知道……知道……” 她伸手冲着他胸口捶了一拳,忽然又急忙收住:“疼吗?我看着你炸出去,有没有受伤?我捶疼你了!” 郁世钊哎呀一声:“疼,疼死我了,你好狠的心,我都被炸飞了,你还用拳头捶我,也不怕一拳头下去把我捶散花啦?” 说话时抓住了莲生的拳头,轻轻一拉,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手轻轻点着莲生的脸颊:“羞不羞,刚才哭的被子都湿了。” “哪有哭!”莲生被他抓个正着,嘴上还不让份儿,她耳垂都在发热,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太肉麻啦。 “没有哭?那我看看被子是不是湿着呢?原来是猫尿!” 莲生轻轻抚着他的胸口,抬头问:“现在还疼吗?那么剧烈的爆炸,内脏有没有伤到?医生怎么说?” “太医劝我冲喜。” “冲喜?” 莲生一愣“什么冲喜!” 郁世钊眉毛一挑,一双俊俏的美目流光溢彩:“就是和你赶紧成亲好冲喜啊,最好一口气生几个胖小子儿,这样几重大喜我就什么毛病都没有啦。” 说着埋头在莲生的长发间,一动也不动。 莲生说:“又是没正经!” “不对!”莲生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那么严重的爆炸,人被抛得那么高,那么远,就是个木头人也得甩得乱七八糟了,怎么他看着一点事儿都没有。 莲生用力去推他问:“你骗我!那个人不是你!对不对!” 郁世钊紧紧地将她搂住,低声说:“这还得感谢冷南,找个和我身材相仿的,化妆成我的样子。”他见莲生的身体明显一抖,接着说:“放心,那个锦衣卫的家属我会安置好的,他是心甘情愿为我冒这个险。” “出云楼主应该就是隐太子的儿子,我担心他可能和秦王合流了。” 莲生见郁世钊没有任何事情,刚才还满心酸楚,这会恢复过来,思维马上非常清醒了:“我在大街上恍惚看到了谷雨,一个男人拉着他,我以为是拐子,追上去就出事了。出云楼主应该是和秦王在一起,只是我总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出云楼主也罢,秦王也罢,费这么大心思就绑架我们,怎么能那么轻松的把我们救出来了?” “你怀疑他们另有目的?” “不错,他们绑架我和林三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只是为了把你偏骗过去炸死?”莲生推了郁世钊一下说:“松开啊,你要捂死我了。” 郁世钊吃吃地笑着,莲生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郁世钊是连着被子和莲生一起搂在怀里,这样角度看过去很像两个人盖着同一条被子。一想到这里,莲生的脸烧了起来,郁世钊忽然间急忙松开她,然后往后退了退,莲生看着他耳根子开始红起来,好奇地捏着他耳垂问:“你怎么了?” “你……别碰我。” 郁世钊低语了一声,声音低哑,有一种格外的性感和旖旎味道。 莲生听在耳中,心跳忍不住慢了一拍,两个人四目相对,莲生从他灼热的眼光中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呀地一声,又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脑袋喊道:“讨厌,你这家伙!”(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七十二 复仇女神(十四 真假英王) 门哐当一下被推开了,王恒喊道:“出了什么事情?” 莲生蒙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郁世钊喊道:“你能不能敲门啊。” “不能。”王恒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看着桌上的白粥说:“哎呦,你看看你人家饿了一天,就一碗白粥,至少也得来点肉松咸鸭蛋。” “啰嗦什么,又不是你吃。” 郁世钊这才想起莲生还没吃东西,起身端起粥碗,又去掀莲生的被子,低声道:“来,吃点东西,刚才我把这事都忘了。” “吃东西都忘记了,您老人家净记着什么呢?”王恒话里有话。 莲生猜想他是不是在门口听到了什么,脸烧的能烙饼了,可是抓着被角不起来又会此地无银三百两被王恒笑话。她只能探出头,看了王恒一眼,却发现王恒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也就放心地钻出来,看着郁世钊,没话找话说:“放一边吧,我只是太累太紧张了需要休息下,又不是病的不能动,坐床上吃东西多脏啊。” 莲生为显示自己清白无辜,索性坐到王恒对面吃起来。 王恒笑道:“竟然会躲到被子里去,怎么吓成这般,那个男人可是被你砸的爹娘都认不出了。” 莲生刚吃了两口粥,听到王恒说到这里,忍不住停下道:“你烦不烦啊,人家吃饭时候你说这些,还叫不叫我吃东西。” “那脑浆子也是白的,和这白粥还真有点像。” 王恒这最后一句说完。郁世钊起身拍他肩膀一下:“想什么呢你,哪有你这么专门在这膈应人的。” 王恒见莲生皱着眉头,一脸的痛不欲生,哈哈大笑:“你也有这么一天啊,过去看着你抱着人骨头死人头都不当回事,还杀了两个人,没想到你也会怕呀。” “也不是怕,就是讨厌,这人啊,不到万不得已谁没事想着杀人啊。”莲生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坏好意地瞥了郁世钊一眼。后者装作无辜地一抬眼眉。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那些想着我们死的人都伸长脖子等着,是咱们自己没用被他们够到咬上几口甚至咬死,还是磨好了刀子把他们伸长的脖子咔嚓砍掉。”郁世钊也坐下。指节轻轻叩击着桌子:“这不是很简单嘛。我们必须赢了。把他们一个个都掐死,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莲生索性转过身,一口将碗里剩下的粥喝下去。然后放下碗和汤匙,轻轻用帕子点点嘴唇,这才回过头:“得了,吃完了,你可甭想再膈应我了。” 莲生看着王恒似笑非笑,王恒压根不觉得自己刚才是故意恶心人,指着郁世钊说:“你怎么打算的,明个儿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上朝?那些人可都在暗处等着呢,盼着你炸死的朝里朝外都有。” 郁世钊诡秘地一笑:“我明天上朝就是为了看看谁面露异色,当然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是不会这样的,不过从明天起我就是锦衣卫李成了。真正的英王已经被出云楼主埋下的炸药炸死了,你们几个人看我的眼神要有不同,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啊,你是想反其道而行之!” 莲生瞬间明白了郁世钊的意思。 他识破了出云楼主的诡计,担心山谷中有埋伏有诈,便命锦衣卫李成化妆成自己的样子,最后李成被炸死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出云楼主等人一定在怀疑被炸死的到底是真的是假的。郁世钊若是藏起来反倒会被他们怀疑,反不如直接出现搅乱众人的视线,让他们自己琢磨这人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时候朝内朝外的各种势力就能在浑水中出现了。 王恒显然也想到这点,点头说:“不错,那个什么马容儿要不要再审审,此人一定是出云楼主故意派来的。” “那也未必,她是尚书府姨娘的侄女,秦王那帮人想搞事的话不会找这么个人来,白白地把顾家拉进去。”郁世钊认为不太可能。 莲生问明白那马容儿是怎么回事,想了想说;“把这个人交给我吧,我来问问看。” 第二天的朝会,郁世钊和王恒走入大殿时,明显感受到众人的目光。 顾尚书眼角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惊道:不是说他炸死了吗?莫非炸死的那个真是个替身? 郁世钊看到顾尚书目光闪烁,便回头看了王恒一眼,装出有点木讷的样子,在站队时一个趔趄,王恒从后面伸手扶住他,趁人不备瞪他一眼。 郁世钊装作有点害怕的样子,急忙低下头,从顾尚书这个角度看下去,他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 他这是害怕了? 顾尚书心里琢磨着。 其实郁世钊是想到和王恒一起在朝堂上做戏,忍不住想笑,只能低下头憋着笑,可外人看过去,不知怎么回事的还以为他在发抖呢。 这天的朝会,平时意气风发的英王竟然一声都不吭。说到东边边境女直骚扰问题上,皇帝特意看他一眼问:“英王,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英王侧过身去看王恒。站在对面前排的几个文官都看到王都司对他无声地说了句什么,英王急忙说:“这用兵之事一时半会儿在朝堂上也说不清楚,只会让文武官员相争,儿臣今晚回去将要说的话写个条陈,明日呈给万岁。” 这番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每次遇到用兵边界这些大事,文官和武官就会争吵个没完,辩来辩去几天也辩论不清楚,文官主张以德服人,让外邦感受到我大顺的威严和教化自然就会臣服;武官说这些人就是欠揍,好好胖揍他们一顿就彻底老实了,扯什么教化,不够浪费粮食的。 过去的郁世钊遇到此事那是当仁不让的主战派,可是今天,他明显不想在朝堂上说这些。 英王的口才好,人也骄傲,他为何今天偏偏收敛锋芒呢?顾尚书的眉心忍不住拧成一个疙瘩。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都落在远处监视群臣的侍卫眼中,很快也会被汇报给郁世钊。 散朝后,英王也不和周围的大臣寒暄,大步就往外走。路上有人想和他说什么,都被王恒一一拦下,只见他们两个人一声不吭,只迈着大步走着,像是压根不想和人说话。 顾尚书想了想,紧走几步喊道:“殿下请留步。” 郁世钊跟没听到一样,还是王恒在后面哎了一声。郁世钊转过身,目光有些闪烁:“尚书叫我?”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小女承蒙万岁和殿下宽厚仁慈,特准回府吊唁其母,下官感激不尽。” 郁世钊的眼睛又飘向了王恒,王恒则对他点点头,于是郁世钊说:“哦,我……本王知道了。”(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七十三复仇女神(十五 凤姨娘死了)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别以为我人不在家就什么都知道。”后院里,顾以芊手里拎着鞭子,指着跪在地上的凤姨娘冷笑着:“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我们就这样完了?我这辈子就要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过一辈子?瞎了你的狗眼!”说话间她一鞭子狠狠地甩过去,凤姨娘的脸上刷地破了相,一道血痕从这边脸颊一直到那边耳朵边,生生地将鼻子抽开了花。 将陈氏的丧事办完了,凤姨娘就知道在劫难逃,果然,今天顾尚书早上刚走,顾以芊就叫人将凤姨娘叫来,人到了就直接命婆子把她绑得结结实实,院子里跪着,她直接拿来马厩用的马鞭子,准备来个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还硬气的很,叫都不会叫?”顾以芊刷地又是一鞭子。 她身边几个得力的人都是陈夫人的旧人,本以为陈夫人那么凄惨的死了,自己在顾家就彻底完蛋,没想到顾以芊竟然被接回来了,一个个立马趾高气昂,见顾以芊整治凤姨娘,都在一边摩拳擦掌。凤姨娘知道自己无法逃走,索性任她鞭打出气,心道她一个闺阁女子,总不能真的一刀把自己杀了。 顾以芊打了几鞭子,顾廉桢自从顾以芊回来后,也是整天提心吊胆,担心这个姐姐拿他们母子开刀,每天都在后院门口转来转去,还花钱收买了看门的小厮,那边一有情况就赶紧来通知自己。 今天顾以芊紧关后院大门,守门的小厮听着里面有嗖嗖嗖的鞭子声。还有顾以芊的叫骂声,心里道声要出事,急急忙忙报给了顾廉桢。 看门小厮心里明白,这现在是府里唯一的公子,甭管人家庶出还是嫡出,这诺大的顾家将来都是人家的,不能得罪。 顾廉桢听说他姨娘可能挨打了,冲到他爹的书房,拎起挂在墙上做装饰用的龙泉剑就直奔后院,到了门口见大门紧闭。用力踢了几脚。他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年,能有多少力道,倒是踢得脚趾钻心地疼。顾廉桢大喊道:“贱人,你把我娘怎么了。还不给我开门!” 顾以芊在院子里听到。恶狠狠地一鞭子又抽过去:“你儿子想来救你?还敢骂长姐。我这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话间直接一脚踹上了凤姨娘心口。凤姨娘胃里翻山倒海,早上吃的东西一股脑都吐了出来,汤汤水水淋淋漓漓洒在顾以芊的鞋子上。恶心的她也跟着干呕不止,气恼地大叫“打死她,不过是我家一个奴才,打死了喂狗!” 顾廉桢在外面听到,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忽地转过身对身边的小厮说:“她不过是个曾经伤风败俗被迫出家的贱人,将来顾家诺大家业都是我的,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大家一起把门撞开,每人二十两银子,天塌下来有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小厮对视一眼,琢磨着他说的十分对,这家业将来必然是他继承,这位小姐得罪了英王爷,以后不可能有什么好去路,左不过耗子扛枪窝里横罢了。 几个人想到这里,大家一起用力撞向那门,撞了几下,那门竟然被撞开了,顾廉桢拎着剑冲进去,见两个婆子将凤姨娘按在地上,就要打板子,他气坏了,挥舞着剑鞘就打过去,那婆子杀猪一般的嚎叫着,扔下凤姨娘自己先去躲避,顾以芊大怒道:“你们这些刁奴,竟然敢擅闯后院,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小厮也急了,心道你们姐弟闹事可别拿我们做筏子,也不敢多做停留,俩小厮上前架起凤姨娘就走。 顾以芊还要叫人来抢人就听着一声低沉的呵斥:“我出去一会,你怎地闹成这般。” 顾廉桢看到门口站着个嬷嬷,长相普通,身材高壮,脖颈上带着围巾。 这嬷嬷大步过来,指着人问:“你就这么沉不住气?” 顾以芊满眼泪水:“我母亲,我母亲被这毒妇害死了。我定要为母亲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何必图一时快活,还嫌自己被关的时间短?”那嬷嬷瞪了顾以芊一眼,自顾进屋子了。顾以芊很不甘心,可是又不敢违背那嬷嬷的话,便气的一跺脚:“滚,滚都给我滚!” 小厮们急忙架着凤姨娘就跑,顾以芊指着顾廉桢冷笑道:“你的这笔账我记着呢,以后你们母子给我老实点,以后这家如何我不管,现在当家的是我,我想怎么便怎么,把你们这狗奴才提脚卖了又能如何。” 顾廉桢年纪虽小,却很明白事理,知道此时不是和她置气的时候,赶紧找郎中给凤姨娘诊治才是道理。 凤姨娘被送到自己的房间,顾廉桢张罗叫人去找郎中,又招呼着丫鬟给她清理。 凤姨娘还有些气力,见儿子对自己这样,非常欣慰,低语道:“桢儿我只有你这点骨血,以后你能好好的我就比什么都高兴。” “娘,你说什么呢,那贱人借着丧事才回来,等她滚蛋了我们还能过舒心日子。” 凤姨娘住的地方在尚书府后院的一个角落。陈夫人管理后院时对几个妾看管的很严,顾尚书又是自我标榜不好美色的那种,平时也很少去妾的房间。因此凤姨娘这些年一直住在一个角落,不远处就是厨房。这会这点好处显现出来,丫鬟们很快烧了热水给她清洗,医生来后给开了药方,顾廉桢又张罗着叫丫鬟去厨房要点吃食。 一会儿那丫鬟气呼呼地回来道:“厨下说了,姨娘先等等,老爷才下了朝,嚷着热叫厨房做冰镇酸梅汤呢,二小姐又说什么心里积郁有气,非得喝玫瑰卤子汤,厨房又去取冰又忙着煮懒得理咱们。” 顾廉桢气的要去厨房寻事,凤姨娘急忙阻止道:“人家忙着老爷和二小姐的事情是正经,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能比,桢儿乖,这里是后院,你总在后院守着不好,不如去前面看看你爹爹。” 顾廉桢想到正好要在顾尚书面前告状,便听了凤姨娘的话,嘱咐几句出去了。 凤姨娘从窗户看着儿子的背影一点点走远,悲从心起,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却又不能哭出声,只是咬紧嘴唇死死地忍着,怕人听到。 凤姨娘身边的两个丫鬟婆子都害怕顾以芊迁怒于自己,并不敢往凤姨娘身边凑乎,见顾廉桢走了都松口气,关上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 这后院的人都知道,现在是神仙打架小鬼要遭殃,二小姐可是得罪不起的。 晚上时候,顾尚书想到凤姨娘今天挨打,便踱步来到她门前,刚推开门顾尚书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屋里漆黑一片看不到什么,他心里暗叫不好,急忙喊人:“人都死哪去了!怎么没人守着?” 小丫鬟从廊下跑来,手里拎着油灯。顾尚书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灯,举着看向房内,只见凤姨娘伏在地上,地板上一大片的血迹。那丫鬟吓的惊叫起来,顾尚书也顾不得阻止丫鬟惊叫,走上前仔细看去只见凤姨娘的喉咙处一处深深的创口,她还保持着努力向爬出的姿势,瞪着眼睛,握紧拳头,牙齿咬着嘴唇,看着很是骇人。 顾尚书摇晃一下,油灯几乎打翻在地。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稳定一下心神,这时丫鬟的惊叫已经把很多人都惊动了,顾尚书不想事情闹大,边命令道:“叫大家都回房去,把管家叫来。”(未完待续……) PS:又死了一个…… 一个朋友曾经问我,为啥你写的总要死人…… 正文 三百七十四 复仇女神(十六 人肉大补) 夜深人静,尚书府后院的门悄然打开了,吱嘎一声,在静谧的深夜中格外刺耳。 远处有狗叫的声音隐隐传来,老管家指挥着几个壮汉,将裹着草席的尸体抬出后院,打算趁着天黑扔到乱坟岗子去。 凤姨娘虽说是陈家送到顾家的奴才,可因为本朝太祖皇帝是农民出身,深知民间疾苦,登基后就制订了法律严禁豪门大户打杀奴婢,因此这尚书府的姨娘忽然莫名死了,若是被人查到也是一件大事是要被弹劾的。 顾尚书权衡利弊觉得必须将此事轻轻掩过,绝对不能叫人抓到把柄,毕竟上午顾以芊鞭打凤姨娘的事情闹得很大,一旦宣称凤姨娘暴病死的恐怕会被人怀疑,别说外面,这府里都得全传遍了,人言可畏,现在可不能再被人抓到把柄了,若是真追查顾以芊的罪过,自己这个女儿就真的保不住了。 顾尚书看到凤姨娘的尸体,首先想到一定要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他严禁丫鬟婆子们上前,命令大家都回到房间,然后唤来老管家。 “老爷,这不如运到庄子偷偷埋了吧。” 老管家还有几分人性。顾尚书低声说:“她死的蹊跷,若是留着尸体怕是被人怀疑,只能用最快的法子,扔到乱坟岗子,很快就会不见的。” 老管家一愣,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是给他生过一个儿子的女人,就这样说扔就扔了?这也太叫人寒心了吧。 “赶紧的。别说死的是谁,就说是后院的一个丫头。”顾尚书也不去看凤姨娘的尸体,转身就走。 老管家无奈,只能随便给凤姨娘套上件大衣服,叫几个人抬着偷偷走出后门。 月黑风高夜,这几个人抬着尸体一直往偏僻地方走。凤姨娘割喉而死,血流的多,尸体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配合着深夜的气氛,几个家丁难免有些渗得慌。 老管家更是心惊胆颤。毕竟是那么熟悉的人。前几天还颐指气使的以为能执掌后院,现在忽然变成一具面目可憎的尸体,冲击力太大,除了顾尚书这样冷心冷肺的人。一时间谁都不能接受。 这伙人走了很久。前方隐隐有蓝色的磷火闪动。老管家长出一口气,指着一处树丛道“扔在这就好。” 抬尸体的家丁早就在等这句话,急忙将尸体扔下去。这时忽然一声叹息传来,家丁们吓得哇哇大叫,没等反应过来,呼啦啦从空中落下三个人,老管家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叫了声鬼呀。 “可怜可怜,好好一个人死了还被扔到这地方。”从树上跳下的锦衣卫叹口气,指着抱住脑袋蹲在地上的家丁:“走吧,抬着尸体去大理寺,打杀妾侍,这可是大罪。” “官爷,这不是打杀的。”老管家急忙分辩。 “不是打杀?” 那锦衣卫低下头,打着火折子看了一眼:“这人一身都是伤,脸上还有鞭痕,你说不是打杀,呵呵,是你傻瓜还是当我们是傻瓜?” 顾尚书在书房等待好久都不见老管家过来复命,心里七上八下。 与此同时顾以芊的房间内,两个人正在争执着什么。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那个高个子嬷嬷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要你回来不是让你轻举妄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顾以芊捂着脸嘴里还在狡辩:“她害死了我母亲!” “哼,这点事都承受不住,以后如何和顾莲生斗!”那嬷嬷见顾以芊哭的梨花带雨,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上下其手百般安慰。 顾以芊被他搓磨的浑身发软气喘吁吁,忍不住**道:“你过去还是仙风道骨,怎地现在这副猴急的样子。” 嬷嬷笑道:“过去为了师妹为了修炼,现在才是看破红尘,所谓食色性也,正经还要享受一番呢。” 两个人在房间内忍不住做起那颠龙倒凤之事,正在兴头,忽然听着外面铃铛叮当一阵响。原来顾以芊担心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在门前廊下两根柱子间栓了一串小铃铛,深夜不知道的人难免会撞上。 那嬷嬷神色一冷:“谁?” “喵,喵。”外面传来两声猫叫。 顾以芊轻舒玉臂,楼主那嬷嬷的脖颈,送个嘴儿与他,含糊说道:“不过是个野猫,不要停,快点嘛。”那嬷嬷一贯小心,推开顾以芊起身,胡乱披件衣服就冲出来,一把抓住正轻手轻脚慢慢后退着走的顾廉桢,不待他喊叫,掐着他的脖颈,直接拖了进去。 “竟然是这小鬼!” 顾廉桢担心生母有事,晚上偷偷潜入后院,却发现生母的房间被锁上,里面不见人影,他越想越害怕,便悄悄跑到顾以芊的窗外,想打听点消息没想到撞破这件事。他看着那嬷嬷,才发现他原来是个男子,个子极高,相貌却是很好的,一派斯文儒雅,他此刻心存侥幸,以为自己不过是撞破了奸情,这男子看着相貌生的好,不是那般凶神恶煞也许能保住一命,毕竟顾以芊的名声本就坏了,自己保证不说出去就是了。 “你不许喊叫,喊叫我就割掉你的舌头,连同你姨娘一同杀掉。” 玄清低声在他耳边威胁,顾廉桢忙不迭的点头。 “谁知道你来的?是你姨娘指使的?”玄清问。 原来凤姨娘住的偏僻,她的死并没有惊动旁人,故此顾以芊和玄清并不知道。 “不是,不是,和我姨娘无关,我去找姨娘,看她不在房中,以为又被那贱……被二姐姐训斥,便过来查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你们放过我吧。” 顾廉桢到底是个孩子,一个劲的摇头表示自己是独自前来的。 “真的不是被人指使?没人知道?” 玄清又追问一句。 顾廉桢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继续摇头:“没有,我发誓!” 玄清眼中的神色越来越冷,忽然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伸手嘎巴一声扭断了顾廉桢的脖子,这孩子满脸惊异,长大了嘴巴,无可奈何地垂下头去,玄清随手将这少年的尸体放倒。 “把他弄死了,怎么办?运出去埋了?” 玄清笑道:“这童男的身体是极滋补的,尤其是你们家这种养优处尊的更是难得,不如做下酒菜,扔出去埋了岂非暴殄天物?” 顾以芊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对,我还要请凤姨娘和我父亲也一起尝尝,果然是极难得。” 两个人商量停当,玄清一把抱起顾以芊,拉下帐子又继续折腾。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少年的身上,他的头垂着,嘴巴微张,孤零零躺在那,身体开始渐渐变冷。(未完待续……) PS:“老祖宗就是嫌人肉酸,如果不嫌人肉酸,早就把我都吃了呢。”王熙凤怎地知道人肉酸呢? 正文 三百七十五 复仇女神(十七 再次抓人) 顾尚书上下眼皮儿只合了一会,天就亮了。他起身穿好衣服,早有小厮拎着热水进来,洗漱完毕,他问那小厮:“管家呢?”小厮摇摇头说不知道。 这时外间已经有小厮拎着食盒进来了,掀开盖子,一种奇妙的香气扑面而来,那小厮都忍不住深深吸口气。早餐是皮蛋瘦肉粥,一笼灌汤包子,两碟小菜。顾尚书也闻到饭菜的香气,今天的早餐特别的香,香气在空气中荡漾,顾尚书忍不住悄悄咽下一口吐沫,坐下吃起来。 小厮退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口。这时看到二小姐顾以芊笑盈盈地走过来。 “老爷用早餐吗?”她问。 “是的,二小姐。”小厮急忙打开门,顾以芊款款走进去。 “爹,今天的包子好吃吗?” “嗯,不错,肉馅鲜嫩多汁。” 顾尚书说话间夹起一只包子,轻轻咬上一口,小心地吸着汤汁。 顾以芊对这一切相当满意,只是她有点奇怪,为何顾尚书绝口不提昨天她鞭打凤姨娘的事情。 她以为早上看到顾尚书会大发雷霆,没想到竟然这么平静。她有些诧异,心道事情总要说开去,便坐在一边问道:“凤姨娘……” “好了,凤姨娘昨天重病送庄子去了,以后的事你就别管了。” 顾尚书明显很不耐烦:“家里出了丑事,你想必已经知道了,多少眼睛盯着等着抓你的小处呢。你先安稳今天吧,还有那个玄清,必须送走,咱们家庙小,装不下这尊大佛。” “爹,您还以为咱们家能向过去一样?我的名声早毁了,您的名声现在也不怎样,咱们不放手一搏,就要被人掐死,那英王是个睚疵必报的小人。再加上顾莲生那贱人在一边撺掇着。如何能放过咱们?左右是走投无路了,何不……” “闭嘴,你可知道……” 顾尚书压低声音:“昨日早上你们说英王可能出事了,早朝上我发现。那个英王真的可能是假的。” “假的?他真的被炸死了?”顾以芊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揪紧了。 有点怅然若失。 “我怀疑是死了。再等等看。”顾尚书吃完最后一只包子,站起身,说声:“我得去衙门了。你在家规矩点,咱们家是再不能叫人抓着把柄了。” “放心吧,爹。”顾以芊回答的格外利索,眼睛飘向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笼屉,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 顾尚书擦擦嘴,擦擦手,正要准备出门就听着门口有人吵嚷。 顾尚书本来心里就有鬼,听到外面不对劲,脸色一变,看向顾以芊:“你……” 顾以芊心里也有鬼,急忙摆手:“爹,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小厮惊慌失措地跑来:“老爷,不好了,锦衣卫把咱们府给围住了。” 顾氏父女都一愣,顾以芊急忙就往后院跑。 顾尚书心道莫非她知道了什么?但是已经顾不得问,带头的锦衣卫已经冲进来:“顾尚书,你府上的管家昨晚私运尸体被巡夜士兵抓到,你有何话说。” “我家的奴才犯法,自然一切都要按照律法从事。将军带走就是了。” 顾尚书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那锦衣卫将军哈哈大笑:“尚书果然是清流人物,那好,搜!” 他大手一挥,锦衣卫四散开去,有人直奔后院。 “后院是眷属所居,将军这是做什么?” 顾尚书一想到凤姨娘的房间,心里一阵害怕。 “死的是你家后院的眷属,自然要搜查后院。” 顾尚书知道这事怕是不好遮掩,他有些后悔昨晚不该打扫那间屋子的,这样反倒是给人以欲盖弥彰之感。 与此同时,顾以芊匆忙跑回后院,直接冲进自己房间,惊慌失措地说道:“完了,完了锦衣卫来搜查,你把他藏在哪了?” 玄清此时又是一身嬷嬷的打扮,正盘腿坐在床上打坐,见她这么惊慌,微笑道“放心吧,我就剔了点他的肉,别的东西都化掉了,天衣无缝,一点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顾以芊这才拍着胸脯,大喘气道:“吓死我了。你早说啊,叫人家白白担心。” “怎样,那肉尚书大人吃着可顺口。” 玄清问道。 “哼,吃的一点都不剩。”顾以芊说到这,恶意满满:“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他是如何对待我母亲的,我母亲的死,他们必须负责。” “不过那毕竟也是你的弟弟。” “弟弟?那种贱人肠子里爬出来的东西也配是我弟弟?”顾以芊冷笑:“好了,马上锦衣卫就到了,你小心点,那帮人眼睛贼着呢。” 说话间锦衣卫已经冲进来了,挨个房屋搜查,丫鬟婆子都被赶出来,在院子里聚成一堆。 顾以芊由玄清扶着走出来,摆出大家闺秀的款儿问:“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尚书府,你们怎么能随便搜寻内院。” “我们可不是随便搜,咱们搜的仔细着呢。”带头的锦衣卫将军笑嘻嘻地伸手想要去摸顾以芊的脸,顾以芊急忙侧着脸躲过,气恼地质问:“你想做什么?” 那锦衣卫嘿嘿一笑:“装哪门子贞洁烈妇啊,你是个什么东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顾以芊气的伸手就要打过去,玄清急忙拦住,低声说:“稍安勿躁。” “大人,那边有发现。”搜查到凤姨娘房间的锦衣卫赶来报告。 顾以芊听到有发现,急忙看向玄清,而后者只是给她一个不要怕的眼神让她放心。 “尚书大人,这怎么解释。”原来昨晚黑灯瞎火,又怕惊动府中其他人,凤姨娘的房间打扫的并不彻底,墙角还有一道飞溅的血迹。顾尚书看到这里,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这是谁的房间?” “是凤姨娘的。”一个丫鬟哆哆嗦嗦地回答。 “哦,凤姨娘可是昨日被鞭打的一身伤痕的?” 旁边的丫鬟听到这话都不敢回答,用眼角瞟着顾以芊。 “顾小姐,看来此事似乎和你有关啊。”那锦衣卫看向她不怀好意地笑道。 顾以芊没想到他们是为凤姨娘的事情来了。冷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打我家的奴才犯了哪条国法?” “鞭打奴才不犯法,可鞭打的她满身伤痕后再杀害,那就犯法了。” “杀害?胡扯什么呢?”顾以芊指着这锦衣卫叫道:“你方才轻薄不成便想诬陷我?朗朗乾坤可不是随便你胡来的。” “轻薄你?呸,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顾小姐,随我们走一趟吧。” 那锦衣卫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七十六 复仇女神(十八 顾大公子 上) 莲生这天并不知道尚书府的事,因为她一早家门就被人恶狠狠地敲响。 冷南打开门,见门口站着几个恶形恶状的人,他也不说话,只冷冷地盯着他们,一动也不动。 那几个人本来等着开门便冲进去闹,却见这个人眼神犀利,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后脑勺升起,瞬间竟不知要如何说话。要知道冷南的那双眼睛整日见惯了多少尸体,多少头骨,看人头部的眼神彷佛在看一个皮肉尽销的骷髅,看得人心里发毛最后崩溃。 其中领头的粗壮汉子挺了挺肚子,鼓足勇气喊道:“这可是……顾提刑府上?” “正是。” “我们找顾提刑。” 那汉子大声喊着。莲生听着门口有人嚷嚷已经走出来了问道:“尔等何人,找我又是所为何事?” 莲生名声很响,有一些百姓知道她住在哪里,会跑来请求她主持公道。 “你是顾提刑?顾廉永你认识吧?” “不认识。”莲生一听是顾廉永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扭头就走,还对冷南说:“把门关上他们再呱噪咱就报官。” 冷南回手关门,那汉子急忙喊道:“那小子欠了我们银子,听说大人是他的妹妹。” “他早被顾家清理出来了,你们不知道吗?怎么他还敢顶着顾家的名头招摇撞骗?这样的人打死拉倒,大家干净。” 莲生头也不回。 芳生从屋里出来问:“姐,这说的是谁啊。” “顾廉永。死不足惜的家伙。” “死了不是太可惜了?”冷南忽然转过身笑道:“对这样的人,只是一死你不觉得太轻巧了吗?” 莲生闻言顿住,想起表哥一家的悲惨遭遇,心里有了主意,便说道:“放他们进来吧。” 那几个汉子进了院子,看到莲生姐弟都是风神俊朗的神仙一样的人,再看冷南相貌冷峻,尤其眼神令人心惊胆寒,进来后也不敢张扬,拘谨地站在一边。那带头的汉子道:“我家铁三儿。在城南有点买卖。” “你的买卖怕是赌场高利贷这些吧。” 冷南深谙这些三教九流,在一边冷笑。 “那个,这人总要糊口,再说也是他们自己找上门。这牛不喝水强按头也不可能不是。”那铁三儿笑嘻嘻地狡辩。 “好了。谁有功夫听你那些烂事。说正经的。” 莲生一摆手,又见芳生站在那不动,便说道:“还不去衙门。这些污烂事有什么好听的。” 芳生急忙答应着出门,他知道姐姐一直在努力保护好自己,想让自己生活在一个纯洁的环境中,无论什么事都要她自己来抗。 铁三儿见书生模样的少年走了,这才痛快地讲道:“顾廉永在我的场子输了五百多两银子,顾提刑的名声我们都知道,我老铁也不说那些拐弯抹角的话,尚书府我们进不去,进去也得被打出来,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只能来提刑大人这试试运气。” “我要是也把你们打出去呢?” “那……”铁三儿迟疑下说道:“那只能自认倒霉,回去剁了丫的包包子。” “他被你们抓起来了?带我去看看。”莲生微笑着看着铁三儿:“若是我心情好,还真可能给你们惊喜。” “我和你同去。”冷南可不放心莲生跟着这几个地痞一起出门。 “铁三爷看着是个汉子,你若想来就来吧,我这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怎么收拾顾廉永呢。” 跟着这几个人,绕来绕去,走进城南的一个大四合院。 进去了就有几个涂脂抹粉的女人迎上来,刚要说话,见跟在铁三儿后面的是一男一女都不像是好惹的角色,生生顿住了脚,只有一个女人,吃惊地用帕子捂着嘴巴,盯着冷南问:“官人可是姓冷的?”铁三儿挥手道:“都回屋子去,没看到爷这是忙正事吗?” 冷南一愣,定定地看着那女子,那女子被他冰冷的眼光吓了一跳,低下头道:“我也是没法子,我是被转卖到这里的。” 冷南几步窜过去,另外几个女子掩口笑道:“哎呀,客官好生猴急的,还是个俊俏郎君,姐妹几个一起陪你如何。” 那唤住冷南的女子听到这话羞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冷南已经来到面前,她无处可躲,只能低头站着,浑身不自在。 “大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莲生一愣,原来这是冷男的大嫂!竟然在这里看到,真是太巧了! “二郎,我……” 那女子哭了起来。冷南急忙转身问那铁三儿:“我若将她带走,需要多少银子?” 铁三儿一听能挣钱,眼珠子一转笑道:“既然是顾提刑家人,三百两吧不能再少了。” “三百两?开什么玩笑。”冷南冷冷地看了自己大嫂一眼:“你害死我哥哥,我本想买来慢慢对付你,既然这么贵那就算了,左右你也得到了报应,就在这自生自灭吧。” 说着转身看向莲生:“走啊,办正事要紧,这女人阴险恶毒死不足惜,我还得感谢铁三爷以后多照顾照顾她,叫她多接客,往死里接客,方消我心头之恨。” 那女子听到这话,忍不住痛哭起来,旁边的女子骂道:“什么东西,这么冷心冷肺的,老娘还不伺候呢。” 铁三儿摸着下巴,想从冷南的脸上看出点破绽,可冷南是什么人,如不是当初出现小的纰漏,莲生都被他蒙在鼓里的,铁三儿如何能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于是也只能嘿嘿一笑,指着厢房一间屋子道:“人就在这里。” 吱嘎一声打开门。只见顾廉永蜷缩在墙角,看到有人来急忙抬起头,一见莲生,怒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铁三儿这回可以确认,这俩人不是兄妹而是仇敌,看来这五百两是彻底捞不回来了,这趟买卖可是亏大了。 “是啊,看你笑话,真好笑,顾家大公子被扫地出门。现在又沦落成这个样子。我真是开心死了,怕是睡觉都会笑醒呢。” 莲生笑眯眯地拍手:“顾廉永,你可知道你母亲死了吗?还不是好死的,听说是被一群疯狗活活咬死的。被顾尚书扔在小黑屋。足足疼了几天才咽气。那身上的蛆虫啊在肉里钻来钻去,真是好看的很呢。” “够了!”顾廉永嘴上硬气,可真的害怕被这伙人断手断脚。他跪在地上,用力磕头:“妹妹,过去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求你救救我,毕竟我也曾经是你的哥哥,求求你。” “我表哥一家是怎么死的?”莲生眼神一冷,缓步走到他面前。顾廉永心里一惊看着莲生脸色冷峻又不敢说谎,只能讷讷地说:“这个,当时也是父亲大人……呃,是顾涵那老匹夫的计划,他想把你们都烧死,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那铁三儿在一边听到这话,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他是个粗人,干了不少坏事,可他第一次看到竟然有亲生父亲想烧死自己儿女的。 “铁三爷。” “不敢,不敢,提刑尽管吩咐。” “这位顾大公子欠了你五百两银子?” “哪有五百两,不过是二百两!” 顾廉永不服气的争辩。 “哎呦,我们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利滚利,你懂吗?” 铁三儿笑嘻嘻地对莲生作揖:“提刑大人,小的不知道您和这人有这等血海深仇,小的虽是个粗人,还是有点血性的,想不到这人是这等小人,小的不敢叨扰大人,这就送大人回去。” “无妨,我是不想出银子帮这个混蛋,不过嘛,我可有办法帮你把这银子挣回来。” 莲生冲铁三儿笑道:“走,咱们出去说。” 铁三儿见莲生不像是欺骗自己,就跟着出来,只剩下顾廉永在屋子里哀嚎着。 “大人有什么好法子?” “他虽然被顾尚书扫地出门,可毕竟做了二十年顾大公子,顾尚书不会不要面子吧。这顾廉永的面相长得也算是极好的,不如,呵呵,送到那相公堂子,挂出顾大公子的招牌营业,这朝野间和顾尚书有仇的人可不少,你说这银子是不是大把大把的就飞来啦。” “好是好,就怕顾尚书报复我啊,小的是什么人,那不是尚书大人一个手指头就把我按死了。” “笨呀你,你这不是给他出气吗?我实话告诉你,这顾廉永是奸生子,顾尚书也恨不得他死呢。” “原来如此!”铁三儿瞬间眉开眼笑:“多谢大人给小的指条明路。” “我也不求你的感谢,这样吧,我给你五十两,我要那个女人!” 莲生指向冷南的大嫂。 “大人要她做什么?这女的人老珠黄,只能在我这最下等的暗门子揽客,脏得不能再脏的。” “我这人睚眦必报,她害了我朋友的哥哥,我们当然要好好地对待她。你也说了,她人老珠黄,出来卖什么时候能攒够五十两,你不如便宜点卖给我,我念着你的人情,我和顺天府冯大人也是有几分交情的,山不转水转嘛,铁三爷。” 铁三儿整天往来的都是三教九流的,知道这女提刑是很有点背景,这般快意恩仇也很对自己的路子,想了想,不如就五十两交下这个人情,于是大手一挥:“好,五十两就五十两,成交了,大人把她带回去,随便处置。哈哈,我老铁也恨这等奸夫淫妇,早知道她害死本夫,我定会好好的收拾她哩。”(未完待续……) PS:顾廉永要惨咯多谢大家投票支持!我爱你们! 正文 三百七十七 复仇女神(十九 顾大公子 下) “我没有谋害过相公,二郎,相信我。” 冷南的大嫂一路忐忑不安,跟着莲生他们回到家,进门就跪下了。 她流落到最下等的窑子,平素也听说过有个女提刑很是厉害,想不到今天正好遇到。她本是良家妇女,沦落到那种地方,开始已经自暴自弃,现在忽然见到自己的小叔子,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冷南急忙扶起她说:“嫂子,你不要这样,我那么说只是为了想救你,你也知道那些地痞无赖都是鬼难缠,我若直接救你他们一定会百般阻挠多要钱,我没有那么多钱。” 大嫂抽噎着被冷南扶起,莲生给她递过一条帕子说道:“冷娘子,来到这就跟回到家一样。红柳,赶紧烧水让冷娘子梳洗下。” 大嫂急忙摆手:“可不敢叫我冷娘子,我这个人早都污烂了,玷污了冷家的名声,提刑买了我,我以后就给提刑为奴为婢。” “冷娘子,你是冷南的嫂子,冷南是我的好朋友,你说这话太见外了,再说买你的那五十两银子可都记在冷南账上呢。” 冷南闻言耸耸肩表示没有任何疑义。 “嫂子,你可知道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吗?” “啊?大郎他……真的死了?” 冷娘子捂着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这些年我怀疑大郎可能已经不在人世,没想到真的会……也算老天有眼,害我们的人可能已经被朝廷剿灭了。” “被朝廷剿灭?”莲生一愣:“莫非。害你们的是秦王府的人?” “正是,我们那时哪里晓得那个候大红竟然是秦王府的人,我们当年是准备去汉中投奔我叔叔的。” 这时红柳烧好了水在厨房喊道:“公子,水烧好了,这位娘子要去哪里梳洗。” “去我房间好了。”莲生很自然地说。 冷南非常感激地点头:“多谢你。” 冷娘子更是激动的眼泪汪汪。 莲生穿越而来,并没有这个时代那些人的想法。在这个时代人的心目中,冷娘子已经沦落风尘,还是最下等的窑子,那人就是极为肮脏的了,良家女子甚至会以和这样的人说一句话为耻。而莲生竟然让她到自己房间梳洗。因此令冷南极为感动。 冷娘子去梳洗,冷南和莲生对坐着一时无言。过了好一会冷南才淡淡地说:“想不到,这一切竟然和秦王府有关,也是。只有那种地头蛇才能肆无忌惮将我哥哥扔进荷花池。”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能做的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我以为你会一切都按照律法从事。没想到你会给铁三儿出那么个主意。” “律法不是万能的,俗话说法律不外乎人情,那么遇到一些死刑都难消心头之恨的案子。我宁可用更适合的办法,当然,这种事情不能滥用,若是人人都用私刑,国家秩序必将大乱,可是我不用自己的办法惩罚那些人,我的心会更乱。”莲生狡黠的一笑:“所以你知我知铁三儿知,这事啊就这么着了。” 冷南点点头:“我要是能抓到杀害我哥哥的凶手……”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莲生知道他曾经为了报杀母之仇做了多么可怕的事。 “答应我冷南,不要再去主动杀人,你可以用计谋,用别的办法对付那些人,或者是交给大理寺来审判,不要自己亲自动手。”莲生想到那天杀死那个黑大个和那个女子的情形,毕竟是活生生的人,现在想来都浑身发寒。 正说着话,就听着外面咣咣咣几声锣响,有人吆喝着:“顾大公子顾廉永,在浣花楼正式挂牌啦,正宗的世家公子,滋味销魂,欢迎同好一同赏鉴。” 莲生笑喷了:“天啊,这铁三儿将来一定能发大财的,这效率太高了,立马就把顾廉永送相公堂子了!” “你不怕被别人笑话?毕竟你是姓顾的。” “无所谓,这个姓氏我从不在乎,顾家没给我带来什么温暖和尊荣,还害死了我母亲,我如今能在大理寺有个一席之地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谁敢笑话我,那就要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莲生目光坚定,满脸自信。 阳光下她的小脸神采飞扬,冷南看的一阵出神。这时就听着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奴家洗好了,二郎想知道什么?” 莲生这才仔细打量梳洗完毕的冷大娘子,她洗净了那些劣质脂粉看着整个人倒是年轻了几分,只是面色青黄气色很不好,眼光也是极为胆怯,像只惊慌的小兽,可见在那些地方被虐待的狠了,没有一点安全感。 “冷大娘子你先坐下,喝点热茶慢慢说。” 莲生觉得可能会涉及人家的隐私,自己不方便在一边,便起身说:“我去看看顾大公子的事情。” 莲生来到大街上,见那敲锣的是个看着灵活的小厮,敲着锣在街上边走边喊。 “阿弥陀佛,朗朗乾坤,怎地好好的公子去做这等营生,造孽啊造孽。” 几个老婆婆听到,低声议论着,面露鄙夷之色。 莲生心里只觉得好笑,这铁三儿真真是个妙人,竟然想出这个办法,这么一嚷嚷,市井间都会知道顾廉永做了小倌儿,顾尚书的政敌一定会蜂拥而至,顾廉永定然会卖出个好价钱,顾尚书也许还会碍于面子花钱平息此事。 莲生远远地跟着那敲锣的小厮,来到浣花楼外,远远地听着里面有哭嚎的声音传来,正是那顾廉永。 “求你们,求求各位大爷放了我,我一定会还钱的一定。” “哈,听说你本来是野种,早被顾家扫地出门了,哪里能有银子,小妾都被你卖掉了,现在你能卖的只剩下个屁股了。” “今晚就得给别人享用了,我还真没尝过大家公子的滋味。”有人淫笑着,他的提议很快得到别人的赞同。 “这还是个雏呢,咱们哥儿几个不如好好调教一下,晚上也能卖个好价钱。” 顾廉永吓得几乎要晕倒,这几个打手人高马大,奇形怪状不说,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淫邪之气,看着他的眼光就像在打量皮薄馅大的肉包子。 “到底是富家公子,这细皮嫩肉的。” 顾廉永的哀嚎声渐渐远去,依稀能听到是被几个人一起拖走,等待他的定然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和屈辱。 莲生伸手,在旁边的柱子上用指甲轻轻划下一个白道,叹息一声:“很好,又完了一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PS:顾大公子可以领盒饭了 正文 三百七十八 复仇女神(二十 气吐血) 莲生从那浣花楼附近绕过来,看到几个油头粉面的男子进去。莲生远远地认出其中一个是兵部侍郎的公子,和芳生也有过交往的,这是去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以后可要芳生远离这个人,原来是好这口的。萧子辉父子的案子还没彻底落实,都在大理寺羁押着,看来今儿个除了顾尚书是不会有人来砸场子了。 顾尚书一大早家里就出了人命官司,父女都被锦衣卫带走,自然也不会知道顾大公子在相公堂子挂头名牌接客的事儿。当然,这事莲生目前是不知道的。 她美滋滋乐颠颠的一看天色,心道我还得去衙门办公啊。拐过来就往去大理寺的那条街上走,脚步轻快,心情也格外的好。 这时忽然从前面迎上来两名锦衣卫,恰恰是莲生在郁世钊身边常见的人。那俩锦衣卫上前行礼道:“提刑大人,殿下请大人去锦衣卫。” “出了何事?” 那俩锦衣卫对视一眼,犹豫下还是如实禀告:“是尚书府一个姨娘被虐杀而死。” 尚书府的姨娘,那一定是凤姨娘!莲生忍不住一愣,她竟然死了! 她早想到顾以芊回去定然会和凤姨娘处处做对,自己等的就是顾家后院不安静,闹腾起来才有裂缝往里掺合点坏事呢,可是没成想顾以芊能这么大动作,竟然会把凤姨娘打死!想到凤姨娘才三十来岁的样子,她的儿子顾廉桢还那么小。也这样失去了亲娘,唉,这也真是悲剧啊。 已经顾不得多想,因为上了马车,一会子就到了锦衣卫的衙门,下了车,莲生刚进院子,就听着郁世钊的笑声:“呵呵,王恒,你说这顾家怎么就那么寸呢。又撞到咱们手上。我定要……” “定要怎么着啊。”莲生笑盈盈地进来,王恒笑道:“今儿个中午饭你必须请客了,看我们抓到了什么,准保能挖出大事。打杀奴婢。这下子顾以芊是没地儿逃了。” “哎呦。王将军,你这话,恐怕有人听着会心酸呢。” 莲生闻言当然高兴。抓顾尚书的小辫子,自己当然开心,可这眼角却飘向郁世钊,后者则就差指天咒地了:“唉,说什么呢,那个女人我看着就烦,恨不能掐死她,上次碍于顾尚书的面子没赐死她,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留下后患了。” 他的表现很坚决。 王恒忍不住捂嘴坏笑,低低地说:“这可难说,不说那一日夫妻百日恩来着。” “王恒,你小子甭给我胡嘞嘞,什么一日夫妻,谁和她是夫妻。”郁世钊眼珠子一转:“你再给我来这套,我明儿就进宫求娘娘给你指婚,专门指那一脸麻子点一口大黄牙,走路扭捏的膈应死人的。” “过分了啊,我说你可是王爷,怎么这么长舌妇一般!” 眼看着俩人杠上了,莲生清了清嗓子:“得了,两位,这人在哪呢?” “把尚书大人请来当然得好喝好招待,这边请,顾提刑。” 郁世钊在前面带路,莲生轻轻拉拉王恒的袖口:“我说,你和许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好端端的你俩到别别扭扭。” “好端端的?”王恒冷笑一下:“等她彻底想明白再说吧,我不是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哎,男子汉大丈夫,你要宽容大度点,总这样,你们俩……” “打住打住哈,别说我们俩,你们俩……”王恒指指前面大步走的郁世钊:“看看你们俩,就这样不冷不热的。” “我还是那句话,想要娶我的人这辈子都不能娶妾,别说妾,就是通房、丫头、宫女、外室都不能有,否则就一拍两散不成婚便成仇。” “不成婚便成仇,这话可够稀罕。”王恒摇摇头叹息道:“看来我们的英王爷这路还长着呢。“ 郁世钊在前面,其实把他们的对话听的明明白白,却不想开口,心里略有点苦涩,自己总要继承皇位的,这连妃嫔都不能有?太祖皇帝当年和太祖高皇后那还是一起同甘共苦的夫妻呢,都是苦出身的,可登基后不也好多嫔妃,就算自己并无二心,这外面还是人言可畏,真是一件为难事儿。 这样想着已经来到关押顾尚书的房间,毕竟是尚书,再没确定大罪之前,还要给他个体面。 门一打开,顾尚书稳稳坐在那,看到莲生站在门口,冷冷一哼:“果然是你做的。顾莲生我是你亲生父亲,你总是挖空心思对付我,这是哪家的孝道?” 莲生到笑了:“尚书大人,我是才被锦衣卫给带到这,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您这哐当一下就给我扣个不孝的大帽子,我可担当不起。” 郁世钊说:“不怪莲……顾提刑,是我的人巡逻时发现你家管家偷埋尸体。” 他说起莲生时故意磕绊一下,遇到犹豫,果然,顾尚书的眼神瞬间锐利。于是郁世钊索性再装的模糊点:“这事真的和顾提刑无关。” 要是平时的郁世钊,是根本不屑和顾尚书解释什么的,现在忽然这般平易近人,顾尚书忍不住眉头微皱,看向莲生,长叹一声:“说吧,你们要问什么?” “虐杀奴婢的原因。” 王恒直接问道。 “虐杀?并没有虐杀。”顾尚书心知此事被人家抓个正着实在不能狡辩,便直截了当地说出真相:“凤姨娘随我多年,又生子有功,想必是被我女儿责打后想不开,回房便自杀了。我当时进去只见鲜血满地,她伏在地上,双臂向前显示出爬行的姿势,现场并无他人,也没有……凶器,我想着家里最近事情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怕是自杀,落在那些别有用心的口中,指不定又要填什么东西,就叫管家趁着夜色将人偷偷埋了就是。” 他说到别有用心几个字时还看了莲生一眼,莲生装作看不到,继续问:“你可不要为了包庇顾以芊就撒谎啊,尚书大人。“ “住口,我是你父亲,你竟然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 顾尚书一早上就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带到这里,心里窝着火没得没地发泄。 莲生冷笑:“下官现在是以大理寺提刑的身份,大人还是要考虑清楚,虐杀奴婢这样的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这是摆明在威胁顾尚书了。 顾尚书一口咬定凤姨娘是自杀,就是不承认府里虐杀奴婢。 “鞭打时的证人可在?”莲生看向郁世钊。 “说是顾廉桢带着人将凤姨娘救下的,只是现在找不到顾廉桢。” 莲生抿嘴一笑:“尚书大人,您不会是为了毁尸灭迹还把重要证人也给杀了吧,顾廉桢人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他一个小孩子有腿有脚的大早上跑出去玩,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顾尚书,已经询问过令公子身边的人,令公子昨夜失踪了。” 郁世钊的话在顾尚书听来如五雷轰顶,他只剩下这一个还算听话的儿子,他竟然失踪了! “不错,是真的失踪了,丫鬟早上过去发现顾廉桢不在房间,被褥都散着,东西也没缺,就是外衣都在,偏偏人不在了。顾尚书,你可想好了,这虎毒尚不食子,你不会真作出杀害亲子的事情吧。”郁世钊得意地哈哈大笑:“请流派我看也可以土崩瓦解了,这都做的什么事啊。” 顾尚书完全顾不得他的讽刺,只喃喃自语:“桢儿,桢儿去哪里了。” “哦,对了尚书大人,我刚才在路上看到个好玩的事儿,说是顾大公子顾廉永在浣花楼今儿个挂牌呢,照顾他生意的人估计不能少了。”莲生最后加上一句,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尚书闻言,气急攻心,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咳嗽个没完,莲生捂着鼻子往后一退,心道真晦气,好好的吐血,你不会是肺结核吧。(未完待续……) PS:谢谢葬花之伤的月票和打赏 我前几天不是电脑崩溃了吗,换了硬盘,原来的稿子都没了,现在这电脑还和抽风一样,有时自动关机,也瞅不出什么毛病,这赶稿子还得提防着电脑罢工。加上前儿个吃几个柿子,胃疼的没死咯,这里提醒大家,柿子大寒,胃不好的千万别吃,我已经尝到嘴馋的后果了。这一直加更的都落下了。我还差丫丫和葬花的加更呢,且容我缓几天,先适应了抽风的电脑,谢谢大家这一路支持。我是不太善于写爱情,自己就是个面瘫脸说话也冷冰冰,其实我就是那个乾二。 正文 三百七十九 复仇女神(二十一 顾以芊的美梦) “什么?那贱人死了?” 顾以芊听到这话,拍手大笑:“死的好,死的妙。这种贱人,真是活该。” “装什么糊涂,不是你虐杀的?” 审问顾以芊,郁世钊和王恒压根就没露面,完全交给莲生来做。 “我倒是真想打死她,奈何那野种顾廉桢带着来人来捣乱,只鞭打她一顿出了气,她被抬走的时候好着呢。怎么,忽然死了就赖在我身上?顾莲生,我母亲被你们逼死了,我哥哥被你们害的扫地出门了,我也成了这般模样,你到底想怎样?” 顾以芊指着自己的头发怒气冲冲。 “哦,我说呢,怎么头发长这么快,感情是假发呀。” 莲生特别嚣张的一笑:“我想怎么样你们不知道吗?还有,你可千万别把你家那点子烂事往我身上赖呀。你母亲怎么死的?私自放你哥哥,被追来的狗咬的,这放狗的是谁?你哥哥为什么被赶出去?因为他是野种啊,真正的野种,奸生子,这种人顾尚书没把他处死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说到这莲生噗嗤一乐:“再给你讲点新鲜玩意,今儿个有个特好玩的事,那就是顾大公子挂牌接客,没准明天顾廉永就是名动进程的红小倌儿,你顾二小姐是不是余有荣焉呢,总是一个娘的兄妹。” “你这贱人!竟然这么恶毒!” 顾以芊怒不可遏,站起来就向莲生扑去。没等到地方就被锦衣卫抓住,那锦衣卫紧紧抓着她胳膊,将她按在椅子上,顾以芊嘴里叫骂着:“顾莲生,你这么恶毒,你不得好死!” “我怎么死不劳你顾小姐费心,倒是你怎么死的我很好奇,这虐杀奴婢,可大可小,顾以芊。你跪下来好好求求我没准我心一软给你定个流放也说不定。” 莲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嚣张跋扈的大反派。很有点掐腰叫喊着:“傅文佩,你开门啊”的雪姨的派头,莲生觉得雪姨的那套架子真是太棒了,气人的效果那是杠杠滴呀。 果然。摆出这种嚣张劲。顾以芊真是要气死过去。她大声喊着:“我只是鞭打她几下。如何能打死!你诬陷我!顾莲生你诬陷我,你不得好死!“ 莲生冷笑:“好啊,你还敢辱骂朝廷命官。给我掌嘴!” 锦衣卫那可是从不懂的怜香惜玉的,几个大巴掌下去,顾以芊的脸颊肿的老高,她一说话,竟然含糊吐出一口血沫子,原来那锦衣卫用力狠了,竟然将她的一颗牙齿也打掉了。 顾以芊眼睛里充满了恶毒,却已经不敢说话,只恶狠狠地盯着莲生大口喘着粗气,最后含糊地冒出一句:“凤姨娘真不是我打死的,我也看到她房间了,墙上的血迹那么明显,绝对不是我鞭子抽的……你冤枉我。” 说着就伏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莲生走上前,拎起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扳过来:“我就是故意冤枉你能怎样?不过我也算出了气了,顾以芊,你放心,若真不是你杀的人我会查明真相,不过你要是真杀人了,落在我手里,哼哼。” 顾以芊心里打个寒战,是的他们真的杀人了,只是杀的不是凤姨娘而是顾廉桢。 “求你,求你救救我哥哥。” 顾以芊看莲生要走,也顾不得自己的尊严,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下来,连滚带爬到莲生脚下抱着她的腿哀求道:“我真的没杀人,当年害你母亲的人也都死了,你就放过我哥哥吧。” 莲生凄然一下:“顾以芊,你哥哥去做挂牌的小倌你是不是觉得心都要碎了,五内俱焚?我哥哥全家被害死,尸体都被焚毁,你说我那时面对残垣断壁四条人命,我是什么心情?顾以芊,这仇恨是真的没办法相逢一笑就能平复的,我要对九泉下的哥哥一家有个交代。再说,顾廉永落到这个下场到底怪谁?带着他嫁入顾家的是你母亲,他拿着钱走人也就是了,偏偏去赌博,压下了全部身家欠下高利贷,这都是他自己一步步走的,自己选的路,那就走下去吧。” 莲生看了伏在地上的顾以芊一眼:“若是当初我和芳生无官无职没有人帮衬着落在你们手里,你顾二小姐会如何呢?” 顾以芊听到这话松开了手,神情木然地看着莲生离去。 不错将心比心,若是当初无职无权的顾莲生落在自己手里,早都被折磨死了吧。怎么可能让他们姐弟有今天这局面,最可恨的是郁世钊,这贱人依仗着他才能飞扬跋扈,郁世钊! 顾以芊忽然想到顾尚书的话,他说现在这个英王和过去有点不同,也许他真的是被炸死了。 这可能吗? 当初玄明来找顾以芊,只说让她借着给母亲办丧事回到京城,自己则是以贴身嬷嬷的身份跟她一起回去。到了顾家,才告诉他原来秦王和隐太子的后人已经联合在一起,他们要做个惊天的大事,那就是炸死英王。 顾以芊这才知道,这些人绑架了莲生,引诱英王进山谷去救人,在山洞附近埋下炸药。后来玄明告诉他,那炸药果然爆炸了,但是不能确定英王是不是真的死了,也许是英王的替身也说不准,毕竟出云楼主深谙易容术,除非是亲眼看到尸体。 想到英王,顾以芊真是内心纠结。她曾经是真的喜欢他。他高大英俊气焰嚣张,就像一把锥子深深插入她的心中,可是他带给自己的永远是耻辱,心里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特别是他竟然喜欢顾莲生这个贱人!那么自己左右得不到,炸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大家都是一场空。 伏在地上,顾以芊想到刚才莲生那副嚣张样子,忽然嘎嘎嘎笑了起来! 顾莲生啊顾莲生,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你的心上人可能已经被炸的尸骨不存,你身边的那个是个假的假的!哈哈哈,你能得到什么? 顾以芊继续嘎嘎嘎笑着,笑的格外难看,因为缺了颗牙,血沫子顺着嘴角流下来,头发蓬乱,看着像是地狱来的恶鬼,哪还有当年京城美人的模样。 看守的锦衣卫互相看了一眼,低语道:“这女人怕是疯了吧?”说着俩人打开木枷,抓着顾以芊的胳膊将她拖过来,然后枷上,这才打开门出去。 顾以芊脖子上带着木枷,手腕子上拴着铁链,心里却格外的激动,一想到英王可能死了,顾莲生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而外面,秦王和出云楼主正躲藏在暗处,随时会对京城发动攻击,这真是美妙啊,大顺朝因为有郁世钊,因为有顾莲生就活该要被颠覆!到时候玄明是开国的国师我就是国师夫人,今天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一切,他日加倍奉还!(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八十 复仇女神(二十二 凤姨娘的最后一击) “这是喷溅的血迹,看高度是从喉咙的伤口处喷溅的。” 莲生指着墙上的一道暗黑的血迹说道。 许嫣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解地轻声问:“师傅,你为什么还要勘查这个现场啊?” “因为我想查清真相啊。” 莲生趴在地上,顺着墙角仔细查看,然后对许嫣说:“去取一坛子最好的醋和最烈的酒来。” 许嫣愣住,怎么?这查案子要醋和酒干嘛啊。 她忽然想到冷南那些可怕的爱好,师傅不会是和冷南认识久了,也会想点稀奇古怪的虐尸方法吧?煮个骨头、人骨头泡酒什么的? “马上去呀一定要浓度最高的。” “浓度?什么意思啊?”许嫣又迷茫了。 “就是醋要酽的米醋,酒要烈的,越烈越好,浓度高指的就是烈和酽。” “哦,懂了,原来浓度是这个意思。” 许嫣急忙跑出去寻找这两样东西。 等待的过程中莲生询问被关起来的下人们。 “你们仔细想想那天晚上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莲生问。 凤姨娘的两个丫鬟摇摇头说:“桢哥带着人将姨娘送回来,我们都吓坏了,姨娘上了药就要我们各自回房了。” “晚上就没个守夜的?” 俩丫鬟互相看看,为难地说:“三小姐,府里什么情况您也是知道的,二小姐才是正八经的主子。她那么对待姨娘,谁还敢往跟前凑啊。” 莲生无语,这人啊就是这样习惯捧高踩低。前些天凤姨娘得势的时候,她们指定趾高气昂的,一旦失势,连在重伤的病号外面守夜都做不到了。 这时一个婆子说:“我们厨房倒是出点蹊跷事,不过呢也可能是那冰掉在哪里化了。” “什么冰?” 那婆子先给莲生见了礼说:“三小姐……” “我现在是代表大理寺,你不要这么称呼我。” “是的,提刑大人。我是管厨房的,那天晚上。老爷下朝回来嚷着热。要和冰镇的酸梅汤,二小姐说要喝玫瑰卤子汤,这些都是需要用冰的,厨房就取了些冰过来。那些冰还挺利的。当时把老婆子的手都划破了。” 婆子伸出手给莲生看。果然在她虎口那还有道伤痕,因为被水泡过,外面泛白。 “后来就做了酸梅汤和玫瑰卤子汤。给老爷和二小姐送去了,老婆子我上个茅厕的功夫回来看到盆子里剩下的冰不见了,我当时没当回事,心想许是哪个小丫头子的好奇嘴馋,当零嘴儿给吃了。刚才大人您一说我才想起来,这应该是有点蹊跷吧。” “嗯,是有一点。”莲生点点头:“那顾廉桢呢?失踪前可有什么和你们说什么?” 她的目光转向伺候顾廉桢的丫鬟和嬷嬷,那丫鬟含着泪连连摇头:“那天凤姨娘被打,三少爷很生气,是拎着剑回来的,嘴里还口口声声说要为姨娘报仇,奴婢们担心惹事,一起劝了三少爷,晚上奴婢和霍妈妈特意在外间睡的,就是怕三少爷想不开出事,哦,老爷回来时三少爷跑去告状,老爷并没有说什么,奴婢们担心三少爷为这事想不开。” 莲生点点头,她们说的应该是实情。顾尚书平时最会装模作样,女儿鞭打姨娘,只要没打死他看到也会装看不到,这个人是不会因一个姨娘动容的,他就是这样冷血,因为顾尚书漠无反应,顾廉桢气愤异常也有情可原。 “奴婢们晚上在外间睡的,半夜里没有什么动静,等醒来后才发现三少爷不见了,外面的大衣服还在一边挂着,箱笼也都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少,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那丫鬟说到这里捂着脸呜呜呜哭起来。 她伺候顾廉桢好几年,看来是有点感情,顾廉桢忽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凭空消失了,这着实有点恐怖。 人不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很可能是自己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大半夜的跑出去会是去做什么?莲生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这时听着许嫣在外面喊:“师傅,醋和酒都找来了,下一步咱们干嘛啊。” 莲生让锦衣卫将两大坛的醋和烈酒都倒在一个大木盆,用木棍搅合一会,然后泼在凤姨娘房间的地面上。 酒和醋混合的味道很是熏人,许嫣急忙捂着鼻子跳开去嘴里喊着:“师傅,你这是做什么啊,这两个东西掺合在一起,好难闻。” 锦衣卫也不明所以,但是他们都是郁世钊培训过的部下,忠心耿耿,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多问。这时听到许嫣发问,两名锦衣卫也目光灼灼地望着莲生。 莲生指着地面说:“嘘,不要说话,等会这个房间就会变戏法,地面上会显示出凤姨娘当时被害的情景。” 房间变戏法?许嫣前后左右看了看,抖了抖肩膀,觉得有点冷。 顾尚书在命管家将凤姨娘的尸体抬走以后,叫小厮打来水冲洗了这房间地面,当然当时是晚上,他又想把事情压下来,没有大张旗鼓,这房间洗刷的不是很彻底,墙上的血迹都还在,只是地面上的血迹都清扫干净了。 许嫣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地面,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过了一会,就见湿漉漉的地面上忽然显现出一滩阴影,周围还有斑斑点点的黑点。 “天啊,那是什么!” “血迹,那些是凤姨娘死时候的现场血迹。” 莲生一步步走过去,一直走到墙边站住。 “这里是喷溅的血迹,说明凤姨娘在这里被杀,然后她倒下来。” 莲生当然不会真的倒下去,毕竟地面都是米醋和烈酒的混合物。她蹲下身子,然后双手指着前面的斑驳血迹继续说:“她这样倒下,然后往门口爬。”莲生又往前走了几步,到大滩血迹处站定:“最后她爬到这里,爬不动了,趴在那,大量的鲜血从脖颈伤口处流出,问题是凶器呢?顾尚书说进来后现场就没有凶器。” “没有凶器那就是被凶手拿走了啊。” 许嫣认真地分析。 “凤姨娘目前的仇人只有顾以芊一个人,可是我看她不是凶手,听到凤姨娘她的幸灾乐祸应该不是装出来的,再说她可不是笨蛋,白天鞭打了凤姨娘一顿,要是想弄死她也会想个更隐秘的法子,不会搞得这么恐怖,那么一大摊血。” “顾廉桢失踪了啊,会不会是他晚上来找凤姨娘,撞见凶手,然后被凶手拎着刀子给抓走了?” “时间不对。”莲生摇摇头:“丫鬟说子时还去看过,顾廉桢在睡觉,而那时凤姨娘已经被管家抬着出门了。” “那可真是……” 莲生想了想说:“也许真的是自杀。” “自杀?那她自杀了把刀子藏在哪里呢!” 许嫣急忙反驳:“这里显现的现场血迹,凤姨娘在被割断喉咙后没有四处走啊,怎么能藏起凶器。” “也许凶器可以自己消失呢?”莲生笑了。 “自己消失的凶器!怎么可能!” 许嫣连连摇头。 “若是一块冰就可能!” 莲生盯着地上的血迹喃喃自语:“用冰刃自杀,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那可是需要很大的力气的,一个女人,下这样的狠手割断自己的喉管,到底是为了什么?” “陷害别人。”许嫣可是深宅大院出来的,深谙这些后宅的争斗,她胸有成竹地说:“如果真是用冰刃自杀,那她的目的只能是陷害别人,这个人可能是顾以芊,她是带着死也要拉一个人垫背的决心做这些事的,真是个坚决的女人,够狠。” 那么,这个坚决女人的儿子,到底在哪里呢?(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八十一 复仇女神(二十三 恩人暗香) 莲生在尚书府兜着圈子,希望能寻找到顾廉桢失踪的蛛丝马迹。 凤姨娘的房间在后院最后面的角落,要从顾廉桢的房间过来,需要穿越整个后院。在这期间,他可能经过后院的每个角落。莲生从顾廉桢房间走出,沿着他可能走的路线走了一遍,同时还考虑深夜,一个十二岁少年的步伐,揣摩着他的心态,但这一路并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她一直走到凤姨娘房间门口,定定站住。许嫣问:“师傅,你发现什么没有?” “什么没有。”莲生摇摇头。 在顾家搜查这大半天此刻已经到了申时中,正是晚饭时分。 尚书府的丫鬟婆子问完话已经被放了出来,一个个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走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相貌姣好,走到莲生面前福身行礼,然后问:“这都到了饭点了,三小姐就在家中用饭吧。” 来人是顾以静的生母,这府里硕果仅存的半个主子云姨娘,她才有了姨娘的名分没几年,莲生过去在顾家接触过,她的亲生女儿被陈氏养的极为骄纵无理,这个云姨娘本人看着到还是挺老实的。 “不烦劳姨娘了。”莲生看这些下人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便赞叹道:“姨娘真是能干,这以后后院就要由姨娘负责了。“ “怎么?老爷和二小姐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能放出来?”云姨娘试探着问。 “这个还得看最后的勘察结果,凤姨娘的死现在还有疑点。”莲生看了云姨娘一眼。低声问:“府里对三少爷失踪可有什么说法。” 云姨娘看看周围没人,这才小声说:“我听着下人说什么三少爷是被鬼抓去了。” “被鬼抓去了?” “就是……”云姨娘停顿一下,犹豫再三面露惧色:“说是夫人把他抓走了。” “夫人抓走的?这么说总得有个原因吧?” “说是有人说晚上听着夫人原来住的房间有哭声,闹鬼。”云姨娘说这话是站在一边的许嫣忍不住打个冷战,这时她看到一个细高个的嬷嬷拎着食盒往这边走来。 这个嬷嬷身量挺高,长相普通,面向看着挺憨厚的,走到云姨娘面前恭敬地行礼:“姨娘,晚饭送来了。” “三小姐,这天色已晚。我叫厨房准备了点菜。三小姐要是忙于公务不如带回去吃。” “多谢云姨娘费心。” 许嫣很有眼神地从那嬷嬷手中接过食盒。 “这位嬷嬷看着眼生。”莲生盯着那嬷嬷。 “这位杨嬷嬷本来一直管理庄子的,这几天才来府里。” 云姨娘解释道。 莲生带着许嫣等人离去,云姨娘一直将他们送到门口,百般讨好。 待云姨娘回到后院。那杨嬷嬷冷笑道:“你和他们都说了什么?” 云姨娘急忙赔笑:“嬷嬷。我能说什么就是盼着老爷早点被放出来呗。” “哼。你要想好了,你女儿的命就捏在我手里,你要是胡说八道。我就把她的肉用最薄的小刀子片下来一片片的煮熟了喂给你吃。” 云姨娘只觉头顶一股凉气,急忙哀求:“我对嬷嬷的忠心天地可鉴,如有违背天打雷轰。” “好,你只要乖乖听话当尚书夫人算什么,好日子在后头呢。”那杨嬷嬷笑道,伸手搂住云姨娘的肩头:“你抖什么啊,可怜见的,来,咱们到里屋说说话去。”云姨娘浑身一抖,低着头含着泪,却又不得不跟着那嬷嬷往屋里走。 她们的身影消失,从拐角处露出一双灵活的眼睛,原来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紧紧地捂着嘴,慢慢地一步步向后退着往回走。 莲生和许嫣回到家,红柳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芳生回来了,在厨房和红柳说着什么。 冷南则坐在外面,盯着一根骨头一动不动。 “又犯什么癔症呢?”莲生蹲下身,看那根骨头“这不就是普通的尺骨嘛?你怎么那么盯着。” “是普通的尺骨,可是你看这里……” 他指着一处:“这是什么?”莲生仔细看了看“这好像是个印子。” “准确的说是牙齿印!” “啊?”许嫣哐当一下将食盒放下:“牙印!吃人吗?” 冷南挥了挥手中的骨头:“我拿着这根骨头,在想那个人是以怎样的一种姿态,一种心情啃咬这根骨头,撕扯着肌肉筋络,牙齿将它们撕碎,那个人的牙齿一定是洁白强健的,能在骨头上留下这样一道牙印,他当时在咬的是覆盖着骨膜的软骨组织。”最后冷南意犹未尽地说:“他的目的不一定是吃人,可能只是享受吃的快感。” 许嫣浑身打个冷战咧嘴道:“天啊,你说的好恐怖,好恶心,晚上没法吃饭了。” “嗯,我也觉得你可以不用吃饭了,你过于丰腴了吧许大小姐。”冷南故意上下打量许嫣,他那双见惯生死的眼睛看的许嫣很不舒服,一扭身拎着食盒进了厨房。 “许嫣,那食盒的东西咱们不能吃,尚书的人两面三刀的,谁知道动没动手脚。” 莲生嘱咐着。 冷南起身将宝贝骨头放在一边:“笨啊,那菜动没动手脚找我啊。” 他也直接进了厨房,接着就听着许嫣大叫:“哎呀你洗手了吗?” 莲生摇头笑笑,看着那根尺骨。 “哎,冷南,这骨头哪里来的?” “哦,是今天跟着去城外当差,在乱坟岗子遇到的,我一眼看到骨头上的牙印,觉得有点意思就捡了回来。还有半个头骨,头盖骨不见了。” 他从厨房出来说:“放心吧,菜没有问题。” “头盖骨不见了?莫非这京城出现了喇嘛?” “什么喇嘛?” “我听说有些西藏喇嘛会用头盖骨做法器,叫什么来着?”莲生想了想:“对,叫嘎巴拉。” “嗯,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在书上看到过是有这么个东西,不过都是取什么少女或者高僧的头骨,那半个头骨我粗粗看过,应该是个少年。这取了少年的头盖骨,还啃食了少年的骨头,有点奇怪。” “莫非这京城附近出现了邪教?看来有必要知会英王注意一下,这可是大事。” 莲生的目光忍不住瞥向那根被放在一边的尺骨,想到它可能属于一位少年,心里咯噔一下,不忍心再看。 堂屋里摆了饭,莲生先挑出几样菜和一碗饭,装好了放在托盘正要给暗香送过去,却见暗香房间的门开了,她缓缓走了出来。 “姑娘,我能走了。” “你伤的那么重,赶紧回去躺着去。”莲生放下托盘,急忙过去扶着她。 “没事的,我真的能走了,总躺着整个人都要发霉了,姑娘,我觉得自己好多了,不能这样每天一个饱两个倒的混日子,我想多做点事。” 莲生扶着暗香坐下,听她说做事,许嫣在一边问:“做什么事啊,太医说你寿元不长……” “许嫣!”莲生厉声喝道,许嫣吐吐舌头,跑进厨房去了。 “姑娘不要怨许姑娘,我知道自己怕是寿命有限,不想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看着姑娘和许姑娘都能出去做事,我很是羡慕,也想帮帮姑娘,人过留名雁过留影,我不想等到死的那一天,想想这辈子,什么正经事都没做过,到了地下阎王爷问我是干嘛的,我都不好意思和他说呀。” 莲生想想,暗香的话说的也挺对,便笑道:“那你会什么呢?””我……”暗香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会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什么唱曲儿,什么歌舞的……我在姑娘身边做侍女也行啊。” “怎么能让你去做侍女呢,我想想看看哪里有适合你的工作。” 这时许嫣也知道自己刚才大嘴巴,便探出头来说:“教坊司啊,教坊司的教习,不是很适合暗香姑娘吗?红柳,你说对不对?” 对呀,教坊司,可以教授器乐歌舞这些,这的确像是给暗香量身定做的一般。 暗香闻言急急摆手:“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去做教习,教坊司可是给贵人们排练歌舞的。” “什么贵人不贵人,暗香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莲生握住她的手:“我明天就去帮你想办法,不过有一样,绝对不能累着自己。”(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八十二复仇女神(二十四 放虎归山) “让她去教坊司做教习?”郁世钊摇头:“别逗了,知道她是你的恩人,我多给她钱,养着她不就得了,何必非要她出来做事。” “女人不是有吃有喝,在家混吃等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浑浑噩噩就是一辈子,暗香为了救我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时日无多,她这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出云楼主裹挟下尝尽屈辱,她只想最后的日子更有意义,我想满足她的愿望。”莲生说的格外诚恳,最后还大胆地用上了美人计,可怜巴巴地用清澈无辜的眼神盯着郁世钊,又抓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郁世钊浑身酸麻,恨不能将眼前这可人儿搂在怀里,急忙应着:“好、好,我都同意,同意。” 莲生见他应允了,啪地放下他的手臂,站起身就要走。 “喂,刚才还温香软玉的,怎么这一下子就变脸啊,你这未免太势力。” 郁世钊郁闷地抗议。 “对呀,刚才是有求于人嘛。” 莲生轻笑:“摆出那样子,我自己都要肉麻死了。” “你认为凤姨娘自杀?那可以将顾尚书父女放了?你不后悔?” “我也希望顾以芊会更惨一些,顾尚书从此就被治罪一蹶不振,可毕竟要以事实为依据,凤姨娘不是他杀,府内众人都没杀她的理由,就是顾以芊也完全可以找个借口逼死她,根本不用大动干戈,再者就是顾以芊杀了她。也总会和顾尚书互通声气,顾尚书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为了摆脱麻烦命人深夜去把尸体扔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和顾尚书商量,若是顾以芊杀了人不敢商量就逃走了呢?毕竟杀的是她父亲的小妾,她担心顾尚书发怒,也是有情可原的。” “不可能,顾尚书可不是为了女人就能和亲生嫡女对着来的,一个凤姨娘在心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奴婢,死了就死了,他不会因此怪罪顾以芊。反倒会帮她掩饰下来。” “顾尚书这么不堪。对女儿也算有几分真心。” “真心?”莲生冷笑:“真心几文钱一斤?他只爱自己,什么妻子儿子都是可以为他往上爬不择手段可以利用的,他之所以现在向着顾以芊,理由很简单。她目前有用。她不敢动而已。” 莲生的话提醒了郁世钊。在顾尚书眼中顾以芊目前还是有些用处,这个用处在哪里?也就是顾以芊有值得顾尚书投资的本钱,那本钱是什么?她已经被自己赶到尼姑庵清修。还能有什么东西让顾尚书忌惮呢? 郁世钊忽然想到锦衣卫报告的那个古怪的嬷嬷。如果那个嬷嬷就是顾以芊手里的王牌,那她是谁?是秦王还是出云楼主的势力? 他在这愣神的功夫,莲生已经走出去了。 “大人,孙大人请您回去审理萧侯爷父子的案子。”青果看来是来了一阵子。 “也是,萧家父子的案子应该有个了断。” 这个案子是莲生处理的唯一一次有点枉法嫌疑的案子。 萧曙犯下的是杀人罪,但他的杀人是可大可小。在封建社会,孝道大破天,儿女为了维护父母的名誉杀人只会得到官府褒奖和民间的赞誉。 萧曙杀人的原因就是为了维护萧子辉的名誉,莲生只要查证属实,萧曙就不会被判杀人偿命,可能得到的只是流放,待到大赦天下时候就能回来了。 因为这个案子有这样的弹性,莲生才能和萧子辉谈判,成功地将陈夫人和顾廉永一举收拾了。投桃报李,莲生当然会给萧子辉一个交代。 莲生跟着青果走了,郁世钊则去锦衣卫牢房看顾尚书。 “顾大人,事情已经查明,贵府的姨娘死于自杀,大人可以回去了。” “哼,老夫一品大员,就这样被你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英王爷,太过分了吧。” “尚书大人,按照我朝律法,锦衣卫抓人不需要理由,就算凤姨娘是自杀,你私下带人视图毁尸灭迹此事也是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顾尚书明显一愣,他明显没想到英王能这样咄咄逼人。 “尚书大人各让一步,请吧。” 顾尚书随着郁世钊走出去,压根没有问顾以芊的情况。 “听说殿下前段时间派人剿灭了一伙山贼?” 顾尚书忽然问道。 “是有此事,那伙山贼拦路抢劫,还打劫了一个女子,此女子恰恰还是凤姨娘的侄女,也算是与贵府有点牵扯的了。” “殿下凤子龙孙以后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顾尚书此刻摆出一副忠厚长者的样子。 郁世钊忍住内心翻滚的恶心,点头称道:“尚书说得对。本王以后定会谨慎小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听到这话,顾尚书露出赞许的笑容。 这人真是变脸真快。前几天俩人见面还乌眼鸡一样,郁世钊将顾尚书气的吐血,现在又摆出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 王恒站在不远处,心里不以为然,看郁世钊的眼神也没多少恭敬。这一切自然被顾尚书看在眼里,他偷着瞄了郁世钊一眼,发现看到王恒,他明显有些犹豫,脸上有点不情愿的神色,看得出他似乎恨不想见这个表弟。 “殿下,顾提刑要我转告尚书大人,贵府小公子还未查找到踪迹,还请尚书稍安勿躁,大理寺和锦衣卫都会跟进此事。” 说着看向郁世钊:“对吧,殿下。” “对的,对的。”郁世钊面对王恒,表现出拘谨和慌乱。 顾尚书被英王亲自送回尚书府。 云姨娘带着人又哭又笑来迎接,英王亲自送人,给足了顾尚书面子。 既然送到门口总要进门坐一会寒暄几声。 郁世钊面对顾尚书的提议,明显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王恒。 王恒说:“既然尚书真心相邀,殿下请吧。” 郁世钊这才抬腿进入。 欢迎顾尚书回家的人群中一个身材细高的嬷嬷紧紧地盯着郁世钊,似乎要将他的脸钻出一个洞来。 郁世钊和王恒离开尚书府的时候并不知道,此时,在尚书府后院一个房间,一个女子被捆绑住手脚,嘴上塞了帕子,那女子头发已经有点凌乱,身上有浓重的醋味,她的手脚都被捆住,无法动弹。也无法呼救,眼睛里满是泪水,心里在呼喊着:“师傅,救我,救我啊。” 这时,门开了,瘦高的嬷嬷走了进来,蹲下身子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动作很是轻柔。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小丫头,匹夫之勇只会断送了你。”嬷嬷轻笑着:“我也想不到,你竟然这么胆大。不过这样也好,这鲜嫩的掐的出水的小姑娘,我喜欢。”(未完待续……) PS:许嫣怎么会被抓到的呢? 正文 三百八十三 复仇女神(二十五 许嫣失手) 且说顾尚书送走英王,一个人独坐书房,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看着杯中清茶升起的渺渺水汽,心里万分纠结:这个英王到底是真是假? 他的态度着实太奇怪,那天和自己对着来,把自己气的要死,今天却又表现的很是软弱。 他软弱!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强硬起来的呢? 顾尚书仔细将这些天和郁世钊有关的场景都过了一遍,得出结论:王恒在场的时候,英王的表现很不同,很强势,但是说话时总要先看向王恒,同时眼神也有些漂浮,而过去的英王是强势跋扈的,面对自己总是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 还是有点轻微的不同啊。 顾尚书叹口气,这时书房的门开了。 “不是不许人来打扰吗?出去!” 顾尚书头都没有抬。 “尚书大人心情不是很好嘛?英王都送你回府了,这面子里子也够给了,怎么着,还在生闷气?” 进来的是个瘦高个的嬷嬷。 顾尚书怒道“滚出去。” “气性不小啊。”那嬷嬷直接走进来,自顾自坐下,淡然地看着顾尚书,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顾尚书看着她,惊疑不定。 这个人不可能是个嬷嬷,但是她到底是谁? 嬷嬷轻轻一笑,瘦长平凡的相貌显现出一种儒雅的气度。顾尚书一愣,这人怎么这样表现的像个男人啊。 “我叫玄明。顾尚书有印象了吗?” 哐当一声,顾尚书吃惊拿不住手中的茶碗,直直地落到桌上,打翻了烫到他的手。 他哪里还顾得上茶水烫不烫:“你是秦王的那个幕僚!” “不错。” 顾尚书长叹道:“以芊和我说秦王的势力已经来到京城,他们甚至打算炸死英王,原来是真的。你是和以芊一起回来的?” “不错,我现在就是顾家的嬷嬷,杨嬷嬷,才从庄子过来的。前些天我不知道顾尚书的心意,一直是有顾小姐和尚书联络。从现在起。我就是秦王的使者,全权代表秦王殿下的意思。” 玄明微笑着:“顾尚书,秦王殿下起事的时候你首鼠两端,最后还是依附狗皇帝。殿下说了。这些事不会和你计较。” “我是个文官。维护的是所谓的正统,秦王师出无名,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一个人振臂一呼天下的文人也不会听我的。” “名不正则言不顺吗?”玄冥笑道:“若是隐太子之子起事,尚书以为算不算正统呢?” “隐太子的儿子!”顾尚书瞬间激动起来。 “不错,这才是真正的正统,秦王奉隐太子之子为主的话,尚书认为有几分胜算?” 顾尚书陷入沉思。隐太子是先帝的太子,皇后所出,但是后来因为先帝宠爱汉王,导致兄弟反目,隐太子杀了汉王逼宫,最后自杀的(当然对外都要报成暴病身亡)。从礼法上讲隐太子是嫡子还是前任太子,的确是名正言顺。 “顾尚书,你好好想想吧,顾莲生对你是恨之入骨,如果他日英王继位,哪里还能有你的好日子,你现在几乎家破人亡,名声也大大受损,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目前还能苟延残喘,以后就未必了。” “哼,只要弄死顾莲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顾莲生姐弟真的出什么事,全天下的人都是怀疑是你顾尚书做的。而且……”玄明笑道:“廉桢公子让我问候你。” “桢儿!”顾尚书一把攥住玄明的衣领:“你们把桢儿怎么了?” “我们殿下很喜欢令公子,请公子陪伴一段时间,尚书不必担心。当然,我以为尚书大人是从不在乎儿女私情之人,应该对秦王殿下放心的。” “你们真是……卑鄙。”顾尚书牙缝里挤出卑鄙俩字。 “做大事者何必计较小节。”玄明轻轻拨开顾尚书的手,站起身道“我等会要去尚书的庄子一趟,在这先和大人报备一下,哦从今以后这府里就由我管家吧,行事也方便些。” 顾尚书颓然坐下,他看着玄明知道自家的庄子恐怕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这一定是顾以芊背着自己所为,她一直和秦王的人有牵扯,这个孽种!这可是株连九族的谋反啊。 玄明从书房出来,假借顾尚书传话,命人将后院的几个不用的箱笼搬运到马车上,一起出城送到庄子去。 老管家因私运尸体还被关押在锦衣卫,因此他从书房出来假传是尚书的吩咐,旁人自然不会生疑。 那些箱笼,有个非常大的木头箱子,挂着大锁。几个小厮抬起来,发现沉甸甸的,不知装的什么。 “怎么这会子了,还要把这些送到庄子去?” “那谁知道了,抬吧,咱们府里最近事儿多,老爷心情不好,咱们可别做了火药捻子。” “嗨,刚才传话的妈妈是谁啊,面生的很。” “听说原来在庄子的,是接过来做管家的,谁知道呢,那都是主子的心思,咱们做奴才的哪摸得清啊。” 许嫣在大箱子里听的明明白白,可是她张嘴发不出声音,手脚四肢都是酸软的,动都不能动。 她是上午一个人来到顾家的。 因为顾家的主人都被暂扣在锦衣卫,正门没有开,许嫣从后门进去,直接进了后院找云姨娘。 “不知姑娘又为了何事?” 云姨娘迎了出来,见许嫣身后并没有随从,微微松了口气。 “我想检查一下其他的房间。” “其他的房间?姑娘可有官府的搜查令?”云姨娘到也不甘示弱。 “大胆,我是顾提刑的人,大理寺办案你敢阻拦?”许嫣眼睛一横;厉声呵斥。 云姨娘毕竟是深宅妇人,再加上是个妾,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许嫣这么一吓唬,她就老实了,随许嫣自己翻看去。 许嫣非常想好好表现一下,她不甘心永远隐藏在莲生的光芒下,她也要做出名的女官吏,名声要直达天听,要让皇帝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慢慢恢复许家的名誉。 莲生查看血迹的方法震撼了她,她想查出顾廉桢失踪的真相,如果顾廉桢是被顾以芊所杀,那么扳倒顾家自己就能立下大功一,在英王那里刷好感度。 许嫣从顾家厨房要来醋和烈酒。接着她来到了陈夫人的房间,这个房间,顾家下人说里面曾经闹鬼,晚上有声音传出。 陈夫人死后,这房间就空着了,许嫣走进去发现里面桌子凳子架子上都有落灰,但地面还很干净,似乎前不久被人打扫过。她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检查了柜子箱笼床底下,一无所获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然后她蹲下身子,将米醋和烈酒的混合物均匀地泼在地面上。 自己则站在门口静静等待着。 过了一会,地面正中显现出一个人形,许嫣的心被揪紧了,她想到莲生说这种混合物能将血迹显现出来,现在出现的是个人形,难道是这个人形就是血迹,那么这样的血迹是如何形成的?许嫣仔细一想,浑身毛骨悚然,出现这样完整的人形血迹说明曾经有个血人躺在这,一个人如何能变成血人?很简单,如果被剥皮的话! 许嫣越想越害怕,她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个印痕。这印痕明显比自己还要矮小一些,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莫非是顾廉桢? 许嫣这样想着,忽然间她全身绷紧,因为一只冰冷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手指还在轻轻摩挲她的喉头部位,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许姑娘,你的好奇心还真是重啊。” 现在,被关在箱子里的许嫣心知自己要为鲁莽付出代价,她什么都做不了,被玄明下了药,浑身软弱无力,只能任凭人把她抬起,放到马车上,接着马车启动,一路颠簸,外面熙熙攘攘,像是走在闹市中。 这是要把我送到哪里?许嫣惊恐的不住流泪:我不想死啊,我不想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啊。(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八十四 复仇女神(二十六 荷塘白骨) 许嫣被悄无声息的送出了城, 她一夜未归许家并没有当回事,因为她过去经常会住在莲生家里,许家都已经习惯了。 莲生晚上回到家,看到前几天一直躲在房间内不出来的冷娘子也在厨房帮红柳做饭。之前她总是自惭形秽,躲在屋子里不敢露面,现在看来是心情恢复很多。 “你嫂子好多了。” 莲生低声对冷南说。 “嗯,我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她的错,是我哥哥错信他人,还不能保护她才会这样。”冷南叹口气:“我哥哥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他比我年长五岁,我们从小失去父亲,都说长兄如父,我也真是这样看待他,从小大哥就教育我要宽厚待人,我那时性子很倔强,睚疵必报。” 听到这里,莲生忍不住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果然是三岁看到老。” 冷南瞪她一眼,他当然知道她不过是在故意插诨打科想让自己心情好些。 “大哥为人宽厚温和,他在衙门做仵作,这份差事让很多人会对和我家结亲望而却步,大嫂是塾师的独女,却不忌讳这些嫁过来,大嫂性格好,人也贤惠,我母亲对她也非常满意,后来生下了侄儿,我们一家人真是其乐融融,只是谁想到,后来哥哥因为察觉到李县令被害的真相,不得不带着大嫂背景离乡。” 冷南回忆起那段往事,很少看到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悲哀。 莲生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冷娘子:“走吧。咱们去书房说话。” 冷娘子刚刚才摆脱那些阴影,不能让她再被刺激了。 “讲讲吧,你哥哥和嫂子当年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书房里,莲生一边泡茶一边说道。 冷南端起茶碗,一口将茶水咕嘟咕嘟喝下,这才缓缓讲下去。 故事还要从近四年前,冷东发现了李县令死亡的真相说起。 继任县令孔仁担心冷东会查明真相,暗中想对他下手,万幸得到书办钱威提前预警,冷东不得不扔下儿子。带着妻子去西安府投亲。千辛万苦到了西安府,才知道原来冷娘子的叔叔一家搬到汉中去了,夫妻二人只能准备动身去汉中,就在这时。冷南遇到了一个过去的熟人。叫做侯大红。原来在宝应县做生意,和冷南和钱书办都算是熟人。 “冷大哥,想不到在这里遇到。真是他乡遇故知呀。” 那侯大红在街上瞎逛,看到冷东显现出非常高兴的神色。 “这是内人。” 冷东急忙给候大红介绍。 “啊,是嫂夫人啊。” 冷娘子见那候大红皮笑肉不笑的,心里觉得腻歪但是还是碍于面子,微微地福下身施礼。一抬头,却见那候大红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冷娘子心中不乐,低下头,站在丈夫后面,心道一定要让相公以后少和此人来往,这人看着不像个好的。 候大红找个茶楼和冷东叙旧,听说他们夫妻打算转而南上去汉中,便笑道:“这西安府自古以来就是风水宝地,在此地建都的朝代甚多,冷大哥既然来了,不妨多住几天,带着嫂夫人四处走走看看,小弟在这边经商多年,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可以给冷兄做个向导的。” 冷东想到妻子一个塾师的独女嫁给自己这个操贱业的仵作已经是很不容易,过门来贤惠温柔安心相夫教子侍奉母亲,是自己无能才连累她背井离乡,便也想着陪着冷娘子四处游玩一番。 这晚回到客栈,冷娘子一再劝说冷东早日离开,冷东只以为她是不舍得花钱,越发觉得要对妻子更好一些。就这样冷东带着冷娘子决定在西安城内游玩几天,那候大红开始看着还不错,第二天就早早来客栈找他们带着他们四处闲逛,这个人常年在外经商见惯了大世面,一路上语言幽默出手大方,冷娘子也渐渐放下了戒心,以为那日可能是自己多心了,这候大红不似那等下作小人。 第三天的下午,候大红说带着冷南去探望一个同乡,留下冷娘子一个人在客栈,到了日暮时分,侯大红忽然一个人来了,他脸上有焦虑之色,对冷娘子说:“我和冷兄在路上遇到了强盗,幸好逃出命来只是冷兄却不幸受伤,不易搬动,我不得已将冷兄留在一户乡间人家,给了人家银子托人照顾。”“啊?怎会这样,快带奴家去吧。” 冷娘子不疑有他,担心丈夫伤情便跟着候大红上了马车。 因为说冷东是在城外受伤的,因此马车出城冷娘子并没觉得奇怪。直到最后,马车在一个庄子门口停了下来,冷娘子下了车,跟着候大红进入庄子,发现那个庄子很大,而且守卫森严,看着不像是一般的地主人家。 冷娘子跟在侯大红身后,走了一段心里没谱,低声问:“候兄弟,我相公人在哪里。” 那候大红忽然站住,斜着眼睛狞笑道:“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死了。” 冷娘子怒道:“你怎可信口雌黄,这般诅咒别人,枉我相公当你是家乡故人。” “哈哈哈,你不知道吗,他乡遇故知仇敌吗?这年头哪有什么故人,他得罪了孔县令,以为逃出宝应就行了?真是头脑简单,孔县令可是听命于秦王殿下的,老天有眼竟然让你们跑到西安府来,又恰好遇到了我,哈哈,这口肥肉我老候怎么能放弃。”候大红哈哈大笑。 冷娘子吓得转身就跑,她一个小脚的弱质女流,如何能跑得过候大红,被他拦腰抱住,直接扛到了肩膀。 “那个庄子,想必你后来已经知道了。” 说到这里,冷南语气清冷。 “是那个城外的庄子?那冷娘子是被侯大红送到哪里了?可是又怎流落到京城?” 原来侯大红垂涎冷娘子美色,将冷娘子骗到城外的销金窟中,先是自己蹂躏了冷娘子一段时间,后来觉得没啥意思了就将冷娘子丢在那庄子接客。冷娘子在那里忍辱偷生将近两年的时间,后来身染重病,这庄子的管家看她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就随便几两银子把她卖给人贩子。她随着人贩子被卖到京城,进了最下等的窑子,在铁三儿的地盘做最卑贱的妓-女。 “冷娘子真是太可怜了。”莲生看到冷南满脸愤怒,担心他迁怒冷娘子,便出言安慰:“她当年没有自尽我想也是没有办法,她要是死了就没人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死的,也不会有人为他报仇了。” “我知道。”冷南从牙缝里挤出阴森森的三个字。 “我不怪嫂子,无论王侯将相,死后都不过是堆臭肉,谁比谁高级?我只是想不到哥哥竟然是这样死去的,太不值得,我当初还劝他带着嫂子逃亡,若是不逃,也许他不会死。” “那可未必,钱威不是最后也被人害死了吗?也是老天有眼,让你遇到冷娘子,为你哥哥报仇。” “哼,秦王……”冷南想到秦王党羽加诸在哥哥嫂子身上的伤害,恨不能将秦王碎尸万段。 这时门外传来冷娘子的声音:“二郎,提刑大人,吃饭了。” 莲生低声说:“好了,不要表现出来,我们要装作若无其事,不能再让冷娘子伤心了。”(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八十五 决战京师 (一 死翘翘 上) 第二天,许嫣没有去大理寺。莲生也顾不得去想她,她忙呀。 莲生忙着释放萧子辉,以及阿三、萧曙和莫林的最后宣判,以及案宗汇总。这案子就这样完结,剩下的资料档案要封存以备将来查验了。 萧子辉是无罪释放,阿三和萧曙被流放辽东,莫林是斩立决,今年秋后就得处斩了。 听到判决结果,奶娘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莫林却只是冷冷一笑,看了奶娘一眼:“好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你当年偏心,我如何会到这个地步。” “你总埋怨我偏心,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为了留在郑家照顾巽儿只能忍辱活下去,我的苦谁能理解呢。”奶娘泪流不止。 莲生摇头叹息:“莫林,到死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好好反省吧,你还有半年寿命,珍惜这剩下的每一天吧。” 莫林看着莲生:“多谢大人提醒,这大半年的大好时光我是不会荒废的,我已经准备将自己的故事写下来,我莫林此生无法流芳百世那就遗臭万年好了。” 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眉眼间尽是得意的神色,莲生反倒不生气了:“你以为这样可以遗臭万年?哈哈哈,就凭你,你不过是个杀人凶手,还是个挺变态的杀人凶手,京城的百姓可能这几天会对你比较感兴趣,但是你也知道,赶时髦这玩意就跟天上的云彩,风一吹就散了。我和你打赌,不出十天你的故事就会被人抛在脑后,哪怕你妙笔生花最后也不过是给茅厕添点废纸罢啦,还想遗臭万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哈哈哈,这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 莫林瞬间面目狰狞,他被两个狱卒架着,用力挣脱着咆哮着:“你侮辱我!顾莲生你侮辱我!” “对,我就是侮辱你!不服,不服你回到监牢挠墙角去吧。” 莲生看着莫林在暴怒中被架走。脸上露出笑容。 奶娘站起身。掩面而泣,抽噎着向外走去。 “等一下。” 莲生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她:“莫林有一点说对了,他从小心理扭曲。有很大程度上是你的偏心造成的。你本来有两个儿子。可是第二个儿子很小的时候就被你抛弃了,你努力将他培养成另一个儿子的奴才,你自己一生为奴。却还要将儿子也困在这个奴隶生涯中,如今他作恶多端终将伏法,你也要忍受孤寂的晚年,这样也是对你的最大惩罚,这点银子拿去回信阳老家吧,莫林说他一直很怀念家乡的茶园。” 奶娘喃喃自语:“大人的意思,我真的错了?”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当初对莫林多点关爱……可惜人生没有也许,一切都不会重来。” 奶娘接过银子,步履蹒跚,边走边嘀咕:“不对啊,我是他亲娘,我再不对也是他亲娘,我生养了他,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看来奶娘未必能想明白啊。莲生像是自语道:“给了生命就是天大的恩情吗?生而不养,或者生而却当奴才秧子养着,这样的生养有什么用呢?”奶娘闻言顿住脚步,接着缓缓走出去了。 阿三和萧曙都跪在地上,真心诚意地给莲生磕头。 “萧曙,阿三,此去辽东路途遥远,你们二人要互相帮助,一旦有天下大赦的机会,希望你们会平安回来。萧曙,若没有那件事,阿三可能也早已中举和你做了同僚,他没有什么钱,这一路就由你多费心了。” “萧曙明白,大人请放心。” “阿三,萧曙是文弱书生,身体状况不如你,一路上你也要多照顾他。” “大人,小人都记得了。” 阿三不住磕头,他意图杀人但是莲生认定方主事是被腹中的蛇害死的,红豆之毒并没有毒死他,这样也就给了阿三活命的机会。 这三官员死亡的案子就这样结案了。 莲生这才松了口气,走到大堂门口,看着外面阳光灿烂,真想伸个懒腰啊。 另一边萧子辉被无罪释放,得意洋洋走出衙门,结果还算满意,至少儿子可以不死了,等到天下大赦就能回京。 他美滋滋地走在街上,见到熟人就打招呼,意思是看看,我老萧又回来了! 结果这一路上他招摇过市,熟人见面都笑得意味深长,然后一拱手匆匆告辞。 “这都怎么个意思?以为我老萧被关在大理寺出不来了?真是,一群棒槌,看到我出来连个安慰话都没有,什么狐朋狗友。”萧子辉抓住 个平时一起喝酒赌钱的朋友就开始埋怨。 “呵呵,老萧,这个事……”那朋友张口结舌说不下去了。 “什么事啊,你有事说事,干嘛啊这是,跟便秘似的,诚心把我憋死是吧?” 萧子辉见这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很不自在,抓着人家胳膊非要人家说清楚。 “唉,老萧,我也不怕得罪你,就说了吧,这些天京城有个相公堂子,叫浣花楼的,有个小倌正当红呢。” “哎呦哎呦,老赵,你不厚道,这事我老萧早八百辈子就不玩了,和我说这个干嘛啊。” 萧子辉还挺骄傲地挺直身板,心里得意地琢磨:咱早都不好男色了,对这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那个小倌叫……顾廉永。” 那熟人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跑。 “哎老赵,你说清楚老赵!” 萧子辉回过味了,那熟人早都跑的影儿都不见了。 “顾廉永做了小倌儿!奶奶的,怎么能这样!” 萧子辉顾不得回家,大步流星就往八大胡同跑。他知道那里有几家相公堂子,那浣花楼可能就在附近。 萧子辉冲进浣花楼,他在大理寺关押这些天,衣饰很不整洁,浑身还有点奇怪的味道,那大堂的人直接就过来,往外轰他:“你那是眼睛还是鱼泡啊,认识字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赶紧走。” “我找顾廉永。” “哎呦,还是个识货的,顾廉永那可是大家公子,和别的小倌儿可不一样,你有银子吗?没银子玩个屁啊。” 旁边一个闲人猥琐大笑:“可不就是玩个屁,你这老屁股,跑我这找乐子来,来人给我打出去。” 萧子辉大怒:“我是他爹!” 这一声吼又迎来哄堂大笑。 且说顾廉永刚陪完一个客人,下半身鲜血淋漓,蹒跚着出来想去后厨要点水清洗一下,听到大堂里有人喊自己名字,急忙探身一看,嚎啕大哭:“侯爷,候爷救我!” 萧子辉见他嘴唇肿着,脸上涂脂抹,走路扭扭捏捏,很是生气,便问“叫我侯爷?” 顾廉永此时什么都顾不得,扑过来跪在地上抱着萧子辉的腿痛哭着:“爹!爹,求爹救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了。” 萧子辉问:“我要给他赎身,给个数,多少银子。” 顾廉永这才坐到地上松口气,忽然又嗷的一声跳起来,他屁股疼。(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八十六 决战京师 (二 死翘翘 下) “丫头,你看怎么办?这真是件麻烦事。” 几天后,萧子辉亲自登门拜访。 他知道莲生的脾气,这和自己一样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主儿,因此只带了几样点心来的,不敢提贵重的礼物。 这时冷娘子过来送上茶点,萧子辉见这位妇人相貌清秀观之可亲,忍不住多看一眼,冷娘子这段时间如同惊弓之鸟,对外界的一切都极为敏感,见萧子辉看过来,忍不住脸一红,低下了头。 从萧子辉的角度就看到那清秀妇人低下头去,耳朵红红的。 他这种风月场上的老手,第一次见女子这般娇羞,极为好奇,又看了冷娘子几眼,吓得冷娘子放下茶点,匆匆逃走,因为走得急,还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萧子辉依然盯着冷娘子的背影看,莲生干咳几声,他方才回过神来,看向莲生:“我该怎么办呢?” “你大张旗鼓的把他接回来,之前就没考虑过这些?” “没想那么多,就看他当时实在可怜,一时冲动,这过后才发现这么多麻烦。” “那是当然,他做过那种事,真的认祖归宗也上不得你萧家的族谱。” 莲生不以为然。 她心道食得咸鱼抵得渴,你萧子辉既然敢把顾廉永接回家去,那就得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 “可是,可是……”萧子辉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可能染上了脏病,还受了很重的伤。太医说怕是熬不了一年。” 萧子辉叹口气继续道:“将他接走是我一时冲动,可他都这样了我也不能不管他,总是我对不起他母亲。” “想不到你还这么滥好心,那我就问你,当初可是你霸王硬上弓霸占了陈氏,还是……” “什么!我萧子辉怎么会做这等下做的事!”萧子辉一蹦三尺高:“当时是她父兄推她出来给我认识,又明着暗着给安排那么多机会,真是养在深宅大院的千金小姐我怎么够得到。” 听到这里,莲生心里泛起一阵涟漪:这就是所谓清高的读书人,为了自己家的书院。不惜用女儿讨好秦王的舅舅。 “既然是这样。那你愧疚什么?陈氏是被她父兄出卖的,有孕后也没告诉你而是找个接盘侠,你二十年都被蒙在鼓里,我就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可愧疚的。” 萧子辉现在很是信服莲生。想了想也认为莲生说的对。 “既然不亏欠他们母子的。你还纠结个什么呀。” 莲生试探着引导。 萧子辉想了想。叹口气道:“总是自己的骨肉。” 男人和女人不同,胎儿在母体内就和母体建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女性对子女的爱是发自内心的。而男子,多半是在后来养育过程中才会培养感情,在封建社会,还有一层宗法观念约束,抛妻弃子的人被世人唾弃,主要也是因为他抛弃孩子,是对宗法制度的破坏。 而现在顾廉永还未认祖归宗,记入萧家族谱,他做过小倌儿,虽然只是短时间的,但京城内尽人皆知,他这辈子认祖归宗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除非他做了大官,但很明显顾廉永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想到这些,莲生觉得顾廉永可以更惨一些。 “唉,我是闹心,曙儿被流放,他才成亲也没个孙儿留下,我是害怕我们萧家因为我断了……根本啊。” 原来萧子辉担心的是自己的过失害得独子萧曙流放,万一在辽东有个闪失,萧家就断了根了。莲生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招手叫萧子辉附耳过来:“这有何难,你是想开枝散叶,那就给顾廉永安排几个女人,怀上孩子就是你家的骨血,将来等萧曙回来,挂在他名下不就好了。” 这个时代,在社会最底层的奴婢们大把人愿意做姨娘通房丫鬟的,为了能够过好日子根本什么都不在乎,因此莲生出了这个主意。 萧子辉想了想,深以为然,可是转念一想面带难色道:“可是,他这番经历性情大变,怕是对女色男色都惧怕的狠了,太医说他寿元不保,我这是……左右为难啊。” 萧子辉是个典型的封建贵族,子嗣问题在他心中那是无比重要,果然,莲生这个提议他觉得非常棒,可是顾廉永的身体状况堪忧,他未必愿意和女子生儿育女。 “这样啊,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找英王殿下问问,能搞到宫中的秘药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有一条,你给他安排的女子必须是心甘情愿为这个人生育儿女的,你不能欺瞒人家勉强人家,要说实话。“ “那是自然,我不是那等不讲道理之人。” 于是莲生向郁世钊讨要春药。 “春……药!”郁世钊目瞪口呆:“你要那东西干嘛?”他眼睛一转,嬉皮笑脸:“我很厉害的不需要那个东西。” “别乱说,我是为了帮萧子辉的忙。”莲生横了他一眼:“你这脑子都想什么呢?好色情!“ “冤枉冤枉,我比窦娥还冤呢,你问的没头没脑,再说食色性也,这可是圣人的教诲。”郁世钊一脸得意。 “好了,好了,我知道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你一定精通!” 莲生拉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 莲生发现,现在只要装出小女儿态就能让郁世钊百依百顺。 “这药是有的,只是有的药力很大,对身体损耗太大,不知你要哪种?” 郁世钊被她忽悠的浑身酥软,整个人美得都要飞起来。 “当然是药效大但是对身体损耗最大的!”莲生笑道:“是不是想说我够恶毒?” “哪啊,我要说的是这样恶毒我喜欢!”郁世钊哈哈大笑,手就要搭上莲生的肩膀,却见莲生往后一退,郁世钊的手落空了,他咧嘴一副委屈模样“看看,你一点好处都不给我,只想找我办事。” 莲生笑着站起身,推他一把:“赶紧去给我找药去,顾廉永多活一天我都觉得是老天无眼。” 几天后,萧子辉从自己家的家生子里选出几个身体强健的女子,和她们说好了条件,送到顾廉永房中。这顾廉永在浣花楼受尽折磨,可能还染上了脏病,现在他无论对男色还是女色都敬而远之,别说看了一提起来就作呕,萧子辉在他的饮食中下了药,顾廉永只能不分昼夜和那些女子交媾,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野兽,终于迎来发情的季节。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顾廉永的身体被彻底掏空,瘦成一副骷髅架子,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很快就死去了。 萧子辉见他死了,心里并没有多悲哀,毕竟他当年只是付出一颗精子,和顾廉永并没有什么真感情,他只担心那几个女子到底是有孕无孕,顾廉永对他而言只是继承自己香火的种马而已。 又过了一个月,萧子辉得到好消息有三个女子怀有身孕。 当然这些只是后话,将来如何莲生不知道,她只清楚顾廉永不能再活了,很快就叫去阴曹地府和陈氏团聚。 “表哥,相信我,顾尚书也会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你们很快就能瞑目了。”(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八十七 决战京师(三 找上门来) 这天中午,正在自己的衙门小憩的王恒被外面的吵嚷声惊醒。 “怎么回事?还有人敢上禁军衙门来吵嚷的,这不是来找死吧。”王恒正睡得香甜,听到外面闹闹哄哄的,皱着眉头问:“谁啊,嚷什么呢?打出去!” 一个禁卫进来禀告:“将军,是许家人来了。” “什么许家人?打出去便是。” 王恒打个哈欠,挥手说道。 “将军,是原曹国公那个许家,他们说许嫣姑娘被将军藏起来了,将军要是不见他们,就要去告御状。” “许嫣?” 王恒瞬间清醒了,怎么着意思,许嫣不见了? 来人是许嫣的哥哥许诚,看到王恒就直接大声质问:“王恒,你将我妹妹藏在哪里了?” “许嫣?她怎么了?” “装的还真像,我妹妹三天不见影子,不是你把她藏起来,她能去哪?” “没在顾提刑家?” “我才从顾提刑那过来,提刑说这几天压根没见我妹妹,别装了,赶紧把我妹妹交出来,我们许家现在虽然被夺爵了,也不能随便被人欺负,你若不交出我妹妹,我宁可滚钉板去万岁那告御状。” 王恒一笑,这是威胁我? 他指着大门道:“那好,去滚钉板吧,我继续睡觉。” 说着往榻上一趟,又加了一句:“好走不送啊。” 许诚气得咬牙切齿,大步上前。揪着王恒的衣领就要挥拳。 王恒冷笑:“许诚你现在可不是曹国公世子了,无职无权,竟然能闹到我禁卫衙门已经够稀奇,还想对朝廷命官动手,你信不信我直接剁下你的手,眼睛都不带眨的。” 许诚过去只是个京城中的纨绔子弟,王恒从小习武,又跟着郁世钊在讨伐过秦王大军那也是战场上厮杀过来的,盯着许诚眼中煞气极重,许诚本想硬气一些。但手脚都不听使唤。手一抖松开了王恒的衣服。 王恒直接将外袍脱下,直接喊门外的禁军拿去烧了。 “你!” 许诚气的圆瞪双眼却又不敢开口。 “怎么?高贵的世家子弟揪着我这暴发户的衣领子还是我的荣幸?”王恒冷笑:“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只晓得吃喝玩乐的废物,碰我一下我都觉得脏的难耐。” “王恒。我爹当时不许你和许嫣往来。可是后来已经对你们的交往睁只眼闭只眼。你何必得理不饶人。” “你们许家当初可不仅仅是将许嫣禁足吧?骗我去香山,让我惹上人命官司,心思何其歹毒。我一直没计较是我宽宏大量,但不意味着你们就可以得寸进尺。” 许诚知道是自己家人做的不地道,万幸皇帝还看着太后的面子没再继续追查许家的罪责,若是追责,估计就真的要全家流放了。现在被王恒这么一问,许诚只好换上一副诚实面孔,低声说:“王将军,我是真的没辙了,我妹妹三天不见踪影,这事至今还瞒着我爹娘我奶奶呢,顾提刑也说这三天没见过舍妹,只求王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妹妹吧。” 王恒眉头一皱:“你说的都是真的?许嫣三天未归?” “真的,我开始以为她住在顾提刑家,也没在意,她过去经常住在顾提刑家里的,哪晓得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莫非王将军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不知道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许诚闻言,神色大变,由方才的义愤填膺变成凄慌,急忙上前对王恒连连作揖:“王将军,看在我妹妹和你……那般情谊的份上,请一定要帮帮我啊。” 王恒冷静下来,忽然想到前段时间莲生遇到的事情,也觉得许嫣可能是遭遇了什么不测,站起身道:“走,我和你去大理寺。” 说着就大步往外走。 许诚一看王恒没有穿外袍急忙喊道:“将军,你还没穿外袍呢。” 此时站在门口的禁卫还抱着他的外袍,王恒走到门前一把抢过,随便套在身上。 许诚这会儿看出王恒是真着急了,对王恒略微有一点好感。 俩人直奔大理寺,莲生看到他们也不说话,直直地盯着王恒:“王恒,许嫣……” “我好几天没见许嫣了,她在京城还能去哪里,我怀疑她是……” 王恒看看许诚,不吭声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王将军,你直说啊。” “许嫣在京城能有什么仇敌,忽然失踪,自己淘气的可能性不会很大,她不是这样胡闹的人,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让她主动藏起来的事情,最大的可能是被人绑架了。” “绑……架……”许诚整个人都懵了“绑架一般都是求财,为何绑架她的人迟迟不和我联络啊。” 莲生听到王恒这样说,心里也明白了,便低声用安慰的语气说:“许公子你先别着急,其实前段时间我也曾经被人绑架,我怀疑是同一拨人干的。” “可是为什么绑架许嫣呢?她这一年是跟着大人你四处查案巡视天下,可她只是个小角色,什么人和她有仇呢非要绑架她?” 许诚喃喃自语。 莲生看向王恒,也觉得这事情有点古怪。 绑架自己有情可原,那是需要用自己来威胁郁世钊,可是绑架许嫣是为了什么? 莲生这么往下一想,说了一声:“不好!” “怎么了?” 王恒和许诚异口同声。 “绑架我是为了威胁人,绑架许嫣能威胁到你吗?” 莲生看着王恒。 “不能。”王恒老实地回答:“我只是个四品都司,朝中大事我不能做主,就是王家我都无法做主,若是为了威胁我绑架她,估计只能要我一条命罢了。” 许诚听到这话是有生气又赞许,心里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那就是了,要你的命能有什么用呢?所以说许嫣被绑架和我被绑架不是一回事。” 是这么回事,许嫣没有被秦王等人绑架的价值。 许诚被说晕了:“你们说半天,那我妹妹到底是为什么失踪的呢?”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许嫣出事那一定是有出事的理由,我需要知道她失踪前做了什么事,她做的那件事事可能就是她失踪的主要原因。” 王恒很赞同莲生的分析,连连点头:“是,我们现在就去调查许嫣失踪前在做什么。” 许诚这回听懂了,对着莲生作揖道:“顾提刑,您是我妹妹最崇拜的人,我一切就全都指望提刑了。” “许公子放心,许嫣是我的好友,我自然会尽力。”莲生坐到书案边拿出笔来说:“许公子,我们一起回忆下,那天许嫣都做了什么。” 许诚想了想,只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完全不知从何处入手。 莲生柔声安慰:“许公子,你不要着急,现在你坐下来,闭上眼睛,最大限度的吸气,然后再缓缓吐气,这样重复几次让自己的呼吸跟着软下来,你在集中意念,想想许嫣三天前离开家是什么时候,她之前在做什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许诚按照莲生所说的,深呼吸几次,闭上眼睛。 房间里很安静,莲生和王恒都盯着许诚。 “我想起来了,头天晚上,她从厨房要了酒和醋,在屋子里鼓捣,当时我还说她了,问她这是做什么,没见过大家闺秀摆弄这些玩意,她说等试验好了我就知道了。” “醋和酒!”莲生激动地站起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八十八 决战京师 (四 云姨娘发疯) “大人们这是……”顾家的门房打开门,看到门口呼啦啦好几个人,这几个人他还认得,都不是一般人,怎么乌泱泱的都来尚书府了。 门房还在发愣,莲生掏出腰牌:“大理寺办案。” 大理寺办案?可这位王将军是禁军啊,怎么也来办案。 可是不等他发问,已经被王恒一把推开,这伙人直接就往里闯。 门房吓一跳,急忙跟在后面:“哎,大人们,你们不能硬闯啊。” 莲生忽然转过身问:“我是谁,你认得吗?” “您是顾提刑,是这府里的三小姐。”门房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就是,我带人来自己家检查一番有何不可?你敢阻拦?” “额,不敢,不敢。” “不敢就对了,以下犯上我一个帖子送到顺天府,打死你都是轻的。” 莲生冷着脸,那门房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劲求饶。 “那我问你,三天前,你可看到一直跟着我的许嫣许姑娘来府里?” “这个……”那门房看看王恒,低声回答:“之前老爷和二小姐被带走了,家里也没个主事的人,这大门就关上了,府里的人来回进出都是走后面的侧门,小的只是守这个门的,若是许姑娘来了从侧门进,小的不能知道啊。还是下午时分,这位王将军和王爷送老爷回家,才开了正门的。” “也就是说许嫣若是来了,那就只能是上午的事情。下午以后这正门就开了是不是?” “这个……奴才可是没这么说,奴才只是说那天下午这正门才开,呵呵。”这门房点头哈腰,莲生点头这是个聪明人。 她招手叫那门房走过来点,门房低头过去。 “这府里这么多事,你也知道,现在老爷嫡出的子女可就剩我们姐弟,你该知道站在谁这边。”莲生声音非常低,那门房点点头:“是,奴才知道。” “所以这府里有什么事。你是知道会告诉谁的对吧。” “是、是是。” “很好。”莲生点点头。看周围无人交给他一块银子。 那门房看看左右急忙揣进怀里,笑道:“谢三小姐赏。” “那天许姑娘到底来没来?” “真的没到正门来,如果进来,那只能是从侧门进的。” “那这几天府内可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 那门房想了一下。急忙说:“有的。昨日一大早。府里送出去一批箱笼,说是送到乡下庄子去的。当时我还想,这好好地一大早送什么箱笼出去。” 箱笼!莲生眼睛一亮:“是谁送出去的?“ “杨嬷嬷。听说这嬷嬷也是从庄子上来的,前些天一直陪伴二小姐了。” 这时远远地看到顾尚书走过来,那门房急忙站起身,瞪着眼睛问:“说了不能乱闯,今儿个就是把我杀了也不许进去,除非从我尸首上踩过去。” 莲生想笑这门房还很会演戏啊,也就跟着喊道:“好,那我就直接砍了你。” 顾尚书怒道:“你这个忤逆子,我才回家你就上门来闹,安的是什么心?是想把我气死吗?” “忤逆这么大的帽子,我可不敢戴。”莲生笑道:“给尚书大人请安,这些天尚书大人受苦了,女儿官务繁忙一直没来探望老爷,还请原宥。” 顾尚书黑着脸问:“你们今天来做什么?” 王恒看了莲生一眼,上前一步施礼,然后正色说:“是这样,我们其实是来找人的。” “来我家找人?找谁?我这家里还有谁是你们感兴趣的?廉桢现在人在哪还没找到,四女儿还是孩童,不知哪里会得罪你们,也给安上点罪名,再抓去锦衣卫?” 他说这话时眼睛阴狠地盯着莲生,恨不能将她吃下去。 莲生却压根不在意,面色淡然,很正常地看着顾尚书。这相貌这气质实在太像当年倔强的杨氏,看得顾尚书心里咯噔一下。 “听说许嫣在大人回府那天来过尚书府,从此就失踪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求尚书大人给个方便。” “尚书大人,您刚才说令郎也失踪了?” 许诚跟在后面,此刻忽然出言发问。 “你是……” “这位是许嫣的哥哥许诚。” 顾尚书很讨厌这些世家子弟听到是前曹国公家的儿子,便冷冷地哼了一声“嗯,锦衣卫正在调查此事。“ 说这话时他眼睛是看着莲生的,他想看看顾廉桢失踪,莲生是不是会幸灾乐祸。 “顾尚书想必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家许嫣三天不见了,她可不是这样不靠谱的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大人一定能体会到这样的心情,放我们进去查找的吧。” 这番话不卑不亢,倒是有点道理,顾尚书听完心道看来世家子弟也不全是草包,但他还坚持道:“你妹妹失踪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为何偏来我家找,如何确定她来过我家失踪的。” “大人,事到如今我就说实话吧。” 莲生在一边道:“只是此话实在太过重要,最好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由我仔细的讲给大人听。” 顾尚书将人带到书房,吩咐小厮道:“看着,不许闲杂人等过来。” 进了书房,也不叫人上茶,直接就说:“讲吧,我看你能说出天花来?” “尚书大人可知道我是如何判断凤姨娘是自杀的?” “你精于刑狱,我怎么知道。” “那是因为我用醋和烈酒混合洒到凤姨娘房间的地面上,这样地面上就出现了当时的血迹,我看到那摊血迹分布的很明显,周围并没有其他的血迹,没有挣扎厮打的痕迹,因此我断定她应该是自杀。当时我做这番事情的时候,许嫣就在旁边,而且对此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大人,如果一个人对某种事很有兴趣,你说她会不会一个人再来府里试验一番。” “胡说八道,她来府里试验什么?” “自然是因为她知道顾家的小公子在凤姨娘死的那晚也失踪了,她怀疑小公子很有可能是遇害了,要想知道是否遇害只要将醋和烈酒的混合物泼在她怀疑的房间中检查一番就是。” “不错,我妹妹那一晚上都在琢磨醋和烈酒,我当时还训她了。” 许诚在一边跟着解释。 “她怎么能确定是哪个房间有古怪?” “很简单啊,自然首先是小公子的房间是需要检查的,再一个就可能是陈氏的房间,因为那天我们在搜查凤姨娘房间时听府上有人传言说陈氏的房间闹鬼,晚上有动静,好端端的房间为什么会闹鬼呢?许嫣胆子很大,还会点武艺,一心想做点事情出来,去陈氏房间寻找那个鬼,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只要将云姨娘叫来询问便知道了。” 莲生这番话打动了顾尚书,他仔细推敲一番,觉得莲生解释的很对。 许嫣一个小姑娘,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玄明告诉他顾廉桢在他们手里,这真的可信吗? 他想了想对外面的小厮喊道:“叫云姨娘过来有事情问她。” 小厮应声而去,顾尚书也叫人上了茶点。 屋子里很静,几个人各有心思都不说话,气氛尴尬。 过了一会,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道:“老爷,老爷,不得了了,云姨娘她……她疯了。”(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八十九 决战京师 (五 大好美人头) 顾尚书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急忙就往后院跑。他是担心,可不敢家里闹出点什么幺蛾子,自己在士林中的名声已经一落千丈,再这样闹下去迟早玩完。 王恒自然不管那套外男不得进内宅的道理,直接跟在后面,他听莲生分析,认定许嫣一定是在顾府失踪,就算顾尚书不许他去,那也是一定要挤进去的。 顾尚书奔到后院就听着里面传出阵阵尖叫,门口围着一些家丁小厮,往里探头探脑,一见他们一行人来,急忙垂手立在一边。 “滚,都给我滚,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顾尚书一直重视名节礼法,哪晓得顾家这段时间真是礼坏乐崩,各种丢人事出了一堆,这家丁都无法无天的私窥后院了,莲生别有深意地叹息:“唉,成何体统。” 顾尚书心里憋气又不方便表现出来,只能黑着脸走进门。 “闹什么呢?”顾尚书进门就看到云姨娘手里拎着把菜刀,披头散发的冲向丫鬟们,吓得丫鬟们大惊失色四处逃窜,发出阵阵惊叫。一见顾尚书,丫鬟们纷纷扑过来喊道:“老爷,老爷,姨娘疯了!”云姨娘看着有人来,忽然抬起头,脸上露出千娇百媚的笑容:“老爷。” 顾尚书心道这不是好好的吗,大家松口气,那许诚寻妹心切,急忙问道:“这位姨娘,你是后院管事的吧,我妹妹许嫣前日是不是来过。” 那云姨娘笑盈盈地走过来,对着顾尚书福身道:“老爷。” “你这是成何体统。装神弄鬼。”顾尚书觉得面子过不去,却见那云姨娘依旧笑盈盈的盯着自己,只是眼光发直,甚至还有一些仇恨的感觉。 顾尚书此时方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可是已经晚了,云姨娘忽然举着刀子向顾尚书扑过来,速度实在太快,顾尚书根本来不及躲避,莲生惊讶喊道“呀!”她此刻内心纠结,想看着顾尚书血溅当场一了百了。又担心他真出了什么事。许嫣的事情又搞不清楚了。 这时就看到菜刀在顾尚书面前生生定住,却见王恒身形一转已经到了顾尚书面前,两根手指夹住了那菜刀,接着另一只手反扣云姨娘的手腕。将菜刀夺下。云姨娘被他扭着手腕开始是死命咆哮。甚至俯身要去咬王恒的胳膊,莲生在一边看得真切,担心王恒吃亏。上前一把抓着云姨娘的发髻用力往后拖拽。 云姨娘忽然开始嚎啕大哭,王恒夺下刀放在一边急忙伸手点了她的穴位,云姨娘这才软塌塌的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撞邪了?”顾尚书一脸疑惑。 莲生蹲下身拍拍云姨娘的脸,问王恒:“她怎么晕过去了。” “我没点昏睡穴啊。”王恒也觉得奇怪。 这时莲生看到云姨娘眼睫毛微微颤抖,心里有了主意,嘴里嚷着:“真是太可怜了,怎么会疯成这样。”手上却暗自用力狠狠掐着她的人中,指甲都深深地陷进去,另一只手啪的照着云姨娘脸颊就扇了一个耳光,声音清脆,顾尚书怒道:“你做什么?” “姨娘怕是真中邪了,我这是帮她赶走邪祟。”说着又是一耳光。 云姨娘本来憋着气不吭声,这人中被莲生掐得火辣辣地疼,接着又是两个大耳光,实在是不能再继续装下去,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问:“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倒在地上,三小姐,方才可是你打我?” “你刚才怕是中邪了,我帮你把邪祟赶走了,现在好了吧。”莲生温柔地扶着她起来,云姨娘想到刚才莲生凶神恶煞般打自己,忍不住浑身抖了抖,莲生关切地问:“姨娘,你冷吗?” 云姨娘哪敢说冷一个劲摇头。 “云姨娘,前天早上,许嫣许姑娘可曾来过这里?”、 “许姑娘?不是和你来的?”云姨娘以手抚额,又尖叫道“啊,头疼,好疼。” 说着双手抱着头,不停地尖叫起来。 “这是怎么了?快去请郎中,快去!”顾尚书冲门外的小厮喊道。 接着转向莲生说:“她变成这般,就是说什么话也不能作数,你何必逼迫她呢?” “啊啊啊!”云姨娘表演**强烈,看到顾尚书帮自己说话,索性又扯脖子大声喊叫起来,头还不住地晃来晃去,一头乱发甩个不停。 莲生急了,忽然捡起地上的菜刀,接着一把扯过云姨娘的头发,冷笑道:“许嫣到底来没来过,后来去了哪里,你既然不说,我只能砍下你的头来。” 说着就挥刀砍去。 顾尚书、王恒、许诚三个人异口同声高呼:“不可!” 云姨娘以为莲生吓唬自己,嘴里还在咯咯咯装着鸡叫,哪晓得正对上莲生的眼睛,那是怎样的眼睛,杀气腾腾!接着那刀锋已经从眼前落下,云姨娘喊了一声:“不要!” 王恒实在不忍心见莲生硬生生砍下云姨娘的头,痛苦地闭上眼睛,等睁开眼却看到莲生手里抓着一把头发,菜刀在手里晃了晃说:“真的疯子怎么会怕菜刀?我刀子砍下去的时候你眼睛里明显都是恐惧,分明是装的,说吧,许嫣那天到底来没来!” 原来莲生真的只是吓唬她,刀锋掠过她的头发,只砍下一把头发而已。 莲生手里拿着那把头发,在菜刀锋刃上轻轻一划,那缕头发四散开去,莲生淡淡一笑“下一刀我可不会这么客气了。这菜刀够锋利,你放心我会用最快的动作砍下你的头,回家送给冷南,他最喜欢美人头颅了。” 许诚听到这话,禁不住打个冷战,他过去总听许嫣说起顾提刑,没想到这个顾提刑如此可怕,怪不得许嫣跟了她以后就天不怕地不怕。 “她撞邪了,你也撞邪了,你一个大家闺秀朝廷命官,挥舞着菜刀成何体统。”顾尚书在一边发难。 “我的尚书大人,体统能当饭吃还是能破案子?许嫣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是我唯一的弟子,为她杀个把个人算什么,而且我精通律法,你们信不信我就是砍下她的头也能用朝廷的法度为自己开脱。” 云姨娘看着空中散落的短短发丝,心中恐惧到极点。 那个假嬷嬷,将自己的女儿牢牢抓在手里,这个女提刑,也是个疯子,说得出做得到,自己该怎么办?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她眼中恍惚一闪而过,忽然间眼睛一亮,用力撕扯着头发蹲下身子嚎啕大哭,嘴里喊着:“我要见四小姐,我要见以静!” “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想见四小姐?你还要不要脸?”顾尚书以为她是神志不清,当即怒斥道。 云姨娘喊道见四小姐时忽然对莲生眨眨眼,接着又开始满地打滚。 莲生知道云姨娘这是在和自己协商条件,言外之意是逼迫自己保证顾以静的安全,虽然心里不情愿,可为了找到许嫣,她也只能认了。 于是莲生对锦衣卫说“去找个婆子把顾四小姐带来,既然姨娘想见就叫她见好了。”(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九十 决战京师 (六 原来你早知道) 顾尚书斥道:“这是内院女眷所在,怎可令外男随意奔走?” “尚书大人,事情都这样了,这其中蹊跷太多,事急从权大人何必在意这些小节。”她走近顾尚书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幽幽地说:“再说,尚书府现在还有名声吗。” 顾尚书目光阴冷,盯着莲生,充满了仇恨。 “你恨我?”莲生耸耸肩:“无所谓了,从我母亲被害,我们姐弟被你赶出家门后,咱们之间也就不需要什么温情脉脉的面纱了。不如这样彻底的摆明阵势。” “我总是你亲生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朝以孝治国,你们姐弟若想在官场上混,还是要讲究孝道的,小心老夫告你个忤逆大罪。”顾尚书神色凛然。 “你女儿还在我手上呢?她虽没虐杀奴婢,但凤姨娘宁可自杀也要伪造出他杀的现场,为的就是要拖她下水,你说凤姨娘临死都要送这个大礼给我,我是不是该每年都要给她多烧点纸呢?”莲生撇嘴叹息道:“顾尚书,我真为你感到悲哀,你的长子做了小倌儿,长女早都死了,二女儿顾以芊现在锦衣卫被扣押着,夫人令你蒙羞戴了二十年绿帽子,一个姨娘痛恨你们到极点宁可死也要拉你们一起下地狱,一个人这两辈子做了多少天打雷劈的缺德事才能沦落成这样,受到这种报应呀。” 顾尚书咬着牙,双手紧握拳头。已经到崩溃的边缘。这时就听着锦衣卫上前报告道:“大人,那位顾四小姐不在房中,听说是被嬷嬷带着出门玩了。” “嬷嬷!”趴在地上装疯的云姨娘大喊一声,忽地站起身,扑向顾尚书,这一系列动作快极了,如行云流水,和刚才判若两人。顾尚书怕她再发疯,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就听着云姨娘哭道:“老爷救救以静。那个嬷嬷不是好人。” “哪个嬷嬷?”顾尚书看着云姨娘目光清明。不再是刚才木然的神色,心里清楚这女人原来是在装疯卖傻,他心知她指的一定是玄明化妆的那个嬷嬷,可还是装作一脸惊奇。一无所知的样子看着云姨娘。 “那个……二小姐带回来的杨嬷嬷。她不是好人!” 莲生和王恒对视一眼。就听着云姨娘接着说:“是,三小姐,前日一大早许姑娘的确来过府里。当时正门未开,她是从后门进来的,可是进来后就再没见到她,可能是被那个嬷嬷给……害了。” 她看了莲生一眼,有点畏惧地低下头,可是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在那嬷嬷手上便急忙抬起头道:“那个嬷嬷是个男子,他假扮女子,到我们府里……他用以静威胁我,刚才我听二门的丫头说顾提刑来了,要找什么许姑娘,我心里害怕的紧,担心三小姐怀疑我害了许姑娘,一时心急没有别的办法便只能装疯卖傻。” “你怎么知道他是男子?”顾尚书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这个……自然是知道……” 云姨娘听到这么问,神情扭捏,急忙低下头去。 顾尚书恼了,他一把捏着云姨娘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只见云姨娘粉面含春,目光盈盈如同秋水,显然是想到什么动情的事情,他熟知这女人的性情,此时如坠冰窟,用力捏紧她的下巴,厉声问:“你是不是和他合谋?” 云姨娘含泪不住摇头,莲生在一边淡淡地说:“你捏着她下巴,她就是想回答,开得了口吗?” 顾尚书松开云姨娘,她急忙扶着自己的脸,委屈道:“老爷,奴婢怎么可能和那个人合谋害自己的女儿,奴婢是个姨娘,以静就是我这辈子的指望,老爷不能冤枉我啊。” 顾尚书恨恨地看着她,心里清楚,这个女人怕是不能留了,她一定和那个道士有些首尾,怪不得那玄明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讥诮,女儿、小妾,早都被人家玩弄于股掌,可恨自己还全然不知! “我要检查陈氏、顾以芊以及那个嬷嬷的房间。” 莲生接着回头看着王恒:“现在还得全城缉拿一个带着十来岁女孩的嬷嬷。” 王恒点头说:“我这就去安排。” “不对。”莲生急忙叫住了他:“这个人现在易容成什么样我们还不知道,他若是秦王一党,我怀疑可能是那个出云楼主,此人的易容术和冷南不相上下,若是改头换面我们该如何寻找。” 那个人是玄明啊!顾尚书心里是比谁都清楚,但是此刻他却是什么都不能说。 他已经失去了长子和两个女儿,声名也坏了很多,玄明给他画了一个诱人的大饼,他如何不知画饼充饥很是可笑,可他现在除了相信这个大饼还有别的出路吗? “那怎么办?”王恒闻言很是着急。 “去庄子,顾尚书,麻烦你叫一个老家丁带路,许嫣很可能被运到庄子,那么顾以静也极有可能被送到那里。” “老爷,求你啊,老爷。”云姨娘听到女儿可能是被那男扮女装的嬷嬷送到乡下的庄子,急忙跪下来抱着顾尚书袍子角哭求。 顾尚书只能唤过一个小厮叫他带着王恒去乡下的庄子。 这时莲生又说:“还请厨房多准备点滟醋和烈酒,我想给尚书大人变个戏法看看。” 莲生刚才察言观色,发现在云姨娘说出那嬷嬷是男人假扮时顾尚书脸上只有愤怒却没震惊。 这很不符合常理,家中出现个男扮女装的嬷嬷,第一反应难道不是非常惊讶,接着才会怀疑这个男子是否染指家中女眷,转惊为怒吗?而顾尚书只是格外愤怒,好像这个嬷嬷是男是女他心里本来有数,忽然被云姨娘道破有点恼羞成怒又担心自己戴绿帽的感觉。 这不对劲。 顾尚书不见棺材不掉泪,必须让他看到点更震惊的东西。 莲生相信,许嫣既然能在尚书府失踪说明她一定找到了线索,尚书府的某个房间内一定有她要找的东西。 “你那天提醒我有传闻说陈氏的房间闹鬼,这事情是真是假?” 莲生问云姨娘。 “是真的,我怎敢欺瞒三……提刑。” 云姨娘见莲生格外严肃,急忙称呼她的官职。 “那好,先从陈氏房中开始。” 在滟醋和烈酒的作用下陈氏房间内的地板上又显现了那个人形的血迹,顾尚书眼前一黑,扶着门框晃悠一下。 他看得出来,这个人形血迹看长短形状,应该就是自己的儿子顾廉桢的。 血迹能完全像个人形,那么这个人到底会流多少血啊。 云姨娘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低声说“天啊,那么……这都是三少爷的血?” “这是不是顾廉桢我不清楚,我唯一能肯定的是,这房间几天前一定有个十多岁的男孩躺在这个位置,躺着能形成这么完整这么大滩的血迹,你们猜他当时该是什么状态?” “什么……状态。” 一边的许诚追问。 莲生冷冷地盯着顾尚书,缓缓说道:“应该是被剥皮了,这血迹如此完整,周围没有别的血迹,说明是死后剥皮,还好,不会很痛苦。” 顾尚书脸色苍白,紧紧抠着门框,指节泛白。 “顾尚书事到如今你还不说真话吗?那个假嬷嬷到底是谁?”莲生猛地大喝一声,云姨娘不相信地看向顾尚书:“老爷,原来你早知道了?”(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九十一 决战京师(七 疯癫尚书) 顾尚书面色犹豫,莲生加上一句:“那些人背后是给你什么许诺还是威胁你了?或者告诉说你顾廉桢在他们手里?” 听到这句顾尚书眼睛向上看很明显在思索什么,莲生判定,自己最后那句话可能触及了真相。 于是她继续说道:“你真的相信他们?确信顾廉桢是真的活着?我对自己勘察现场还是很自信的,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这血痕是个年纪十余岁的孩子留下,这孩子能出这么多血,不可能还存活。” 顾尚书晃了晃,云姨娘一把扶住他“老爷,您……” “那个人是玄明!是跟着秦王在一起的玄明,他们用桢儿威胁我,说桢儿在他们手上。” “玄明!竟然是他!” 莲生忽然想到失踪的谷雨,又想到冷南说的在乱坟岗上捡到有牙印的尺骨,心里一阵惶恐,盯着地上的黑影,她有一种预感,那个骨头很可能也和玄明有关。 这时有个小厮禀告说:“老爷,门外来了锦衣卫,说将二小姐送回来。” 原来莲生刚才叫王恒去顾家的庄子时嘱咐他叫人把顾以芊送来。 “尚书大人,这是我叫人送来的,我想现在很多事情是需要她来说个明白了。” 顾尚书板着脸点点头:“是,把人带过来。” 他声音很冷,表情严肃,强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 “大人,带来了。” 说话间顾以芊已经被带到了。 看来她在锦衣卫过得并不好。原来在家是戴假发套的。在锦衣卫没法打理,假发套乱七八糟的,鬓角已经贴不住了,露出粗短的头发茬,面目还算干净,只是枯黄憔悴,看着生生地比莲生要老上至少十岁。 顾以芊看到莲生,故意挺直腰板,昂着头扬着下巴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不想让人轻视了去。 云姨娘看到顾以芊如此狼狈。再想到那个男人是她带进来的。要了自己的身子不说还抓走了自己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疯了一般冲上去,她个子比顾以芊高。先是伸手去抓顾以芊的头发。云姨娘处在暴怒中。忘记了顾以芊戴的是假发套。一用力将那发套抓了下来,顾以芊的头上只有短短的头发茬,格外滑稽。旁边的丫鬟婆子看得目瞪口呆,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云姨娘手里拎着假发套先是一愣,然后往外一甩,又去抓顾以芊的领子,顾以芊往旁边一躲,云姨娘没抓到领子,手指划过顾以芊的下颌,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顾以芊疼得大叫一声:“贱人,你敢以下犯上?” 云姨娘冷笑“今日你不过是阶下囚,罪责在身,我怕你什么?哪有什么上下,只有良家和犯妇!” “顾以芊,你是如何同玄明联系上的?” “什么玄明?他不是死在乱军中了?”顾以芊还在强自镇定。 “孽障!”顾尚书冲过去啪啪两个大耳光,将顾以芊直接打倒在地上。顾尚书指着她恶狠狠地说:“快点说实话,你弟弟,你妹妹都在哪里?你弟弟是不是被他害了?” 顾以芊捂着脸,爬在地上睁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顾尚书,喃喃自语:“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什么弟弟妹妹,那些野种也配做我弟妹,笑话!” 她嘎嘎嘎地笑起来,顾尚书已经处于暴怒边缘:“你们是一个父亲的子女如何不是你的弟弟妹妹?你竟然带着外人来害自己弟妹,你良心何在?” “弟弟妹妹?难道从小到大不是你和母亲教育我,我和哥哥才是顾家的子女,顾莲生和顾芳生什么都不是,将来还要将他们开除出顾家族谱?他们姐弟都不是我们的弟妹,那些贱人生的杂种算什么东西?你竟然为了他们打我!”顾以芊完全被仇恨冲昏了脑子,她伸手一指云姨娘,咬牙切齿:“为了这些贱人你还想休妻!” “是你母亲对不起我!”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把棺木钉上我就不知道了?我母亲被那些贱人们害死,就要他们的崽子偿命!” “桢儿,以静都在哪里,在哪里!”顾尚书俯下身,拎着顾以芊的衣领质问。 顾以芊哈哈大笑:“顾以静在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玄明可是很喜欢采阴补阳的,尤其是那种花朵一样的小姑娘,水蜜桃一样,他最得意了,咬上几口尝尝也难说。” “你去死,你去死!”云姨娘听到这里是真的要疯了,又要冲上来厮打,被丫鬟婆子架开了。 “至于顾廉桢?”顾以芊笑眯眯地看着顾尚书,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肚子,神秘兮兮地说:“他就在你的肚子里呀,父亲大人。” “你说什么?” 顾尚书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莲生想到了她话里的意思,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父亲大人,您不是一直以清流自居吗?现在多好,您何止是清流领袖更是古往今来难得一见的贤德之人,周文王也不过如此呀。”顾以芊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亲口吃掉了你的儿子!” “不!不!这不可能!” 顾尚书挥舞着双臂,整个人都要疯了。 “怎么不可能?想起什么没有?那天早上的皮蛋瘦肉粥,那小笼包子,香吧?多么妖异的香气,你吃得可真香呢,吃得干干净净。哈哈哈哈,美味呀,顾廉桢的肉!” 说着她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所有人,用兴奋的语调问:“你们都吃过了,好吃吗?一个十二岁小公子的肉,大家都真有口福!” 这话说完,那些丫鬟婆子想到自己可能也吃过顾廉桢的肉,忍不住都跑到一边去干呕。 这不是莲生第一次遇到吃人肉的案子,但亲爹吃亲儿子的第一例,也许还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莲生用悲悯的目光望着顾尚书,这样的人伦悲剧,还真是世所罕见呢。 顾尚书被莲生充满复杂情绪的目光激怒了,他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忽然看到门口立着的挡门石,一把抱起砸向顾以芊。 顾以芊没想到顾尚书竟然下死手,根本就来不及逃跑,被那大石头砸到头部,哼都没哼就倒在血泊中。 “拦住他!” 莲生命令大理寺的官差拦住顾尚书,云姨娘也哭嚎道:“老爷,老爷你可不能有事啊老爷。” 顾尚书在官差的拉扯下放下了石头,然后看着莲生嘎嘎嘎一阵笑,笑得大家毛骨悚然。 “砸死了,砸死了,都死了。”顾尚书嘴里嘟囔着。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咱们还有以静啊,老爷。” 云姨娘大着胆子上前去拉顾尚书的手。 “不要碰我,你们都是鬼!鬼!都是鬼!”顾尚书忽然像个小孩一样,蜷缩着身子,跳脚喊着鬼。 “老爷,您别吓唬我啊。”云姨娘拉着顾尚书的手满脸泪痕。 莲生嘴边绽开淡淡的笑容。 他真的疯了吗?(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九十二 决战京师(八 引蛇出洞) 尚书府里乱成一团,宫中却是莺歌燕舞,暗香才进教坊司做教习,就因为歌舞俱佳被推荐到王贵妃面前。这位贵妃娘娘,许是过去出身寒苦,在宫里头十多年也是伺候人的角色,还要跟着年幼的皇子战战兢兢每天都如履薄冰,她现在是特别喜欢气派喜欢热闹,每天都要叫教坊司的歌姬舞姬们进宫献艺,因此性格温顺的暗香很容易在众多歌舞姬人中脱颖而出,得到王贵妃的赏识。 这天暗香又带领一群舞姬跳完一曲,王贵妃看得非常开心,招手喊着:“好孩子,跳的出汗了吧,来喝这个,这个果汁可好喝了。” 暗香笑着谢恩,接过王贵妃赐下的杯子,一饮而尽,喝完咂摸着嘴:“真好喝,怪不得娘娘那么年轻,原来每天都喝这些,我听人说这个果汁是什么水果里最好的东西,叫什么精华来着。” 暗香这些都是在家听莲生说的,借花献佛,正好用来讨王贵妃欢心。 “是吧,我也觉得呀,喝这果汁有小半个月了吧,这脸越发的嫩起来了呢。” 王贵妃高兴地抚着自己的脸颊,喜气洋洋。 “可不是嘛,娘娘这面皮,跟剥皮的鸡蛋似的。” 旁边一个大宫女也凑趣拍马屁。两个人这一番话将王贵妃哄的极为开心。这时王贵妃忽然问那女官:“英王最近在做什么?怎么好些天不见人影了?对,还有王恒。这俩孩子我都抓不到影子。” “娘娘,殿下和王将军官务繁忙,其实心里都是惦记着娘娘的。” “是呀,是呀。” 暗香也在一边点头。王贵妃瞟她一眼忽然想起点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住在那个丫头家,对吧。” 暗香一愣,那女官笑道:“看娘娘多疼你,都知道你住在顾提刑家呢。” 暗香急忙回答:“娘娘记性真好。” “那丫头最近在忙什么?” “提刑忙起来饭都顾不得吃,听说最近很多案子。还有些陈年旧案需要整理。” “英王可是总去你们那么。” 王贵妃用手捏着碗盖轻轻划着茶叶。漫不经心地问。 原来这才是重点。 暗香笑道:“奴婢听说英王殿下英明神武英俊非常,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看到殿下呢。” 王贵妃看暗香几天觉得这是个老实孩子,也就信了,点点头说:“这丫头还算有点规矩。” 这时一个太监过来。在王贵妃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王贵妃听完一拍桌子:“翻天了她。她娘家送女乐进来做什么?帮她邀宠?真是莫名其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爹娘,削尖脑袋往宫里送人。这是帮女儿还是害女儿,我就不信她田家的戏班子能排出什么好的。”暗香闻言吓了一跳,看了那女官一眼,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那女官温言相劝:“娘娘不必担心,他们这些世家一辈子不就指望往宫里送人保证几代的荣华富贵,田妃她那能搞出什么花样呀,他们排戏咱们也排,到时候看万岁会去哪边看戏。” 王贵妃不住点头:“可是一时半会哪找戏班子去,再说弄个外面的戏班子进来又会被那贱人笑话,她可是娘家送来的全套小戏儿呢。”王家屠户出身在吃喝享受上自然不如这些世家,王贵妃想起来就闹心。 “娘娘,其实奴婢过去是唱戏的。”暗香忽然跪在地上:“奴婢出身微贱,幸得顾提刑另眼相待。娘娘又对奴婢这般好,奴婢虽然不知娘娘和付女官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但要是找小戏的话,奴婢可以。” “你唱过戏?”王贵妃眼睛一亮指着暗香说:“赶紧起来,唱一段我听听。” 暗香磕个头,站起身来开始唱道:“原来这姹紫嫣红开遍,以这般都付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她唱的极好,委婉缠绵,一瞬间就将身边众人带入那个春光明媚的场景,唱腔到身段都无可挑剔。 王贵妃拍手大叫:“好,好,你这丫头,原来是深藏不露啊。你就留在我这,咱们将宫里喜欢昆曲的宫女集中起来,你带着她们排练。” “奴婢只是下贱之人,如何能带领女官们。” 暗香急忙推辞。 王贵妃最恨被人说出身低贱,这会听到暗香说这个当即大怒:“我说你可以就可以,什么出身,什么身份,从今儿个起你就住在我宫里,待遇同我身边的尚仪,我看谁敢唧唧歪歪的,看我不缝上他的嘴。” 暗香急忙磕头谢恩。 “那个暗香被娘娘留在宫里了。” 锦衣卫得知这个消息急忙向郁世钊报告。 “没脑子。”郁世钊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他知道王贵妃是眼气人家田妃家里送进宫的小戏班子,关键你这么大岁数,还是唯一有成年皇子的宫妃,你和那些妃子比什么呢?老老实实低调点在宫里再熬上几年就出头了,非要凑小姑娘的热闹,竟然又把暗香这样的人留在宫里了,真是叫人操心。 “你们小心着点,一定要严密观察暗香的动向,我怎么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 锦衣卫诺诺答应,又小心翼翼地看了郁世钊一眼,小声说:“殿下,此女救过顾提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们又如何知道他们当时搞的不是苦肉计呢,一切都不能下定论,若她真要对娘娘不利你们要及时处决,什么都不必顾忌,明白了吗?” “是。” 监视宫中的锦衣卫刚走,就听着外面王恒说话声传来:“是玄明,那个嬷嬷是玄明。” 没等郁世钊出言发问,他已经大步进来了“顾以芊身边的那个嬷嬷是玄明假扮的,我刚查抄了顾家的庄子,他们已经逃走了。” “许嫣呢?” “不在那庄子,应该是被带走了,还有顾家的四小姐顾以静,也是被玄明带走的。” 王恒恨恨地一拳头砸下:“怎么办?我真是担心,这都三天,凶多吉少。” “蛇不出来,咱们就引蛇出洞。那些人既然能来京城活动,有恃无恐,说明在京城他们还有更大的力量,我愿意做这个引蛇出洞的饵。” “你做饵?你的意思是……” 王恒和郁世钊头并头在一起小声嘀咕了一阵,制订了一个初步的计划。(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九十三 决战京师(九 英王自污) 王恒这边和郁世钊正在密谋,忽然想起个问题,问道:“这件事顾提刑那里还不知晓吧。” “不许告诉她,她对暗香怀有感恩之心,若是知道我们怀疑暗香又要和我闹了。”郁世钊不耐烦地挥挥手:“就这样定了。你不用担心,你们大张旗鼓的去顾家,玄明自然知道阴谋败漏,留着许嫣还能和咱们谈谈价钱。应该不会对她下死手。” 王恒心里百转千回,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被许家利用许嫣骗他去香山后,他觉得特别憋屈,自以为对许嫣渐渐冷淡,可是在得知她被玄明绑架后心里针扎一样的疼,整个人顿时慌了手脚。刚才带着人直扑顾家的庄子,进了庄子便一阵搜查,气势汹汹,恨不能将那庄子掘地三尺,等到找到那个运出的箱笼,打开后看到箱笼里面许嫣用指甲划出四个字:王恒救我!那一刻王恒愤恨地用头去撞那箱子,吓得手下的士兵急忙拉住:“将军,您怎么了将军。” 王恒恨啊,算一下许嫣被抓的时间,恰好和自己去尚书府是重合的,也就是说他在尚书府的时候,许嫣正处于极度危险中,许是就被关在这箱子里,在恐惧中用指甲无助地划下这四个字。 王恒拔出刀,死命地砍着那箱笼,他手下士兵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好好的箱笼砍得刀痕斑斑。 周围搜寻不到玄明等人,王恒只能带着人。一路纵马狂奔,返回京城。 “好了,许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你,这脸色黑成包公了,你需要冷静。” “许嫣和许家是不同的。”王恒回答的斩钉截铁:“我知道你要什么,我从小就和你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但是,我不想以后你坐到那个位置,对我可以呼来喝去随意指婚。” “你这是什么话?” 郁世钊微微眯着眼睛。看向王恒。 王恒却毫不示弱。直盯着郁世钊的眼睛继续说:“就是这个意思,你想要的那个位置我帮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当你成为那高高在上的人之后。我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 “危险在即。敌人躲在暗处随时都要搞破坏。你现在竟然和我谈条件!”郁世钊咆哮道。 “不错。” 王恒腰板挺得直直的,根本不惧郁世钊愤怒的表情。 这时听着外面侍卫报告:“顾提刑回来了。” 郁世钊瞪着王恒:“当着她不许随便说话。” “我说话从来不随便。”王恒压根是油盐不进,非要郁世钊表态。 郁世钊挥舞着拳头。恨不能给王恒一拳,恰在此时莲生正好进来,郁世钊急忙收回拳头,反手拍向自己的后脑,嘴里嘟囔着:“头疼头疼,怎么会这样。” 莲生吓一跳以为许嫣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去看王恒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松口气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吓我。是不是许嫣怎么了?受伤了?” “没有没有,王恒晚去一步,人已经被转移了。” “这样。”莲生想了想说:“玄明既然能化妆成嬷嬷,那也一定能化妆成别的样子,若是在周围搜捕的话恐怕很有难度。” “我想冷南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江湖上的易容术,说起来神秘玄妙,其实万变不离其宗,人的骨相是不能改变的,就算换了多少张面皮,掌握了骨相就能掌握这人易容的大致变化走向。” “我刚才说的话,你想好没有。” 王恒忽然发问。 郁世钊趁着莲生去一边倒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无声地用口型显示他日再说。王恒不依不饶又问了一句:“到底行不行。” 莲生端着茶碗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事情,神秘兮兮,到底怎么了?” “哦,他看中我一把新得的匕首,非要讨了去。” 郁世钊给王恒使着眼色。 “许嫣还在贼人手中,你竟然在想什么匕首?” 莲生瞪着王恒,语气非常不满。 王恒低头不吭声。 郁世钊笑道:“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句是说给王恒的,接着又问:“尚书府那边如何了?” “你的侧妃,可能会成废人了。” “当初是权益之计,再说早都把她贬黜了,还提什么侧妃。” “顾尚书疯了,顾以芊被他用大石头砸得头破血流昏迷过去,太医说醒来后可能会永远卧床不起。” “哈哈,这也是报应不爽,我可以叫人将顾家这些事情编成话本,在茶楼酒肆间好好传播一下,那些读书人失去了士林领袖会乱了分寸,我这边在大加礼贤下士,对,我也建个弘文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那些读书人一定会乖乖听话,这样如何。” 他得意地看着莲生,莲生想了想点点头说:“不错,这么缺德的办法真是太适合你了。” “好,今天便开始叫人去写本子。顾尚书疯了,你让芳生以嫡子身份写个折子,让他回家养病吧。” 第二天早朝时,郁世钊呈上芳生写好的折子,皇帝看完叹口气道“ 顾爱卿这一年多来家中是非不断,现在人又疯了,唉。” “万岁,顾涵身为礼部尚书,治家不严,导致家中屡屡发生道德败坏之事,难以做天下读书人表率,臣恳请陛下罢免顾涵。” 一名官员上前奏道。 “顾涵为官多年,考核上等,如何能因为些许小事就罢免呢? 有人提出异议。 “他子女失德,家中混乱非常,这是小事吗?修身齐家治国,他修身齐家都做不到,如何能做官,怎堪为朝廷砥柱?” 一时间几名言官开始唇枪舌剑,朝堂上热闹非常。 “好了好了,英王,你有何看法。” 皇帝看向郁世钊。 “几位大人说的都很有道理。臣,一时间也……”郁世钊张口结舌站在那,竟然说不下去了,十分尴尬。 英王可从来没有过这样啊。几名官员都觉得奇怪,他们看向英王,却发现英王微微转身看向身后,有人看到这里,心里明白了英王这是在寻找王都司。然而今天王恒并没有来上朝。 离开王都司,英王就不知怎么回答了吗? 这可真是一件怪事。 朝会后,郁世钊大步走向王贵妃的关雎宫。 他听到不远处有昆曲丝竹声传来,心知暗香等人应该就在附近排练。便笑眯眯地看着守在廊下的宫女。 那宫女被他看的渐渐脸红了,低下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郁世钊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小声说:“我去向娘娘要你可好?” 那宫女讷讷地说:“那自然……是好的……” “哈哈哈,本王就喜欢你这个娇羞的调调。”郁世钊哈哈大笑,伸胳膊一把将那宫女打横抱起。 身后的太监吓了一跳:“王爷,您这是……” “狗奴才,本王看上她了。” 郁世钊抱着宫女就大步走向后院。 那宫女明白他是要做什么,又是开心又是羞涩,伸手搂住他的腰。这宫女身上的脂粉味刺激的郁世钊差点打个喷嚏,心道这些庸脂俗粉都用的什么玩意,难闻死了,怎及我的莲生。 这天下午,整个关雎宫都知道了,英王一时兴起幸了一个宫女。 消息传到暗香这里,她正在教一个宫女步法,闻言脚步一顿:“什么?殿下他怎可……” “大家都说幻儿那丫头怕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呢。”传话的宫女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暗香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草地,心想原来男人都会这样啊,还是……这个英王不是英王?(未完待续……) PS:我嘴馋,又犯病了。好可怜…… 正文 三百九十四 决战京师(十 萧子辉的心思) “啊,暗香,你在宫里还好吗?” 莲生晚上回家看到暗香坐在院子里和冷娘子说着话。 “姑娘回来了。”暗香站起身,轻轻拉着莲生的胳膊问:“我伺候姑娘换下官服可好。” “暗香,我们说好不是以姐妹相处吗,怎么这样客气。”莲生笑道:“我不许你在再和我外道。” “咱们姑娘人真好,我在这住着什么都做不来,姑娘还劝我不要多想呢。”冷娘子也上前说:“姑娘,我去给你倒水洗洗手。” “冷娘子,今天萧子辉没来捣乱吧。” “我狠狠地骂了他一通,怕是不敢来了。”冷娘子说着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 “不敢来了啊。我看未必,那个人脸皮厚着呢。说来也奇怪,他家那么多烂事,要是我早烦的头疼,他还真是个天性乐观之人。” 莲生这时发现冷娘子脸上有惊喜一闪而过,便笑道:“这个人也是讨厌,那么大岁数了,老不修的。” 冷娘子脸一红,低声说:“其实他人倒是不坏,虽然是侯爷,还很和气的,说话也怪有趣儿。” 暗香在一边也看到冷娘子的表情变化冲着莲生眨眨眼说:“是呀是呀,这样的侯爷真是很难得呢。” 冷娘子点点头,又见两个人都饶有兴趣地望着自己,脸一红,啐道:“讨厌!你们俩在逗我玩儿呢。” 说着不好意思,低头便要走。 莲生急忙抓着她的手说“冷娘子。你可别生气,我是真的想问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冷娘子害羞地捂住脸。 “当然是以后的日子,你还年轻,对将来就没什么打算?” 原来那萧子辉自从在莲生家看到过冷娘子后,就惦记上了,总往这边跑,还都是趁着莲生姐弟和冷南上班的时候到,那时候家里只剩下冷娘子和红柳,冷娘子算是半个主人,人家客人上门总得招待下。结果这萧子辉就开始扯东扯西坐着就不走。冷娘子这几年被命运搓磨的狠了。哪里会想到别的地方去,还是红柳提醒她说这萧侯爷怎么来了就找你拉呱,怕是看上你了吧。 不能吧?我是个什么人,一个寡妇。还是被人两次转买过做过**的人。人家这位侯爷也不过40来岁仪表堂堂的。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想法? 可是第二天,萧子辉来了以后竟然对她表白了,说是一见钟情。觉得她温顺大方,堪为良配。 堪为良配! 这话说完,就看着温顺的冷娘子忽地抓起门口的扫帚,指着大门说:“你走,你走,再不走我就打人了。” “这是干嘛啊,你就算不喜欢我也得给个理由,再说了你没看上我,也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打人啊。”萧子辉吓了一跳,起来的稍微迟了点,冷娘子的大扫帚就上来了。 萧子辉避过扫帚继续喊:“冷娘子,你是怕冷兄弟不同意?我去向他提亲,咱们明媒正娶,他小叔子也不好插手嫂子再嫁吧?你放心,我府里的姬妾都很老实,不会给你受气,你进门是正房太太怎么发落她们随便你。” “我终生不嫁,大不了以后做姑子去。”冷娘子一扫帚没打到人自己先哭了起来。 红柳听着外面闹起来,赶紧从厨房出来,连推带搡将萧子辉赶了出去。 这人厚脸皮,第二天又跑来了。冷娘子压根没给他开门,隔着门骂了两句就不再理会。 这件事,红柳自然会悄悄地告诉了冷南。寡嫂再嫁这本来是挺严重的问题,没想到冷南只点点头说:“知道了。” 这话传到冷娘子耳朵里,她摸不清小叔子的心思,也不敢问,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各自装糊涂,想不到这会莲生将事情摊开了说。 莲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八卦,许是这几天因为许嫣的事情焦头烂额,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烦躁,没着没落,急需要有点开心的事情调节一下? “姑娘,我这辈子早已经毁了,被卖到那种地方,遇到那些人,这身子脏的我自己都犯恶心,我怎么还有脸去祸害别人?可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萧侯爷也不过是吃惯了大鱼大肉,乍一看青菜豆腐以为是好的,他贵为侯爷,一时心血来潮,如何能真的娶我,快别再打趣我了。” 她这样说着,努力抬起头来,不让眼底的泪水滴落下去,无声地深呼吸,想将泪水和内心的苦涩一股脑的都咽下去。 暗香是心有戚戚焉,拉着冷娘子的手,唏嘘着不知说什么好。 “你俩什么毛病?” 莲生忽然发飙了。 她第一次这么说话,冷娘子和暗香都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们过去怎样,是心甘情愿的吗?是被人逼的。冷娘子你本来有幸福的家庭,有丈夫有孩子,是那些恶人毁了你的幸福,将你卖到那些去处,你是不是还常常后悔自己为何没有自尽以全清白?”这话问到冷娘子心上,她点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你这是傻!你真死了谁会知道你相公的冤屈谁来给你们报仇?你是受害者,为什么就要这样屈辱忍气吞声的活着。你记住你不比任何人差,经历那么多折磨,凭什么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莲生这番话太过惊世骇俗,冷娘子和暗香都吃惊极了,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还有你,暗香!我早和你说过,你就当往事种种譬如昨日死,重新再活一回,再来一遍。别总想着过去如何如何,去他妈的出云楼主他算什么东西,他若真的爱你,怎么忍心叫你去做那些事去杀人?你需要一个真正懂你爱护你的人,如果有一天遇到了一定要告诉我,我要置办嫁妆,好好地把你嫁出去。” 暗香听到这里,抱着莲生的肩膀哽咽起来。 三个女人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的。 这时门开了,冷南和芳生站在门口,看到这场景吓坏了。 芳生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冷娘子急忙擦干眼泪说:“没事,没事,是姑娘讲个故事,听的我们心里酸酸的。”暗香也跟着点头。 冷南冷着脸进来,看了她们一眼说:“什么故事,又是哭又是笑的,恐怕过几天,你是笑不出来了。” 芳生急忙拍他一下:“南哥,你不是答应我回来不提这事儿吗?” “今天不提,她就不会明天知道了?与其等着别人看笑话,不如咱们自己告诉她。”冷南又问暗香:“姑娘今天来,恐怕也是为这件事吧。” 暗香心里咯噔一下:“先生是指……” “自然是英王抱得美人归那件事。” “抱得美人归?”莲生楞了一下,芳生急忙上前扶着她胳膊说:“姐,姐,你别生气,我猜殿下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是贵妃娘娘逼迫他的,他自己可不会这么没谱。”(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九十五 决战京师(十一 蠢蠢欲动) 小院里瞬间变的很安静,暗香悄然观察着莲生的脸色,眼中满是怜惜和同情。 冷南则是一脸讽刺意味,嘴角还挂着冷笑。 冷娘子知道这事情轮不到自己说话,便和红柳去厨房一起做事。 红柳择着菜,低声对冷娘子说:“我们王爷那可是天上的人物一般,这样的人物又是皇子,宠幸几个女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姑娘真是太善妒了。” 冷娘子低头不语,红柳一直对莲生不满,终遇到这样的机会,轻轻用胳膊肘碰碰冷娘子,接着小声问:“你说是不是。” “若是我说,这天下女子是都希望丈夫能只爱自己一人吧,我就不信那些贤惠大度的看着家里的姨娘能心里好受。” “可是,这不都这样吗。种地的老农有几个钱都想娶个小赁个妾呢。”红柳不以为然。 冷娘子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只听着外面莲生说:“其实,他从上次出事后就有点古怪。” “什么古怪?”暗香追问。 冷南看了暗香一眼,微微皱下眉头,很快就换上正常表情。 “是很奇怪,也不像过去那样说话随便了,他还时刻总看着王恒脸色说话,我好些天没见到他了。”莲生刚才忽然想起了之前郁世钊说过要让外人以为英王换了芯子,便这样解释道。 “莫非英王殿下是受伤未愈,伤到脑子了?”暗香试探着问。 “谁知道呢。跟变了个人似的。” 莲生语气冷淡,众人见状知道她心里不舒服,芳生故意吸吸鼻子冲厨房喊道:“做的什么好吃的,这个香啊。” 众人急忙岔开话头,只有冷南,带点怜悯神色看着莲生,暗香在一边低声对莲生说:“有些人遇到些挫折就性情大变也是有的。” 这天晚上,冷南晚上起夜,路过莲生的房间,隐隐听到有轻微的啜泣声。那声音很小还发闷。像是从遥远的地下传来。他知道这是把头梦在被子中轻声哭泣,他心里叹口气:你再给他找理由解释,其实自己还是很难受对不对? 暗香这天带着人排练完了,坐在长廊下休息。远远地看到郁世钊走过来。 暗香急忙上前施礼:“见过英王殿下。” 郁世钊摆摆手叫她起来。 暗香看着他脸上神色很好。还带着点喜洋洋的劲。便试探着说:“顾姑娘最近可能心情不好,殿下知道吗?” 郁世钊看着她,眼中满是疑惑。意思像是再问:我应该知道吗? 这眼神看的暗香很不自在,便继续解释:“我和姑娘因为那次贡院的事情在西安结缘,姑娘是好人,待人真诚,想法也有趣,我一直视姑娘为好友,因此僭越了。” “贡院?什么贡院?” 郁世钊茫然地问。 “在西安府贡院的那次事啊。” 暗香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郁世钊的神色,见他完全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啊,我想起来了,贡院那次事吗,在西安府,对不对。”他忽然又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再次出宫时暗香一个人逛街,这个铺子进去看看,那个铺子进去看看, 后来进了一间成衣铺子。 “姑娘,看看您这通身的气派,眼光真好,我们铺子的衣服是全京城最时髦的。看看这式样这做工,您绝对挑不出第二家。”伙计急忙上前给客人推销。 “这里屋都是各式料子,姑娘可以进去选一选,挑好了,我们的裁缝再给您量体裁衣。“ 暗香进了里屋,低头看料子。 “姑娘量尺寸吗?这边来。” 走进后面一间屋子,出云楼主躲在门后,见她进来笑嘻嘻地从后面搂住暗香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你的尺寸我都知道,不用量。” 暗香靠在他的胸膛,低声说:“那个英王果然有点古怪,他竟然开始悄悄地纳妾了。” “听说他当初为了顾莲生遣散了家中的全部姬妾,怎么现在也开始懂得享受了?还是怀里温香软玉的好吧,那个顾莲生每天除了破案就是看尸体,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 “我不许你说莲生的坏话。”暗香转过身,盯着他说:“楼主可是答应过我的,事成之后绝不为难莲生,放她一条生路。” “这个自然是记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等大事成功,你就是贵妃娘娘。” 是贵妃啊。 暗香心里叹息着:原来我还不是能和你并肩站立的那个女人吗? 出云楼主说到这里眉飞色舞,暗香忽然想到莲生的话:他若真的爱你怎么会让你去做那些事。暗香晃了一下脑袋,想把这些想法都晃出去一样,接着说:“我和他提起贡院的事情,他根本不记得了,后来还装作其实都记得的样子,莲生也说,自从那次爆炸事件后英王性情大变,对王恒格外依赖。” “哼,那天我是眼瞅着他被炸出那么远,怎么可能毛发无损。” “楼主,若是当初被炸出去的是个替身呢?只是死个替身,他当然无所谓。” 暗香忽然想到李代桃僵也是未尝不可。 “那个英王是个痴情种子,得知他的小情人被绑走,把京城翻个底朝上,那副急哄哄的样子不像是能临时派替身去救人的。”出云楼主思忖良久说道:“你说的也很有道理,还是注意观察英王的情况,还有,你现在得到王贵妃的信任,下一步要尽量接近那皇帝,得到他的信任。”他看着暗香,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为了接近皇帝你可以使用一切办法,包括你的身子,你懂我的意思。” “可是楼主,我真的不想在用身体去做这些事……” “不行,你的身子就是你最大的本钱。”出云楼主许是发现自己口气太过严厉,急忙又搂住她劝说着:“就当是为了我再做一次好不好,事成之后我若登基,一定会封你个贵妃娘娘,我们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暗香听着,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心里却是在滴血。 一个人尽可夫,为了杀人利用身体的女人能做贵妃吗?等你发达的那天就会嫌弃我了吧? 不久,一份密报送到郁世钊案头。 “暗香在一成衣铺内盘旋良久。” 郁世钊命令:“暗中调查这家铺子,铺子内每一个人都要查得清清楚楚。”(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九十六 决战京师(十二 专门打脸) 从门口到自己的办公房间,需要穿过一个院子,这一路上莲生承受着各色人等的目光。 那目光有怜悯有嘲笑也有幸灾乐祸。特别是付少卿,装作没看到莲生一样,旁若无人地说道:“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玩意了,过去听说英王爷为了她遣散姬妾侍女,连侧妃都不要了,我还以为是真事儿呢。感情这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王爷那不过是嫌弃家里人太多了,想打发走旧人换进点新人罢啦,还真当自己是大瓣儿蒜,没她就不能吃炸酱面了。” 他冷嘲热讽,看到莲生走过来,索性大声说道:“中午都别走啊,我请客吃炸酱面,大瓣儿蒜管够。” 说着还挑衅地看着莲生,笑嘻嘻地问:“顾提刑也去吧。” “怎么着,菜码少?拿我当盘菜?” 莲生也压根没打算给他面子:“还是算了吧,我怕少卿大人看人下菜碟,吃不下那饭。” “呵呵,你什么意思?”一个下属官员在众人面前这么不给面子,付少卿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你想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莲生毫不示弱。 “顾莲生,不要太过分。” 真是贼喊抓贼。明明是你先故意挑衅,怎么开始搞出一副我找你麻烦的样子?开什么玩笑? 莲生冷笑:“少卿大人,貌似过分的不是我吧。”说完她忽地转身看向探头探脑的众人:“我竟然没想到,咱们大理寺的人竟然这般闲。学什么不好,学长舌妇人嘀嘀咕咕,这还是大早上,原来大家就是这样享受国家俸禄的?”莲生这话的打击面就非常大了,旁边众人听到这话,面上都有点讪讪。 付少卿怒道:“你这是在说我是长舌妇人?” “我只是说说而已,谁若心虚觉得自己是,那就是了。”莲生看着付少卿,低声说:“顾尚书已经自顾不暇了,你又何必趟这浑水?非要与我为敌你?就那么确定英王殿下不会帮我?” 付少卿虽然昂首挺胸。但目光明显有点躲闪。看来莲生这最后一句话说中了他的心思,谁又能保证英王不会继续帮助莲生呢。 莲生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大人是男子,当然知道这世间男子好色的多。家里有几房妾侍算得了什么。且不说英王这样的人。娘娘赏几个宫女而已,用得着你们这样大惊小怪?还是你们男人都转性了,认为不需要姬妾?” 付少卿无言以对。不错。不过是英王接进门几个宫女妾侍而已,英王可从没说过不管顾提刑,自己只是想看别人热闹,太心急了,竟然忘记了这点。 “明白了?”莲生露出非常甜美的笑容:“少卿大人,原来咱们都是误会了。这中午的炸酱面我当然要吃了,少卿大人请客我怎么能拒绝呢。”她又微笑着看着大家:“大家别忘了啊,付大人中午请咱们所有人吃炸酱面呢,可千万别忘了啊。付大人这么好,我们可不能不给他面子的。” 说着走向自己的屋子,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有人嗤地一声笑起来,和付少卿平时不对付的人阴阳怪气地说:“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呢,咱们中午这么多人希望可别吃穷了少卿大人啊。” 付少卿鼻子里哼了一声,一甩袖子也走了。 “大人,大人,咱们中午真吃炸酱面啊。”青果乐颠颠地跟在莲生后面,进屋就问。 “估计等中午付少卿就得跑得没影了,咱们自己请自己吃炸酱面。” 莲生指着自己的桌案:“哎,这封信是哪里来的?” 青果摇摇头:“不是我放的。” 莲生撕开信封,忽然又停住,用一张纸垫在手上,这才拿起信封,往下控了控,一缕头发掉了出来,那头发上还别着一个小小的珠花。 青果见莲生瞬间脸色苍白,急忙问:“大人,这是什么?” “是许嫣的珠花,我见她戴过。” 莲生拿起那头发,这应该是许嫣的头发。她有一头乌黑光滑的好头发,珠花别在中间,莲生仔细看着那珠花,却看到白色的珍珠上有几点暗红的血迹。 青果也吓一跳:“真是许姑娘的?天啊。” 他拿起信封,又倒了倒:“大人,这里面还有张纸呢。” 那纸是普通的纸,上面两个暗红的字:“救我。” 是许嫣的字,许嫣帮莲生写过条陈,莲生能认出她的字,只是这暗红色,莲生低下头,仔细闻了闻:“这是……血字?” 青果好奇地接过来那纸,也闻闻说:“真的,是血写的,许姑娘的血吗?送来这封信想做什么?” “绑架一个人,没有提出任何的条件,不要人也要钱,那么为什么非要现在送这俩字过来呢?”莲生也陷入了思索中,这样想着她心里越来越乱。 这时青果说:“真是麻烦,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件,刚才那些人又奚落大人,我也听说了,英王殿下现在纵情声色,大人……”青果遇到担心,想了想还是问:“大人,您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其实大人当初不稀罕侧妃位置,何必再生气呢,大人是有更高远志向的人啊。” “你这孩子,人小心大,想的好很多嘛。”莲生微笑,拍了他肩膀一下。 忽然一个念头滑过,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那么这封信现在出现是要向我示威还是再继续刺激我呢? 还是两者都有,他们是想让我崩溃,让我去找英王闹?然后呢? 和英王越走越远,再逐一击破? “去问,这封信到底是谁送来的,谁放在这?” 莲生拿着信封,仔细检查着,头也不回。 青果答应一声出门去问早上打扫房间的杂役。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平淡无奇,外面只写了一个“顾”收。字是典型的宋体字,看不住什么线索,莲生将信封贴近鼻子,深深吸口气,这信封隐隐有股脂粉的味道。封口上刷的是白色糨子,上面有个小小的红点,莲生用手指轻轻去擦那红点,那红点沾到手指肚上,轻轻一捻,散开去了,指尖是一点淡淡嫣红,这红色很奇怪,莲生又将手指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这点点红色也有轻微的香味,她心里一动,又去擦那红色,一擦,红色渐渐变成淡淡的粉。 “这是胭脂!” 莲生握紧拳头,砸到书案上“这是胭脂,信封上是胭脂的香味。” “大人,大人,我问过了是早上的杂役扫到我们门口时在地上看到这封信的,以为是大人的就送到案头。”青果从外面回来了。 这封信,应该是来自一个脂粉铺子,那么许嫣目前还在城中并没有被送出城去? 她到底在哪里呢?(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九十七 决战京师(十三 一间香粉店) 南城这地儿,是三教九流大杂居的地方,外地来京城的盲流们也多半在此混日子,因此这里鱼龙混杂。很令顺天府尹头疼。 南城最好的香粉店,在一个幽深的小巷子里,周围是普通的民居,清一色青砖房子,石头做地基砌成的围墙,外面看着还挺齐整,这大抵是属于南城的富人区了,怪不得这香粉店要开在这地界。 这天没有什么顾客,守着柜台的老板娘有点困倦,不停地打着哈欠。 “红姨……”一个梳着双丫髻的急匆匆从后院跑来,在她耳边嘀咕几句,那红姨脸色一沉,双手叉腰骂道:“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接着对小丫头说道“你看会子店,老娘会会她去。” 小丫头眨巴着眼睛道:“红姨快去杀杀她的威风,嗯,等明大叔来了打她一顿她就老实了。” “打她?你明大叔何时打她?” 小丫头笑道:“感情红姨你不知道啊。上次明大叔来了,我在上面听着她在呀呀叫着呢。” “屁话,你懂个什么。”红姨啐了一口:“小丫头片子,有的说没得也说,这话啊烂在肚子里,到我这就打住了,记住了?”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啦。” 老板娘红姨扭着腰肢去后院不久,大门口的珠子帘子哗啦啦一阵响,一个清丽的姑娘走了进来。这姑娘深深地吸口气。看着小姑娘问:“这里可有戴富春的胭脂?” “有啊,有啊,姑娘你找对了,要是戴富春的香粉,满京城的数我们家的货最全。” “是吗,那感情好,我在京城找了一圈,别的店货都不齐全。” 戴富春是个老字号,在莲生那个时代还生产着呢,莲生挺喜欢这些古典的东西。大学时打工挣到的工资几乎都搭在这上面了。 那天她收到那封信。仔细观察,闻到了脂粉气味,接着在信的封口处发现粘在浆糊上的一点点红色粉末,那正是一种胭脂的粉末。莲生轻轻捻过那胭脂。发现这是一种桃粉色的胭脂。在这个时代。这样颜色的胭脂并不多,毕竟这个颜色在封建时代的传统认知中略带轻佻,不够庄重。不是审美的主流。莲生仔细审视这一点点的胭脂痕迹,这时她闻到一种熟悉的气味,是戴富春家的胭脂!于是青果惊讶地看到莲生忽然蹦起来,接着欢呼着“是戴富春的胭脂,没错就是这味道!想不到这个空间也有啊,对呀,这里的历史和我那时代,是平行线嘛!” “大人,您说的是什么啊。什么空间,历史?平行线?”青果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一头雾水。 “你呀,女人的心思你不需要懂,这是女性的直觉,直觉!”莲生高兴地一阵风般的出去了。 青果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头:“说的什么啊,不懂。女人心海底针,老话说的一点没错。” 莲生带着锦衣卫开始在京城的脂粉铺子一间间查访。目标就是戴富春桃粉色的胭脂,发现了几家这样的店,但是经过调查这几家店一直清清白白,当然这些调查都是暗中进行,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这天莲生信步来到南城瞎逛,在茶楼里和伙计打听了这片儿最大的香粉铺子,便顺着这条巷子寻来了。 她今天出门,特意找冷娘子给打扮的,鹅黄的裙子,淡绿色的衫子,看着特别清爽的小姑娘。她平时为了故意显示的中性一些,总穿官服,今天忽然一副小女儿打扮,冷娘子心里犯着嘀咕,等莲生出门了忍耐不住和红柳说:“怎地姑娘今天穿成这样?好生奇怪。” 红柳抿嘴一笑:“恐怕这府里的喜事不远了。” “什么喜事?” “你傻呀,女儿悦己者容嘛,姑娘忽然转了性子,莫非……”红柳神秘兮兮地小声说:“莫非英王爷纳妾是真事儿,姑娘彻底伤心了,索性就不抱着英王爷这一根高枝儿哭死,找到别的枝儿了?” “什么高枝儿低枝儿的,姑娘可不是那等人。” 红柳嘴一撇道:“这世间都是逢高踩低的,没到那关键时候谁知道谁是啥样人呢。不过这样也好,王府那地方也不是好过日子的,姑娘实实在在找个普通的官儿嫁了也是福气。” “姑娘要嫁人,不如嫁给我们家冷南。” 冷娘子心里觉得小叔子和莲生那是顶好的姻缘,这两个人都是她最最感激的,他们能在一起该多好啊。哪想到听到这话,红柳鼻子里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剩下一脑门子官司的冷娘子,站在那呆呆的,愣是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恼了这位姑娘。她哪里知道红柳对冷南的那点子小心思。 且说铺子里,那小丫头见莲生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盯着那戴富春的胭脂一点点看过去,得意洋洋地说:“姑娘一看就是识货的,我们这店老板本来就是昆山人,店里的戴富春香粉胭脂都是老板自己从昆山运过来的,绝对的地道,这京城里独一份呢。” “是呀,是呀,就数你们家的货最全,这些颜色真好看,我挑的眼睛都要花了。” “姑娘慢慢挑。” 小丫头挺会招呼生意,见莲生挑选的认真,知道这是个真买货的客人,俗话不说嘛,嫌货才是买货人,于是她笑呵呵地站在一边等待客人吩咐,心里美滋滋地想老板娘回来一定会夸我做的好,想了想又主动给莲生倒了一杯茶送过来。 莲生道了声多谢,忽然她看到这小丫头手腕子戴着一个和田白玉的绞丝镯子,格外的眼熟。这种镯子雕琢起来费料费功夫,小丫头这样的身份是断断不会有的,而相似的镯子莲生见许嫣有一只,光润的和田白玉,一面还带着一点点糖皮儿,那糖皮儿特别有意思,形状像个小老鼠,莲生就曾经逗许嫣是鼠头鼠脑。 莲生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姑娘这镯子真漂亮。” 小丫头一脸得意:“好看吧,可惜了,偏带一点点别的色。” “哦?哪里啊?这不是洁白无瑕的,哪里有别的眼色。” “这儿这儿!”小丫头转动着手镯,指着那一处糖皮儿:“这黄黄的,多难看。眼色难看,形状也难看,怎么瞅都像个老鼠。” “是啊,是啊。”莲生心里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说话功夫她已经挑好了好几盒香粉和胭脂,小丫头开心的见牙不见眼,急忙去找油纸给她包起来。 这时门帘子一挑,红姨从后院走进来,看到这边有客人,和善地笑笑算打招呼。 小丫头正在包香粉,许是得意忘形,一抬眼看到红姨,嘟嘴道:“红姨你教训那个贱人了吗?” 红姨瞪她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未完待续……) PS:话说我是真的偏爱谢馥春的香粉。 正文 三百九十八 决战京师(十四 你直男癌) 莲生在一边继续看香粉,好像压根没听到她们对话。 红姨走到小丫头面前,伸手点了她脑门一下,小丫头嘴里喊着疼,抬手去摸脑门,正亮出腕子上的绞丝镯子,红姨脸色一变:“你这死丫头,还敢戴这个出来。” “红姨,我是真喜欢嘛,再说那个贱人说是给我的。” “你作死啊。”红姨气的一把抓着她胳膊,小丫头年纪小,胳膊细,那镯子一下子就被红姨撸下,小丫头嘴一撇,眼泪就往下掉,红姨也不理她,气呼呼地往后院走。 小丫头抽噎着,手下却没停,很快将香粉胭脂包好了。 莲生掏出钱给她,小丫头看了下说我给姑娘找钱。 莲生笑了笑说:“不要找了,剩下的都是给你的。” 小丫头眼睛一亮,嘴上却推却着:“怎么敢要姑娘的赏。” 莲生又摸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小丫头手心,合上她的手掌说:“这个也是给你的。你既然喜欢那镯子,自己去买个好啦,以后不要戴家里大人的首饰,弄坏了就糟糕了。” 小丫头开心地将银子装到荷包,委屈地说:“谢姑娘的赏,那镯子可不是我红姨的,是我的,是那个贱……那个姑娘送我的。” “你呀,小小年纪到会编故事了,这等贵重的镯子,哪里会有人随随便便送人的。” 莲生装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小丫头更委屈了。看看周围无人压低声音说:“那个人要我帮她送信就送了这个镯子给我,她身上又没有什么钱的。不过呢,我可没帮她,拿着镯子和信就交给红姨了,我聪明吧。” 莲生不住点头:“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那人能拿出这么贵重的镯子叫你做事,想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帮她就对了。” “就是!”小丫头被夸得眉飞色舞。 这时莲生眼角瞥到那红姨正从后院过来,拎起包好的香粉,说:“我走了。你很能干啊小姑娘。” “姑娘慢走。欢迎您再来。”小丫头得了赏钱,又被夸赞,心里美滋滋的,嘴巴也甜腻腻。 红姨进来。小丫头正在数钱。 “红姨。不要生气了嘛。你看我卖掉那么多的货,这是钱,那个姑娘好大方。说不用找了!” 她隐下了赏钱的事情。 “你呀,真是洗脸盆里扎猛子不知道个深浅。这镯子能戴出来么,这做工这样式,哪是咱们这等人家能有的东西,那都是……”红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都是宫里来的,咱们这小门小户露富,那是要遭天谴的。” 小丫头吓得浑身一抖,哪还敢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好奇地问:“红姨,那贱人怎么样了?吃饭了吧。” “唉,她也是个苦命的,侯府小姐成这般,天可怜见的。” 小丫头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心道侯府千金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俩眼睛一张嘴巴,比我好到哪里?凭什么她随随便便就能把那么名贵的镯子撸下来送人,我戴一下都要挨骂?小丫头心里已经有了算计,下次送饭一定要在那饭里加把砂子,咯掉她的牙。 这人啊,就是这样,自己本来觉得过得还行,一旦发现别人的比好就各种嫉妒怨恨恨不能将人拉下来踩进尘埃里。 莲生从这香粉铺子出来,带着人悄悄地将周围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人,也没有跟踪的人,这才急忙直奔英王府。 “什么?你怀疑许嫣被关在一家香粉铺子?”郁世钊听完莲生的话眉心拧着个:“他们会将她送进城吗?”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咱们一直在庄子周围搜查,没准这人就给送回来了。毕竟京城都被翻个底儿朝上,谁会想到人又给送回来了。” “还是稍安勿躁,多派人盯着,总要将玄明和秦王等人一举拿下。” 郁世钊这话说完,就发现莲生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你那什么眼神?”他觉得很不舒服,这眼光惊疑不定,还带着点埋怨,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想放长线钓大鱼我理解,可你不觉得这个计划很残忍吗?许嫣是个人,一个大活人,被人绑架走这么多天,姑娘的名节很重要。” “左右被绑走这些天了,要是失了贞洁也早都失了,不在乎这三天两天的。她这是为大业牺牲,将来我会封赏的。” 郁世钊觉得莲生的想法很奇怪,牺牲个女子换来玄明和秦王这些藏在暗处的大头目不是很正常吗? “你会封赏?”莲生的嘴唇都在哆嗦:“你怎么封赏她?让她嫁给王恒?还是封个郡主公主?” “嫁给王恒嘛,要是受辱了那自然是不能嫁给王恒做正妻,要是王恒不嫌弃可以做妾啊。” “你……直男癌!”莲生气的浑身发抖:“我不管什么大业,我只知道许嫣现在可能被关押在那里,一天不救出来危险就增加一分。就算她真的受辱,她也不比任何人低贱,她就是她而已。” 说着她扭头就要走。 郁世钊急忙拉住她:“你去哪里?” “我去找王恒,要他调动禁军救人。” “胡闹,禁军是护卫紫禁城的,如何能调兵去南城,那不是等着言官们上折子吗?” “殿下,你是皇子,是亲王,拿出点魄力好不好,什么狗屁言官,敢多嘴的大嘴巴子直接抽他。” 郁世钊被莲生这番话吓了一跳:“哪有打言官的道理。”他接着解释道:“被言官弹劾不是大事,主要是这样大张旗鼓,岂非让全京城都知道许嫣被人抓去那么多天,以后让她怎么做人。” 莲生想想,是这么回事。于是问:“那你说怎么办?” 郁世钊想了想计上心来:“南城是吧,咱们就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这天深夜,位于南城的这家香粉店忽然起火了。火势很大,前面的店面烧的毕毕剥剥。 红姨从睡梦中惊醒,赶紧推搡旁边的玄明。 玄明坐起身看着窗外大惊道:“怎么会失火?” 两个人慌忙起来穿衣服,这时就听着外面小丫头喊:“天啊,红姨救我救我。” 红姨手忙脚乱,刚要开门,忽然一大股冰冷的水冲过窗子直奔她来,红姨被淋了一脸冷水,玄明眼睛一转说:“怎么这些兵来的这般快?” 原来这京城不比别处,城中有几个兵马司设置的救火衙门,专司扑火的。 玄明心里有鬼,穿好衣服打发红姨出门查看动静,自己则躲在屋子做打算。 红姨跑出来,看到后院也开始着了,兵马司救火队的人呼啦啦到处都是,手里还抻着巨大的水管子,一会喷儿这一会喷那儿,前面的店铺已然一片狼藉,香粉胭脂散落一地任人践踏。 一转眼,小丫头不见了踪影,身边是大人喊,女人哭乱成一团。 红姨看着情况很严重,转身去喊玄明,却看到房内空空如也,玄明不知去了哪里。 红姨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刚要去收拾细软,两个兵忽然冲进来,撕下床上纱帐裹在她头上就往外架。边走边喊“让一让,让一让,这里有伤员。”(未完待续……) 正文 三百九十九 决战京师(十五 我对她负责) 甘井子胡同的这场大火烧得那叫个惊天动地。 火到底是怎么起来的谁也不知道,忽然那间香粉铺子和隔壁的雨伞铺子就烧了起来,万幸兵马司的人来的及时,还都拉着大水车,这种水车和走街串巷卖玉泉山甜水的那种水车很像,不同的是下面接个很长的管子,可以对着燃烧的房屋喷水。 兵马司的救火队来的及时,效率却不怎么好,救火的兵好像故意四处撒水,火场一片狼藉,水喷的到处都是,一时间大人喊小孩哭,还有兵丁呵斥声叫骂声,热闹极了。 小丫头从睡梦中醒来,穿着**就跑出来,迎面就听一个人喊:“就是她。”没等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俩士兵架着就来到一处不着火的地方,借着外面的红红火光,小丫头认出这正是上午来店里买东西的姑娘,只是她也是一身救火队兵丁的打扮,怎么?难不成是给了自己赏钱后悔了? “你!”小丫头话没说完就被架着自己的人把嘴巴捂住了。 莲生面无表情,从靴子里唰地抽出一把匕首,刀锋雪亮,接着一挥手匕首贴着小丫头的脸慢慢向下滑,小丫头只觉得脸上冰凉,忍不住打个哆嗦。 “这刀插到肉皮里是什么滋味,想尝尝吗?” 小丫头使劲摇头,满脸恐惧。 “不想尝那就告诉我,送你镯子的姑娘关在哪里?” 听到这话,小姑娘的肩膀立马绷得紧紧地。看出来非常紧张。 “你要是不说,就直接将这刀子插到你鼻子上,给你扎出个大鼻孔出来。要是说了我给你金子,足够你买几个那种绞丝玉镯子。怎么样?想明白就马上回答我,我可没多大耐心。哦,你怕不怕流血,要是怕流血,也好,直接把你扔前面铺子里,烧成一段焦炭。浑身抽成一团。嗯。如何?” 说到这里,还用匕首轻轻拍了小丫头的脸一下,那小丫头吓得忙不迭地点头,眼睛里都是惊恐。 “这么说你知道那姑娘关在哪里了?” 小丫头用力点头。 “好。带我们去。” 莲生对打扮成救火队员的锦衣卫使个眼色。那俩人腾地架起小丫头。她哆哆嗦嗦伸手指着东边的厢房,呜呜呜发出声音。 锦衣卫松开手,小丫头说:“在那房子的地下室里。” 几名锦衣卫冲进那间房。小丫头指着床下说“地道进口就在这。” 床被抬起来,撬开方砖,果然是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莲生解开自己的披风,对锦衣卫说:“我先下去。” “大人,下面情况不明,还是我先下去吧。” 莲生想到许嫣被关押这些天,下面情况不知道,玄明这个人很是变态,也不晓得用怎样的法子折磨她,若是衣不蔽体被别的男人看到,这让许嫣以后怎么做人。 虽然下面情况不清楚,还可能有危险,可莲生毅然决定自己下去。 这时一个人冲过来一把抢过莲生手里的披风道:“我来。” 莲生一看是王恒,抓住披风一角低声说:“下面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若真是只想着万一遇到最坏的情况,你给她个妾室位子都是施舍和恩情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第一个下去。” “在你眼中,我是这么没担待的人吗?”王恒淡淡地看了莲生一眼:“我自己做的决定,也知道这个决定需要付出的代价,放心我会对她负责的。” 说着王恒用力一拽将披风从莲生手中抢走,接着顺着锦衣卫放下去的绳梯,手里拎着玻璃马灯就一点点下去了。 小丫头看着这几个人推来抢去,在一边低声说“下面没有看守的人,就那贱……就那姑娘一个人。” 过了一会,王恒在下面拽了拽绳子说:“放下一根绳子来。” 绳子放下去,王恒将绳子系在许嫣身上,然后让上面的人用力往上拉。 很快,许嫣出现在地洞口,只见她脸色青黄,嘴唇干裂,头发乱蓬蓬的,身上裹着披风,看到莲生,嘴角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师傅,我……还活着。” 莲生喜极而泣,用手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好好,活着就好,别的不要多想。”王恒也爬了上来,随手脱掉自己的外袍罩在许嫣的头上,莲生解开绑在许嫣腰间的绳索,王恒将许嫣打横抱起,低声对身边的锦衣卫说道:“就说是被火烧伤的住户,不得走露任何消息。” 说完就抱着许嫣大步往外跑。 小丫头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见大家又要架着她走,急忙哭喊道:“不是说给我金子吗,怎么还要抓我走?” “小丫头,就算我现在给你金子,你也得有命花才行。将她藏在这里的人会放过你吗?带你回去是保护你的安全。”莲生的声音很冰冷。 小丫头想到这点,面如土色,红姨还好说点,她背后的那个明大叔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果然是不可能有命花那金子的。 天蒙蒙亮,被关在锦衣卫监牢的小丫听到大门哐啷一响,香粉铺子的老板娘被推搡着进来。 小丫头站在那想迎上去又不敢,红姨一眼看到小丫头,气呼呼地上前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我当年把你捡回来,给你吃养你长大,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小姑娘被打懵了,捂着脸呆呆地盯着红姨。 “你这眼皮浅的到底招来了祸患啊。”红姨左右开弓又抽了小丫头几个大耳光,许是太疼了,让小丫头瞬间清醒过来,她捂着脸,嘴里滴着血,含含糊糊地问:“怎么是我害了红姨,你若不答应明大叔把那姑娘关在咱们家,会出这样的事吗?左不过是你自己贪钱又贪心,对还贪图明大叔好模好样。” 小丫头往地下吐了一口血痰,走到一边寻堆稻草坐下了。 红姨被她说的一愣,想到刚才的审问,又想到锦衣卫说要对她动刑,又是害怕又是担心,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这边监狱里两个人在狗咬狗,那边许嫣被王恒送到莲生家里,冷娘子打来热水想给许嫣擦洗,忽然吃惊地说:“天啊,怎么这么多血。” 王恒一低头,才看到自己胸前也是大片的血迹,刚才打马狂奔,却是一点都没发现。 莲生仔细上前,却看到原来屋子里地面上也有点点血迹,一直延续到许嫣的床前,在向上一看,许嫣的下半身明显透出深黑色的血迹。 莲生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许嫣这是大出血?(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 决战京师(十六 生育无望) 王恒也被吓坏了,转身就跑。 莲生喊:“你去干嘛?” “请华太医。” 莲生看一下外面的天空,东边隐隐有点鱼肚白,这时间相当于现代的四点吧,这时候去太医家? 这时冷娘子急匆匆跑过来,低声对莲生说:“姑娘,不能请太医啊。” “这是为什么?” 莲生疑惑地问,冷娘子面色十分尴尬,声音蚊子一样:“姑娘我也是曾经被人绑走的,这些人真是毫无人性,万一,我是说万一,许姑娘被他们,呃……那个了,这太医看出来可怎么办,姑娘的名声那都要毁掉了呀。” 莲生沉吟一会,叹息道:“但也不能就这样下去,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不找太医持续流血,怎么吃得消,和命相比,所谓的名节算得了什么。” 冷娘子想到莲生过去开导自己的话,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低头说:“姑娘,你看我,又想左了。的确,许姑娘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劳什子的名声如何比得上。” 莲生轻轻伸出手臂搂了冷娘子肩膀一下:“名节观念在人的心中根深蒂固,女儿被人拉了手就被家人逼着要死要活,早早订婚的未婚夫若是死了要女子守一辈子的望门寡,可是这些女子的内心酸楚谁真的在乎过呢?冷娘子,许嫣若是醒来一定会感激你对她这般爱护,你不必多心。若想改变这种想法还需要很久,或者是很多年,甚至几代人。” 冷娘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姑娘说的道理她不是很懂,但她明白这是在安慰她名节不是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不要整天为这些东西纠结的意思。 这时房间内的许嫣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莲生急忙转身冲过去,伏在许嫣床头,小心地问:“许嫣,你怎么样?哪里疼?” 许嫣苦笑一下:“师傅,我的血都要流尽了。” “乱说什么呢?”莲生握住她的手。这双曾经圆润光洁的小手如今瘦骨嶙峋。长指甲断了几根,指缝中有明显的暗黑色的血迹。 她的脸更是不成样子,眼睛深深地陷进去,屋子里灯光不均匀。乍一看像是个骷髅。格外的渗人。 这般吵闹。芳生和冷南也已经醒来了,芳生打发红柳继续烧开水,在门外问:“姐。需要我做什么吗?” “无事,你去睡吧,明日还得去衙门。” 这时冷南压根谁都没问,直接就进来了。冷娘子急了,急忙将他往外推道:“你怎么能进来,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冷南也不分辨,只看了冷娘子一眼,冷娘子只觉得浑身一哆嗦,如被冰雪,讪讪地松开手。 莲生苦笑:“冷娘子,算了吧,他什么没见过,就随他便好了。” 冷南站在一边,看了许嫣几眼招手叫莲生跟他出来。 “怎么样?” 莲生跟到外面就小声问。 “她来月事了。”冷南说。 “我知道。“莲生有些恼怒,脸颊微微发烫。 “一直来月事,估计被绑走的这些天就没断过,有好处也有坏处。” 这是什么意思?莲生觉得冷南好像话里有话。 冷南嘴角泛起一点点笑纹:“好处就是,因为月事一直淋漓不净,她并未受到侵犯。”说到这,他故意停了一下,果然看到莲生微微松了一口气。 莲生当然希望许嫣没有被侵犯,就算她对这些名节之类嗤之以鼻,但被人侵犯对女性心理上的伤害才是巨大的。 “坏处就是,这十多天一直淋漓不净,恐怕是血亏崩漏,一直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和治疗,将来也许会影响生育。” “啊?这个啊,不重要,只要人好好的,没有什么别的伤害,心理上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幸运了,将来的事情,谁知道会如何呢。” 莲生明显轻松多了:“多谢你冷南,我没想到你还会看病。” “我又不是郎中,如何会看病,只是从她的骨骼上分析的,她的盆骨很明显……”冷南还打算大讲一番是如何从盆骨分析许嫣长期血崩并且没有被性侵犯的事实,可是莲生早已经转身回房,同时叫红柳赶紧送上热水,她们需要在太医赶来之前给许嫣清理一下。 “这位姑娘是因暴怒伤肝,导致肝不藏血,经血妄行而引发的血崩。只是这失血时日太多,姑娘五脏六腑怕是已经受到影响。” 华太医睡的迷迷糊糊就被翻墙跳进家中的王恒给拽了来,到底是久经考验的老御医。心里再不满也知道能让王都司这般火急火燎的不是什么普通人,也不多问,望闻切过做出这样的结论。 王恒此刻在一边显得格外谦虚,全然没有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急忙说:“太医这边请。”带着太医去写药方。华太医看了莲生一眼说:“有些话老夫想和这位姑娘说一说。” 莲生知道这一定是关于许嫣病情的隐私话,便用眼神示意王恒出去,哪晓得王恒却站在那不动,看着莲生说:“咱们刚才怎么说的,你都忘记了。” 莲生这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对许嫣负责一事。 “太医不必拘束,此为恒的家中女眷,暂住在这里而已,有什么话太医不妨明说。” 华太医人老成精,知道这些高门大户世家子弟中的猫腻,也就捻着长须笑了笑,说道:“只是五脏六腑已经受损,这位姑娘怕是将来生育无望了。” 生育无望。 莲生看到王恒明显脸上一暗,接着收敛神色,请太医去写方子。 送走华太医后天已经大亮了,王恒又顺路去抓药,大清早的也不知他是不是砸开了人家药铺抓来的药,拎着药包交给冷娘子。 莲生见这一晚上,王恒看着面色憔悴许多,便低声说:“你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天要当值吗?” “今日宫里有点事,怕是等会就得去当值了。” 王恒这时才觉得累,身体累,心也累,颓然坐下问:“有什么吃的,给我来点吧,我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华太医的话你都听到了?若是反悔我想许嫣也不会怪你的。”莲生试探着问。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王恒算不上什么大丈夫,总也是个男人,岂能反悔。”他伸手摩挲一下累得发僵的面颊:“这些事情别叫许嫣知道,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可是子嗣问题……” “这都是将来的事情,谁知道的。”王恒站起身准备去洗把脸。 “哎……”莲生担心造成一对怨偶,急于将事情说的明白。 “你记得你祖父的名讳吗?” 王恒转身问。 “这个……得去看祠堂的排位吧。” “对,我也是看排位才能知道我爷爷叫什么。所以子嗣这些,有没有,算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王恒大步走向院子去打水洗脸,莲生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呃,我这是被一个古人教训了嘛?生不生的是没什么大不了,可我这不是为你们这时代的人着想吗?毕竟无出是会被休的呀。(未完待续……) PS:因为崩漏。许嫣并没有被玄明侵犯。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正文 四百零一 决战京师(十七 霸王别姬 上) 许嫣这边先吃了点白粥,喝点蜜水,最后才吃了药。 吃完粥,她气色好了许多,又擦过身子,整个人看着精神多了,只是嘴唇苍白,眼窝深陷一副大病未愈模样。 天大亮后莲生打发青果去许家报信,这边喝完药,许诚就急匆匆赶来了,进门没等怎么着呢,先给莲生跪下了。 “许家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如何使得。” 莲生吓一跳,伸手去扶她。 冷娘子本来守在床边,看着有外男忽然进来,忙不迭的站起身躲到帐子后面,一动也不敢动。 “顾提刑是我家小妹的救命恩人,许诚感激不尽。” 莲生将他扶起,接着说:“其实我也是误打误撞发现了那间店有问题,出个主意而已,真正出力的是王恒,他天没亮就把华太医从家里请来,又去抓药,那个点怎么可能有药铺开张,想必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莲生想到许家对王恒的偏见,特别是之前许诚还去找王恒要人,大吵大闹,因此想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果然,许诚脸上显出惭愧的神色,不好意思地说:“我改天一定去王将军府上负荆请罪。” “许公子至诚君子也。”莲生也极为欣慰,看来许家这位大公子虽然没什么建树,人品还是可以的。 许诚扑到妹妹床前,兄妹俩看来感情很好,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妹妹。还是不要打扰提刑,回家休养吧。”许诚建议,他觉得打扰莲生很不好意思。 “哥哥,家里那些人……”许嫣面有难色。的确,她和王恒的事情一直受到家中反对,现在她又无故失踪这么多天,许家人多,各怀鬼胎的人也多,自己这样状况回去,指不定被人怎么说嘴呢。 想到这里。许嫣看向莲生。看到许嫣眼中的求助目光。莲生笑了下说“许公子,我家人口少,平时也有冷娘子等人照顾,许嫣现在身体不适宜搬动。还是需要静养的。就让她在住些时日。待好些了再回家吧。” 许诚也在瞬间想到这点,他迟疑地看看许嫣,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许嫣吃完药后。昏昏欲睡。 莲生请许诚去外间喝茶。 “我妹妹她,她,有没有?” 许诚面色尴尬,舌头像短了一截儿。 “你想问许嫣有没有被人玷污?”莲生的眼神格外锐利,让许诚有些不自在,他干咳一下,缓解尴尬气氛。 “你会怎么办?我是说如果这样了,你会怎么做?逼迫她自杀?沉塘还是送到庵堂做姑子?” 莲生的声音冰冷又刻薄,许诚忍不住打个冷战:“提刑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嫣儿是我的亲妹妹,一母同胞,她出事是我这个哥哥保护不力,我自己没用,我如何要求她一个弱女子在那种危险情况下保持贞洁?我是家中长子,家中现在由我主事,我是不会让嫣儿受这等苦的。” 莲生点点头:“许公子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许嫣并没有被侵犯,只是持续崩漏多日,身体损伤很大,还需要好好休息补养,将来怕是对生育有碍。” 许诚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 送走许诚,许嫣还在沉睡。莲生从布置到施行施救到现在,忙乎了一整夜,脑子处于高速运转中,这会儿听着许嫣平稳的呼吸,忽然间觉得整个人都软的像一团棉花,她叮嘱冷娘子多照看许嫣,自己回房睡觉,只脱去外衣也顾不得洗漱,很快进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莲生恍惚中觉得有人坐在床头,心里咯噔一下,急忙睁开眼。“你醒了?” 郁世钊虽然面带微笑可眼睛里全然不见笑影。 “出什么事了吗?” “原来我城府这般不深,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你那点伎俩骗骗别人行,骗我?哼哼。”因为许嫣找到了,莲生心情好很多,也会开玩笑了。 “莫非前些天我的所作所为,你都猜到了?” “开始刚听到的确很生气,可是过后,我仔细想你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是好色,也不会是在这节骨眼上,恐怕是故意放浪形骸让躲在暗处的敌人放松警惕吧。” “不错,果然是知我者莲生也。” 郁世钊高兴地站起身,这一刻他非常激动,甚至想将自己的计划面对莲生和盘托出,可是一想到莲生对暗香的感激之情,话到嘴边终于咽下,只笑道:“只要你懂我相信我就好,我要做的每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绝对不会伤害你。” 莲生点点头,这时听着冷娘子在外面问:“姑娘可醒来了,吃点饭吧,这都中午了,姑娘可是忙乎一晚上的。” 莲生的肚子也很懂眼色,咕咕叫了几声,郁世钊哈哈大笑。莲生不好意思,脸红着坐起身,随便套上外袍问:“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叫我呢?” “不久,不到半个时辰呢,我想你一定很劳累,如何忍心叫醒。” “那我睡觉有没有打呼噜,有没有流口水。” “有,还是飞流直下三千尺。” “切。”莲生鼻子里哼出一声,转念一想:“不对,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是什么事?” “今天田妃在漱芳斋的戏台请大家看戏。唱的是《霸王别姬》。” “真新鲜,她脑子进水了吗,在宫里唱这个戏,不太吉利。”莲生在一边听着大摇其头。 “是啊,娘娘头几天听说这事就背地里没少说风凉话,哪成想……” “莫非是唱戏的虞姬真的死了?”莲生没等他说完就问。 “你怎么知道?”郁世钊睁大眼睛。 “你别把眼睛瞪那么大,都要出眼眶子了,怪吓人的,这种事情我听说过。”莲生想没吃过猪肉还没看到过猪跑跑啊,能让你心烦的一定是贵妃那出事了,既然是唱戏,那自然是唱戏的出事了,《霸王别姬》里的虞姬用真剑抹脖子这都是老桥断了,陈凯歌早都演绎过了的。 “竟然还有这等稀奇事情发生过?你是从何处听说过类似事情?”郁世钊好奇地追问。 “呃……这个……过去的书上,我外公留下来的书上,那次大火,那些书也都被烧了。”莲生有点支支吾吾。 “姑娘,饭菜都热好了,快来吃饭吧。” 还是冷娘子的声音拯救了她,莲生急忙往外跑,嘴里说着:“吃饭,吃饭,真要把我饿死了。”(未完待续……) PS: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正文 四百零二 决战京师(十八 霸王别姬 下) “丫头,你可得帮我,哎呦委屈死我了。” 王贵妃一见郁世钊带莲生进来就赶忙扑过来,完全没有过去盛气凌人的劲头。 “娘娘,我还得去勘察一下现场。”莲生脸上陪着笑,不着痕迹地将 自己的手从王贵妃手中抽出。 “王恒在那守着呢。这孩子一脸憔悴,也不知怎么了,这一打眼跟老了十岁似的。”王贵妃思维跳跃,想起王恒忍不住唏嘘一通。 郁世钊早都不耐烦了,大咧咧坐下,随手拿个桃子啃了几口,见王贵妃还在絮絮叨叨,不满地说:“好啦,好了,有完没完了,好好的非要搞事,现在全宫里都知道你之前骂过田妃,还说霸王别姬意头不好一定会出事,结果呢,现在出事了。这怎么看你都像嫌疑最大的那个。” “钊儿,你说我能去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还上杆子在那么多人面前?” 王贵妃心里这个憋屈,亲生儿子都不理解自己,不过是打打嘴仗,哪里能真的去害人? “能,很能。反正你脑子一直稀里糊涂的。”郁世钊很是不耐烦,又拿起个桃子问莲生:“来,给你个,娘娘这的桃子都是顶顶好的水蜜桃,皮薄个大,好吃。” 莲生觉得郁世钊对亲生母亲态度实在是够呛,便问:“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都是田妃,都是她闹出来的事。” 王贵妃叹口气开始讲起今天上午唱戏的缘由。 原来这田妃出身世家。今年才二十多岁,前几年仗着年轻美貌在皇帝身边很是受宠,和王贵妃的关系势同水火。 这几年皇帝年纪大了,很是念旧,加上目前只有郁世钊这一个儿子,对王贵妃这边明显就偏向了一些,田妃一直不服气,总觉得皇帝对自己情分淡了,是因为自己没什么吸引力,必须搞点新鲜花样出来。因此上个月。田妃娘家就进献了一个小戏班子。清一色的水灵小女孩,扮相嗓子和身段,那都是有模有样,田妃看了几次她们的排练。格外得意。就满宫大派帖子请各位妃嫔都来看戏。唱的竟然是《霸王别姬》。王贵妃那天收到帖子就怒了,将帖子往地上一扔拍着桌子骂道:“这是个倒霉背时的丧气货,做什么在宫里唱这种戏?这不是咒人呢吗?告诉她。不许唱这个,换麻姑拜寿。” 这边发火,太监哪敢真的跑田妃那去说贵妃不许你唱这个? 恰在这时,田妃自己还聘聘婷婷地来了。 “姐姐,做什么发这么大脾气啊,《霸王别姬》怎么了,万岁可是准了的。莫非姐姐连万岁爷的话都不听了?”田妃捏着帕子笑道:“听说姐姐也巴巴的从教坊司拉个会唱曲儿的在宫里排练呢,莫不是怕妹妹我抢了姐姐的风头吧。” 王贵妃怒道:“你还有没有规矩,这宫里最忌讳这些,你竟然要唱这个我绝对不许。” “您不许呀,那真没辙,谁叫万岁爷许了呢,要不然您去万岁那说道说道去就说您觉得我用西楚霸王比万岁,不吉利?” 田妃笑得格外甜蜜,这段时间皇帝病殃殃的,自己在宫里摆了戏班子,请皇帝看戏,一曲《霸王别姬》听得皇帝格外开心,当即留宿她宫里,好好颠龙倒凤一番,一想起这个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 王贵妃心里堵得慌,可田妃口口声声都用皇帝做挡箭牌,炫耀的神色气得她心口疼,又无可奈何。 田妃走的时候,王贵妃指着田妃说:“你可别高兴的太早,霸王别姬嘛,那虞姬最后还不是死了,别管多少的恩宠,小心那一剑真割断喉咙,成了死姬。” “哦,这样啊,那妹妹我也愿姐姐您牢记这句话。” 就这样,田妃拿这话当笑话讲给别人听,王贵妃说虞姬成了死姬的话,宫里都知道了。 “我不过是句气话,哪里想到今天就真的出事了呢!” 王贵妃说到这里,看向郁世钊,她发现这个儿子全然不搭理她的样子,更生气了,捂着心口喊宫女过来。 宫女领班和暗香一起过来了,服侍着王贵妃喝了药,倚着榻坐下,王贵妃气若游丝,指着暗香说:“你带他们去漱芳斋,我可不想看到他了。这臭小子,就会气我,哎呦呦,气得我肝疼。” 暗香带着莲生和郁世钊去漱芳斋,她俩在前面走,郁世钊不远不近地跟着。 “娘娘和殿下好像不睦呀。”暗香挽着莲生的手臂,低语道。 “是吧,我也不清楚。”莲生摇摇头,暗香又问:“好像很累的样子,昨晚忙什么了?” “还不是大理寺的事情,很多卷宗需要整理呢。” 莲生说话间打个哈欠,暗香抿嘴一笑:“你呀,也别太劳累了,我们女人总那么劳累会老得很快的,那件事,你问他没有?”她眼神一转示意说的是郁世钊。 莲生摇摇头:“不想问,堵得慌。” 暗香想再打听点什么,但看着莲生兴趣缺缺,也就没再问,过了一会,到了漱芳斋,原来这里已经被王恒团团包围起来。 他们过来时,一个大宫女正在和王恒说话,离得近了方才听到竟然是有了争执。 “你是贵妃的侄儿,谁信你在这里能秉公执法?”那宫女一脸鄙夷。 “我是禁军都司将军,宫中一切安全问题都由我负责,内举不避亲,万岁爷都质疑过,你算什么东西?”王恒神情冷峻。 那宫女也不让分:“这死的人可是我们宫里的,现在却不许我们进去,是何道理?” 暗香小声说:“这是田妃宫里的大宫女,叫做金英的。” 莲生问:“这里是命案现场,何故在此喧哗?” 宫女闻言转过身,见莲生一身六品官服,知道这一定是大理寺的那位女官了,便福了一下身子:“给大人请安。大人可要为我们娘娘做主啊。” “本官自然会以事实为依据,以国家律法为准绳,定然会秉公执法给死者一个公道。” 郁世钊注意到莲生说的是给死者一个公道,心里一笑:这小丫头倒是不偏不倚。 金英又给郁世钊请了安,心里暗自思忖着:这女官听说和英王有些牵扯不清的,不过英王现在又宠幸了新的姬妾,她能做我朝第一女吏,心气想必是极高的,如何能甘心被人这般轻视,想来也是能拉拢到我们这边的。这样想着,见王恒打开了漱芳斋的大门,引领连生等人进去,便紧紧跟随在莲生身后。 王恒回头看她一眼说:“金女官,你家主子也是重要嫌疑人,你在现场要老实点。” 现场还摆放着桌椅,瓜果等物,有些盘盏还被打翻在地,看来当时发现那虞姬是真的死了,看戏费妃嫔宫女们是格外惊慌失措。 “出事了我就将这里锁起来,不许人进去,因此这里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王恒指着戏台:“死者就在那里。” 莲生走到戏台边,慢慢地走上台阶,郁世钊想伸手扶她一把,莲生装作没看到,郁世钊的手停在空中。 金英和暗香都跟在后面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各有一番心思。 “你们不要过来,离远些。”莲生站在戏台上,制止也想跟着自己上来的金英。 她接着看向王恒:“王将军可以上来,其他人请站在原地保持不动,还请你们互相监督,不要破坏现场。” 说完莲生俯身去看那死者。 这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脸上虽然浓墨重彩还能依稀看出长得很秀美,柔弱的脖颈处血肉模糊,动脉和喉管都被割断了,莲生忍不住摸一下自己的脖子,浑身恶寒。 莲生又轻轻解开她的衣服,上半身没有伤痕,接着解开下面的裤子,莲生愣住了。 王恒走过来见她神情不对,便也蹲下来问:“怎么了?” 莲生指着那死者的下半身,王恒啊了一声:“怎么是个男的?” 他忽地站起身,指着台下的金英说:“你们秽乱宫闱,该当何罪!”(未完待续……) PS:对,这个死姬是个男孩子! 正文 四百零三 决战京师 (十九 老母鸡变鸭) “王将军,这可是大内,是后宫,您这话可不能随便说!”金女官做为田妃的领头女官,气势还是有的。 “金女官,你可知死者何人?” 莲生站起身朗声问道,同时眼睛一直盯着金英,看她神色。 “是我们永安侯府送来的伶人啊,叫做凌官儿的。” “那我问你,永安侯府送来的伶人可有男子?” “提刑这不是开玩笑嘛,咱们这宫里的男子啊……”她说到这里偷眼瞄了郁世钊一眼:“能在咱们这宫里过夜的男子,除了万岁也没别人了。就是宫中禁卫也是按照规矩在墙根那守着不能乱走的呀。永安候府怎么可能送来男子进府呢?”金英噼里啪啦说完,忽然掩口停住,她想到莲生是什么人,那可是闻名遐迩的女提刑,查清了多少麻烦案子呢,怎么会忽然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她瞬间转过弯来,急忙问:“莫非……难道……” 莲生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悲悯,如同在看一个将死的人,而王恒则是冰冷,像是在看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不错,这个凌官儿是个男的。”莲生轻轻叹口气。 金女官颓然倒地:“天啊,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能是男子。” 她想起什么,又双手撑地一骨碌爬起来,踉跄着就往戏台上跑“不可能,不可能,凌官儿怎么能是男子?一定是你们骗人,我知道。你们都是王贵妃的亲信!” 她疯了一般。没等走到地方,就被郁世钊一把扯住:“上面在看现场,你上去做什么?” 金女官顺势跪下:“殿下,殿下,奴婢以性命担保我们娘娘真的不知道此事啊,若是知道他是男子怎会要他进宫,求殿下明察呀。”说话时就不住咚咚咚地磕头,很快再次抬头的时候,额头已经血淋淋一片。 “你的性命担保?你的性命很值钱吗?”郁世钊刚说完这句话,又忽然意识到暗香就在身边。于是带着茫然的眼光看向戏台上的王恒。 “先送慎刑司吧。看管好了,别叫她自尽了。”王恒在台上说。 郁世钊急忙喊人:“来人,将这个……金女官送到慎刑司,一定要好好看着。不能死了也不能伤了。出了问题找你们算账。” 守在外面的禁军应声进来。跟在他们后面的总管太监从兜里掏出俩核桃交给侍卫,那侍卫拿着核桃掰开金女官的嘴巴,直接塞进去。这是宫里的规矩,防止人犯哭起来腻歪人恶心到主子,或者是担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直接嘴巴里塞核桃堵住。 侍卫架着金女官就走。 那总管太监看向郁世钊:“王爷,这人押送到慎刑司,这尸体可怎么着啊,咱们宫里可没有让这晦气不干净的东西过夜的道理。” 郁世钊再次看向王恒,暗香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等检查完了就送到大理寺殓房去。”又是王恒回答。 “对,等会送大理寺去,或者送锦衣卫去,你啰嗦什么。” 郁世钊皱着眉头没好气低说。 总管太监诺诺连声。 “李公公,这死者是男扮女装的,你是宫里老人,又掌管着慎刑司,应该知道今天出的是何等大事,田妃那里该怎么处理,你懂的吧?” 王恒接着问。 那李公公急忙看向郁世钊,心里琢磨这王爷还没发话,你个都司将军说什么啊。 “看我做什么,王都司说什么你就照着做。” “是,这边一出事了,老奴就把戏班子的人都关起来了,现在老奴这就去将田妃宫中一干人等也都关押起来。” “莫要张扬,此事需小心谨慎,一点风声都不能露,对外就说是因为凌官的事。”王恒叮嘱道。 李公公急忙答应着告退。 暗香发现,从始自终,郁世钊都是靠王恒在拿主意,这可不是那个曾经英明神武,率领大军击败了秦王叛军的英王啊。 他们这番说话间,莲生已经检查完尸体,站起来说:“就是割破动脉而死,当时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人能动别的手脚。”她的目光落在摔落在死者身边的宝剑:“这把剑是哪里来的,一直由谁保管,何时挂到死者身上的,中间都经过哪些人的手,这些都要详细调查。” 台下的郁世钊连连点头。 王恒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谋杀,这个戏班进宫一个多月,期间竟然混入男子,也不知道那戏班中是否还有男童,需要一个个仔细检验了。” 莲生看着那具尸体,这是个才有点发育模样的男孩子,喉结还没有很突出,估计年纪不会超过十五岁,但对于后宫而言,出现这样的半大男孩子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一个搞不好那个什么永安候府都要诛九族的。 莲生不认识什么田妃,也当然不认识永安候府的那些人,但她毕竟是从一个民主科学的年代穿越而来,实在不能接受这种族诛连坐的制度。于是她低声对王恒说:“答应我,这件事一定要慎重调查,这涉及太多人的身家性命,我们绝不能徇私枉法。” “你以为我会帮助娘娘害田妃家人?”王恒笑了:“在你心里我是这等人吗?”他说完就大步走下台子,招呼禁卫将尸体抬走。 “送锦衣卫吧,这可是物证。” 禁卫抬着尸体走时候,王恒对着郁世钊,指指那尸体的下半身,郁世钊点点头:“多用点冰,可别叫他成臭咸鱼。” “多新鲜,这宫里竟然能混进来不明不白的男子,还能用唱戏的剑自己抹脖子咯。” 李公公带着莲生等人走进慎刑司大牢。 因为事关审讯机密,暗香已经回关雎宫复命去了,莲生等人来到慎刑司先审问戏班子的人。 “老母鸡变鸭,阴差阳错嘛。”暗香走了,郁世钊又恢复了本来的性格。 “他这一变不打紧,这永安侯府啊,那可就……唉,真是获得久了什么怪事都能看到。”李公公指着前方的监牢说:“王爷您看,这帮小戏子一共是12个人,号称十二钗,还有俩管理服装道具的嬷嬷,一个管理她们的太监,总共15个人,都关在这里,按照您的吩咐,一个个关单间呢,这待遇不错吧。” “不错,不错,你很会做事。先查哪个?”郁世钊看向莲生。 “从管道具的开始吧。”(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零四 决战京师(二十 谁是小主子?) “道具衣服都是你管的?” 审问是由莲生单独进行的,郁世钊索性换身侍卫服装,坐在一边有模有样的给她做记录。 被带上来的是个四十来岁模样的女人,福下身子施礼回答:“是奴婢管理。” “你是田家的还是宫里的。” “奴婢姓孙,是宫里的,一直在永昌宫服侍田妃娘娘,是娘娘命奴婢协助田家来的田嬷嬷一起管理戏班子的那些行头。奴婢才当这个差不到一个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奴婢也是一头雾水。” “那把剑一直都由谁保管?” “那是重要的行头,我们都注意着呢,上台前没了这个那可是大事,也不能说谁保管着,我和田嬷嬷都照看着,也没有分那么仔细,左不过都是给我们娘娘干活嘛。” 孙嬷嬷说到这里,叹口气:“那个凌官儿,上台前还是我帮她挂上那把剑的,我要是提前看看,可能就不会有这事了,都怪我,唉,可怜那孩子还那么小,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想害死她呢?” 孙嬷嬷脸上显出哀伤的神色。 “除了你和田嬷嬷,谁还能接触这些东西?” “不能了,咱们这是宫里,不是外面那些跑场子的,宫里的规矩多呀,放行头的屋子,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这库房的钥匙就我俩一人一把。” “那田嬷嬷呢,她们可都是田家送来的,在永安候府那么久。也许有什么矛盾。” 莲生引导着:“你想想,田嬷嬷和凌官儿有没有过什么冲突?” “这个还没发现,田嬷嬷这人挺好的对小丫头们也可以,也没怎么克扣她们,反正这一个月我是没看到她们有不和,倒是都有点防着我,毕竟我是个外人嘛。”孙嬷嬷这人看着挺厚道,说话很客观。这些戏班子里面管事克扣小丫头的钱是挺正常的事,若是一点不揩油才叫奇怪呢。莲生点点头:“你倒是个厚道人啊。” 孙嬷嬷微微一笑:“当不起大人的赞,奴婢进宫三十多年了。什么事看得都比较淡。我们左不过都是做奴婢的,为点子利益斗得乌眼鸡似的没什么意思。” 这人倒是很豁达,表现的也落落大方,为人坦荡。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她给凌官儿系上的那把剑。这也说明她对凌官儿似乎挺爱护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宝剑明明是把没开刃的怎么就变成开刃的了?”田嬷嬷一头雾水:“不过这事啊,大人,这剑可是那孙嬷嬷给挂上的。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田嬷嬷神秘兮兮地说。 “说具体点。你觉得能有什么猫腻?” 看来这个田嬷嬷对孙嬷嬷很有点不满啊,也许可以从这里撬开点裂缝。 莲生看向郁世钊,后者对她点点头,意思是不错,继续问。 “这个……”田嬷嬷犹豫下最后像是下了老大决心一样:“那我就直接说了吧,这个孙嬷嬷,和我们不是一条心,我怀疑她是那边的……” 说着往东边指指。 “哪边的?” “那边啊,就是关雎宫那位主子。” 听到这话,郁世钊笔尖一顿,看向莲生。 “和王贵妃又有什么关系?” “哎呦,大人,你是不知道,那个孙嬷嬷对我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娘娘命她帮我,这行头可是个重要东西,又怕虫子咬又怕下雨发霉,日头好的时候都要搬出来晾晾,可她呢,什么都不管,一堆事都推到我身上,您说这是不是过分了?” “嗯,是挺过分,可是这怎么能和关雎宫扯上关系?” “我过去也不知道啊,直到大前天,我看她和那边的一个人鬼鬼祟祟的。” “是谁?” “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对,暗香,叫暗香的那个。她是那边主子弄来唱戏的,这摆明和我们主子唱对台戏,那个暗香可是这段时日才进宫来的,她守在宫里,怎么会认得她?再说了,我们两宫都在拍戏,她是我们娘娘的人,和那边的人往来还偷偷摸摸的,这多奇怪,我猜就是那边看不惯我们娘娘,一定要出点幺蛾子,让孙嬷嬷换了那把剑!” 郁世钊看着田嬷嬷,说道:“孙嬷嬷和暗香当时说的什么,你可听到?” “这个,当时她们俩在御花园水榭那,我那天贪凉快,在外面睡觉呢,周围都是花木没人看到我,就听着她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小主子,大人,您听听,这没事的说小主子,这不就是很明白吗,和我们娘娘那不是一条心,人家的主子是那边那位,没准那天她们商量的就是怎么害我们娘娘呢。” “小主子?”郁世钊眉头拧成个疙瘩,这里面很有深意啊。 果然,莲生也发现不对劲,她追问道:“你确定,你听到的她们说的是小主子?” “是的大人,她们当时声音压得很低,我听不真切,可这句小主子那可是听得真真儿的,就是说的小主子,没错。“ 田嬷嬷以为这说的主子指的是王贵妃,可莲生和郁世钊都听出不对劲。 王贵妃可不是小主子。而且他们俩最清楚,暗香不是王贵妃的心腹,也不可能为了王贵妃去何人密谋什么。 这孙嬷嬷和暗香在一起说的话,到底是在说谁呢? “好,田嬷嬷,你放心只要你说实话,一点不隐瞒,这事就是牵扯到你我也会把你摘干净。” “真能这样,那大人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 田嬷嬷不住道谢。 莲生闻言,脸上一黯,郁世钊则笑出声来。这位大姨,你这个岁数,我是你的再生父母,开什么玩笑。 “你记住,这些话千万别对别人讲。回去好好再想想,想起的越多对你越有利明白吗?” 田嬷嬷千恩万谢的出去,这时王恒进来说:“情况有异。” “怎么了?” “那尸体上有问题。” 尸体能有什么问题?莲生和郁世钊对视一眼。莲生说:“我都检查过了啊能有什么问题?” “是,检查时我也看着没发现什么,可是这尸体刚才运回去,用冰保存的时候发现不对劲,这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咱们去看了尸体再说。” 三个人急忙来到锦衣卫衙门,停尸的房间打开门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这屋子里堆满了冰,那尸体就在冰中间放着,后背向上。 “看,这时什么?” 王恒走到前面指着尸体背部。 莲生和郁世钊都睁大眼睛,盯着那背部,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只见那尸体的背部是一副地图,非常明显的地图,郁世钊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说:“这是辽东地形图!” “不错,我叫人拿来地图对照过,是辽东的地形,这里是葫芦岛。” 王恒指着那地图上一点:“殿下,你看这葫芦岛上的是什么?” 郁世钊仔细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隐太子的密藏!”(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零五 决战京师(二十一 凌官儿的来历) “凌官儿?和我一起进府的,因为长得美嗓子好师傅偏心她的很呢。”叫莲官儿的小戏子话里很酸。 “凌官儿啊,那人特别扭,我和她不熟。” “是呀,我不得意她,可我没想着害死她,哪有那胆子啊,这可是宫里。”芸官儿这样说。 “凌官儿长得美?大人您可甭逗了,她不就是会……会讨好世子嘛,要不哪轮得到她唱角儿啊,大家都差不多,她比我们强哪儿啊。”另个小丫头叫蕊官儿,嘴巴裂到耳根子,满脸的不服气。 了解情况时最喜欢遇到这样不甘心的,只有从这样的人身上才能挖出有用信息。 莲生决定故意再刺激刺激她,于是说道:“我可听看管行头的田嬷嬷一个劲的夸凌官儿呢,夸她人聪明张德美嗓子也好,是你们这些姑娘里最出类拔萃的。” “她?那老货?呵呵,这就对了,一定是那老货害的凌官儿,她心里有鬼。” “这是什么意思?从何讲起呢?你怀疑是田嬷嬷换了那把剑?” “大人,您不知道,这个老货人最坏的,过去在永安侯府她一直管我们的,使劲克扣我们的月银不说,连我们的脂粉都偷,还把我们头面上的珠花偷着拆了换成假货,被凌官儿当面撞见过,凌官儿还和管家说了,可惜那管家是这老货的姘头,愣是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了,当时那老货还和凌官儿吵了几次。背后骂凌官儿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大人您看,今天这凌官儿可不就是不知道怎么死的。”这蕊官儿倒是竹筒倒豆子,嘁哩喀嚓都说了出来。 用假货换掉头面上的真珠花是有利可图,但田嬷嬷不可能用一把真剑换掉没开刃的宝剑。她和凌官儿在永安侯府有矛盾,但这里是皇宫大内,在这里因为一点蝇头小利的龌蹉害人,这是等着被族诛呢。莲生料定田嬷嬷这样贪财的人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她只是求点小财而已,况且进宫侍奉田妃,得到的赏赐会更多。傻瓜才会这时候在背后捣鬼。 莲生在问两个嬷嬷情况的时候绝口不提凌官儿是男孩子的事情。两个嬷嬷看似完全不知情。她们和凌官儿接触的时间少,不知道这个情况有情可原,那么别的小丫头呢?她们一起同吃同住,总会有点端倪吧? “凌官儿人缘怎么样?” “她?哼!”蕊官鼻子里冷哼一声:“又假又清高。大家都不过是永安侯府买来的丫头。凭什么她就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换个衣服洗个澡都背着人,谁看她呀,大家长得都一样。她又不是比谁稀奇点,还不是作呢,当自己千金小姐。”“也就是说你们都没见过她换衣服洗澡的?” “是,她什么都避着人,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大家都讨厌她。” “那你们就没想过,她也许是个男的?” “男的?怎么可能?”蕊官儿尖叫道:“男的怎么能长得那么俊,大人您看她那脸蛋那身段,哪里能是男的。” 莲生无语:“刚才你不是说她长得不怎么样嘛。” 蕊官儿不好意思一笑:“是不怎样,可也不像个男的啊,我们在一起学戏一年多,总不能……”蕊官儿吓得脸色发白:“女大人,莫非,莫非凌官儿真是男的?” 莲生点点头。 “天啊。”蕊官儿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现在你好好想想,这几天凌官儿有没有哪里和往常不同?” “这个……”蕊官儿冥思苦想一阵,说道:“大人,不行,我一想她是个男的我就……瘆得慌。” “他已经死了,你怕什么,又不是你杀了他。想到什么没有?” 莲生询问了好几个小丫头,只有这个蕊官儿看着很活泼,对凌官儿也是强烈的嫉妒羡慕,莲生很希望从她这里得到有用的线索。 “和平时不同的,吹牛算不算?” “吹牛?” 郁世钊在索性将笔放在一边,心道这些小丫头,只记得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嘴吹牛,这都算什么线索啊。 “说来听听,他都怎么吹牛的呀。” 没想到莲生还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记得是前天,对就是前天,那天娘娘听了我们的戏还给了赏的,娘娘最喜欢凌官儿,除了一样的赏钱,还给了她一把金瓜子。回到房子,大家都挺羡慕的,有人不忿就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凌官儿当时还火了,说谁稀罕这点赏钱,等我将来要做这里的主子。大人,您听听,这话说的,我们这样的戏子,哪个主子能看在眼里,她还能做主子?这不是吹牛吗?我们当时就笑话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还冷笑了,摆出一副看不起我们的清高样子,说时候就要到了,我们还是老实点,等她做了主子,有我们好看的。” 蕊官儿说着就笑了:“大人,您看,她多能吹牛。” “事情很明白了,暗香和孙嬷嬷还有这个凌官儿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打发走蕊官儿,郁世钊正色地对莲生说:“我之前派人跟踪过暗香,她很可疑。” “就因为她和孙嬷嬷在水榭说了话?”莲生不相信:“她当初为了救我,差点死了,而且太医说了她寿元有限根本活不了几年,你觉得她要是坏人,会那么拼命救我吗?” “苦肉计,这点苦都受不了如何能成大事?出云楼主就这样放任一个出云楼的叛徒在外面坐视不理?他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我不相信暗香会害我。” 莲生依然摇头。 “她害的不是你,也许是我,也许是……”郁世钊忽然醒过味来:“我们现在去关雎宫。” 郁世钊不由分说,拽着莲生直奔关雎宫。刚进院子,就听着里面传来丝竹的声音,暗香带着宫女们正在排练《牡丹亭》。 “怎么样?那个贱人说什么了?”王贵妃见郁世钊走的急,额头明晃晃的有汗珠,手里捏着帕子想给他擦,却被他急忙躲过。 王贵妃叹口气,将手里的帕子交给身边宫女,低声说:“这个给你们王爷擦汗。” 郁世钊不等宫女过来,自己从她手中抓起帕子,胡乱擦了一把,然后说:“凌官儿是个少年,这事娘娘知道了吧。” “哈,还真是男的?哈哈,田妃,你的死期到了。”王贵妃瞬间眉开眼笑。 “田家这样的世家好好的为什么会送一个少年冒充女孩子进宫?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名,恐怕是凌官儿自己隐藏男儿身份,就为了蒙混进宫。”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田家的罪是不能轻饶,顾丫头,你说对不对?”王贵妃看向莲生,她很想拉拢莲生,在这案子中把田家彻底牵连进去才好。 “说来也奇怪,这凌官儿的是个男儿不说,后背上竟然还有一副地图,真是匪夷所思。”郁世钊说到这里,正好暗香唱道:“有情人难复见,叹倩谁伴镜边……”下一句本该是:顾影暗自怜惜,剩将春心托杜鹃。可是她却唱到边字上,走了神,竟然接不上去了。 乐声顿了一顿暗香又开始接着唱。 郁世钊又故意叹口气:“多新鲜,有人在后背上刺那玩意,这可真是太稀罕了,娘娘,您说把他那后背的皮保存下来,装裱好了一定很好玩。” “呸,这是什么主意,恶心死人了。”王贵妃不高兴地瞪他一眼。 “唉,又怕幽寂静难寻梦,一任楼上花枝独眠。” 暗香叹口气,眼睛却紧盯着站在一边笑得一脸灿烂的郁世钊,充满了仇恨。(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零六 决战京师(二十二 将计就计) “注意到暗香看我的眼神没有,能活吃了我。” “你的意思是暗香和孙嬷嬷有阴谋,而这阴谋的核心就是所谓小主子,那凌官儿呢,他就是那个小主子?既然如此,为何又忽然这样死了?难道这宫里还有另一股势力和他们抗衡,知道他们的阴谋暗中动了手脚?” 莲生还是想不明白。 “这其中的确有很多东西我也想不明白,说不明白。但我相信,只要详细调查就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走,先和我去个地方。” 郁世钊拉着莲生就走。莲生急忙甩开他的手:“这是在宫里,你少拉拉扯扯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怕什么,你不知我最近在宫里的传闻吗,说只要看中了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府里划拉。” “呸,还有脸说。”莲生瞪他一眼,扭头就走。 郁世钊急忙两步跟上:“你去哪啊,好了,我不拉你了不成吗。”他见莲生面色缓和又低语道:“那你说的不在宫里不被人看到,是不是就能拉拉扯扯了?” 莲生瞪他:“美的你冒大鼻涕泡。” 郁世钊嘿嘿一乐“走,我们去文源阁。” 这文源阁和文渊阁不同,保存的都是一些绝密级别的书籍文件,还有很多是历代加密的奏折资料等等。 “这里应该有隐太子的一些资料。” 文源阁的门锁着,郁世钊随意从一个锦衣卫那要来一段细细的铁丝。也不知怎么鼓捣的,三下两下就把那诺大的锁头捅开了。 郁世钊眉毛一扬等待莲生夸奖,莲生淡淡一笑:“哼,鸡鸣狗盗的勾当。” 旁边的锦衣卫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郁世钊见莲生进去了,指着那锦衣卫说:“就你小子,这点子忍耐力,得了,今儿晚饭别吃了回衙门给我跑十圈去。” 那名锦衣卫急忙敛容回答:“是,殿下。” 两个人在文源阁仔细查找。莲生在一堆前朝的旧档中看到一些查抄上来的信件。从中摘出有用的信息。 这封信是隐太子和他岳父当年的通信。 太子妃的父亲是一位很有名的将军,一直镇守边关。隐太子叛乱后,还是先帝用金牌将他召回然后灭门的。民间一直认为这位将军死的冤屈,据说还有私下给他建庙供奉的。 隐太子介绍了自己的长子有了庶长子。这个皇孙已经满月了。只是不知该如何向皇帝禀告这件事。毕竟长子尚且年幼,才十三岁,竟然搞出个儿子出来。不太好看。 他的岳父劝他相信自己的父皇,如实禀告,年轻时代谁都有点荒唐事皇上是会理解的。 以后陆陆续续的通信中,隐太子再没提到过这个长孙,直到隐太子出事那年,也就是十八年前他忽然提到将一副地图用特殊的药水纹刺到那个年仅四岁的孙儿身上,这种刺青遇热或者遇热极度的冷才能显现。 莲生将这一段找出来指给郁世钊看:“这个孩子恐怕就是死去的凌官儿。” “可是年龄对不上,这凌官儿看着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可按照岁数推算,隐太子的这个孙儿有二十二岁了。” 是啊,这是个问题,莲生想了想问:“那隐太子是怎么死的?毕竟是先帝的儿子,先帝不会真的杀了他吧。” “这个我看过锦衣卫的老档,说隐太子其实是兵败被囚禁后心灰意冷,几次寻死不成,后来却因消渴症病死了。当时他兵败后在自己的府邸放火,所有家眷都付之一炬,自己却病死了,这个窝囊废。”郁世钊冷笑,对这个大伯格外瞧不起。 消渴症,那就是糖尿病啊。 莲生想起自己在那个世界的一个故人。 那是她小学时的一个同学,叫做海涛,他长得白白净净大眼睛双眼皮,像个可爱的大熊猫,就坐在她的身后。可是海涛生来就有一种糖尿病,这注定他永远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发育。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海涛因为病重去北京看病,莲生再见到他时已经是初三的学生了,海涛在读初二,还是小时候的模样。这样一直到莲生大学毕业,海涛也依然在读初二,十来岁少年的模样,声音稚嫩。他家家境好,除了健康可以满足他的各种愿望,海涛大概对初一情有独钟,人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读初二。 再以后就听说海涛死了,三十来岁的人,最后死的时候还是个十几岁少年的模样,糖尿病让他的身体永远停留在十几岁的时代。 如果隐太子有糖尿病的话,那么他的孙儿也许会被遗传到。那个孩子在颠沛流离中长大,还流落进了戏班子,不会像隐太子那样养优处尊,得不到最早的治疗,因病限制发育也是有可能的。 莲生大致将自己的一点往事改头换面讲了一下,再加上他们之前曾经在南京附近遇到过类似的侏儒,郁世钊很快也想明白,看来死去的凌官儿应该就是隐太子的孙儿了,出云阁主则是隐太子潜逃在外的一个儿子,隐太子的长子当年是确定死在那场大火中,暗香和孙嬷嬷如果是隐太子的人,她们对凌官儿的态度就会很微妙,是敌是友说不清。 “可是既然这样,为何暗香和孙嬷嬷,背地说什么小主子?” 郁世钊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莲生反问。 “是,打算这样做。” “那好,那就将凌官儿下葬吧随便埋了,我想这样会钓到几条大鱼。” 三天后,慎刑司给王贵妃上了折子,声称戏子凌官儿死亡一事应是意外,凌官儿隐瞒身份进宫,需追查永安侯府的欺君之罪,以及田妃的失察之责。 王贵妃听宫女念完折子笑道:“这就完了?那田妃秽乱宫廷的事怎办?就这样不追究了?感情这是跟我闲着没事逗闷子?” 慎刑司李太监面有难色道:“娘娘,若是以这个罪名追责恐怕对宫闱名声不好,对万岁影响也不好,咱们宫里的妃嫔们可就人人自危人人都会被怀疑毁了清白。” 王贵妃不是笨蛋,仔细一想是这么回事,哪怕真有**之事也只能一床棉被遮盖了去,不能提的。 “反倒便宜了田妃,她就老实地搬到冷宫好好养养性子吧。” “那个凌官儿是不是可以入葬了?” “这样的人就该扔了喂狗,入什么葬啊,就跟宫里老了的人一样,直接烧了不就完了,他这样苦哈哈的戏子也没个祭祀的,埋了没几年也得被人挖出来占坟地,不如烧了干净。” “老奴领懿旨。” 李太监先释放了戏班子众人,孙嬷嬷向他福身道谢。 “这也是王爷和娘娘的意思,别的人不牵扯,把那死去的人一把火烧了大家都干净了。” “凌官儿啊,可怜见的。”孙嬷嬷点点头,很有点兔死狐悲的意思。 李太监去锦衣卫领尸体,几个太监抬着那尸体要去外面的宋庄去烧,那里有太监们的养老庄子,还建了祠堂,供奉着历代大太监的灵位,一些无名太监的骨灰都埋在骨灰塔下面。 几个太监将尸体先送到一座停尸的房子。 这时一个太监过来问“几位哥哥辛苦了,这都大晌午的了,现在把人烧了等会这饭都吃不下。” “可不是呢,这倒霉差事,要不是看着是个美貌小娘,哥几个才懒得管这事呢。” “呵呵,那是,帮个美貌小娘上了天,她下辈子定然能以身相许能报答哥哥们呢,别说下辈子,也许这晚上就能以身相许了。” 这话一说,几个太监淫邪地笑笑。 他们虽然失去了性器官,但是性腺发育只是受到影响,并没有完全挺直,还是对女人有些想法,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兄弟这边烫了好酒,哥儿几个走着?” 几个太监闻言大喜,簇拥着这小太监一起去喝酒。 他们走了一会,停尸房的门开了,一个蒙面人走了进来,解开尸体的衣服,将尸体翻过来观察片刻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刀,迅速开始剥取那后背的皮肤来。(未完待续……) PS:海涛的故事真是很悲伤,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为何对初二那么有执念。一年年都在重复的读。 正文 四百零七决战京师(二十三谋害亲子) 且说这孙嬷嬷被释放回来,一路上看到好几个太监宫女惊慌失措的一阵乱窜,因为田妃这下被贬斥到冷宫,田妃宫里这些人眼瞅着树倒猢狲散,见孙嬷嬷到给放出来了,胆子大的就凑上前说:“孙嬷嬷,你没事了?”“嗯,没事了。你们这是往哪搬家啊。” “呦,感情你不知道啊,咱们娘娘,唉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这事不是了结了吗?那都是意外,怎么能牵扯到咱们娘娘?” 孙嬷嬷刚被放出来,她在慎刑司待了近四天,还什么事都不知道呢。 “我和你说啊……”那宫女看看左右没人,压低声音说:“我也是听我那对食儿说的,他不在慎刑司嘛,说那个凌官儿他……他是个全乎人。”“全乎人?”孙嬷嬷一愣,随后就明白过来:“是个男的?” “对,男的,全须全尾不掺假的男的。” 孙嬷嬷听说凌官儿是男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那孩子上台前,自己给他在腰间系着剑,那孩子忽然说:“嬷嬷,要是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站在你面前,叫你娘,你会不会开心?” 自己当时还啐了一口:“小丫头片子,想什么呢?难道是也肖想小女婿了?我哪有那个福分。” 然后呢?然后自己就将那把开刃的剑系在她的腰间,那孩子上场前还对自己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锣鼓想起来,一阵过门。她上了前台,而自己则靠着后面的柜子,好一会才喘过气来。 凌官儿说的很对,自己的确是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那个儿子自己以为他早在十八年前东宫的那场大火中死了,怎么还能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锵锵锵、铛铛铛,前面锣鼓热闹,她心里七上八下,忽然又想到凌官儿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有古怪,莫非她知道自己把那剑给换了?唉。凌官儿。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不该偷听啊,那么机密的事情被你听到,坏了大事。不是我一条命就能交代的。正胡思乱想中。就听着台下一阵惊呼,她从幕布缝隙里眼瞅着凌官儿手里握着宝剑倒在地上,那脸正好对着自己。许是看到幕后的人,竟然露出一抹微笑,看得孙嬷嬷心惊胆战,不知道凌官儿是怎么个意思?莫非是在抹脖子的那一刻猜到是谁把剑换了? “嬷嬷,你说,要真是这样,咱们娘娘恐怕是难以翻身了,咱们啊,还得早做打算,不能一窝都闷在这儿啊。” 那宫女的话将孙嬷嬷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点头答应着,急忙转过身,急匆匆地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她要去关雎宫,要问问暗香,那凌官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作死啊,这时候来找我?” 暗香看到孙嬷嬷就低声埋怨。 两人悄悄来到一处葱茏的竹林中,这里面根根翠竹迎风飒飒作响,能将挡住她们说话的声音。 “我是实在没法子了,我才听人说,死了的凌官儿其实是个男的?”孙嬷嬷看着暗香,心中无比希望她摇头,但她从暗香眼中看不到一点惊奇的神色,好像一切就那么理所应当:“是,他就是小主子。”“天啊。” 孙嬷嬷愣在那里,暗香低声说:“小主子人没了,你节哀吧,抓到杀害他的人,楼主会给你交代的。”“杀害他的人?”孙嬷嬷苦笑着,她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怎么?”暗香发现孙嬷嬷情绪很不对头。 “我杀了我的儿子,我的亲生儿子,才生下来就被东宫抱走了,都没喝过我一口奶,谁叫我出身卑贱呢。我以为他在那场大火里死了的,没想到他竟然活了下来,难道是被东宫的人带出宫外的?他来宫里是为了找我吧?我竟然害死了他。” 孙嬷嬷喃喃自语,暗香也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一步:“什么?你!难道说,是你换了那把剑?” “是,那天我们在水榭分手后,我被凌官儿撞个正着,那孩子很执拗,非追着问我为什么和你见面,都说了些什么。我担心他将我们的事情泄漏出去,就想着一了百了,用一把真的开刃的剑换下了原来的那把,我哪知道,他竟然是个男子,是我的儿子啊!” 孙嬷嬷哭着说不出话来,暗香也面色沉重,她听到英王说凌官儿背后有东西后已经猜到凌官儿就是流落在民间的小皇孙,只是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是因为自己和孙嬷嬷的会面将小皇孙推向了死亡。 “你啊,也许当时小主子听到我们的谈话,他心里有些起疑想问问你,没想到你会错了意,唉,这也真是命里的劫数,若是小主子是个正常的年轻男子你自然能分辨的出,哪成想他没有长大,还装作女子,谁能把他往小主子那去想啊。”暗香这番话,也是在宽慰孙嬷嬷,只是此时的孙嬷嬷,已经万念俱灰,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眼前不停晃动着凌官儿死之前紧紧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还有上台前对着自己,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想来养大他的人已经告诉过他的身世,他知道自己亲妈在宫里,只是不确定是哪一个。是自己和暗香的对话让他猜到了真相,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孙嬷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暗香怕她这么大动静引来禁卫,不想叫她哭下去,可是又觉得这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如此,也没法劝阻,只能尴尬地站在那,这时就听着竹林外有人说:“青天白日的怎么有人这么哭,这不是给宫里添晦气吗?看看是谁在哭,给我抓起来。” “糟糕,是王将军!”暗香心中暗自叫苦,自己也是一时心软,竟然叫孙嬷嬷这般哭个不停。此刻周围已经传来哗啦哗啦分着竹林走来的声音,暗香灵机一动骂道:“呸,和你有什么关系,许是老天爷显了灵,谁叫他冒充女子进宫的,这是天诛地灭。” 孙嬷嬷被她骂的一头雾水,刚要反问,就听着王恒问:“你们俩在这里作什么?” “见过王将军。”两个人给王恒见礼,暗香说:“田妃那里都树倒猢狲散,孙嬷嬷想来关雎宫,求我给娘娘做个引荐。刚才说到凌官儿的死,她心里酸楚哭了出来,犯了宫中忌讳,求将军饶命。” “敢在宫里哭,真是活的腻歪了。”王恒脸色很臭:“赶紧走,再哭,就把你们都送去慎刑司。”孙嬷嬷低头连声答应着,和暗香一前一后往外走。 王恒又故意刺激道:“孙嬷嬷,是你给死了的凌官儿挂上的宝剑吧。”孙嬷嬷悔过身,茫然点点头。 “哼,挂的好那种人死不足惜,咱们娘娘慈悲为怀,竟然赏他火化骨灰和公公们一起入塔供奉着,要依我看,不如扔出去喂狗。”孙嬷嬷脸色惨然,又对着王恒福了福,踉跄着往外走。 王恒微微一笑,待她们走远,吩咐禁卫小校道:“看紧了,这个人怕是要寻死,不能让她死透了,知道吗?” 小校答应着:“放心吧将军。”(未完待续……) PS:网络故障,手机发的,有错字什么在手机不好更改 正文 四百零八决战京师(二十四我要报仇) “孙云晓,孙云晓……” 这声音悠远的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 孙嬷嬷缓缓睁开眼睛,喉咙好疼,火辣辣的,胸口还有些憋闷,一口气堵在那不上不下的,硌得慌。 “孙云晓,你醒了。” 又是那声悠长的声音。 叫我吗?这个名字有三十年没听人叫过了。十岁那年,父亲,全家男丁被抄斩,自己和母亲没入内廷为奴,不久母亲也死了,这世间再没人叫过自己的名字,所有人都冰冷冷地称呼她孙宫人。就连那位小太孙,春风一度也只是因为喝多了鹿血,随便找个看的顺眼的宫人解决问题,叫自己什么来着?只是一声喂?对,就是那一声,喂你过来了,就此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十七岁的少女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却被那十二岁的少年压在身下,完成那人生中最重要的形式,而那少年只叫她一声喂。 前尘往事走马灯一样在孙嬷嬷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时就听着一个声音问她:“你害死了亲子,罔顾人伦,该当何罪?” 孙嬷嬷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乌漆麻黑的看不清,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正前方是有一团光亮,这是什么地方?竟然用夜明珠照明?孙嬷嬷在这宫里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知道这用夜明珠照明的必然是极为尊贵的主子,心道莫非我没有死,被救下来送到王贵妃宫里审问? 正寻思着。那声音又说:“凌官儿已经在阎王那将你告了,我们这边审问完了送你去阎王那和凌官儿对质。” 凌官儿?阎王?这里是……孙嬷嬷慢慢站起身,这才看到正前方端坐着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一身说不清是哪里的袍子,左右各站着俩人,一个一身黑衣黑帽,同样面目模糊,另一个白衣白帽,头发挡住了半张脸。夜明珠的幽幽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看见到城隍老爷还不下跪。”左边的白衣人尖着嗓子说。 孙嬷嬷明白了,原来自己是真的死了,这是白无常,正前面端坐的是本地的城隍。她老实地跪下说:“我不服。我也不知道凌官儿是我那苦命的孩儿。一切都是误会。我因害死了凌官儿,心里难受,已然以命抵命。为何阎王爷还不放过我。”“凌官儿听到你们的谈话向你询问,你就一点都不怀疑吗?” 白衣服的人又问。 孙嬷嬷这下是真的相信一定是在地府,否则自己和暗香的话怎么白无常都知道。 “凌官儿是女孩儿家扮相年纪也对不上,我如何能猜到他是我的儿子。都是前生的冤孽,都是报应。”“你讲讲都是什么报应和冤孽,如实讲来不得欺瞒,本官可以向阎王求情,免你下油锅之苦。” 那城隍说。 “我本是被籍没入宫的官眷,本来一直在翠微宫,后来当年的皇太孙误饮鹿血,正好遇到我便有了**缘,哪晓得珠胎暗结,隐太子担心皇太孙年幼被人弹劾,便封锁了消息,我生下的孩儿也被隐太子抱走。十八年前东宫俱焚,我以为我那孩儿也死在里面,直到半年前,有个女子说是我娘家的姐妹要求见我,这女子就是暗香,她告诉我原来我的儿子在东宫大火前被侍卫护送走了,只是路上遇到追兵,孩子跟着奶娘和侍卫走散了,还说我那孩子儿身上背负着巨大的秘密,我当时高兴地什么似的,原来我那孩儿还活着。后来暗香也不知走了什么门道进了宫,和我见过几次面,商议如何寻找我那孩儿的事情,同时她还说其实太孙并没有死,就在宫外等着我们一家团聚,哪晓得那凌官儿正是我那苦命的孩儿,偷听到我们的谈话暗中试探,我担心她走漏了消息便将他唱戏用的那把剑给换掉了。” 孙嬷嬷大致讲完事情经过,长叹一声,眉目中锁着万种哀愁,流露出一股万念俱灰的无奈。 “暗香联系你不单是只说这些吧,她要你做什么?”那城隍又问。 “她给我一包药,要我在万岁到田妃那里留宿时下到茶水里,只是万岁这段时间并未宠幸田妃,那药还在我房间藏着。”她说到这里苦笑道:“万岁爷是天子,我若是真毒害了天子,那便是逆天行事,怪不得现在遭到了报应。一切都是天意。” 城隍哈哈大笑,看向白无常说“怎样,我说暗香有鬼,你一直不信,现在有了证人,你可信了吧。” 孙嬷嬷也是个精细人,听到这里察觉情况不对,睁大眼睛问:“你们……” 她抚摸着脖颈间的勒痕:“我记得自己是真的悬梁自尽,这痕迹还在,难道这是在梦中?”“是,你是自尽了,可是我的人一直盯着你,在你半死不活时候把你放了下来。”黑无常摘下帽子:“好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将军,难道,难道城隍老爷是英王爷?” “不错。” 城隍是郁世钊,而白无常自然是莲生了。 “孙嬷嬷,我很同情你的悲惨经历,不知你是否想过,你这一生悲辛都是从何而来?是隐太子父子害了你一生,一切罪恶的根源都在隐太子,当年太孙造孽却由你承担苦果,你可知道凌官儿为何能逃出东宫?那是因为隐太子在他后背刺下一副密藏图,这也为他带来杀身之祸,我不知道他的奶娘带着他是如何逃过各路藩王以及隐太子的残余势力的,他一直以女装示人,扮女子想必是从小便这样刻意隐藏自己。他执着于进宫寻找生母,想来也是因为内心渴望母爱,只是他因遗传的消渴症心智不全没能及时和你相认才酿下这样人伦惨剧。你还不知道吧,他们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割去了大片皮肤,真是惨不忍睹。” 莲生的话句句说到孙嬷嬷的心坎,她喊了一声:“我的儿子……”泣不成声。莲生走过来,将帕子塞到她手中:“你害死了亲生儿子已经受到最严重的惩罚,孙嬷嬷,你也才四十岁,人生之路还很长,你若能和为我们做事,将隐太子势力一网打尽后,殿下会送你一笔钱让你回乡安静度日,并为你父亲平反昭雪,从你的亲族中指定个嗣孙为你们孙家继承香火,你看如何?” 孙嬷嬷低头沉思一会儿,抬起头来,面色沉静:“大人,我答应你,我要为自己报仇。”(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零九决战京师(二十五无间无间) 莲生从郁世钊那要来上好药膏给孙嬷嬷涂在脖颈上,低声安慰她:“这样涂上,一天就能消了肿,不会被人发现的。” 莲生涂药膏时仔细打量这孙嬷嬷,见她脸上几乎无悲无喜只是一双眼睛格外的亮,心里明白这个人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要么在刺激中死去要么重新活过,既然她寻死不成看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孙嬷嬷,你想好?做内应可能会非常危险,据我所知,那位皇孙可是个非常狠毒阴险的人,现在还和秦王的地下势力搅合在一处。你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放心,我从鬼门关走个来回,还有什么可怕的。我这辈子毁在那位皇孙手里,那是他们欠我的,我都要一一讨回来。”孙嬷嬷按住莲生的手:“大人,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求大人将我们母子葬在一处,活着无缘只求来生再续母子缘分,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前半生活的艰难,后半生一定要好好的,人活一世不是为了受苦来的,把握好今生才是正经,不要总想修来世。” 孙嬷嬷点点头,低头时一点晶莹从眼角滑落。 活了四十年第一次有人这样告诉自己,不要想着修来世,那些都是没用的东西。 孙嬷嬷寻死这件事王恒派人盯着紧,加上田妃那宫里现在鸡飞狗跳的,宫女太监都在琢磨怎么拉关系走后门去好地方当差,哪还顾的上盯着别人。因此悄无声息的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暗香因为担心孙嬷嬷知道自己害死了凌官儿会出事,第二天一大早就换身小太监的服色,悄悄地来找孙嬷嬷。 孙嬷嬷眼睛红肿脸色也不好,暗香看到稍微松了口气,她还能哭还能闹这这是正常的,就怕不哭不闹背后给自己一刀,那才叫可怕呢。 “这包药,你拿走。” 孙嬷嬷丢给暗香一个荷包,正是她之前交给她的那包药粉。 “这是做什么?你不想给凌官儿报仇?” “报仇?你的意思要我自己吃了这个?” “你想左了,你想啊。现在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不都是为现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若是当年隐太子能顺利即位。你今天可能还太子妃呢。”孙嬷嬷冷笑:“说得比唱的都好听,你忽悠谁呢?当年隐太子嫌弃我出身低微,非说我勾引他儿子行不轨,抢走我的儿子还把我关在冷宫去伺候那些老太妃。如不是后来东宫大火连带着把冷宫也烧了。我迟早得在那里被那些老寡妇们折磨死。” 暗香面色一暗。急忙握住她的手:“可你总是小皇子的亲娘,和我们主子有过肌肤之亲,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看着孙嬷嬷低头不语。暗香继续劝说:“再说了,这事好不容易蒙混过关了,难道你非要我给王爷和顾提刑讲出真相吗?人是你害死的,你还给当年的太孙生过孩子,这该是什么下场?你长居宫中要比我懂。” “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提醒你的处境,似乎比我还危险呢。” 孙嬷嬷直直地盯着暗香:“现在田妃都被打入冷宫了,主子都被抛弃,我这样的奴才还能帮你们什么,我压根就不可能见到万岁爷的面儿。” “你能!”暗香高深莫测地一笑:“田妃毕竟曾经是宠妃,现在这位皇帝是个多情种子,你假借田妃的名义将这个呈给他。”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珐琅盒子。 “这是什么?”孙嬷嬷接过来好奇地想要打开。 暗香急忙按住她的手:“这个可不能动,这里面的东西邪乎着呢。”暗香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在她耳边低声说: “这可是玄明道长用极阴之体的童男炼成的,为了炼这个,道长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奉献出来了。只要你将它交到那皇帝手上就大功告成。”“这样啊,你们还真是费了许多心思。”孙嬷嬷抚摸着那盒子,心里已经恨到极点。自己的儿子在恶念的驱使下死去了,想不到这些人竟然会想出更恶毒的法子,将亲生子炼成害人的东西,为了得到那个位置人性都不要了。 她越想越生气,将那盒子紧紧攥在手里,因为气恼,手不停的发抖。暗香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因为想起自己任务艰巨而激动,便握住她的手鼓励道:“不会有事的,只要交给那皇帝就行,我们会让你全身而退,等新皇登基,你就是皇后娘娘,死去的凌官儿也能封太子。” 真是画的好大一个饼!孙嬷嬷假意应承着,心里冷笑。 暗香嘱咐完了,轻轻打开门看着前后无人,这才闪身走了。 第二下午时候,暗香正带着人排练,就听着王贵妃在屋子里大发雷霆。将东西摔得稀巴烂,嘴里嚷着:“狐媚子,真是狐媚子,这个贱人,秽乱宫廷还不知悔改,竟然还敢指使奴才去万岁那献媚!我饶不了她。” 她身边的宫女柔声劝着:“娘娘何必为田妃动气,她这次是再也无力回天,就是说破天去又能如何?万岁爷圣明着呢,自然不会被她那点小把戏蒙蔽。” 王贵妃心道他圣明?他就是个耳根子比面条都软的。 可这话又没法说出来,只能对着一堆瓶瓶罐罐生气。 这时听着外面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来,王贵妃更是恼怒指着外面说:‘叫她们别唱了,越唱越闹心,这宫里啊,就不适合唱这劳什子,犯别扭!” 门口守着的太监赶紧的颠儿过来,挥手示意:“别唱了,别唱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暗香等人刚要散去,就见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一溜烟地低头跑进来,暗香心道莫非那东西发作了? 她悄然闪身藏在树丛里,装作扑蝴蝶的架势,眼睛却滴溜溜地瞄向王贵妃那边。过了一会儿,就看那王贵妃由宫女太监搀扶着从正屋走了出来,上了凤辇就走。这些人表情凝重,走的也快,像是出了什么事。 暗香见人走了,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走到院子里,故意好奇地问:“咱们娘娘这是去哪啊。”一个小太监看着旁边没人,小声说:“咱们娘娘以后怕是圣眷重着呢,看见没,万岁爷那的二把手颠颠地过来了,嘿嘿,咱们这院子,又要有好日子咯。” 一直到掌灯时候,王贵妃也没有回来。 倒是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过来,取了贵妃的一些换洗衣裳,只叮嘱一声“你们好生看着家”就急匆匆地走了。 她形色匆匆面露焦急之色,暗香在一边悄然观察,料定那孙嬷嬷怕是已经得手。 因主子不在,只是这关雎宫很快就落了锁,暗香和外面没法子交换信息,心急火燎。(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一十 决战京师 (二十六 暗中酝酿) 第二天中午,王贵妃还没有回来。 暗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烦意乱。 她检查一下自己的房间内的行装,仔细过了一遍看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然后这才收拾停当出了门。 暗香先是去找孙嬷嬷,没等走近那院子就看着那小院已经被层层包围起来。门口站着禁卫。 暗香不敢进去,在门口转了一会儿,走到一处树丛,旁边忽然从树丛里伸出一只手,拉着她的裙角,她仔细一看,枝叶中隐隐透出孙嬷嬷的脸。 “天那,你怎么藏在这。”暗香钻进树丛,低声问。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那些人搜了我一上午,我一直就躲在这附近,他们一定以为我逃出宫了。”孙嬷嬷言语间有按捺不住的得意。 “事情办成了?” “应该是,昨个我说是田妃命我将那盒子呈给皇上,到了今早禁卫就来抓人,看来事情是成了,至少现在,皇上可能很不好。” 暗香心里一阵激动,既然事情成了,那这宫里马上就要变天了,不,乌云已经在酝酿好,瞬间就要变成倾盆大雨。真是风云际会啊。 暗香这样想着,满脸欣喜。这时孙嬷嬷问:“我的退路呢?” 她问这句话时看到暗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后路,之前的一切都是骗她去做事,真是画好大的饼。 “放心。其实皇孙殿下这么多年一直想着你。”暗香低声安慰,孙嬷嬷内心在冷笑:想着我?当年弃若敝屣,现在还能想着我?都是鬼话。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宫?” “这个,我马上去协调。” 暗香低下头,回避孙嬷嬷的眼光。 “也就是你们从没想到过送我出宫?” “不是,是……”暗香本质不坏,一切也都是各为其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都是主子的事,她只是在出云楼主手下做事罢了。 “反正……”孙嬷嬷紧紧抓住暗香的胳膊:“你们休想就这样甩开我。我要是下地狱。总会抓几个垫背的,到时候大家一起完蛋。” 暗香连连点头:“你先藏好了,等下午咱们找机会溜出去。” “放心,我在宫里半辈子。这宫里的一草一木谁有我熟悉。我要是想藏起来没人能找到我。当然,你也找不到,而我想找你。非常容易,宫里这么大,总有点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孙嬷嬷高深莫测地笑笑“明白了吗?暗香姑娘?” 暗香小心地从树丛钻出来,又仔细检查一下自己的仪容和衣饰,没有任何痕迹,这才装作闲逛的样子,缓步往养心殿的方向走。 走了一会,就发现今天有点不对劲,通往养心殿的路上,禁卫明显增加了很多。 她在殿门口站着,远远地看到王恒正领着人边走边说着什么。 看到王恒已经发现了自己,暗香急忙福了福身子,王恒眉头一皱:“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我们宫里的芙蓉姐姐打发我来看看娘娘这里有没有……” “没有。”王恒没耐心听完就摆摆手:“你回去吧。你们娘娘需要什么自然会的叫人取,不用你们来。” 暗香答应着,转身就走。 刚走几步,王恒喊住了她说:“我记得你是娘娘叫来宫里唱曲的。” “是。” “现在不会再有什么唱戏了,既然如此等会派人送你出宫,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出去。” “是的,将军。”暗香很恭顺地答应。 心里却是波澜壮阔:里面是什么情况?看样子是已经封锁消息了。那么王恒急着把自己赶出宫,莫非他察觉到什么? 暗香一脸平静地走着,心里百转千回,路过一处长廊拐角,忽然有人在后面说:“这位不是关雎宫的暗香姐姐吗?” 是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小太监,笑嘻嘻地过来打着千儿。 “不敢不敢,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公公如此这般,这是折煞暗香了。” 暗香见这小太监给自己打千儿,急忙伸手去搀扶,手心一硬,被人塞进来个东西,那东西她熟悉,那是个小小的玉石云彩,正是出云楼的标识,取自白云出岫。 那小太监眉眼低垂,小声说道:“楼主说,必须将那个人运出去。” “什么?”暗香不敢相信:怎么能将孙嬷嬷带走,她是个累赘。 “楼主要唤醒的东西必须用那地图的生母之血,没有那个人,什么都做不成。” 那小太监抬起头,眼神冰冷:“暗香,你不会是嫉妒了吧?” 暗香被他冰冷的眼光一看,忍不住打个冷战,嘴硬道:“怎么会,为了成大事,如何会在乎儿女私情。” “你记住,一切都是以楼主的大事为主,其他的不要多想,楼主会记得你的功劳的。养心殿那边情况如何?” “应该是中招了,现在被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王贵妃昨晚被接走现在都没露面。”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现在你去准备一下,晚间送那女人出宫。” “晚间?” “御膳房找陈老六他会安排,你只要把人安全送到就成。” 暗香和那太监分开后,站在原地想了想,又继续往回走,打算去找孙嬷嬷。 一直到晚上,王贵妃依然还是没有回来。 关雎宫的人表面上安静地守着院子,其实每个人内心都很惶恐。 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王贵妃是被接到哪里为什么不回来“甚至一个回来报信的人也没有!这实在太不同寻常。暗香觉得可能问题已经非常严重,否则王贵妃不会任自己宫里的人疑神疑鬼也不急于澄清,这说明她现在已经完全顾不来了。 这时有人在外面喊:“暗香是哪个?” “我就是。” 暗香闻声走出来,见是个禁卫小校。 “王将军命我送你出宫,赶紧收拾一下,宫中不能再留闲杂人等。” 小校板着脸,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暗香答应着,已经挎着个小包裹走出来:“都准备好了,这位小将军带路吧。” 暗香跟着禁卫,一路走到神武门前,听着不远处咕噜咕噜,御膳房的推车排成一个竖排走过来。 “这是什么啊?”守门的士兵用长枪捅了捅那车上堆着的巨大木桶。 “都要检查。”另一个士兵揭开一个大木桶的盖子,哎呦一声,差点被熏个倒仰。 “这什么啊?一股子怪味?” “军爷,这都是咱们膳房的泔水,要在天黑前送出去的。”御膳房的陈老六在一边笑嘻嘻地解释。 “走吧走吧。”这气味实在太恶心,守门士兵懒得再去一一查看,挥手放行。 暗香紧跟在后,心里一阵纠结,高兴的是真地把孙嬷嬷偷偷运出来,忧的是她若见到出云楼主,自己该怎么办?(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一十一决战京师(二十七 故人相见) 一车车的泔水过去,暗香也随后走出去。 神武门重重关上,带着暗香出来的禁卫问:“姑娘要去哪里?王将军吩咐在下一定要将姑娘送到地方再走。” “不烦劳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的。”暗香急于跟着那泔水车一起走, 若是让这禁卫先将自己送到莲生家,等着禁卫回去复命自己再撒谎找个机会遛出去,那势必要耽误很多时间,她可不放心让孙嬷嬷和出云楼主单独见面。 那禁卫板着脸,完全不为所动。 “将军吩咐过,在下务必做到,军法如山还请姑娘包涵。” 这话说得好气人,好像不许他跟着就是要叫他被军法处置了一般。 暗香看着那泔水车渐渐咕噜噜远去,心里格外的急,却又不能表现出烦躁,只能大步往前走,想早点到家。 且说另一边这泔水车一直往城外走。出了城一会,这车停了下来,负责的陈老六招呼着人往下卸大木桶。木桶要移交给城外皇庄的人,运送到皇庄养猪用的。 大木桶又继续上路了。 孙嬷嬷躲在木桶里,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路被运到哪里,她完全不觉得害怕,到有一点说不清的跃跃欲试。 那个在二十三年前和自己春风一度的少年人,现在会变成什么模样?多滑稽,自己完全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而她和他之间竟然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孙嬷嬷蹲在木桶里想着这些,耳边是碌碌车声。渐渐睡了过去。 这队人出城不久,郁世钊已经得到报告:“人已经出城,一切顺利。” 郁世钊满意地点头:“继续跟踪,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这次要的全歼敌人。” “如果孙嬷嬷有危险怎么办?我答应过她,尽全力保证她的安全。” 莲生注意到郁世钊说不要打草惊蛇,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孙嬷嬷遇到危险,也不能去惊动那些人。 “她这是戴罪立功,况且……”郁世钊停了一下:“她现在唯一的信念就是报仇,你若因此坏掉她报仇的计划。我想她大概是生不如死。” 这个解释虽然真的可能是那么回事。但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总是牵强。 郁世钊根本不给莲生继续询问的机会,直接了当地说:“暗香现在马上要到你家了,你的任务就是尽量拖延,尽可能晚的让她去向出云楼主复命。这出老情人重逢的戏可不能被她搅局。” 一说起暗香的事情。莲生眼中伤感一晃而过。 她救过自己。为了救自己还搭进去健康和以后的美好时光,而现在,事实告诉她。暗香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苦肉计,这真是花样打脸。 莲生在大顺的真心朋友实在太少了,对暗香的感情很是纠结。 “我希望你永远和我站在一起。” 看到莲生脸上的情绪,郁世钊有点不太自信了,加重了语气。 “我现在选择和你站在一边,是因为出云楼主和秦王这些人,丧心病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丧失了基本的人性。这样的人若是真能篡权夺位那绝对是天下百姓的灾难,为了公平和公道,我不会和他们妥协。如果有一天你和他们一样没有人性,我也会视你为敌人。” 莲生义正言辞。 她其实也是试图这样说服自己。我为的是大义而不是个人的私情。但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只是为了国家稳定,为了老百姓不要被没有人性的出云楼主伤害吗? 莲生不敢直面郁世钊的灼灼目光,急忙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就听着郁世钊在后面幽幽地叹息一声:“承认是为了我,有那么难吗?” 莲生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注意安全,不要暴露目标,防止暗香狗急跳墙。”郁世钊又嘱咐一句。 “下来吧。” 一路颠簸,孙嬷嬷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声音喊道,接着大木桶被人从车上再一次被搬了下来。 木桶盖子打开,因为蹲的久了,腿有些麻孙嬷嬷缓缓起身,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她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看着那双手的主人。 这是个有张清秀面孔的儒雅男子,三十多岁的模样,脸上有淡淡的岁月痕迹,这点却又增加了他的男性魅力。 记忆中的少年和这个男子的脸实在是无法重合在一起,孙嬷嬷想说什么,却又张不开嘴。 “是我。”出云楼主淡然笑道:“一别二十多年,你受苦了。” 孙嬷嬷心里本来是极恨的,可是一听到这句话,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掉,她咬着嘴唇没有出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搭着出云楼主的手,走出木桶。 腿还是有些麻木,跨出来时站立不稳,踉跄了一下向旁边倒去。 出云楼主急忙出手一捞,将她搂在怀中,孙嬷嬷瞬间满脸通红,想挣脱他的手臂,却又浑身无力,只能微微侧过脸去不敢看她。 “过去这些年了,你还是那么害羞。” 出云楼主在她耳边低语。他呼出的热气吹的她鬓边发丝凌乱,脸痒心也跟着痒起来。 “我过去如何,你怎么可能记得。”她说完这句话,只觉无比苍凉,心里想,当年珠胎暗结那次,你也是喊我喂的,从不曾问我姓甚名谁,我到底算个什么呢。 “彼时年幼,人又难免任性,后来家破人亡,经历这么多,我如何不记得你的好?” 出云楼主松开她的腰,却紧紧握着她的手。 孙嬷嬷心里荡漾一下,看了出云楼主一眼,满眼迷醉。出云楼主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指着京城的方向道:“只要你一心一意的帮我,那个座位依然还会属于我的。” 哦,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这句话吗?孙嬷嬷不动声色地说:“我一介女流,十岁入宫,不谙世事,如何能帮殿下?” 很明显,这声殿下取悦了出云楼主,他轻轻拉着孙嬷嬷的手:“走,我仔细与你说说。这事和我们那死去的苦命孩儿有很大的关系。” 说完这句出云楼主明显感到孙嬷嬷浑身一抖,他拍拍孙嬷嬷手臂劝慰道:“你不必自责,这件事是谁也没想到,要怪只能怪皇位上的那个人,若是当年我父亲顺利登基,如何会发生这些事情,我们那孩儿现在想必都是皇太孙了,享尽荣华富贵。你放心,他日我若如愿,一定会追封他为太子,你是皇后。” 他巧舌如簧,孙嬷嬷装作听得很是投入,内心充满了愤怒,当年的不情不愿,孩子被抢走后自己的无助,以及这二十多年的风雨,一股脑都涌上心头,内心激荡着愤怒和委屈,她低下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滴落。(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一十二 决战京师(二十八 挑拨离间) “什么,用我的血?” 孙嬷嬷惊讶地看向出云楼主:“那我把血都给了你,我不是就死了吗?” 孙嬷嬷心里明白,事情应该不会这样简单,否则出云楼主只要将她杀掉放血就是,何苦惺惺作态在这又卿卿我她忽悠半天呢?看来这取血的法子应该有点不太一样。 果然,出云楼主摆出一副情圣模样,唉声叹气地说:“如何能忍心这样对你。我亏欠你良多,怎么能让你冒生命危险呢?现在是有个法子,需要每天子时取血,连续取九天之后那地图中隐藏的秘密就能揭晓了。那地图是刺在咱们那苦命孩儿的后背的,只有亲生母亲的血才能唤醒那图中用秘术刺下的秘密。” “他那时还那么小,该多疼啊。”孙嬷嬷想到凌官儿受的苦,心里酸疼。 出云楼主叹息道:“当年父王未雨绸缪,没想到会成就今天的大业,那孩子为我们付出这么多,他日登基我一定会追封他为太子,为他建陵,还会给他过继子嗣。” 孙嬷嬷问:“他埋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一下。” 孙嬷嬷在宫里三十年,察言观色的能力相当强悍,这句话说完就看着出云楼主微微一愣:“你当时也是为了维护我,无心之失,现在心情还未平复,何苦非要让自己痛苦,不如等咱们大事告成,为孩儿起陵的时候再一同拜祭,也向天下人宣布他的存在。这对九泉之下的孩儿也是个告慰。”出云楼主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不想叫孙嬷嬷去看凌官儿的墓。 郁世钊告诉过孙嬷嬷,那些人只割去了凌官儿身后的皮肤,压根就没管尸体,怎么可能有凌官儿的坟墓。 什么将来追封太子,建陵立嗣的,不过是出云楼主蒙骗自己乖乖献出血来的鬼话罢了,至于为什么要用这样柔和的法子,应该是那秘术需要,原来我们母子。一个死后被剥皮。一个要活着取血,可曾拿我们做人看过?孙嬷嬷内心在咆哮!寂寞深宫,日子是不好消磨的,闲着没事讲讲这些传奇故事就是他们最大的消遣。因此孙嬷嬷虽然三十年都困在宫里。但那里是什么地方。每个角落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每座宫殿都有不为人知的冤魂,她可不是好骗的无知妇孺。 “血人找到了?”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出云楼主看了孙嬷嬷一眼。用极低的声音说:“那位道长说话随性,你不要记在心上。” 孙嬷嬷点点头,心里有点忐忑,现在来的应该就是那个玄明道长,听顾大人讲过,此人不好对付。 “不错、不错,虽然是四十余岁的女子,但是血气充盈,而且心思纯净,这样的血一定能唤醒那地图中的盅虫。”玄明绕着孙嬷嬷走了一圈,上上下下前后左右盯着孙嬷嬷一阵看,孙嬷嬷听莲生嘱咐,知道此人格外狡猾,索性坦然地任他打量。 “呵呵,这位女官胆子很大,贫道这般打量,你竟然也不会害怕。” 玄明笑呵呵地看着孙嬷嬷。 “我本是个苦命女子,现在又人老珠黄,一个还能勉强有点用处的臭皮囊罢了,还会在乎什么被人打量。”孙嬷嬷苦笑一声,抬手抚摸一下自己的面颊,看着出云楼主,眼中满满的都是哀伤。 玄明哈哈大笑:“原来楼主的桃花还真是不少呢。” 出云楼主面带尴尬,低声劝慰道:“我们过去本就是一家人,你不要多想。” “是,暗香姑娘已经和我讲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将来若是楼主登基,我不求什么妃嫔名分只要将来能侍奉在殿下身边就足够了,我不会和暗香姑娘抢的。她做她的皇后……我……” “闭嘴。”出云楼主有些气急败坏。 玄明斜着眼睛看着孙嬷嬷:“那个暗香都和你说什么了?你再说说看。” 孙嬷嬷为难地看向出云楼主,而后者已经脸色阴沉,盯着玄明问:“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楼主还不明白吗?你和我家王爷现在是合作的关系,怎么这大局都没定呢,就已经提到登基了?这是暗香个人的想法,还是楼主你言传身教?” 玄明的问话非常不客气。 “呵呵,咱们是合作嘛,将来大事要是成了,自然是封秦王叔为天下之主啊,只求秦王叔能为我父王追谥,我就很知足了。” 出云楼主回答的格外谦虚,孙嬷嬷低下头,心里觉得好笑,这样脆弱的合作关系,果然,自己几句话就能让他们之间产生裂痕。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她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暗香姑娘说……说……” “她还说什么了?”玄明上前一步,一把捏住孙嬷嬷的下颌,让她抬头看向自己。 “没……什么都没说,她什么都没说。” 孙嬷嬷满脸惊恐,浑身发抖,呜咽着:“殿下,救我,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她到底说什么了?”玄明手上暗自用力,孙嬷嬷疼的忍不住只好继续说道:“她说秦王和我们殿下不过是互相利用,要我不要听秦王那边摆布。” “够了!” 出云楼主身形已动,玄明松开了孙嬷嬷,后退一丈开外道:“楼主,何必为一个女子置气。” “玄明,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毕竟是我的女人。” “呵呵,那暗香呢?楼主可以把暗香交给贫道吧?贫道很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向着谁的?” “她跟随我多年,岂能有外心?” 出云楼主听到孙嬷嬷的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知道女人都是爱嫉妒的,暗香嫉妒孙嬷嬷,背后说点什么也是有可能的,但他不信暗香会背叛自己。 “那可难说,据我所知,那顾莲生对暗香可是非常之好,当年在西安府的时候都能好心放她一马,若她背地和英王那些人勾结起来,做他们的卧底,祸起萧墙,我们大家都要完蛋。” 玄明声音极冷,出云楼主闻言忍不住打个冷战“她怎会如此?你不要危言耸听。” “殿下,我没有说假话,暗香姑娘就是那么说的。”孙嬷嬷又跟上一句。 “够了。” 出云楼主阻止她的话:“好了,现在还是请玄明道长看一下,该怎么取血合适。” 玄明的眼光飘向孙嬷嬷,刀子一样,格外锐利。 孙嬷嬷摆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架势,忽然说道:“我饿了,想吃点东西。吃不饱饭,怎么能有血呢。” 出云楼主命人去准备,这时有人过来报告:“楼主,暗香来了。”(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一十三 决战京师 (二十九 瓮中之鳖) 暗香走过来,发现情景有点不对。 玄明看她的眼神冰冷,而出云楼主也是阴沉着脸,她一愣心道交代我的事情都办的很好,怎么是这样态度? “楼主,交代我的事情都完成了。”暗香自若地打着招呼。 “你做的很好。”出云楼主点点头:“郁世钊那里是什么情况?” “狗皇帝应该是已经打开了盒子。”暗香说着看向坐在一边喝茶吃着点心的孙嬷嬷,她今天是饿了一天,饿得紧了,想着等会还得出点血,便也不顾什么形象,大口大口地吃着。暗香看了一眼,眼神鄙夷,再转向出云楼主眼波流转格外的春情荡漾。 玄明冷冷地哼了一声,暗香以为他是修道之人可能是看不得妖艳的女子,并没当回事。 “王贵妃一直守在养心殿,看来情况不妙,如果皇帝死了,英王又是个假冒的,楼主的大业就要实现了。” 暗香有点激动,出于女人的敏感,她已经意识到了孙嬷嬷的威胁,急于在出云楼主面前表现自己。 “你们楼主的大业?”玄明刚才被孙嬷嬷几句话挑拨的对暗香心生疑惑,一直担心她和莲生走的太近,很容易被她洗脑,顾莲生那个女人,他可是见识过的,因此楼主的大业这几个字,他听着特别别扭。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暗香笑了:“这卸磨杀驴也太快了点吧。再说,这磨还没推完呢。就想杀驴了?” “驴会拉磨也会尥蹶子踢主人。”玄明冷笑:“你是哪一种呢?” “道长你说我是哪种?” 暗香发现玄明是故意没事找事,索性斜眼看着他,语带挑衅。 “好了,目前我们胜利在望,不要为一些小事影响了士气。”出云楼主急忙出言劝说。 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的,暗香的眼神飘向孙嬷嬷,刀子一般,孙嬷嬷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吃完了点心,站起来问“现在要取血吗?” “不急,我先给你把个脉。”玄明嘿嘿一笑:“总要做到万无一失。你说对吧暗香姑娘。”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文武官员等在午门前,这已经连着五天了,皇帝始终不招人上朝。官员们嘀嘀咕咕,议论纷纷。 这时有人低声说:“听说是万岁爷的身体有点……” “我也听说。贵妃一直在养心殿。这好些天了。” “现在是英王封锁消息。万岁到底怎么样咱们谁都不知道,没准……” 一个官员神秘兮兮地看看四周说道:“这样下去,万岁就是被英王母子害了。咱们都不知道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些暗中对英王不满的官员,在别有用心之人的忽悠下,也渐渐发现事情重大,一种焦虑的情绪在这些官员中渐渐扩散开去。 “哎,萧侯爷,你听说什么没有?” 有人抓着萧子辉低声问。 “什么啊?你们一个个搞的跟见鬼似的,不就是几天没上朝吗。感情万岁爷还不能给自己放个假,至于吗。”萧子辉撇嘴笑话道。 “嘿,你这人,死心眼,我跟你说啊,现在都在传说英王是假的,真的英王早在一个多月前被炸死了,现在这个,是王家人找人冒充的。” “扯,这人能冒充?”萧子辉笑了:“你们这脑袋瓜子都怎么长的,里面塞的都是什么玩意这都是。” “真的,大家都这么说,你就没发现英王最近不对头,上朝也是一言不发,真非要说话了眼睛都瞄着王恒,过去那杀伐决断的劲完全看不到,他现在就是王家人手里控制的傀儡。”那官员贴着萧子辉耳朵继续说:“咱们是忠君报国,可也不能忠于他王家啊。若英王真是假的被王家人控制,万岁再有点……我看,不如迎立他人。” 萧子辉继续装傻:“迎立谁啊,万岁就那一个儿子。” “秦王啊……” 那官员话没说完被萧子辉一把捂住嘴巴:“你想死啊,秦王是能随便说的吗?再说他已经死了,提他做什么?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如果,他没死了?”那官员挣开他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拥立之功可是谁都想要的,到时候你才是正牌的国舅啊,老萧。” 这一天,皇帝那边没任何消息。郁世钊也没有露面。 下午的时候,锦衣卫传来密报,说官员的情绪几乎到了崩溃边缘,有些大臣在议论纷纷,指出英王是假的,已经被王家人控制。 郁世钊点点头道:“很好,再继续困他们一天,一定要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都跳出来再说。” 这样持续下去又过了两天,大臣们焦急地在午门外等待,就听着有人从宫里急匆匆出来,尖着嗓子喊:“今日罢朝,各位请回吧。” 总管太监宣布。 “这些天了万岁到底怎么了?陈公公,您得给个准话。” 有官员直接质问。 “大胆,万岁的情况也是你能随便窥伺的吗?”那太监怒斥。 “你这阉奴,这些天万岁爷不上朝你都不来传个话,今儿个来了还敢在咱们面前作威作福。” 有性子直的武官不干了,这些天等的急躁,小道消息也多,大家都传闻王家人把皇帝给害了,武将本就憋着火,被总管太监狐假虎威的态度气到,露胳膊挽袖子就冲上来,拳头直奔那太监身上招呼。 那太监被打了两拳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就开始杀猪一般哀叫着。 禁卫匆忙跑来,大声质问:“你们在做什么?在这里聚众斗殴,不要命了吗?” 禁卫一直控制在王家人手里,在某些官员眼里等同于王家的亲卫,不满情绪一下子被刺激到,打架的不但不分开,还有人跟着围上去。打起了太平拳。 一时间午门外乱成一团,有围观的,有跟着混战的,也有站在一边气愤的大骂成何体统的,几个太监看到自己师傅挨打跑来相救,禁卫拉开这个那个扑上去,就在这时就听着外面马蹄声疾,只见一名锦衣卫骑在马上,疾驰而来“关门!关城门!” 他一路高呼,午门和神武门被紧紧关闭,现在官员们被困在两座门之间的空地上,都愣住了,打架的也松开了手脚站起身问:“发生了什么事?” 萧子辉一直在冷眼旁观,这时候仔细一看,马上的锦衣卫眼熟,正是莲生。他也不说破,只悄然对莲生微笑一下。 莲生身着锦衣卫服色,见两边大门关上众人都老实了,继续说道:“尔等殿前失仪,万岁命尔等在此思过。” 所有人都傻了眼。 萧子辉装作勃然大怒:“哼,万岁人在哪里?你一个小小锦衣卫卒子竟敢假传圣旨。” 莲生冷笑:“萧候,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子辉索性跑上前去,抓住莲生的马缰绳,大声喊道:“什么是敬酒什么是罚酒,我老萧倒要领教。”说完这话,压低声音对莲生说:“带我走,有事相告。” 莲生会意,挥着马鞭指着萧子辉道:“大胆狂徒,罔顾圣命,来人把他押走。” 几名锦衣卫随即上前押着萧子辉就走。 莲生手持马鞭,指向众人:“还有捣乱的没有?统统抓走!” “欺人太甚!我要和你们去万岁那理论!”又有几名脾气耿直的老臣站了出来:“萧候所犯何事?你一个小小锦衣卫竟然就敢在殿前抓人,无法无天!” 莲生笑道:“好,你们可是自己蹦出来的,统统抓走。” 问心无愧的人才敢站出来质问,这些人被抓走后,剩下一些墙头草和别有用心的都不敢出声,担心自己被抓走,等到秦王发难时候不能参与,失去了拥立大功。 莲生将十多名老臣都抓起来,直接带走,大门又重重地关上了。 被关在中间的大臣们发现,自己成了瓮中之鳖,和外界的联系被切断了,和宫里的联系也够不着。 连禁卫都不见了,两道门间只剩下他们这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办。(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一十四 决战京师(三十 乱起) “奸人!你不得好死!” 被抓走的大臣嘴巴也不闲着,一路叫骂。 莲生坐在马上,头也不抬说道:“堵上他们的嘴。”刚说完,就觉得后脑勺凉飕飕,回头一看,萧子辉哀怨地盯着自己,于是赶紧又加上一句:“萧子辉就免了吧,这会儿看他还挺老实的。” 这一行十二个人被从午门带走,直接上了马车,他们被关在几辆马车里,旁边锦衣卫看着,他们不能往外看,也不知马车是怎么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马车停了,锦衣卫招呼着下来。 萧子辉首先大步走下来,抬头一看,这是南书房啊。 随后下来的大臣们也是一愣,他们本以为要被送到锦衣卫衙门治罪,没想到是被直接打包运到南书房,这王家人是什么意思呢? 莲生也不管他们,大步往里走,萧子辉跟在她身后,那几位大臣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进了南书房,就看到郁世钊坐在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他面前的书案铺着明黄的桌布,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毛笔挂在一边,墨盒有明显的朱砂红的痕迹。 吏部尚书一见大怒,指着郁世钊道:“你竟然敢僭越!” 后头跟上的几名官员也是怒不可遏:“英王,你将万岁怎么了?” 郁世钊伸个懒腰笑道:“你们这些老家伙真是啰嗦,左不过是我们家的家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干嘛啊,我劝你们,管他皇帝是谁做,你们不都是升官发财,说不定还有什么拥立之功三朝元老的名声,何苦非要找别扭?” “呸!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吏部尚书人到硬气的很,直接挥舞着老拳就上来。郁世钊待他拳头到了面前,都不用站起身,只一伸手用两根手指就将他手臂架在那。另一个临江侯是武将出身。见书房内没有侍卫。也冲了上去,算上萧子辉,一共是十三二个人,南书房不大。这些人没全进来。进来的这七个人。除了萧子辉外都扑上前去。 郁世钊被他们囧到了,索性站起身,用力一掌劈向那书案。咔嚓一声。书案断成两截,书案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一地,有老臣躲闪不及,踩到砚台上,摔倒在地。 “够了。”郁世钊装作勃然大怒:“识时务者为俊杰,万岁这些天不上朝,你们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吗?” “忠君爱国无愧于天地。怪不得外面传言你并不是真的英王,真的英王早已经被人害死,你只是个王家的傀儡!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又囚禁陛下这样对待百官,你不得好死!”吏部尚书倒也硬气,见自己全无还手之力索性指着郁世钊鼻子大骂。 “真是顽固不化,信不信本王诛你九族!” “九族?就是诛我十族又何妨,乱臣贼子永远是乱臣贼子,就算你们一时得势,他日青史必定自有分晓!” 站在门口的莲生,心里也不禁赞叹一句这老头你好胆气,只是青史留名什么的倒是未必,难道你不知道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这个道理么? “哈哈哈,果然是忠臣。”郁世钊哈哈大笑,萧子辉发现莲生站在那一声不吭,心里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就站在她身边低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头呢?现在到处都说万岁已经出事了,英王是假冒的,王家要篡权夺位,不过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倒是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 “以你这般聪明,和英王的那个……呵呵……关系,英王若真是假冒的你如何会这般偏帮于他。” “你个老不修。”莲生横他一眼,萧子辉嘿嘿一笑,装做自言自语:“反正我们萧家是只认得当今万岁,别的谁都不会认的。”他这是变相的向莲生表示忠心,说明萧家不会跟着秦王。 郁世钊笑声刚落就听着屏风那边有人说道:“几位老臣今日真叫朕为之动容。” 吏部尚书一愣的功夫,皇帝已经由王贵妃扶着走出来了。 临江侯反应快,指着王贵妃道:“妖孽你休想要挟陛下!” “老孟,老孟你稍安勿躁,朕无事,朕这些天只是为了钓几条大鱼上来,让你们为朕担心了。” 皇帝看着满地狼藉,摇头道:“你这孩子,总是毛手毛脚,你自小习武不怕磕打,伤到几位老臣们该如何是好。” “是,父皇,儿臣为了试探几位大人忠心,鲁莽了,我给大人们赔罪。”刚才还剑拔弩张的郁世钊转眼间就对着吏部尚书等人连连作揖。这些人被弄得莫名其妙。 这时外间的太监赶紧进来,迅速将断掉的书案和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又将分割空间的屏风撤走,书房瞬间敞亮起来,站在外面的人也都进来了,见皇帝面色红润精神很好,都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朕这些天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局。”皇帝看向萧子辉:“萧爱卿,若是秦王没有死,秦王的势力还就潜伏在京城内外,随时会发难,你有什么打算?” “臣和秦王有舅甥之谊,但万岁和秦王却是兄弟之情。若秦王兄弟之情都不顾自然也不会在乎臣这个舅舅,臣只有忠君报国,若无力支撑便只能自刎谢罪。” 萧子辉回答的铿锵有力,皇帝点点头说:“朕没有看错你。” 皇帝落座后又招呼大臣们都坐下,王贵妃也侧着身子坐在一边,郁世钊说:“现在秦王和隐太子之子已经联合起来,京城内外都有他们的人,今天将诸位带到这里也是为了诸位安全着想,这京城恐怕今日就得大乱了。” “隐太子之子?” 这些官员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事情,都看向郁世钊。 “这件事顾提刑最清楚,就由她给大家讲讲这隐太子之子的事情。” 莲生大概将出云楼主的事情讲了一遍,礼部尚书叹息道:“想不到他人在江湖却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若是阴谋得逞,那天下百姓就要遭殃了。 “这是他们企图谋害我的东西。”皇帝指着一个盒子说:“这里面下了蛊,你们可知这蛊是怎么制的?是施法者用了亲儿子的血肉喂养的,一旦开启,朕就会蛊虫入脑,死于非命,他们趁乱攻打大内,这么大的皇宫他们到底混进来多少人,谁都不知道。这些人为了皇位已经丧尽天良,不是朕舍不得这个位子,实在是受命于天,朕不能轻易抛弃子民,将百姓推入水深火热。” 南书房这边谈话在继续。午门和神武门之间被困在那里的官员们却是焦躁不安,走来走去。 也不知过来多久,忽然就听着城楼上的人喊道:“快跑,攻进来了! 攻进来了!这喊声不大,可听在下面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耳中无异于天籁。他们面上一喜,还有点大战来临的跃跃欲试。 紧接着大神武门被打开,听着外面一片吵杂,中间一队人马奔出,前面斗大的旗子上一个秦字。 是秦王! 有几个心怀鬼胎之人远远地认出,乐颠颠地直奔那队人马跑去,边跑边喊:“恭迎秦王殿下还朝!” 只见马上那人,忽然回手拿起一张弓,接着张弓,嗖嗖嗖两只连珠箭射出,跑在前面嚷着要给秦王庆安俩个官员哼都来不及哼,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跟着跑的官员吓得急忙站住脚,声音像是秋风中的落叶:“殿下这是何意啊,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未完待续……) PS:猜,马上拉弓射箭的那人是谁? 正文 四百一十五 决战京师(三十一 搅浑水) 王恒一声不吭继续搭箭便射,嗖嗖嗖,箭夹着风声格外凌厉,那几个跑在前面的官员本来想着是拥立之功,这下是眼瞅着身边跑得快的被送去见阎王爷,哪里还敢继续跑,跪在地上大叫:“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我等诚心拥立殿下!绝无二心!” 随着这声大叫,站在原地的官员也瞬间清醒过来,纷纷跪倒在地,嘴里喊着“秦王殿下饶命,我等真心归顺。” 王恒走近了翻身下马,随手将手中弓箭扔给身后的军官,手握在腰间的刀柄上,威风凛凛。 这时跪在前面的官员发现迎面走来的是王恒!是王家的王恒! 他哀鸣一声,浑身像被抽光了骨头,瘫软在地,嘴里还嘟囔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王恒压根就不搭理他,一脚将他踹翻个个,大步往前走,命令士兵将一路跪着的都抓起来。 最后王恒一直走到中间站着的那几个人面前,刷地拔出刀问:“尔等为何不跪?” 这么多官员,一直站着的只有这六个人,站在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文官,王恒认出是李翰林。他昂首挺胸回答道:“若是秦逆攻来,我手无缚鸡之力,虽不能上阵杀敌,但也不会拜此等忤逆之人。” “那我呢?” “你?” 李翰林指着王恒哈哈大笑:“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禁军都司将军,四品武官。就算你是贵妃的侄儿就算你们王家敢篡位,就是杀了我,也休想叫我跪你!”李翰林此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依然昂然站立,全然不惧王恒的刀锋。 他身后的五名官员,有三个武将两个文官,其中的武将正是许诚。曹国公的爵位被免了不久,皇帝以孝道治理天下,念着许家虽然有罪,但总归是嫡母的娘家。将爵位又还了回去。由许诚继承。 “好,很好!”王恒转身指着跪在那哆哆嗦嗦的官员道:“可惜我大顺满朝文武,如今只剩下十八名忠臣,剩下的这些人有的早和秦逆有勾结。有的是墙头草首鼠两端。时刻准备投机。把他们都给我押下去!” 今天来上朝的有三十二人,前面被莲生带走了十二人,现在被王恒直接射杀一人。重伤一人,还有六个纯臣,王恒心里默默一数,前面奔跑着迎接秦王的那五个人是一定有问题重点防范对象。 于是王恒命令将重伤的那个先送去治疗,绝对不能叫人死了。还剩下那三个首先冲出来跪迎的捆成粽子一般,卸掉下巴防止咬舌,直接送去给英王,剩下那几根墙头草关起来。 士兵们如狼似虎的扑上去,用绳子将这些官员捆绑成一串,有人气急败坏就要喊叫,早被士兵一把卸掉了下颌骨,发不出声音,一时间鸦雀无声,剩下的六个人站在那看着众人这一通忙乎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这中间的战场就打扫完毕。 搞不清状况的六名官员面面相觑,许诚问:“王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先头那几个人飞奔着跪迎秦王,许诚就发现问题不对,直到看到进来的是王恒,哪成想王恒干脆利落,直接射杀大臣,这真叫人震惊。 “秦逆作乱,那几个人就是内应。”王恒指着那具被拖走的尸体。 “你身为禁军都司,竟然带兵杀入午门这不是犯上作乱吗?”李翰林指责道。 “这是万岁爷的安排,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内奸现形。让各位大人受惊了,恒是奉万岁命令行事。” 这六名官员也不是傻瓜,刚才是被王恒射杀官员吓到,等镇定下来想到城门一开,那几个人嘴里喊着秦王,飞奔迎接,心里已经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翰林急忙问“万岁何在?” “因不知宫中到底有多少心怀叵测之人,万岁这些天说是未出养心殿,实际是在南书房,刚才顾提刑带走的那十二人就是安全送到南书房和万岁会和。” 原来是这样。李翰林到底是书生,松了口气。 许诚则问道:“城里怎么办?秦逆的党羽既然能潜伏在宫中,收买官员,那此刻城中……” “不错,城中很快就要大乱了。” 王恒微微一笑:“不过这乱是英王的命令,只有将水搅混,暗处的人才会跳出来,就像……”他指着被拖走的那官员留下的两道长长血迹:“就像他一样。” 原来如此。许诚完全明白了。秦王的党羽是要造反,但何时反怎么反大家都一无所知,所以英王制造一个皇帝身体欠安甚至可能出事的假象,再自导自演一出秦王党羽造反的戏,将蠢蠢欲动的秦王党羽一网打尽。 “几位大人,现在宫里宫外都危险重重,不便回家,还是先去南书房吧,英王殿下已经命令一定保证各位大人的家眷和府邸安全。请。” 王恒做出请的手势,几名官员看看情形,知道今天是不能回家了,也只好跟着领头的士兵走。 许诚站住了冲王恒一抱拳:“我愿意唯英王马首是瞻。” 许诚知道,许家已经败落,要想不被清理出历史舞台就必须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 王恒平静地看着他:“许兄,今天的事格外凶险,成,则是护国良臣,败你我都将成为后世史书中的败类,你想好了?” “想好了,忠君报国,守护一方百姓不受战乱流离之苦,若是败,虽死犹荣,何惧身后名声。” “好,欢迎许兄和我共同作战。”王恒伸出手来,许诚也伸出手,两人紧紧握在一起。 这天上朝的官员没有一个回去的,宫中几道门都紧紧关闭,将诺大皇宫分割成几个独立的互相不能往来的封闭空间。秦王和出云楼的人潜伏在多处,却因为门禁无法沟通消息,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有那等反应稍微明显坐立不安的,很快就被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悄悄拿下。 天黑后,城中潜伏的众人得不到宫里的消息,隐隐察觉不对,有反应过来的打算遛出城去密报情况有变,结果来到城门口却发现城门紧闭,竟然是不许出去了。 城里的叛逆们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间布店的老板,一脸愁容对暗香说:“姑娘赶紧拿个主意,现在明显是不对劲。”暗香故作镇定说:“稍安勿躁,我们不能自己吓自己。” 这布店是秦王党羽的联络点,那老板闻言脸色一黑:“你们出云楼不是号称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怎么这宫里的消息就送不出来呢?” 这时就听着大街上有人喊道:“秦王叛军打过来了,逃命啊!” 布店老板和暗香都是一愣,暗香惊叫:“怎么会忽然发动?约定的不是今天!”(未完待续……) PS:不错,这搭弓射箭的正是王恒。丫丫猜对咯!敌人潜伏在暗处,郁世钊索性来个以动制静。 正文 四百一十六决战京师(三十二 放手一搏) 只听着外面的嘈杂声愈加混乱,布店老板匆忙开门,刚探出头去,就听着外面有人嚷:‘不要命了,赶紧回去。“ 店老板吓得急忙关上门,用后背顶着门板道“好像真是我们的人,手臂上都缠着黑布,这可是咱们约好的起事标志。” 暗香的脑子里一团糟,怎么会临时起事?布店老板想起玄明前几天的暗示,质问暗香道:“莫非是你没有传递消息?你故意将起事的消息瞒下!让我们陷于被动。” 暗香急急表白:“我为何要这样做?你不要冤枉我。我回城的时候楼主并没有说哪天起事。” “哼,道长叫我提防你这贱人,果然,是你从中作梗!” 布店老板盯着暗香,眼睛通红。他恨啊,这可是拥立之功,自己这个联络点还没等发力秦王的人马已经开始在城内造反了。真是亏大发了,要被这个女人坑惨了。这个布店和那个香粉店不同,那个是完全属于秦王的据点,这个布店算是两家合作,有几个伙计是出云楼的手下,这个老板则是早年秦王府的人。秦王和出云楼主合作后,为显示诚意将几个联络站合二为一。孙嬷嬷在玄明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经过几天的孕育已经开始发了一点小小的嫩芽。 “你这贱人!一定是你故意害我!” 外面喊杀声越来越大,布店老板如何相信暗香没有从中作梗,他红着眼睛就冲向暗香。掐着她的脖颈,暗香被他掐得张开嘴巴无法呼吸。这时两个伙计发现他们俩内讧,急忙扑上来制止,四个人正在撕扯,噗通一声门被撞开,几个右胳膊带着黑色布条的人挥舞着大刀冲进来。 四个人一愣神的功夫,那刀已经劈过来。布店老板匆忙间松开暗香,大叫道:“是自己人,大家是自己人。” 冲进来的人压根不听他的话,刀锋一闪。一个伙计被砍掉半个脑袋。脑浆混着鲜血喷了暗香一脸,她呆了一呆接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布店老板吓坏了蜷缩到墙角,嘴里依然再问:“自己人,咱们是自己人。” 暗香先反应过来:“不对。他们不是咱们的人!” 领头的人有一张木然的脸。面无表情。听到暗香这么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手起刀落将另一个伙计劈倒在地。布店老板本是秦王府的太监。见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被砍掉半个头颅,吓得尿了裤子,这会听暗香说这不是自己人,脑子瞬间反应过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 乾二挥刀指着那老板,刀锋上是鲜血和脑浆混合的粘稠物质,还不住下一点点地滴落在布店老板面前,布店老板彻底崩溃了:“饶命,求好汉爷饶命,我是秦王的人,我知道很多事,京城中的很多事,好汉爷,只要您饶了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听您的。”乾二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示意身后的人将布店老板带走,接着他转向暗香,木然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你对得起莲生吗?” 暗香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却依然不让份:“各为其主我无怨无悔。” “好,我先成全你。” 暗香闭上眼睛,等待那凌厉的刀锋,没等睁眼,就被乾二一把扭住胳膊接着被点了哑穴。 “出云楼主的红人暗香姑娘都出来了,你说那些躲在暗处的党羽会不会一拥而上等着庆祝他们的胜利?” 乾二声音格外冰冷:“一死了之太便宜了你,让你们的人都因为你被抓,在你面前砍掉脑袋,那才是最好的惩罚方式。” 暗香被乾二裹挟着走出来,这时锦衣卫已经从布店老板口中逼问出几个重要人物的藏身之处,乾二听完报告命人带着布店老板前去抓人,接着拎着暗香上了马,暗香端坐马上,看着整条街两边的住家都大门紧闭,街上一些人在喊打喊杀,点燃街上一些无人的货摊,很明显是锦衣卫的手笔。 乾二带着暗香继续往前走,喊杀声更加响亮,郁世钊命人雇佣一批百姓,在街上大喊着:“快逃啊,秦王进城了”“秦王大军杀来了。”喊叫声此起彼伏,加上士兵的喊杀声,黑夜中火光冲天。周围的百姓纷纷闭门不敢出声,而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则悄然开门观察。有的人干脆手持兵器,右胳膊绑上黑布条,冲过来一同作乱。这些人很快就被乾二的士兵们直接砍杀或者拿下。 刚才大家还是在做戏,这会因为砍杀了一部分真正的秦王党羽和出云楼的人,锦衣卫们的脸上身上都是血,衬着熊熊燃烧的火光,一个个宛如地狱走来的恶魔,格外的渗人,也更多了几分真实的战乱色彩,有些在观望的人信以为真走出来加入叛乱队伍,等待他们的却是身首异处的结局。 “暗香姑娘,那是暗香姑娘。” 暗香就是出云楼最大号召,她骑在高头大马上,右臂系着明显的黑色布条,那是秦王党羽和出云楼的人相约起事的重要标志。隐藏在暗处的出云楼的人看到暗香率领一队人马走在前面,欢呼着冲过来,直到走近,却发现暗香神情木然,一双灵活的眼睛却对他们使劲眨啊眨的,没等反应过来,锦衣卫的刀锋已然过来。 有人在临死前大叫:“暗香,你这贱人!” 暗香坐在马上,看着出云楼的人在她眼前纷纷倒地,恨不能跳下去和他们死在一起。 她被点了穴,浑身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垂下眼帘,眼泪不停地往下滴落。 乾二冷冷地说:“这就是对你最好的报复,她不是你能欺骗和伤害的。” 夜半时分,布店老板踉踉跄跄跑出城外,连滚带爬跑到那个庄子,用力拍打着门板:“开门啊,开门啊,出大事了,快点开门。” “出了何事?” 玄明看到布店老板衣冠不整一身伤痕,零落成碎布条的衣衫隐隐透出血迹,急忙问道。 “暗香那个贱人,她投降了锦衣卫,现在正带着锦衣卫在城里四处抓人呢。”布店老板委屈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道长,您可要给兄弟们做主啊。” 玄明大怒:“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暗香不会背叛我的。” 出云楼主不相信此事。 这时庄子外面又有人喧哗,原来是几个出云楼的人也从城中逃出,其中一个伤势严重,被几个人搀扶着,喊了一声:“暗香叛变!”倒地就不省人事。 “楼主!事情已经明摆着,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玄明大怒站起身:“那天我就说暗香不把握,你偏不听,还将她派往城里做联络,现在你看看!” 出云楼主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脸色阴沉不定,最后说:“我如何能相信你们说的话呢?” 那赶回来报信的出云楼部众吓得跪倒在地:“楼主,兄弟们都是冒死逃出的,我们都看到暗香骑马在前面带头,领着人四处抓咱们的人,随意砍杀呢,大街上那是血流成河啊。”(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一十七决战京师 (三十三 大boss) 玄明俯下身探了一下倒在地上那人的鼻息,摇头叹息道:“他这是拼着一口气逃出来报信,这人已经去了。”说着眼光凌厉看向出云楼主:“暗香怎么办?城中各处联络点她知道多少?” 出云楼主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玄明一把抓着他衣领子:“想清楚,你现在给我想明白点,暗香不能留,赶紧联络城里的人,必须除掉她,否则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除掉暗香?出云楼主明显在犹豫。玄明可不管他,直接命令秦王府的人火速进城,只要找到暗香格杀勿论。” 出云楼主看着那人匆匆离去,加上一句道:“告诉她是我的命令,出云楼的叛徒必须死。” 派出去的人刚走一会,有庄丁报告说后山着火了。 出云楼主和玄明都一愣。因为孙嬷嬷和那人皮地图就在后山的院子。 出云楼主急忙带人就往后山赶,那幅图可是他成就大业的基础,万万不能出事的。 玄明喊道:“你疯了吗?就不怕是他们声东击西。” 出云楼主没有回头。 秦王经营多年,地下势力庞大。而自己只是隐太子的儿子,浪迹江湖,手下只是一些江湖人士,在实力和财力上都远远不及秦王,那地图中的密藏是他和秦王合作对抗的本钱,不能有丝毫闪失。 原来这后山还有一个很隐蔽的院子,孙嬷嬷守着那人皮地图住在那里。每天子时要准时取血。出云楼主跑到后山,火已经将整个院落几乎都烧得干净了。孙嬷嬷正坐在着火的院子外面嚎啕大哭,依稀听得她嘴里喊的是:“我那苦命的孩儿……” 出云楼主眼前一黑,飞奔上前,抓着孙嬷嬷的胳膊问:“发生了什么事,那地图,地图在哪里?” 孙嬷嬷抬起头看着他,指着那院子喊道:“有人放火,有人要烧死我。我那苦命的孩儿,一定被他们烧死了。”在孙嬷嬷心中。那地图就是她的孩子。 “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出云楼主几乎要疯了。地图被烧?那密藏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孙嬷嬷用力摇晃着脑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掐我。我不会说的。” “掐?” 出云楼主看向孙嬷嬷。发现她脖颈上一圈紫红的印痕。竟然有人想要掐死她! “是谁。是谁做的!” 孙嬷嬷一把搂住出云楼主,呜咽道:“没有用的,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毕竟你们现在在一起合作。” 她看着那院子,神情凄惶。低语道:“是个脸和头发都雪白的孩子,只是一闪,那火就烧了起来,我都疑心怕是见了鬼,可怜那火起的猛,没法子找到我那可怜的孩儿。” 皮肤和头发都雪白的小孩子? 出云楼主忽然想起一个人,只是,那个叫做谷雨的孩子不是都死了吗?玄明用谷雨的怨恨和苗疆的蛊结合起来,制成一种新咒放到盒子,让孙嬷嬷交给现在的皇帝的,难道这是报应? 不,不可能是报应,一定是有人捣鬼。 出云楼主不顾那院子还有些地方在燃烧,俩色铁青冲进火场,他要亲眼看看那地图。他找到放地图的房间,那里只剩下断壁残垣,一股焦糊气味,屋子里都烧得干干净净,放置地图的暗格成为一片灰烬。出云楼主腿发软,扶着滚烫的断墙方才能站住。 “怎么会这样!父王,我对不起你啊父王。”他直直地跪下去,对着那片灰烬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就听着外面出云楼的人叫道:“楼主,不好了,山下好像不对劲。” 出云楼主瞬间惊醒知道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不可感情用事,他又跑出来,就见着出云楼的人纷纷指着山下道:“好像出事了。” 借着月光,只见山下的庄子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孙嬷嬷擦着眼泪道“怕是官兵打过来了,殿下我们要不要去帮秦王那边。” 出云楼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撤。” 这城外打的热闹,城里更是热闹非凡。 因为事发在晚上,城中的普通百姓都早早关门睡觉,听着外面喊杀声也不敢有任何动静,躲事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往外跑。 因此只要出来的基本就是叛乱分子无疑,士兵们直截了当就把人抓了,遇到防抗格杀勿论。 此刻莲生家的小院里,芳生和冷南紧紧关闭院门,手里拎着棍棒,谨慎地守在院子里,外面喊杀声响起,两个人面色凝重,心里都沉甸甸的。 这时就听着有人咚咚咚敲门,芳生和冷南对视一眼,握紧手中的棒子问:“谁呀。” “是斜对面的,我家儿媳要生了,求冷家娘子帮个忙。”是个老婆子的声音 原来这冷娘子在街坊邻里间人缘很好,有次这街上一户人家生孩子,稳婆那边有事过不来,急得团团转,冷娘子不忍心看人家母子一尸两命,大着胆子帮忙接生,最后保住了产妇和孩子,在这条街渐渐有了名声,平日还有人专门花钱来请她帮忙接生。 “太晚了,外面也不安全,再说我家嫂子又不是专业的稳婆,你们还是去找专业稳婆吧。” 冷南出言拒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这外面这么乱,我们是连街口都出不去,求求你了,帮帮忙吧。” 外面的又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像是在门口不住地磕头。 冷南和芳生互相看看,一时不知如何做决定。 冷娘子听到声音,穿好衣服走出来,问:“发生了何事?” “冷娘子,我是郭婆子,我家儿媳马上就要生了,这街面上太乱,我也不敢去找稳婆,求冷娘子救命啊。”郭婆子苦苦哀求。 “是对面的郭婆子,她家儿媳的确是这几天临盆。” 冷娘子解释道。 芳生和冷南简单商量下,芳生去打开门,果然外面跪着一个老婆子,看到冷娘子出来,欢天喜地的:“冷娘子,等你救命呢。” 冷娘子刚要出门,忽然从外间一股大力,将她推了进来,接着一伙人不知从哪里出来一拥而上,哐当一声门被关上,郭婆子的哭声传来:“我也没有办法,不将门敲开我们全家都没命。” 冷南和芳生站在一起,冷南挡在芳生前头问:“尔等何人?深夜擅闯民宅,此乃强盗所为。” 进来的人中一个男子摘下蒙在脸上的布,微微笑道:“怎么能说是擅闯呢,我和这宅子主人还有点父女情呢,狗皇帝可是让她认我做义父的。” 这男子相貌本是极为儒雅的,可是一道骇人的疤痕破坏了这份英俊。那疤痕从眼角穿过鼻梁一直到嘴角,一张大好面容被人生生地切了一刀,看着很是恐怖。 “你是……秦王?”芳生试探着问。 “哈哈哈,现在被人叫做秦逆的就是我,芳生侄儿,这一向可好啊。”(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一十八决战京师(三十四 困兽之斗 上) “秦王殿下原来一直在城中啊。”芳生脸色微微发白,却还在强自镇定。 “呵呵,这是第一次见到你,说起来咱们也是正经的亲戚,只是这事情繁多,一拖就拖到现在。”秦王笑眯眯地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来:“来的匆忙,这外面又乱,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给你随便戴戴吧。”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似乎真是在和晚辈叙旧。 芳生犹豫一下,冷南笑道:“既然是王爷盛情,你就收下吧。” 冷南接着用眼神示意冷娘子回屋去,秦王旁边的护卫问:“你要做什么?” 冷南这人一贯冷冰冰的,很少像今天这样脸上堆满笑容:“这是我嫂子,女流之辈,和咱们的事情也扯不上关系,王爷是做大事的人,何必扯上女流在这里呢。” “女流之辈啊。”秦王哈哈一笑:“我是看的很明白了,这世间的女流之辈是不能小看的,一个顾莲生已经叫我焦头烂额。若是天下女子都如她这般,本王真是没有活路了。” 芳生听到这话浑身绷紧,冷南轻轻拍下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惊慌。 秦王发完牢骚,看了一眼冷娘子道:“麻烦这位娘子备点清粥小菜,我等一夜未曾进食。” 冷娘子看了冷南一眼,得到许可后转身离去,红柳听到动静也起来了,跟着去厨房帮忙。 秦王等人直接坐下,一个人走到厨房门口警告道:“不要想着搞鬼。你们这院子四周都有我们的人。” 红柳急忙说道:“哪里敢呢,您放心吧。” 秦王坐下后,冷娘子战战兢兢地送来热茶。 秦王也不客气,端起茶碗闻了闻道:“果然是好茶,上好的黄山毛峰,似是宫里的上品,这顾提刑还真是很有福气啊。” “不知王爷深夜莅临寒舍所为何事?”芳生实在憋不住,出言问道。 “本王不是说了吗,本王只是当走亲戚了。”秦王看着芳生面色平静:“真是个好孩子,相貌好。听说学问也是极好的。只可惜我那世子在阵前被郁世钊一刀劈死了,长子被圈禁了,你说我怎么就没你父亲的福分?哦,你父亲也不能说有福气。听说他人已经疯了?你姐姐果然是个厉害人物。”秦王轻轻叩击着桌子。哒哒哒。声音不大却听到人心里发毛。 红柳烧着火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办? 刚才看到了,进来有十个人,都带着武器。自己家现在两个男的都是书生,根本不可能和人家抗衡,硬碰硬不行,该怎么办?拖延吗?粥菜里面下药?人家早有提防不说又去哪里找药呢,平时谁家会备着那些东西啊。 芳生和冷南的大脑也在高速运转,外面有隐隐的喊杀声,官兵离此不远,可是如何才能将这个小院被人劫持的消息透漏出去呢? 过了一会粥端了上来,冷娘子说:“我们家没有那么多碗筷,只能分开吃了。” 说着将粥碗都摆开。 芳生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串鞭炮,还是本条街一家铺子开张送来的。他跟着冷娘子说:“嫂子,我来帮忙。” 两个人一起往厨房走去,趁着没人看到,芳生对冷娘子无声地说:“放炮。” 冷娘子眼睛一亮,对啊,官军就在附近,放炮将他们引来。 芳生还想继续往厨房走,一个人上前一把抓过他,拽着他往回走,嘴里还嘟囔着“你这小子,不要搞什么鬼,惹毛了哥几个今天就吃人肉包子。” 芳生任他抓着自己,也不吭声。 秦王说:“好孩子,你陪我坐一坐,等到天亮咱们一起出城。” 冷南问:“殿下这就打算放弃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这样质问,秦王也不恼怒,淡淡地说道:“谁能看得那么远,那个位置,又有谁不想做?同样的庶出皇子,他坐得我为什么坐不得?” 芳生被无声无息地拖回来,冷南心知,今天怕是活命的几率很小了只能拼上一拼,总不能如同猪狗一样被人随便杀死。 冷南这样想着,看着秦王说道:“冷某曾有幸见过世子。” “嗯,然后呢?” 秦王嘴角泛起笑纹,他很喜欢看这些人在危机时刻的慌乱表情。 “冷南很善于通过观察人的颅骨来修复人脸,这点也许王爷已经知道了。” “不错,你的事情我有耳闻,果然是神乎技也。” “因为曾经有缘见过世子一面,现在又能看到王爷,只是我发现,王爷和世子并非亲生父子。” “大胆!”话音刚落,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冷南判断,此人可能是个太监。 “你不过是想让我乱了心神。”秦王面色依然平静:“怪不得顾莲生和你是好友,你们倒是一样的人。” 秦王很明显并不上当。 冷南兀自一个人在嘀咕:“这可谓是不幸,万幸的是世子已经死了,多少恩怨情仇恐怕都已经结了。王爷倒也不必为这等小事动怒,毕竟人死万事空。” 秦王依然不生气,放下粥碗命令手下人道:“再去盛一碗来。” 手下人正要去厨房,就听着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因为是深夜,这一连串的声响格外的大震得所有人心里一惊,那去盛粥的人飞快冲向厨房,还没等站稳脚跟,一锅滚烫的粥忽然都倒在他身上,那人疼的不住惨叫,秦王的人都呼啦啦站起来,冷南笑道:“稍安勿躁,恐怕是那人妄图调戏我嫂子,吃了苦头吧。 说着袖子一抖,一片白色的粉末从他袖口中荡漾开来。冷南大叫道:“芳生,跑!”那粉末很快散开,没得提防的人使劲咳嗽起来,这时芳生已经冲到大门口,打开门闩,门口果然有人守着,这边一开门,守门的人探头问:“殿下有何吩咐?” “殿下要见你。” 芳生伸手一拽,那人猝不及防,被芳生一把拖进来摔在地上,与此同时冷南也冲向大门。 秦王恶狠狠地喊道:“不能让他跑了!赏银五百。“ 后厨中冷娘子和红柳合力将另一锅粥泼向试图冲进厨房的人。冷娘子拎起一木桶油,泼到厨房,红柳从灶坑掏出一些木炭,扔到泼过油的地方,瞬间火苗升腾起来。 芳生完全不惧生死冲出大门,对着街上呼喊:“秦王在这里!” 身后的追兵挥舞着大刀就要砍过去,忽地从远处飞来一只箭,一箭穿心,那人哼都没来得及噗通一声栽倒。 “秦王在这里秦王在这里!”芳生拼尽全力往箭来的方向跑去。 冷南冲到门口, 就听着后面有人说:“你若出去,这两个人必死无疑。” 他们说的是红柳和冷娘子。冷南只好停下,转过身来:“我做人质,放开她们。” “真叫我失望。” 秦王目光阴冷,指着大门说:“打开如何关上又如何?本王既然能在京师出现,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本王只想报仇!” “可惜,困兽之斗不会有好结果。”冷南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一十九 决战京师(三十五 困兽之斗 下) 芳生从没这样快的奔跑过,这时忽然从一个胡同冲出一个挥舞着大刀的人,眼看那刀锋就要砍向芳生的肩膀,芳生已经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姐,不要为我伤心,一定要好好的,如果英王不靠谱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一只箭又呼啸着过来,箭的力度非常大,从那人的头部穿过,瞬间一个血洞,接着插到地上,尾羽还在不停晃动,那个人张开嘴巴,手一松身子重重地向后倒去,鲜血溅了芳生一脸。芳生顾不得去擦自己的脸,脚步不停。 “没事吧,芳生。“ 射箭的人一身银色盔甲,身后的士兵打着一面大大的英字旗,正是率领军队扫荡残局的郁世钊。 “殿下,秦王在我家!他们有十个人,现在冷南他们都被控制了,怎么办。” 芳生一口气说完,因为跑的急,不停地弯腰干呕。 郁世钊拍拍他的背,低声安慰:“没事没事的,你跑的急了,喝点水就好。” “殿下,快点去救人。冷南他们恐怕是不能坚持多久了,那些人丧心病狂,随时可能会杀人。” “只是冷南、冷娘子他们?”郁世钊追问一句。 “是,要不是冷南,我也逃不出来,冷南、冷娘子还有红柳都被他们抓到了,怎么办。”芳生急的六神无主。 “好,现在包围他们,随时冲进去。” 郁世钊命人围住小院。同时又命人给芳生热水,压下内心的惶恐。 “我派人送你去安全地方。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帮助。“郁世钊劝说道。 “我等他们出来。”芳生坚决不走。 “芳生!”莲生本来坐镇锦衣卫,听到自己家出事,急忙纵马狂奔而来。 “姐!“芳生泪流满面:“冷南他们还在里面,怎么办啊,秦王那些人是随时会对他们动手,我知道他们最想抓的是我,是冷南帮我逃脱的。” 芳生急忙跟莲生讲述里面的情景。 莲生轻轻搂了一下芳生的肩膀,柔声安慰他。 芳生在莲生耳边低语:“姐,我怀疑英王并不想救他们,这几个人对他毫无威胁。他一再劝说我离开这。应该就是为这个原因。” 莲生点点头:“我都明白,现在你需要休息,也需要调整好你的状态,京城不会乱多久。很快就能一切恢复正常。还有许多的事需要你做。我叫人送你去锦衣卫衙门。这里有我。” 莲生看着弟弟脸上身上都是血,很是心疼。她仔细检查一下,发现这都是别人的血。稍微松口气,可是也能想象到刚才情况有多么紧急。 芳生听话的被送走,莲生转向郁世钊低声说:“你不会管他们的,对吧。” 郁世钊微微一愣:“为何这么说?” “冷南、冷娘子和红柳,对你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秦王本来是想劫持芳生,还能要挟我,但是挟持他们三个人没有任何效果。” “我在你眼中就是如此冷血?” 郁世钊有点受伤:“是,我不喜欢冷南,但是毕竟他也帮我很多忙,还帮过你查案,我心里早已经当他是朋友。秦王本来是奔着你和芳生去的,你觉得我会容忍秦王这样的动机?”郁世钊摇头叹息:“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也绝对不是负恩忘义的小人,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莲生,我们都是念着别人给的一点点好,同时又睚疵必报的人。” 郁世钊轻轻握着莲生的双肩:“相信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这时院子里传来冷南的声音:“是莲生吗?秦王在这里。” “我是郁世钊,皇叔,咱们自己家人的事情何必拽着外人,况且这几个外人你确定能对我有多大的用处?”郁世钊哈哈大笑“冷南,你还有什么遗言,放心我会帮你完成。” “呸,郁世钊,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和莲生在一起了?做梦吧你,莲生,你在外面对不对,今天我要死在这里,就是被这个人害死的,你记住。” 莲生在外怒斥:“郁世钊,你有没有良心,冷南那么帮助我们,你就这样放弃他?” “皇叔,院子里的那几个人随你处置,我不知道皇叔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笨了,你以为抓到莲生姐弟就能要挟我?咱们李家何时出过情种?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他们姐弟都没用,别说那几个无关紧要的人。” 郁世钊装模作样和莲生在外面争吵着,试图先麻痹秦王,同时用眼色示意锦衣卫做好冲入准备。 莲生买下这小院后,对小院做了一些改造,毕竟自己每天和犯罪分子打交道,她担心家人受到报复和骚扰,因此加高了院墙,还在上满布满了铁蒺藜,想不到今天这些反倒成了攻进小院的麻烦。 这时莲生指着自己家旁边的邻居,低声对郁世钊说:“有点奇怪。” “怎么?” “这会这么大动静,怎么这左右邻居没有一点声响?这不符合常理。” 不错,今晚这么闹,很多人虽然关了门板不敢出来,可依然会躲在家中小心地注视着一切,而莲生家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 一般百姓,知道自己家隔壁有逆贼,此时朝廷的人马也到了,为了保命那不得首先冲过来求朝廷庇护吗?怎么会这样悄无声息。 “秦王试图绑架我们全家就有点不对劲。他这样的人,会相信这人世间有什么真情吗?皇家无亲情,何况别的感情。” 莲生拉过郁世钊,站得远远地,低声说出自己的疑惑。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那么大胆的冲进我家呢?如果他料定你会不管我们死活,带人冲进去呢?” “你的意思,他只是要我进去,莫非是想和我同归于尽?” 郁世钊眼睛瞟着莲生家的小院,忽然提高了音量:“你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你为这些人和我生气?” 莲生微微一愣,就听着郁世钊悄声说:“打我。” 莲生瞬间反应过来,他这是做给暗处的敌人看的,于是抬手就给郁世钊一个耳光。 这耳光响亮,郁世钊伸手捂住脸“你这女人竟敢打我!来人,把她带走。” 锦衣卫上前拉扯莲生,郁世钊对过来的锦衣卫小声命令:“注意这院子左右的邻居,先派人观察一下,从左右入手冲进去。” 那锦衣卫点着头,拉扯着莲生说:“委屈顾提刑先回避一下。” “秦王只有那十来个人骗你进去了,又如何能确定可以与你同归于尽呢?”莲生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想法:“不能硬闯,要兵马司的救火队来,我们用水攻。” “你是说,左右邻居可能早都换上他们人,埋了炸药?” “不错,骗你进去,只有这样的办法可以和你同归一尽,想来这是秦王最后的法子,你杀了他儿子,他对你恨之入骨。” 郁世钊看向那锦衣卫:“照着顾提刑的话去做。” 那锦衣卫答应着,两个人架着莲生就走。 莲生大声喊着:“郁世钊,你混蛋!你不能那么对待冷南!” 小院里,秦王冷笑:“想不到啊,抓不到顾莲生,抓到他姘头也不错。” “王爷还请慎言。”冷南心里忐忑不安,他希望莲生和郁世钊只是对着秦王演戏,但他真是没有任何把握郁世钊能救自己。人家是堂堂的亲王,如何能为了自己这样的微末人物浪费时间和人力?恐怕到时一通炮轰,大家一同完蛋。 冷娘子和红柳紧紧依偎在一起,红柳小声说:“冷娘子,其实我很喜欢冷公子。打心眼里喜欢。” 冷娘子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不求同日生,若能同日死,我也知足了。”红柳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忽然,一阵大雨哗啦啦浇下来。院子里众人躲闪不及,浑身湿透。 冷南趁着众人发愣,冲向冷娘子和红柳,院子里一团糟,有人喊道:“殿下,恐怕计划泄漏了。” 秦王用手抹了一把脸,水瓢泼一般的淋下来。 接着咚咚巨响,大门被撞开,有人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冲了进来。 左右两个院子也同时被冲开,锦衣卫进去一看,果然在墙根等处都摆放着火药,此时都水淋淋的,明显已经不能再爆炸了。 “皇叔,一向可好。”郁世钊微笑着看着秦王。 “难为你能猜到我在这周围布置了火药。” “这还得感谢我有个好帮手。”郁世钊看向用身体护着冷娘子和红柳的冷南“所以冷南,我是永远不会放手的,你就死了那份心吧。”(未完待续……) PS:秦王压根就没想什么劫持人质,他只想弄死郁世钊 只是运气不好,莲生不在家。芳生又冲了出去 所以秦王这个倒霉的大boss也只能死了 谁叫他遇到我们的女主……O(∩_∩)O哈哈~ 正文 四百二十 决战京师(三十六 莲生的困惑) 冷南微笑:“那可难说,今天我也不会感激你,是你害的我们担惊受怕。” “够了!”秦王曾经的儒雅风度已经完全消失了,横贯脸上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皇叔,束手就擒吧。念在血缘亲情,我还能饶你一命。” 此时天已经亮了,院子里的所有人人看得是清清楚楚。 冷南挡在冷娘子和红柳身前,红柳面色坚毅紧紧地拉着冷娘子的手。 刚才她俩用热粥烫了秦王的人,那帮人岂是好惹的,抓着她们头发就将人拖出来要打要杀,冷南扑上去挡在面前喊道:“王爷怎么也是一代枭雄英明一世,何必为难两个弱女子。” “你觉得我是枭雄而不是英雄?” 秦王听说过冷南,只知道他是个怪才,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胆大,也就有了兴趣。 “枭雄指的是骁悍雄杰之人,犹言雄长魁首,多指强横而有野心之人,王爷不正是这样的人?” “那为何不是英雄?” “英雄多是能救民众于水深火热,王爷为了自己的权力不惜将百姓推入战火,就是今日,这京城大街上的冤魂也都是因为王爷您的野心,这实在不能说是英雄。枭雄乱世,英雄救世。” “好,处于这样的形势下,你还能说出这番话,本王很是敬佩,但愿你不是匹夫之勇。” “冷某一介匹夫,也只有这点匹夫之勇。” “你这样的人不为本王所用。是本王的损失。” 秦王叹息着,看着远处的天空,那里已经隐隐的显现出鱼肚白,天马上就亮了。 长街上这一夜鏖战,死伤无数,血洗的清晨马上就要来临,秦王在等待,等待那个最振奋的时候。 左右我是拼不出来了,索性拉着最恨的人一起下地狱。 也因冷南的直言,冷娘子和红柳并没有受伤。此刻在红柳眼中。冷南的形象更加高大了。平时看他对人冷淡,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也就能和莲生说几句案子,没想到关键时刻却能冒着生命危险维护自己。红柳早忘记了这周围的凶险。心里眼里都只有这一个人。站在危险前面用肩膀扛起一切。 两边院子布置的火药早都被水浇湿,秦王和下属都是一身水,狼狈不堪。郁世钊也不想和他多废话,直接一挥手,锦衣卫挥刀杀过来。 一个秦王手下一把抓住冷南,狞笑着:“大家一起玩完,也够热闹。” 说话间那刀就向冷南砍去。 “不要!” 红柳想都不想就直接扑上去,一把将那人推开,自己却因惯性和那个人倒在一起,那大汉回手一刀砍向红柳,冷娘子尖叫道:“红柳!” 这一刀砍在红柳的脸上,那汉子一骨碌起身,红柳忍着剧痛双手紧紧抱着那人的腿,那人恶狠狠地一刀又要砍下,郁世钊直接拔出剑掷过去,一剑穿心,那人倒下不住抽搐,红柳挣扎一下晕了过去。 秦王这边只有十个人,左右两边院子的党羽也都在锦衣卫发起的暴雨攻击中被消灭,秦王长叹一声,拔剑就要自刎,却被郁世钊手疾眼快,一把按住他的胳膊,带着淡淡微笑道:“皇叔,你对我不仁,我可不会对你不义的。两军阵前那是刀剑不长眼,这种情况侄儿如何能让你送死呢。” 说话间已经点了秦王的哑穴。 秦王心里暗恨,他可不信郁世钊是这样重感情的人,不过是抓住自己,用来引诱剩余党羽出现罢了。 这场混战以秦王的人被全歼告终。 锦衣卫打扫战场,冷南回房寻来上好的金创药,一股脑都倒在红柳的脸上。这时知道院子里被拿下,莲生跟着进来,看到红柳头脸都是血吓了一跳,急忙蹲下身子问:“这是怎么了?伤的这样严重。” 冷娘子在一边抽噎:“红柳姑娘是为了救二弟,这好好的姑娘伤到脸上,以后可怎么办啊。” 冷南绷着脸不吭声,看着红柳的伤口在金创药作用下不再流血,便俯身抱起她,对郁世钊喊道:“英王,红柳姑娘的伤,还请派最好的御医。我们就在家等着了。”说着抱着红柳送回她的房间,冷娘子急忙跟着回房去照顾。 红柳此时已经醒来了,知道自己被冷南抱起来,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以及他和英王说话时胸膛的震动,只希望时间就此停滞,自己能这样和他紧紧依偎在一起到天荒地老。梦总是会醒的,自己不过是个奴婢,现在又被砍伤了脸,就此毁容,对冷南的那份爱意只能埋在心头,永远地压下去。 战场清理完毕,众人回到英王府,乾二和王恒等人也来报告宫中和城外的情况。 宫中抓了一批心怀叵测之人,慎刑司也被彻底清理一番,只等待最后的审讯拿到口供。城里是主要看到胳膊上扎黑布条的就格杀勿论,也就是乾二这样的冷面杀神,能这样一路板着脸眼睛眨都不眨的杀过去,街道上血流成河,也正是这一通杀戮,才将秦王等人逼迫出来,去了莲生家的小院。 城外叛军的据点,山上那把火是孙嬷嬷自己放的,目的就是烧毁那副密藏图,对孙嬷嬷而言,那图就是她的儿子,见儿子火化成灰,她也算了了心事,只是玄明和出云楼主武功高人又狡猾,在混战中逃走,只剩下众多党羽被杀了大半,剩下的也捆成一团,都关在大理寺监狱等待审问发落。 从昨天中午持续到今天凌晨,一场恶战终于结束。 郁世钊和王恒等人,都是浑身血迹,眼中杀气腾腾,脸上却荡漾着一种动人神采,这是胜利的喜悦。 莲生看到垂头丧气的秦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曾经的秦王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儒雅沉稳,气质卓然,第一次相见,甚至让莲生想起《包青天》中陈道明扮演的八王,八王下轿那一幕真是让人心里春花灿烂,秦王他不该是这样的颓唐,这样的鲁莽,竟然想着将郁世钊骗入小院炸死。 如果秦王是假的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在莲生心头晃过。 秦王的脸上横贯着一道伤疤,那时当时两军阵前郁世钊砍伤的,既然破了相,那被人冒充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郁世钊已经命人准备酒菜,要宴请所有有功人员了,莲生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将心里的疑惑暂时压了下去。 “莲生,看看暗香,今日她可是立了大功,若没有她如何能将那么多出云楼的人都引出来。”郁世钊举起酒杯指着堂下:“来来,把暗香姑娘带上来。”(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二十一 决战京师(三十七 执迷不悟的暗香) “暗香,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 暗香这一晚上都被迫坐在马上,看着出云楼的人因她被骗,被吸引出来,接着被埋伏的锦衣卫砍杀在街头,她因被点穴坐在那不能出声,生不如死,眼睁睁的看着出云楼的人一个个在她面前倒下,心在滴血。 现在忽然被押到莲生面前,她垂着头,不发一言。 “现在红柳受伤了,一刀被砍在脸上,她这一生都被毁了。昨晚是因为我不在家否则受伤甚至被砍死的应该是我!暗香,我和你在贡院案中相识,你当时虽然杀了人,但我尊重你同情你,后来你又救了我,我是真的感激你,哪怕后来我发现这也许只是一出苦肉计,可那是你是真的因我而受伤,伤势还非常严重,影响你以后的寿元。暗香,你可知道,我当时只想你能收手,一切我都不会追究,你是我在大顺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我多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你实在太令我失望。”莲生说到这里,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用力吸口气,将泪水咽下去。郁世钊坐在堂上,装作和王恒谈话,眼睛不住地往莲生的方向瞟,他担心莲生太过伤心。 “说的真是冠冕堂皇,那你告诉我,你今天站在这里又是为什么?”暗香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眼睛却亮的出奇。 “什么为了什么?”莲生一时没明白暗香是什么意思。 “你今天站在这和我对立不也是因为那个人吗?” 暗香指着堂上的郁世钊:“你和我为敌,从一开始在贡院相遇。和我的组织为敌,不也是为了那个男人?因为他需要你去做,因为你喜欢他,你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同理,我也是这这样。我爱楼主,不管他是出云楼主还是隐太子的儿子什么皇孙,我始终如一的爱着他,心甘情愿为他做事。是,我欺骗了你,可我求过楼主。求他在事成之后不会伤害你。”暗香说完这番话。脸色渐渐有点血色,看来是内心激荡。 “你错了暗香,我不是只为这个男人,我承认。我有因为他的因素和他站在一起。我同时也知道什么是正义。” “正义?你和我说正义?不过是大顺王朝内部争权夺利。哪有什么正义,撒谎。” 暗香听到正义俩字,忍不住出言讥讽。 “在你眼中只看到兄弟叔侄争权夺利。可是在我眼里,却看到秦王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发动叛乱害的百姓生灵涂炭,他手下的玄明修习邪术害人,丧尽天良,出云楼主和秦王合作沆瀣一气,受害的只能是普通百姓。现在政治清明国家稳定人民安居乐业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破坏呢?就为了那点野心?一将功成万骨枯,谁愿意做他人脚下的枯骨?” “那是他的梦想,他一辈子只为这一个梦想活着,我必须帮他完成。”“哪怕他的梦想会害人?哪怕他从没有喜欢过你,只当你是一个工具,一个可以用来自己泄欲也可以为了完成目的送给别人的工具。” 莲生忍不住冷笑:“这就是你的爱情?一个铜板都不值!在他眼里你什么都不是,真悲哀。” “你胡说!他不会这样对我的。”暗香气的满脸通红。 “把人带上来。” 莲生一声令下,锦衣卫将出云楼的人带了上来。 “告诉她,你们楼主叫你们进城来做什么?” 莲生指着暗香问那几个人。 “楼主说要我们进城杀掉暗香,格杀勿论。” “这不可能,楼主不会这样对我!” 暗香瞪大眼睛质问:“楼主不可能这样对我,他说他爱我,他会一辈子对我好,等他大业已成会封我做贵妃,我是贵妃啊。” “真的爱你会舍得把你给别人分享?为了实现目的不惜将你去做那些腌臜勾当。这是真爱吗?你对他有真爱,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子你不会不会怨恨会不会痛苦?” 暗香双双手紧紧抱着头:“不是的,不会是这样,楼主是喜欢我的。他说会封我做贵妃。” “贵妃?那孙嬷嬷呢?也是贵妃吗?他许诺了几个贵妃?别再自欺欺人了。” “不可能的,楼主是相信我的,不可能叫人来杀我,他知道我是一定不会背叛他的。” 暗香像是着魔一般不住喃喃自语。 “好了莲生,将她押下去吧,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 郁世钊看着暗香执迷不悟,觉得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锦衣卫上前拉着暗香就走,莲生劝道:“暗香,你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暗香苦笑着摇摇头,忽然眼睛一瞪嘴角一歪,莲生看她神情不对急忙喊道:“小心,她好像要……” 没等莲生话音落下,暗香的嘴角流下血来,她凄然一笑,咧开嘴,牙齿都是红红的,她眼睛盯着莲生呸地吐出一截红色的东西,正是她的舌头。 “你……” 莲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深深叹口气:“找个大夫给她。” 说完她毅然地转过身,不再看暗香一眼。 有些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就算心会疼就算会痛苦,也总要翻过这一页。 莲生走向郁世钊的时候,已经面色平静。 “你没事吧。”王恒问。 莲生摇摇头:“我想让自己更坚强一点,可看着暗香竟然咬断自己的舌头,我还是觉得心疼。出云楼主一直在利用她,值得她这么做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珍视的东西,我们眼中的出云楼主和暗香眼中的,也许并不是一个人。”郁世钊安慰莲生。 也许不是同一个人。 郁世钊的话提醒了她,莲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困惑:“那个人真的是秦王吗?冷南说当初秦王的头颅有问题,那么死的不是秦王,这个活着的就真的是秦王吗?” “你怀疑他是假的?” “总觉得哪里不对,我见过的那个秦王是那么风采卓然的一个人,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束手被擒呢?” “审问一下就都知道了,我就不信锦衣卫的刑具撬不开他的嘴。”郁世钊一笑,拿过一只酒杯斟满酒递给莲生:“忙乎一天,就不要想这些烦心事,来,我敬大家一杯,今天已然是崭新的一天,可怜我大顺,真正的忠臣加起来不到三十人,从今天起,这个国家就由我们来守候。” 郁世钊踌躇满志。(未完待续……) PS:暗香的爱很卑微她愿意为出云楼主去做任何事。一只投火飞蛾。 正文 四百二十二 同命鸟 (一 秦王的阴谋 上) 京城动乱时没来上朝,和上朝时硕果仅存的那些人在两天后看到了皇帝。 皇帝的气色不是很好,看来也是备受打击。谁能想到自己执政这些年,在朝堂和内宫中还有那么多秦王党羽,皇帝的权威被挑战,真是很没面子。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位大臣跟着英王后面拜见皇帝。 “诸位爱卿平身。” 皇帝示意大家起来,他面色疲惫,大致讲了一下今天堂上各位都是我大顺的忠臣,社稷栋梁之类,接着就拿出准备好的圣旨,交给旁边的太监,宣布立英王为太子,摄理朝政,朝廷上任何事务都要首先报与英王。同时又擢升了几名在这次动乱中表现很好的官员,如王恒、乾二、莲生还有许诚、冷南都得到封赏,莲生升任大理寺少卿并兼职殿前巡检,负责朝堂上一切官员的监察工作,冷南则升职为提刑,其他的各位忠臣如李翰林等人都得到丰厚的赏赐。 旨意颁布完了,皇帝也觉得自己气喘吁吁实在是坐不得太久,宣布了散朝,有事同太子商议便匆匆离去了。 “顾大人,恭喜恭喜。” 许诚由衷的对莲生表示祝贺。 一些老臣还是放不下对女官的纠结心态,匆匆看了莲生一眼,眼中有隐约的轻视,但耐着新鲜出炉的太子在旁边,也不敢多说什么风凉话。毕竟在这这一天一夜的镇压叛乱中,京城中已经彻底变了天。 英王掌握了京畿的控制权。他先发制人,首先切断了宫中和外界的联系,又制造叛乱假象引诱敌人上当,在镇压叛乱的过程中将京城的防卫和朝堂上的主导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些和秦王有关系,或者有嫌疑的官员在午门外都被一网打尽,剩下的那些经历了两天的软禁调查清楚后被锦衣卫护送回家。这些骄傲的文臣,亲眼看到王恒射杀同僚,受到强烈刺激。他们平时自命清高结党和皇帝对着干并以此沾沾自喜,到了真的战乱时候亲眼看着同僚被干净利落的干掉,对皇权对强权都有了更深刻的意识。因此皇帝这边宣布太子监国。宣布女官莲生直接擢升四品,没有人敢反驳一声。 郁世钊眼带嘲讽环视一圈,心中是万丈豪情,终于可以轮到自己大干一场了。之前皇帝还在那个位子不放手。自己只是个亲王。很多事情名不正言不顺。而今天大权在握,江山就在我的掌握之中,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他看着正在接受许诚、乾二等人恭喜的莲生。满脸都是喜悦之情。莲生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和自己一起站在这朝堂之上,实现她的梦想,透过莲生的笑脸,他看向前方的宝座,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们将携手站在那里,并肩而立,互为倚靠,接受群臣的叩拜。 莲生升职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彻底审理秦王余党一案。 秦王被关在一间单独的牢房内。为了防止自杀,他的下颌骨被卸掉,胳膊脱臼,脚也被绳子捆绑上,吃饭时有专门照顾他的人捏开他的嘴巴用一个漏斗将打成碎末的食物往里灌,标准的填鸭。同时随时有人观察他,像是对待婴孩一样,给他里面穿上一条开裆裤,用来防止大小便弄脏了衣服。 等着被审讯时,就在外面加一件外袍,挡住里面的裤子不露下体就好了。 锦衣卫这些人都很变态,设计种种办法让人生不如死的活着,同时这样的对待方式也是一种心理战,从精神上摧垮敌人。当一个人失去了基本的羞耻心之后就能打开审问的缺口了。 莲生在审问前,让冷南彻底帮秦王做一下检查。冷南用他自创的古怪仪器在秦王头部捣鼓很久,最后得出确切的结论:“这位秦王的确是和当今的皇帝和现在的太子郁世钊以及宗人府赐死的那个前世子,哦,还有那个讨厌鬼萧子辉,有着很密切的血缘关系,如果他是假冒的,那也一定是另一位皇叔假冒。” “说人话。” 莲生觉得他讲话真是绕的很。 “意思就是如假包换他就是秦王。” “可我听冷娘子说你当时还和秦王说过,说那个死去的世子不是他的亲生子。” “那是故意的,想扰乱他的心神嘛。”冷南耸耸肩:“在那种情况下,我随便说点什么气气他而已。” “你就不怕气急了他将你一刀两断?” “那也总比落在他们手中被生生折磨死的好。”冷南眯着眼睛,看着秦王目光冰冷:“这个人的头骨我提前预定了,他将成为我拥有的第一个完整的皇族头骨,上次那个世子的被砍掉大半,破坏严重,这个可一定要全须全尾的给我,对了,我听说皇家不兴见血,干脆到时候给他吃药吧。” 莲生不解:“用白绫勒死的不成吗?” “不好,脖颈被勒的时候,气血上冲,会冲破囟门破坏头骨骨膜颜色的,不好,非常不好。” 冷南伸手轻轻抚摸着秦王的头部,细长的手指甚至还在他头顶轻轻地敲了几下,脸上露出非常满意地笑容。 秦王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可是眼睛没有任何问题,他眼睁睁看着冷南的动作,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冷南恨他害的红柳毁容如何肯这样放过他,手指又轻轻划过秦王的面颊,在那到横贯的伤疤上摩挲了很久,叹息道:“皮肉上的伤疤不完美都不算什么,只有骨相是永恒的。你不要担心,这些碎皮肉我会一点点的帮你剔除的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下一副完美的骨架。这么匀称洁白又高贵的骨架,还不会受到任何外界侵蚀的骨架,真是太美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秦王也是久经风雨见过大世面的人,可还是被冷南吓到了。 莲生注意到秦王的瞳孔猛烈地一收缩,他努力地用厌恶来代替恐惧,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可是瞳孔出卖了他内心的惶恐。 莲生适时地决定再加一把稻草:“其实所谓的皇族成员之死不能见血对这位秦王没有什么用,莫要忘记了,之前已经公布天下这位秦王早都死在阵前。这次抓到的只是秦王余党,对秦王余党用什么刑罚都不为过,你若喜欢,不如由你主刀,将他剐了就是,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不伤经脉骨骼就能把他剐得干干净净。” “哈哈,好主意,只有你能懂得我的爱好。”冷南开心地大笑起来。 秦王开始浑身发抖。 这两人,不是一般的变态。 他的骄傲和尊严被他们彻底击得粉碎。 秦王口不能言,转动脖子看向莲生,满满的都是仇恨,在那彻骨的仇恨中竟然还带着一点幸灾乐祸。 他为什么是这样的眼光看着我? 莲生心里泛起了嘀咕。 一定有什么事是被自己大意错过的。秦王害怕死,可是他在听到自己和冷南的那番话后,看向自己的眼神就不对了,充满了嘲讽和幸灾乐祸。 “你在嘲笑我?” 秦王点点头。 “为什么?现在你是阶下囚,我想怎么对待你都成。” 秦王闭上眼睛,嘴角却荡漾开心满意足的微笑。 这不对劲。(未完待续……) PS:秦王怕死,可是他的表现非常奇怪,同命鸟,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正文 四百二十三 同命鸟(二 秦王的阴谋 下) “殿下,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孙嬷嬷气喘吁吁浑身酸疼,她拄着一根树枝,靠着一块大石头,一点力气也没有,真是不想再动了。 “是啊,楼主,弟兄们也走不动了,咱们歇歇脚吧。”一起冲出来的出云楼部众也累的不行了。 “那就原地休息一会。”楼主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下令。 这一路被官兵追着打,疲于奔命,众人是一点精神都没有,各个低头耷拉脑。 孙嬷嬷担心被出云楼主半路丢下,便凑到他面前低声说:“殿下,走了这么久的路您一定也累了,我给你捶捶送快下吧。” 按理说人皮地图被烧了,孙嬷嬷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按照出云楼主的性格,这种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早都该被抛弃,可是出云楼主就是因为这一声殿下,触动了内心最脆弱的那一块,一路上竟然带着她,还很是照顾。 坐下来才发现浑身酸疼,根本就不想起来。逃出来匆忙,也没有带什么行李干粮,这会儿各个饥肠辘辘,有人便站起身往林子里走去。 “做什么去?” “楼主,兄弟们都饿了,这也不能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啊,哥几个进林子看看能不能抓几个野物,总得填饱肚子才能赶路啊。” 出云楼主无力地挥挥手,一群人分散到林子里。孙嬷嬷看他神情疲惫乖巧地走上来轻轻帮他按照太阳穴。 出云楼主浑身慢慢松懈下来,靠着孙嬷嬷柔软的身体。心里微微有点悸动不由想起当年。当时他只是十多岁的少年,误喝太多鹿血,一时心情激荡不可控制,正好看到个娇媚的宫女走过,一把抓过便就地做了那云雨之事,一转身也就把那宫女忘到脑后,直到一年后才听父王说起自己有个儿子,那宫女的模样他都忘记了。后来东宫出事他流落江湖二十多年,每次梦回都是东宫繁华,那个女子和那个孩子连个模糊的影子都没有。而现在。他才真切的感到自己这小半生。竟然只能从这个老去的女子身上找到点慰藉,真是悲哀。 “殿下,我们一定会再进京城的,我这几天听说原来殿下在江湖上那么有名气。出云楼好了不起。到底是殿下。人在江湖也能经营的有声有色。” 孙嬷嬷给出云楼主做着脑部按摩,柔声安慰。 出云楼主浑身轻松,呼吸也渐渐软了下来。昏昏欲睡。 这时忽然听到林子里传来几声惨叫,出云楼主一跃而起,速度太快,孙嬷嬷躲闪不及被撞到一边。 “有情况!” 剩余的几个部众也纷纷抓起武器,绷紧身体,随时准备出击。 “你们出云楼,就是这个德性?” 林子里传来嘲笑的声音,这声音他们熟悉,正是玄明。 玄明带着人走出来,手上还拎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身后众人押着出云楼部众,刀剑都横在脖子上,其中一人大叫:“楼主,救命。” “玄明,你欺人太甚!”其他出云楼的人都愤怒起来。 “楼主,你的人竟然想趁乱逃跑,你就是这样教他们的?” 玄明所带的人马经过这一夜鏖战,也是一身血迹,人仰马翻,原来他们随后也杀出重围,一路逃窜,正好和出云楼主走到同一条路。 开始不知道周围情况,潜伏在树林里,后来发现出云楼的人进入树林,有几个人趁着别人寻找野味时打算悄悄开溜,被玄明看到,一刀一个结果两个人,剩下的都押了回来。 出云楼主压下心中愤怒说道“你我现在同舟共济,多谢道长为我清扫叛徒.” “你若早知道除去叛徒,我们也不会输的这般惨。”玄明叹息道:“城中安排的火药没有爆炸,恐怕我家王爷已经出事,现在你我必须齐心合力。” “既然秦王殿下已经出事了,那自然是要奉我家殿下为主。”孙嬷嬷抓住时机跟上一句。 出云楼主看了她一眼,微微点点头。 玄明冷笑:“都到这个节骨眼,你还想着奉谁为主?真真好笑。” “正因为处于危难关头才要奉我家殿下为主,我家殿下是先太子长子,起事名正言顺,正好可以召集旧部,一呼百应。”孙嬷嬷一副为出云楼主着想的样子,显得格外忠诚。 “哈哈哈,你们这些龙子龙孙……”玄明哈哈大笑,指着自己身后秦王府的部众说道:“你问问他们,愿意奉谁为主?”秦王府的部众还剩二百多人的样子,比出云楼的那不到二十人可是多多了。 孙嬷嬷急了,大叫道“你们既然是秦王府部众,自然要奉李家子孙为主,我们殿下可是秦王殿下的亲侄儿,秦王殿下现在生死不明,当然一切要听我家殿下调度。” “就是秦王在这,你以为我们大家就真心听他的吗?”玄明见秦王府众人也疲惫不堪,便命令众人暂时休息,他接过一个属下递过来的干粮,边吃边说:“你的秦王叔这次被抓应该是永远不会回来了,不过他就是死也会帮我们报仇雪恨。” “此话怎讲?” 出云楼主见秦王府部众显然都完全听玄明指挥,心里疑惑急忙追问。 “因为我用顾莲生的头发做了个咒,同命咒,这个咒种在秦王的血脉里,只要秦王死顾莲生必死无疑,就是秦王现在不死,九九八十一天后他也会和顾莲生一起化为污血,你说我这招高不高明?” 孙嬷嬷听到这话,心里一惊,这玄明这般歹毒竟然在暗中算计莲生姑娘,不行,我定要将这件事情赶紧传递出去。 “原来你要暗香收集顾莲生的头发是为了做这个。”出云楼主如梦初醒:“只是秦王如何赞同你在他身上种下这个……同命咒?” “哈哈,已经由不得他,我能让他活着也不过是借着他的招牌招揽人手罢了。”玄明阴冷的眼神看向出云楼主:“事已至此,你们这些龙子龙孙全无作用,你觉得你还能步秦王后尘吗?” 出云楼主看着自己力量比不上人家,也只能将刚才的话都推到孙嬷嬷身上,忍气吞声道:“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还要同舟共济呢,她一个长于深宫的女流之辈懂什么,道长不要放在心上。” “那是自然。”玄明的点点头,指着众人道:“现在我们只能往辽东撤了。” “可是那图……” “那图虽然被损毁,看不到地图中隐藏的秘密,可图上地形我是印在心里,现在我们只能前往葫芦岛。” 原来玄明很有心计,为孙嬷嬷取血的那些天已经将人皮地图的具体地形默默记在心里了。 虽然最后功亏一篑,秘密未能彻底出来,但期间五天取血做法,地图中已经隐隐显现出部分密藏,玄明相信,若是到了岛上自然能够找到整个密藏。 出云楼主没有办法只能听从玄明的建议。 一行人继续往北走。 孙嬷嬷忽然在出云楼主耳边说:“玄明有备而来,莫非那图其实是被他做法烧掉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殿下就范,交出密藏。” 出云楼主想到孙嬷嬷说的放火的是白面白发的少年,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前方的玄明,内心已经波涛万丈。(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二十四 同命鸟(三 冷南大仇得报) 这段时间大理寺的牢房人满为患,冷南忙得是一团糟,经常顾不得回家吃饭。冷娘子便在午间悄悄来给他和莲生送饭。 “嫂子,你不用这么忙乎给我们做饭,照顾好红柳就好了。” “你和姑娘都那么忙,饭也吃不好如何能挺得住。外面的饭又贵又不干净,哪有家常小菜好的。”冷娘子放下食盒往外摆饭,这天莲生不在,冷南便叫了莲生的小厮青果过来,端点饭回去吃。 “其实啊,我也是想你少在外面吃,省下钱来你年纪也是不小,该成家了。” 冷娘子还在唠叨。 青果端笑嘻嘻端着一碗饭装上点菜往外走:“哎呀,提刑,你看看,又押来这么多人,咱们的牢房都要装不下去了。” 冷南吃着饭,看了门口一眼点点头:“先头抓来那些,进了大理寺就全招了,这一个拖一堆,这帮人过去慷慨激昂的,一旦被抓没等打呢就全都撂了,这点子能耐还造反呢,玩嘴儿能耐。” 冷娘子现在胆子大的多了,也好奇这些跟着秦王和出云楼主造反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便站在门口悄悄探头出去看,忽然间看到一个人,她脸色瞬间变了,惊叫一声,又明白过来,急忙捂住嘴巴,看向冷南。 “怎么了?”冷南放下筷子。 “二郎,那个人就是侯大红!” 冷娘子强忍着悲痛和愤怒,指向院子。 “嫂子看准了?” “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冷娘子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冷森森的。 青果猜到可能是有啥人家的大事,便端着碗一溜烟跑了,边跑边说:“我去给我家大人整理卷宗,提刑有事叫我。” 冷南饭也不吃了,走到院子,喊道:“停一下。” 押送的士兵知道这位是新升官的提刑,可是太子殿下的人,当即停下来问“提刑有事吩咐?” “这个人,我来审。” 冷南指着其中一个人。 刚才在门口,冷娘子指给他看侯大红是哪个。 冷南上前一把拉出侯大红。那士兵诧异道:“这人不过是个小喽啰。莫非还有重案在身?” 冷南点点头:“是的。此人是重要人犯,交给我就好。” 侯大红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手脚被捆住,闻言抬头看向冷南,一见他长相猛然一愣。这人怎么这样眼熟。 冷南带着候大红回自己那间办公室。 冷娘子见人过来。躲在屏风后。她不知怎么该如何面对那个恶魔。 “你叫侯大红?” 冷南坐下继续吃饭。 侯大红跪在地上急忙点头。 “你可认识冷东?” 侯大红闻言抬起头来:“冷东?你怎么知道冷东?” “我叫冷南。” “你叫冷南……啊,那你不是冷东的弟弟?”候大红大惊失色。冷娘子在屏风那边已经怒不可遏,冲过来扑向候大红厮打着:“你这恶贼。你还我相公的性命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相公当你是朋友,你却害他……还害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等她发泄一会,冷南上前扶起冷娘子道:“嫂子,此人现在落在我手里,怎么收拾他都容易,你不要气坏了自己。” 冷娘子满脸泪痕:“二郎,真是老天有眼啊。” 冷南扶着嫂子坐下,转向候大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侯大红他这次被同伙供出,本以为自己只是个小角色,罪责不大,官府打上几板子关上几年就放出来,哪想到冷东的弟弟竟然在大理寺,自己怕是在劫难逃。但求生**还是强大,大声喊道“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是你哥哥好管闲事,知道了宝应县令被杀的秘密,那宝应可是秦王的钱箱子,他如何能让冷东毁掉孔县令毁掉宝应?” “我哥哥并不知道孔县令和秦王有什么关系,他只想远离是非灾祸,遇到你当你是朋友,你却出卖了他。” “冷东辞职逃出宝应后,孔县令已经报告给秦王,当时秦王府下了格杀令,我是秦王府的门客当然知道此事,我这也算是各为其主,既然为秦王做事就不能顾惜友情。” 侯大红振振有词。 “再说我只是禀告秦王,孔县令要找的人就在西安府,秦王命我将他引出,后来听说冷东被秦王的人抓到,却被他逃脱,深更半夜的追到贡院才死的,那尸体本来是埋起来,也不知怎地竟然会出现在荷花池内,也真是奇怪。”侯大红想到这里浑身发寒:“莫非真是有鬼,否则是谁将冷东的尸体又放到荷花池中呢。” 冷娘子听到这想到丈夫死的冤屈,忍不住又开始大哭起来。 “大人我并没有动手杀人,最大的罪过也只是拐卖了冷娘子,同时是王府的门客,这些可是罪不至死的,你不能挟私报复!”候大红担心被冷南胡乱判个罪名害死,急忙分辩。 “很好。” 冷南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银盒子,然后走到候大红面前,他眼神冰冷,看得候大红浑身发毛。 “你……要做什么……” 冷南抬手捏住候大红的下巴,打开盒子,从里面爬出一个小小的黑色虫子,捏开候大红的嘴巴将虫子放到他喉咙,那虫子嗖的一下滑入候大红的食道。 候大红面如死灰:“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种变异的蜱虫,进入你体内就会在胃部活下来,胃部都不能消化掉它,可见它毒性多大。它在胃部慢慢生长,吸取你身上的精髓养料一点点长大,膨胀,最后填满你的胃部,你浑身都瘦的只剩下骨头只有这里膨胀。” 冷南指着侯大红的胃部,继续说道:“然后呢,它会冲破你的胃部肚子,也许吸收不到养料会从你的胃部开始一口口吃出来,你觉得这样是不是很好玩?如你所言,你的罪行不至于死,我只能送你个特别的礼物。” 侯大红吓得浑身发抖:“你真恶毒。” “不敢当,怎能和你这个出卖友人的人相比。”冷南一笑“如果你不想这个虫子发作的话,就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当年参与杀害我哥哥的都有谁,表现好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舒服点。” 候大红无可奈何,只能认命地低下头:“好,我写,只求你给我个痛快的。” 侯大红写完几个人名交给冷南。 “只有这几个人?”“是当年负责行动的就是他们几个,再没有别人了,求大人给我个痛快。” 冷南点点头:“很好,张开嘴,我帮你把那虫子引出来。” 候大红急忙张开嘴,哪知冷南从袖子掏出一把很小的刀子,直接对着候大红的嘴巴一搅,候大红疼得哇的一声大叫,满嘴血沫子往外流,他的舌头都被冷南用解剖的小刀子搅碎了。 冷南让人将候大红押下去,冷娘子趴在书案还在哭着。 “嫂子放心吧,他以后什么话都不会说出来,过去的一切你都忘记了吧。” 冷娘子哽咽着点点头:“二郎,你哥哥终于能瞑目了。” 冷南看着手里的名单,眼睛微微眯起,心道这些人都彻底被解决了,我哥哥才会瞑目呢。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萧子辉站在门口,双目圆瞪,气呼呼地问“冷南,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何她哭成这般。” “和你有关吗?你算哪根葱?” 冷南看怒气冲天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了点想法,挑衅看着萧子辉:“我家的事情,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萧侯爷?”(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二十五 同命鸟(四 冷娘子遇袭) “没有找到玄明和出云楼主的尸体。”最后清点完被抓和被杀的人后。乾二向郁世钊报告。 “还是被他们逃了,会逃向哪里?”郁世钊看着书案上的地图,眉心拧成个疙瘩。 “孙嬷嬷那边有什么消息?” 莲生担心孙嬷嬷的安危,她不想无谓的牺牲。 “没有消息,也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她应该活着,这女人在宫里三十年,不会是无能之辈,我猜她应该是跟着出云楼主一起逃亡,具体为什么就不好说了。” 郁世钊拿笔在地图上画个点,然后画一条线说道:“他们应该是去葫芦岛。孙嬷嬷烧毁了那图,里面隐藏的秘密是没法知道了,但那地图上也有隐太子的基地。” “我想你一定有复制过那地图吧。” 连生看着他画出的一道痕迹,从京城郊外直到葫芦岛,是一条陆路。 “不错,知我者莲生也,凌官儿后背的图我描了下来,但是玄明他们已经取过孙嬷嬷的血,也就是说那图一定发生过一些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我们都不知道。”郁世钊指着葫芦岛的位置。 “也许孙嬷嬷会给我们留下一些记号,你的人要一路注意这些记号。” 莲生盯着那路线图看完接着说道:“这些人必须彻底消灭,尤其是玄明,他交给孙嬷嬷的那个盒子竟然是用谷雨的血肉做成的咒,此人已经完全丧尽天良。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 几个人想起冷南在乱坟岗捡到的带着牙印的稚嫩骨头,想到那个白肤白面的孩子竟然被他的亲生父亲虐杀,都不由一阵寒意从心头起,这样的没有人性的人带着一股暗黑势力流窜在外,真是威胁。 布置好追踪抓捕任务,已经到了中午,现在的郁世钊虽然已经是太子,却依然住在自己的英王府里,皇帝那边身体不好,只能依靠吸食阿芙蓉得到一些解脱。自然也顾不得他如何处理政事。住在哪里。 早有王府管家过来问郁世钊在哪里用饭,郁世钊看了一下说就在这用饭,。正说话间,冷南进来。看和郁世钊就说:“殿下。我要管你要几个人。” “什么人?好啊随便挑。” 郁世钊眉毛一挑。还有点坏笑地看看莲生。 莲生啐道:“你不要想的那么龌蹉。” 乾二装作什么都看不懂的样子,坐在一边默默吃起点心。 “这几个人,都是秦王的属下。我刚看过被抓的人员名单,其中三个都已经落网,我要这三个人,交给我后就随我任意处置,生死不论。” “莫非,他们是当年谋害你哥哥的凶手?” 莲生看到冷南脸上的坚决,问道。 “不错,我抓到了那个候大红,供述出当年就是这几个人参与谋害我哥哥,只是有件奇怪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我哥哥是如何会到荷塘中的,也许我需要回到当年的现场看一看。” “那简单,你去西安府勘查一番就是了,正好也能去帮我看看,那边秦王的残余势力清理的如何。” 郁世钊现在每天事务繁忙,根本顾不得莲生,他可担心冷南每天在莲生周围献殷勤,正好借此机会将冷南支出京城,也不能算假公济私吧。 “多谢殿下。”冷南一心想帮哥哥报仇,根本生不出别的心思,也没发现郁世钊这番好意背后的意思。 这时侍女们已经鱼贯而行开始摆饭了。 “来来,一起用饭。” 郁世钊热情地招呼大家一起坐下吃饭。 莲生见冷南神情忧郁,便想转移一下话题,低声问:“我这几天忙的什么都顾不上,也不知红柳姑娘最近恢复的怎样?” “她的脸是彻底毁了。”冷南叹口气:“我想娶红柳姑娘为妻,但我现在若是开口,红柳是一定不会同意的,还请殿下做个大媒,来个赐婚,我想这样她就不敢推辞拒绝了。” “你可要想好,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万不能一时冲动,感激和爱可不是一回事。”莲生急忙劝说。 “这是好事啊,冷兄真君子也,来来来,我敬你一杯。”这赐婚的事郁世钊是乐意的不得了,在他心里这个冷南可是最大的威胁,他和莲生算是同道中人,一旦看不住真可能将莲生抢走,赶紧给他一门亲事是正经。 “明日,明日本王就替万岁为你们赐婚,这红柳姑娘竟然用热粥烫秦王手下,也是女中豪杰,朝廷定要给封赏的。” 吃过饭还没撤下去,管家来报说顾大人的弟弟在门外求见。 “芳生来做什么?”莲生觉得有点奇怪。 很快芳生由一名侍卫带领走进来,急切地说:“姐,南哥,家里出事了。” “出了何事?”莲生心里开始有点发慌,她清楚芳生不是那种冒失的人,现在却表现出惊慌说明一定出了大事。 “冷娘子出事了,我今天将一份重要卷宗落在家中,便利用午饭时间回家,刚进门就看到冷娘子倒在院子里,我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上前去探她鼻息,发现还有一点气息,急忙唤起周围的帮忙找来郎中看过,说……冷娘子是被人掐住脖颈,差一点就要掐死了。” “那我嫂子现在如何?” “人是活过来,只是一直没醒,郎中说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一直不醒也不知是何道理。” 冷南蹭地起身,也顾不得和郁世钊打招呼,抓着芳生的胳膊喊道:“走,咱们边走边说。” “奇怪,自从上次你家出事后,已经增派了人手保护你家的安全,怎么还会有纰漏?” 郁世钊百思不得其解。 “我回去看看情况。”莲生赶紧几步追上冷南,郁世钊在她身后喊道:“注意安全,坐马车回去。” 英王府的马车将莲生他们很快送到家。 “我没有报官,将家里委托给巡逻的官差大哥就去找你们。” 芳生指着在院子里挎着刀走来走去的两名官差说道。 这俩人莲生在巷子里见过几次,是顺天府的巡城衙役。 “顾家大人,你可回来。” 刚要进屋,从里面出来一个妇人,就是那天被秦王用来叫开莲生家门的郭婆子。 冷南看她就来气,冷着脸问:“你来做什么?” “冷公子,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气,可我那天也是全家性命都被人家拿捏着,哪敢不照着人家命令来,就是我老婆子不贪生怕死,可我的儿子儿媳还有没出世的孙子不能死啊。” 郭婆子急忙解释。 “好了,冷娘子怎样了?”莲生急忙制止她继续诉苦。 “还没有醒来,我刚给她灌下点蜜水,刚才那郎中走的时候说恐怕还要好久能醒,也保不准就醒不来了。” “胡说什么呢你!” 冷南闻言大怒。 “冷南,郎中说的应该是事实,若是冷娘子是被人掐晕的,大脑长期窒息缺氧很可能会导致长期的昏迷。”莲生看看四周问芳生:“你回家发现冷娘子倒在院子,那时红柳在哪里?”(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二十六 同命鸟(五 面纱背后) “那时……红柳姑娘在睡觉,在里屋睡觉呢。” 芳生回忆着。 “红柳服用的药物含有很多镇定安眠的成分,是我让太医特意加上的,想让她能休息的好一些。” 冷南在一边说:“如果没有在睡觉,没准她也会受到伤害。” 莲生看着里屋红柳的房间,心里在问:真的是这样吗? 这时红柳房间的咿呀一声开了,红柳脸上蒙着面纱,站在门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公子和大人都回来了?” “冷娘子遇袭了。你上午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没有?”莲生的目光想穿透她的面纱,仔细看清她的表情。但是并没有用,红柳自从脸部受伤后就戴上了面纱,没人能看到她脸部的情况。 “我喝过药就睡着了,睡的很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若是家里进来贼,冷娘子为何不叫醒我呢?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啊。”红柳叹息着:“冷娘子伤的不重吧?” 男女授受不亲,刚才芳生扶起冷娘子那是因为事急从权,现在芳生和冷南自然不能随意进入冷娘子的房间。 莲生先谢过郭婆子还给她一些钱,郭婆子那天做了缺德事,哪敢收这钱,急忙摆手说不要,莲生强塞给她说算是给她孙儿的满月贺礼,方才收了,放心地回家去了。 莲生走进冷娘子的房间,红柳紧随其后。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红花油的味道,莲生俯身看冷娘子的伤势。脖颈处是一道绳子的勒痕,上面涂着淡红色的红花油,看来是医生想活血化瘀。 “冷娘子!”莲生在她耳边轻轻呼唤,冷娘子双眼紧闭,呼吸平稳,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还是处于深度昏迷中。 莲生叹口气,轻轻掀起被子,去接冷娘子的衣服。 “姑娘要做什么?”红柳问。 “检查一下还有没别的伤痕。冷娘子是个很有勇气的人,一定会和袭击她的人发生厮打。” “都怪我睡的这般沉。什么都不知道。我若警醒点也不会这样。” 红柳非常内疚。 “你睡得的确很沉,不过这也许是幸运,若是你当时出来没准也会被袭击的。”莲生检查完,觉得有些奇怪:“冷娘子身上再无别的伤痕。手上也没有。她难道没有和罪犯厮打?可是那人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勒倒了冷娘子的呢?却又没将她勒死。是因为什么?” 红柳想了想说:“难道是力气不够?” 莲生没有说话,只默默整理好冷娘子的衣服说:“咱们先出去吧,只能等她醒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红柳跟着莲生走出来。芳生问:“红柳姑娘,你今天觉得怎么样?”“好多了脸上也不是很疼,只是痒的很,让人好烦躁,整夜睡不好,因此今天喝了药睡的太沉,都怪我,我不睡就不会这样。” 冷南也自责道:“我昨天还和嫂子吵架了,唉,真是后悔。” “你和冷娘子吵架了?不会吧?” 冷南一惯冷静稳重,怎么会和冷娘子吵架?莲生和芳生都睁大眼睛看着他,红柳忽然说:“我回房了,冷娘子醒来一定要叫我啊。” 候着红柳走了,冷南才低声说:“就是昨日晚饭后,我嫂子又和我说起该成亲了的话,说要托人给我做个好媒,我便和她计较几句,说打算娶红柳,当时也是脾气不好,两个人吵了起来,唉,都怪我,她一心想着我家只剩下我们二人,其实我早将侄儿从武当山接来就好了。这样嫂子也能有点事情做,不会每天盯着逼我早日成婚。” “怪不得你今天求太子指婚,原来是为了这个。”莲生恍然大悟:“还骗我们说是红柳不同意,原来只是借势压冷娘子啊。” 冷南脸上一红:“这也是一个原因。” 芳生不解地问:“我就不明白,为何冷娘子不希望你娶红柳呢?红柳姑娘人很好啊,做饭好吃,什么活都做得来,这次又帮南哥你挡了一刀,这样为你拼命的女子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 莲生拍了芳生一下:“你懂什么,小小年纪,看你都琢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下午不是要去衙门吗?家里有我,你早点去衙门吧。” 芳生答应了一声便往外走,走到院子才想到不对:“你和我明明是同岁的,怎么我倒成了小小年纪?这不公平啊。” 原来在莲生心里,总是不自觉的加上自己上辈子的岁数,芳生在她眼里就是相差好些岁的少年,却忘记了自己和芳生本是双生子,年纪是一样大小的。 冷南拉着莲生来到自己房间,小声说:“这些事你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告诉红柳,我怕她受不得打击。嫂子昨天说的挺难听的,还说要赶紧找媒婆将红柳嫁出去,红柳为了我脸都毁了,我如何能忍心这样对她。” “可是你喜欢她吗?恩情是恩情,如何能和爱情混淆,你要想好了,婚姻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可不想你们以后成怨侣。” “我既然想娶她就是深思熟虑过的,感情什么,以后慢慢培养也是可以的。放心,我会好好对她不是一时冲动为了报恩之类。”冷南轻轻叹口气:“我虽然在太子面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我知道,我遇到你太晚,若是早些时候你也不会……” “说你的事情怎么好好地又扯到我?”莲生脸上一红。 “我知道你和太子之间,你是放不下他的,如今他已经是太子,他日登基以他的性格,没什么可以阻拦住他。我只是相见恨晚,造化弄人,若是这样,我娶谁都是无所谓的,至少红柳对我很好,能为我付出生命的女子,我也愿意照顾她一生。”冷南说完看到莲生脸色有点尴尬,便接着说道:“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别往心里去。” 莲生嗯了一声,刚要走,又想起什么:“还是叫太子那边拨来几个人吧,我可真不放心,上次是暗香,这次是冷娘子,要芳生和你再出了什么事,我怕自己真是要崩溃了。” “好,一切都随你。”冷南点点头。 “昨天你和冷娘子吵架可被别人看到了?” 莲生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没有,我和嫂子就争执了几句。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冷南也是个敏锐的人,意识到莲生话里有话。 “只是随便问问,没什么意思。”有点什么东西在莲生脑子里一晃而过。 出门时她又看看红柳的房间,门紧紧关着,就像红柳脸上的面纱,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异常和波动。 面纱背后,是怎样的一张脸呢?莲生想着。(未完待续……) PS:冷娘子是被谁袭击的我想大家都猜到了吧。 正文 四百二十七 同命鸟(六 真凶现形) 第二天冷娘子还是没有醒来。 郁世钊派来两个女锦衣卫来担任照顾和保卫工作。 “那就一切都麻烦你们了。”莲生对两名锦衣卫表示感谢。 “我们都非常崇拜大人,过去我们锦衣卫中女子并不被重视只能担任监狱的守卫工作,自从有了大人,现在没人敢小瞧我们女子了呢。” “是呀是呀,这次能到大人家里担任护卫工作,队里的人都嫉妒我们呢。大人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守护大人和大人家人的安全的。” 两名锦衣卫一个代号叫红衣,一个叫绿意,莲生膜拜郁世钊的恶趣味。 “那间住着红柳姑娘,她在前段时间受了伤,什么事都尽量不要麻烦她。”莲生跟锦衣卫说道,两个人一个劲点头。 “恐怕还会有人害红柳姑娘,你们一定要小心她的安全。她去哪了最好都要有人跟着,千万别让她单独行动,那样会很危险的。” “知道了大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走出家门,冷南忍不住问道。 “关心红柳姑娘啊,我担心坏人还会再来,万一那时我们都不在家,红柳姑娘回很危险的。” 莲生回答的一本正经,冷南停下脚步站住:“真的只是这样?” “当然啊你以为会是怎样?” “我觉得家里最近真是不安全,不如让芳生住到太子那里去吧。这样我们也能松口气。”冷南提议。 “是呀,太子府那么大,也可以让冷娘子和红柳也住过去,那边也方便太医治疗。真是个好主意。” “她们去太子府做什么?不方便吧。” “有女锦衣卫没什么不方便啊,再说你可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啊。” 莲生眨眨眼睛:“放轻松点。我想冷娘子是一定会醒来的。” 就这样,芳生、冷娘子和红柳三个人一起住进了太子府。 郁世钊对芳生表示欢迎,因为他可是莲生最亲的人,能够尽量和芳生搞好关系,那可是求之不得。 红柳有点不愿意。 “我一个奴婢,去太子府住像什么样子。” “主要是嫂子在太子府才能得到更好的治疗。那里请太医会更方便点。再说太子府戒备森严,你们住进去我也就放心了,这样每天去衙门,中午都不放心都想回来看看。” 冷南轻轻地握着红柳的肩膀:“去太子府吧。别让我担心。” 红柳很激动。眼睛湿漉漉的。点头应着“公子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冷娘子的。” 太子府原来就住着郁世钊一个人,姬妾都早被他遣散了。现在后院诺大的空间,郁世钊为了显示自己洁白无瑕的心,让芳生住在自己房间隔壁,红柳和冷娘子在另一个院子,那两名负责护卫工作的锦衣卫红衣和绿意住在院门口的房间里,便于守卫工作。 莲生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必须有足够的空间,才能让隐藏在暗处的人现形嘛。 “稍微放松点你府里的守卫,我想应该会有人坐不住开始行动的。” 安排好一切后,莲生和郁世钊说道。 “哦,我说你怎么让他们住在我这里,原来是另有目地。不过,我喜欢,你要能住进来我就更喜欢了。” 郁世钊笑嘻嘻地不怀好意。 莲生轻轻推他一下,目光转向红柳和冷娘子居住的小院,嘴角微微一勾:“我很期待结果。” “哎,我发现我是真喜欢你这种做坏坏打算的样子啊,像只想要做坏事的小猫。”郁世钊连连赞叹。 “你真是……叫人无语啊,哪有这么夸人的。” 莲生无奈地摇头:我像是要做坏事吗?我这明明是在做好事好不好。 一连两天都风平浪静。 红柳和冷娘子住在一个小院,但离的有些远。一个在门口,一个在紧后面的厢房。 红柳一直没有出门。因为女锦衣卫说顾大人的命令,冷娘子在恢复阶段除了太医不能见任何人。她脸部受伤又不喜欢在院子晒太阳,就只能在自己的房间待着,每天的饭食由女锦衣卫送到房间。 第三天的时候,送饭的红衣面有喜色。 “红柳姑娘,你知道吗,冷娘子醒来了。” “醒来了吗?真是太好了。”红柳很是开心:“我该去看看她啊。” “太医说还得静养,现在还不能去看呢,听说虽然是醒来了,可是昏迷时间太久,好像这里……有点不清楚呢。”红衣指着自己的头部。 “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红柳急忙追问。 “就是,听太医的意思,好像是有些认不清人,我刚才去看了一眼,正打算去通知顾大人和冷公子呢。” “真是太好了。若是冷公子知道一定高兴坏了。” “谁说不是呢。”红衣放下食盒,一样样往外端出来,转身刚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姑娘你不出门吧。” “不出门啊,我现在这幅样子,不想出门。” 红柳苦笑着。 “那就好,今儿个是我们锦衣卫发饷的日子,我妹妹刚回衙门领饷银去了。“红衣说到这有点不好意思:“姑娘莫笑我们姐妹这么急哄哄的去领钱,说实话吧,我们这衙门和别的不一样,这里面的油水多着呢,早点去还能分到点甜头,去的晚了就只能干领那点饷银了,仨瓜俩枣的也不够干啥的。” “嗯,我也是宫里出来的,这里面的猫腻我懂。” “姑娘能体谅就好,我这会子赶紧去顾大人那报告好消息,咱这院子有姑娘守着,我也就放心了。” “你放心的去吧,咱们这是太子府,哪里还能有什么闪失的。” 红柳边吃饭边看着红衣从窗前走过去。 过了一会她放下碗筷,悄悄打开门,站在自己屋门口左看右看,确定院子里确实没有人了,这才缓步往后面走去。 她来到冷娘子的房门口站定,用手指轻轻蘸点吐沫捅开一个小小的洞,看到冷娘子躺在床上,屋子里没有别人,这才深深地呼吸一下,推开房门走进去问:“冷娘子,你醒来了?” 冷娘子头冲里躺着,听到她的声音问:“你是谁啊。” 红柳有些心虚,又回头看一眼门口,确定没人,这才回答:“是我啊,红柳。” “红柳?”冷娘子低声呢喃着,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浑身发抖叫道:“你不要过来。” “冷娘子,你终于醒来了,我担心死了。” 红柳一步步往床边挪。 “不要过来!”冷娘子吓得钻进被子里,尖叫着:“是你,是你勒的我!你想杀我!” “冷娘子,太医说你昏迷太久,脑子糊涂了,你记错了,我怎么会害你呢?” 红柳像哄小孩一样柔声细语。 “是你,就是你,你恨我,你恨我要给二郎娶别的姑娘,你想嫁给我家二郎!” 冷娘子浑身都裹在被子里,不住发抖。 红柳站在床边,用力扑在冷娘子身上,双手按住她面部的位置,使劲压下去,嘴里说着:“竟然还记得这件事,那你就去死吧!” 她想冷娘子那么柔弱,这样用力压下去一会就能闷死她,没想到手下的冷娘子忽然用力往上一掀,红柳被掀开,接着那冷娘子露出来脸:“红柳,你想闷死我吗?” 红柳看着眼前这张脸,见鬼一样后退两步:“怎么会是你?” “你还挺能沉得住气,恐怕冷娘子不醒你是不会来了吧?”莲生一把将身上被子掀开:“捂死我了,你这手劲可真大。” 红柳慌忙往门外跑,却看到门口站着红衣绿意姐妹,她们身后是一脸不相信的冷南。 红柳哭着跪下去:“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啊。”(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二十八 同命鸟(七 我会怕你?) 冷南显得极为平静。 莲生从床上起来,拢了拢鬓角的碎发,摇头叹息道:“我就怀疑是你,没想到你还真是不叫我失望。冷娘子与世无争的人,你怎地下得去这狠手。 “都是她的错,我已经付出那么多,那么卑微,可她竟然劝公子另娶他人。公子的脾气我也摸清了,他是那种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若真另娶他人,我连做妾侍的机会都没有。”红柳猛然转向莲生:“顾大人,若是太子殿下背着你另娶他人,你会怎么做?刀子不割到自己是不会觉得疼的。” 红柳的声音格外尖厉,可见内心激愤到极点。 “我和你情况不同,首先你和冷南,从开始就并不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你是王贵妃送给冷南的,你本来该感谢冷南,没有那么多尊卑观念,从不拿你做侍女,真正的尊重你,拿你做自己家人一般。你到了我们家,只做些家务日常的工作,你和冷南可曾有过海誓山盟?没有,什么都没有,若不是你为了救他毁容,冷南真的会娶你吗?” 莲生看着红柳,义正言辞。 “说这些做什么?”冷南在门外阻止道。 “有些事是要说清楚。既然是红柳问我,那我就要说个明白,我可不敢负担红柳姑娘的怨恨,这可是会出人命的。” 莲生语带讽刺。冷南铁青着脸,看着红柳不再说话。 “你说我和太子殿下?我们是能够并肩战斗的,一起经历了多少风雨。多少凶险?你比得了吗?还有你说太子殿下另娶他人我会如何,上次不是有过这样的事情吗?我撕了册封的旨意,摔了侧妃的头饰衣服,这就是我的回答,你既无情我便休,我顾莲生从不会拖泥带水,等着别人的施舍。你,红柳能做到吗?你和冷南有感情基础吗?既然没有,那凭什么就要仗着人家的内疚为所欲为,甚至去谋害冷娘子?” 这番话说的门口的红衣和绿意激动的不住点头。满脸崇拜。 “不会。公子,不会只是施舍,只是为了报恩。”红柳喃喃自语,转过身去。踉跄着往门外走。 “让她过去。”莲生一声令下。红衣和绿意让开了门口。看着红柳走向冷南,红衣问“大人,不碍事吧。” “没事。她想找冷南求证,随她好了。” 红柳牵牵绊绊走到冷南面前,带着哭腔问:“公子,她说的都是真的?你只想给我个归宿,你想娶我只是因为内疚就没一点别的……感情?” 她脸上戴着厚厚的面纱,看不清面部神情,只能看到一双盈盈秋水一般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含深情,几乎要滴出泪来。 但她面对的是冷南,是那个对着活人面无表情满不在乎,只对着头骨才会眉开眼笑的冷南。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点点头,表示是的。 “娘娘将我赐给你,我一直用心去照顾你,什么都想着你,也不过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你就真的对我全无一点情义?” “是,没有什么感觉,对不起,这样说也许会让你失望,但这是实情。和你容貌被毁没有一点关系,人的容貌在我眼中并不重要,我每天对着骨骼最爱的也是骨骼,无论怎样的美人,在我眼中不过都是红颜白骨,我在乎的只是人的性情和……志同道合。”说到这里,冷南有点心虚地瞄了莲生一眼。 红柳捕捉他漂浮的眼神,冷笑道:“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得不到你,你这辈子也得不到她!” 红柳几乎是咆哮了,她用力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面纱,一张被伤疤毁掉的脸露了出来。那伤疤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蜈蚣,从她的左边眼角横贯鼻子一直到右边的嘴角,一张美丽的脸显得格外狰狞。 冷南虽然对人的相貌从不在意,可是红柳相貌变化的冲攻击力太大了,他忍不住也呆了一呆,内疚地说道:“你为我受了伤,成了这般模样,待嫂子醒来,若是真能原谅你,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过的舒服一些,但是感情上,我是真无能为力。你伤害过嫂子,我是不可能娶你了。” 冷南这番话说的是面无表情,不带一丝人类情感。 “不是这样的,你和她说话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你只对她才会真情流露?没用的,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她!你敢和太子抢人?” “不要再说了。”冷南转身就要走。 红柳悲痛欲绝,单薄的身子几乎摇摇欲坠。 莲生走上前几步,低声劝说:“你也别伤心了,冷南已经网开一面,既然如此那就等冷娘子醒来,看能不能原谅你吧。” 红柳转过身“原谅我?”她忽然间暴起冲向莲生,原来她在袖底藏着一把极小的匕首,莲生躲闪不及,眼看那匕首就要划到她的脸上,守在门口的红衣和绿意也急了,飞奔而至。 红柳眼神恶毒,看着莲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若和我一样,看他怎么办?” 莲生眼看着那刀锋已经到了自己眼底,无处可躲无处可藏,闭上眼睛,心里却在叹息,希望她手劲不要太大,太医那还有救。 “我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莲生的身子瞬间轻了起来,接着就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郁世钊抱着莲生转过身放下她,莲生吸吸鼻子:“呛人的檀香味,这是才从宫里出来吧。” 郁世钊一笑:“听听,这话多像个管家娘。” 红柳怒道“殿下,你心心念着这个女人,只是不知她是否念着你?这女人勾三搭四和冷南纠缠不清,殿下这绿帽子戴得可稳当啊。” “红柳,虽然被娘娘送给冷南,我还算是你的主子吧。”郁世钊压根不想和她多说什么,直接问道。 “殿下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可以死了。”郁世钊伸出手,夺下她手上的刀,看了一眼随时扔到一边,接着笑道:“别见血了,看着腻歪,白绫和砒霜你自己选一个。” 红柳浑身发抖:“殿下,你就那么相信顾莲生?她和冷南真的不一般的。” “她是唯一能和我并肩站在一起的女子,我相信她就和她相信我一样,你呢?你和冷南之间别说信任,连理解都没有,你可知道就在你将手伸向冷娘子时冷南在做什么?他在求我给你们赐婚,因为担心冷娘子不同意,他和我那么不对付,却为了你抛开面子求我赐婚,就凭这,你就该死!” 郁世钊轻轻搂着莲生的肩膀“走吧,这次冷娘子是真的醒来了,我们去前院看她。” 冷南拥着莲生往前院走,红衣问“殿下,这个人怎么办?” “白绫砒霜给她选一样。” 郁世钊头都没回。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是红柳嘶声裂肺的喊叫:“顾莲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莲生转过头,看到红柳竟然撞死在门口的照壁上。 郁世钊扳过莲生的脸低声说:“不要看。” “殿下,这人……” “给她口薄棺。” 莲生目视前方,像是自言自语:“哼,你活着我都不怕还会怕你的鬼魂?真是笑话。”(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二十九同命鸟(八 苏出来救生圈) 几天后锦衣卫的追踪消息传来,玄明等人并没有走陆路。 从陆路到葫芦岛比较好走,路也近,但是玄明等人却独辟蹊径走了水路,有漕帮的卧底报告说他们一行人是从通州的码头上了船,打算一路向北拐入渤海湾。 “确定他们是从通州码头走的?” 莲生追问。 “是的,大人,漕帮的马六是咱们锦衣卫的人,他得到确切的消息,说是一伙人租了漕帮一个叫做老冯的船要去葫芦岛,那一行足有一百多人,竟然没带什么货物,这样的事情可是百年不遇,老冯心里也打鼓,不过那帮人给的钱多,他也就答应了,后来又害怕自己一去不回,就在走之前将这件事告诉了漕帮的兄弟,也是指望真有点什么差池总有人为他报仇。” 锦衣卫恭敬地回答。 “嗯,这样很合情合理,一百多人只去渤海湾却不装货物,这种事的确是太稀奇了。“莲生看向郁世钊:“怪不得陆路一路追踪都没有任何消息,原来他们走了水路。” “好啊,从通州出发到渤海湾也不过十来天的路程,我正好想出去透透气。” 郁世钊说的轻描淡写。 “拜托,你现在是东宫,多少国家大事都等待你来决断;况且刚粉碎秦逆叛乱,京城大局未稳,你如何能离京?”莲生看着郁世钊嬉皮笑脸的样子更是来气,伸手就要敲他的头。嘴里还嘀咕着“真是气死我,你当治理国家是小孩过家家?” 汇报情况的锦衣卫吓得不敢抬头,这顾大人竟然敢这般训斥太子,乖乖不得。 站在一边的乾二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郁世钊却慌忙赔不是道:“好啦,好啦,是我玩心太重,现在我是国家储君,不敢像过去那么造次,游山玩水的。都是我的错还不成吗?” “知道错就好。我最恨不努力工作的人。” “那派王恒去好了。这小子一直嚷着想好好做点事情。” “我到有个最合适的人选。”莲生笑盈盈地看着郁世钊。 她笑得实在灿烂,真正的笑靥如花。郁世钊看着出神,忽然间意识到不对劲,莲生这样温柔地对自己笑一定是有目的。便急忙摇头:“不行。不行。”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说不行。也太霸道了吧。” “你自己去追击绝对不行,你没有应敌经验,如何能去追击敌人。玄明和出云楼主都不是好相与的,绝对不行。” 郁世钊连连摇头。 旁边的乾二忽然说:“顾大人至少比我们都聪明,聪明人总会有……”话没说完,被郁世钊瞪了一眼,将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我是说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我带人从水路追击,王恒从陆路走,不管能否在海上截到他们,葫芦岛的基地是一定要被摧毁的。他们租的是漕帮的民船,我们带着大炮一阵轰,怎么打都容易。一想到玄明和出云楼主做的那些缺德事我气的肝疼。”莲生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蓬勃生机:“我们有大船有大炮,直接轰个稀巴烂有什么可怕的。” “那让乾二陪你去。喂,乾二,你游泳如何?” 郁世钊转向站在一边装死的乾二。 乾二耸耸肩:“不会。” “不会就去学了,三天后旱鸭子一定要变成水鸭子。” “殿下,这未免太强人所难吧。”乾二露出一副痛苦样子:“属下晕水。” “你的儿子满月了吧。” 郁世钊笑眯眯看着他。 乾二一愣,急忙回答“是的,殿下。” “那你说我要给他什么封赏呢?还有你媳妇,对了我记起来了,她可是什么隐太子财宝的……” “殿下,属下遵命。” 乾二马上回答。他可不想让郁世钊再提林三娘和隐太子宝藏的事。 “不要这么苦着脸嘛,放心,你儿子我可记得呢,明天就有旨意,封他个五品骁骑尉,你娘子呢,此次平安回来我会给她诰封,既往一概不究,木头,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你只要学会游泳,一路护送莲生就行了。” “是,殿下给的封赏非常诱人,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如何?把你交给乾二我放心。” 郁世钊看向莲生,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你会游泳吗?” 莲生也学着乾二的样子耸耸肩:“我也不会,不过我有个办法我们可以多做些救生圈。” “救生圈?是什么东西?听起来似乎有点用处。” “不是有点用处,是很有用处,呶,我先画个图出来。” 追击敌人分秒必争,郁世钊给乾二等人三天学习游泳,同时造办处的人也很快按照莲生的画图和标注做出了救生圈。 和现代的产品基本没太大差别,里面是软木的,外面包着结实的后帆布,上面还涂上了红白两色,在水中容易辨识。莲生非常满意,穿越到大顺这么多年终于给自己苏出一个实用的东西了。人家本土人士冷南都能自主研究成功面部复原,自己这个穿越人士始终没有大的成果实在是汗颜。其实莲生是想连救生衣一起苏出来的,只是时间太紧张还是算了吧,同时也利用这几天学习了一下浮水,技术如何是不敢说,至少掉进水里来点狗刨还是勉强能自救的。 “其实不用你率兵追击,我想,你是个不甘心平庸的,海阔天空总要给你闯一闯。”郁世钊在荷花池试验了一下救生圈的效果非常满意。 “这个东西我记得《宋稗类钞》上说过,韩世忠当年的部将用类似的软木做过浮环,和你这个很像,这东西管用,你也不能掉以轻心。”郁世钊按按眉心“怎么办呢,心里还是不想让你去啊。” “是,我明白,你也是想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嘛。”莲生轻轻抓着郁世钊的袖子,摇晃几下。 她在郁世钊面前很少有这样小女儿情怀流露的时候,郁世钊被她晃的那几下心情荡漾,连连点头:“最好的装备,最好的人都交给你,一切都交给乾二去做,你只当游山玩水好不好。” 他低头看着莲生,目光温柔又宠溺。 莲生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却在转悠:哼,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出去以后我才是带头大哥,乾二当然要听我的。 郁世钊却轻轻拍下她的头顶:“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你放心吧,乾二这家伙是最听话的,不要想搞小动作迷惑我。” 莲生吐吐舌头:“不是吧,人家心里怎么想你都知道。” “万幸乾二有了家室,林三娘也是个泼辣破落户,否则还真不敢放你出去。我真是担心你被人抢走。”郁世钊笑道。 “我家娘子是顶顶好的,并不泼辣。” 蹲在岸边试验救生圈性能的乾二回头说道。 “试验这个东西必须亲身的,你下水。” 郁世钊轻轻在他后面踢了一脚,乾二噗通一声掉下了水,往里面游了几下。 莲生用力将救生圈抛给他:“来,试试咱们的新式装备。” “哇,你们在玩什么好玩的东西。” 萧子辉拎着大包小包走过来,先是给郁世钊施礼。 “萧侯爷,你这又是送什么来了?” “一些滋补药物,一点吃的东西。” “我诺大的太子府还能短了冷娘子用的不成?”郁世钊故意黑起脸来。 “不是,不是,臣只是……臣只是想多献献殷勤。”萧子辉擦着额头的汗。 郁世钊笑道:“本王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萧侯爷,本次戡乱你是有功之臣,你的儿子我想可以召回了。” 萧子辉闻言急忙拜谢,却听着郁世钊接着说:“不过,我还想让你去见见秦王,我总觉得秦王隐瞒了点什么东西,不问个清楚,实在是不能释怀啊。”(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三十 秦王番外 一枕黄粱 春天是破晓的时候最好,渐渐发白的山顶,有点亮了起来,紫色的云彩微细地横飘在那里,这是很有意思的。 多少年之后,秦王还记得幼时读的那本据说是倭人写的书,甚是古怪啊,他那时是这样想的。 枕草子,多别扭的名字,读起来却是浅薄,每一篇短短的话,比佶屈聱牙四书五经简单多了。从母妃的书房寻到这本书,秦王随手翻了翻,便放不下了。浅显易懂,却能触动一个孩子内心的心弦。紫禁城里,朱红的高墙,将瓦蓝的天高高地挂起来,年幼的秦王只能踩着萧惠妃重华宫里的假山岩石,架着西洋来的望远镜,远远地张望着,看着朱红巷子里行走的太监,大臣,在看着远处的反着阳光的琉璃瓦,日子春夏秋冬地流动,就像那本书里说的:夏天是夜里最好。有月亮的时候,不必说了,就是在暗夜里,许多萤火虫到处飞着,或只有一两个发出微光点点,也是很有趣味的。飞着流萤的夜晚连下雨也有意思。 对秦王而言,有母妃的日子是最有意思的。 因为母妃受宠,他在诸位皇子中也是闪闪发光的存在。 那个卑贱宫人的儿子也养在母妃宫里,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怯生生的,想一只蹲在脚边随时等着主人爱抚的小狗。可是他比自己还大好几岁呢,有这样的哥哥吗?竟然有人自甘下贱,顶着个高贵的身份做这等下贱的表情。秦王觉得真有意思。 太子哥哥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很有意思的。 羡慕嫉妒还有点说不出的东西,是迷茫吗? “千万不能和太子走的太近,也不要吃皇后给的东西。” 萧惠妃这样教育儿子。 “太子不是我的哥哥吗?”年幼的秦王不理解为什么。 “我的傻儿子,皇家还讲什么哥哥弟弟的。他和皇后恨咱们母子那都是牙根痒呢,你要想找人玩,就找你哥哥。” 她指的是养在自己宫里的孙采女的儿子。 “他?一点都不好玩,跟个奴才秧子似的,干什么都让着我,没劲。” 秦王摇头表示不满。 “那你要是没意思,就召你小舅舅进宫来。和小舅舅玩总可以吧。”听到儿子对那个宫人之子的评价。萧惠妃并不在意,她养着那个孩子不过当是个小猫小狗,给自己捞点好名声罢了,省得被人说她专宠。眼睛里揉不下砂子。也叫大家看看。这可是我宫里的宫人生的儿子,看我这不好好地养着吗?从不短了吃穿,你们谁有这份慈悲心肠? 母子二人说着悄悄话。全然没看到那个卑贱的宫人之子,躲在灌木背后,咬着手指,眼神暗沉。一双温暖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王宫女俯下身子,低声在他耳边说:“您一定要忍耐,总有一天咱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三皇子点点头,想着人家的母慈子孝,眼泪一串串地落到草地上。 后来秦王也模仿着用毛笔写着:父皇来的日子是很有意思的,母妃会精心打扮着,还不住地问我,看母妃的口脂好不好看。世间女子都是如此吗?书上说女为悦己者容,真是有意思。 那时他并不知道,君王的宠爱就像天下的云彩,云彩多了终于要聚在一起,化成雨落下来;云彩薄了,又被风吹吹就散了。萧惠妃是最受宠的妃子,风头甚至压住了许皇后;子以母贵,秦王自然成了最受宠的儿子,萧家也一跃成为和曹国公许家并驾齐驱的外戚。 只是好景不长,有一天许皇后忽然死了。 许皇后的死和萧惠妃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说有,那也能扯得上,宠妃和皇后本来就是敌对的关系,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许皇后身体本来看着还挺好谁知道有一天会忽然暴卒呢。秦王要是那时就认识顾莲生,她一定会告诉他,许皇后很可能是先天性的心脏病之类的疾病,可是当时,舆论将萧惠妃推到了风口浪尖。为了显示自己明君的形象,皇帝渐渐疏远了萧惠妃,很快许家送进来第二位皇后,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但随着她的到来,更多更年轻的美人们又被填充进来,后宫一时间花红柳绿,格外热闹,专宠十年的萧惠妃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依然如原来一样飞扬跋扈,甚至认为许皇后死了,自己的儿子就有更大的可能被推上太子的宝座。她明里暗里的举动激怒了太子,为了维护她和太子的平衡,皇帝费尽心思,可是处于矛盾两端的人怎么可能握手言和?因为萧惠妃步步逼近,太子和皇帝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当年能有多爱,现在就能有多怨恨!未来的小许皇后拉拢其他嫔妃吹的枕头风也开始有了效果,皇帝开始怀疑许皇后的死因,怀疑的种子在皇帝的心里生根发芽,长出茂密的根系,将过去的恩情挤得四分五裂。终于,备受打击的萧惠妃病倒了,太医院的人去了几次后,她的病始终不见好最后竟然香消玉殒。 皇帝此时对这位曾经的宠妃早已没有一点感情,稀里糊涂就这样下葬。 六岁的秦王彷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搬出了母亲的宫殿,和其他的皇子们住在个大院子,一起读书,他甚至开始向那个宫人之子挥舞橄榄枝,叫他三哥,有什么好东西想着和他分享,经常会不经意的提起母妃对他的抚养之恩,对孙采女的照顾。 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他和他的三哥一起被赐了婚,他的三哥愁眉苦脸,因为他喜欢的是当年重华宫里的一个姓王的宫女,那个宫女比他年长好多,秦王看不出有什么好。 “三哥,没事,等成亲了我们就能开府了,会有自己的宅子,自己的长史门人。还能领到差事。” 他当初是这样劝他三哥的。 他没有想到,自己早就是许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许家如何能让萧惠妃的儿子在京城开府?成婚不久他就被封为秦王,并且命令马上出京就藩没有皇命不得回京。而他的三哥,因为是宫人之子,又没有外戚支持,是众多皇子中最卑微最不起眼的那个,谁会在乎这样的皇子,这才得以留在京城,继续自己的小透明的皇子生涯。 造化弄人。当年的许家如何能想得到,自己家支持的隐太子最后会功亏一篑,成了李建成,他们更没想到,渔翁得利的竟然是最不起眼的三皇子。 秦王得知三哥登基后,在王府嚎啕大哭。 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在眼泪中得到了宣泄,哭完,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起东西。 我本不该是这样的! 如今,靠着冰冷的墙坐着,秦王看着自己那个稻草做的枕头,忽然想起了《枕草子》。 记得当年还问母妃“枕草子是什么意思啊,枕着草子睡觉吗?” “指的是随意放在枕边可以翻阅的笔记,随笔,你以后也可以写这样的随笔给母妃看啊。” 萧惠妃看着儿子,格外欣慰:“这样的话,你父皇不来的时候,母妃也不会寂寞了。” 原来是随笔笔记这些东西啊,不是真的枕着草去睡觉。 这些倭人,真是古怪。 年幼的秦王当是这样想着。 秦王回忆着往事,一阵倦意袭来,他慢慢躺下,头部的稻草沙沙作响,刺得耳朵脖子麻麻痒痒。 原来我这才叫一枕黄粱啊。 有心地很坏的乳母所养育的小孩,也是不中意的。虽然是这样说,可不是那小孩有什么不好,只是叫这样的人养育,能够成得什么呢?所以旁人就不客气的说: “在许多小孩中间,主人不很看重这位小孩儿吧,所以也被别人所讨厌了。” 睡着的时候秦王想,小时候读过这段的,怎么竟然会忘记了呢?(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三十一 同命鸟(九 起锚出发!) 牢房的门,哐当一声开了。秦王背对着门坐在稻草堆上,头也没回。 “是我。”萧子辉走到他面前,秦王闭着眼睛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睁眼,问道:“怎么,小舅舅来给我送行?” “青鸾,你这是何苦呢?”萧子辉叹气道。 “何苦?不苦。我这命本不该是这样,可惜,在我母妃去世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我是真不甘心啊。” 秦王苦笑着,转过身来:“三哥还挺大度竟然没有迁怒于你,我那侄儿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你以后怕是要小心了。恐怕我死了,他会找你的麻烦。”萧子辉一愣“人死万事休,太子为什么要找我麻烦?唉,青鸾,我不是咒你,是你犯下的这事,真是只有一死了。你放心,现在太子和我关系还可以吧,你的后事我会帮你料理好。“ “现在可以,等我死了就难说了,恐怕会有池鱼之殃。只是,我也的顾不得你们了。”秦王的话中有无限伤心,萧子辉越听也觉得奇怪。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死了太子一定会治我罪?” “呵呵,不妨告诉小舅舅,我和顾莲生的命是绑在一起的,我死她也不能活,你说,就我那侄儿那护短的性子,我这一死不打紧,他估计会疯狂报复吧。” 萧子辉闻言,一身冷汗,暗自庆幸真是来对了,若真是这样,自己全家被诛九族也不能扑灭郁世钊的怒火啊。那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想到这,萧子辉笑道:“青鸾你就别说气话了,这些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舅舅,这些年我何曾说过气话?母妃死的时候我没说过,皇位被人夺走我也没说过,现在,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觉得我会说气话吗?” 秦王哈哈大笑:“同命咒,小舅舅可知道?我和顾莲生的命捆在一起,我很想看看我那好侄儿失去所爱的样子。小舅舅。你来探我我感你的情,大家好自为之吧。” 话说到这份上,萧子辉只能灰溜溜离去,将同命咒这事悄悄告诉了莲生。 他不敢直接告诉郁世钊。怕惹的这位杀神大发雷霆。自己全家不保。儿子马上遇赦就能回来了,他可不能在这节骨眼添乱。 “同命咒?一个咒语就能让人的命捆绑在一起?这也太神奇了吧。” 莲生听完,眨巴着眼睛表示不信。 “真的。青鸾不会骗我,他那性子,若不是有这样的事你觉得他会这样吗,竟然至今还活着?我最清楚他性子,高傲着呢,怎么能忍着做阶下囚,很可能这种同命咒是不承认自杀身亡的,只承认他杀,他是等着你们杀了他,这招真毒啊。”萧子辉说起来一阵心寒,秦王这样做,整个萧家都要为他陪葬。 “那他为何会告诉你呢?等着被杀然后我也跟着一起死不就完了?” 莲生还是觉得事情奇怪。 “顾大人,这人啊都是过一天盼一天。他若当初自杀了,死了也就死了,可他活了下来,就会更加怕死,一旦怕死就想着能长长久久好好地活下去。”萧子辉摇晃着脑袋:“人都这么一回事嘛。” 有几分道理。 莲生想者秦王被抓后的种种表现心里也开始泛起了嘀咕。 不过同命咒这种东西,等抓到玄明不就都知道了吗?一定是那家伙搞出来的,怪不得秦王被抓到他却逃了,原来到了后期他才是真的大boss。 “此事不要再和别人说了,只你我知道便可。” “那殿下那里……” “放心吧这些都交给我,就算有一天我真的为这同命咒死了,也一定会让他不株连到你们萧家。” “嘿嘿……这……多外道。”萧子辉不好意思地笑笑,话说完了却不急着走。 莲生看出他的意思,指着大门说:“还不走吗?” “那个,我想看看冷娘子如何了。” 萧子辉谄媚地笑着:“就看一眼,我也能放心啊。” 第二天一切准备就绪,郁世钊亲自将莲生送到通州码头。 如果说之前莲生决定去追击玄明和出云楼主是因为想干一番事业,现在就带点报仇雪恨的味道。 “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善待秦王,不能杀他。” “好,我答应你。”郁世钊根本不问是什么原因,直接答应。 “你要平安回来,作战追击的事情就交给乾二。我只要你平安归来。”郁世钊轻轻按着莲生肩膀,周围人太多,他根本不能在人前表示亲近。 莲生一身四品官服,披着大红披风,转过身,顺着梯子一步步往船上走。风将她的披风吹起,威风凛凛,似一位女将军。郁世钊看着这一切,心里满满的都是骄傲。莲生上了船,站在船头,和郁世钊道别后高声喊道:“起锚,开船!” 郁世钊站在码头远远地看着她,那鲜艳的红色充满了活力和热情,往他的眼睛里心里钻。他唇边不知不觉挂上了骄傲的微笑,那是我选择的人,多棒。 大顺的军事力量很强大,军船造得格外好,所以莲生等人才能耽搁三天去追击,因为玄明等人雇的只是最普通的民船,远远比不得军船的速度。 很快,巨大的军船渐渐远去,那抹红色缩小成一点,最终看不到了。 郁世钊转过身来,看向和他一起来送别的萧子辉:“萧侯爷,想必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吧。” 莲生站在船头,看着自己的船比周围的船都快,心里激荡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情。这时乾二走过来说:“船头风大,可不要站得久了。” 莲生笑道:“乾二,这可是咱们立功的机会,不过你也得答应我,那个玄明我要抓活的。” “好,一切都听姑娘的。” 他还是习惯背地叫她姑娘。 这时乾二的副将过来报告道:“将军,我们抓到一个奸细。” 不是吧?这船上竟然混进来奸细? 莲生觉得太不可思议。乾二道:“既然是奸细,问完了直接扔下去就是。” 说话间,那奸细已经被捆结实押了上来。 “师傅,是我啊!” 那奸细抬起一张委屈的小脸:“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不带着我?” “许嫣,你一直混在士兵中?” “是啊,这还是我二两银子买来的衣服,没想到上船就被发现了。乾木头,你管理的还挺严啊,这些兵警惕性真高。” 听到这话,副将急忙亲自给她解开绳子,许嫣开心地扑向莲生抓着她的手说:“师傅,我和你一起去,我一定要亲手抓到那个混蛋王八蛋!在他脸上刻上最最难听的骂人话。” 莲生闻言扑哧一声笑了:“难为你,大家闺秀,怎么好意思刻出来呢?”(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三十二 同命鸟(十 幽灵船) 乘风破浪,一路北上,莲生每天坐在甲板上吹风,看着两面风景非常惬意。 此时已经来到山东地界,再往前就到渤海口了,乾二判断应该能在那里遇到玄明他们的船。 “师傅,还在吹风啊,脸会被吹黑的。” 许嫣从船舱里跑出来,看到莲生坐在甲板上轻松地吃着点心喝着茶,上前一把抢过莲生手里捻着的正要吞入口中的蜜三刀,直接扔进自己嘴巴,然后才轻轻地舔舔嘴唇:“味道不错,这宫里的点心就是用料足。” “喂,抢啊这是。” “师傅,自从上船以来,你每天在甲板吹风吃点心,这可不好,小心回京的时候吹黑了吃胖了,成个黑胖子。” “哇,你好恶毒的心,还带这么诅咒我的。” “师傅,人家是关心你嘛,这些吃的什么的就由徒儿为你代劳好了。” “难道你回去不担心被王恒看到黑胖了?” “王恒啊……”许嫣垂下头,双手绕来绕去,莲生轻笑:“看看,什么时候你脸皮儿这么薄了开始害臊啦?” “师傅,人家一直脸皮很薄的好吧。” 许嫣想到自己被绑架后王恒的不离不弃,心里甜的都能滴出蜜来。 “哎呀,这幅样子,酸死了。”莲生忍不住打趣。 两个人说笑一会,听着身后传来干咳声。 “木头,你要说什么啊。” 许嫣看着乾二板着脸站在不远处。冲他招手道:“有话就说嘛。” “玄明等人的船应该就在此处不远,还请大家注意安全。” “知道啦,养精蓄锐这些天,决战的时候马上要到了。乾二,晚上应该给大家好好吃一顿,也许明天就能遇到敌人。” 莲生站起身,往舱里走去,打算鼓舞一下士气。 毕竟不是专业的海军,在运河行走了几天,这几天陆续有人晕船。莲生觉得有必要做下战前动员。鼓舞一下士气,这些靠那个木头乾二明显是不行的。 晚上厨房里果然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餐。这次出来蔬菜类的不能多带,但是带了不少易于储存的白菜土豆,底仓装着羊、鸡和兔子。鸡吃点碎米。羊和兔子吃干草。算是做随军粮饷。傍晚时杀了一只羊,场面血腥,吓得许嫣跑到船舱不敢出来。有士兵将大木桶垂下去打上来水冲洗着甲板,想着晚上的丰盛大餐,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落下,落日的余晖洒在宽阔的河面上,半江瑟瑟半江红,诗中描写的还真准确。 这段的河面非常宽,颜色深碧,应该是到了入海口,夜间就该进入渤海湾了吧? 莲生靠着栏杆看着甲板上这热闹的一幕,踌躇满志,希望早点追上玄明那帮人,自己也能赶紧问个清楚同命咒到底是怎么回事。莲生本来是个无神论者,在查案中也一直努力用科学原理来解释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在她内心里还是相信,在人眼不能所及的范围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不知道的事情。否则,自己又是怎么穿越来的呢?莲生在大顺生活得好好的,可不想真的被什么劳什子同命咒害的给秦王做陪葬,还没活够呢。 想到这里,莲生握住拳头,满心都是大战前的激情。 晚上做了一大锅羊肉白菜土豆,热乎乎的汤,搭配着干饼子,士兵们一阵欢呼,很多人端着碗坐在甲板上呼噜呼噜吃得热闹。 莲生上船后除了每天吃点小零食,一日三餐和士兵们是一样的,不搞特殊化。她自己去厨房取饭的,大厨笑呵呵地说:“大人,这个血肠不错,肠衣我洗的是相当干净呢。” 血肠,我喜欢。莲生要了块血肠,回到船舱,许嫣看着她碗里黑乎乎的一大块东西,咧着嘴啧啧有声,她是吃不惯这种大锅饭的,只要了一碗汤,将饼泡在里面吃。 吃过晚饭,莲生拉着许嫣去甲板上看月亮。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许嫣只想上床睡觉。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多么有诗情画意。已经到海了,非常好看,快来。” 这晚的月亮很好,莲生默默算了下,原来是阴历的十三号,黑色的天空圆圆的月亮从海面升起一点点向上走着,慷慨地将余晖洒在海面上。海面风平浪静,只是看似平静的波涛下不知到底有什么,有点幽深的神秘感。 “咦,那是什么!” 许嫣眼力好指着前方。 “好像,是船!” 莲生急忙命人去喊乾二过来。 乾二带着那个漕帮的卧底马六来的,那人认得漕帮的船,站在前面仔细看了看,很高兴地说:“大人,是老冯的船。那船我认得,桅杆上拴着一串马尾巴。” “好,加把劲,追上他们!”乾二瞬间也意气风发起来。 “追上他们!”莲生也格外激动,玄明可能就在那条船上,那个罪恶满盈的家伙,马上就要得到惩罚了。许嫣则是紧紧地抓着船舷,想着那个绑架自己羞辱自己的人可能就要出现了,是又激动又担心。 越来越近了,马上就要追上,莲生忽然低声叫了一声:“不对啊,这船好像没有怎么动!” 是,乾二也发现了,追了这一会,那船几乎没有怎么走。 乾二挥手让马六传话,要大家做好迎战准备,自己则拿出西洋的望远镜对着那船看了会:“甲板上没有人。” “没人?难道人都在舱里?” 莲生想了想问:“看来对方已经早有准备。” 乾二看着那船一会,命令道:“拿火箭来!” 他说的火箭,是在箭头上缠上浸着菜油的棉花等物的箭,他这招狠毒,木船着火了看你们上不上甲板救火。 乾二嗖嗖嗖三箭发出,一箭对着船帆,两箭落到甲板,船帆很快就着起火来,借着火光,大家看的清楚,那甲板上果然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甲板也开始烧起来,这样大的动静那船上竟然没出来一个人。 很不对劲! “怎么办?” 莲生看向乾二,她没有实战经验,此时手心已经都是冷汗。 “靠上去。” 乾二命令水手们。 “不要着急,也许这艘船只是为了引诱我们,他们不是有两条船吗?可能另一艘在暗处等着我们上当呢。” 莲生认为还要谨慎为好。 越来越近,只要一跃就能上去了,大家仔细看看前后左右,周围再没有别的船了,乾二这才带着一队人,直接跳到那艘船上,开始在船舱中搜索起来。 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打斗,没有喊杀,船帆烧的干净了,掉了下来,桅杆也开始慢慢燃烧起来。 搜索的人撑着火把,在船上里外都仔细搜查一圈,竟然什么都没发现,这船上并没有人。 乾二带着人撤回自己的船上,指着那艘船说:“真是奇怪一个人影都没有,人都去哪里了?” “难道,是……幽灵船?”莲生想起幽灵船的传说。 “幽灵船?那是什么?”许嫣急忙追问。 忽然哐当一声,吓了众人一跳,原来是那条船上的桅杆倒了下来,火苗在甲板上跳跃着,月光下,一艘安静燃烧的船显得格外凄美和……诡异。(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三十三 同命鸟(十一 下面有人) “幽灵船就是传说中的东西。是一些曾经失踪或者踪或已沉没的船只,但却不知为何地再出现。还有一种指的是全体船员失踪再出现的无人空船,这个船就是全体人都不见了。” 银色的月光下淡淡地笼罩着海面,周围一片黑蓝色,月光混沌又朦胧,处处彷佛充满了危机。 莲生压低了声音,只有乾二许嫣这种离自己很近的人才能听到,她可不想动摇军心。 莲生的话让乾二和许嫣忍浑身汗毛乍起,一直站在乾二旁边的马六小心地说:“大人说的极是,其实我们漕帮跑船的也有这些传闻。大家私下传闻,跑船最怕遇到这种事,这种失踪简直就是诅咒,忽然所有人都不见了,有时连船都不见,说不定什么时候,几年几十年忽然冒出来,一切都保持着失踪前的样子。大家都说这些人都是给龙王爷抓去了。” 马六讲完,看看旁边的那艘船,眼中流露出恐惧和担心。 “我只是讲个故事而已嘛,具体什么情况需要看看现场,走吧,我们再去那条船上看看。”莲生建议。 “师傅,不要吧,很渗人的,我有点怕。” 许嫣拉着莲生的手,使劲摇晃:“我可不想上去,我害怕。” “那好,你在原地等着。”莲生看了一眼乾二“带几个人,我们一起上去。” 乾二选了几个大胆武功好的人,莲生看了看和那艘船的距离。双手一摊:“帮一把,我自己上不去。” 乾二犹豫下,伸手要拉着莲生。许嫣往前一凑,推开乾二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来。” 说着扶着莲生的腰。 莲生知道她武功应该不错,可是看着黑黝黝的海面心里打鼓,探询的目光看看乾二。 乾二面无表情地说:“不用怕,船上很多水性很好的人。” 你这是安慰?莲生无语。 许嫣得意地下巴一扬:“不要瞧不起人。”说着搂着莲生的腰,嗖的一下就跳到对面的船上,身形极为轻巧。连带着莲生。稳稳当当船晃都不晃。 许嫣冲着乾二得意地笑道:“如何?” 乾二点点头:“很好,你不怕了。” 许嫣这才想起自己在那条可怕的船上,啊地叫了一声,紧紧抓住莲生的手:“天啊。师傅。我竟然过来了。” “好了。我都不知道你功夫这么好,有你在我放心多了,不用怕。我还靠你保护呢。” 莲生的劝慰和乾二不自觉地认可点头,让许嫣放松了很多,她看看周围,放心大胆了,看向对面笑道:“快点过来啊,我刚才说害怕是逗你们玩呢。” 乾二带着几个人也过来了,乾二在前面带路说:“所有的舱都没有人,底舱也没有人,食物和水都在,真是奇怪。” 推开一个船舱的门,果然里面很安静。 安静指的是房间内的气氛。没有慌乱的痕迹,里面的东西都在,桌上还有食物,还有一壶茶,旁边两个杯子一个杯子剩半杯茶水。莲生打开茶壶看看,是最便宜的茉莉高末,这是主舱,也许是玄明或者出云楼主住的,却喝着高末,看来还真是穷途末路啊。 舱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一切都太自然了,就像是人刚刚离去。 接着又检查一遍其他的船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来到底舱,这里也和莲生他们的船一样,储存着食物。这些食物应该是船老板自己准备的,都是谷米玉米土豆这些好携带的粮食。借着马灯的光,莲生走上前翻了翻那堆粮食,这时忽然听着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唉呀一声**。 莲生停滞不动,乾二身形极快地将她护在身后,厉声道:“是谁,出来!” 声音消失了,所有人的汗毛都立起来,这底舱里面黑暗一片,只有马灯的昏黄灯光,许嫣带着几个人在甲板上,听到里面有动静急忙问:“发现了什么吗?” 莲生指着那粮食堆:“好像是从这里传来的声音,下面有人!” 乾二拔出剑就要捅那粮食堆,莲生叫道:“不行,这样你会把人捅死的,带着剑鞘扒拉一下看看。” 乾二很听话地带着剑鞘,捅了捅那堆粮食,接着一扒拉,里面果然显出一个人的形状。 旁边两个士兵学着乾二的样子带着刀鞘一阵扒拉,最后那个人露了出来,是个男子,身材消瘦单薄,因此能藏在粮食堆里并不被人发现。 这人看样子是昏迷着,双目紧闭可是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微笑,好像是梦到了极为开心的事情。 乾二上前探探他的鼻息道:“应该是昏过去了,没有死,气息平稳。” “他笑什么?”莲生指着这人的问。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这男人又低低地**一声,这带着一点鼻音的**声有点暧昧,听得乾二脸色一红,偷偷地看了莲生一眼,然后转向士兵:“先把这人抬下去。” 士兵背着这人顺着绳梯往上爬,莲生又举着马灯四处打量一下,发现在一堆白菜中有一些打蔫的花叶。这些花叶是卵形的叶子,细长筒状喇叭形花朵。莲生拿起这些花,仔细看了一下,乾二问道:“这是什么?” 莲生前生在孤儿院长大,那种环境是不可能照顾到每个孩子的,她童年最大的爱好就是观察植物和昆虫,经常一个人去山上采摘植物做标本,这个爱好一直影响她,长大看到什么植物就会记下它的名字纲属以及功效作用。她当年在植物园中看到过这种花,那时旁边的标签写着:洋金花别名闹洋花、凤茄花、风茄花、曼陀罗花,白花曼陀罗属植物,一年生草本植物。 “这是曼陀罗花。” “这个就是啊!”乾二倒吸一口凉气。 “你也知道吧,这是一种有毒的花,根茎叶种子花,统统有毒,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是谁放在这的。” 莲生手里捏着花枝,又看了一眼周围,说了声:“没什么了,上去吧。” 莲生和乾二也顺着绳梯爬了上去。 “这家伙太可恨,硬邦邦的顶着。” 一个小兵踢了一脚被平放在甲板上的那个人,许嫣尖叫道:“恶心,你这下流坯。” “姑娘,不是我下流是他!” 那小兵又踢了昏迷的人一脚,委屈地解释。 “哎呀,你还说。”许嫣明显急了。 “发生了什么事?” 乾二问道。 许嫣见莲生和乾二也过来了,脸一红,啐了一口:“反正就是下流坯。”一扭头自己先跃到对面船上。 那小兵一脸委屈地解释道:“将军,哪里是小的下流,实在是这小子下流,小的背他上来,他那里却硬邦邦地顶着小的,若不是看他昏迷,定要胖揍他一顿。” “什么啊。”莲生随口问了一句,就看到乾二侧过脸,干咳一下,似乎有些尴尬。 那小兵见莲生问,也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指着那人道:“是……就是那里……呃真的不是小的下流。” 看到两个人神情尴尬,莲生瞬间明白过来,脸上一热,却脱口而出:“一直勃-起吗?难道是中毒?”(未完待续……) PS:莲生是口快啊,穿越过去的姑娘嘛…… 正文 四百三十四 同命鸟(十二 跳海) 您真是……令人无语啊。 那小兵和乾二都当场石化,满脸黑线,估计头顶能有九十九只乌鸦飞过。 “大……大人……“小兵结结巴巴地开口,指着那人却说不下去了。 “现在不要拿他做活人,当尸体可以吗?” 莲生这才发现自己的话,对大顺朝的男人们而言破坏力堪比飓风。 但是话一出口,要是显得扭捏才更要命呢,坚决不能表现出一点胆怯,必须展现本人淡定的专业素质,于是莲生面色不变很淡然地看向乾二。 乾二深呼吸一下,慢慢地将一切尴尬都咽下去,认识莲生这么久了,他本就知道她可不是普通女子,就当她是用看尸体的眼光来看活人吧,暂且忽略那惊世骇俗的话。 “呃,是,当他是尸体。” 乾二点点头:“这个尸体,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呢……那个……马上……那个……” 乾二很想像莲生一样故作轻松地讲出自己的猜测,可是莲生用一种纯洁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他实在是说不下去,舌头一个劲地打结,没等清楚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呢,平时木然的脸此刻已经跟蒸熟的虾子儿似的,红透了,万幸现在是半夜,没人能看到他的脸色。 “这是在讨论问题,这是科学,你腻歪个什么劲啊。” 莲生一时着急,也顾不得乾二压根不懂科学这新名词儿是什么意思,指着那男人说道:“此人处于昏睡中。面带诡异微笑,其实仔细看我觉得是一种满足的笑,**声和下体的勃起已经很明白了,他陷入一个梦境,一个春梦之中不能自拔。我猜让他进入这种梦境的可能是曼陀罗花。” “不能是春药吗?”乾二也终于恢复了冷峻神色。 “你对毒药比我可懂多了,你可见到过春药中毒欲火中烧还能陷入昏睡怎么都叫不醒的?春药的话应该是马上想宣泄**才对吧。”莲生很冷静的分析。 “这个……好像真是这样。” 乾二脸上烧的简直可以做平底锅煎鸡蛋了,他想到了自己和林三娘,那时可是林三娘给他下药了的,最后干柴烈火,成就一桩姻缘。汗啊。 莲生又俯下身扒开这人的眼皮儿看了看问:“如何让他从昏睡中醒来呢?” 乾二刷地抽出剑。对着这人大腿上就划了一道,莲生惊叫一声,想拦着已经晚了,这一剑划过。那个人嗷的一声就坐了起来。凄厉大叫:“不要杀我!” 乾二将剑收回插入剑鞘。冷冷的说:“没人杀你,你再不醒来可能就真的死了。” 那人捂住大腿,一看满手血。又开始哀嚎:“天啊,血,都是血啊。” 莲生嫌弃地撇撇嘴:“行不行啊,划那一道能死啊。” 这时马六过来问:“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看到马六,如见救星,哭嚎道:“可是马六哥,我是刘杰啊。” “刘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趟是跟着老冯跑船?”马六很是惊讶,接着跟莲生和乾二解释道:“大人,此人是码头上的一个混子,叫做刘杰,平时跟着跑跑船做点杂七杂八的事,带点私货什么的。” “将带先带回去再说。” 莲生看向乾二:“走吧。” 乾二犹豫一下,只能轻轻拉起莲生的手,携着她的手嗖地一下回到自己的船上,同时回头对马六等人说:“你们带着这家伙过来。” 那刘杰被带回来,马六给他稍微包扎一下,将他带到莲生面前。 莲生略带讽刺地问:“春梦了无痕,现在醒了吗?” 刘杰睁大眼睛惊恐地问:“你……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莲生看着那人的脸变成猪肝色,心里莫名地畅快。 “说吧,你们这船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船上的人都不见了,都去了哪里?你怎么会藏在粮食堆下面?” 那人讷讷地搓着手,很不好意思说:“这些事,怎么能当女子说呢。” “这里没什么男子女子,我是大理寺少卿。” “赶紧说,再不吭气送你下去和龙王说。” 乾二说话间就抓着他的衣领子,那人吓得连连大叫:“我说,我都说。” 那人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眼中闪动着惊恐的光。 “我肠子都悔青了,本来想跟着老冯这趟船,去辽东想弄点东珠过来,哪晓得这两船的人都是亡命徒,一群饿狼,比,比漕帮的都狼。” 呵呵,马六听到这话忍不住干笑两声。 “哦,马六哥我不是说你。这些人真是太可怕了,早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会跑这趟船。” “说重点。”乾二冷哼一声。 那人急忙继续讲道:“我们一共两条船,这艘是大的,那伙人的头目就在这条船上。开始一切还挺正常的,就在我们出发的第三天。海上起雾,那俩头目忽然为一个女子的事情吵起来了。” “什么女子?”莲生急忙追问。 “就是一个看着也不年轻的女子,长得倒是挺美,和那个长得挺俊的头目在一起,另一帮的头目是个道长,那道长要杀了这女子,另一人拦着,也不知怎地就打了起来。” “可是船上并不见打斗痕迹。” 莲生觉得这是疑点。 “他们都是武功很高的人,那种打法我这样的人也不懂啊。后来那女子说都是她的错,跪下求饶,那个道长就说她既然知道事情因她而起,那就赶紧自己跳下去别耽误功夫。那女子哭着就直接跳了下去。” “什么?她跳下去了!” 莲生一愣,她很内疚,孙嬷嬷是她劝说做卧底的,可是她竟然没能保护的了她。 “是啊,嗖的就跳下去了,那会也是晚上,这海上还有雾,起了风浪,谁都没辙,那长得俊的头目见那女子跳下去,也不说话了,两帮人就那么和解了,到了早上,吃完饭,忽然大家都变了,好些人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特别高兴,在甲板上大喊大叫,自己就往海里跳。 我吓坏了,以为他们中邪了,四处躲藏,后来逃到底舱也不知怎想的就钻进粮食堆,然后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里看到好多美人,不穿衣服的美人,我就……我就……” 那人渐渐窘地说不下去了,背他从底舱上来的小兵低声啐了一口:“呸,不要脸。” “看样子是出云楼主在早饭中用了曼陀罗,也不知道是花还是种子。” 莲生看着黝黑的海面思忖着。 想到这人刚才说的话,孙嬷嬷深夜跳海的时候一定很害怕吧。她心里一阵酸楚,垂下眼帘,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悲伤。(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三十五 同命鸟(十三 鼓舞士气)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莲生低声哼起一首悲伤的歌。 前一世,莲生考上了重点高中。 刚入学军训时他们班的教官姓裴,个子不高很精干的样子。头三天非常严厉,整天板着脸,后来渐渐显露心软善良本色,和同学们关系很好,总是想法带着大家去树荫下训练,休息时候还多次自掏腰包给同学们买饮料棒冰。半个月后送别晚会,他唱了一首《把悲伤留给自己》。那时的莲生第一次听这首歌只觉得心里有莫名的酸楚。又过了些天,裴教官竟然因为制止一起街头斗殴被小混混们捅死了,莲生至今记得他一脸忧伤的唱这首歌时候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正面有好感的人死去。 来到大顺,先是看到杨氏死去,后来的表哥家人、还有那些在各种案子中死去的人,自己的仇人,而今,是孙嬷嬷,是自己曾经承诺一定要顾全的人,只是这次真的没能做到。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但愿这入海口的浩瀚海水能洗去你这小半辈子的耻辱和痛苦。 莲生喊道:“拿酒来。” 她接过酒,将第一碗倒进大海,接着回身看向众人说:“本官在这里敬的是一位女子,她本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为了歼灭逆贼以身蹈海,堪称女中豪杰。诸位,我们要面对的是最狡猾的敌人。今天我们这些人在一条船上,这就是同舟共济,说简单点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赢了,我顾莲生带着大家去京城请功封赏封妻荫子,如果有牺牲的,我会为他大办丧事,我管他全家一辈子!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的妻子就是我的姐妹,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子侄,说到做到苍天可鉴!大家信不信我。信不信太子殿下?” “信!我们信!” 士兵们都知道这位女官可不是一般人。那些上层当官的可能看不惯一女女子做官,可下层士兵只看人的能耐,谁有能耐谁就是了不起!今天她为一个女卧底这么悲伤,可见是个性情中人。大家不由自主地相信她。愿意跟着她赴汤蹈火一起建功立业 “好。倒酒,诸位弟兄,今夜算是我们战前的壮行酒!我们就等着消灭秦逆余孽获胜回京在金銮殿上喝御酒!” 乾二亲自给莲生倒上酒。莲生高举酒碗“弟兄们,咱们一起干了!” “干!” “干了!” 许嫣也举着酒杯高声喊着:“干了!”甲板上一片沸腾,万丈豪情。 只有那个刘杰躲在人群中,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此时船上荡漾着浓浓的醉卧沙场君莫笑的情绪,没人注意他的异样。莲生喝完酒,将碗向下示意自己喝得干净,接着扫视周围沸腾的人群,忽然觉得哪里有一道阴冷的眼神盯着自己,让她浑身生寒。 莲生急忙看向周围,想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寻找到那目光所在,可是看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这时她看到人群中的刘杰,有点猥琐有点孤寂,便叫他过来道:“到时候你躲在船上便是,你不是士兵没人强求你出战。”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刘杰露出极为感激的表情。 “哈哈你小子,我说你一脸拉不出屎的鬼样子原来是怕死啊。我们大人说到做到,不用你上岸,来,喝了这杯。” 马六笑嘻嘻地走过来,手里还端着喝了一半的酒,硬塞到刘杰手里说:“暖暖身子,你小子够幸运碰到我们大人,要不真得去给龙王爷做女婿了。” 刘杰拿着那粗瓷小碗,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来一饮而尽,他喝的很快,莲生却注意到在他端起那碗的时候轻轻转了下方向,接着微微皱眉喝下去。这个人,从粮食堆里出来一身狼狈,也不觉得脏,怎么在喝东西上却这么讲究?这个时代,因为物质水平受限普通老百姓想讲究也没那个条件,烧点水洗个热水澡都心疼柴火,何况有的人几年可能就那一身粗布衣服补丁叠补丁的,洗干净就没法出门。听马六说,这刘杰不过是混迹在漕帮码头的一个混混,靠跟船做点杂事顺便捎点货挣点蝇头小利的,不该是什么讲究人。 莲生目光闪动,将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指着马六说:“这位刘兄弟既然和马兄弟熟悉,就交给你马兄弟负责了,在你们那舱睡吧。” 马六点头答应着,拍着刘杰的肩膀道:“咱们那舱,十多个弟兄,大家晚上挤挤也暖和,哈哈就是大臭脚能把人熏死。” 刘杰呵呵笑着,嘴里说着:“多谢,多谢。” “好了,弟兄们,回舱睡觉,养精蓄锐明天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就到了!” 乾二高喊一声,众人激动的挥舞着双手,有人嘴里还喊着:“建功立业!我要多杀几个!” 士兵们渐渐散去,只留下甲板上几个巡逻的。 莲生轻轻招手叫乾二过来,低声问:“你觉得这个刘杰,有没有可能有问题?” “有问题?”乾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周围:“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玄明的人?” “这个人看着不起眼,我刚才看马六给他喝酒,他犹豫了一下才接,还将碗转个方向,明显是不想碰马六的口水。一个混迹在漕帮码头的汉子,能这样细致吗?” “是有点怪。那我晚上多注意着他。” “好,你看好了,千万不能叫他搞破坏。” 甲板上渐渐安静了,喝了酒,大家很快都进入梦乡。 过了一会,乾二看到刘杰走出自己的舱,坐在甲板上,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乾二不动声色,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 海面上很安静,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能亮了。 刘杰坐了一会,又躺了下去。 乾二起身,暗中运气用轻功走到他面前,一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不回舱里睡?” “有点热,吹吹风。”刘杰急忙起身回答。 “哦,那也得小心着点,别贪凉,中风可不是玩的。” 乾二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他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个人是有点问题,自己用了轻功悄无声息地站在他面前,他竟然没一丝的惊愕,看来他早知道自己在那,或者他其实发现自己过来了。(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三十六 同命鸟(十四 假面具)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站在了望塔上的士兵报告“前方发现一个小岛。” 乾二指着地图说:“这是蛇岛。” 蛇岛是海中的一个小岛,传说岛上有很多腹蛇,人迹罕至。 莲生记得前世听说过这个岛。 “玄明等人有没有可能在这个岛上?” 莲生在蛇岛的地面上画个圈。 “很有可能,按照他们船的速度来说,应该昨晚就到了这个岛附近,如果按照刘杰的说法,昨天另一艘船上的都跳船了,那么他们也剩不下多少人。马六说是一百多号人,现在能有六十人左右?” 他们两个人在乾二的舱中议事,许嫣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打扰。 马六拍着刘杰的肩膀说:“你小子,大半夜的跑甲板上吹风,吹出病来可如何是好,咱们这些跑船的,漂泊在外,最怕害急病。” “呵呵,我在里面热得气闷,上来透透气,哪晓得就睡过去了。” 刘杰呵呵笑着解释,旁边的一个人笑道:“我看刘兄弟是嫌我们大家脏吧,臭脚丫子味把他熏跑了。” “知道臭脚丫子你们还不洗洗。”马六笑着踢那人一脚:“哪能呢,刘兄弟当年在码头给白大爷看货场,直接睡在臭虾酱堆里,那还打着呼呢,过去我们出去吃酒席,剩饭剩菜没少接济他,是不是,哈哈。” 刘杰也不说话,只是尴尬地苦笑几声。 “六哥。骂人不揭短嘛。”大伙一阵哄笑。 马六的话声音很大,在舱里的莲生听得清楚,微微皱起眉头。乾二压低声音说:“昨晚的确有点问题,我也怀疑这个刘杰可能会武功,而且功夫还不差。” “马六认识的刘杰,只是一个混码头的混混,不可能会武功,要么他是深藏不露,要么……”莲生停了一下:“他就不是刘杰。” 乾二也想到了出云楼主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叹息道:“要是冷南跟着咱们来就好了。” “冷南功夫不行。加上冷娘子还在恢复期。他打算去武当山接侄子回来让他们母子团聚。不过他倒是教给我一个办法,他说易容的脸皮怕火,一热就会皱起来。”莲生狡猾地一笑:“咱们就试验一下如何。” “在船上用火不太方便啊。” “出云楼主当年易容被我发现了漏洞,那时我闻出他身上的香味没有改变。这个刘杰。昨天我闻到他身上有很强烈的咸鱼味。这个味道可是霸道能压下全部异味。根据马六的说法。冯大走这趟船是很偶然的。走的也突然,不太可能备下那么多咸鱼。昨天我特意看了下那个底舱只有些粮食和曼陀罗,没有咸鱼。他哪里来的一身咸鱼味。我怀疑他这是故意用咸鱼味来压制自己身上本来的气味,他很可能就是出云楼主。” “啊?他?那什么跳海的事情就是子虚乌有了?”乾二大吃一惊。 莲生想起金庸小说《鹿鼎记》中的一段:韦小宝带领大军去攻打神龙教,在海上看到很多被倒绑着的人,救上来说是神龙教内发生了内讧,大家一团混战,韦小宝以为神龙教内讧,自己这次一定马到成功,哪里想到这竟然是神龙教的诡计。 这段何其相像。 马上要追到了结果遇到了海面上的空船,在船舱剩下刘杰告诉他们船上出了事起了内讧,而这个刘杰就这样光明正大登上上他们的船。莲生越想越害怕,不行,必须趁着还在海上没有上岛,让刘杰显出原形。 “必须马上让船停下,我们不能再前进了,一旦靠近小岛若被敌人里外加攻就麻烦了。” 莲生当机立断,决定先查清刘杰的问题再说。 “停止前进!” 乾二的命令引起一片惊讶,大家早上吃得饱饱的,摩拳擦掌等着早点追上敌人好好打一架,怎么马上要到决战时刻停止前进呢。 莲生让所有人都集中到甲板上,大声问道:“大家可知道我为何要停止前进吗?” “是啊,大人为何啊。” 士兵们都很疑惑。 “是这样的,昨晚这位刘兄弟中毒,大家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这个人中毒就是个下流坯。” 背刘杰上来的小兵还耿耿于怀。 众人一阵大笑,刘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是这样的,这种毒很容易蔓延到人群中。一个人中毒就会传给大家,跟瘟疫一样?” “啊?” 莲生的话音一落,大家都炸开了。 “那就把这小子扔下去吧,不能为他毁了咱们大家啊。” “就是就是,咱们对他仁至义尽了。” 乾二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别吵了,听顾大人怎么说。” “弟兄们,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既然救了他就没有再将他扔下去的道理,我们不是海盗是官兵,怎么能做这等不仁不义的事呢?曼陀罗的毒虽然可以像瘟疫一样传染,但是却有一个以毒攻毒的法子,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办法就是用曼陀罗的枝叶炙烤,就能将这种毒素彻底清除。这也是我让船停下来的原因,我们先清除了曼陀罗毒素再精神百倍地去打仗,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一听能用这么简单的办法清除毒素,那可真是太好了,纷纷叫道好啊好啊,还是大人想的周到。 于是莲生看向刘杰“刘兄弟,你先来。” 刘杰明显一愣:“曼陀罗的毒不是没事了吗?怎么还需要清除毒素?” “只能解开一时,还会再复发的,这也是为你好,来人将那些曼陀罗点燃。刘兄弟,这个炙烤是有说道的,要先从脸部开始,将毒素从鼻子中随着呼吸逼出来。” 莲生一本正经地讲道。 “不行。”刘杰有点着急,这一声喊出来,发现全部的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马六气愤地说:“刘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咱们大人救了你,你要拖累大家吗?是不是男人,赶紧地,别墨迹。” “就是就是,你自己中毒不打紧,要传给我们的。” “大人,他不同意咱们就把他扔下去,反正咱们仁至义尽了。” 士兵们都愤怒起来。 刘杰后退一步:“大人非要苦苦相逼。” “只是烤一烤,你怕什么?楼主?” 莲生直盯着刘杰的脸,想从那张脸上看出易容的痕迹。 “大人我叫刘杰。” “那好,刘杰,从你开始。” 此时已经点起了火盆,许嫣跟着莲生久了,心知一定是有算计,便将那火盆端到刘杰面前。就在此时莲生发现那刘杰眼睛滑向一处。也就顺着他急忙看过去,却听着许嫣一声惊叫,被刘杰抓在手上,脖子上不知何时横上一把匕首。 马六大怒:“刘杰,你做什么?” 刘杰阴惨惨地呵呵笑着:“顾莲生,你还是那么狡诈啊。”(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三十七 同命鸟(十五 一命呜呼) “出云楼主,你还是那么愚蠢。”莲生轻笑:“只会抓女子威胁人,真是没长进。” “你倒是长进不少,不靠卖身爬得这般快,也算是大顺朝独一份,是该恭喜你还是该怨我自己倒霉。” 出云楼主说着话,手中的匕首在许嫣的脖子处划来划去,许嫣惊叫“哎,你这死变态你别吓唬我啊,你手稳当点,别划着我。” 出云楼主吃吃笑着,手上却用了一点力道,眼瞅着许嫣洁白的脖颈上瞬间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迅速渗出嫣红的血珠子,出云楼主得意地一笑:“多美的颜色,白皙的肌肤,鲜红的血滴子,就像是一颗朱砂痣,美不胜收,顾莲生你看这朱砂痣美不美?” “美呀,要是这朱砂痣在你胸口我想会更美。”莲生也笑得极为变态。 “不用和他啰嗦。”乾二得知此人就是出云楼主,长剑一抖:“用女人做挡箭牌算什么英雄,是条汉子就和我单打独斗,” “他就是个大变态简称大便。”莲生不停地刺激出云楼主。 许嫣急的脸都红了,看着莲生忽然大骂道:“顾莲生,你好卑鄙。” 乾二一愣,看看莲生又看看许嫣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莲生不理许嫣,指着出云楼主叫道:“少罗嗦,放开许嫣我饶你不死。”出云楼主忽然一只手掐住许嫣的喉咙,那只手竟然是青黑色的。 乾二对毒物比较了解,当即大惊:“卑鄙。对一个小女子用毒!” 出云楼主一副你管我的架势,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削过许嫣鬓边的发丝,一缕头发瞬间被削掉,被风一吹散落下来,许嫣吓得啊地一声尖叫。 “看到没,放我走,否则她就死在你们面前。” 许嫣凄厉的叫道:“顾莲生,你这毒妇,你想害死了我,好和王恒双宿双飞。呸。你不得好死。” 乾二大怒:“许嫣!不得无礼!” “我无礼!乾木头,你也被他迷住了吧!哼,顾莲生,你走到今天还不是利用男人。勾三搭四。一边欲擒故纵吊着太子。一边还勾引王恒,你对得起我吗?”许嫣说着嚎啕大哭起来,哭的一抽一抽的。出云楼主一愣,看她肩膀抽动,连带着脑袋也在晃,担心她自己不小心撞到刀锋,一命呜呼自己就没有办法要挟别人了,手便往前探了一些。许嫣一边哭,眼睛却向下看到那匕首的刀锋离自己稍微远点,她过去从莲生那知道出云楼主是个很挑剔很龟毛的人,索性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顺势又往前一探,出云楼主又将匕首往前递了一点,哪想到许嫣就势直接将鼻涕蹭到他的袖子上,出云楼主看到,几乎要吐出来,高手过招是一点不分神的,就在他神色变化的一瞬间,乾二身形已经移动,周围人都没看到他是如何移动的,出云楼主喉间已经一点血红,接着鲜血喷薄而出,乾二竟然一招割断了他的脖颈,出剑实在太快,剑锋同时也削掉许嫣一大把头发,发丝飞的到处都是。许嫣啊的一声大叫,用力挣脱出云楼主的胳膊,扑向莲生。出云楼主被她这么一撞,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到甲板上,他不相信地看着乾二,却说不出话来,喉咙处的伤口不停地冒着血沫子。 “师傅,师傅,乾二削掉了我头发!” 许嫣搂住莲生嘟着嘴巴告状。 “你真聪明,竟然猜到我的意图。”原来莲生在许嫣被劫持后,一直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刺激出云楼主都是有目的的,她想找到出云楼主愣神的空隙一击而中。许嫣很快就领悟了她的意思,师徒二人将惊险的劫持戏演成了危机时刻女人不忘争风吃醋,出云楼主稍微有点松懈,就被乾二抓住了机会。这三个人虽然事先没有商量,可是配合的相当巧妙。 出云楼主颓然倒地,大口大口吐着血沫子。 莲生俯下身。低声问:“同命咒是什么?” 出云楼主脸上显现出笑容,张大嘴巴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因为乾二割断了他的气管,他只能发出呼呼呼的声音。 “孙嬷嬷没有死是不是?”莲生可不想让他这么轻松死去,在他耳边低语道:“你这辈子真可悲,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落魄皇孙流落江湖,成立个臭名卓著的杀手组织,结果却是个不堪一击的废物。最可悲的这世间一个真心爱你对你好的人都没有,想必你昨晚也知道了。孙嬷嬷是我派去的。那把火也是她放的,人皮地图是她烧的,她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你,哈哈,还有暗香,她其实从没有背叛你,是我们非要她担着这个背叛的虚名,让她坐在马上将你们的人从暗处吸引过来。你真够愚蠢的,竟然还下了格杀令!” 出云楼主眼睛瞪的大大,一张脸不停地抽搐,一只手捂着脖子,另一只手抬起来指着莲生,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出来,只能用喷火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莲生,忽然他一直颤抖的手忽然停滞不动,接着像个钟摆一样,重重的落了下去,眼光也凝滞在一点。 乾二俯身探探他的鼻息说:“他死了。” 也不知乾二在出云楼主脸上怎么鼓捣的,沿着鬓角边缘撕下一张几乎透明的人皮面具,这人皮面具的下面是出云楼主一张俊美苍白的脸,他这次是真的死了。 看着出云楼主和郁世钊有几分相似的脸,莲生叹息一声,看向乾二问:“这尸体怎么办?” 乾二想了想说哦:“此人是朝廷要犯,尸体不能随便扔进海里,还要送回京城验明正身的。马六,看看底舱的咸盐够不够,先把这尸体用盐腌起来吧。” 许嫣刚才脸上溅到了出云楼主的血,这会才觉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又听到乾二说将尸体用咸盐腌起来,胃里翻腾,嗷的一声冲到船舷处,扶着船舷干呕个不停。 马六带着人将尸体拖下去,早有士兵过来清洗甲板。 刚才这幕实在太震撼,在场的众人都对莲生师徒二人的表现叹为观止。 许嫣干呕了一阵,莲生过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没事,洗干净就好了。” 许嫣点点头,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干呕。 莲生笑道:“你啊你,怎么像那……” 她急忙停住了,这可是大顺朝,这样的字可不能从自己这样的未婚女子口中说出。 她话没说完,许嫣却听明白了,她擦了一下嘴巴,心里咯噔一下,莲生笑了说:“走吧,我们去清洗一下。” 许演低着头,手不经意地按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心里嘀咕不是真的有了吧,王恒这个害人精。(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三十八同命鸟(十六 埋伏和爆炸) 乾二走过来,一把抓住许嫣的胳膊。 许嫣先是一愣接着尖叫:“臭木头,你要做什么啊。” 乾二也不答话,忽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这是要给她切脉啊。许嫣满脸涨的通红,看着莲生叫道:“师傅,你看,臭木头欺负我。” 乾二放开手看着许嫣说:“有点问题。” 许嫣心里发虚眼光闪烁声音都发飘:“你……说什么……不要……乱讲。” “还好,他只是用手捂住你的脖子,毒气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体表擦伤后进到血里,吃点药压制一下就行。” 乾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倒出两个药丸:“吃下去吧,你的喉咙部位中毒了。” 许嫣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接过药丸,说:“谢谢你啊,木头我说怎么这会这么恶心的,吓我一跳……” 乾二转过身,嘴角却滑过一丝笑:王恒也是个大胆的家伙嘛。 “既然中毒了就不要在走动了,吃了药躺躺,等毒气压制下去了再说。”莲生拉着许嫣去房间。 乾二命令加快速度,争取在午饭后赶到蛇岛,大家吃饱喝足,一举歼灭逆贼。 方才士兵们亲眼看到莲生等三个人轻松解决掉混进来的出云楼主,都非常激动,认定跟着这样的人去做事一定能得到封赏,士气大振。中午时又是一顿好餐饭,众人吃的开心,甲板上的士兵情绪饱满。跟船上鼓起的帆一样,万事俱备一帆风顺只待剿灭敌人。 午饭过后,已经能看到蛇岛的轮廓了。 “做好战前准备,敌人可能就在前方!” 乾二站在桅杆下,指着前面出现的小岛说道。 许嫣吃了乾二给的解毒药后,又呕出很多黑水,接着沉沉睡去。莲生让一个传令兵在门口守着她,自己也换上一身男装短打,站在乾二身边,神情严肃。 每个人都绷紧了弦。 等船靠了岸。乾二说:“我先带人上岛看看情况。你在船上守着。” 莲生点点头“你注意安全。” 乾二带着部分士兵走上小岛。这个岛是石头的,可是岛上的植物非常茂密,温暖湿润的空气,茂密的灌木树木。上了岸就发现岩石上竟然趴着很多懒洋洋的蛇。看到人过来。嗖嗖嗖草上飞一般,只留下岩石上一片光亮的粘液,腥臭熏人。 上岛的士兵们事先都携带着祛蛇药物。穿上了牛皮靴子,可是看着那么多蛇在眼前爬过,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乾二绕着岸边仔细检查一番,没有看到玄明等人乘坐的船。 “会不会将船藏到了树林里?” 马六指着那茂密的丛林说。 这树林那边地势明显比这岸边高上一截,是个小山坡,会把船藏在那里吗?还是他们根本就没在这个岛上?乾二犹豫一下,马六已经大步往前走了。 乾二手下一个副将看到,也要跟上去,乾二拦住他说:“等一下,这里地形复杂,恐怕有敌人的埋伏。 马六一个人往前走,来到树林边缘转过身看到大家都站在远处,便挥手笑道:“将军,没事。” 有几个士兵担心马六抢了头功,犹豫一下跟了上去。 乾二回头看了看停在岸边的船,看到莲生站在甲板上望向这边,见他转过头来,还冲他挥挥手。乾二放心一些,也缓缓往前走去。 马六忽然喊道:“将军,那里真的有船。” 后面跟上的几个士兵也高兴地大叫:“是船,真的是船。” 玄明等人竟然真的把船藏在树林里! 乾二听到船的消息反倒镇定了,停下来脚步小心地观察四周。 既然船在这里,那些人又藏在哪里呢? 顺着这山坡走上前,紧上方是很高的山崖,崖上怪石嶙峋,这片石头山,相当难爬。 乾二往前走了一段,很快来到树林边缘。 “将军,您看,船!” 马六美滋滋地指着那树林深处,果然那里显露出高大的木船,桅杆直直地和树林站立在一起。 乾二带着人往船的方向走去。 马六在后面忽然哎呦一声,大家一看,原来他手臂被蛇咬了。 “赶紧上药!” 乾二喊道。 马六也是个汉子,将袖子撸起,却见那胳膊上只这瞬间就一团黑气,他透出匕首划破自己的胳膊,黑红的血流了出来。 他撸起袖子的这一刻,乾二眼前晃了晃,似乎有点什么东西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我没事,坐一下就好了。” 不错,血液循环加速会促进蛇毒发作,安静地坐在那是对的。 乾二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这时站在船上的莲生眼看着乾二等人进了树林,她拿着西洋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忽然间,她看到那高大的山崖上出现一个白色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明显,站在山崖边缘,双手用力挥动着,好像在努力对着莲生这边高喊着什么。 莲生仔细辨认着,白色的衣服,头上是髻,这是个女子,天啊,那是孙嬷嬷! 孙嬷嬷果然没有死,莲生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可是孙嬷嬷在呼喊着什么? 海浪不停地冲击上沙滩,根本听不到她喊的具体是什么,只看到她用力挥动着双臂,非常努力地叫喊着。 “什么!” 莲生双手拢在嘴巴前,大声喊着。 孙嬷嬷挥舞半天,发现莲生可能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就改变了姿势,一只手指着天上,一只手指向脚下的那片树林。 莲生忽然间看懂了,她的意思是说树林中的人会上天? 莲生心里一惊,转身对传令兵喊道:“赶紧鸣金收兵!” 击鼓和鸣金是古代军事指挥的号令,击鼓就是敲战鼓,这是前进进攻的意思,鸣金指的是鸣钲,钲是古代的一种乐器,像一个巨大的铃铛。 传令兵急忙用铜锤敲击钲,莲生焦急地喊道:“乾二,回来,赶紧回来。” 树林在山坡上,孙嬷嬷站在山顶,乾二发现孙嬷嬷比莲生晚一些,但他是习武之人,离孙嬷嬷也更近一些,他隐隐听到女子的叫喊声,急忙屏气凝神,仔细聆听,孙嬷嬷最后喊的话他听到了,她喊:“有火药!” 这时莲生看到又有人跑上了山崖,手里挥舞着钢刀,远远地,那刀锋雪亮一闪,莲生的心已经吊到嗓子眼,那人是冲着孙嬷嬷去的! 那人挥手一刀,孙嬷嬷被砍倒在地,接着被那人一脚踢下山崖。 莲生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切,心揪成一团,却不能喊出来。 她闭上眼睛,咽下泪水,忽然轰的一声巨响,那片树林上空升起黑烟和火光,强烈的硝石气味传来,整个岛都跟着抖了抖。 爆炸了! “乾二!” 莲生大叫一声,扶着船舷站稳。(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三十九 同命鸟(十七 人工呼吸) “将军!”船上的士兵也齐声惊叫起来,爆炸声还在继续,将大块的泥土和岩石抛向空中,天女散花一般落下,火光和浓烟冲天,整座岛都在摇晃。 莲生从开始的震惊悲痛中渐渐醒来,她知道此时必须冷静,敌人就潜伏在这岛的周围,甚至可能在水下。她拔出剑,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现在听我指挥,不许下船,不许上岸,拿好武器注意周围情况!” 船上的士兵经过最初的混乱也渐渐静下来,一个军官问:“不许上岸,乾将军怎么办?” 莲生看着反问:“如何能确定这岛上其他地方没有炸药?” 军官愣了一下,不说话。 “现在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能意气用事。”莲生看着那片燃烧的树林,低声说:“你们也能看出,我和乾二的私人关系还是很好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也是太子殿下最信任的部下,我现在心里不比你好受到哪里,可我们现在只能在船上等,我不能拿其他弟兄去拼命。” 那军官说:“大人,我错了。” “安抚好你的士兵吧,我们要时刻准备提防敌人的偷袭。” 巨大的爆炸声也将昏睡中的许嫣惊醒,她顾不得整理自己,披头撒发来到甲板上问:“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没等莲生回答,又一阵闷闷的震动开始,只见方才孙嬷嬷站立的那石头山上忽然升起白烟,硝石呛人味道弥漫开来。 “天啊。还有爆炸!”那军官大惊失色,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许嫣揉揉惺忪的睡眼:“爆炸?什么爆炸?乾二呢?他在哪里?” 地面剧烈震动起来,那山上的石头咕噜噜地往下滚动,烟也越来越大。 “天啊。”船上的士兵们都惊呆了。 莲生忽然想到这像是火山喷发! 她急忙命令道:“开船,快开船!” “不行啊,大人,乾将军还没回来!弟兄们还没回来!” 有人大叫着。 “这是火山要喷发了,再犹豫下去我们大家都要被埋在这里,开船!” 莲生挥舞中手中的剑:“开船,太子赐剑再此。违令者斩!” 莲生心里在滴血。乾二生死不知,但是她不能让这一船人跟着做陪葬,她必须保证其余人的安全。 “什么?师傅,乾二在那边?天啊!” 许嫣吃惊地张大嘴巴:“火山是什么?” “来不及解释。开船!” 起锚了。船开始移动。这时就见从那火光中踉跄着跑出一个人来,双手不停挥舞着大声喊:“救我,救我。” 莲生认出正是马六。 那军官站在船头喊道:“将军呢?将军在哪里?” 马六顾不得回答迈开大步狂奔着。山顶继续有碎石滚落。还有人跟着被晃下来,应该是玄明的人。 马六跑到岸边,船已经离开一段距离,他趟着水没命的往前跑,船上的士兵都在给他加油大叫着快点!快点! 马六在海水中扑腾着,终于抓住了船上扔下来的绳子,顺着绳子费力地爬上船,也顾不得全身湿透,坐在甲板上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脸上黑乎乎的头发也被烧焦了一块,整个人看着非常狼狈。 “你跟我来。”莲生叫人扶起马六,连着两名高级军官,一名锦衣卫统领,来到舱内,让许嫣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入。 “乾二他们怎样?” 关上舱门莲生急忙问。 马六大哭道:“都给炸没了,这般挨千刀的,在树林里埋了炸药。” 那两名军官闻言也眼圈一红,一个军官哽咽道:“大人,属下愿意去蛇岛寻找将军。” “你一个人去送死还是带着弟兄们一起去?”莲生指着舱外:“很明显,刚才的爆炸引发了地下的火山,那个岛很快就要被毁掉,你去能找到什么?” “报仇,我们要报仇!” 另一个军官气愤地一拳砸到桌子上:“真憋气,逆贼在哪里都没看到,乾将军就……” “岛毁了,岛上的逆贼也得逃命,我们就在不远不近守着,只要有浮水过来的一个不留。”莲生想到乾二可能丧身蛇岛,也憋着一肚子气,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格外的阴冷。 “是,一个不留!” 几名下属听命。 莲生看着马六问“你有没有受伤?” “小的被蛇咬了一下,因此被落在后面,倒是因此救了小的一命并没有受伤。” 莲生点点头:“你先回去休养。” 就在这时,外面的士兵发出一阵欢呼声。 门口的许嫣也惊叫着“乾二,是乾二!” 莲生等人闻言大惊,急忙打开门冲出来,见士兵们立在船头,正往海水中扔着绳套。 莲生两步并作一步扑上前去,只见不远处一个人抱着块木头在海水中飘着,一只手无力地冲他们挥了下,又重重地落了下去。那个人虽然半个身子都在水里,可是很明显那真的是乾二,他没有死! 两个士兵顾不得脱下外衣,噗通一声跳下海,迅速向乾二那游过去,莲生也急忙拿起船上的救生圈扔了下去,一一会儿功夫,那俩人游到乾二身边,夹着他往回游。 船上又是一阵欢呼,有人急忙将绳子放下去,那俩人钻进救生圈,将绳子绑在乾二的腰上,船上的人一起努力,将乾二拽了上去。 他的衣服都破碎了,露出身上肌肤,上面是很多伤痕,泡了海水泛出苍白的颜色。 莲生俯下身,听不到乾二的心跳,原来他被爆炸的气浪抛到海里,受了很重的内伤,已经气息全无。莲生轻轻捏开他的嘴,为他做人工呼吸。 这一幕太过惊世骇俗,这位女大人竟然口对口朝乾将军口中吹着气。所有人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甲板上鸦雀无声。 做了几次人工呼吸,莲生又用力地按压着他的心脏部位,做心脏复苏。这样按压几下,莲生又用力又着急,咬着嘴唇,额头沁出汗珠。 呃……乾二发出一声浑浊的声音,周围的人都欢呼道“活了!乾将军活了!” 乾二开始有了心跳,莲生站起身,擦一下额头的汗,命令道“将乾将军抬下去,给他换上干净衣服,注意保暖!” 士兵们欢呼着抬着乾二回船舱,虽然是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在危急关头,女大人不惧男女大防,救活了乾将军,这些士兵跟着乾二一年多,大部分都是他的亲信,此刻都对莲生佩服的紧,看向莲生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几名军官后来私下对士兵说:“今天女大人做的事,你们以后谁要多嘴说出去,别怪老子的大刀不长眼睛。” “将军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对外多说一句。”士兵们纷纷发誓赌咒。 至此,全船上下都已经视莲生为真正的统帅了。(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四十 同命鸟(十八 船上有内奸) 蛇岛又传来阵阵轰鸣声,好像地下有一只怪兽刚刚睡醒,它抻着懒腰,跺着脚,打着哈欠,接着开始咆哮。 整座岛从最初的晃动到现在几乎要颠簸起来。那石头山上的烟气也渐渐变红黄的颜色,空气中的硝石气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碎石被喷发的到处都是,噗通噗通落在水里。 有人从岛上狼狈不堪地跑出来,看服色不是官兵。 船现在离开蛇岛一定距离,船上的军官看到那些人跳下海,便拉弓射箭,嗖嗖嗖几箭过去,岸边的海水中很快就荡漾开一圈红色。 那些没有中箭的,只能死命的往前游,头努力地探出海面大叫着:“不要杀我,我愿意归顺朝廷。” 莲生站在船头抿着嘴,神情严肃,看着海水中挣扎的人,想起虚弱的乾二,心生恨意,下令道:“逆贼格杀勿论。” 船上的士兵也早都憋着火气,得到这样的命令便冷冷地站在船头看在海水里扑腾的人,有的人游到船边苦苦哀求,得到的却是无情的刀剑长矛加身,海面上哀嚎声一片。 许嫣站在一边,悄悄地看着莲生,只觉得自己和她的距离是越来,几乎需要仰视可见。 过了一会,海面上平静下来,鲜血被广瀚的海水渐渐稀释,泛着泡沫,又哗哗地冲向岸边的沙滩。海面异常的平静,远处有海鸥惊叫着掠过,却没有一只飞到这边来。 这非常的不合常理。 莲生用望远镜观察一会命令说继续开船。再开远一些。 莲生过去只在电视中看到过火山喷发,知道可能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都说万物有灵,她也相信这世间万物是有灵性的,那些海鸟一定是察觉到磁场变化,不敢涉足这片水域,那么必须远离这片水域。 船上的水手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也发现海面上的异象,完全服从莲生的命令,巨大的船帆鼓足了劲继续前行。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蛇岛。担心这怪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惊醒肆虐! 又开了几海里,忽然间海面上波涛汹涌,船开始剧烈晃动,莲生站立不稳被重重地抛向一边。撞到舱门上。她急忙死死地抱住被摇晃开的舱门。同时大喊着“进底舱,进底舱!” 已经晚了。蛇岛上空腾起巨大的黑色蘑菇云,接着是一条火龙直冲天际。炽热的岩浆甚至喷发到附近的海面,蛇岛周围的海水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像是开水锅一样咕嘟咕嘟。大家这时更加佩服莲生的远见卓识,若不是她一再要求开远些,恐怕这些人现在都成吊炉烤鸭了。 火山岩浆完全将小岛覆盖,无数逃出来的蛇飞也似的往海里跑,随即变成一大锅的蛇肉羹,刺鼻的硝石味,奇异的焦糊和肉香味在海面上弥漫着。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玄明等人不知道地理环境特点,竟然在火山口下埋了大量炸药,最终引发了火山喷发。蛇岛被岩浆覆盖,岛上埋伏的人也都在瞬间化为灰烬。 海面上巨浪滔天,军船一会被推向波峰一会被抛下波谷,甲板上的人踉跄着往底舱跑,有几个站立不稳被甩到海里,发出绝望的悲鸣。“师傅,师傅!” 一个浪头打下来,许嫣满身都是水,她胡乱摸了把脸,死命抓着船帆大叫。 莲生一只手抓着的舱门,身子却已经被抛出去,飞溅的海水打得她睁不开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挂在门轴上的一个衣服只要松开手就要被风浪刮走。这时莲生忽然只觉得有人正在用力地掰她的手,她完全睁不开眼睛看不清那个人是谁。莲生的手指被掰开,没等她喊叫出声,风浪已经裹挟着她冲向对面。莲生闭上眼睛,知道这辈子又要结束了,就在她马上就要被风浪冲下船的那一刻,忽然有人扑上来,生生地抓住她的两只脚,莲生半个身子已经在船外了,那人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脚,可是他受了很重的伤,根本就使不上多大力气,加上船晃来晃去,那人只能跪在甲板上,用力将莲生往回拖。 莲生大头冲下,全部的血液都集中到脑子里,嗓子眼发咸想吐,她的指尖冰冷,一个浪头打过来,她半边身子都被裹进去,灌了一头一脸一嘴的咸涩。 拖住她的人正是乾二,他在风浪颠簸中醒来,打开舱门正好看到莲生被风浪卷走,不顾一切冲上来拖住莲生,可是他伤势太重,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支撑了。 “将军小心!” 是马六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士兵忽然从对面撞过来,乾二身体虚弱,如何能扛得住这人全身力量,啊的吐出一口血,一只手已经抓不住了,另一只手却还紧紧抓着莲生的脚。 这时一片混乱,乾二手背是一阵钻心的疼,有人踩到了他手,还是故意的因为那人还用力碾了一下。 是谁? 乾二睁大眼睛只看到晃来晃去的人。 “将军我来帮你。”又是马六的声音。 一只手抓住了莲生的另一只脚,乾二松了口气,手上也不敢放松,就在这时,马六身子一晃又重重地撞向乾二,乾二更吐了血,虚弱到极点,手无力地松开,马六惊呼:“啊我抓不住了!” 莲生大半个身子都在船下,他们这手一松,直直地就向海面落下去。 许嫣抱着桅杆看到这一幕,啊的一声惨叫,不忍心再看。 这时就见一条绳索哗地飞出去,缚住莲生的腰,那抛出绳索的锦衣卫用力往回一拉,莲生终于被拉了回来,她大头冲下太久,此时天旋地转,趴在甲板上大口地呕着酸水。 乾二看到莲生被拉上来,木然的脸上绽开少见的笑容,忽然他眉心一拧,眼角瞟向马六,心里起了疑虑。 万幸这蛇岛只是个小型火山,喷发一阵后渐渐归于平静。船上的人惊魂未定,军官们忙着清点人数,许嫣松开桅杆,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莲生强撑着站起,走到乾二面前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道:“有内奸。” 乾二抬起头,目光从周围人的脸上扫过,然后垂下眼帘点点头小声说:“我也发现了,刚才有人故意踩我的手。”(未完待续……) PS:啊那个人是谁大家都猜到了吧 正文 四百四十一 同命鸟(十九 冒牌货) 军官们清点完人数发现有七个人被甩了出去,大家急忙沿着船四周查看海面上全不见踪影,刚才巨浪滔天,这几个人看来是没有生还希望了。 总算是逃出生天,众人此刻心里都暗道侥幸,没有成吊炉烤鸭,也没有和蛇岛的蛇一样被大锅煮汤,如果当初不听顾少卿的话,直接都冲上蛇岛,那就彻底被火山岩浆拍里面直接烤人肉了,不,直接嗖的一下成为一团灰烬,真是劫后余生啊。 同生死共患难后,船上士兵们的感情更加融洽了,互相拥抱问候,有人高兴地挥手喊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趁着大家闹腾,莲生悄悄地看向站在船尾的马六。他站在那里,看着已经被毁灭的蛇岛,在沸腾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乾二由手下士兵扶着起来,伸出手,苦笑一下。 莲生看到,他的手背已经青紫一大片,那人下脚真是够狠,若不是乾二有武功在身,筋骨比一般人强劲点恐怕骨头连都要踩断。 “就是方才……” “是,混乱中我也没看清那个人是谁。” 莲生打发走小兵自己扶着乾二,送他回舱。 “我当时抓住了舱门,本来不会被甩过去,我的手是被人掰开的,风浪太大,睁不开眼睛,有时一瞬间的事,根本没看到那个人是谁。” 莲生低低在他耳边讲。 “你在舱里那会儿功夫,很多逆贼从蛇岛方向逃出。基本都被砍杀在海里,但我一直没看到玄明。”莲生看着乾二面色凝重:“他会不会就在我们中间,处心积虑的暗害我们?也许,船上的不是内奸,而是玄明。” 的确,玄明功夫一般,也就是强身健体的那几下子,他靠的是残忍狡诈,如果玄明隐藏在船上,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乾二点点头:“这些天要注意安全。警醒一些。” 据乾二所说。当是在岛上是隐约看到树林里有大船的样子,但是后来爆炸起来的时候,他被强大的气流抛开去,与此同时那大船也忽然无影无踪了。那应该是一种强大的障眼法。能施展这样的法术迷惑别人的只能是玄明。 “而提醒我树林里有大船的正是马六。”乾二仔细回想一下:“他有嫌疑。” 也就是说敌人的船还在。他们布置完这个陷阱那条船继续往北走。莲生想到这里。眼睛亮晶晶的,一扫刚才的沮丧阴郁心情,重新有了动力。玄明。那我们就来真的好好对阵一番! 船继续往北走。 晚饭后,莲生又做了一番动员。 这短短两天,她表现出的勇气和智慧让士兵们格外敬佩,她的话很快得到拥护。 “继续前行,歼灭敌人。” 劫后余生,想到这一切幸运都是顾少卿领导下实现的,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豪情。 马六站在人群中,看着站在高台上的那个女子。她一身男子的戎装,马灯下整个人都神采飞扬,充满力量。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神采和气度,着实难得。马六默默地看着她,不得不从内心赞叹莲生的确是他今生见到的最与众不同的女子,也是最强劲的敌人,想到再过三十余天,不管秦王死不死都会毒发,他就感到一阵兴奋,非常希望自己能一路跟着,亲眼目睹顾莲生毒发的一幕,一想到这里,真是浑身肌肉都在颤抖呢。 “我们继续追击敌人。大家有没有信心?”乾二挥舞着拳头问。 “有!” 士兵们的吼声震天响。 今天经历的这番翻天覆,其实也刺激了所有人的肾上腺,人在大灾大难之后往往会更亢奋更有勇气就是这样的原因。 “那好,现在就各自回舱休息,养好精神,争取多杀几个逆贼。”乾二让士兵们用过饭后回舱休息,他指着马六说:“你留下。” 马六心里一紧,面上不动神色,上前问道:“将军,有什么事吗?” “你是漕帮的,这行船之事你们漕帮敢称第二没人能称第一,今天你也看到了,这地方凶险莫测,你就去底舱帮着水手们负责行船吧。” “马六领命。” 马六听到这,心里有点打鼓,这行船之事他是一窍不通,不过因此进入这条船的中枢部位搞点破坏的话也是好事一件。 这时的船还都是纵帆船。这条官船极为巨大,底舱内有百名水手,顺风时可以挂上帆航行,如到逆流不顺风,就得靠底舱内的水手们划船。 这时代的民船官船都是这样,只是官船的规模更大一些,速度也更快。 因此莲生他们才敢于在三天后追击敌人,因为老冯的那两条帆船和这大官船比起来太不起眼了。虽然是要靠风和人力行船,但船的总舵是最重要的,总舵在底舱单独的房间,由这条船的船长古校尉一个人负责。 乾二将古校尉叫道自己的房间说了几句话,就将马六交给他。 “马兄弟是漕帮的,跑船也很有经验,可以帮衬你。” “不敢当不敢当。” 马六谦虚地一个劲摆手。 “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会照顾好马兄弟。” 古校尉话里有话,悄悄和乾二对了一个眼色,带着马六回了底舱。 入夜后,海上忽然起了雾,周围漆黑一团,今天是阴历的十六,可是天空中一点月亮的影子都找不到。 船就像是在一团混沌中航行,站在甲板上都看不到桅杆上挂着的马灯,这是极为凶险的环境。 古校尉严密注视着海面上的情形,看到马六站在那什么都没做,便交给他一个打磨得蹭亮挂着红绸子的号角。 马六微微一愣,不知道他给自己号角是什么意思。 古校尉把号角给他后转身就回自己的值班房内看守总舵。 马六拎着号角站在那,因为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将号角在手上摆弄几下缓解尴尬的局面。 过一会儿,一个水手急了。他指着上面问:“马兄弟你还不上去?” “上去?” 马六反问一句。 “是啊,古校尉不是叫你看看周围有没有悬崖暗礁吗?” 马六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是的,是的,我这会有点困走神了,我这就上去看。” 他怕被人看出破绽急忙拎着号角顺着梯子爬上甲板去。 那水兵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下,回身轻轻地敲了一下古校尉的房门:“校尉大人,他上去了。” 在古代的行船中号角是个很有用的东西。大雾天,水手们吹着号角,根据号角的回声来判断周围的环境,有没有悬崖暗礁,和悬崖暗礁的距离是多少。 这是我们小学数学中经常遇到的声音和速度应用题。 可是一个没有跑船经验的冒牌货,马六根本不知道古校尉给他号角是用来做什么的。(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四十二 同命鸟(二十 露马脚) 马六手里拎着号角上了甲板,心里却不停地琢磨塞给我这个东西,然后让我看看船周围的环境,这意思是发现有异常就吹这个对吧? 他这样琢磨,只觉得心明眼亮,一切都通了。 甲板上一团漆黑,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今天却是阴历十六,本该月朗星稀,可见这雾有多大。 一团雾气包裹中,根本看不出甲板上到底有什么。马六睁大眼睛,还是看不清海面上的环境。这如何辨别有没有悬崖暗礁呢? 马六叹口气。 这时听着哪里好像有窃窃私语。 马六屏气凝神,仔细聆听,果然是很细小的说话声,像是从船尾传来。 “你看清了?果然是那人掰开的大人手指?” 马六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心里一惊,急忙更加小心地听下去。 “是,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去告诉大人,当时风浪大,我恍惚看到了,那会被风灌的人都傻了,这会才想起来。” “太吓人了,那这人就是内奸啊,走,赶紧去找大人说清楚。” “现在?这大半宿半夜的,大人还在休息呢,况且咱那是女大人,大半夜咱们俩大头兵哪能闯女大人的屋子。等天亮吧,天亮我一准报告咱们的大人。” 声音很小,像是春蚕啃食桑叶的声音,嘁嘁喳喳。 马六听得越来越担心,悄然往那个方向一点点移动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一只手则握住一把匕首。 一步一步,一切全凭感觉。 越来越近了,眼前似乎出现两个人影。 马六想下手,又担心,因为雾这么大,还是两个人,一旦不能击中势必弄出声响惊动船上其他人,若这两个人喊叫起来就全都完了。 想到之里,他停下了脚步。静静地靠在船舷。等待更好的时机。 “唉,阿嚏!”一个人忽然打个喷嚏。 “你回舱吧我一个人在这守着就行,明天你陪我一起去见将军,我这心里胆突的。怕自己不敢和将军说话。” 这声音是那个号称看到有人掰开莲生手指的人。 “看你那点尿性。咱们这是举报内奸。是立功受赏的大好事。” 另一人明显有些高兴,接着好像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真是够兄弟那我回去躺会,咱们一早再去立功去。” 接着是脚步声。一个人走过来。马六急忙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那人从他面前径直走过去,他带起的风都擦着马六的鼻翼间,然后是一个舱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说梦话的嘟囔声传过来,那人回房了。 马六这才松口气,紧握着匕首的手心已经都是冷汗。 他再次悄悄地往前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了,前面好像有个人形模样的轮廓,又好像不是。 马六不敢确定那人站的位置,便故意改变自己的声音压低嗓子问:“前面有人吗。” “有,是巡逻的。”那人回答,声音也没错,就是号称看到内奸的那个人。 耳朵里听着声音,马六迅速辨别出方向,摸索继续往前探身。 “哎呀,这雾可真大,什么都看不清,还用巡逻啊。”马六没话找话。 “总得做好准备,谁知道逆贼会不会就在附近呢。” 那人忽然问:“哎,兄弟,你来做什么?” “我是底舱的,我们校尉让我上来看看有没有山崖暗礁的。” “那你怎么不吹号角啊。”那人惊奇地问。 “吹……号角,我没发现山崖暗礁呢,怎么吹。” 那人楞了一下,声音有点怀疑:“你不知道怎么确定山崖暗礁的方位?” 马六心里一慌,好像自己有点露馅,他二话不说,往前扑过去。却扑个空。那人的声音在左边响起:“你这都不知道,是新来的吧?你们古校尉没教你怎么做?” “是,是,兄弟你真聪明,我是新来的,没做过这些。” 马六耳朵都要竖起来,仔细辨别着那声音,继续往左边扑去。 噗嗤,一声女子的轻笑划破黑暗。 马六大惊,就听着一个声音说:“再往前走两步啊笨蛋。” 接着火光一闪,一盏马灯被点亮。 此时雾气散去很多,马灯照亮了船尾这一小块地方,马六看到拎着灯的正是许嫣,旁边那个人是乾二手下的一名军官。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 “马六,你手里拎着匕首想干嘛?” “我只是来巡逻。”他结结巴巴地解释。 “心虚了吧。你不是漕帮跑船的吗?这号角怎么用你都不知道?”许嫣笑眯眯地拨亮马灯的灯光:“鬼鬼祟祟的想杀人灭口对不对?” “姑娘说的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马六强做镇定,攥紧了手里的药粉包。 “玄明道长?” 他身后传来莲生的声音,马六依然站着不动:“那逆贼也在这船上?” “别装了,你一直在诱导我们,恐怕玄明和出云楼主带着人马租船航行都是你的鬼话吧?”忽然间,莲生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如果马六是玄明,那么之前的漕帮得来的情报,关于出云楼主的等人租船出海走水路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带进一个局? 马六情知今天是难逃此劫,索性放开了哈哈大笑道:“你身边高人众多,开始我哪敢冒名顶替,只是在你们出发的前一天我才变成马六,当然你也不笨,竟然能将出云楼主识别出来,可惜,昨天的风浪中竟然没有将你推下去。” 他的意思是最开始来见他们送情报的马六是真的,这是这个情报,不过是他们布下的局而已。 “真是小瞧了你,玄明,你是我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莲生叹口气。 许嫣怒道:“师傅,不用和他废话,拿下来便是。” 说着她已经身形一动出手了。 马六心知自己功夫不够好,在许嫣冲过来时,忽然挥了挥手,一股呛人的烟雾弥漫开来。 许嫣本来喉部中过毒,好没好利索,闻到这烟雾呛得站立不稳,蹲在一边疯狂咳嗽。 大家屏住呼吸,捂住口鼻,就在这一瞬间马六脚尖一点已经冲向船舷。 “哪里跑!” 船舷处忽然冒出一个人影,乾二漂亮的一个扫堂腿将马六扫倒在地。 就在这时,忽然匡的一声巨大震动,底舱有声尖叫传来:“有暗礁!” 乾二一愣神,手下缓了缓,马六一个挺身已经起来,冲到船舷处,噗通一声跳进海里。 乾二想都不想也跟着跳下去,莲生喊道:“小心!”(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四十三 同命鸟(二十一 暗夜偷袭) 雾气虽然散去不少,但海面上还是一团漆黑,只能听到海浪的声音,什么都看不到。莲生双手都扶着船舷,往外微微探着身子,接着又有几个人也跳了下去只听着哗啦啦的划水声渐渐远去。 许嫣拎着马灯来到船边,将马灯举向海面,隐约可见一片漆黑中隐约有几个影子浮浮沉沉。莲生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一团黑暗中谁也不知道周围到底隐藏了多少危险,船上的人都屏气凝神,紧紧地盯着海面。 “大人,海底有暗礁。” 古校尉派来一名水手前来报告。 “什么意思?会造成什么结果?”莲生知道,触礁一定是不好的事情,但具体要对船体有什么影响还得听人家专业人士。 “情况还好,不是很严重,但古校尉认为这片海域情况复杂,现在又有大雾,不宜继续前行,决定就此抛锚等天亮,请大人定夺。” 小兵将具体情况一口气说完,莲生点头道:“你们古校尉是专业人士,我听他的,这条船的指挥权完全属于他。” “是!” 小兵走后一会,船的颠簸停止了,看来是抛下锚,船身只随着波浪轻轻晃动着,像一个摇篮。 这时浓雾又渐渐散去一些,依稀能看到深黑色天空的月亮,只是月亮边缘模糊,透着暧昧的光,像是烙糊了的大饼。 海里扑腾的人也不知怎么样了,许嫣举着马灯。忽然哎呀一指着一个方向问:“那里是什么?” 莲生顺着她手指看过去,只见在船的正前方好像有一团很大的黑色,海面上的小岛还是一块大石头呢? 她急忙招手叫人去招船上水手,他们应该有雾天行船的经验。 “乾二,你们上来吧,那家伙逃了就逃了,海里危险。” 莲生扒着船舷冲海面上喊着。 可能是已经体力不支,有划水的声音传来,待人到船头了,有人说:“把绳子放下来。”这声音透着疲惫。正是乾二。 莲生忙叫人放下绳子。将海里的人一个个拉了上来,在海水里扑腾一会,上来的几个人疲惫不堪,许嫣急忙去底舱的厨房招呼送热米汤上来。先给大家驱驱寒。已经是九月的天气。这海水还是很凉的。 “可恶,那厮竟然逃了。”乾二恨恨地一圈砸到甲板上。 “他怎么能忽然在水里消失呢?”一同下水的士兵也觉得奇怪。 “不是消失,恐怕是有人接应。” 另一个士兵插嘴道。 有人接应?可能吗? 底舱一个负责瞭望的水手被叫了上来。他走到桅杆下抱着桅杆,嗖嗖嗖几下就爬到紧上面,投过雾气瞭望一会,又噌噌滑了下来报告说:“大人,将军,前方应该是一条船!” “船?有多大?” “比我们的船小很多,只是天黑有雾看不清具体的情形,不知道是不是商船。” “大人,我知道了,那个内奸就是游向那个方向才不见的。”下水的士兵忽然记起在海里的细节。 莲生听到这话,也不知是不是风太凉的原因,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用力揉搓一下自己的脸,将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强压下去,然后说“传我的命令,全员处于战备状态。天黑雾浓要提防敌人来袭。” 士兵传令下去,乾二站起身,顶着远处漆黑的海面:“你也担心那就是那艘消失的大船?” “不错,玄明这人太狡猾,刚才被我们揭穿就跳海,我总觉得他是找好了退路的。古校尉说这片海域情况复杂,海底很多暗礁,现在雾这么大情况不明不能继续前行了,我们等于是困在这里。” “我去换衣服。”乾二也认为莲生说得对,转身回舱换下湿衣服,换身一身精干的短打,腰间挎着剑,还别了一支火枪。 这种火枪莲生也有一只,装在衣服里面的口袋里用来防身。乾二这样的武艺高强的人平时拿着火枪只当是个玩意,不会真的挂在腰间,看得出,他也意识到情况很危急了。 一切都很安静只有海水哗哗哗的声音。 莲生的脑子在飞速运转,玄明那帮人出身自秦王府,西安城内江河不多,这些人水性未必会很好能,潜伏在水中搞伏击的人不会多。她命令士兵沿着船舷,每隔五步站一个人,严密观察海面情况。 过了一会,隐隐的有划水声传来。 许嫣急忙将马灯举向有动静的方向,隐约是个小船的样子。 划水声越来越近,这人是想做什么? 乾二站在船头喊道:“来者何人,这是官船,不许靠近!”那艘小船还是没有一点声音,只听着哗啦哗啦的划水声。 乾二是会武功的人,这喊声中气十足,小船上的人没一点动静,这就是敌人了,他们用小船靠近袭击?这也太蠢了吧?周围这样安静,划水声听得仔细,怎么能偷袭到? “逆贼,我警告你们必须停下!” 乾二又喊了一声,用手按了按腰间的火枪。 火枪!火!莲生忽然想到昨天蛇岛上的爆炸,心道不好,这是自-杀-式的袭击! 她急忙拉着乾二焦急地说:“必须叫他们停下来,这船恐怕是个大炸弹!” 乾二瞬间明白了莲生的意思。这片海域地理环境复杂,玄明等人可能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是布置下陷阱等着自己的人自投罗网,在蛇岛上被炸死,却没想到当是只是几个探路的人上了岛,爆炸还引发了火山喷发。 现在玄明的船躲在前方,想来是他们的第二手准备,趁着夜色悄然发动攻击,人算不如天算谁想到遇到大雾,这海域还这么复杂,他们的船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玄明回去便派出携带炸药的小船作为敢死队,和官船硬碰硬。 可是现在有雾,又不能下水,怎么将那艘小船截下?许嫣将马灯举得高高,一不小心,火从马灯边缘钻了出一缕,呲啦一声燎到她的头发,许嫣啊地惊叫一声,莲生看着忽然有了主意:“用火箭!” 这真是个好主意,火箭上的火能帮人确定那小船的方向,同时也能引爆小船。 乾二叫来十名弓箭手,让他们一字排开对着划水的声音所在,嗖嗖嗖嗖乱箭齐发。 这些箭的箭羽上都挂棉团,棉团浸满菜油,烧的正旺。火箭生生地撕开黑暗的夜,借着火箭亮光,小船已经能看得很清楚了,船上有四个人,正在死命地划着船。 “放箭!”看到敌人所在,大家心里更有谱了,又是一轮新的火箭雨。那小船见自己暴漏在火光中,急忙掉头想要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第三批火箭正好到了,小船上马上就着了火,轰的一声巨响,船在海面上爆炸了,船上的人被炸向高空落进大海。 远处的船上,已经卸掉马六面具的玄明,咬牙切齿,一拳砸向桅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四十四同命鸟(二十二 人间地狱) 小船爆炸后,海面上归于平静,大家看着燃烧的小船,从绚烂到灰一样的死寂,最后沉下海面。 众人都面无表情。这几天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这样看着敌人被炸飞,莲生只觉得神清气爽,真是太开心了,一扫这几天的憋闷。 正如莲生所想,玄明的秦王府旧部水性好的不会太多,这艘小船自爆以后,对面的船就再没有什么动静。等了一会,天开始亮了,雾气已经渐渐散去,对面那艘船的轮廓清晰起来,船头上赫然站着玄明,看到莲生望过来,他还冲她招招手。 莲生双手垂在下面,紧紧握着拳头,她恨啊,恨不能一拳将这死变态打爆浆! 这片海域情况复杂,玄明这是算准了对方的船一时半会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小人得志!莲生紧紧地咬着嘴唇,派人问古校尉:“可以追击敌人吗?” “现在还不行,需要派人先去水下看看暗礁的情况,这里地形复杂,我们这么大的船不能有一点失误。”古校尉再回答时已经派人潜水下去查看了。 乾二听到古校尉的回话,忽然笑道:“本来是想用来轰炸隐太子秘密基地的,想不到要在这海上用上一用了。” 莲生很少看到乾二笑,此刻这冰山木头男真称得上是笑容满面,和这刚升起的太阳交映成辉。只见他非常豪气地一挥手:“孩儿们,把咱们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上家伙!” “得令!”周围的士兵也瞬间振作起来,就看着他们像变戏法一样,一起冲上前,打开船尾的一处舱门,接着竟然一起将那单独的屋顶也摘了下来。原来这是个单独的活动舱,舱板都能折叠活动的。其实在开船时莲生就注意到这有个单独大船舱,当时以为是装杂物的没有在意,哪晓得这舱里还另有乾坤。 舱板都卸掉以后,赫然出现三门红衣大炮。 莲生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了:“天啊,竟然有大炮。为什么开始都不告诉我?” “走之前殿下叮嘱说军事上的行动由我全权负责。因为本次出行必定凶险无比,殿下的意思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因此我一直隐瞒这三门大炮存在,还请姑娘体谅殿下的一片苦心。” “乾木头,你现在这么会说话了。”许嫣看着大炮被推过来。高兴的上去摸摸这摸摸那。爱不释手。 对面船上的玄明看到这一切。面色大变,回身就命令手下赶紧开船。 可是这地形复杂的海域是把双刃剑,当初玄明选择在这里布埋伏是因为知道军船不敢轻举妄动。晚上看到军船不敢动了,船上的众党羽都纷纷拍马屁,大力称赞他神机妙算。就是方才,天亮了雾散去,船上的人见那艘大官船因吃水太重,触礁了动弹不得,都站在甲板上哈哈大笑,指点嘲笑着。这一转眼,想不到对面转身就祭上大杀器,尼玛,这是要命啊! 说开船,哪那么容易,先得把锚提上来,接着还得小心观察这周围暗礁,刚才还幸灾乐祸,那艘大船动弹不得,现在才发现,就算你小船吃水浅,没触到水面下的暗礁,可你转身也困难啊。 对面红衣大炮已经推到船头,对着敌人架了起来。 玄明急的六神无主,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甲板上团团转。 “开船啊,赶紧开船啊。” “道长,这下面有暗礁,转弯不好转不能急。” “不急,再不着急那炮弹就飞来了。” 玄明是真的急了,哗啦一声拔出刀子,架在船长老冯的脖子上:“赶紧开船拐弯,小心我要你脑袋。” 老冯急的满脸淌汗,他是漕帮的人,虽然平时老实巴交,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被逆贼裹挟着跑到这里,现在竟然还要被人这么威胁,索性松开了总舵,学着码头上无赖的模样耍起了光棍:“道长,今天反正是活不成了,你不如给我个痛快的。” 玄明大怒,都到这节骨眼你竟然和我耍无赖。 他过去一直是有名的神仙道长,习惯了做上位者,如何能忍受老冯这般无赖嘴脸,一把推开老冯,自己去扳总舵,他毕竟是修炼之人,有些武功底子人又在气头上,这一用力,咔嚓,那总舵的把手竟然断裂了,老冯一看急眼了:“天啊,这下是真的不能动弹了!” 说完这话,老冯就噌地一下冲出去,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直接噗通跳下海,冲着官船奋力游去。 玄明气的直跳脚,命令手下各种暗器都往老冯身上招呼。 他自己发出几个铁蒺藜,一回头,却看到手下都不见了。 原来这些人眼见这船不能动了,索性各自回舱收拾财物,准备跳船逃跑。 玄明回剑砍翻几个要逃命的家伙,红着眼睛大叫:“镇静,镇静,谁要私下逃命这就是他的下场。” “哼,我们是秦王的家臣,为何听你这杂毛老道的话!” 有些人开始反抗。 玄明的心腹本来就不多,他过去不过是靠药物控制大部分秦王府的属下,而现在生死关头,大家都不想丧身大炮下谁还顾得上将来毒发,反正都是一死,晚死总比现在被炸死强。 玄明还要再挥剑,看到众人都怒目而视,有点心虚,正要想别的办法,就听着轰隆一声巨响,同时这船猛烈一摇晃,甲板上有人哀求:“不要开炮不要开炮,我们投降!” 玄明听到有人要投降,怒不可遏,提剑就要上去,却被心腹道童紧紧抱住,苦劝道:“师傅,他们真开炮了,您上去是送死啊,咱们也逃吧。” 玄明长叹一口气,跟着两个道童,略微收拾下也跳下海。 刚跳下来,就听着轰隆隆又是炮声,自己那条船再次被击中,半个身子都被炸毁海水哗啦啦正往里灌。 玄明吓得不敢再看,拼命划水。 他们都想早点离开官船的势力范围,只要找个小岛之类的能落脚就好。 这边落水的还在紧着扑棱,就看着官船上的士兵冲着他们这方面一桶桶的往海水上倒什么东西。很快,这倒下来的东西蔓延过来,是油,竟然倒的都是油,这是要做什么? 没等他们想明白,就看着莲生命令弓箭手往站在船头,一排排往这边射火箭!那些火箭有的射中逃命的人,有的直接落在泛着大片油的海面上那海水竟然燃烧起来! 太恐怖了!这是地狱吗? 莲生站在船头,默默地念叨:对不住了,我知道自己在污染环境,等消灭了这批混蛋,我一定会清除这些油污。(未完待续……) PS:一般的油是达不到海面上燃烧的效果的,这里只做小说家言,允许虚构嘛。 正文 四百四十五 同命鸟(二十三 又是一条好汉!) 海面上简直是人间地狱。 海水在燃烧,不,准确的说是上面那层油在燃烧。 被烧到的人发出凄惨的尖叫声,浓重的皮肉焦糊味道弥漫在海面上。 乾二吸吸鼻子:“嗯,烤肉味。” 许嫣一声干呕,捂着嘴巴跑向一边。她心里腻歪极了,估计三年都不要吃烤肉了。 莲生倒是没什么感觉,这一段时间下来每天经历的太多生死,她从来就不是圣母白莲花,对敌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如果玄明的阴谋得逞,那么今天死在大海里的就是自己、是乾二、许嫣还有那么多跟着自己出征的士兵们,注定是要死人,那么只能庆幸死的不是自己人。 莲生心志坚定,望着海面上的惨景无动于衷。 乾二站在一边,悄然瞄了她两眼,只见她嘴唇紧抿,表情严肃,一脸冷峻,心里不由想到,顾姑娘这样的胸怀和气度,莫非还真是皇后命?只是她一直念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知太子殿下将来登基能不能做到,这总是一件麻烦事。 过了一会,海面上燃烧基本都熄灭了,大船忽然震动几下,从底舱传来一阵欢呼声,有水兵飞奔而至:“大人,船可以走了。” 船开动了,慢慢地驶向前方。士兵们无师自通的找出长竹竿,站在船上捅海上漂浮的人。 有人喊着:“哎呦,这有个活的啊。” “下渔网。捞起来。” 有人在一边出主意。 那人被捞上来,上身的衣服烧的差不多了,头发大半烧焦,露出头皮。在海水里泡的久了,躺在甲板上神情委顿。 莲生走上前,接过一根竹竿捅了捅那人,轻轻一笑:“现在是该叫你玄明道长还是叫你马六兄弟呢?” 玄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哼,天之亡我,非战之罪。” “呦呵,你还觉得自己是英雄末路。当自己项羽?你也配?” 莲生愤怒地举起竹竿对着他的脸狠狠地抽了两下。瞬间他脸上两道深深的血痕。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玄明索性坐起身,摆出一副淡然的样子正襟而坐看着莲生,目光中充满了痛恨。 “项羽是正经的英雄,人家不搞那些阴谋诡计。战场上见真章。你呢?你搞的那甚至都不叫阴谋诡计。都是阴损的害人把戏。你是修炼的人,就是这样修炼的?当年害了那么多年轻女孩子,后来为了帮助秦王。助纣为虐,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拿出来献祭,你还是人吗你?” 莲生说起这些,气的脸都红了,指着他质问。 “哈哈,你当我是为了帮秦王?他算个什么东西?” 玄明哈哈大笑,觉得自己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笑完了才正色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他李家的人就能坐天下?当初他李自成不就是个穷棒子,带着一群人造反,我比他可高明多了,凭什么我就要给他秦王做奴才?顾莲生,你甘心做李家的奴才,我不甘心,秦王算什么,不还是成了我的药人,我要他上西他不敢上东。” “我是李家的奴才?瞎了你狗眼。”莲生举起竹竿又狠狠地抽了他脸上一道血痕。 玄明捂着脸大怒道:“我就算落到这地方也不是你随便侮辱的。” “你以为我是为了李家的朝廷?皇权?我为的是百姓有个安生的日子。现在的大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老百姓生活的好好的,你们为了一己之私非要将天下的老百姓拖入战火,那首曲子怎么说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天下老百姓就那么被你们祸害?亏你还是修炼的人,一把年纪都活到猪身上了,不,猪狗都不如。” 围观的士兵们听到这番话,也在私下议论:“是啊是啊,谁愿意出来当兵打仗,不都图个国泰民安好好过日子。” “就是啊,自从秦王反了,我家来过几次信,总担心我出事,唉,真是害怕哪天死在野地里,我连媳妇都没娶呢。” 玄明听到士兵们的议论声,有点急了,争辩道:“我们大事要是成了那自然是要大赦天下,与民谋利。” “哈哈!” 这回轮到莲生大笑了:“得了,你可别逗了,就凭你,为了所谓的什么大业亲儿子都能给扒皮碎骨做成什么蛊什么咒的,你这么恶毒的人能为民谋利?大赦天下?鬼才信你呢。” “顾莲生,你不会赢的。” 玄明看着莲生,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什么意思?” “同命咒。你命不久矣。顾莲生!我诅咒你!” 他声嘶力竭地喊完这句话,忽然眼睛一僵,头软软地垂了下去。 乾二一步冲过来,捏着他嘴巴问:“你吃了什么?啊!吃了什么?” 玄明气若游丝,眼神漂浮,看了莲生一眼:“再过一个月,你就要下来陪我,咱们地下相会吧,顾莲生,你别想赢了我。” 说完嘴角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他死了。 乾二大怒,站起身,用力踢他几脚:“玄明,你给我说话,说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莲生叹口气:“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再说话了。” 许嫣也气玄明最后那话说的不明白,嘴里嘟囔着:“太可恶了,这家伙死了还要威胁人。师傅,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他这人坏透了,死了都不想叫咱们好过,故意吓唬人呢。” 莲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同命咒的事情。 她上一世就活的孤单,早都习惯那种笑全世界和你同笑,哭你便一个人去哭的感觉。既然谁都无力改变什么,那就自己一个人承受吧。 “师傅……”许嫣显然不满莲生含糊其辞的回答,上前拉着她的胳膊摇晃着。 “好了,许嫣,敌人被消灭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呢,再晃,再晃今晚就吃烤肉。” “嗷……”许嫣捂着嘴巴又跑向船舷。 乾二担忧地看着莲生,什么都没说,只是挥手叫人将玄明的尸体抬下去,和出云楼主的一起放在大缸里用盐腌上。 莲生站在船头看着士兵们打扫战场,心里有点憋得慌。她挥手叫一个士兵拿酒过来,接过酒罐子,倒了一碗,一口喝下去,辛辣的酒水呛得她咳嗽一声。 “这是何苦,心里难受就说出来。” 乾二抢过她手里的酒碗,低声劝说着。 “我不苦,一点都不苦,咱们这是大功告成,胜利了啊,我这是高兴呢。”莲生笑着指着大海:“我和你讲,乾二,我顾莲生就是不信邪,我不信我会倒霉,呃,就算玄明说的那劳什子是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我穿回去,姑奶奶一觉醒来又是好汉一条!”(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四十六 同命鸟(二十四 不要想不开) 回程是畅快的,士兵们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这次他们是全歼敌人,特别是敌人的两个首领,都跟咸鱼一样在底舱的大缸里面腌着,这尸体全须全尾,回京那可是老大的功劳,跟着顾大人和乾将军出来,真是太对了。 莲生立在船头,海风吹的她大红披肩鼓起来成一个椭圆。许嫣默默走到她身边低声劝着:“师傅,回舱吧,外间风大。” “这景色多美啊。”莲生手指前方,海天一线,碧蓝的海水上面银灰色的海鸥展翅高飞。 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一扫这几天的郁闷。看着眼前这壮美景色,前些天的种种简直犹如恍然一梦,让人怀疑它们真的发生过吗? “师傅,玄明的话……到底是……” “没事,玄明这种人,他的话怎么能相信呢。”莲生笑着帮许嫣将她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还是想想你自己,这回去后和王恒的事情是不是要办了啊,我可是等不及想要吃喜糖呢。” “师傅!” 许嫣脸一红,咬着嘴唇说:“师傅真是的,你总用这个来堵人家的嘴。” 这时代,年轻姑娘家是羞于谈自己的婚事的。 “还是早点做准备吧。” 莲生没有说出来的是:再拖下去,我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出嫁了。 一路上顺风顺水,四天后就到了通州。 船还离的挺远,在桅杆上瞭望的士兵就高兴地大叫着:“大人。码头上好多人,还有锣鼓,好像是准备迎接咱们。” 两天前,锦衣卫已经通过雕将他们大胜回程的消息传递出去了,郁世钊这是得到消息已经派人到码头迎接了吗?或者是他亲自来?走的时候他可是这么说的。 全体人员都精神大震,乾二也扬起了嘴角,眼睛亮亮的,他参加过最初的平乱,现在又扫除了秦王余孽,自己宝贝儿子的封赏那是一定少不了了。林三娘也能做诰命夫人。封妻荫子就在眼前。 许嫣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自己这番出行,自己的哥哥在京城动乱中跟着王恒平叛,从此以后许家终于可以摆脱过去的阴影,而自己也能堂堂正正的和王恒并肩站在一起! 船终于靠岸。锣鼓声响起来。岸上迎接的人群一片欢腾:回来啦回来了。 芳生大步上前。高兴地喊着:“姐,上午殿下就派我来迎接你们!你们真是太了不起了,全歼逆贼!喜报昨日送进京。万岁还要设宴为你们庆祝呢?” “太子呢?”莲生举目四望不见郁世钊的影子。 芳生呵呵笑着:“太子事务繁忙嘛,等着在宫里摆宴就能看到了。” 莲生点点头:“你说得对。” 庆功锣鼓中士兵们押着几个参与的逆贼下了船,漕帮的老冯因为投诚,莲生特命既往不咎不算谋逆,最后,出云楼主和玄明的尸体用白布裹着,装在箱子里抬了出来。 这时在人群的外围忽然也传来锣鼓声,芳生惊奇地说:“奇怪啊,这可不是通州衙门派来的,哪里来的锣鼓?” 只见一个老人带着一队锣鼓队伍走过来,看到一身官服的莲生,老汉上前施礼道:“小老儿是这通州人士,在地方上有些许薄面,今日从衙门得知大人凯旋归来在此登陆,大人曾经多次在我们通州办案,是百姓的青天,今日小老儿带着四里八乡的老少爷们,也来迎接大人!” “老人家快快请起,请起。”莲生急忙扶着老人起来。 那老人回头喊道:“小子们,将咱们的旗打开哇。” 哗啦啦啦,两个小伙子挥舞开两面旗子,一面写着断案如神一面写着百姓青天。围观的老百姓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人还喊着:“顾青天!” 莲生冲着大家挥手示意,哽咽地说:“谢谢大家,谢谢父老乡亲对我的信任,我会永远铭记今天,以后还要为百姓申冤,公正断案,希望咱们大顺国泰民安,日子越来越好。” 她说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了,轻轻捂着眼睛,按下眼底的泪水。老人笑道:“前些日子我们听说大人升官了,做了大理寺少卿,本想去京城大理寺给大人送牌匾,没想到今日大人凯旋而,能在此迎接大人是我们通州人的面子。大人断案如神,又能安邦定国,这是我们老百姓的福分啊。老头子我活了半辈子,只从话本中知道咱们当年太祖皇后和红娘子王爷能做到这些,想不到今天也能看到大人这样的女中豪杰,这辈子也值了。” “老人家,我顾莲生何德何能,如何敢同太祖圣贤皇后和红王爷相提并论,不敢当不敢当。” 在场的还有礼部的其他官员,看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惊叹,、顾少卿这般受百姓拥戴看来顾家发达指日可待,这顾少卿做皇后也不是不可能的。 莲生一行拜别了热情的通州百姓,上马前进往京城进发。 一路上自然是平平安安,下午时分马上要到京城,已经看到灰色的城墙。莲生和芳生并辔而驰,低声问:“芳生,你可知道自己是从来说不成谎的。” 芳生微微一愣:“姐姐,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怎没明白?” “太子到底怎么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不亲自来迎接我们,除非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芳生苦笑一下:“姐,怎么和你说呢?你可知东边大海那边的东瀛。” “不就是倭国嘛,当初明朝时候倭人对咱们沿海可没少骚扰,怎么,难道是倭国使臣来了?太子忙的顾不得我们?” “是,倭国派来使臣,现在就在京中四处活动,他们,他们想和咱们和亲。” “哈哈,和亲?就凭他们一个个站着没我坐着高的小短腿?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莲生哈哈大笑。 芳生为难地看着她,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是倭国的女天皇想和咱们和亲,她看中了太子。” “呸,蕞尔小国好意思叫自己是天皇,不要脸。” 因为上一世,倭人对我国的那段侵略历史,莲生对他们全无好感,现在听到竟然打算和郁世钊和亲,好胜心再次被挑起,血液中不安分的因子开始跃跃欲试。 我就要看看,面对东瀛妖女,郁世钊你到底能不能把持的住。 大概是莲生脸上神采飞扬,吓坏了芳生,他急忙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姐,你可别想不开啊。”(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四十七 同命鸟(二十五 我怕你?笑话) 一行人进了城,城门内外的士兵们纷纷挥手向凯旋归来的将士们致意。有人带头欢呼着:“顾少卿威武!顾少卿!” 莲生微笑着和他们招手,她一身四品官服,这次征战经历过铁血生死整个人的气质有内敛许多,不怒自威,她自己还没觉得多大变化,但在外人眼中,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同了。 进了城,老百姓听说祸害京城的那帮子乱臣贼子被诛灭了,都沿路欢迎,有不少年轻姑娘将手里的香包花呀朵的往凯旋而归的将士们身上扔,乾二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又是位将军,很得围观女子的芳心,被香包砸的最多。 莲生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一笑。 许嫣得意地望向四周,对周围的姑娘们挥手致意,有人认出这也是个女子,纷纷指着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看到没,那也是位女大人!” “天啊,真的呢,真的是女的!咱们大顺竟然有两位女大人。” “女大人了不起!” “女大人威武!”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子先喊了一嗓子,接着更多的声音响起来, 原来还在往将士们身上扔香包的女子们,纷纷拍手欢呼起来,这声音越来越响,汇聚成女子的大合唱一般。 这些女子看到女大人能和男子一样,威风凛凛骑着高头大马,还能去参加平叛保家卫国。都格外的激动,有人喊道:“顾大人,你是我们的女子的榜样,求大人向万岁进言,让我们女子也都能参加科考吧!” “对呀,对呀我们要是也能参加科考那就太好了!” 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一些读书识字的女子们的支持,这时人群中有镖局的大小姐也在围观,听到这话嘴巴一撇:“女子要是能参加科考,那也能参加武举啊,我要做天下第一个女武状元!” 她这一嗓子喊出去。人群里有会武的女子不干了:“呦。凭什么你是第一个女武状元啊,没准那还是我呢!” 一时间又有人跟着起哄。 十里长街从没有这么热闹过。 迎接莲生他们的礼部官员,互相看了一眼,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嘀咕着:“这些女子。今儿个怎地这般大胆。我老何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女子似今天这样张牙舞爪的。” “哎,这自从咱们大顺出了位顾大人。这世间女子都张扬起来了。” 这人小声地贴着另一个官员的耳朵说道:“就连我家那口子都抖起来了,说现在女子不一样了,哎呦,您说我在家这日子可越来越不好过咯。” 这人看着前面春风得意的莲生,摇头叹息。 “没辙,这风水轮流转,咱大顺的风水在这,这女人就要抖起来。” 乾二去将俘虏交割给锦衣卫,莲生则被礼部官员一直送到午门外,早有太监守候在那,看到莲生过来,一溜烟地跑来:“顾少卿,您可来了,昨个听说大捷万岁爷就惦记着呢,您请哇。” “公公先请。”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 这太监在前面引路,看样子皇上是在南书房。许嫣看着没自己什么事,骑马直接回许家去报喜。 从午门到南书房本来要过御花园,那太监带着莲生走到这忽然顿住了,回头看了莲生一眼面有难色。 “公公这是……”莲生心想莫非不是皇上叫我?不太可能,我在午门外被人带走,那么多人看着,想害我的人不会挑这个时机。 “呃,老奴前面带路,哎,为什么非要从这园子过去呢。” 那太监自己嘟囔着,只能前面带路。走了一会,就听着前方传来音乐歌舞的声音,那太监偷着瞄了莲生一眼,有点忐忑。本来还有条路到南书房来着,可那边这几天在修围墙闲杂人等不许通过,这只能从这园子过去,这可怎办?太子在园子呢。谁不知道太子和这人大人那是多深的瓜葛,这一个弄不好就得吃瓜落。这事儿它怎么就那么寸啊。 这太监硬着头皮往前走,已经能看到前方水榭那摆开的宴席了。 莲生站在一边看着,冲郁世钊作个揖表示下,跟着那太监就继续往前走。 “这是哪位大人啊。见到太子殿下这般态度?” 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传来,开口的一看那身打扮就知是倭人的什么女天皇,她看着莲生,眼睛里似笑非笑,还掩着嘴,显出很吃惊的样子。 莲生心道,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你膈应人,我走我的路和你有关系吗。 可好几个人因为这话都冲着莲生看过来,莲生当然不是包子,她站住反问:“和你有关系吗?” 那女子一愣她没想到有人敢这么对她讲话,连忙看向郁世钊,娇滴滴地说;“殿下……” 这一声喊得真是千转百回,令人酸倒牙。莲生心想一不做二不休,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的,别怪我不客气先下手为强。 她不顾那太监杀鸡抹脖子的给眼色,径直走过去问:“我们启程时,太子对众将士说过,待凯旋一定亲自迎接,还要设宴为将士们接风洗尘。将士们风尘仆仆回来,想不到太子为了什么劳什子妇人在这里饮酒,真真让将士们寒心。” 郁世钊被她这话噎得干咳一下:“那个,这位是倭国的女天皇,莲生你来……呃……认识一下。” 他没敢说拜见,因为他看到莲生眼神不善,不敢惹毛她。 “我听说倭国是弹丸小国,那边国王皇帝的规格那就是低于我朝了?” 莲生反问。 “呃……”郁世钊真不知怎么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到时旁边理藩院的官员解释道:“顾大人,倭国虽然是我国的藩属国,但万岁是将女王陛下做同等地位看待的。” 这言外之意,你得对人家三拜九叩做出样子啊。 屁,让姑奶奶我拜见小日本,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莲生点点头:“哦,这样。”扭头就走。 “大胆!”有倭国的臣子不干了。 “见了我国天皇为何不拜。” “我为何要拜?” “身为臣子,岂有不败之理?” “我是大顺的臣子,拜我大顺的万岁爷,为什么要拜弹丸小国的女酋长?” “女酋长!”女天皇气的浑身发抖。一双含情目水汪汪地看着郁世钊:“太子殿下,这位女官她出言侮辱我。” 莲生冷冷来了一句:“本官刚率军回京,还要去面见圣上,耽搁不得。告辞。”说着转身就扬长而去。 女天皇指着莲生背影道:“太子殿下,这女官这般无礼,轻慢了我不要紧,这是不给殿下面子,殿下为何不治她的罪。” 没等郁世钊说话,一个倭国武士已经冲了过去:“你侮辱我们女天皇,我要和你决斗?” 莲生笑眯眯转过身:“我听说过你们的规矩,你们受到了侮辱了不该剖腹自杀吗?你怎么不自杀呢?决斗什么,就凭你,我手下一个护卫就能捏死你,你几品小官啊,这是我大顺的御花园,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进宫是不能带刀剑的,这武士身上没有武器,怕你什么啊。 那武士大怒,挥舞着拳头就要打向莲生,莲生冷笑:“海外生番,果然全无礼数,只知道挥舞拳头使用暴力,真是死性不改。” 女天皇急忙喝住:“源清流,住手。”(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四十八 同命鸟 (二十六 舌战倭国女天皇) “哦,你姓源?还是皇族?最次也是个贵族吧?你们小国寡民的,不懂礼数,好吧,我原谅你了,身为贵族不要得谁和谁决斗,掉价。” 莲生袖子一甩这话是扔给倭国武士的,可这眼神是瞄着郁世钊去的。 郁世钊心里一激灵:得,我又把这位姑奶奶得罪了。 “这位大人,听说是大理寺少卿?” 那女天皇发话了。莲生心道我这着急去见皇上,你扯着我不放什么意思?欠收拾对吧?姐这就把你收拾酸爽了。于是莲生看着带路的那太监,装作为难地说:“这位公公,你看,这可是这位女皇陛下抓着我说话,可不怨我,到时真耽误了觐见,公公可得帮着我上几句。” 莲生故意说到女皇时候提高了声浪,果然那叫源清流的武士对她怒目而视,那个妖艳的女皇也横了她一眼,极为不满。 太监为难道:“咱们赶紧走吧,万岁爷等着呢。” 莲生抬腿要走,那武士直接拦在前面:“不许走,我们天皇陛下问你话呢!” 莲生手一摊:“公公,你看,这可不赖我,是人家不许我走。” 郁世钊一直一声不吭,坐观其变。 莲生看他不吭声,心里更憋气: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表个态,让人这样欺负我? 其实在郁世钊眼睛里,这哪是人家欺负你啊,明明是你在欺负人,我总不能帮着女天皇说你。那我还要不要活路。 莲生看到倭国人可你不管不顾了,明朝时是倭人侵扰江浙沿海地区,对其他地区的人没有什么影响,这时的人们还意识不到倭国的破坏力。而莲生生活的空间那可是经历过八年(其实是是足足有十四年,只是当时政府没正式宣战)抗战的,对倭国人的防范意识就相当强,看着这个还想嫁到或者是叫郁世钊倒插门的倭国女天皇就格外不顺眼。 莲生转过身,笑眯眯看着那女天皇:“请您示下。” “顾少卿,我听说过你,大顺第一个女官。了不起。我过去以为大顺重男轻女,想不到如今也有女官了厉害厉害。” “您可能不了解我们大顺的历史,我们大顺建国后就有一批女官员甚至女亲王郡王,只是这些年女子做官的少了。现在出了我。也不算什么新鲜。让您见笑了。” “听顾少卿的话,对我国还是很了解的,你甚至知道源氏是我国的贵族姓氏。” “那还是多亏紫式部的《源氏物语》我也才了解了光源氏。” “少卿看过《源氏物语》?” “是啊。还看过《枕草子》,比起光源氏公子的风神俊朗光芒四射,我更爱清少纳言的清新隽永,余韵悠长。”莲生心道,小样的,和我说倭国文学,看姐不灭了你。莲生可是打小就看倭国文学长大的,她祖父是30年代的东京大学高材生,家里一堆日本文学书籍,后来自己还背到孤儿院一些。 那女天皇明显震惊了,她惊疑地看着莲生:“天啊,竟然在大顺有这等人才,我真是太佩服了。” 佩服是佩服,可这女天皇还是看不惯莲生的轻慢劲,继续说道:“看来顾少卿也是知书达礼之人,怎么方才这般无礼呢?我听说大顺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应该不会都如此吧。” “这位女皇,我刚追击逆贼回朝,万岁爷在南书房召见我,正好走在路上被你们拦住,这是谁无礼在先?贵国是个小国,当然,国家不论大小总要以礼相待,早在汉朝,你国就曾接受过我国汉委奴国王信,魏明帝时期你们的那个叫卑什么呼女王的还接受过魏明帝给的亲魏倭王金印,从这点看那女皇你和我国的亲王是一个品级吧?现在我们亲王中的最高等级的太子殿下在此,他都没说什么话,也没说要我留在这等候训戒,怎么女皇和你的皇族武士就这样对我呢?出身贵族的武士出使他国,竟然动不动要和一个女性决斗,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天下各国国王诸侯都要笑掉大牙。” 莲生振振有词,女天皇被她气的哑口无言。 说莲生强词夺理?人家却有理有据,人家偏抓着你们先越权不放。女天皇气的一跺脚:“太子殿下,您听听,这就是大顺的官员?” “呃,陛下,顾少卿才回京,还要去面圣,你强留她在此是有所不便,还是让她先去觐见万岁以后再说。” 郁世钊也无奈,你这女皇,有事没事你招惹她干嘛,她这会这么冲,这个语气那是摆明憋着气呢,我都不敢惹她,你敢!可这毕竟是外国来的君主,郁世钊只能和着稀泥。 莲生似笑非笑瞟了郁世钊一眼,跟着那太监匆匆走了。 走出去不远,就听着女天皇的娇笑声传来,莲生恨恨地抓过旁边的树叶随手撕个粉碎。 带路的太监偷偷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心里暗自叫苦:哎呦喂这是什么事啊,哪个都得罪不起,差点要了我这老命。 莲生在御花园的言辞,早被人报道皇上这里。 待莲生被引领进南书房,皇上呵呵笑着说:“你这丫头牙尖嘴利,那毕竟是倭国的女王,总要给人家留点面子。” “万岁这是以为臣是为一己私利?其实不然。” 皇上心道,你个毛丫头,装什么啊,摆明是你看到她缠着钊儿心里不爽嘛,怎么就不是一己私利了? 皇上还真想听听莲生这张嘴到底能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先赐了坐,接着饶有兴趣地问:“那你就说说,那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万岁,当初宋太祖灭南唐,李煜派人求和,说我江南对你们大宋恭敬有加,你们出师无名,宋太祖回答说不须多言,江南有何罪,但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可许他人鼾睡。万岁,这倭国可不仅仅是我大顺的卧榻之侧,明朝时他们可曾经骚扰我国江浙沿海啊,给百姓给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这都是有前科的。如今这倭国女皇跟着使臣来我朝供奉,不过是我们国力强于他了,一旦他日倭国强盛,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 “哎,你这丫头有些多虑了,应该不会吧,倭国女皇的国书写的明白,要和我国交好千秋万代的。” “万岁,倭人是最不可信的。他们自称天皇万世一系,说起来这万世一系其实就是乱伦,他们的皇族中,兄弟可以娶亲姐妹,叔叔可以娶亲侄女,外祖父甚至能纳外孙女为妃,这样没有伦理道德之人,他们的话怎么能相信呢?望万岁爷三思啊。” 莲生说完,咬咬牙做出最大牺牲,摆出一副忠臣的诚惶诚恐的面孔,直接跪了下去。 书房内鸦雀无声。 皇上叹口气:“你这丫头真是很有见识,所言极是。”(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四十九 同命鸟(二十七 冷娘子的归宿) 说话间,有太监进来禀告:“万岁,贵妃娘娘到了。” “朕在和顾少卿谈正经事,她来做什么?”皇上有些不耐烦。 太监低着头,从莲生跪在地上的角度抬眼望过去,能看到他面有难色,看来现在王贵妃母以子贵,在宫里还是很有分量。 “万岁爷,我听说莲生那丫头回来了。” 一声轻笑,接着帘子一挑,王贵妃人已经进来了。 皇上面色有点不虞,王贵妃自顾走上前福了一下:“拜见万岁爷。” “朕在议事你来何事?” “啊,我是听到顾丫头,哦,不是,是顾少卿回来了,那可是凯旋而归,我这心里高兴啊,一高兴就颠儿来了,还请万岁爷恕罪。” “你人都来了,朕还能真治你的罪?” 王贵妃满脸堆笑:“顾少卿,真是一路辛苦,万岁爷,你说顾少卿这是怎么长的,人长得这么水灵,头脑聪明,断案高手,这带着人去追击叛逆还能全胜而归,哎呀呀,这真是……” “贵妃。”皇上低声说了一句,王贵妃这才发现自己有点过头了,呵呵干笑两声站在一边,皇上命太监赐坐,这时才发现莲生还跪在地上,便一挥手道:“顾少卿平身吧。” 莲生站起身,人家王贵妃坐在对面,她自然不好大咧咧的坐下来,便恭敬地站在一边,等候皇上的询问。 “逆首都就戮了?” “是,臣回去便将此次详细地记述下来。” “王恒那边也有消息到。他们已经摧毁了一处隐太子早年的基地,不日也将班师回朝,待王恒回京,朕为你们一起庆功。” “臣哪里懂军事,不敢居功,此次能全歼逆贼,是乾将军和众将士的功劳,臣恳请万岁抚恤死伤将士。”莲生说到这里,忽然又问:“万岁爷,其实臣有点心里话没敢说。” “哦?说来听听。说错了朕不会治你罪。“ “臣是女子。我大顺虽然有女子为官为吏的例子,但毕竟这些年里还只有臣一人,由此已经引得朝堂上下议论纷纷,臣有些私心。万岁若是想封赏臣。不如留到以后。慢慢的赏才有意思呢。” 莲生说到这里,脸上显露出小女儿态,皇上忍不住一笑:“哈哈。怪不得顾尚书都都被你斗败了,你啊你,年纪不大看得倒是明白。” 莲生这一番回答很得皇上欢心,年轻人,还挺谦虚的,想着阵亡将士,同时还不给皇上添麻烦,对封赏什么也不是很在乎。旁边的王贵妃也是听着心里欢喜,自从儿子被那个妖艳的倭国女天皇缠住后,王贵妃就每天提心吊胆,后悔自己为何当初看不上莲生,这下可好,若真的和那倭国女天皇和亲可如何是好?毕竟那是外邦人,自己出身也不高,真来个做女皇的儿媳妇,哪还有自己的好日子过。所以今天一听莲生被招到南书房,她马上就过来了,想着趁皇上高兴,赶紧赐个婚,将太子妃的名额占住咯。这么能干的儿媳,人又聪明又会说话,看着地位挺高可娘家的人都是仇人,这可比女天皇好拿捏多了,还是自己儿子喜欢的,得,她这会就记不得当初被莲生尖牙利嘴气的倒仰的往事了。 “万岁,依我看那,这最大的封赏不如就把……” “贵妃,后宫不得干政。” “万岁,妾说的不是政事,是家事呀。” 王贵妃急忙解释。 “我和顾少卿在谈政事,你和我说家事?贵妃,这里是南书房,不是你关雎宫。”皇上脸色有些严峻,王贵妃急忙住嘴,可面上还是不大好意思,便强颜欢笑:“妾想着这妃嫔们的月份该发了,妾还得把把关。”说着冲皇上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走。 莲生思忖着,这王贵妃是要说什么?皇上又要阻挡她说什么? 莲生是压根想不到,王贵妃为了阻止倭国女天皇和郁世钊有瓜葛,竟然会想让她做儿媳,在莲生心里,王贵妃这段时间虽然是不会为难自己,可也不会喜欢她,怎么可能往这上面想呢。 皇上和王贵妃这些年情分,还不知道她那脑子想的什么? 就是一盆清浅的水,还总想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倭国女天皇的事是你后宫妃嫔能掺合的吗?你为了自己儿子不被倭国女人拐跑,就想出这么主意,你就确信顾莲生能同意?顾莲生这样心高气傲的人,那可是当初连侧妃都不做,一点面子都不给的主。 等王贵妃走了,皇上笑道:“顾少卿,朕觉得大理寺还真是委屈你了。” 这是夸我还是损我?莲生也不敢接茬,只恭敬地站在那,微微低着头盯着脚下,封建社会,身为臣子是不能直视天颜的,莲生喜欢这个姿势,这样自己的神情也不会被皇上察觉。 “你先退下吧,折子写好了呈上来,朕要得是关于倭国的,朕不清楚倭国,方才听你说朕对倭国也有点兴趣。” “是,万岁。” 莲生心里暗喜,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攻打倭国未雨绸缪是很有可能的呢? 莲生从皇宫出来,刚走到午门口就见芳生急匆匆迎上来,担心地问:“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莲生伸手轻轻点了一下他脑门:“看你,一脑门子官司,再这样皱着眉头,这脑门都能做搓衣板了。好了,咱们回家。” 姐弟俩高高兴兴地出了午门。一路遇到一些大臣,见了莲生那态度完全不同了,都好声气地打着招呼。莲生这次,从京城动乱到后来追击叛逆,雷霆手段让人敬畏,再也没人敢小瞧她这个女官了。 “姐,你还不知道呢,冷娘子要嫁给萧侯爷了。” “哈,冷娘子答应了?” “是啊,你不在家,冷大哥每天也忙,这萧侯爷就赖在咱们家,前个派媒人上门来了,冷大哥都同意了。” “冷娘子受了那么多罪,若是有个好的归宿也不错,只希望萧子辉真的浪子回头,好好对她。” “有姐和冷大哥做娘家人,萧侯爷也不敢对冷娘子不好吧。”芳生扑哧一声笑了:“真得罪了冷大哥,那可不是好玩的,只要冷大哥多弄几个面具,萧家就得乱套。” 芳生过去可不是这么八卦的人,莲生知道,他这是故意逗自己开心呢,也就笑着道:“可不是吗,万一冷南顶着他的脸做点坏事,萧子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五十 同命鸟(二十八 太子和稀泥) 这天莲生将折子递了上去,刚走出午门就看到对面过来一个小矬个子武士,抱着肩膀目露凶光,显然是在这里等候已久。 莲生第一眼就看到他腰间挎的武士刀,莲生对这样的刀有着天生的恐惧和厌恶。前一世对这种东西的印象是非常不好,看着它就想起那段惨痛的往事。 倭国人自古就是极为残忍,武士们非常迷信武士刀,这种刀是从中国的唐刀发展而来,一把好刀锻造成功后,武士们就拿着上街找人练刀,一刀削下人家的脑袋后扬长而去。这种连自己同胞的生命都不尊重的变态们到了中国那更是变本加厉,做出百人斩这样残忍毫无人性的野兽行为。就是野兽,在饱腹状态下也是不会随意杀戮的。 因此莲生的目光落到那把武士刀上,瞬间意识到有危险。 莲生不是圣母也不是傻瓜,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还是要慎重考虑的。于是她站住了,和源清流保持一段自己认为安全的距离,同时向四周看了看,看到不远处就是执勤的宫中禁卫,心里稍微安定一点,平静地看着源清流,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和脸色都显得平和,不想激怒这个没脑子却残暴的倭人。 “这位女大人,鄙人源清流,为维护我国天皇的尊严,特来向你讨教。” “贵国很盛行男子挑战女子吗?” 莲生尽量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问。 “是,男子向女子提出挑战是很丢人的事情。但为了维护天皇陛下的尊严,我愿意将个人的尊严踩在脚下,请女大人原谅我的鲁莽。” 这源清流一改那天的粗鲁形象今天竟然彬彬有礼起来,而且这说话也很有技巧了,看来是经过高人调教啊。 “你们倭国人的中国话都这么好啊。” “是,在我国,宫廷内是很流行中国的诗文的,说实话我们对贵国的文化非常羡慕,学习中国文字语言,在我国上层社会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源清流回答。 “啊。这样啊。其实在我们这边有很多很好的文化传统。比方说好男不和女斗。” 莲生眼睛瞟着旁边的禁卫,故意提高了声音,禁卫明显听到了,好奇地看向这边。 一个挎着武士刀的倭国武士。截住一个大顺女官说话。的确是很奇怪的事情。有禁卫不由自主握紧手中的武器。 “好男不和女斗,我知道,为了维护我们陛下的尊严。顾不得了。” 源清流摇头说道:“我一定要和你决斗!” “可我是个文臣,你们倭国的武士都习惯去挑战文臣吗?” “我过去不挑战文臣,但如果文臣真威胁到我们陛下,我是不会在乎砍下他们的脑袋的。” 源清流阴森森的说。 挑战……砍……脑袋…… 这几个字眼钻进禁卫的耳朵里,旁边的禁卫都紧张起来。 这可是午门,你一个番邦使臣挎着刀来到这里已经是大不敬,照顾你使臣的面子没有当众拿下,你竟然敢在这里出口不逊? “可我不是你们国家的文臣,我是大顺的文臣,而且还刚立下大功。我是个女子,不会任何武功,我不接受你的挑战,因为就算大家都不会武功,男女的体力体质相差都是悬殊的,这不是公平的挑战,不好意思。” 莲生模仿倭国的礼仪,对着源清流鞠了一躬。这在旁边的禁卫看来是不可容忍的,因为这时人的心理一直是以天朝上国自居,看到大顺唯一的女官竟然对番邦这个凶狠的小子鞠躬,一定是他在威胁顾大人,可不能长他国威风灭自己志气,于是一名气不过的禁卫走过去问:“不得对少卿大人无礼。” 源清流一愣:我对她无礼?开什么玩笑。 他这一愣神,在禁卫看来就是默认了,于是指着他问:“你人到午门,为何不卸下武器。” 卸下武器?进你们皇宫要卸刀,我这不是没进皇宫吗? 源清流中国话不错,但毕竟是倭国人,还有些词不达意:“为什么要卸?” 莲生故意在一边说:“这位源大人和我有些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我们误会没有,我要和你决斗,用你的头颅祭刀。” 源清流有板有眼地说,表情严肃中还带着点狰狞。 这下周围的人都听到了!这是公开挑衅啊,一个倭国武士要杀我朝女性官员,这从哪个角度都说不过去! 呼啦啦,一群禁卫瞬间就将源清流包围了。 源清流眼睛一瞪,刷地拔出刀,还挥舞了几下,兴奋地大叫:“呸,大顺人不要脸,这么多人要打我一个!” 这人好勇斗狠,直接挥舞着武士刀就冲上去,一名禁卫用长矛将他的刀挑开,然后喊道:“你是外邦使臣,也得按照我国律法来,在午门外持械行凶,是斩立决的大罪!” 源清流哪顾得上这个,又啊的大喊一声,高举着刀劈向莲生,他这一刀去势非常猛烈,一个禁卫急忙用腰刀去挡,那武士刀是倭国最有名大师的作品,削铁如泥,再加上源清流用力大,腰刀瞬间断了,哐当一声掉到地上,武士刀携着风声已经到了莲生眼前,莲生甚至眼瞅着一缕发丝在这刀锋中削断,发丝乱飞。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是铛的一声,一把剑将武士刀牢牢地托住,使剑的人同时用力向上一挑,源清流手中的武士刀被挑飞到空中,接着落到远处,半个刀身劈入地面,还晃悠悠的。 “太子!此人威胁顾大人,还在午门行凶。” 禁卫队长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拜见过郁世钊后指着一脸不服的源清流说。 “哪有威胁?我只是要和她决斗,你懂吗?只是挑战。” 源清流急的跳脚。 “找我朝女文官决斗,呸,不要脸。” 别的禁卫骂道。 “好了,午门前不易动用兵器,此事各让一步就此打住,源清流,我国是禁止私人械斗的,尤其是官员之间,顾少卿还是个女子,这件事就这样吧,谁也不能再追究了。” 源清流点点头:“我听殿下的。” “不追究?他对我无礼我不能追究?”莲生似笑非笑地看着郁世钊。 “是,外邦使臣,不懂我朝律法,就这样吧。” 郁世钊大手一挥和起了稀泥。 “好,很好,太子殿下真是公正公平。” 莲生遇到讽刺。 郁世钊一笑;“你知道就好。” 莲生冲周围的禁卫抱抱拳:“今日多谢各位相助,大恩不言谢,他日诸位兄弟休沐,我顾莲生定宴请诸位。” “不敢当不敢当。” “应该的,应该的。” 禁卫们客套下纷纷站回原位。 莲生看都不看郁世钊一眼,昂然而去。(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五十一 同命鸟(二十九 目的) 郁世钊没有追上去,他低声安慰源清流不要当回事,等他抬起头,只看到莲生倔强孤独的背影。 但是他必须保持平静,哪怕很心疼很气愤,还要强自忍耐,因为现在源清流看着他,可能暗处还有女天皇的人盯着他,他必须忍耐,为了自己的计划。 他看得清楚,这源清流就是个莽夫,今天忽然跑到这来挑衅明显是女天皇在后面挑唆的。 他不能上当。 “源将军,本王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顾少卿是我国的四品官员在国内有相当的人望,她屡次被人挑战,会激起百姓的不满,方才你也看到了,那些禁卫是如何对你,” “是,我明白了,谢殿下指点。”源清流今天来果然是女天皇指使的,当然没有指望他杀了顾莲生,借机试探下此人在太子心中的分量是最好的,没想到竟然发现此人在大顺还很有地位,至少刚才那些禁卫表现出的义愤填膺令人惊奇。“ 我过去听说大顺重男轻女吗,怎么会对一个女官如此尊重?” 源清流跟着太子边走边提出自己的疑问。 到底是个武夫,头脑简单。 郁世钊心里评价着,缓缓说道:“我们大顺女子地位上是有不同男子之处,不过这也是男主外女主女的缘故。我国对有能力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很尊重的,甚至哪怕是外邦人。”听到这话,就看见源清流眼睛明显一亮。郁世钊继续讲:“我国一贯是兼容并蓄,只要有才华不管是哪国人都能得到重用,唐朝时不少倭国人在长安生活做官,源将军出身皇族,想必都很清楚。” 源清流连连点头,用羡慕的语气说:“的确是这样,大顺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我很羡慕大顺人。” “其实将军也一样可以留在大顺。”郁世钊意味深长地说。 “我?能留在大顺?” “将军可以效仿倭国古代先贤在我大顺做官嘛。” 郁世钊继续诱导着:“将军武功了得,又出身贵族源氏,在我大顺一定会有一番作为。本王只是提个建议。呵呵,当然,女天皇陛下应该是不会同意的,毕竟。将军算是天皇陛下的族兄。还要辅佐她的。” 郁世钊之前将倭国的情况早都调查清楚。这个源清流其实是女天皇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出身也和《源氏物语》上的光源氏一样,是个身世卑贱的宫女所生。因此很小就被前任天皇赐姓源氏,挂在一个贵族大臣名下了。他对女天皇应该是嫉妒羡慕居多,用大顺的官位在他眼前画个大饼,只要条件够好,不愁他不咬钩。 郁世钊的话果然成功地引起源清流对女天皇的不满。 本是同父兄妹,只因为你是左大臣的外孙女就能做天皇,我却被从小赐了臣姓,跟在你身后做个小小的侍卫,这不公平!若是能留到大顺做官,给那些势利小人看看我的本事才叫好呢。 想到这里,源清流的脸上堆满了微笑:“太子殿下真是有气度的人,在下非常渴望能为大顺服务。” “很好,本王非常敬佩将军的才华,一定会努力促成此事。” 两人之间就这样惺惺相惜,达成了秘密协议。 郁世钊刚回府,还没等坐稳当,乾二就跟着进来。 “怎么了,脸黑的跟门口的三毛似的。” 三毛是一只暹罗猫每天在王府里四处闲逛,这会正在台阶上晒太阳,听到主人叫自己的名字,懒洋洋抬头看了一眼。 “我方才听说那倭国使臣竟然敢威胁姑……顾大人。” “嗯,这事传的还挺快。” “殿下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郁世钊笑呵呵地看着他,乾二脸色很不好看。 “殿下太过姑息纵容这帮番子。” 乾二气呼呼地说:“只要殿下同意,我现在就去好好收拾下那小子,保证不闹出人命。” “乾二,你可知道随侯珠?” “什么猴子什么猪?” “随侯珠是春秋战国时期随国的珍宝。传说当年随国的君主随侯在一次出游途中看见一条受伤的大蛇在路旁痛苦万分,生了恻隐之心,令人给蛇敷药包扎,放归草丛。这条大蛇痊愈后衔一颗夜明珠来到随侯住处,说:我乃龙王之子,感君救命之恩,特来报德。这就是被称作灵蛇之珠的随侯珠。” “哦,一个珠子,那怎么样了。”乾二知道,太子不会无缘无故讲这个故事。 “随侯珠和和氏璧一样,是当时世间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珍宝,后来随国被楚国灭了,随侯珠到了楚国,最后秦始皇统一天下,这珠子又成了秦始皇的心爱之物。秦始皇怕死,一心求长生不老药,派徐福带着五百童男童女东渡大海去寻找海外仙山,为了表达他对仙人的尊敬,将随侯珠交给徐福做为见到仙人时的礼物。其实随侯珠可不是一般的珠子,不错它的确是和蛇有关系,它其实是得于蛇腹,是一条修炼的大蛇的灵珠,而这颗珠子还有个作用那就是碾碎服用,可以解除一切符咒邪术以及百毒,并可延年益寿,其实它才是长生不老的灵药,可惜秦始皇身在福中不知福。” “解除一切符咒!”乾二一下子明白过来:“殿下您是说,这珠子能解除姑娘身上的同命咒!” “不错,你们出行这些天,我四处搜罗古书查找解除同命咒的方法,终于让我找到这个方子,而我得到准确情报随侯珠就在倭国的皇宫里。当年徐福带人东渡大海来到倭国,在那里建立国家,这颗珠子就作为徐福携带的圣物世代流传下来,我需要这颗珠子。” “殿下,何不安排人现在就去倭国将那珠子盗来?这样不是一切都解决了,殿下也不必和那些人虚与委蛇。” “去倭国,这一路一个来回需要多少时日?”郁世钊苦笑:“同命咒,怕是只有一个月就要发了,根本来不及。我没想到你们刚走,倭国皇帝就到了,这也是天助我也。” 乾二也愣住,对啊,就算知道随侯珠在倭国也没有办法,时间不够用。 “倭国皇族内部乱伦严重,最没信义可言,这么宝贵的东西女天皇出门应该随身携带,我买通了她身边的一个侍女,那侍女说随侯珠果然时刻都在女天皇身边,怎么拿到那颗珠子是关键。毕竟是一国的皇帝,我不能硬来,也不能让她察觉,毁掉那珠子就一切都完了。”郁世钊轻轻拍拍乾二肩膀:“乾二,你虽然是我下属,可在我心中情同手足,你和我几乎是同时和莲生相识,我想在你心中她也是最好的朋友,这件事只能你我知道,千万别告诉莲生,她若知道我为一颗珠子逢迎女天皇,怕是死也不肯的,她心高气傲,受不得这个。” 乾二连连点头:“殿下所言极是,乾二一定守口如瓶,协助殿下得到此珠。”(未完待续……) PS:《淮南子》:‘随侯之珠,卞和之璧,得之者富,失之者贫‘旧《辞海》‘随和‘条目注释:‘随侯之珠,卞和之璧,皆至宝也,故随和并称。‘ 正文 四百五十二 同命鸟(三十 求助的女子) 莲生回到大理寺衙门,心里生着闷气,付少卿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她都没看到。付少卿这个墙头草,自从英王被立为太子,莲生升职和他并立做了少卿,他有了危机感,这才开始努力修补自己和莲生的关系。 其实莲生对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压根没什么想法,从没将你看在眼里,自然也无所谓放在心头,所以这会心里气闷,根本就看到和自己走对面的人,付少卿的一脸谄媚的笑容凝在脸上,挥出去的手郁闷地抓向后脑勺。 莲生大步往里走,青果迎出来激动地喊:“大人!” 这时莲生回京后第一次到衙门上班,青果看到她激动的连蹦带跳。 “我不在家有没有偷懒。” 看到青果这样子,莲生沉闷的心情得到了缓解,笑道“知道你能干,这几天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哦,对了,早上大人您没来的时候,有个女子来找您。” “女子?”莲生想了想,可能是那天回城时大街上的女粉丝吧。 她嘴里答应着,坐下来看着书案上的案卷文件,大概翻了翻,并没有什么和女子有关的事情。 她放下心,开始按部就班的看案宗,这样自己刚才心里的愤怒也被渐渐压了下去。 郁世钊对那倭国人态度很好这也是为了外交的需要吧? 就像自己过去生活的那个时代,当初大使馆被人家“误炸”。全国人民群情激奋,要求如何如何,可是那时国家国防力量还不够,国际形势严峻,只能忍下一时之气慢慢发展。当是莲生年纪小,觉得这国家领导人都真没用,那么软弱,等到后来才渐渐明白,大国博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个国家的外交策略是需要深思熟虑的。 想到这些。莲生心情平静一些,准备好好看看工作案卷,化悲愤为力量。 “大人,大人。那个姑娘又来了。” 青果送茶过来。指着门口说道。 莲生抬头望去。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款款走来。 大顺朝因为太祖皇帝夫妻是从普通百姓起家的,因此后来制定的律法上,对普通百姓的管理上宽松一些。一个普通百姓直接去衙门也不是不可以的。 “顾大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你找我?何事?” 莲生戒备地看着女子一眼,她现在和过去不同,得到的越多树敌也会越多,她不知女子身份,特意和她保持点距离,站在书案旁,防止她忽然暴起袭击。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那女子看看周围。 “有事在这说吧,我这小童,也是隶属大理寺的差人,我保证他不会泄密。” 青果急忙举手:“是的,姑娘,我虽然是杂役,也是大理寺的挂名差人,我很有职业道德的,不会对外泄漏一句。” 那女子犹豫下,点点头说:“小女子是求大人为我父亲做主的,三天后,他就要被革职查办,可能还会被反坐了。” 说着女子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端庄大方的脸,又对着莲生福身道:“小女子姓李名字叫做青青,我父亲是河间府下面霸县的知县,现在被人诬告无故拘押寡妇屈打成招,现在已经被知府大人按照故入人罪连坐,马上要被革职查办了。” 李青青说着掉下泪来,拿出帕子暗暗眼角继续说:“其实若是不做官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父亲真的是被冤枉的,他自从得知顾大人断案的事情就常说,做一方父母官要向顾大人学习,他也是这样做的,秉公断案,却没想到被凶手诬陷,若我父亲真的被革职查办,这真是黑白颠倒以后谁还能清明断案啊。” 女子说完直接跪下:“我父亲只有我一女,没有兄弟出头,我想了几天,听说大人回京了,便带着丫鬟和老家人从霸县前来求大人给我父亲申冤。” “你快点起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是怎么被凶手诬陷的,你细细讲讲,我只有明白案情才能帮你。” 莲生看这个李青青,相貌端庄,言真意切,看着不像有假,便起身扶她起来,让青果搬凳子叫她坐下。 李青青擦干眼泪,递上来一封信说:“具体的案情,我都写在这信里,大人看了便知。” 莲生打开信,看到一手清秀的簪花小楷,想想自己狗爬,不由赞叹道:“好字啊。” “这也是父亲要求的,我父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是骗人的,女子即使不出去做事也要知书达礼。” 李青青低声解释着。 莲生点点头,看来这李知县还是个豁达之人。 原来这事是这样的。 这位李知县有天踏青,看到一个女子在一座新坟前哭泣。 李知县见女子年纪和自己女儿相仿,心生怜悯便特意多看一眼,这一看发现问题了,这女子虽然是哭,可是不见掉泪,而且脸上明显还化了淡妆。 一个刚丧夫的小寡妇穿着孝服却依然使用脂粉,这非常不合常理。 李知县便带着下人上前询问,那女子目光闪烁,言语间也疑点多多,看李知县问的多了,就捂着眼睛哭个不停,拒绝回答问题,一个女子在这哭哭啼啼,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很快就围上来一些人,因为李知县是微服出行这些人围着他指指点点,有人甚至说他调戏小寡妇,要送他去见官。李知县无奈只好表明身份,要带着女子去衙门询问,这女子一听要去衙门,当即撒泼大哭,说李知县是调戏不成污蔑人,她这恶人先告状得到周围人的支持,李知县满身是口说不清,气的强令将这女子带走。 结果后来李县令走访了女子家的邻居们,他们纷纷证明这女子的丈夫真的是病了很久,一直缠绵病榻,真是病死的,女子对丈夫很好,一直为他煎药看病不可能杀人。 李知县这人很严谨,他想如果这女子心里没有鬼,为何会打倒一耙诬陷自己呢?因此力排众议,坚持将女子收监。这女子平素还很有人缘,邻居们纷纷为她不平,一纸状子将李知县告到知府那里,说他是调戏不成侠私报复无故羁押寡妇,毁人名声,知府下了文书,要求李知县十天内必须放人,李知县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结果现在被扣押在知府大牢,只等三天后革职查办了。 莲生将这案情看完了,叹口气说;“李知县也是太过固执,若这女子真的没有杀人呢?” “大人,我五岁时母亲就病逝了,我父母坚持不娶,家中也再无姬妾,他这样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怎么可能忽然看到个女子就出言调戏?我父亲不可能对她有言语轻慢,那女子分明是心虚诬陷,她若坦荡,为何会诬陷他人呢?” 女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莲生:“求大人给我父亲做主,我父亲他不够聪明,也缺少大人断案的才智,但他是真的关爱百姓,一心想做一个好官的。” 莲生想,刚回来就看到什么女天皇,心情不好,也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出去河间府走一圈,缓解一下心情,便点点头说:“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我就随你去看看这个案子吧。”(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五十三 同命鸟(三十一 忍者) 中午,莲生留李小姐吃午饭。李小姐推辞道:如何还敢麻烦大人,我家丫鬟和老家人现在客栈,我这就回去了。“ “不必客气。我也想多了解一下案情,咱们边吃边聊。” 莲生很热情的留客。 她其实也是想多观察一下李青青,现在只是听李青青一面之词,虽然这位大家闺秀相貌端庄言语间也知书达礼,但莲生经历过暗香的欺骗,还是想再慎重一些,毕竟大理寺是中央机关,直接过问州府对官员的审查必须要慎重。 莲生的午饭只是粗茶淡饭,李青青看来是事情有了着落,心情很好,吃了一大碗米饭,一点也不矫情。这说明这李县令应该不是个贪官,否则李青青这样的独生女是不会理睬这样的饭菜的。吃过饭莲生暗暗赞许,认为李知县应该是有些冤枉。 这李知县看来为官很清廉,同时为人还很固执,这样的人当然不会讨上官喜欢,要是被人告状到知府那里,知府故意为难动点手脚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天晚间,这行人在京郊到河间府的路上找到一家客栈住宿。 这间店房间有些紧张,莲生便和李青青和她的侍女在一个房间。李青青非常不好意思,莲生却无所谓,大家都是女子,出门在外,将就一下吧。赶了一下午的路,莲生也累了,她躺下后很快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朵里忽然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这声音极为清脆,就在窗外。毕竟刚去追击了叛逆,莲生对这些声音极为敏感,一个激灵坐起身,对面床的李青青看来是也听到了,起身披衣走到窗口,莲生喊道:“不要开窗。” 那个丫鬟吓得呲溜一下钻进床底,李青青站在门口,戒备地盯着那扇门,一动也不动。莲生心里有一些感动。她这动作是明显的要挡在前面啊,她对这位李青青又多了几分喜欢。又是两声金属撞击的声音,过一会周围安静下来,有人敲门道:“大人。我们是乾将军派来的。” 李青青回头看莲生。用目光询问该不该开门。她担心这些人有假。 “开吧,他们要是硬闯,咱们也拦不住。” 莲生等人已经穿好外衣。李青青上前打开门进来的人一身夜行衣,掏出个腰牌道“我们是乾将军的人,一路跟随暗中保护大人,方才有人在窗外偷袭被我们发现,那些人好像用的是忍术,其中一个受伤了,可惜还是被他们逃走……” “啊,那是倭国人。” 莲生心里升起一股愤怒,这些倭国人死性不改,既然想在半路谋害自己。 “是,大人见多识广那些人应该是倭国人,奇怪的是,他们是忽然出现的。”那锦衣卫想了想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不像是一路从京城跟随过来的。” 莲生心想这些倭人,竟然真的想要我的命!不是从京城跟过来忽然出现,那么难道说这州府都有倭人的忍者潜伏,要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可怕了。 “真是多谢你们。”李青青冲锦衣卫福身道谢。 那名锦衣卫脸微微一红,急忙说:“大人你们休息吧,我们一定会保护好的大人的。” 后半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的下午,他们到了霸县。距离李知县要被处罚只剩下一天多的时间了,莲生直奔知府衙门,早有锦衣卫通知了知府,那知府带着本府的一群官员前来拜见。 莲生这次得胜回来声名大噪,没人再敢因为她是女子而轻视她,全都恭恭敬敬的。 “李万年之事,的确是他无故拘押寡妇,那女子的丈夫真的是病死的,有左右邻居作证。” 知府迎着莲生进了正堂得知她是为李知县的事情前来,急忙解释道。 “林知府喜欢上等烟丝?这烟丝怕是美利坚船运来的。”莲生忽然开口。 那林知府楞了一下,答道:“是的大人。” “尊夫人应该不喜欢这烟丝味道吧。” 知府尴尬地笑笑,看看左右的人,无奈地回答:“这女子……呃,不,我妻子的确是不喜欢这烟丝气味,每天逼迫下官沐浴更衣,呵呵。” “可是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林知府这个癖好对不对?” 莲生环视四周,下面的推官等人纷纷点头。 “你们知道林知府喜欢西洋人的烟丝,可是却都不知道林夫人讨厌烟丝气味。想必林夫人一定是位大家闺秀,很少露面是不是?” 众人接着点头称是。 “那就是了,这妇人的丈夫因病而亡,左右邻居只是从这妇人口中听说她丈夫卧床不起,看到这妇人出入药铺,家中有药味传来,他们真的亲眼看到那男子是病死了?还是你们已经验过尸体,证明那人是病死的?” “道理是一样的,诸位知道林知府喜欢西洋烟丝,因为他身上有洗不净的淡淡烟丝味,你们可能会暗中孝敬一些。” 这话说完,满场的人都慌了,纷纷说道:“没有没有。” “呃,大人,这烟丝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不能算贿赂啊。” 莲生微微一笑看林知府不住擦着额头的汗,继续说:“可是你们不知道林夫人讨厌这个味道,因为你们很少看到她,所以啊,你们送了也是白送,因为林知府是惧内的。” 林知府站起身结结巴巴:“大人……这个……” “好了,想知道李知县是不是诬陷他人,很简单,只要查明那个女子的丈夫是不是病亡就行,久病身亡的人,身体必然消瘦,同时再把给他看病的郎中找来问个清楚,我奇怪的是怎么这些前期工作都没有做就认定李知县构陷他人,要将他革职查办?还有你们!”莲生指着堂下的人:“西洋烟丝那可是一两银子一两的稀罕物,怎么你们都说不贵不贵,你们的饷银是多少?怎地在你们眼中这都不贵!” 一时间噤若寒蝉没人再敢说话。 “是,是,都是下官失察。” 林知府不住擦着汗,浑身哆嗦。 谁也没想到这位少卿大人这般厉害。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都愣着干什么,下一步该怎么办啊林知府?” “开棺验尸!”林知府急忙回答。 “那就对了现在就去,大家一起去。” 莲生等人浩浩荡荡一起去开棺验尸的现场。 李青青小声问:“大人,您好厉害啊,竟然能猜到林夫人不喜欢烟丝味道。” “他身上有很淡的烟丝味,可是牙齿是焦黄的,手指尖也有黄色痕迹,明显是长期被烟丝熏染,为什么身上的气味却不重?那一定是他夫人讨厌这味的缘故,夫人讨厌就要每天换洗衣服,可见是个惧内的。” 莲生微笑道:“现在我又确信一点,你父亲还真是个不讨上司喜欢的人。知府连这表面文章都不做就要治他的罪,可见是已经容忍不下他了。”(未完待续……) PS:那些忍者不是女天皇的人。 正文 四百五十四 同命鸟(三十二 兜裆布) 听说知府大人要开棺验尸,那片坟地周围围满了人。 “事主何在?”莲生想看看那女子是何等人,询问几句会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事主何在?啊?人呢?”知府急忙望向周围。 “知府大人,那个元家娘子,并没有来。”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回话。 “你是何人?” 知府吹胡子瞪眼睛。 “学生姓岑,是本地秀才,也是元家的邻居。” “大人,此人就是状告我父之人。”李青青小声在莲生耳边说道。 莲生点点头,这书生长相一般还有点猥琐,为了一个刚死去丈夫的女人状告知县?他看着可不像有这个勇气的人。 于是莲生问那秀才:“既然是你状告李知县贪慕元家娘子美貌无故羁押,那你是可以代表元娘子的咯?” 那秀才急忙摆手:“学生只是一时基于义愤,如何能代表元家娘子,这个瓜田李下,大人这么说,学生诚惶诚恐。” 这边开棺验尸,事主竟然不出现,这事摆明有问题啊。知府越想越害怕,偷偷瞄着莲生,急忙命令手下:“赶紧开棺。” 事主不在,那也不能阻挡开棺的步伐。 衙役们都知道京中来了大理寺的大人,一个不小心知府都得跟着吃瓜落,哪还敢迟疑,纷纷上前大家一起努力几下就将那坟挖开了,接着一阵乒乒乓乓。棺材盖子被打开。 “天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棺材里只有一些裹着布单的碎石,根本就没有尸体。 莲生看向知府:“无故羁押寡妇?嗯?知府,这尸体何在?寡妇又何在?你给本官一个解释。” 知府已经面如死灰了。 这是一座空坟,尸体都没有,李县令的怀疑是对的,那个寡妇元娘子果然有问题。 知府也是官场老人,瞬间就转了过来急忙命令衙役:“速速去元家将那女子抓来。此事格外蹊跷,必须严查。” 衙役们领命而去,知府急忙对着莲生作揖:“大人。是下官目光短浅。心志不坚,竟然被小人蒙蔽,下官这就马上释放李知县。”说着又指向岑秀才:“来人,将这个诬告者押下去。” 岑秀才吓得大声喊道:“大人。我是冤枉的。那状子是我写的。可那是别人教唆我写的啊,实非学生本意。” “别人一挑唆你就写?鬼才信。” 李青青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指着岑秀才愤愤不平的的问。 “是。是那人给我了学生二十两银子,说只要将元娘子释放了还有三十两,学生一时财迷心窍就信了,学生知错了大人,求大人饶了学生吧。” “你是读书人,还有秀才的功名,为了区区五十两就能颠倒黑白泯灭良心,竟然敢诬告地方父母官。你这样的人就算他日金榜题名也将是我大顺的蠹虫,本官定要禀命朝廷革去你的官名。”莲生眼神冰冷,她自从经历过战场厮杀,整个人的气质都沉淀下来,不怒自威。 知府不停地点头应着,看着那岑书生心里恨到极点。 “收买你的人是谁?” 知府上前拎着岑书生的衣服领子大声质问。 “那人说他是元娘子的兄弟,呃,别的不知道。银子,都在我家呢,一钱都没花。” 岑书生一听要革去功名,整个人都崩溃了。周围的人听到这,也都内心唏嘘不已,这岑书生的前途彻底都毁了,这位女大人太可怕了。 知府匆忙命人去释放李知县,李青青戴着面纱,坐着马车去接自己的父亲,而莲生直接将一干人都带到知县衙门。 众人坐下,有主簿上前送上茶点,过了一会去元家缉拿人犯的捕头带人来报:“大人,那元家娘子跑了。” 这捕头做事还是很靠谱的,他也将这元家的情况了解清楚。 元大郎夫妻是三年前搬来的,男的几乎没露过面听说是有病,左邻右舍经常能闻到他家传来的中药味。 元娘子相貌秀美,性情温和,见人三分笑,邻居都说此人看着很是贤惠,总请郎中来给丈夫看病,可是捕头却找不到给元大郎看病的郎中。 这就足够奇怪了。 “小人将元家都翻了个遍,又有新的发现。” 那捕头命人搬上来一个衣箱,打开后里面是一些男子和女子的衣服。 “大人请看。”捕头又命人拿来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两双鞋。一双男鞋一双女鞋。 “小人觉得奇怪的是,这鞋子的尺寸是一样的,元娘子看来是没有裹脚。而这衣箱里的衣服,不管男装女装,尺寸竟然也是一样的。” 捕头说着随后拎起那些衣服,还抖了抖。 “你的意思,这些衣服鞋子很有可能是属于一个人的?这个人又扮男人又扮女人,而所谓元大郎的死,很有可能是这个人借此遁去。” 莲生看着那些衣服,觉得这捕头还是有些本事。 “正是,小人正是这样想的。” 这时那捕头正将衣服抓在手里,一抖,忽然从衣服中落下一个白色的物件。 那捕头好奇的捡起来,拎着一看:“这是什么?” 莲生坐在那看得清楚,这东西像个三角**,准确的说像个丁字裤,还有两根带子。 在座有祖籍江浙沿海的人,急忙站起身,上前接过,仔细看了看,咬牙切齿地说:“大人,这是倭国人的兜裆裤啊!” “不错,正是此物。”这人一说,莲生也明白过来。 这元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莲生忽然想到昨晚在客栈遇到的忍者,莫非那些人不是女天皇派来刺杀我的,而是要杀李青青的? 天啊,李青青去接李知县了。 莲生想到这里急忙命锦衣卫追上李青青,和她一起去接李知县。 锦衣卫不知少卿大人为何对一个知县这般礼遇,但作为锦衣卫,重要的就是一切都要服从命令。 “今天此事极为严重,恐怕这已经不是一起简单的谋杀案或者冒充案,极有可能是倭国人的阴谋。林知府,你可明白?” 林知府这会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倭国人在明朝时曾经侵扰东南沿海,这些残忍的事情他当然知道,现在知道自己任内可能早有倭国人潜伏,他已经吓得手足无措了。 “少卿大人救救下官,下官实在是不知道治内会有倭国人啊。” 在古代,外国人是不能随便在中国逗留的,必须有政府的文书。如果这元家真是倭国人的话,他们悄无声息的扮成大顺人潜伏在此,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莲生忽然想到这个所谓的元大郎病亡的日子,看着知府问“林知府,这李知县看到元娘子是哪一天?” “是六天前。” 六天前,也正是女天皇到京城的日子。 而那时,元大郎就忽然病死了。 这也太巧了吧。(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五十五同命鸟(三十三 朝阳区群众) “那元娘子相貌如何,你们是她的邻居,细细描绘来。” 莲生将围观开棺验尸的那些人都叫来,让他们讲元娘子的形貌特征。 “那个是杏核眼瓜子脸。” “不对,不对明明是丹凤眼鸭蛋脸的。” “不对,是杏核眼鸭蛋脸,看着很亲切的。” 几个邻居争吵不停。莲生啪地一拍惊堂木:“吵什么,不是都上杆子给人家作证说元大郎真是病死,元娘子如何贤惠的嘛,怎么人家长相都说不清?” 那几个邻居闻言浑身一抖。 “说,是谁收买你们去作证的!” 那几个人互相看看,都不说话。 “我数到五,第一个说出来的可以免责,后来的嘛,板子伺候。” 莲生清清嗓子开始数数:“一……” 话音未落,一个人抢先喊道:“有人给我了十两银子要我作证,那人说是元娘子的兄弟。” ‘什么?可是只给我八两!凭什么啊!” “大人,小的嘴慢被他抢先了!” 几个人又吵成一团。 林知府已经到了最大忍耐限度,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你们这些刁民,你们为了几两银子,竟然敢构陷一方父母官,胆大包天,来人啊, 将这几个刁民给我抓起来押下去,待本官慢慢的审。” “啊?” 那几个人吓坏了,第一个回答的喊道:“可是小人我是第一个招的啊。” “是。你第一个招的,本官不追究你了,那么林知府,此人构陷的是你治内的知县,这罪名可不小,你追究吗?” 林知府这老狐狸,当然能听明白莲生的话,马上点头说:“李知县为官清廉,被这些小人陷害,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追究。” “哈哈!”连生一笑:“你看。是林知府要治你的罪,和本官可没一点关系哦。” 那人颓然坐到地上,怎么会这样!完了,贪图那十两银子。做了假证。等李知县回来自己恐怕小命都难保啊。 被关进县衙大牢。这可是在李知县的地盘上,看押的随便动点手脚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几个人都傻眼了,跪下苦苦哀求。 “你们贪图那几两银子时。可否想过一个为官公正的县令将被你们害得革职查办名声扫地?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不晓得疼,这次就让你们好好疼上几年。押下去,再咆哮公堂,给我打五十板子。”莲生直接扔下来一个签子。 五十板子,那不是要被活活打死了? 这几个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乖乖的被押了下去。 “顾大人,多谢顾大人还下官清白!”李县令已经被接回来,跨进门就拜见莲生。 “李县令,是你自己没有做错,那元家大郎的死果然有问题,你这次立了大功。” 林知府急忙呵呵笑道:“李知县,本府一时失察,被小人蒙蔽,真是委屈你了。” “知府大人秉公办事,下官佩服。”李知县能说什么?自己脾气倔太耿直从来不给知府送礼,被人家趁机坑了一把,仔细想自己也有错,当初直接开棺验尸就好了,打开一个空棺的话那女子还有何话说? “李知县,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莲生问他。 李青青在旁边一愣:怎么我爹爹还有错? “下官知错了,下官发现那女子有问题,却优柔寡断没有开棺验尸,导致自己身陷囹圄不说还让那女子逃走,下官为人固执不知道变通,愿意接受责罚。”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你也足够细心,但是不够果断,以后要引以为戒。李知县你可还记得那女子的模样?” “下官可以将那女子画下来。” 旁边的林知府急忙说:“对对,李知县画得一手好丹青。” 不多时,李知县便将那女子的头像图画完,莲生仔细看了下,发现这女子长得有点像自己那时代的李准基,还真是有点可男可女的气质。 “若大人相信下官的话,那女子容貌下官自认能画九成。” “嗯,很好劳烦李县令再画一幅和这个同样相貌的男子画像。” 很快,河间府各地都张贴雌雄大盗杀人嫌犯的文书。 上面大概意思是说这雌雄大盗是孪生兄妹,相貌极为相似,他们杀人越货拐卖妇女儿童无恶不作,百姓只要看到这样的男女出现速速来报官就有赏银,若是能提供具体信息抓到大盗赏银二百两,同时也欢迎江湖英雄们参与搜捕,做赏金猎人。 这布告太坏了,等于是发动了整个社会的力量。特别是鼓励江湖人士参与,这在过去的官府布告上是很少出现的。燕赵自古多豪杰,这些江湖人士看到这雌雄大盗作恶多端,而官府竟然称他们为英雄,这是多有面子的一件事,一时间到处都是跃跃欲试打算抓住这雌雄大盗的人,赏金不是目的,是为了官府那句英雄的称号嘛。 很快,好些人都跑来知县衙门和河间府衙门报案说看到被通缉人的踪迹,只要是能落实的,都拿到了一两的赏银。这样的消息放出去,百姓们一看官府是真的很重视这个案子,而且还真有赏钱拿,短短两天时间,整个河间府简直是全民皆是“朝阳区群众”。 这天河间府的一个客栈来了五个客人,四个人身材都不高,长相也没什么特点,只是其中一人相貌清秀,脸上却生个很大的黑痣上面还有撮黑毛。客栈的伙计就多看几眼,一个矮个人怪声怪气地说:“你的,看什么?” 那伙计缩缩脖子,觉得这黑痣男很眼熟。 带着那几个人进了客房,伙计下楼想起来,那个黑痣男像那雌雄大盗中的男子。 于是他也顾不得和老板请假,一溜烟就跑到大街上直奔府衙,没等走到地方就看着一队巡街的衙役,急忙抓着领头的那个讲了情况。那衙役记得少卿大人讲过那些人武功很高,他们未必是对手,便叫人回去赶紧报信,自己带人跟着伙计悄悄来到客栈周围,想先将这些人包围。 刚到客栈就听着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对打声,客栈老板吓的抱着脑袋逃出来,看到衙役一把拉住:“差爷,差爷,这里面打起来了,怎么办呢,我的店啊。”他简直要哭出声。 “发生了何事?” “刚才来了五个人,刚进屋子就冲上来一群江湖人士,和他们打起来,后来又不知从哪冒出来几个黑衣人,又打了进来,现在是乱成一团,也不知谁打谁了,我的店可怎么办啊,会被他们拆掉的。” “放心吧,如果那些人真是海捕文书上说的江洋大盗,占用你的店打架,你去求求咱们太爷,应该能给你点赔偿,大不了再修补吧。” “啊?”客栈老板心疼的牙花子都是酸的:“招谁惹谁了这是。” 很快回县衙报信的衙役带着几名锦衣卫过来了。原来这河间府内发现潜伏倭人的事情,莲生通过身边的几名锦衣卫护卫,通知了锦衣卫衙门,锦衣卫对此非常重视,派人协助河间府一同缉拿倭人奸细。 一名锦衣卫头目看着里面打成一团的人,吃惊道:“奇怪怎么是倭人打倭人!那几个也是忍者!”(未完待续……) PS:倭人打倭人,细心的读者一定猜到另一伙倭人是谁的人了。 正文 四百五十六 同命鸟(三十四 大羽皇子) 客栈里一顿乱战。 “少主你先走,这些人是那女人派来的。” 一个忍者对那有黑痣的男子说道。 “想走?大羽,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现在大顺抓捕你的文书已经贴的到处都是,主人说了,只要你乖乖投降交出珠子,可以饶你不死。” 那青年哈哈大笑:“饶我不死?还真是大度,从我手上抢走的那么多东西怎么办?我外祖父一家几百人的性命呢?除非她都还给我,她自己去进神社。这些都做不到,我宁愿和珠子同归一尽!” 那黑痣青年狞笑着,一个忍者狠狠地说:“不知死活的东西。” 说着一刀劈向那青年。而此刻青年的几个随从都被人缠住,一时难以分身救人,眼看着那剑顺着青年的头部砍下来,铛的一声,一个铁蒺藜从旁边飞来,将那刀锋打得偏了一些,接着一个身影冲过来,一把拉过那黑痣青年,剑锋一扬道:“官府要的是活人,怎可将他杀死?这可是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呢!” 接着两名江湖人士直接一左一右夹住这青年笑道:“你们继续打着玩,咱们哥几个得带他去领赏。” 话音未落已经点了那青年穴位,架着他就走。 另外的两波忍者都愣住了,这才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黑痣青年的随从用倭国话喊道:“我们的人怎么能给大顺官府治罪,不要打了。先把人抢过来。” 另一波忍者想这是咱们自己人关起门来的事,的确不可叫大顺掺合,跟着也就停了手中的动作,齐齐地扑向那江湖人士。 外面围观的锦衣卫,本打算作壁上观等他们打的差不多再出场,现在看竟然要威胁重要人犯,纷纷挥舞着武器也冲入战阵,那两名江湖人士得以架着被点穴的黑痣青年躲闪出来,送到外面等待的两名锦衣卫手中。 “一个都不能跑!” 因为事情严重,河间府的总兵也派人前来相助。呼啦啦一群士兵将小小的客栈包围的严严实实。 屋内争斗的两帮忍者见状。知道必须撤离,两方人对视一眼,各自扔出一个东西,紧接着客栈内腾起一团呛人的烟雾。等锦衣卫们跳出外面。两帮忍者已经冲出来。迅速从包围圈中撕开一个口子,瞬间不见了。 “穷寇莫追!”为首的锦衣卫抓着人犯喊道。 毕竟过去从没有和忍者对阵过,不熟悉对方的路数。主要嫌犯在手,那些人先不要理会。 “李知县,你来看看这人。” 县衙内,莲生指着被五花大绑送过来的黑痣青年。 “是个男子?我看了齐捕头抄来的东西,大人也怀疑所谓元大郎好元娘子都是一个人假扮的?” “不错,看看这样,是不是你见过的那个女子。”莲生命人拿来热毛巾捂在那人脸上,那人被点穴不能动弹,口不能言,两只俊秀的眼睛射出气愤的光。 莲生可不在乎他的目光,用力一擦,将他脸上的黑痣擦掉,一张白净的小脸被擦得通红。 “看看,是不是。” “果然是相貌极为相似,此人变装做女子,定然有阴谋,大人,此事不能等闲视之。” “是的,此人扮成女子,又想借着所谓的夫死假遁,他的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等着我们拽着线头拉出来。” 莲生冷冷地一笑:“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你是倭人。” 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在我大顺潜伏了三年?现在又想借着假死遁去到底是怕什么?怕那个女天皇找上门来?” 那青年听到这猛地一抬头,莲生点头笑道:“被我说对了,你和那女天皇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啊,我可以对你说大实话,我讨厌那个女人,对她一切都都不关心,如果你是正义的一方,我反倒会放你一马,因为我很乐于看到那女人倒霉。” 青年明显有点怀疑。莲生继续打消他的疑惑,在他耳边小声说:“实话告诉你吧,她居然觊觎我喜欢的人,还屡次派她手下的源清流来害我,我早就想收拾她,这次是个好机会,你好好想想吧。” 那青年听到这里,用力地眨着眼睛。 莲生问“你要是想说话就点头,我叫人给你解穴。” 那青年急忙用力点点头,莲生叫锦衣卫过来给他解开哑穴。 那青年用力去深呼吸几次,说道:“我是倭国的大羽皇子。我母亲是徽弘殿正宫,是右大臣的女儿,先帝同时还立了左大臣的女儿做皇后。正宫和皇后都是天后的位份,而我就是倭国正式的嫡出皇长子。可是我母亲在我未成年就去世了,我只能暂住身为右大臣的外祖家中。想不到皇后想要拥立她的女儿,竟然派人来刺杀我,我的外祖父为了保护我费尽心思。父皇病逝后,他们悍然宣布我已经病死,拥立我的姐姐仁宫即位,我外祖父全家被他们杀害,我在死士护送下逃难到大顺,隐姓埋名,直到八天前我的手下告诉我,我那篡位的姐姐竟然来大顺都城了,他们在京中看到了忍者,担心我的安危,为了不引人怀疑我们只能扮假出殡,将元大郎夫妻从霸县人的眼光中抹去,却没想到被知县发现不对将我抓到了县衙。” 青年说到这里,李知县已经惊讶的长大嘴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中牵扯到这样复杂的事情中。 “于是你的属下自称是你的哥哥,收买了左右邻居为你作证,让你无罪释放,而怀疑你的李知县却被知府关了起来,等着革职查办。” 莲生继续讲着。 那青年面上一红:“对不起,这位知县大人,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若是被仁宫的人抓到我们就死定了。我请求你的原谅。” “你们倭国人怎么总是这样,伤害了别人,再装作悔过有什么用吗?如果不是抓到你,李知县早都被你害的声名扫地了。”莲生用嘲弄的语气挖苦道。 大羽皇子耷拉着脑袋,过了一会点头说:“这位女大人说得对。” “看你还挺好说话的,比你那个蛇蝎姐姐好多了,我可以帮你。” 莲生看看李知县说:“现在的事情是国家机密,李知县,你先请回避一下。” 李知县现在对莲生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论她说什么都相信,闻言急忙告退。 莲生屏蔽了所有人后,压低声音,故意神秘地问:“你是正经的嫡出皇子,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若是我国帮你夺回皇位你会如何报答我国?” “能夺回皇位?” 那青年惊喜的几乎要流下泪来:“我大羽若能夺回皇位,我倭国愿意世世代代为大顺藩属国,从此封大顺为父母之邦永远不忘大顺的恩德。” 很好,莲生要得就是这样的条件,只要大顺的势力能一步步渗入倭国,那么将倭国那个小岛慢慢占据不会很困难。 莲生不知道那同命咒是否真的能害死自己。能在倭国埋下这样的隐患总是好的,至少能让一百多多年后,这个空间的人们不要再受侵略之苦,就算是自己离去前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吧。(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五十七 同命鸟(三十五 一起合作) “陛下,我们失败了,我等愿意剖腹谢罪” 深夜,倭国女天皇下榻的驿馆内,几个黑衣人正在向女天皇请罪。 “混蛋,你们剖腹,大羽和那宝贝就能出现在我面前吗?”女天皇气的冲着几个人啪啪几个大耳光。 忍者低着头不敢回话。 “那大顺人可是得知大羽的身份?” “应该不知道。皇子在河间府犯了案子,那边风声很紧出动了锦衣卫,还有很多江湖上的人,我等技不如人……”为首的忍者垂头回答。 “胡说八道,江湖人士怎么会掺合进来,你们当我是傻瓜吗?”女天皇大怒。 “陛下,真的是那些江湖上的人,那个女官竟然派人绘出了大羽皇子的画像来悬赏,那些江湖上的什么人见钱眼开,和我们胡搅蛮缠不放。” “那现在大羽是落在那女人之手?” 女天皇几乎要气炸了!那个女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天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甚至还有恨意。 是,我是要打算嫁给你们的太子,但身为帝王难道不是可以有很多女人嘛,哪有只娶一个女人的皇亲贵胄,既然这样你还满眼恨意做什么? 女天皇越想越气:“不行,那女人对我满是仇恨,大羽落在她手里绝对不行。你们去将将他劫来!” 几名忍者互相看了看,转身就要走。 “站住。” 源清流走过来问:“你是要他们去送死吗?” “源清流。敬语都不会说了吗?” 女天皇瞪着源清流。 “天皇陛下,大羽既然已经被官府抓住,连锦衣卫也牵扯进来,对方必定已经有了准备,现在派人去那多半有去无回,我们大倭国的武士,不是这样白白浪费掉的。就让大羽死在监狱不是很好嘛?” “不,源大人,大羽皇子偷走了珠子。”女天皇的亲信忍者说道。 “闭嘴,谁让你说话了?”女天皇瞪了那人一眼。 “珠子。什么珠子?”源清流只是一个庶出的并不受宠的皇子。而倭国皇室的秘密是在能继承皇位的嫡子女中流传,源清流并不知道这个秘密。 忍者不再说话。 “源清流,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守好你的本分。” 女天皇气愤一甩袖子。 源清流恭敬地回答:“是的陛下。我知道错了。”说着就退了下去。 女天皇这才看着那几个忍者:“多嘴。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是。陛下。” “那就让大羽死在大顺的监牢中吧,只要他死了,那东西能不能找回也无所谓了。可我等不起,不能让那女人知道大羽和我的关系。去吧,尽你们最大的努力,让他死,动动你们的脑子!还有,那个女官我也不想看到她总在眼前晃,破坏我的好事,她真是太烦了,是该叫她闭嘴的时候了。” 女天皇下完命令,几个忍者无声无息马上就不见了。 霸县的府衙后院是羁押人犯的临时看管所。 重要案犯要在这里经过知县审判后押送到知府的大牢,等待秋后问斩。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远处更夫的梆子,铛铛铛敲了几下,喊道小心火烛。 守在大门口的一个衙役捂着嘴巴打个哈欠:“困死了。” “唉,你只是困,我这会饿的不行,哎,哥们你先看着,我去找点食,马上回来。” 说着就撒腿就跑。 “嗨,你这是找食还是逃命啊,跑得那么快。”另一个衙役不满地说,忽然捂着肚子:“哎呦,晚上吃坏肚子了,不行,得去茅厕。” 一眨眼功夫,门口的人都不见了。 与此同时,忽地四个忍者站在院子里。 “分头行动,我俩进去,你俩在外边等着接应。” 说着两个忍者就不见了。另外两个藏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和那阴影融为一体。 两个忍者进入大牢,轻手轻脚地绕过二门的守卫,又打晕一个守卫,卸下他腰间的钥匙,悄然进入大牢。 这县衙大牢只是个临时看守的地方,霸县在李县令治理下很少有什么案子,因此这两个忍者很快就找到了大羽皇子所在。 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大羽皇子背对着他们坐着,两个忍者上前去抓他的胳膊,忽然手上一疼,接着一股酥麻手掌很快失去了知觉。 那俩忍者心知上了当,互相看一眼喊道:“走。” 可是哪里容他们走。这大半天功夫锦衣卫已经研究出对付忍者的办法,哗啦啦一张大网从棚顶落下来,将两人牢牢罩住,他们根本无法施展忍术逃跑,最可怕的是现在已经半个胳膊都麻木了。 坐在那的人缓缓转过身子,借着牢房内的火光,能看到一张娇俏的小脸正是莲生。 “大羽皇子,如何?现在只要我放你出去,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牢房的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两个锦衣卫押着大羽皇子进来。 “如何,现在相信我了吧,只有我能救你,保护你。也能帮你达成心愿。”莲生站起身,虽然只是一身粗布衣服,却有一种超出常人的气场。大羽皇子点点头:“是,女大人所言极是,大羽五体投地,以后一定会和大人好好合作。” 大羽俯身看了一眼被扣在大网中,半边身子中毒瘫痪不能动的忍着冷笑:“这两个可是倭国数一数二的忍者,我都被抓到监牢他们还不放过,还真给我面子。” “大人,院子里那两个人也被抓到了。” “好,一起送到你们锦衣卫的安全屋去。” 莲生带着大羽往外走。 “皇子可是隐瞒了我什么?” 莲生忽然问道。 “隐瞒,怎么会,大羽真是很佩服女大人,愿意同女大人合作。” “是吗,既然如此何不坦诚相待,把你的所有事情说出来。”莲生微微一笑,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光:“比如说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隐瞒,大人不要和我开玩笑。” “你已经被抓到大牢,按理说至少几年内不会对女天皇构成威胁,她为什么这么着急派人来杀你?他们怕的是什么呢?杀人灭口还是你藏了什么东西?” 大羽皇子毕竟没经历过什么事情,自从出生后就养在外祖父家,一切都被外祖父包办,如何能对抗莲生这样的“老狐狸”?听到莲生说到藏了东西,忍不住心神一乱,面色有变。 “果然,是藏了什么东西。玉玺金印还是传位诏书?”莲生的脑洞开得还很大。 “是……一颗珠子。”大羽皇子犹豫一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珠子?什么样的珠子能让必须除掉你?”莲生想了想:“好吧,你要是不想说,我可以问问你们那几个忍者。我今天也尝尝给倭国鬼子上刑的感觉,那滋味想必一定是极好的。”莲生得意地笑起来,那笑声听在大羽耳中令他胆寒。(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五十八 同命鸟(三十六 两只刺猬) “这些就是证据。”莲生指着大牢里捆成粽子的四个忍者。怕他们用忍术跑了,点了穴后全都捆得结结实实,腮帮里一左一右鼓鼓的塞着麻核桃。 郁世钊笑道“什么证据呢?那女天皇要是矢口否认说不认识这些人,能做什么证据。” “你什么意思?”莲生蹭地火上来了,瞅着对面那人不以为然的样子就来气。 官升脾气涨就说的是她这样的吧? “恐怕不是我没证据,而是你被某些人迷上了眼睛吧。” 她嘴角泛着冷笑,整个人像个瞬间炸毛的小野猫。 “你……哈哈,这个炸毛的样子真好玩。”郁世钊笑嘻嘻地伸手去摸莲生的头发,莲生一个侧身躲过去,冷冷地说:“太子殿下,不可这般轻辱下官。” 郁世钊也不吭声,忽然抓住她胳膊,重重地往怀里一拉,莲生没想到这人这么胆大,在锦衣卫大牢就敢这样,没提防呀的一声,又害怕被人听到急忙捂住嘴,却不想这周围的锦衣卫也好侍卫也好,哪个不是耳聪目明武功高强的,早都闭上眼睛,低下头,不看不听。 郁世钊贴着她耳边,轻轻吹口气,低声说:“这是又吃醋了?那天午门外就和我别扭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本想着且让我背几天黑锅也成,可我实在是怕,怕哪天一不小心没看住,你被冷南那小子拐跑了。” 莲生啐了一口。啐完又觉得声音过大心虚地看下四周,郁世钊在她耳边吃吃地笑着:“别怕,我的人都装聋子瞎子呢,听不到看不到。” “好厚的脸皮。”莲生心道,既然你的人都装瞎子聋子,那好。手慢慢地顺着他的胸口往下,郁世钊脸上美滋滋的,让莲生的小手抚的很舒服的样子。而下一刻,他轻轻一笑:“我没赘肉,你掐不到。”原来莲生的手顺着胸口一路向下。忽然抓着他腰间。哪想到他一直练武,肌肉紧致腰间竟然全无赘肉根本掐不住。 莲生用力推开他,扑打一下衣服:“低声说,别在这丢人现眼我们回去说话。” 那四个忍者虽然是不能动不能说话。可是眼睛能看啊。看着这俩人在那腻歪。一个个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可是我们高贵女天皇看中的人,那个贱人竟然和他如此亲密不能忍! 莲生一转身看到那四个人神情不对。马上想明白是为什么。她索性走到那四个忍者面前,俯下身去用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很小声音问:“是不是很生气,你们的女天皇不是想要嫁给我们太子吗?” 那几个忍者只能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莲生。 “做梦吧,我们大顺的太子怎么可能娶你们倭国女皇?你们的皇室乱伦成风,无比变态,正常人谁和你们结亲?你们自以为高贵的万世一系,在我们大顺人看来简直是如同牲畜。” 那四个忍者都是无比忠心之人,听到这话目呲尽裂。 莲生故意气他们,呵呵又冷笑几声,这才转身走出去。 “你可真够小心眼的。”郁世钊在路上低声说:“什么乱伦什么变态都出来了。” “你有这么完备的情报机关,想必已经知道倭国皇宫的那套事吧,我看不起那女人,不单单是因为你。” 郁世钊迅速抓到她话中的漏洞:“哦,不单单,那就是还有因为我的原因,我很高兴,真的。” “我就是看着倭国人不爽,很讨厌,我给万岁上的折子想必你也看到了。”回到郁世钊在锦衣卫衙门的办公房间,莲生自顾坐下:“你怎么看?” “你想将那个国家据为己有?” “什么叫据为己有,是收归我大顺,反正他们不是自称是当年徐福带过去的童男童女的后代,那就是国子民后代嘛,认祖归宗天经地义,不过你要是开恩把那地都给我,我也不会拒绝。”莲生给自己倒杯茶,喝下去半杯,郁世钊忽然伸手将那茶杯从她手中抢过,一口喝下去。 莲生脸色微红,瞪他一眼:“你……”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终于笑了。”郁世钊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拍拍胸口:“从你回京就没给过我好脸,可下雨过天晴了。” “想得美,一想到你那天那副不在乎的样子我就窝火。” “总有一天你会懂我的。莲生,你得信我,不管我以后会做什么,你的信我。”郁世钊有点乱了手脚,他想狠下心顺着女天皇将那珠子拿到再说明真相,可是又害怕自己稍微冷淡一下又将这个别扭的丫头推向远处,别人不说了,光那一个冷南就够叫人头疼的。 “你每次都是小心翼翼探出点头,一旦有点风吹草动马上又缩回去……” “什么啊,你说的这是什么东西,当我是乌龟吗?”莲生一听这话味道不对。 郁世钊哑然,这说话就怕琢磨,一琢磨就出事了,急忙打住。 莲生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直接说:“我想请万岁协助大羽皇子夺位,这件事最好你去做。” “等段时间好吗,女天皇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的东西?”这话暧昧不明,莲生特意重复一句。 “不要想多了只是一个物价罢啦,拿到那东西,怎么对付倭国都随便,我大顺也不妨多一块海岛。”担心莲生的心情,郁世钊并没有说明他想从女天皇那里得到什么,只是含糊其辞。 他们俩都是太过小心翼翼。 两个人都曾经生活在一个很复杂的环境,对亲情从不报太多幻想,只相信自己,除非到了危机时刻才会真情流露,平时都太过掩饰自己,压制自己。就像两只互相依偎取暖的刺猬,不小心就很容易受伤。 四个忍者被抓的消息被郁世钊下令封锁,他一心要得到那颗珠子,不想打草惊蛇,吓跑了女天皇那就什么都完了。 与此同时,女天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宁。 她的心腹侍女低声说:“陛下不要担心,那四个人是伊贺最著名的忍者,就算真的被俘也不会说出一个字的,陛下要相信他们的忠诚。” “我担心的事,如果大羽没死,那珠子在他身上的事情被太子发现该怎办?” “陛下,那个太子只是想得到珠子,奴婢骗他说珠子就在陛下身上,他又不曾见过那珠子,就算陛下给他珠子他也分不清真假呀。” 侍女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女皇果然站住脚步:“对啊,只要我们成婚,一国之君,婚事怎么能当作儿戏,就算我拿出假珠子被发现了又能如何?还能把我休了不成,这会成为各国的笑柄的。”女天皇高兴地眉开眼笑。(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五十九同命鸟(三十七 翘家的李青青) “咚咚咚。” 这天傍晚,大家正在屋子里吃饭呢,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芳生刚要起身,冷南制止道“算了,我去吧。” 说着走到院子,大声问:“谁啊。” 门外没人回答。 冷南站定,心道这外面整日有锦衣卫的人盯着,这若是坏人恐怕是过不来的,便又问一句:“是人是鬼啊,喘气的就给我吱一声。 “我是李青青。” “李青青谁啊?哪根葱?” 门外的姑娘愣住了,怎么有人这么说话,真难听。 这李青青长得像大家闺秀,平时说话做事也像大家闺秀,其实骨子里可有颗活泼的心,这会远离了河间府,就跟放出笼子的小鸟似的,轻快活泼,此刻听到这话,料定可能是莲生家的下人,便随口应道:“活着的喘气的,女的,赶紧开门呀。” 冷南一听:嘿,这谁家的毛丫头啊,口气这个大,李青青,听都没听过。 冷南心里嘀咕,还是走上前哐当一声打开门,冷着脸问:“找谁。” “我是河间府霸县的李青青,特意来谢顾大人。” 门口站着个笑盈盈的漂亮姑娘。 冷南谁啊,看着骷髅头才能有感觉,多漂亮的人在他眼里那都是一个头骨包着皮肉,从来不晓得怜香惜玉。想着刚才这姑娘说话挺冲的,便打着哈哈道:“我们这院子可两位顾大人,你找哪位啊?” “大理寺的顾大人。”李青青的声音清清朗朗。 “哦。不巧,没在家,没回来呢,没准大理寺晚上还得办案,今晚都没法回来了。” 冷南说着要关门。 李青青两手把着门问:“那你是哪位啊?怎么还不让我进门呢?” “鄙人姓冷。” “哦,还真适合你,是够冷的。”李青青双手再一用力,她直接进来了,胳膊上还挂着挺大个包袱,自顾地往里走。 冷南上前拦着她问“怎么挺大个姑娘。这么就进来了?” “冷公子。我真是来感谢顾大人的。” “不对,我听说了,顾少卿前几日是去霸县了,可那是断李知县的案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冷南上上下下打量着:“不是吧。莫非你是李知县的闺女?” “正是。” 冷南朝门外看看。空荡荡的再没人了。 “怎么着?莫非你是……离家出走了?” 李青青闻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爹爹啥都好,就是不许我带着丫头来京城。我又不是没来过,我想来京城跟着顾大人学查案子,以为我爹那么疼我,一准儿能同意。” “哼,你还真敢想。”冷南老学究似的摇晃着脑袋:“你这样大家闺秀,都跟着许嫣那疯丫头学,到头来嫁人都难。” “你这人!” 李青青有点气恼:“你怎么说话呢,现在的女子能做官,还能做个好官,天下闻名的女青天,这才是我们女子的榜样,如今的女子可和过去不同了,我爹爹转不过这脑筋来,怎么你也脑花里面直打旋儿呢。” 李青青拎着包袱继续往里走。 冷南被她说的一愣。这什么世道!知县家的小姐不该是知书达礼的吗?怎么这嘴岔子比许嫣那臭丫头都利索。 原来这李青青从小没有母亲,少了很多深闺约束,大家闺秀什么不过是当着外人面装装罢了。她一个人偷偷来京城找莲生,这一路上天性得到释放,早把礼教的那一切都抛在脑后。 冷娘子这几天准备自己的嫁妆累了,因此方才不曾来开门。这会听着院子里有姑娘的声音,便起身寻来,见冷南站在那拦着一个漂亮姑娘。 急忙上前拉过李青青问:“二郎,你做什么挡着这位姑娘?” “嫂子,吃你的饭去,和你没关系。” “嫂子,我是霸县来的,特意来感谢顾大人,这位公子非拦着不许我进去。”李青青见出来个温婉妇人,便又化身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摆出一副端庄的样子。 冷娘子一看这姑娘这般淑女,二郎怎么能如此造次,便埋怨道:“二郎,你看看你,拦着人家姑娘成什么样子。” “嫂子,这人说她是霸县知县家的小姐,可方才那样子简直是母大虫,我怎么敢放她进去,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母大虫?这姑娘? 冷娘子看着眼前这么端庄的姑娘被小叔子形容成母大虫,立马觉得是冷南故意为难,拉着李青青说:“从霸县来的?就你一个人?吃过饭没有,正好我们也才吃。”说着亲亲热热的拉着李青青就进屋“芳生,看,咱家来客人了。” 冷南见李青青瞬间变成另一幅面孔,只能不解地摇摇头。 用完晚饭,李青青熟练地起身收拾碗筷。 冷娘子看着她的手细皮嫩肉,水葱一般,急忙拦着说:“看看你这手,怎是做这等粗活的,还是我来吧。” 芳生也说:“李姑娘你放下吧,我来做。” “冷家嫂子,我是来报恩的,这些粗活本来就该我做。” 两个人推来让去,一个没留神,哗啦,一个碗掉地上碎了。 冷南哼了一声:“这下好了吧?” 这时院门开了莲生走进来。 “咦,李青青,你怎么来京城了。” “顾大人。”李青青急忙上前福身去拜。 “哎,免礼免礼,这是在家中,不要这样。”莲生伸手扶起李青青。 又奇怪地看看周围:“你是一个人来的?怎地不见你那丫鬟?” 李青青抿嘴一笑:“我是偷着出来的,我爹爹这会估计正要派人来追我回去呢,我是打定主意要来跟着大人学习的,我听说现在朝野上下很多人都在说女子科考,没准哪天万岁就准了。我也想像大人一样,出来做官做个好官。” 莲生也没想到,这李青青那天看着还是个端庄的大家闺秀,怎么一转眼这言行举止倒有几分许嫣的品格? 她想着在客栈时听着外面敲门不知吉凶时,这李青青可是自己挡在门口,这份胆气就令人赞叹,再一想许嫣这段时间要忙着备嫁,不适合每天跟着自己勘察现场,便点点头说:“李小姐很有些胆气,那就留下来吧,不过若是李知县追来非要抓你回去,我是无能为力。” 李青青闻言喜上眉梢,又是对着莲生一福身。 “哎,我不同意。” 冷南没好气的地在一边反对。 “冷公子,小女子方才多有得罪,在这厢给公子赔礼了。不知者不怪,公子是做官的人,如何能同我一个闺阁女子计较。” 李青青不软不硬,又是赔礼道歉,直接将冷南架了起来。 冷南心道,这丫头比许嫣可坏多了,能屈能伸,能耍赖掉脸子也能装大家闺秀,高,实在是高! 就这样,李青青就住进了原来红柳的那间房,暂时替代了马上就要做新娘子的许嫣。做起了莲生的小跟班。(未完待续……) PS:大家猜到了吧,这李青青是给谁预备的? 正文 四百六十 同命鸟(三十八 女天皇求婚) 李青青成为小院的一员,冷娘子和芳生都举双手赞成。 这李青青算起来比莲生还大一岁呢,生得是鸭蛋脸杏核眼,看着极为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在人前的言行举止也很是妥当。 芳生是想,家里有个这样的姑娘在,总要比风风火火的许嫣要好相处,特别是李青青琴棋书画都很精通,既能给莲生做些抄写的工作,写个条陈折子的,又能和他一起下下棋写写字,画上几笔画,芳生从小跟着字写写字如鬼画符的姐姐,从未接触过这样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很快就引为知己。 他是年纪小,又一门心思的想好好做事,心中没一点男女之情,只当李青青是个很温柔体贴的大姐姐。 冷娘子看在眼里,心里合计着等自己嫁出去了这家就剩三个做官的“光棍”。日常生活没人照料,缺个真正的女主人。这位李小姐出身书香世家,为人又落落大方,是个能管家的,这几天看着和芳生总在一起下棋,就琢磨看着这俩人都是书香门第,没准还真能成一对儿,对李青青更是格外关心,暗自希望李知县晚些再来寻女儿。 李知县并没有亲自来,只是在两天后派个老实忠厚的家人带着李青青的贴身丫鬟来了,同时带来的还有给莲生的一封信。 信上李知县对女儿的鲁莽表示道歉,同时也委婉地表示自己并不是阻止李青青追求独立,来京城学习。只是害怕她打扰莲生的工作,同时也是想设置点困难让她自己解决,锻炼她的能力。既然李青青已经在顾家住下,若是她太淘气就请莲生不要照顾她面子将她赶回来就是。 最后这位李知县说,李青青从小失去母亲,身边也没有年龄相仿的女性同伴,他也很希望莲生能和她成为朋友,他认为李青青虽然比莲生年长,但是为人成熟又有能力,希望莲生能教导李青青。拿她做晚辈。他非常欣慰李青青能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这说明她已经有自己的思想了。 莲生读完信,很为李知县的慈父之心感动,在这个时代他算是很开明的父亲。能够支持女儿追求自己的梦想。和自己那个渣爹真是形成鲜明对比。 李青青袖子里揣着李知县送来的银子。悄然跑到厨房,不见冷娘子,却看到冷南在炉灶前忙乎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李青青问:“这是做什么呢?” 冷南回头看了她一眼,招招手“来,看看,很好玩的。” 李青青好奇地凑近,定睛一看,呀了一声,只见大铁锅里装着半锅水,一个人头在里面煮的面目全非,在开水里咕嘟咕嘟漂浮着,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香气。 冷南正笑眯眯地等着她花容失色,或者像别的女人那样惊声尖叫。可是李青青只惊讶一声,便好奇地问:“为什么这样煮人头呢?” 冷南被她问的一愣。 他想不到李青青能这么平静地发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我知道了,是为了要个完整的头骨,这个人头是没有主人的吧?还有,这个锅子,应该不会拿来做菜吧?” 李青青的表情不是害怕,而是很明显的嫌弃。 “你不怕?” “当然会害怕。” “可是你没有喊叫也没有跳起来。” 冷南迷惑不解。 何其有幸,遇到第一个奇怪的女人是莲生,现在又遇到一个来投奔莲生的李青青,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竟然只有嫌弃。 “因为这是在顾大人家中,冷公子你又是仵作出身,做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看到别人这般,那当然要恐慌了。” 李青青一副你真笨的神情。 冷南无语。好吧,他承认,果然是鱼找鱼虾找虾奇葩找奇葩。 按照玄明的说法,同命咒在种下七七四十九天以后不管其中一个人是否死去都会发作,也就是说莲生可能只剩下不到二十天的寿命。 莲生从不去想这个问题。 很多事情,你看不到并不能说明不存在。 比方说,你看不到黑夜一间没开灯屋子里有什么,家具摆设都在那里,你只是看不到而已。莲生不去想同命咒发作的问题,也许会很痛苦,那就安乐死吧。经历过一次死亡,对死亡就不再有那么恐惧。只是放心不下芳生和郁世钊,两个人像刺猬一样互相试探着接触着又互相有选择的排斥,如果真的离开,再回到自己的原来的世界,会永远想起他吧?那些一起经历的日子,那些共同患难的时光。 莲生不知道,能改变的自己命运的随侯珠就在大羽皇子手中。两只别扭的刺猬,还是无法坦诚相待。 郁世钊这些天如坐针毡,乾二那边的还是没有随侯珠的消息,女天皇的侍女也没什么有用的情报。他甚至打算要锦衣卫去偷,没想到这天下午女天皇找上门来。 “天皇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郁世钊见女天皇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枚金印和一颗剔透的珠子。 “这是我国天皇金印和最宝贵的传家宝随侯珠,我用我的国家做嫁妆,请求和贵国联姻。”女天皇盯着郁世钊,将盒子放在他的书案上。 “贵国用倾城倾国来形容美人,我愿意用倾国之力,来成就和太子殿下的姻缘。”她说非常有诚意。 郁世钊有点措手不及,女天皇刚来京城就透漏出要和他联姻的意思,只是那只是写在给皇帝的国书中,郁世钊心道,这倭国女人果然是狂放不羁,竟然能主动向男人求婚。 “殿下,这就是我的诚意。我的国家和我,从此以后倭国和大顺将成为一个完整的国家,我们的子孙后代会永远治理这个庞大的国家,成为亚洲最大的霸主。” 女天皇的条件实在诱人。 郁世钊听到这句,心里却咯噔一下。 亚洲最大的霸主!莲生说过,倭国是个具有侵略性的国家,因为国土狭小,地下火山不稳定,倭国人一直渴望有一个稳固的大陆。他想要的是珠子,女天皇要的是国土。可是这可是两国之间的外交,当婚姻成为外交的一部分,如何取舍? 郁世钊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他以为可以用个人魅力征服女天皇,想不到女天皇至今还保持理智,打算用两国联姻买一送一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郁世钊摆出温暖的笑:“联姻一事关系我们两国,不是你我能马上决定的。” “殿下是喜欢我的吧。“女天皇不罢休。 “陛下国色天香,气质高雅,本王自然仰慕有加,也希望能和陛下成为神仙眷属。” 女天皇听到这里,非常高兴地上前,一把搂住郁世钊的腰部“殿下,我真是太高兴了。” 郁世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光瞟过那颗珠子,思忖着,要如何先不成婚却能将随侯珠弄到手呢?(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六十一 同命鸟(三十九 宫宴 上) 朱墙黄瓦间的悠长通道中,莲生和大羽皇子并肩走着。 大羽皇子的生母,徽弘殿中宫在他幼年时去世,他从小便寄养在外祖父家中,很少去倭国皇宫,今天如同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令他目不暇接,对这个地域广阔的大国充满了崇敬向往之情。这个国家拥有广袤土地,恢宏宫殿和强大国力,有这个国家的支持,自己还怕什么。他暗自庆幸,能被顾大人抓到,可以浮出水面,以倭国皇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站出来。 “大羽皇子,我国皇帝很愿意支持你夺取皇位。”莲生低声说道。 前面低头徐行太监,听到这话,肩膀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大羽皇子毕竟是从小养在宫外备受宠爱,缺少政治头脑,听到莲生此话,心里格外激动,恨不能将自己的全部都献出来以报答莲生对的帮助。 相处这几天,莲生也发现大羽皇子非常单纯。如果说开始还有点利用欺骗的成分,现在倒是真的希望大羽能得到皇位,这样大顺也就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尽量避免百年后那场悲剧。 “大理寺少卿顾大人到。” 宣和殿内正在大宴群臣。 今日王恒也凯旋而归了。莲生和王恒是今天宮宴的主角,因此当太监宣布莲生走进来时,众人都不由自主将目光转向那边,却看到顾大人和一个年轻秀美的男子一起走了进来。那男子的衣服……大臣们发现这秀美男子的服饰和端坐在皇帝右下方的倭国等人类似!莫非这也是个倭国人。 “大羽!他竟然敢公然出现!” 女天皇握紧手里的杯子牙齿咬得格格响。 “陛下,不要动怒。都看着我们呢,需要想个办法。” 源清流的和女天皇讲着话,目光却投向对面郁世钊的方向,看到后者对他使个眼色,心领神会。 事发突发,没等女天皇想出应付的办法,莲生已经带着大羽走到皇帝面前,莲生先拜见了皇帝,然后介绍道:“陛下,请允许臣为陛下介绍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倭国的大羽皇子。” 声音清朗周围的人是听的清清楚楚。这个人是倭国的皇子!可是怎么倭国女天皇那边的神色不对头呢? 这些大臣都是老油条。非常敏锐地发现了问题。 女天皇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镇定,不能败给这个女人。她忽然举着酒杯站起来。源清流以为她气疯了。悄悄拉着她的袖子低声说:“陛下。不要激动。陛下,坐下。” 女天皇根本不听他的话,起身走上前去。 源清流毕竟是臣子。不敢跟着再去拉扯,只能眼瞅着女天皇手里举着酒杯,就这样一步步走上前。 众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女天皇的脚步,这些老臣们,见识过宫廷的血雨腥风,皇家争位的迷辛,都屏住呼吸,不动声色看着女天皇一步步走近。 王恒才回京,还不清楚这些纠纷,只是看着场面明显不对头,气氛紧张,于是急忙看向郁世钊,用目光示意怎么办。 郁世钊也愣住,他没想到女天皇会自己主动走上去,还笑容满面,她想做什么?这种时候她正常的表现不该是起身义正言辞的指责大羽皇子是冒牌货吗? “弟弟,真好,你也来了。” 她朗声说道。 竟然承认了!莲生看着女天皇,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也盯着她。皇帝的意思是利用这次宫宴,将大羽推出来,公开身份,这样女天皇反倒不敢暗地动手。 女天皇笑盈盈地举杯,目光环视全场。 她长得很美,微笑噙在嘴角,自有一种仪态万方的风情。 她的目光滑过郁世钊,多了几分含情脉脉。 郁世钊心里咯噔一下:她要做什么!不对劲! 他紧张地握住自己面前的几案,旁边的王恒低声问:“她看你的眼神不对,怎么回事?” “这位大羽皇子出身高贵,生母是徽弘殿中宫,是我嫡亲的弟弟。我真高兴,想不到弟弟能赶来参加我的和贵国太子殿下的大婚,就请诸位与我一同满饮此杯吧。” 郁世钊手里紧握酒杯,关节发白,低语道:“这个娘们,该死。” 王恒面色大变,急忙看向莲生。眼光中都是关切。 女天皇这番话全场皆惊。 皇帝不可能直接说:我儿子没同你订婚,你这是痴人说梦。就算他听了莲生的意见,打算背地算计倭国,可这毕竟是两国外交大事,身为一国之君如何在人前出言不慎? 所有人都举着酒杯,目光在郁世钊和女天皇之间逡巡,不知这酒是该喝还是不该喝。 倭国的几位使臣则是得意洋洋,开心地举杯一饮而尽,还将空杯子向众人展示。 “女天皇陛下真会开玩笑,没有订婚何来大婚?微臣不知倭国的礼仪,但是在我大顺,就是平民婚姻都是要三媒六聘的,什么礼仪程序都没有,那可就是淫奔野合了……”莲生忽然大声说道,接着又急忙掩口:“请万岁恕臣御前失仪之罪。” 皇帝看向郁世钊,发现这个儿子面色铁青,便叹气道:“贵国对我大顺这番深情厚谊,我大顺真是极为感动,只是两国婚姻自古以来都是大事,这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不能让天下人笑我我们两国都不知礼仪。呃,太子你和女天皇何时有了结秦晋之好的意愿?” 这话就是在打女天皇的脸了。 女天皇脸皮厚得很,面色不变,含情脉脉看着郁世钊。 大羽皇子没任何斗争经验,被这突发事件弄蒙了。这会才缓过神,听了莲生那番话,也跟着说:“皇姐,父皇的嫡生子女只剩下你我二人,皇姐的喜事,小弟自然是乐于看到,小弟也不知皇姐是何时和大顺太子殿下结成鸢盟的。”这话够狠,摆明不给你台阶:我根本不知道你要成婚。 大羽再没政治经验也不傻,若让女天皇和大顺联姻,那自己不是彻底没戏,命都保不住。 女天皇依然笑道:“大顺皇帝陛下,不是准许我们两国联姻了嘛,我本次来贵国提出的联姻条件就是我以皇帝之尊做陪嫁,这大顺全国上下,能够有资格联姻的只有太子殿下一人。” 郁世钊起身笑道:“女天皇陛下,我们的赌约不作数了,哈哈。”他笑道:“我昨日和女皇陛下下棋,说起我朝老臣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女皇陛下便说那就要用惊世骇俗之语试探一下。没想到,女皇陛下的惊世骇俗之语是这个,哈哈,本王认输,认输。” 他也举杯:“本王敬这位远道而来的皇子一杯。” 他试图用只是开玩笑,将这件事掩饰一下。 女天皇却不依不饶:“太子殿下,何时与我打的赌?周公作证的吗?”(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六十二 同命鸟(四十 宫宴 下) 周公作证!这话简直是淫-荡至极。 这是在说俩人在梦里打赌,隐含的意思,就是他们当时是睡在一起的!这成何体统。 皇帝眉头微皱:果然,这倭国皇室不识礼仪! 郁世钊面色如常,笑嘻嘻地说:“陛下真是,这些话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来。”他看向众人,一副你懂的样子。 他心道,自己是男子,既然你女皇愿意背着个淫-荡的名声,我还在乎什么?只要把这件事遮盖下去就是。 “万岁,太子是国之储君,如何能立一个外国的太子妃,此事当然是玩笑之语嘛。” 萧子辉见情形有点尴尬,笑嘻嘻打岔,说着还推了一下旁边的皇帝亲舅舅。 国舅是个和事老,不住点头说:“是呀,是呀。祖宗礼法,如何能废。” 皇帝笑道:“太子生性诙谐最爱玩笑,哈哈,诸位爱卿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女皇陛下,朕敬你一杯。” 女皇眨眨眼,什么意思?不能娶外国的太子妃,那为何我当初国书写着江山为聘和你们联姻,你这老头迟迟不给我答复?原来是今天要羞辱我吗? 女皇冷笑:“可是昨日太子殿下可是答应了呢。” 莲生在一边看都不看郁世钊一眼,直接给皇帝施礼道:“万岁……” 皇帝见她冲自己眨眼,又看向大羽皇子,明白过来,急忙挥手说:“快给大羽皇子看座。呵呵。这一打岔,朕怠慢了皇子。” “大羽一见皇帝陛下就觉得亲切,如同见到父亲一般,在大羽眼中,皇帝陛下便是父执辈。”大羽嘴巴甜,坐下后就猛拍皇帝马屁。 莲生也在大羽身后的位置坐下,她身边隔两个人就是今天庆功宴的另一个主角――王恒。 这人都坐好了,诺大的宫殿中,站着的除了宫女太监禁卫就是正堂中的女天皇。 莲生这是故意的,她想你脸皮太厚。觊觎我的男人。那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大庭广众之下转圈丢人。 女天皇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却丝毫不觉得尴尬。 倭国人一直在男女关系上非常放的开,她根本不觉得周公见证这句话哪里不对劲。 依然很镇定地说:“我们皇室,是可以立两位皇后的。分别叫中宫和皇后。都是正室嫡妻。我便是皇后长女,而大羽是中宫的长子,我们都是嫡出子女。这不就都解决了?太子殿下和我国联姻后,自然可以再娶一位大顺的贵女,我都不在乎,你们――” 她抬手一指堂下坐着的各位大臣:“你们在乎什么?用你们大顺的一句俚语,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吧?哈哈,皇帝陛下,当然,我对您是充满敬意的,这是我听来的俗话。”女皇说着冲皇帝表示一下敬意。然后扫视一下满堂大臣,扬着下巴,非常得意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然后冲郁世钊飞个眼风,嘴角含情,她竟然公然在宫宴上调情! 王恒已经气的不行了,呼地站起来大声问:“笑话,我们大顺是礼仪之邦,女皇陛下,你可知我国皇宫中皇帝和皇后所居的宫殿都叫什么吗?” 女皇优雅地颔首笑道:“愿闻其详。” “我们万岁居住在乾清宫,皇后居所叫做坤宁宫,《道德经》中有云,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而以为天下贞。皇帝是天,皇后是地,皇帝是乾,皇后是坤,皇后也是天下唯一得存在,这才是真正的乾坤。若是多名皇后,就会乾坤不宁国家发生动乱。北周宣帝立有五位皇后,最后灭国。女皇陛下,您认为如何?” 全场大臣都跟着颔首。许诚想不到王恒这样的一介武夫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对这个未来妹夫也非常满意。 “可是我也听说,你们古时候的三皇五帝时期,帝喾有四位妃子,地位是一样的,大舜也有娥皇女英两位妻子,难道不是这样吗?既然古时可以这样,现在又何妨呢?这也是向古圣先贤看齐嘛,叫做什么见贤思齐对不对?” 女皇口才非常好,直接反驳。 郁世钊摇头笑道:“女皇陛下,三皇五帝是古代先贤,后世君王是无法赶上古代先贤的功绩,自然在婚姻上也不能完全效仿先贤。” 女皇听着郁世钊的话,忽然诡异一笑,无声地说出三个字。 那三个字别人不知道,郁世钊看的清楚,她说的是随侯珠。这是让郁世钊一直优柔寡断的原因,他只能看着王恒,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一时间殿上无比安静,场面非常尴尬。萧子辉气的还要再站起身,被国舅一把按下,低声安慰:“稍安勿躁,顾大人可比咱们聪明多了。” 莲生一直默默无言地听着,面无表情。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爆发的前奏,她内心已经充满了怒火。 大羽皇子低声问:“我听说你和那位太子,似乎关系很好。” 大羽在大顺潜伏多年,民间的八卦消息听说过不少,莲生也不想辩解什么,点点头。 大羽皇子一心想要向大顺皇帝展示自己的决心,于是狠心站起来。先向众人点头示意,接着一脸严肃:“作为倭国的嫡出皇子,我代表倭国反对这种说法。我倭国的女天皇至高无上,怎么可以和别人共侍一夫!皇姐,我理解你对大顺的敬仰之心,但绝不容忍你这种将倭国皇室颜面踩在脚下的行为,你若一意孤行,必须放弃皇位。” 源清流听到这话,暗笑,这大羽真能吹牛。你一个流亡皇子,有什么权力反对?也就借着这大顺没人知道你逃亡的事情,大吹法螺罢了。 大羽皇子这是站出来唱黑脸,要把事情推向侮辱国家尊严的高度,这样一搅合,让女天皇的说法彻底站不住脚。 女天皇本想大喝一声:闭嘴,你流亡到大顺多年,如一只丧家犬,你能代表皇室?笑话! 可她不能说,因为之前她已经承认大羽的身份,还撒谎说他是为了参加自己大婚特意从倭国赶来的,现在忽然说这个皇子有问题,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大羽皇子见女天皇面色有变,握紧了拳头,身子微微发抖。 “说的很好,继续,就是这个思路。”莲生在下面轻轻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顺着这思路继续讲下去。 大羽皇子鼓足勇气大声说:“诸位,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我国皇室听说这件事,纷纷反对,派我做使者,要求大顺拒绝我皇姐这种丢脸的行为!这是不尊重倭国,也不尊重大顺的行为!若是皇姐一意孤行,我国皇室以及众位大臣只能另立天皇,放皇姐自由。” “胡说八道!” 女天皇实在忍无可忍,气的叫出声来。 “我代表的是皇室元老们的决定,皇姐,出言慎重。” 大羽得到莲生的支持,整个人都硬气起来,说完长出一口气,挑衅地看着女皇。 “呵呵,女天皇陛下只是和太子在开玩笑嘛,请皇子转告贵国皇室,这样的事情是一定不会发生的。” 皇帝呵呵笑着,递出台阶。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吓大家一跳,哈哈太子殿下,你得自罚一杯啊,喝酒,干杯!” 萧子辉主动举杯,有眼色的大臣也跟着纷纷举杯,气氛非常热烈。 女天皇冷冷地盯着大羽,大羽则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觉得真畅快!(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六十三 随侯珠 (一 女天皇的愤怒) “可恶!竟然这样羞辱我。” 回到驿站,女天皇大发雷霆。 源清流劝说道:“我国子民也一定不希望陛下和大顺联姻的,我们的皇室怎么能有他国血统。大顺与我国一衣带水,若是陛下嫁给太子,将来我们国家都要被大顺吞并的。” “哼,你这眼皮子浅的,用他们大顺人的话来说就是到底是小妇生的。”女天皇冷冷地讽刺。 源清流没有吭声,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欠抽,不过是想安慰一下她,竟然又要被她嘲讽,总有一天……源清流看着女天皇因为愤怒而不住起伏的丰满胸脯,悄然咽下一口吐沫,低下了头。 “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来大顺?”女天皇忽然发问。 “这个……当然是一个为了两国修好,一个是因为陛下得知了大羽流亡在大顺的消息。” 源清流恭敬地回答。 “可惜啊,可惜我舅舅呕心沥血,在大顺潜伏二十余年,竟然没人知道他的功绩他的苦心。”女天皇长叹一声,目光阴冷,声音也如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所以顾莲生必须死,大顺必须亡。我们的国家国土狭小,资源匮乏,还时常有地震,你也看到了,大顺的国土无边无比,物产是多么丰富,凭什么?凭什么这些大顺人就能拥有这么好的土地,这么好的国家!” 女天皇猛的一转身,死死地盯着源清流:“立我为帝。右大臣竟然不同意,他算个什么东西,我外祖父一家为大顺付出多少你们谁知道!” 女天皇越说越愤怒:“我的舅舅,我的亲舅舅,皇后的亲弟弟,在二十年前就被送到这个国家,远离父母亲人,一个人承受了多少的思念之苦。” 源清流默默地注视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确想不到,怪不得左大臣一家能在皇位争夺战中胜出。果然够深谋远虑。人家为了皇位,连亲生儿子都奉献出来了,实在令人佩服。 “我外祖父一家为倭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凭什么大羽就认为他靠一个把儿就能继承皇位。哈哈哈!” 女天皇状若疯狂。双手在伸向天空。大声质问。 “顾莲生必须死。她杀了我的舅舅!” 女天皇咬牙切齿。 源清流想到和郁世钊的联盟,低声试探着问:“敢问,国舅爷是……” 女天皇瞪了他一眼:“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问。” 源清流诺诺连声。 “怎么。你也想跟着大羽一起来和我做对吗?” 女天皇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源清流急忙摇头,忽然轻轻咬上女天皇的嘴唇。女天皇怒了,也用力抱住源清流的腰,两人滚成一团,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侍女从门缝看到,捂嘴悄悄转身离去。她走了几步。忽然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冲她微笑一下,侍女含笑低下头,小声地叫了声:“大人。” “嘘。”那人竖起手指,示意她禁声,然后轻轻拉一下她的衣袖,两个人一起走向后院,那人低声说:“请不要叫我大人,我这样的卑贱之躯。” “不,大人,不要这样说。”侍女一着急握住那人的手,一滴泪滴落下来,那人长吸一口气,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露出灿烂的笑容说:“没事了,让惠子担心了。” 莲生已经板着脸走出了皇宫。为了安全起见,皇帝安排大羽皇子暂且住在太子府中,莲生不得不带着大羽等候郁世钊。 大羽是个极为敏感细腻的青年,他察觉到莲生的不快,站在莲生身边,小声说:“大人不必生气,那个女人其实有很多男宠的。她可不是真心的要和大顺联姻。” 莲生楞了一下,她是真的以为女天皇看中了郁世钊,难道这不过是假象? “她还是皇女时就有很多男宠,做了皇帝定会变本加厉,所谓的联姻,只是为了欺骗大顺吧。” 大羽皇子眨着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欺骗大顺,不可能是只为得到一个男人吧。”他看着莲生,脸上微微一红:“当然,大顺的太子长得很好看。” 如果女天皇其实有男宠,那她就不是能被男色迷住的人,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这时郁世钊已经走了过来。 “皇子殿下就交给你了。”莲生淡淡地说了这一句,转身就走。 “哎……”郁世钊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莲生回头:“这是在宫外,那么多人看着,不要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郁世钊耍着无赖:“你答应过我,不会生气会一直相信我的。” “相信你和那女人什么周公的梦里之约?” 莲生冷笑,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大羽皇子。大羽非常懂事,急忙走开几步背过身子,还捂住了耳朵,意思是我不听不看你们随便。 “你现在还没明白我为什么生气!” 莲生的确是生气了。 “我生气的是你的态度,你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不择手段不顾后果,甚至从来不和我商量,哪怕是和我有关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郁世钊有些心虚。 “难道不是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你为了逼我对付顾尚书,甚至不惜将无辜的芳生打晕扔在杀人现场。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强制着让别人接受你的想法,照着你的思路来,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也是人,也会有自己的思想,很想知道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而不是像个傻瓜,被你随意逗弄的晕头转向!所以,请你记住,不管你和那女人之间有什么没什么,我都不想知道。” 莲生说完,扭头就走。 乾二和王恒也走了出来,看到这边情景,乾二喊了声:“其实……” 声音咽了下去。 王恒则一脸愤怒,走上前质问郁世钊:“我也不懂殿下,那个女人刚才那么嚣张,若是以前的殿下定是无法容忍,现在又是为什么竟然能咽得下这口气?” “有我想要的东西,就这样简单。” 郁世钊伸手在他嘴前比划一下:“想不通就闭嘴,好吗?不是要成婚了吗,还有时间在这磨叽?” 说完也扬长而去。大羽看了看乾二和王恒,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小跑几步追了上去:“太子殿下,请等一等我啊。” “哼,这对姐弟真是奇怪,女的粗鲁无礼的像个男人,男的却娇娇怯怯像个小媳妇!”王恒看着远去的背影直摇头:“这才叫阴阳颠倒。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国家呢?” “他们怎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姑娘这次一定很生气,气的她刚才都不想说话了。”乾二叹口气:“我知道殿下是真心为了姑娘。王将军,你冤枉殿下了。他之所以这样优柔寡断,也是有原因的。”他见王恒幽深的眼睛盯住他,便不再开口了。 “什么原因。” 乾二依然闭口不言。 王恒冷笑:“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你不说我不会查吗?”(未完待续……) PS:女天皇的舅舅会是谁呢? 正文 四百六十四 随侯珠(二 做得紧死得快) “你想知道是哪天种下同命咒的?” 秦王盘腿坐在竹床上,笑盈盈地看着侄子。 “是,请叔父告知。” “小情人的性命剩不下几天了吧。”秦王满意地伸个懒腰:“我是很佩服那姑娘,竟然真的能牢牢抓住你的心,我本以为你是不会对任何人动情的。” “叔父以己度人,自己无情便认为别人无情么?” “哈哈,也是。”秦王哈哈大笑,很有点叔侄闲聊的意思:“也是啊,你父亲就是个多情的长情的,想不到我们李家还能出多情种子,不容易啊。” “叔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叔父这些年有怨气,起兵我不怪你,但你最后还是被玄明骗了,做了他的棋子,这个同命咒一旦发作,叔父你也会死的。” “当然,我会死,她会和我一样痛苦的死。玄明那个人阴险无比,他鼓捣出的东西,呵呵,想必是格外的可怕,我的好侄儿,你说到时候你是给她个好了断还是一筹莫展地看着她那么痛苦?哈哈哈!你们得了皇位做了太子又能如何?不也得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 秦王一想到顾莲生会跟着自己一起死,心里真是畅快淋漓。 “叔父是彻底不打算和我好好谈谈,如果有可能,你们两个人都不会死呢,何不放手一搏?” “像前明那些被关在凤阳高墙的皇族一样,屈辱的活着。被关一辈子,随意任狱卒看守欺负?摇尾乞怜?甚至将人伦都扔到一边?你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好,我告诉你,同命咒被种下已经有三十八天了,顾莲生只剩下十一天的寿命。”秦王眼睛里都是笑,心里更是畅快得意:“赶紧成婚吧,春宵苦短,也许一觉起来,你的佳人就香消玉殒了。” 他放肆地狂笑。 他现在无所畏惧。同命咒就是护身符。郁世钊再很也不敢动他。 郁世钊气恼地走出锦衣卫大牢,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拧,疼得厉害。 十一天,只剩下十一天! 为什么昨天不委屈一下。直接答应女天皇?是怕当着文武百官丢脸?怕莲生生气?可是那样就能拿到珠子了啊! 郁世钊气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笨啊。你现在地位高了。却不能如过去那般任性妄为,考虑这个考虑那个!现在,她只剩下十一天!怎么办! 深夜。驿馆内万籁俱寂。 一个黑衣人悄然落下。 他轻手轻脚走到女天皇的房间外,刚想捅开窗户纸看一眼,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周围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莫非是这女人和人胡来,闹了一宿? 那人想了想,还是用竹管轻轻捅破窗纸,吹入药粉。自从做了锦衣卫统领后就没亲自做过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手法倒有点生疏了。这人收拾好竹管,这时他又觉得腥味又重了一些。 他等了一小会,确定屋子里的人会被迷晕,这才抽出匕首,去拨门栓,拨了一下愣住,不对呀!这门里面怎么没有上锁!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刻间,忽然感觉到身后空气的波动,他急忙一闪,身后那人收刀不住,一刀劈到门上,然后大声用倭国语言喊了几声。 这声音一出来,嗖嗖嗖又跳出三个挥舞着长刀的倭国人,驿馆外巡逻的士兵也纷纷跑来,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刺客!”最先攻击的那个武士用中国话喊道。 士兵们急忙将那人包围。 那人心道,真是可恨,老子多少年不做这种事,竟然在小阴沟里翻了船! 他见已经惊动了驿馆内外,不可在恋战,便施展轻功,无声地跃出包围圈,两个忍者功夫好,也跟着用忍术追上。那人几个起落,在城中绕了一大圈,终于摆脱了忍者,最后从太子府后院的墙上跃下,一把拽掉了蒙面的黑布,气恼地一拳拍在后院的枇杷树干上。 真是,丢人死了,竟然失手!月光下,那人的脸看得分明,竟然是郁世钊。 他孤注一掷,打算夜探驿站馆,寻找到随侯珠,没想到养优处尊这几年,很少去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竟然失手了。 他一身夜行的黑衣,从后院悄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没发现,在太子府后院,还有个人没有睡,他刚悄悄地顺着虚掩的窗户爬进屋子,正好从窗户缝,看到郁世钊急匆匆从外面翻墙回来的一幕。 第二天一早,郁世钊和大羽皇子正在用早餐,乾二风风火火地赶来道:“殿下,驿馆出事了。” “嗯,出什么事了?”郁世钊头也不抬。 “那女人死了。” 郁世钊点点头,咬了一口虾饺,忽然愣住,大羽也直勾勾地看着郁世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 “哪个女人?难道是那个女天皇?” “正是啊。”乾二平日木讷的脸上都是焦急神色,看来这事一定是真的。 “不可能!” 郁世钊放下筷子:“是怎么死的?纵欲过度还是……” 听到这话,大羽皇子的眼中闪动着几分疑惑的光,见郁世钊一脸烦躁,他急忙低下头,一动也不敢动。 “是被杀的,估计这会大理寺的人都该去现场了,殿下怎办?这可是一国之主被杀!要出大事的。” 乾二听到这事就直奔太子府,他是想到这女人死了不要紧,可是要引发两国争端的,最麻烦的事这女人对郁世钊虎视眈眈,现在忽然死了,还会给莲生带来很多莫须有的流言。 “你检查过尸体吗?被杀一事从何而来?”郁世钊将筷子一扔,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去看一看。” 他走出几步,回头看着大羽:“皇子,你要不要去?那可是你亲姐姐。” 大羽慌忙站起身,一双黑亮的眼睛充满惊恐。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郁世钊觉得他眼神不对。 “我怕。”大羽讷讷说道。 “怕什么,你在我这住着,安全着呢。现在你姐姐死了,皇位不就是你的了?” 郁世钊说完这话,大羽身子一抖,眼中的惊恐更甚了。 郁世钊等人赶到驿馆,这院子内外已经被士兵团团围住了。 大理寺的仵作正在验尸。 源清流垂着头,看到郁世钊苦笑道:“太子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女皇陛下遇害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郁世钊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国一定会查出凶手,给贵国一个交代。” 这时乾二发现,大羽又抖了一下,脸色愈发苍白。(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六十五 随侯珠(三 满足后的死亡) “皇子殿下,你冷吗?”乾二问。 大羽急忙摇摇头,接着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害怕。” “大羽,啊?一定是你害的天皇陛下!” 源清流这才发现站在一边的大羽,怒气冲冲地一把抓住他的领口:“说,是不是你!” 大羽使劲摇头,眼泪掉了下来。 “嚷什么,这里是犯罪现场,在这大声吵嚷捣乱的都有犯罪嫌疑。” 一个人从房间走出来,一脸清冷,指着源清流问:“就是你,嚷什么呢。” 来人正是六品提刑冷南。 源清流原来是个不起眼的庶子,在倭国皇宫备受冷遇,这样的人往往是特别自卑的,最恨别人瞧不起他。看到一个六品小官竟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气的哗啦一下拔出武士刀,气呼呼地指着冷南:“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和我说话!” “我是人,阁下是东西吗?” 冷南板着脸问。 “我不是东西!” 到底是外国人,反应上差一些。 噗嗤一声笑,一个细高个鸭蛋脸杏核眼的姑娘走进来,笑声是她发出的。 “见过太子殿下。” 那女子看到郁世钊急忙福身行礼,动作如行云流水看着格外从容动人。 冷南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低语道:“真能装模作样。” “你就是莲……顾少卿新来的弟子?” “是的,殿下。民女是霸县县令之女,非常崇拜顾少卿,希望自己也能通过努力,做些事情。” “嗯,很好,咱们大顺的女子都有你这样的想法,大顺会越来越好的。”郁世钊点点头。 源清流问道:“太子殿下,那个人侮辱我,我要和他决斗。” “源将军,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你身为护送女皇陛下的重要大臣。女皇陛下出了事,按照倭国的传统,你是要剖腹谢罪的吧。” 莲生的声音传来。源清流一愣,点点头:“女大人说的是。是我的过错。”说着就要将武士刀对着自己肚子。 郁世钊急忙一把拦住:“源将军。当务之急是找到谋杀天皇陛下的凶手为她报仇。个人的恩怨得失不算什么。冷静,冷静。” 被他这么一拦着,源清流冷静下来。指着屋子问:“陛下是怎么死的?” “一剑穿心,杀她的人是个武功很好的人,力道把握的非常好,她死之时应该是毫无痛苦。”冷南话虽然这样说,嘴角却泛着毫不掩饰的笑容。女天皇对郁世钊情有独钟,大殿之上公然要求联姻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冷南不喜欢郁世钊,但是冷南可不想自己的好友莲生被人伤害,现在看到女天皇变成一具尸体,他表示极为满意。 “是谁杀的她呢?”郁世钊皱着眉头,有点像自言自语。 “你问我,我问谁啊。”冷南嘴一撇。 站在一边的乾二又发现,身边的大羽皇子又有点发抖。 “皇子殿下,您害怕什么?”他问。 “啊?害怕?是,我害怕!” 大羽看着莲生,忽然扑过去,抓着她的袖子,左右乱晃,嘴里嚷着“顾大人,求你让我住你家去吧,我害怕,我很害怕。” 郁世钊的脸瞬间黑了:“皇子,你在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顾大人,求你,我好怕啊。”大羽皇子长得就像女子,否则也不会过去一直扮演女子隐藏身份了,现在这样娇滴滴地摇晃着莲生的手,看起来还真像个撒娇的小姑娘。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才让你住在太子府的,放心吧,太子府里警卫森严,一定能保护好你的。”莲生柔声安慰,郁世钊哼了一声。 冷南则喊道:“少卿大人,现场可等着你呢,不要再磨叽了。” 莲生只能轻轻拍着大羽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担心。 女天皇躺在床上,身上只是一件薄如蝉翼的浴衣,关键部位都没挡住。莲生看到,也忍不住脸发热。 “真是个的美人啊。”冷南指着她胸口:“这里,一剑穿心,够狠,力量和位置都把握的很好,是个练家子。” “她脸上还带着笑容,似乎很满意,没有任何挣扎。”莲生轻轻低语,心里却想这女人命还不错,还能死的毫无痛苦。 冷南指着她身上的尸斑说“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子时左右,噫,这里是……”他掀开女皇的睡衣,仔细观察下体。 “这位女皇死之前看来刚享受完鱼水之欢,也许是正在享受,哈哈,怪不得脸上还带着那种笑容。” 他唇边挂着冷笑:“可惜啊,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转眼间就直奔黄泉了。哎,倭国有没有黄泉这些说法?” “应该有吧,他们很多文化可都是模仿咱们的。”莲生第一次和一个男子一同检查女尸,心理上有些不舒服。 冷南将女天皇的尸体翻过去,这时他忽然站立不动了,指着尸体蝴蝶骨上面位置“这是什么?” 那时一朵嫣红的梅花。 “是刺青吧?” 莲生仔细看了看。 冷南俯下身,轻轻抚摸了一下,点点头:“为什么会刺下这样的东西呢?” “倭国的贵族一般都会有家徽,这个可能是家徽。” “你们带回来的玄明尸体上也有这个标志。” 冷南非常肯定地说。 “什么?玄明?” 玄明和出云楼主的尸体莲生都没有参与检查,因为他们的死和她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在她眼皮底下发生,死的毫无悬念,莲生也懒得去看,没想到玄明的尸体上竟然也有这样的梅花图案?太让人吃惊了。 莲生想了想,走出来冲大羽招手,大羽乖乖地走过来,莲生扳着他身子,让他转过去,然后踮起脚去看他的后脖颈。大家都奇怪地看着这一幕,不知她想做什么。 “没有梅花。” 莲生叹口气:“不是姐弟吗?你们的家徽是什么?” “是向日葵。” “那梅花呢?为什么你姐姐脖颈后面会有梅花?” 源请流在一边说道:“梅花是左大臣藤原家的家徽,先皇后也就是女皇陛下的母亲是藤原家的人,所以女皇陛下从小就被刺下这朵梅花。” “原来是女皇外祖父家的徽章。 身为皇女,为什么要刺下外祖父家的徽章呢?在倭国人看来,所谓万世一系的天皇家族才是最高贵的吧? 这时冷南走出来对低声对莲生说:“将尸体先运回去吧” 源清流拦在门口问“你们不能搬动陛下的遗体。” “那就让你们陛下的尸体在这发臭了?”冷南点点头:“如你所愿。” 拔腿就要走。 “源将军,现在是要将女皇的尸体送到大理寺,用冰保存起来。” 郁世钊解释道。 士兵们将女皇的尸体用布包起来抬走,郁世钊看着女皇的房间,忽然说道:“女皇陛下是万金之躯,被害一事关系两国国政外交,为了早日破案,必须将这件屋子暂时封存。” “封存?” 源清流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从女皇的随身物品中寻找什么吗? 源清流眯起眼睛。(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六十六 随侯珠(四 遥远的阴谋) 郁世钊命人将房间一切封存,然后就带着两名锦衣卫进去了,美其名曰要亲自检查一番。他是太子,现场他最大,源清流知道自己本次就算能回去也要面对重罚,不如彻底投奔太子,留在大顺也能荣华富贵一辈子。因此现在身为使团最大的官,他不吭声别人也不敢提出异议。 莲生将使团的全部成员都召集到大厅来,她要亲自询问。 这个使团目前看是有六十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武士侍卫和侍女,重要的使臣有: 一位五十多岁的中纳言,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一个负责外交的治部省大辅,看着有三十多岁,成熟儒雅,是顾尚书的风格,因此第一眼,莲生便在心里画个×。 一个内务省的侍从,是个二十来岁的英俊青年,站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因为是女性天皇,因此出行也带上了宫内省的采女司的负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贵妇,叫做浓蝶夫人,这位夫人看着很不好接近,表情严肃,嘴角向下抿着,典型的深宫怨妇,莲生认为此人虽然不好接近,但同为女子她的观察力一定很好,也许能知道点什么,但是需要单独询问,有些女人是很容易在得到保密承诺后开口的。 “女大人,其实昨晚我们发现了刺客。” 源清流等众人都站好后说道。 “刺客?你确定是刺客?” “是的,好几个侍卫都和他交手。那人武功极高,轻功尤其好,追了很久还是被他逃了。现在想来,也许陛下就是那刺客所害!” “这个好像不太对。”冷南反驳:“你们的陛下昨晚可有人侍寝吗?” 这话问出,满堂的人都面面相觑。 浓蝶夫人激动地用生硬的中国话喊道:“这位大人请慎言,我们陛下还云英未嫁呢!” 冷南摸着下巴冷笑:“她嫁没嫁和有没有人陪睡的关系不大吧?我可以确定,你们的女皇是在情到浓时被人杀害的,如果是那刺客所为,现场应该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在场的所有男子都互相看看。没人吭气。 这时乾二发现。站在他身边的大羽,忽然很放心地长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疑虑。 于是乾二低声问:“皇子殿下,你知道那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被迫隐姓埋名来到大顺四年了。皇姐有什么面首我哪里清楚。” 他们说话声音略微有点大。那浓蝶夫人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大羽皇子一眼:“罪臣之后。在这里胡说什么?” “我是罪臣之后?” 大羽皇子非常气愤地指着浓蝶夫人:“我外祖父一家对倭国忠心耿耿,明明是左大臣颠倒黑白,哼。你这样趋炎附势的小人,算是什么东西。” 浓蝶夫人还要反驳,那个英俊的侍从柔声说:“浓蝶夫人,大羽皇子地位尊贵不是你我能议论的,还请慎言。” 浓蝶夫人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好吧,我换个说法,昨晚谁和你们的女皇在一起!” 莲生继续问。 几个侍女偷偷地看着源清流。 他无奈地一摊手:“是我。” 你! 乾二、冷南、李青青都惊呆了。 你不是女天皇的哥哥吗? 而倭国方面的人都没什么表现,只有浓蝶夫人又冷冷地哼了一声。大羽说:“夫人,你感冒了吗?” “那个,在我国,兄妹是可以成婚的。”源清流尴尬地解释道“可是我离开时陛下还活着,而且……而且她很满足,拥着我说了好一会的话。” “那么就是在你走后又有人进去和她……呃欢好了?”莲生有点尴尬,这女天皇还真是彪悍。 这话问完,全体又都没了声音。 “那么第一个发现刺客的是谁?” “是我。” 举手的是那位英俊的侍从,他叫做藤原博雅。 “你发现的?当时是怎样情景?” “我晚上睡不着,正在看书,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借着月光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蹲在陛下门口,还拔出刀子去捅陛下的门,我就喊着有刺客,然后冲了出来,接着侍卫长也带人来了。那刺客武功非常高,我等不是对手。” 原来侍从官还会武功,怪不得看上去格外的英武。 莲生又询问了一遍几个重要官员的话,大家一致表明女皇在大顺目前的仇人一个是她―大理寺少卿顾莲生;再一个就是大羽皇子。 “不是刺客所为,那就是大羽皇子派人干的。”中纳言指着大羽说。 “什么都是我?”大羽不服,拉着莲生的胳膊说:“顾大人,你一定要帮我啊这些人都是和我有仇的,他们……假公济私。” 莲生见这会见这些人都在场,也不好再问下去,便带着女天皇的尸体一起打道回府。 而这时,郁世钊进了女天皇的房间就再也没有出来,莲生并不是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看,就在这里!” 安置好女天皇的尸体,大家就一起来到锦衣卫的停尸房。冷南指着玄明的尸体说。 玄明的尸体是一直被用盐腌着,完全变成一具失去水分发红的干尸了。因此这红色梅花不是很显眼,要低头仔细看。 莲生忍着恶心,俯下身顺着冷南的手指,果然在他脖颈后面,琵琶骨上方有一个小小的梅花图案,和女天皇那个从位置到图案的形状都是一样的。颜色当然是已经不好分辩,毕竟玄明的尸体已经是咸腊肉了,本身就呈现红色。 “真是一摸一样,难道玄明是倭国人?” “很有可能,现在我需要仔细研究下两个人的骨相。” 他们在仔细观察时,李青青则在一边的桌案上不停地写着什么, 李青青很聪明,她知道自己这个年纪才开始跟着莲生学习,学成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毕竟查案也好,验尸也好,这都是需要天分的。她想着自己是不可能达到什么高度,不如用笔将现在听到的一切看到的一切随时记录下来。为此她准备一个小小的藤箱,里面装着纸笔还有一盒墨汁。墨是提前研磨好装在一个盒子里拿出来写字很是方便。莲生特意留心一下,觉得这和自己那时代塑料盒子的墨汁差不多,也不由暗自赞叹李青青的确是个聪明人。 冷南一抬头看到李青青在那奋笔疾书,阴阳怪气地问:“你记什么呢?” “想记什么就记什么咯?” 李青青头也不抬,继续写。 “喂,你不能什么都记啊。” “那就请冷提刑告诉我该记什么不该记什么,你不告诉我该记什么不该记什么,我怎么知道什么可以记,什么不能记!” 李青青口齿伶俐,一口气说的跟绕口令似的。冷南是江南人,这官话自然不及河间府出身的李青青利索,被她呛黑了脸,最后只哼了一声。 莲生笑道:“这是做什么,都跟乌眼鸡似的,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没说完,因为她说不下去了。 李青青装作一直低头写字,心里却不住琢磨莲生的话。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个冷南,相貌是生得极好的,虽然是仵作出身,但人家是塑颜圣手,金銮殿面过圣得到过皇帝封赏,现在又是六品的提刑,谁敢质疑他出身寒微? 这么一想,这一颗少女的芳心就扑腾扑腾开始乱跳,脸上也隐隐发热,手一抖,一滴墨落在纸上。李青青为了掩饰自己的心事,急忙将那纸都收了起来,还偷偷瞟了冷南一眼,却不想这一幕被冷南看在眼里,得意地嘴角上扬,心道,臭丫头,牙尖嘴利的,最后不还是乖乖听我的话。 后来想起这一幕,已经做了祖母的李青青不由叹息,真是什么马配什么鞍子,什么锅配什么盖儿。当初自己春心萌动时,身边却是两具腌的要成人肉干的尸体。也只有这样神经粗大的人,才能和冷南这样的怪人过了一辈子,这一切都是天意啊。(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六十七 随侯珠(五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冷南顾不得继续和李青青斗气,他俯下身子,低着头,双手开始一点点抚摸玄明的头部,他脸上那么虔诚又那么温柔,彷佛面对的不是尸体头颅,而是情人的脸。只见他一点点地从下颌一直摸到额头,轻轻按着玄明的太阳穴,接着再翻过来,摸后脑部分。 李青青屏气凝神,紧紧地盯着这骇人一幕,只是那一刻她竟然觉得不害怕,而且很是感动,为这个男人的认真感动。 这两年来,市井中一直流传着顾大人断案的故事,在这些故事和话本中,冷南被称作塑颜鬼手冷二郎。传说他有一双阎王爷赐予的鬼手,这双手能断生死现冤情,帮助顾大人做了很多好事,甚至能复原圣母皇太后的容貌,还能帮活人换一张脸。李青青在霸县听过这样的本子,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冷南用这双手认真工作,一时间竟呆住了,只觉得这人低着头,嘴角微微抿着,鼻梁高挺目光专注,彷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他的眼中只有那干枯发红的尸体。 莲生站在一边看着冷南工作,一回头,发现李青青目光灼灼盯着这里,微微一笑道:“青青,你比许嫣还要胆大呢,许嫣查案啊什么都很勇敢,可是很怕死人。平日看到冷南摆弄头骨,都是避之不及的。” “其实我觉得反倒是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比方说那个大羽,为了借假死遁去就能无端的陷害我爹爹。这些死人,死了就是死了,能帮他们查出真凶洗清冤屈反倒能得到好报呢。” “你如何知道能有好报?这世间的事情不过是凭着一股子韧劲去做,我做事的时候到没想到什么好报不好报。”莲生轻轻叹口气,她看着玄明的尸体,想到他在自己身上种下的血咒,算起来这日子怕是不多了吧?也不知能不能扛过去。 要是有谁对上一世的莲生说这些话,她一定会和人家笑嘻嘻地说:“您一定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可是现在,她都能穿越时空,来到自己在上一世的历史中早早夭折的大顺朝。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 “大人。您看啊,您现在官居四品,公子在礼部也做的很好,而且…………”李青青低下头。小声说:“太子殿下对您也是……极为体贴的。您这不是得到福报了吗?” 莲生苦笑一下。是吧,福报?有没有福气,那还要等这同命咒的事过去再说。想到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昨日对郁世钊发了脾气,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直抽搐。 和他相处的时日怕是不多了,为何又要争那些有的没的,明明知道他不是那样想。 李青青见莲生忽然面色有变,急忙关切地问:“大人,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事。” “顶不住就回去歇着,累死你也没人心疼。”冷南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接着直起身子,拍拍手:“不错,这倭人的脑袋果然好玩的紧。” 这话,真叫人浑身汗毛打立正。 “好了,你就别吓唬青青了。你继续检查头骨吧,我和青青先回去了。” 莲生带着李青青走出锦衣卫的停尸房,迎面看到郁世钊板着脸从回廊走过来。他脸色是相当不好,莲生刚才想到自己时日无多却还对他发火,想补救一下便急忙迎上去问:“怎么了?” 郁世钊站住脚步,没等说话,就听着乾二说:“什么都没找到。”“你们要找什么呀?” “乾二,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木头。” 郁世钊呵斥一声,莲生强颜欢笑:“到底找什么嘛,说出来也许我知道呢。”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郁世钊转移话题。 “重大发现,走,去那边说。” 莲生直接就拽着郁世钊的胳膊,李青青站在一边,低着头,嘴角抿着笑。 其实莲生想的很简单,如果自己真的走了,那至少能让大顺人知道倭国的阴险之处,这总是好的吧?早早提防,至少这个空间的人们,一百年后将不会再面对那场侵略。 “到底是什么事?”郁世钊被她拉到一边坐定,早有侍卫送上热茶。 郁世钊本来是憋着一肚子气:被莲生劈头盖脸的说一通,今天封存了女天皇全部物品却没找到那颗珠子,同命咒发作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几乎要崩溃了,可是刚才一看到莲生那双黑亮的眼睛,唇边的梨涡,他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像是有一双小手在胸口轻轻地划着,抚摸着,多少怒气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本还想对她拿着点架子,刚端起茶碗,却鬼使神差的将热茶递到莲生手里。 莲生也不谦让,在停尸房那么久是真的渴了,她揭开碗盖,也不划一下上面的沫子,直接大口喝下去,郁世钊眉头微微一皱:“小心茶叶梗子。” 果然有茶叶梗子!莲生不好意思地一笑,转过头去将嘴里的茶叶梗子悄悄吐出去,接着自嘲道:“锦衣卫衙门真是越来越小气了,怎么能给太子殿下都上这等粗茶,真是。” 上茶的锦衣卫吐吐舌头,拎着茶盘悄然退下去。 “冷南发现,玄明和女天皇的身上同一个位置有相同的梅花刺青。” “这说明什么。” “世界上找不到一片相同的叶子。”莲生眉毛一扬:“这说明玄明同倭国有关系,而且是非常密切的关系,甚至是血缘之亲,这也说明,倭国对我国觊觎很久,恐怕早就准备很多棋子了。”莲生想到玄明的种种做法,呲之以鼻:“怪不得玄明那么变态,如果是倭国人就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倭国……”郁世钊叹口气:“为什么会这么麻烦,什么都凑在一起,一团糟。” “抽茧剥丝,看着一团乱麻主要找出线头就好。你说,昨晚那个刺客会是谁?” “咳咳……” 郁世钊正在喝茶,听到莲生这句话,呛了一下,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你说抽茧剥丝,那你看线头在哪里?” “线头,首先第一位的是女天皇是怎么死的,如果倭国早就阴谋对我国不利,他们的天皇忽然死在我国,这就是一个出兵的借口,就算咱们不怕倭国,也不能让沿海的老百姓遭殃啊。” “嗯,先找出凶手,再寻找玄明和倭国的关系,怪不得,怪不得那同……” 郁世钊急忙将话咽下,站起身来拍拍衣服:“好了,我要去理藩院,今天事发突然,那帮倭国人怕是还没缓过劲,等他们缓过劲怕是要来闹了,咱们得事先做好准备。” “何不让大羽与你同去?他是嫡出的皇子,目前完全可以代表倭国。”莲生还是有心想在自己离去前,让大羽皇子和郁世钊多相处,将来扶持大羽做天皇那最好不过。(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六十八 随侯珠(六 还是要坦诚相待) 第二天一早,莲生没等到衙门就被两个忍者堵在路上。 不远处保护她的锦衣卫已经拉开了架势准备开打。 却见那俩忍者迎头便拜嘴里说着生硬的中国话:“大人,我们皇子殿下昨晚遇到了刺客!还请大人救救殿下!” “你们是大羽皇子的人?” “是。” 莲生跟着两名忍者直奔太子府,锦衣卫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刚进后院,大羽就哭着跑出来,一见莲生如同见到了亲人,忽然就扑向莲生,搂着莲生不放,嘴里喊着:“女大人,快带我走吧,这里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有人想要杀我!” 莲生被他紧紧楼主,吓了一跳,只是这大羽是和别的男子不同,他既然能扮女子潜伏,说明这相貌是可男可女,极为娇媚,莲生先是一愣,随后听着他哭的可怜,也不由伸手拍拍他后背,低声劝慰。 那大羽只是哀哀地哭,嘴里含糊说着什么不嘛不嘛,我不要住在这里,这里有人想要害我…… “你们在做什么!”郁世钊的咆哮声从背后响起。 大羽听到他的声音,更加害怕了,紧紧地搂着莲生的肩膀叫道:“带我走,快点带我走,呜呜呜。” 他一个大男人搂着莲生不放,现在又像个女子一般开始呜咽,莲生被他捂的一身汗,费力挣扎,这时气愤的郁世钊已经走过来,抓着大羽的肩膀。像是拎小鸡仔一样,将他提起来扔在一边,大羽不提防他下重手,一时站不稳当,踉跄一下,被忍者扶住。那忍者大怒:“太子殿下,你要做什么?” 大羽却还是极为害怕的样子,受到郁世钊这么粗暴对待却不敢吭声,低着头,又跑到莲生背后。小声说“求你。快带我走,他会杀了我的。” “他?杀你?为什么?大羽皇子,只有太子才能保护你!帮你实现梦想啊。”莲生拉着他的衣袖,试图将他从身后拽到前面。大羽死活不去。哭道:“不要。他是恶魔!” 郁世钊本来看着大羽那娘娘们们的劲一脸郁闷,这时忽然听到大羽说他是恶魔,眼睛微微一眯:“皇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过是轻描淡写的问一句,那两名忍者却明显感到强大的气场威胁,急忙都握紧了腰间的武士刀。 大羽抽噎着说:“你,是你杀了皇姐!你就是前日的那个刺客,昨晚你还想杀我!万幸我的手下及时赶到!”说完拉着莲生的衣袖哀求:“大人,我看到了,他真是那个刺客,前夜子时过后我睡不着,看到他从墙头跳下,还穿着夜行衣,那时不正是皇姐被害的时候吗!昨晚有人想杀我,你也说着太子府守卫森严,能混进来必然是这府里的人,大人,我可不敢在这住了。” 郁世钊气愤地指着大羽:“胡说八道?本王杀那女人杀你做甚?你们压根入不得本王的眼!” 莲生急忙说道:“大早上的,这么在外面嚷嚷也不像话,怕是你们之间有误会,说清楚就好啦。”说着低声安稳大羽皇子:“我们太子殿下是不可能杀你的,你是多心了,你信不信我啊,皇子。” “那,自然是信的。”大羽抽抽鼻子,委委屈屈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郁世钊看到他这样冷冷地哼了一声,大羽吓得又是浑身一抖。 莲生这才想起,昨日在驿馆他就是很害怕的样子,不停的发抖,乾二还问过他几次,看来大羽并没有说假话,他前日深夜的确是看到郁世钊做了什么事。 “院子里不是说话地方,太子,可否借用你的书房。” 郁世钊笑道:“寒碜人是吧,知道我压根不喜看书,非要去书房。” “正因为不喜看书,书房想必一定是极为偏僻又安静的。”莲生一笑,唇边漾出甜美的梨涡,衬着早上碎金般的阳光,像是笼着一层光亮,郁世钊心中一沉:我怎么能让她真的在生命中消失,唉,那该是怎样撕心裂肺之痛啊。 大羽犹豫一下,莲生拉着他说:“放心有我在呢,大羽你是信我的对不对?” 大羽点点头,看向那两个忍者。他的属下其实已经等的烦躁了,自己的皇子生性懦弱他们是知道的,可是想不到竟然这般娘气十足,和人家大顺的太子相比,真是天壤之别,看在他们眼中也是格外憋气,一个忍者用倭国语言说:“殿下放心,我等一定会尽力保护殿下。” 另一个则说:“我们人少,就算大顺太子想要杀我们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既然这样,殿下就不要担心了,左右都是一死,没什么可怕。” 这是安慰还是威胁?大羽无奈,只能跟着莲生等人走向郁世钊的书房。 坐定之后,大羽将自己前夜所见又讲了一遍。 “呶,就是这样,我是清清楚楚看到他……呃,看到太子殿下从墙上跳下来,这是太子府,他的家,他在大顺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深夜要偷偷摸摸,还能那么巧,皇姐恰好就是在那夜死了。一定是他谋害了皇姐!” “所以你昨天才会那么惊恐!我以为你是因为女天皇的死吓坏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是,昨天早上听到皇姐死了,我就很害怕,想去你家住你又不肯,昨晚我担心他……呃……太子殿下想杀我,一晚上不敢睡觉,还叫属下守在我门口的大树上,果然,刺客出现了!” 大羽想到昨晚的事情,眼睛睁大大大的,很是惊恐,看来是真的吓坏了。 “昨晚,皇子说有人要害他我们并没有当真,心道这是在大顺太子府,守卫森严,如何能有事,结果深夜时忽然一个黑影闪过,我们两人急忙查看,和那人对了一招就被那人跑了,那人武功极高,我们两人不是对手,连他的招式都没看清。” “他用的什么武器?” 郁世钊忽然问。 大羽皇子听到他说话,吓得又往莲生身后躲了躲,心里想就是你做的,还在装假! “是剑!一把细长的剑!” “好吧,我解释下,大羽皇子,前晚你没看错,我是从外面回来,也的确是去了驿馆!” 郁世钊决心坦白。 大羽急忙又晃了晃莲生的衣袖:“大人您看,对吧,就是他!” 郁世钊苦笑:“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啊皇子,不要像个小丫头似的。” 他也不理睬因为这句话发怒的忍者,继续讲着:“我去驿馆只是为了找一件东西。当时我就发现不对劲,因为我闻到淡淡的血腥气味,当时还以为……”他悄悄瞄了莲生一眼,有点尴尬地说:“还以为是那女皇和男宠胡闹的久了,现在想来其实那时女皇已经死了。就在我用匕首拨门栓的时候,一个武士举着刀冲过来,嘴里还喊着两句你们倭国话,我不想惊动别人,就撤走了。” “去找东西?骗人,我皇姐那里哪能有你的东西?”大羽说到这,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莫非,你是有什么信物什么把柄在皇姐那里,你是怕被女大人发现吧?”他很是得意,还冲莲生又扭了扭身子,看得莲生一阵恶寒。 “我是寻一颗珠子,叫做随侯珠。” 郁世钊觉得时日无多,必须要坦诚相待,于是他看着大羽,平静地问:“皇子可知道这颗珠子?”(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六十九 随侯珠(七 奇怪的倭国话) 大羽皇子摇头说:‘从没听过,这个东西很重要吗?还需要殿下你……亲自去查找。” “一件东西重要与否在于它对人有没有用处,那颗珠子对我用处很大。甚至可以说我可以为了得到它付出任何代价。” “为什么呢?”莲生第一次发现郁世钊对一个东西这么执着,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很重要的原因。”郁世钊忽然站起身,扶着莲生的肩膀:“请相信我,必须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总有一天你都会明白的,但是现在不要再追问好不好?” 郁世钊已经像是恳求了,目光深沉,莲生看着他的眼睛,想到自己可能时日无多,何必在意什么都要问得清清楚楚,也就微笑着点点头:“好,我相信你。” 郁世钊点点头:“昨日冷南也说了,那女皇死的时候情况有些特殊,怕是正和人亲热着,我当是在窗户闻到腥味,那时她已经死了。除了那个源清流,驿馆内她还有别的情人。” “她人尽可夫,随便和谁都可以。就是中纳言那个年纪的人都不会放过。” 大羽在一边插嘴:“别说那些年轻的侍卫了,也许当时是和那些人在一起呢。” 说到侍卫,郁世钊想到前晚第一个冲上来的侍卫,便说道:“怎么,你们倭国人都是能文能武的吗?那个侍从长功夫倒是不弱,的确是他第一个发现的我,挥刀冲过来。嘴里还呜哩哇啦嚷着什么。” 呜哩哇啦这样的形容词有点伤害了大羽的自尊心。他不满地翻着眼睛说:“什么呜哩哇啦,我们国家的语言有那么难听吗?真是的。” 郁世钊这几天见大羽纠缠莲生,已经很是不满了,自从做了英王后就少了很多自在的乐趣,做了太子更是处处要装模作样,他模仿着那晚那侍从官喊出的话说了一遍,然后笑道:“难道这不是呜哩哇啦,这是什么鸟语。” “他杀了陛下。” 大羽说道。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娘娘们们的,磨叽死了。刚和你说了和我无关。不是我。”郁世钊喊道“还跟我磨叽。” 大羽急忙摇头,满眼无辜,小鹿一样的眼神湿漉漉的,格外惹人怜爱:“不是啊。那句话的意思是他杀了陛下!”大羽解释道。 “你说什么?第一个赶去的侍从官喊的是他杀了陛下?”莲生忽地站起来:“喊的是这句话?” “是啊。太子殿下很聪明。学的很像。就是这句话!” “你是在拨门的时候,那人冲过来的?”莲生面带喜色看向郁世钊。 “是,我正在用匕首拨门。那人忽然冲过来。嘴里就喊着这些。” “你只是在拨门而已,那人怎么就能知道女皇被杀了呢!” 莲生一语惊醒梦中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羽喃喃自语:“不会吧,博雅他,不会做这种事。” “你和他很熟吗?” “是,曾经很熟悉,那时我在外祖父家,和他家是邻居,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我不相信,博雅会杀皇姐,或者说要来害我。” 大羽用力摇头。 “人是会变的,你离开倭国三四年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什么样你怎么能知道。”莲生开心地说:“如果那女皇是被他们自己人杀死的,倭国也就无话可说。” 不错,在莲生和郁世钊的共同经历中,曾经有个骄傲的朝鲜公主,就是因为犯了众怒,被自己人几次杀害,朝鲜国王有苦难言,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次倭国女皇也是如此这般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莲生开心地拉着大羽的袖子:“走,随我再去驿馆,这次一定要将那内鬼揪出来。” 郁世钊看着她兴冲冲的背影,内心苦涩。 想到同命咒的期限愈发迫近,可是他封存了女皇全部物品,根本就没找到随侯珠,那颗珠子到底在哪里?那可是唯一的救命希望。 “殿下,你要的人带到了。” 这时一名禁卫过来报告。郁世钊点点头:“带过来吧。” 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孩子,被禁卫带了过来。 “游夫人,真是好久不见。” 昔日娇艳如花的游夫人现在面色枯黄如同老妪,手里牵着的孩子不过六七岁岁,紧紧拉着她的手,直往她身后藏。 “殿下费那么大劲,将我们母子寻出来能有什么用处?秦王对我早就没有情谊了,我当初欺骗了他,自从你们离开后我就被关起来。后来兵荒马乱,也没人注意我们母子,他若在乎我们,我们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游夫人苦笑着。 “你该觉得幸运,若不是你当初在秦王府失宠,恐怕早都和王府的其他姬妾一样,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如何还能带着儿子流落民间。” “也是,这还真是拜顾大人和殿下所赐。”游夫人嘎嘎地笑着,声音干涩,像是冬日觅食的乌鸦。 “福兮祸兮,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现在还没想明白?你那个女儿能红,实在是恶毒,仗着你的势力在外作恶,死有余辜,她的死也连累了你被秦王厌弃,这却救了你们母子一命。游夫人,你若能说动秦王和暗香,我可以担保你们母子二人从此衣食无忧。”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只是王府姬妾,随便流放到哪里都行,他嘛……”郁世钊一把拎起孩子的衣领子,将他拎起来,那孩子吓得双手在使劲划拉着,哭喊着:“娘!” “他是秦逆之子只能是死路一条。当然也能不死,从此关入宗人府高墙,猪狗一样活着,直到老死,你自己考虑。” 郁世钊嫌弃地将那孩子掼在地上,那孩子吓得连滚带爬,抱着游夫人的腿喊道“娘,我不要被关起来,不要!” 这孩子已经七岁了,从小只要一淘气就会被王府里的太监吓唬:“小主子,你再淘气,就要被关进宗人府,那里面,嘿,都能把你这么嫩的爷们给活啃了。” 这小孩打小就被太监们这么吓唬,现在一听要关宗人府,哇哇大哭。 游夫人的心都要碎了,跪下哀求:“殿下饶过我们母子吧,奴婢一辈子都念着您的好,奴婢准保什么都不对他讲,让他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个农夫就好。” “那得看你们表现如何了。”郁世钊说着一把抱起那孩子,笑嘻嘻地掏出帕子帮他擦干眼泪,哄着说:“你叫李瑾对不对,算起来你可是本王的堂弟呢,你乖乖的,本王就给你们一笔钱,放你们回去好不好。” 那孩子虽然似懂非懂,可也看明白了,这是要自己听话,忙不迭的点头“王爷,我听话,求您放了我们吧。” “听话啊,那就好,只要你们照着本王的话去做……”郁世钊抱着李瑾就走。 游夫人在后面跟着,心里七上八下,心道王爷早把我们母子扔到脑后,我如何能劝得他来?(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七十 随侯珠(八 第二人) “昨日不是才问过,怎地又问?” 一大早,使团内的几个重要人物被请到驿馆的大厅之上,年纪最大的中纳言表示强烈的不满。 “中纳言大人,可是打扰了你的清梦?” 莲生听他牢骚满腹,也不恼,笑眯眯地问。 “当然,前晚有刺客,昨天又被你们盘问,昨晚好不容易睡个好觉……”没等中纳言说完,莲生就拉长调子问:“你是中纳言,官不小了,女皇死了,你竟然还能睡得着,佩服佩服。” 中纳言这时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不对劲,刚要解释,却被那个治部省大辅帅哥抢过话头,他直接问道:“不知今日找我等所为何事,莫非是抓到了凶手?” “不能说抓到凶手,只能说有了线索。” 浓蝶夫人哼了一声:“这么快就有了线索,不会是搪塞我们吧?随便找个人就来顶罪?” “那个,从前日的问话来看,女大人你的嫌疑才是最大吧。” 那个大辅帅哥跟着加上一句。 莲生心道,这人看着和顾尚书是一个类型,果然一样阴险。 “安静一下,女皇遇害一事你们中有人说了谎。” 莲生说完就打量这几个人。 侍从官藤原博雅脸色平静目光清澈,谁看到都要赞叹一句真是个一脸正气的英俊少年。 “侍从官,你是第一个发现刺客的。” “是的。” “那么当时你喊的是什么?能用你们倭国话再说一遍吗?” “是有刺客。”侍从官谨慎地回答,然后又看看周围。用倭国语言又说了一遍。 “好,那么在座诸位,有刺客和他杀了陛下,这两句话倭国语言的差别也是很大的吧?” “是,差别很大。”源清流问:“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找到了那个当晚出现的所谓刺客,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不懂倭国语言,可是却记得那句话的发音,而那句话用你们的语言说,就是他杀了陛下。请问。侍从官。你只看到刺客在门口拨门,怎么就能确定你们的陛下当时已经死了呢?” 侍从长笑道:“那个刺客不是倭国人,重复的话怎么能作数。” “可是我可以确定,那个人说的话是真实可信的。” “这就奇怪了。大人您宁可相信一个不懂倭国语言的人?何不让那人出来于我当场对质?” 可是那人真是不能出来和你对质啊。莲生被他问住。目光投向大羽皇子:臭小子。快来帮忙。 大羽说道:“博雅,你是相信我的吧?” 藤原博雅看着他不出声,大羽继续说:“那个人重复的那句话是我听到的。你的确是说他杀了陛下。”大羽说完冲藤原博雅深深地鞠了一躬。 浓蝶夫人大叫:“这算什么?这是栽赃陷害!大羽可是右大臣的外孙,右大臣已经是罪臣了,他是罪臣之后,他的话如何能信?你们这分明是抓不到凶手,找个人随便诬陷!” “是,我是右大臣的外孙,可我也是天皇陛下的儿子,若我是罪臣之后,夫人将我父皇置于何处?” 大羽指着浓蝶夫人反驳。 莲生坚持要给他鼓掌,这孩子终于能说几句硬气话了,这几天娘娘们们的简直要腻歪死个人! 这…… 浓蝶夫人张口结舌,她一口一个罪人之后却忘记了人家大羽皇子可是前任天皇的儿子。 “呵呵,不要吵了,浓蝶夫人是口不择言,还请殿下莫要怪罪。”老好人中纳言在一边和稀泥。 右大臣一家被问罪,可是女天皇却拿大羽无可奈何,他性情温顺在臣民中的口碑也很好,女皇没有办法罗织罪名,只能派人暗杀,大羽才在右大臣家臣的护卫下逃往大顺。 因此,在这些臣子面前大羽还是名正言顺的中宫所出的皇子,也是女皇被杀后,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欠缺的只是强有力的外家支持。 浓蝶不吭声了,满脸都是戾气。 大辅帅哥说话了“浓蝶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刺客都不叫我们看,如何能确定他说的是真话呢?难免让人想到是要栽赃给我们使团内部。” 藤原博雅见几位重臣都偏向自己,很是得意,脸上绽开阳光般的笑容:“少卿大人,您还是将那刺客带来与我对质一下,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那个刺客……”大羽一着急差点说漏嘴,急忙打住:“还是将前晚一同围攻刺客的侍卫叫来问问,他们应该听到博雅你喊了什么吧?” 莲生闻言皱眉:这个大羽还真是天真,如果藤原博雅有问题,那想必早都和下属串通好了口供,不可能让你问出来差错的。于是莲生摆摆手说道:“既然这样那可能是我冤枉侍从长了,也许是那刺客听错了也说不定。不过那个在源将军离开后又去和女皇见面的人会是谁呢?侍从长,你那晚都没睡觉,想必是看到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不着痕迹地扫视一下周围众人的表情:哼哼,这就叫挑拨离间。 浓蝶夫人一直皱着眉头,好像谁欠了一百两银子。中纳言还是笑眯眯的好好先生模样,只有那个帅哥大辅极为关切地望着藤原,源清流则是嘴里嘟囔着倭国话。 “小叛徒”大羽贴着莲生耳边说:“源清流在骂你呢。” 源清流大概是意识到大羽没说什么好话,冲他一瞪眼睛。 “我之前一直躺在榻上,只是前日月光甚好,辗转反侧到子夜时分,知道自己怕是彻底不能入睡这才来到窗前。那时刺客也才进来,其他的并没有看到。” “是吗?你这辗转反侧的时机把握的可真好啊,像是和刺客商量好了似的。”莲生语带讽刺。 藤原博雅跟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味似的,面色不变。 莲生眼睛一转,问道:“女皇身上有个左大臣家的家徽刺青,你们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怎么可能,天皇万世一系,血统无比尊贵,怎么可能要刺左大臣的家徽,荒谬。” 中纳言气得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 莲生发现,源清流、大辅还有侍卫长都不觉得奇怪,只有浓蝶夫人跟上一句:“荒谬,这不可能。” 源清流是和女皇有肌肤之亲的人,那么大辅和侍卫长呢? “西园寺大辅,你是前晚第二个进入女皇房间的人吧?” 莲生走到他面前,直接反问。 大辅楞了一下,看向藤原。 后者则躲避他的目光,侧过脸去。 “听到女王身上的特征一点都不惊讶,是因为看到过,对不对?”莲生追问。 “是,我是进去了,可是我走时陛下还活着。” 大辅只好承认。 “活着吗?那你离开时是什么时间?” “当是陛下的西洋怀表响了,陛下看了一眼说是12点半。是她催促我赶紧走的。”大辅的脸微微发红,浓蝶夫人又很不满地哼了一声。 女皇的房间封存着,因此很轻松找到她枕头下的那块银壳西洋怀表,莲生拿起来摆弄一下,这表很精美是可以定时的,九条大辅说12点半这表响了,看来是女皇定了时? 她为什么要定时呢? 最有嫌疑的藤原博雅,一副淡然样子看不出任何慌乱。莲生的目光从这几个人的脸上缓缓扫过,心里想:到底会是谁呢?(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七十一 随侯珠(九 人肉锅子) 一定是内部的人做的。 但是这是一个外国使团,莲生对倭国再不满也不能将这些人都抓起来打板子。 这种事就是擅长用刑的郁世钊也做不出,毕竟外交无小事。 李青青早上刚到衙门就跟着莲生来到驿馆,她轻轻拉着莲生的袖子小声说:“大人,他们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 李青青和许嫣是不同的。若是许嫣一定会气得发脾气,和这几个人大吵一番,李青青则是非常冷静地考虑分析,认为目前还不能闹的很僵。 因此李青青很担心莲生因为气愤有偏激行为,急忙在一边劝说。莲生悄悄地深呼吸,然后露出很标准的外交虚假笑容:“很好,这个使团内部,恐怕还有更多的秘密存在吧?这些秘密在你们的心里慢慢发酵,你们夜不能寐,你们都要互相防备,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别人发现,哦,也许已经发现,你们的心已经扎下一根刺,它会越来越深,会慢慢溃烂,就保持这样,我看好你们哦。” 莲生的话非常不客气,说完还双手一摊,表示我对你们无可奈何。源清流不满地喊道:“女大人,还请慎言。” “过分!你在威胁我们吗?” 西园寺大辅也非常气愤,只有侍从长藤原博雅一片淡然,好像完全事不关己,连生心道,若真是他杀人,这个人的心理素质还是非常强大的。 “那好,就让这些秘密继续发酵吧。本官先告辞。” 莲生带着李青青等人离去,大羽犹豫一下,回头看着藤原博雅问:“博雅,真的不会是你吧,我是相信你的,你不会做这样可怕的事情。” “殿下,难道您内心对女皇陛下就全无怨言吗?”大辅问。 “她害死我外祖父一家我当然会恨她。只是这不代表我可以派人杀她,她毕竟是我的亲姐姐。” 听到这里,浓蝶夫人嘴角边露出一丝嘲讽,转瞬即逝。 中纳言则默然无语。 大羽说完转过身紧走几步追上莲生。满脸惶恐地问:“女大人。我表现的如何。“”非常好,皇子殿下如果您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有自己的见解和勇气,我想我国皇帝一定会支持你回国做天皇的。” “真的!”大羽眼中闪动着喜悦的光。拉着莲生的手摇来摇去。高兴的几乎手舞足蹈。 李青青本来之前对他陷害李知县的事情极为不满。这几天接触下来却发现此人是个极为天真的家伙,那些陷害的事情也应该是他身边的下属挑唆的。 大羽见莲生面色缓和又小心翼翼地问:“随侯珠是什么,大人知道吗?” 莲生茫然地摇摇头:“太子最近神神秘秘。不知搞什么鬼。” “我要是知道那是什么就好了,要是能找到给太子,他一定会非常开心,到时候会支持我的吧?”大羽一点点试探着,同时观察着莲生的脸色。 莲生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你闲着无事可以试着去找找?不过太子能在你姐姐遗物中寻找,这说明是你们国家的东西,你过去没听过吗?” 大羽心虚地笑笑:“我一直生活在外祖父家,宫中的事情并不知晓。” 等莲生离去,大厅上的人各有心思,源清流忍不住先问:“侍从长,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遇害时你看到了?” 藤原博雅一副无所谓的口气回答:“我怎么知道,那女人的话你也相信?” 大辅冷笑:“我是会信,我听过那女人不少故事,那可是个聪明人,不不会无缘无故地把矛头指向你。是你杀了陛下吧?” 藤原博雅怒视着他,忽然又笑了:“你还真能装,我已经给你们留足了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大辅一把抓住藤原的衣领:“你说什么?” “我说给你们留足了面子,好自为之。” 藤原博雅挣开他的手,抚平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这几个人,转身走了。 中纳言疑惑地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了,那女人说了就是要我们互相猜忌,你们现在就上当了?都是废物。”浓蝶夫人忽然又看向源清流:“源将军,你和顺国太子到底有什么交易?” 源清流一愣,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夫人,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一贯勇猛的源将军怎么在那顺国太子面前变成了小猫一样,还用我说得更明白吗?源将军,就算你要投奔顺国,也得记住,你是倭国人,还是一个皇子,维护皇室的尊严是你的职责。” 源清流哈哈大笑:“皇室尊严?现在还有尊严吗?陛下在和臣子**。”他恶毒的目光投向西园寺大辅:“西园寺你不该解释点什么吗?” 西园寺笑道:“你是嫉妒了?因为我比你好?” 源清流暴怒握着刀柄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好了,好了,现在是多事之秋,陛下都被害了,你们还在这里吵架,抓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中纳言在一边继续和稀泥。 西园寺起身说:“我做得一切对得起良心,我问心无愧。” 莲生的一番话,让这使团内部的人开始互相猜忌。而莲生,就要在这些猜忌形成的缝隙中,查找蛛丝马迹,她确信,凶手就在这些人之间。 与此同时,锦衣卫的秘密牢房内,秦王端坐在竹床上,看着游夫人带着幼子走来。李瑾心中的父亲和眼前这个苍老的人完全不是同一个形象,听到游夫人让他喊爹爹,他紧紧抓着游夫人的手,一声不吭。 秦王冷笑:“你这蠢妇,藏都藏不住?” 游夫人哭道:“王妃她们点火自……焚了,我带着瑾儿逃走,没想到还是被锦衣卫找到,我一个弱女子,我……” “好了,不要啰嗦,滚吧带着你儿子滚。” 秦王眼睛都不抬,显出非常烦躁的样子。 这么一开口说话,李瑾认出这是他爹,低声唤着:“父王,我是瑾儿。” 秦王也不吭声,低头打坐如同老僧入定。 “叔父还真是冷血无情啊。” 郁世钊也进来了,一把抱起李瑾,为难地说:“既然你父王不要你了,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啊。” 李瑾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怜巴巴地又喊“父王,看看我啊。” 游夫人现在非常惧怕郁世钊,急忙噗通跪下拉着他的衣角哀求:“殿下,我们已经来了,求你放过瑾儿吧,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叔父既然无惧同名咒,自然也不在乎什么骨肉亲情,这样吧,难得你们一家团聚,我请叔父吃火锅。” 郁世钊脸上露出很得意的笑容,游夫人看着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因为他的眼睛是冷的,冷的像冰,游夫人害怕,忍不住向秦王那边走了两步, 郁世钊笑道:“看看,什么母子情深这不也不要儿子了吗?”他高声喊道:“好了,都端上来吧。” 几个锦衣卫七手八脚送上来一个很大的铜火锅,接着是各色调味料,三付碗筷,火锅里的水沸腾着,小小的房间里很快弥散开湿乎乎的香气。游夫人心想,三付碗筷他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费心了。”秦王毫不在意,坐到桌前,想看郁世钊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见锦衣卫上前接过李瑾,三下两下将他身上衣服剥个干净,接着拿出一个很细的网,从头往下一罩,那网越收越紧,李瑾小小的身子被裹得严严实实,身上的肌肤也被网子勒的一小块一小块。那孩子彻底被吓坏了,也不敢哭,大概记忆中父亲是非常了不起的,只能一直哀哀地叫着:“父王。” 郁世钊拿出匕首,抓着李瑾的胳膊问秦王:“现吃现剐才有意思,叔父,你看中哪块,侄儿孝敬你。”(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七十二 随侯珠(十 恶人自有恶人磨) 秦王坐在那一动不动。 游夫人已经要吓晕了,跪在地上抱着秦王的腿苦苦哀求。 郁世钊问:“叔父,你要吃哪块?” “随便。”秦王在赌,他知道这个太子民间长大又做过锦衣卫,自然是十分阴毒,他真的会下手吗? 郁世钊微微一笑,刀子轻飘飘地划到李瑾的胸口。 “都说儿子是爹娘的心头肉,我就请叔父吃这口心头肉可好?” “你不怕我自尽?你的小情人立马就和我一起死。” “叔父若是能这样选择,早都自尽了,现在还能端坐在这,我赌的是叔父不忍。” 郁世钊哈哈大笑:“叔父已经是阶下囚,却依然每天注意仪表,头发仪容都整理的干净,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之处。你生来是皇子,你把命和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从小就在屠户人家,杀猪和杀人对我来说并无什么分别,左不过都是一堆肉,哦,这个还是鲜肉。” 秦王冷笑:“就为了你那小情人?我说过我被玄明欺骗种了咒,如何解我不知道。” “本王也没问叔父如何解咒。叔父可吃过钱钱肉?这可是西北名菜,据说以陇西所产的最为名贵,叔父镇守一方,定然是尝过了。”郁世钊笑眯眯地看着抖成一团的李瑾,叹息道:“可惜,太幼小,这人鞭今日是吃不成了。” 所谓钱钱肉,是用公驴的生――殖器(驴――鞭)腌制烧成。在每年的寒冬腊月之际。便把失去役力的驴子宰杀,取公驴的生殖器,取掉尿――道冲洗干净,整条放入瓮中撒上土硝,食盐等压实腌制密封,约15天后取出晒干,再放入锅中加入五香调料,用文火煮烧,捞出晒干后再放入特制的卤汤中再煮,经反复几次才制成。钱钱肉约有一尺长。黑红色。吃时须切成小圆片。中间一个小孔,似旧时的铜钱,俗称钱钱肉。 游夫人当然也听过此物,浑身又是一抖抱着秦王大腿哭得更伤心了。 这招太狠。昔日纣王对付周文王也不过是让他吃了自己儿子尸体做成的肉羹。郁世钊表明要当着秦王的面活剐他的儿子。并让他吃下去。 “你这是丧尽天良!”秦王被刺激的暴怒! “为了她。我愿意丧尽天良,什么报应我郁世钊一人承担!就怕你,秦王叔。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咽不下这口肉。”郁世钊想了很久,他认定秦王一定还隐瞒了别的事情,玄明是他手下,他可不是昏庸的可以被人偷偷种下咒术的人,他一定知道解咒的办法,否则也不会这么安定的等待咒发之日,他是在赌。赌莲生的死,赌自己的活。 郁世钊说着手起刀落,李瑾发出一声惨叫,疼晕了过去,刀尖上,一片薄薄的肉皮带着血,彷佛还在轻轻颤动。 郁世钊直接将肉皮扔进火锅,游夫人几乎要疯了大喊一声不要,扑上去伸手去捞那肉,待她不顾烫伤捞起,那肉已经煮熟,游夫人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肉片,郁世钊说:“夫人可是饿了,夫人先吃!”秦王彻底崩溃了!他这个侄子不是人,是恶魔! “够了!我知道解咒的办法!”秦王大喊道,一行泪从他眼角滑下。 他只剩下这一个幼子,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心硬如铁,可以平静地看着太子因为解不开咒备受折磨,看着那可恶的丫头在自己之前死去,但当太子挥刀向幼子时,秦王才知道,自己的心很疼,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同命咒,儿子的命和自己连在一起,为了儿子,只能妥协。 游夫人听到秦王同意了,手忙脚乱去解儿子身上裹紧的网子,嘴里还不停喊着:“瑾儿,醒醒,醒醒啊。” “叔父好狠的心,早说了何必让堂弟受这种罪!” 郁世钊收起方才轻佻的态度,瞬间严肃起来:“叔父放心,我活一天就能保堂弟一天,我若死了,也会颁下铁卷丹书,堂弟一脉在我大顺性命无忧。” “我只求他能做一辈子田舍翁,平安一生。”秦王叹口气:“不错,我很怕死,若是不怕死,早就该拉着你那小情人一起死了。我是在等咒发的那一天,因为当时玄明做法,是先给莲生那丫头下的咒,三天后才种在我身上,所以咒发她会比我早死。我想看着你眼瞅着她死,无能为力,我想看你们被折磨。” 秦王说到这里还是咬牙切齿,游夫人吓得心里直哆嗦,在人家屋檐下,你还要硬梗着脖子,郁世钊此时并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他命人将李瑾送去就医,那游夫人也跟着出去了,然后郁世钊坐到秦王对面,这时侍卫们已经将大盘的羊肉片送上来了,郁世钊递给秦王一双筷子:“还是先吃饭吧,或者我们边吃边谈。” 他将羊肉片直接下锅,笑嘻嘻地说:“叔父,请啊。”他自己先夹了肉片,轻轻咀嚼,秦王看着他嘴再动,胃里一阵翻腾,干呕几下,他真的是服了,彻底服了,这个侄子太可怕了! 郁世钊从牢房走出,眉头依然不展。 秦王说这同命咒没有随侯珠是解不开的,但是可以将血咒转移,能够从秦王身上转移到别人身上去。只是这种转移是极为凶险的事情,一个不慎,可能被转移的人就会七窍喷血而亡。自然,被转移的人是和莲生性命攸关的人物,两人才能同生共死。 而现在,还真不是个转移的好时候啊。 倭国女天皇死了,找不出凶手,难免会起战乱,倭国和大顺太近,而大顺的海上力量还太过薄弱,眼瞅着江浙沿海富庶之地就要成为焦土,他现在临朝,自己出事不要紧只怕耽误天下苍生。 真是难啊。 郁世钊背着手走出去,有侍卫来报,说李瑾无事,已经醒来了。 没等郁世钊吩咐,游夫人已经跑来,跪下恳求:“殿下,既然王爷,哦……秦逆已经归顺殿下,我们母子……” 她已经鼓足最大的勇气,可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抖成一团。 “事情还未解决,一切都解决我自然会放你们母子走。我会给你们房子田产只要你们甘心做一辈子田舍翁,本王不会亏待你们。” 游夫人也只能不住磕头谢恩。 儿子心口被割下一片肉,她的确心疼,但若是这片肉能换来永远的平安,也算不了什么了。 看着游夫人感恩戴德离去,郁世钊忽然想到莲生若知道这件事会作何表情?会骂我变态吧? 一阵鸽哨声传来,天空上一队雪白的鸽子渐渐远去,郁世钊的一颗心,也如同这鸽子,忽扇忽扇的,失去了章法。(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七十三 随侯珠(十一 推理都在晚餐后) 夜幕降临,驿馆内已经备好了晚饭。 几个侍女送上饭食,小碎步退了出去。“开饭了?”中纳言首先进来,坐在一边,大辅坐在他对面。 大家陆续进来,藤原博雅面无表情坐下,浓蝶夫人进来后正好坐在他身边,横了他一眼,藤原没有吭声埋头吃饭。 没有人说话,房间内气氛很是沉闷。 忽然,藤原博雅啊了一声,捂着肚子,口中不住**。 “怎了?”源清流问。 藤原面部扭曲痛苦,一边**一边说:“有……毒!” 大辅闻言,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毒!你是中毒了吗?” 藤原博雅费力地点点头。 浓蝶夫人冷冷地说:“去找郎中来。” 大辅起身就走,中纳言站起来,走到藤原博雅身边,低声问:“博雅,怕是有人投毒吧。” 藤原博雅疼得脸都白了,听到中纳言这么问,气恼地喊道:“当然是有人投毒!去报官!” 中纳言刚要走,浓蝶夫人喊“站住,还要让我们成为笑柄吗?”中纳言转身:“怎么会成为笑柄,是有人投毒。” “有人投毒才是笑柄。”浓蝶夫人冷冷地说:“侍从长你怕是装的吧?” 藤原博雅疼的满头大汗,大叫道:“你这女人,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你竟然下毒害我!”浓蝶夫人大怒,拍着桌子问:“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下毒!谁给你下毒!” 藤原博雅疼得死去活来。大辅去找郎中却始终不见踪影。 中纳言急的手足无措,一个劲的说:“怎么办,怎么办大辅怎么还不回来?” “不要走了,去找郎中了,你急什么。”浓蝶夫人嫌他走来走去看着眼晕。 “是中毒!他是中毒,会死的。”中纳言急的抓住浓蝶夫人的袖子:“怎么办,夫人,他要是死了……将军,怎么办,你也拿个主意。” 源清流却是一副完全和我没关系的样子。一声不吭。 “他要是死了就是畏罪自杀。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浓蝶夫人站起身冷静地看着藤原博雅。 中纳言愣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你……”中纳言看着浓蝶夫人,欲言又止。 “和我无关。” 浓蝶夫人神情冷酷。中纳言一愣:“当真不是你下毒?“浓蝶夫人已经不屑于回答了。 藤原博雅疼的实在无法忍受,大叫道来人来人,外面守候的侍女有人应声进来。浓蝶夫人大怒:“滚出去!” 藤原博雅忍无可忍:“你和西园寺想害死我!” “胡说八道。” “哼。你们害死陛下。我隐忍不说想不到你们这对狗男女竟然……” 藤原博雅咬紧牙关,忍者剧痛冲着浓蝶夫人扑过去,这时门外传来西园寺的声音:“郎中不在。我……我……也……” 只见西园寺也踉跄着进来,一张英俊的脸上五官疼的移位。他指着浓蝶夫人质问:“你……为何……下毒……” 浓蝶夫人这才真的吃惊了,慌忙碎步跑过去扶西园寺“这是怎么了,怎么你也……” “是你!是你下毒!你竟然想毒死我!”西园寺用力推开浓蝶夫人,自己却站立不稳坐到地上,他腹中疼痛难忍,指着浓蝶夫人“你想灭口!” “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害你呢!”浓蝶夫人俯身去扶她,西园寺趴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许浓蝶夫人接近自己,扯着脖子看着中纳言喊道:“去报官!去找那位女大人,不能放过她!” 中纳言已经被眼前这乱糟糟的情景弄晕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完全不知道该相信谁。 “是你杀害的陛下,你怕我说出去,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狠心,全然,全然不顾……咱们的情分。” 听到西园寺这句,靠着桌子疼的一身汗的藤原博雅冷笑:“情分,她身为臣子都能弑君,你还和她讲什么情分。浓蝶,贱人,我并没有说出去,你却依然不放过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看到是浓蝶对陛下下手?” 中纳言大吃一惊,上前一步抓着藤原博雅的衣领问:“你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不是只看到西园寺进去吗?” 源清流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彷佛事不关己,冷眼观望这一切。 “西园寺没有离开,她就进去了!我知道陛下和西园寺正在欢好,她闯进去是何居心?我一时好奇心起就偷偷来到陛下的窗外,结果……结果我看到这个女人手中一把利剑刺向陛下的胸口。陛下当是正和西园寺在……做那事,她骑在西园寺的身上,享受至极,没有任何的防备……” 藤原博雅忍着痛,断断续续地说。 源清流问:“你既然看到她谋害陛下为何一直隐瞒真相?” 藤原博雅咬紧牙关,却不说话。 浓蝶夫人冷笑:“什么陛下?你们当她是陛下?她不过是个野种罢了!” “浓蝶夫人,陛下尸骨未寒,你竟然敢这般说话!”中纳言厉声道。 “尸骨未寒又怎样?杀都杀了我怕她一个野种?”浓蝶夫人双手紧握,非常坚定地说:“既然这样就不瞒你们,我们的陛下并不是皇室血脉她是左大臣的女儿!” “什么?” 左大臣是皇后的亲生父亲啊! 除了西园寺大辅,所有人都愣住了。 源清流第一个反驳:“不对,左大臣怎么能对自己女儿……” 可是随即他的话就咽了下去,皇室中一直盛行乱伦婚姻,兄弟可以娶同胞姐妹,侄女可以嫁给叔伯,外祖父甚至能立外孙女做妃子,这父女**,似乎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快去报官!快去,我不想死!” 西园寺大辅趴在地上,疼的翻山倒海。 “你死不了。只是下了点巴豆,让你肚子疼的药罢啦。”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藤原博雅喊道:“大羽,是大羽皇子!” 院子里的三个侍女用手在脸上一抹,摘下面具,正是莲生、大羽皇子还有李青青。 原来莲生等人早已经利用冷南的面具,站在门外许久,方才送上饭食的便是他们几个。 源清流已经彻底投奔郁世钊,便上前用中国话说:“女大人,此事已经清楚,是浓蝶夫人谋害我们陛下。” 浓蝶夫人鄙夷地啐了一口:“到底是卑贱的种子,竟然向顺国摇尾乞怜。” 藤原博雅和西园寺知道自己没有中毒,挣扎着起身,大羽皇子问:“博雅,为什么你一直隐瞒真相?” “我希望她死,她要是死了,你就有希望继承皇位了。可是后来他们怀疑是你做的,所以我那晚假装去行刺你,想帮你洗清嫌疑。” 大羽紧紧握住西园寺的手,哽咽着:“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一定不会是你做的,我一直相信你。” 浓蝶夫人看着大羽,忽然跪倒在地,规规矩矩地磕头叩拜,口中说着:“奴婢拜见皇子殿下。” 她之前对大羽各种指责,而现在却恭顺异常。 这前倨后恭的态度也把大羽吓了一跳,他慌忙问:“夫人,为何大礼参拜?” “奴婢之所以一直针对殿下,是因为不想让殿下牵扯进此事,既然我已经无需在隐瞒什么,也就不必再装模作样,殿下,这皇位本来就是你的,那个野种霸占你的位子,混淆我们万世一系的血统,死不足惜。”浓蝶夫人抬起头,过去的一脸严肃此时已经完全变了,莲生这才发现,她竟然是个非常有风韵的女子,很像《大奥》中的泷山夫人,气质高雅,这样看和那个斯文败类西园寺到很是相配。 “好了,浓蝶夫人,你就将事情经过都说出来吧。”莲生正要审问,忽然藤原博雅和西园寺都面色大变,腾地起身,抱着肚子就向外冲。 莲生无奈地看着李青青叹口气:“巴豆下多了吧?”(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七十四 随侯珠(十二 一片丹心) 果然是巴豆下多了。 这俩人到了深夜才算是干净了,小脸煞白,歪坐在那精神萎靡不振。 女天皇被杀一案涉及两国外交,因此郁世钊也赶来旁听,做个见证,将来也好和倭国扯皮。 莲生见人都到齐了,端坐在正位上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格外清脆。 郁世钊正在那想解咒的事情,冷不丁被她吓一跳,心里暗笑这丫头,竟然还随身带着惊堂木。 莲生是主要对倭人没什么好感,这案子事关两国内政外交还不好拿到大理寺正堂去审,可实在不想便宜这些倭国人,便想着带着惊堂木,关键时刻也能有点震慑力,吓唬吓唬这帮倭人。 “现在开始审理女天皇被害一案。浓蝶夫人,你晚饭后亲口承认了谋杀女天皇,对不对。” 浓蝶夫人哼了一声说:“顺国人真是狡诈,用下毒的方式让我们的人自己乱了分寸,如不是这般卑鄙的办法,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这就奇怪了,感情杀人不卑鄙,让罪犯承认杀人就卑鄙了?浓蝶夫人的脑子构造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莲生讽刺道。浓蝶也不生气,高傲地扬起头说道:“那要看杀的是什么人,我杀了那贱人是为了我们倭国的千秋万代,就算我死了,总有一天倭国人民也会明白我的苦心的。因为我杀的是一个野种,她没有资格坐在天皇的座位上。” “夫人如何知道她不是天皇亲生女儿”中纳言发问。 “我之前就怀疑过。因为我们的天皇陛下并不喜欢皇后,皇后期间还被迁出宫送到娘家暂住。也就在皇后回宫后不久就声称怀孕了。当时陛下的中宫体弱多病并未诞下皇子,宫廷里都为皇后怀孕的事情高兴,只有我发现,在皇后刚回宫的时候其实已经怀有身孕。”浓蝶夫人苦笑:“我因此心生疑惑,细心观察,那时我在宫中人缘很好,宫中耳目众多,后来我终于发现,原来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左大臣的。” 中纳言叹口气:“你在宫里的确是耳目众多,就连当年的陛下也是很宠幸你。你对先皇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你既然发现为何没有向陛下说出真相?” “对啊,你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郁世钊也觉得奇怪。 “那时我才入宫三年,只是一个宫内侍,就算天皇陛下喜欢我。可是左大臣势力强大。我说的话谁会信“皇后生产之前。按照惯例被送回左大臣的府邸,宫内省派我随同几名宫内侍前去探望,我是有过生育经验的人。我发现那个孩子,并不是早产儿,而是一个足月的婴儿,这些年,这件事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无法忘记。后来女皇流放了右大臣一家又打算派人暗杀大羽皇子,我那时已经掌管采女司了,宫中侍女到处都是我的耳目,我知道这件事急忙派人通知右大臣的弟弟,让他赶紧派人护送皇子逃亡。” “啊,原来那晚上来的是你的人,我依稀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 大羽皇子如梦初醒,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忍者闻言也走上前冲着浓蝶夫人深深地鞠躬:“多谢夫人救了我家皇子。” 浓蝶夫人凄然一笑:“怎么是你们家的皇子,皇子是我们大家的啊,我当年势单力薄,无法向陛下和盘托出真相,让一个野种光明正大执掌了皇位,迫害陛下真正的儿子,这件事一直折磨着我,直到这次来到顺国,我发现,原来那野种是得知了大羽皇子的消息打算和顺国联姻,利用顺国的力量一举歼灭皇子,我决不能容忍她这样做!” 浓蝶夫人说到这里,脸上显出格外气愤的神色,呼吸加速,显然气的有些讲不下去了。 大羽皇子得知是浓蝶救了自己的命,十分感激,亲自走上前为她奉茶说:“夫人,您先喝点水,慢慢讲。” “我帮她说。”靠着椅子一脸颓唐的美男子西园寺,忽然打起精神说道。 “我来替她继续说下去。” 西园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藤原,你是瞧不起我的吧?因为我和那女人……” 藤原打断他的话:“难道不是吗?你为了向上爬,竟然做这种事,我真为你感到不值。” 浓蝶喝口茶,柔声说“侍卫长,都是我的错,是我求西园寺的,其实他是我的恋人,我发现那野种对他有非分之想,就劝说他从了那野种,接近她,都是我的错。” 听到这话,现场所有人都无语了。 这也太毁三观了吧?为了铲除女皇,不惜利用自己的男友使用美男计。郁世钊哈哈大笑:“大辅,你不会是叫西园寺貂蝉吧?” 西园寺苦笑:“太子殿下,在下没有什么才能,唯一依仗的只有一个尚可的臭皮囊,若能由此铲除那女人,我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莲生将听到这里,将整件事捋了一遍,心里已然明白。她叹口气说:“也就是说,从浓蝶夫人你跟着女皇来顺国开始就已经在计划杀死她了?” “是,我一直在策划杀死她,却又不敢下手,直到住进这驿馆,这里比宫中小,因此我无意中看到了那女人出浴,她的后脖颈上赫然刺着左大臣家的家徽!一切已经很明白了,她就是左大臣的野种!这个野种霸占了皇位,还要害死先皇真正的子嗣!我开始和西园寺商量如何杀死她,就在我们还没决定什么时候开始下手的时候,那女人公然在顺国的朝堂上丢皇室的脸面,这真叫人忍无可忍,野种果然就是野种,她哪里比得上我们大羽皇子。她必须死!” 浓蝶夫人说到这里,忽然伸手拔掉头上的簪子,接着取下梳子,高大的发髻被她慢慢散开,这种发髻需要用假发支撑,只见她从假发中抽出一根细长的亮闪闪的弹簧一般的东西,只见她用力将那东西缓缓拉开,竟然是一把细长的软剑。 “我就是用这个刺入那女人心脏的,这是我们明石家的祖传宝物。可以和那贱人的伤口对照一下。”她起身笑道:“杀死那个贱人都是我一个人所为,西园寺是被我骗了,藤原你也是恨那个女人霸占了大羽的皇位吧,所以看着她被人杀死。” 浓蝶夫人脸上露出微笑:“皇子殿下,我为您清除了障碍,可以去地下见中宫娘娘了。” 话音刚落,郁世钊一皱眉喊道:“住手!” 可是已经晚了,浓蝶夫人反手一剑插入自己胸膛,这剑非常细,还未见血流出,浓蝶夫人已经向后面栽倒过去。 西园寺冲过去扶着她,失声痛哭。 大羽皇子默默地跪下,冲着倒在西园寺怀中的浓蝶夫人磕了三个头。 中纳言叹息道:“夫人真是一片忠心啊。”(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七十五 随侯珠(十三 生死相随) 浓蝶夫人死了,死之前和盘托出自己的全部罪行,也交出了刺杀女天皇的凶器。 大羽皇子跪在地上,满脸泪水,藤原博雅则是一脸茫然,他晚饭时真以为自己中毒了,看到浓蝶夫人那么冷酷的态度,他那会是恨透了浓蝶夫人,一狠心将她谋害女天皇的事情说了出去,此时,望着浓蝶夫人挂着笑容的尸体,他后悔莫及,也随着大羽皇子跪下失声痛哭。 西园寺的心如同被掏空了。 最爱的人在自己的怀里,她慢慢地冷下去,浑身的血不在流动,昔日柔软的腰肢也会渐渐僵硬,玫瑰花一样的嘴唇泛出青白的颜色。 不,不要留下我啊!西园寺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惶恐过,他紧紧地搂着浓蝶夫人,发出悲怆的嚎叫,莲生和郁世钊对视一眼,郁世钊劝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她谋害天皇,这样也算是解脱了,你该为她感到高兴。” 这话说的很实在。不管女天皇是不是野――种,她毕竟身在皇位,浓蝶夫人这属于大不逆,在倭国也要被满门抄斩的,她这么一死,也许还能保全自己的家族。 西园寺点头:“太子殿下说的很对。” 话音未落,他忽然拔出浓蝶胸口的软件,反手插入自己的心口,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西园寺!”藤原扑向西园寺:“你在做什么!” “谋害那女人也有我一份,我愿意承担我自己的罪责。只求……能把我们两个罪人的骨灰葬在一起。”西园寺轻轻抚摸着浓蝶夫人披散的长发,温柔一笑:“对不起,今天竟然怀疑你了。” 西园寺紧紧地搂着浓蝶夫人的尸体,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死去了。中纳言长叹一声:“想不到,凶手双双自尽,哎,看来我只能带着这些遗憾。源将军,看来只能是我们俩回国禀命天皇遇害原因。” 源清流没有吭声。中纳言向郁世钊深深地鞠了一躬,继续说道:“也想请太子殿下给我国皇室修书一封,做个证明。这件事。实在是……唉。‘中纳言叹口气,自己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放心,中纳言大人,我会向贵国皇室写明此事。我国也会派使者随你们一同复命。” “多谢太子殿下。”中纳言还能说什么?自己使团内讧。乱七八糟的。闹这么一出已经让大顺看不起了,但愿能回去将这件事平安交代过去,否则自己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源清流世打定了主意要依靠大顺了。在一边吹捧着:“太子殿下圣明,我代表我国皇室表示感谢。希望贵国能在女皇陛下灵柩回国上给予帮助。” “那是自然,我国会以最高葬仪礼仪奉送女皇陛下的梓宫。呃……”郁世钊迟疑一下:“这两位的话……” 中纳言叹气:“他们俩既然想做同命鸳鸯就只能成全他们,回去路途遥远,也不方便携带,不如就地火化将骨灰找个寺院埋了算了。“ 莲生在一边听着,心道这中纳言还挺厚道。 中纳言转向一边不住抹眼泪的大羽皇子:‘殿下应该会和我们一同回去吧?“ 大羽含着眼泪,咬着嘴唇,将目光投向莲生,莲生则看着郁世钊。 “在贵国能保证大羽皇子安全的前提下,我国愿意护送他归国。”郁世钊做出承诺。 “哦,这就好,这就好。昨天已经派人回国报信去了,想必我国朝廷很快就会派侍者过来。“ 折腾一晚上,此时已经是深夜。 因为宵禁,莲生不想破例,就跟着郁世钊等人一起回到太子府歇息。 女天皇被杀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源清流借着送太子回府的借口,随着众人出来,低声跟郁世钊说:”太子殿下,女皇之前和我说过,左大臣的幼子在十多岁时就被送到大顺,潜伏多年。“ 郁世钊点点头说:”我国前段时间有乱党作乱,其中一个乱党头目脖颈后有和你们女皇同样的刺青,想必那人应该就是左大臣之子。“”我愿意辅佐殿下,绝不会有贰臣之心。“源清流急忙表白。”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于你。“ 源清流这才放宽了心,得意洋洋地回到驿馆。 大厅内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准备明日送到义庄烧掉,侍女蹲在地上清洗血迹,中纳言坐在那愣愣地一动不动,看源清流进来,冷笑着问:”害怕大羽皇子回国,不敢回去了吧?“”我有什么可怕的,当初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是家臣,陛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可是……“中纳言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探着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可是右大臣一家可是你杀的。” 源清流一哆嗦:”你怎么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追到流放之地,将右大臣全家杀害。你说大羽要是回国,会不会放过你呢?你以为留在大顺就没事了?如果大羽登基,他若是想报仇,向大顺讨要你的项上人头, 太子真的能保住你?“ 中纳言老奸巨猾,说到这里笑眯眯地,眼睛却不错眼珠地盯着源清流的表情。 果然,源清流这样的武夫,被中纳言一吓唬,也觉得要是放大羽回去,自己未来会很可怕。 他挥手命擦地的侍女出去,然后关上门,看看无人监视,低声问道:”依你说,怎么办?“ 中纳言招手叫他附耳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明日下午将浓蝶和西园寺火化,到时大羽一定回来,我看好去香山寺,那里地势险要,若是大羽出点什么问题,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说呢?“ 源清流连连点头,伸出大拇指赞道“果然是老奸巨猾,只是……你为何会帮我?” “呵呵,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莫要忘记,当初我也参与了弹劾右大臣的折子,一旦大羽得到皇位,我恐怕也要进山出家去了。” 郁世钊一行人,回到太子府,莲生和李青青暂时住在一间。侍女收拾好了房间,引她们前往,大羽却依然跟在后面。 郁世钊喊道:“皇子,你走错了吧,你的房间在那里!” 大羽摇头说”我想和女大人说会话。“”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这有损皇子的身份。“”不,没有孤男寡女,还有李青青姑娘在啊。“大羽一双温顺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翩飞的蝴蝶。 郁世钊只觉得眼前这张可男可女的脸无比可恶,一时之间也分不清他是装傻还是真傻。(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七十六 随侯珠(十四 真性情的皇子) “好累。” 李青青拿着帕子擦擦汗,看向前面走着的大羽皇子,偷偷地回头冲莲生努努嘴:“大人,这个皇子,真是……哎呀,事儿妈。” 原来大羽早上得知中纳言和源清流要将浓蝶夫人的尸体运去香山寺火化后,就直接蹦进莲生的房间,求莲生和他一同去。万幸那时莲生和李青青已经起来梳妆完毕,就这样,郁世钊知道后,还是气的脸色铁青,冲过去将大羽一把揪出,吓得大羽眼泪汪汪地看着莲生嘴里只喊:“大人救我。” 莲生也摸清了这大羽的脾气。他看着20多岁,可是光长个头和肉皮儿却不长脑子,说的好听点叫天真纯洁无邪,难听点丫就是个二百五! 许是亲妈早逝,身为中宫皇子住在外臣家,右大臣家的人都拿他做神明一般敬着捧着,源氏物语上的一段话,很符合当年的情景:但待得看到这小皇子容貌出众,举止、仪态超凡脱俗,十足一个盖世无双的人儿,人们心中对他的妒忌和非议才顿然退去。见识多广的人见了他,都极为吃惊,瞠目注视道:“这等神仙似的人儿也会降至世间!”大羽在这种环境长大,心地非常单纯,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就说他当时陷害李知县,若是别人看到李青青不得羞愧无比,他压根就不觉得有什么可羞愧的。 莲生也知道,这大抵也是很多倭国人的性格,看着天真单纯。其实骨子里的是非正义感并不强。 不过这样一个性格的皇子,对大顺来说却是百里无一害,至少拥立他夺得皇位,总比换上一个阴险狡诈的家伙要好很多,加上大羽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总是带着无辜神气,让莲生不由想起前生在孤儿院喂养的那条小土狗,对他就多了几分不忍。”好了,皇子是内心天真,不晓得人情世故。你就别吓唬他了。“ 郁世钊这才放下他。嘴里却说着:”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男子大早上闯进女子房间像什么样子?” ‘我想请大人陪我一起去香山寺,我在大顺没有什么认识人,路也不熟语言……“ “皇子你的大顺话已经说的很好了。”李青青在一边提醒。 “我知道李姑娘一直讨厌我。我上次是对不起李知县……我不该来大顺。我要是不来大顺。皇姐也不会来,皇姐不来也不会引出这么多乱子……”眼看着大羽皇子又要啰嗦下去,莲生急忙说道:“好了;好了我也去送他们一程。你可不要再往下唠叨了。” 郁世钊这几天心里火烧火燎,眼瞅着女皇被害一事告一段落,正想现在就可以找高人做法,将同命咒从秦王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因此见莲生可以离开一天,便点头道:“也好,毕竟也是使团出事,我国也要做出个样子,你便替我去送一程罢,我多派点侍卫跟从,只是有一点……”他瞪着大羽道:“皇子以后要做一国之君的。若总是这般轻佻,有失庄重将来如何君临天下。” 大羽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嘴里嘟囔:“我只是喜欢女大人。”郁世钊脸一黑,莲生也不好意思地干咳一下,急忙解释道:“皇子的意思是拿我做姐姐一般,你莫要多想。”“做姐姐?哼……”郁世钊心里道,你人高马大,比莲生还要年长几岁,却如个长不大的孩童一般,也不知这付天真烂漫样子是真性情还是装模作样。 因此莲生一行便来到山下,顺着长长的石阶走到香山寺。 到了寺门口,大家都已大汗淋漓。时间现在是深秋,站在门口往下看去,漫山遍野的红叶,煞是好看。 李轻轻叹息说:“能看到这般景色,方才累点也是值得了。” 早有倭国的侍卫和侍女在门口迎接,将莲生等人迎入后院的火化场地。 诺大的院子已经加起来木柴,上面还泼了一些油,周围则是各色菊花,浓蝶夫人和西园寺的尸体换并列躺在一起。莲生暗自点头,这个中纳言做事还算是有板有眼,没有因为他们是谋杀女天皇的真凶而有所疏忽,不过这是否也说明,这个看着是好好先生模样的中纳言,对女皇的态度也是有点微妙? 莲生这样想着,和尚们已经开始念经了,马上就要点火。大羽跪在地上,一边念经一边哭泣。 莲生抓起几朵菊花撒上去,心里想着你们俩不管如何,也算相爱一场,不能同日生,现在同日死,一把骨灰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算是得偿所愿。 想到葬花词中的那句今年葬侬知是我,他年葬我知是谁,她心里很不舒服,便起身走到门外。 过了一会李青青也来了,低声问:“大人,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莲生摆摆手道:“无妨,略站站就好了。” 里面开始火化,大羽等人也鱼贯出来,等着火化完毕进去捡拾骨殖。 中纳言说:“这火化还需要些时候,皇子殿下若是气闷,不妨在这后山转转,这满山的红叶煞是好看,想着浓蝶夫人和西园寺大辅,能在这红叶如火的山中火化,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 大羽又看向莲生,刚要伸手去拉莲生的袖子,李青青嗖地一下挡在前面,大羽的手停在那,尴尬地笑笑背到身后,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说“大人,我们一起去走走吧,这红叶多好看啊。”莲生也不想在这寺内多做停留,想着那同命咒,她就觉得心口憋闷,便跟着大羽一起向后山走去。 中纳言见莲生也去,心里忐忑不安。待他们走远低声问源清流:“这位少卿大人,我听说是太子的情人,如果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源清流一直痛恨莲生让自己受辱,见莲生跟着大羽一起去后山了,心里特别痛快,拍了拍中纳言的肩膀:“且放宽心,一个女人罢了,那太子殿下身边环肥燕瘦,哪里会钟情于一人,再说,真有什么事也是他们自己时运不济,你怕什么。” 中纳言心里发慌,刚要打发人去跟着瞧瞧,就见藤原博雅从火化场出来问:“皇子殿下去了哪里?” 中纳言指指后山。 藤原博雅惊道:“我方才是从后山来的,那路上有山体崩塌,殿下如何能去,实在危险。” 说着就急匆匆往外走。 中纳言刚要喊他,被源清流一把拉住,源清流低声说:”你怕什么,是山体崩塌而已。” 藤原博雅匆匆跑出去,绕道后山口,大声喊着:“大羽殿下!” 山谷中只有他阵阵的回音,殿下……殿下…… 藤原博雅顺着小路往上走,忽然间听着前方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他心里发慌,冲着响声的地方跑了过去。(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七十七 随侯珠(十五 巨大撬棍) 藤原博雅急匆匆地跑着,轰隆隆的声音又响起来,让他心急如焚。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地方,出事的是片山崖,崖壁对面满山都是红叶,这山崖如同雄鹰展翅,高高地向前支出来,前方还有一个小亭子,这里面正是赏红叶的好地方。 而现在,那探身出去的山崖一脚和小亭子里只有几名锦衣卫,顾少卿和大羽皇子都不在!李青青正在大声哭泣。藤原博野心里一阵抽搐。 几个锦衣卫焦虑地在断崖边走来走去,一个人趴在地上往下面探头看,只见下面云雾缭绕,哪里看到一点人影。 藤原博雅也趴到地上努力向下看,嘴里喊着:“发生了什么事,人掉下去了吗?” “那里!”一个侍卫指着旁边的山:“忽然有一块大石头掉下来,正好砸到亭子附近,当时大人和皇子正在亭子里观赏红叶,那大石头冲着皇子而去,大人在一边要推开皇子,没想到站立不稳,坠下山崖,皇子急了去拽大人的衣服也跟着掉了下去。” 李青青哭着说:“我讨厌那个皇子没有走进亭子,我要进去,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藤原博雅看向那人说的地方,他记得那里原来是有一块大石,怎么会这么巧,那大石头就在大羽皇子在亭子里坐着的时候掉下来? 有锦衣卫匆忙回去报信,剩下的人有人打算顺着山路去寻找,也有人在试着看山崖下面的藤蔓植物够不够坚韧。能否顺着爬下去。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又波动起来。 一名锦衣卫大喊道:“是地动!” 地动就是地震。 藤原博雅急忙喊道:”大家离远点不要站在崖边。“他担心这山崖不稳,再有断裂层。 几个人往回走了几步,一个锦衣卫说:”大人刚掉下去就有地动,这下面情景想必会更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藤原博雅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可是事情紧急已经让他无暇再多想,他喊道:“我和你们一起下去。” 一同掉下去的有倭国皇子,他下去义不容辞。 锦衣卫答应着,三个人一同踩着荆棘往下慢慢地试探着走。 香山寺内,源清流看着中纳言面有喜色。 “此乃天助我也。他们二人落下去后便发生了地动。这是天意,老天注定他们命中该有此劫。” 中纳言说完还假惺惺地念了声佛。 “还得感谢浓蝶夫人死的这么会选时候。哈哈。”源清流得意地大笑两声,引得远处的沙弥看过来,他才慌忙敛容。中纳言低语着:“你有点长进。莫要忘记得意忘形。等会顺国太子到了不要露了痕迹。” 郁世钊快马加鞭赶到地方时。浑身虚脱双腿发软。 他刚放了一些血出来,施行那咒术转移的第一步,仪式才完成。守在门外的乾二就急匆匆进来向他汇报莲生出事。 “殿下,你身体虚弱,我带人去。” 乾二见郁世钊面色大变,急忙拦在前面。 “休得罗嗦。“郁世钊已经没有耐心和他多说话,衣服也顾不得换直接冲向后院,带着人快马加鞭就赶过来。 “殿下,属下保护不力。愿受一切惩罚。”为首的锦衣卫向他讲述一遍事情经过,指着旁边山上的说:”就是那里原来一块大石掉了下来。” 李青青哭着不住点头:“怎么会这么巧啊,刚坐下就出事!” 此刻中纳言和源清流也来了,都装出焦急的样子,不住跺脚道:“我们皇子真是命苦,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震四他们已经下去搜寻了,很快就能找到少卿大人。”一名锦衣卫低声说道。 郁世钊背着手,看向四周,他的目光接着又从源清流等人的脸上滑过,源清流正在装模作样的叹息,忽然觉得一阵心寒,这顺国太子的目光太过恐怖,目光所及竟然是人身上的死穴,他怀疑到了什么?源清流这样一想,忍不住打个寒颤,又担心被人发现,就捂住嘴巴轻轻咳嗽几下。郁世钊望向那大石头滑落的地方,一步步走过去,锦衣卫紧紧跟随。他今天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身形不稳,上坡时踉跄一下,乾二缓缓地在后面拖住,低声说:“殿下,属下去检查就好。” 郁世钊依然不说话,抿着嘴唇一步步走到那大石滑落之处,绕着那地方走了一圈,接着俯下身仔细查看着,他目光光停留在一处,他指着那地上的印痕问:“这是什么?” 时间已然是深秋,绿草有些枯萎,浅浅的一层,在那草地上有一个半圆形的痕迹。郁世钊蹲着身子向四周看去,发现不远处的草地有一道很长的拖痕,他看着那痕迹,恍然大悟“这是个撬棍!巨大撬棍的痕迹!这石头是被撬棍撬下去的。” 乾二闻言神色大变:“是,应该是撬棍被拖走的痕迹!这撬棍这般大,像是一株小树,我去看看这附近可有被新鲜砍伐的小树。”他顺着那痕迹,一点点搜寻着,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一棵碗口粗的树被从根部砍下了,那切口非常新鲜,正是这一两日所为。 “这是处心积虑的谋杀。”郁世钊冷笑着:“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给脸不要脸。” 乾二的目光投向下面的倭国人,试探着问:“殿下,如何处置那些倭人?” “先不要打草惊蛇,等人找到再说。”郁世钊此刻已经下了决心,这些倭人没有信义可讲,和他们联合形同与虎谋皮,将来一定要彻底消灭,以绝后患。 郁世钊带着人回到断崖,前期搜寻的人已经艰难地顺着树藤一点点爬了上来。他们身上一片浓绿污渍,裤腿都湿着。 乾二看着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拉着人问:“莫非,掉到下面河里?” 那带头的震四点点头,旁边的藤原博雅大口喘着粗气说:“是……下面是一条很大的河……水势很大,怕是要到下流寻找。” 深秋季节,雨水多,这山下的河流又处于山谷腹地,周围人迹罕至,水势极大。 郁世钊听到这里,头一晕,眼前直冒金星。 “殿下!”一名锦衣卫发现他不对劲,从后面扶住。 郁世钊揉着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指着几个侍卫说:“马上带人去下游寻找。” 乾二应声道:“我带人去。” 郁世钊站在断崖前,望着下面云雾缭绕,想起自己和莲生那些同舟共济的日子,心里一阵酸楚,眼睛湿润,他用力揉了一下眼睛,试图将万般情绪都吸进腹中,心口却忽然疼得厉害,他按了按疼痛处,目光阴冷看向中纳言和源清流说道:‘这一切还真是巧啊,中纳言大人。‘(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七十八 随侯珠(十六 你给我吃了什么?) “唉,刚听侍卫大人说了事情经过,少卿大人是为了救我国殿下,真是令人感动。” 中纳言用力揉着眼睛,拼命想挤出几滴泪水,源清流则心中有鬼,低着头,专注地盯着脚下。 郁世钊之前失血过多,眼前发花,便斜着倚在亭子石柱上,李青青哭的眼睛通红,低声说:“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一同进去,也许能在边上挡一下大人也不会……”郁世钊嫌她聒噪,挥手叫她退下。 这时香山寺内大知客也听说太子到了,急忙率领僧众前来迎接。 这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黄昏,大知客见此时天色已晚,便急忙命令僧人们在山崖上生了火,对着山崖下呼呵,防止野兽伤害坠崖者的尸体。 郁世钊这会稍微定下了心神,起身正要跟着侍卫一同去下游寻找,看到山崖边上僧人们点燃篝火,站在崖边冲下面大声喊着,郁世钊黑着脸问:“你们在做什么?” “殿下,贫僧是怕山下野兽伤害大人的尸体……” “混账!什么野兽,什么尸……”郁世钊一把揪着知客僧的僧衣领子将他拎起,红着眼睛喊道:“没有,没有,听到没有!”他恶狠狠地抓着知客“信不信爷这就把你扔下去。” 知客僧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方才的高僧形象荡然无存,急忙告饶:“贫僧错了求殿下饶命。” 郁世钊是心急如焚,一时没地找撒气桶。 这时听着王恒喊道:“这是怎么了?” 香山寺毕竟是京城大寺,他这样拎着人家知客也实在是有点过分。于是王恒抢上一步,拉下郁闷世钊的手,那知客双脚落到地上,急忙招呼众僧人不要再呼呵了,都灰溜溜地站在一边,等候差遣。 郁世钊方才用力太猛,此刻松开人,自己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王恒急忙扶着他问:“你……可是病了?”郁世钊摇摇头。指着那崖底说:“随我去下游。“ 莲生是在大羽的哭声中醒来的。腿疼的厉害,她无力地伸出手,晃了晃,艰难地说道:“别哭了。烦……” 大羽同莲生一起掉下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后悔了。不过是这几天的温情。怎么能用自己的生命去换,真是傻透了。结果俩人噗通一起掉下来,落入河中。没等反应过来,上面又有大石块掉了下来,莲生看到用力推了大羽一把,啊大石头堪堪冲着她的腿就砸了下去,大羽清楚地听到咔嚓一声!那声音让他悚然心惊,如果说最开始,大羽一直抓着莲生不放还有做戏成分,这一瞬间他彻底明白了,他扑腾几下抱住莲生,嘴里喊着“伤到骨头了?”莲生已经疼得说不出话。 前生溺水的情景在脑子里浮现,窒息痛苦无助,这冰冷的水! 大羽紧紧搂住莲生,俩人随后被河水冲向下游,这一路惊吓,加上水流颠簸碰撞,俩人就这样手拉手晕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羽醒来,发现他们被一堆树根挡住了,他急忙去看身边的莲生,手摸到她的大腿,一个尖锐的的东西划到自己的手,接着月光他仔细一看,竟然是大腿上支出片断骨。 大羽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他知道莲生刚才伤到腿没想到这么严重!这该多疼! 他看着莲生躺在那一动也不动,探手在她鼻子前,发现莲生气若游丝,大羽心中悲痛万分,又是内疚又是后悔,看着周围黑乎乎的,荒山野岭也不知在哪,身上又湿又冷,忍不住大哭起来。 莲生一出声,在大羽听来如同天籁,他爬过去问“少卿大人,你怎么样?” “疼!特莫的疼死了!”莲生从没这样疼过,疼的呼吸都困难。 “怕是……骨头……断了。” 大羽讷讷地回答。 “你为什么那么笨啊,躲不开还拖累人!” 莲生听到腿骨断了,几乎万念俱灰,这个时代腿骨断了,那这条腿不是保不住了? 她实在忍不住,大叫了几声。大羽吓得连连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莲生喊了几嗓子,腿疼得她心里一阵抽搐,想到那同命咒的时候也马上到了,反正自己是时日无多,只是想不到竟然是在这荒山野岭,要活活疼死,不,也许是流血而死! 大羽认识莲生虽然没几天,可是在他心里莲生俨然圣女一般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见她忽然也如普通少女一般痛哭起来,心头一片茫然,也是觉得自己枉为男子,竟然让一个年轻女子为了帮自己受这等苦楚。 他心里伤痛,用力锤了自己大腿几下,忽然手碰到一个地方,他摸到大腿内侧那小小的突起(不要想左了),心里一动:如果把这个珠子给她吃下去是不是就能救了她的腿?“ 大羽这么一想,就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莲生痛不欲生,忽然看到大羽在那脱衣服解裤子,吓了一跳,含着眼泪问:”你……要做……什么。“ 大羽也不说话,直接脱掉裤子,露出两条毛腿儿,白色的兜裆布很是显眼。莲生扭过头去,喊道”“你是变态吗?” 却听着大羽**一声,莲生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倭人真是变态非常,这种时候还能去……“ 接着听着大羽带着哭音说:”好疼!“ 能不疼吗? 等莲生转过头,就看到大羽已经掏出怀中的匕首,在大腿内侧划开一道,接着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兴奋地说:”就是它!“ 这是什么东西?这情景似曾相识,莲生不禁想到自己当初挖蜱虫的情景,却见大羽裤子都不穿,就这样光着双腿来到她面前,一把捏开她的下巴,将那从腿上挖出来的东西塞到她的嘴里! 恶心!不是一般的恶心! 莲生胃里翻腾,马上就要吐出来,大羽却直接一口咬出她的嘴唇,不许她往外吐。莲生受惊实在太大,怎么也想不到这羞答答的小正太化身灰太狼,一口吐沫咽下去,那东西也咕噜一下跟着滑下去了。 大羽这才松开莲生,又是一皱眉毛,嘴巴一裂:“疼!”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莲生咆哮着。 大羽听到莲生这么大声音叫喊,特别开心,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了吗?是不是不疼了,怎么会这么快!真是宝物啊。” “你给我吃了什么!” “随侯珠,传说中的宝贝,这世间仅次一颗。本来打算自己吃的。”大羽见莲生一脸惊愕,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也不是,我是舍不得吃,想留给我的儿子孙子们的,嘿嘿。” 就听着莲生阴森森的声音传来:“皇子殿下,你的兜裆布,开了。”(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七十九 随侯珠(十七 剁掉他的爪子) 大羽闻言,哦了一声,继续哀嚎:“疼啊,我疼” 莲生被他喂进去奇怪的东西,听他说是什么盖世奇宝,心里还在嘀咕你们倭国那么点地方能有什么好宝贝?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这一会功夫就觉得腿好像还真不是很疼了。只是,这家伙光着下半身在那痛哭流涕干嘛! 大羽一半是腿疼一半是心疼。 郁世钊从古书上查到随侯珠的蛛丝马迹,认定是徐海东渡带到倭国,却不知道这大羽皇子的外祖父右大臣一族其实就是徐海后人,因此真正的随侯珠是在右大臣家中,皇宫中的那颗只是赝品,女天皇也是从先皇留下的皇室笔记中知道真正的随侯珠可能是在大羽手中,她来大顺一方面是为了彻底消灭大羽,一方面也是为了得到这颗珠子。 这颗珠子多么宝贵,这可是自春秋战国以来同和氏璧并列的奇珍异宝!大羽一时头脑发热,就这样给莲生吃了,吃完了才觉得心疼的厉害,借着腿疼,索性哇哇大哭,发泄内心情绪。 一个光屁――股男人站在那哭!这情景实在太过荒诞。莲生忍无可忍,站起身指着他下身喊:”丢人不丢人,那么点点!“ 大羽刷地愣住,然后低头看看,急忙捡起兜裆布缠上,然后嘟着嘴问:“你可真没良心。” 说完这话,又哇地一声大叫:”天啊你站起来了!“ 站起来有什么奇怪? 莲生瞪了他一眼,看向自己的腿。看到里面裤子上血迹斑斑,她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被大石块砸到了,骨头都支了出来,疼得要死,但是现在,根本一点都不疼! 莲生伸手试探着去摸大腿,没有疼,也没有支出来的骨头,怎么会如此神奇! “那可是随侯珠,天地间仅此一个的宝贝!”大羽加重了语气嘴一撇“我家的宝贝彻底没了!” “谢谢你。大羽!” 莲生这声道谢是发自内心。 被大石头击中的那刻。真的是很烦大羽! 一个男人,总是腻腻歪歪,摆出一副无辜眼神干什么总拉着自己,总让莲生想到自己那个时代。修眉毛的倭国男人。她想不到。就是这样看起来有些女气的人。在自己受伤的关键时刻拿出了随侯珠! 她现在听仔细了,是随侯珠,郁世钊可和她提过一次。他就正在寻找这东西,想不到在大羽身上。 大羽见她满脸真诚,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说道:“这个宝贝,这个东西,用得上就是宝贝,用不上什么宝贝也不是,对吧。” 这话底气有点不足,怎么听着有点自我安慰的味道。 大羽说完,也觉得自己更多的是在自我安慰,叹口气说:“说实话,你们那太子问我随侯珠的事情,我硬是憋住没有说,因为这珠子取出来太麻烦了,我怕疼,你也看到,我是从大腿上挖出的。这珠子本出自神蛇腹中,必须用活人血肉滋养,这千年下来也不晓得被多少人的血肉滋养过呢。我本是想到最后关头用它来求顺国皇帝的,现在给你吃了,你可一定要帮我,我只有你了!” 说着就一把搂住莲生的肩膀,伏在她肩头。莲生没有推开她,因为她现在满脑子回荡的都是活人血肉滋养!活人血肉滋养!胃里又一阵翻腾,硬是想着大羽的好心,没有吐出来。 “你们!”一个气愤至极的声音传来,大羽身材高大,挡住莲生的眼睛,但是莲生听出来,那是郁世钊的声音,她掐了大羽腰间一下:“快放开!” 大羽松开莲生,郁世钊已经和王恒走过来了,几个侍卫在后面打着火把拎着马灯。 “你!在做什么!” 郁世钊指着大羽,手微微发抖。 大羽光着腿,腿上还在流血,最诡异的是他竟然紧紧搂住莲生。 这如何能忍! “我,给她治病啊。”大羽瞪大眼睛,无辜的像只哈士奇。 ‘治病!“ 郁世钊冷笑:”她有何病?“”哦,我说错了,是疗伤,她受伤了,大石头砸到腿上骨头都支出来了,吓死我了。“”是大羽用随……“ 莲生刚要说出随侯珠的事情,却见大羽对着自己不住使眼色。 原来之前郁世钊问过大羽随侯珠,他装作一问三不知,给蒙混了过去,现在见郁世钊怒气冲冲的样子格外恐怖,哪里还敢说出来。 郁世钊气急了,自己今天为解开同命咒不惜以身犯险,知道莲生出事硬撑着身体找寻一夜,可是却看到大羽只穿着兜裆布,上身衣服还敞着怀抱着她!还在那鬼话连篇说什么大腿骨断了,大腿骨断了如何能站在那里?一派胡言! “好了,好了,人找到就好。”王恒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这场面,只好在一边和着稀泥。 莲生这时听着这话不对劲了。 你们俩什么意思?莲生盯着郁世钊问:“太子殿下,以为我们二人在这等情况下能做什么?” 王恒急忙说:”这都半夜了,有什么事还是回去说吧。“ “请太子明示。” 莲生不依不饶,火光和灯光下,能看到她一脸倔强。 郁世钊只觉得心口疼。 他捂住胸口,指着大羽:“你说呢?你看看他什么样子,荒郊野外孤男孤女赤身露体,成何体统?”说着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这时藤原博雅带着大羽的那几个护卫也赶来了,一见大羽高兴的扑过来,藤原博雅捡起地上的衣服给他穿上。大羽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啊,就你会说四个字的是吧?” 莲生对着王恒无奈地一摊手:“你都看到了,这是救我还是来找我问罪?危难时刻,大羽为救我才脱掉衣服,这倒成了人家的罪证了,你可见过这等不问青红皂白的笨蛋吗?”王恒知道郁世钊是吃醋了,作为地道的土著顺国人,哪里见过大羽这般豪放的人。而莲生前生时候,游泳池里到处都是穿着泳裤的男人,因此这一刻真是出现了代沟。她只想着大羽为救自己,稀世珍宝都拿出来了,以大羽那黏糊的性格,划破自己大腿拿出珠子那得需要多大的决心,可是郁世钊问都不问就那么说大羽,她不能忍。 “好了好了,咱们回去吧。”大概是要办喜事了,王恒现在跟个好好先生似的,做什么都特别和气。 一行人走出这片山谷,这大半夜的没法回京城,只能又都来到香山寺。 源清流和中纳言心怀鬼胎,一直警醒着,听到他们回来,急忙跑出来迎接,看到大羽竟然毫发无损,对视一眼迎上去喊:“皇子殿下安然无恙,真是天照大神保佑啊。” “大羽没事真是太好了。” 郁世钊此时一腔怒火没处发泄,冷笑一声说:“到底是谁保佑明日咱们再仔细说,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点小动作,信不信本王剁掉他的爪子。”(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八十 随侯珠(十八 畏罪自杀?) “大人!”李青青一溜风的冲过来,扑到莲生身上,哭的稀里哗啦。 这时乾二还带人在山谷腹地搜寻,不知道莲生已经获救。 郁世钊这会是情绪非常不好,加上今天失血过多,懒得不想再说话,挥挥手就走向僧人们给备好的房间。 莲生完全搞不懂他的想法,轻轻拍着李青青的肩膀说:”好了好了,你看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不要哭了。也幸好冷南那家伙不在,否则定要笑话你呢。“ 李青青闻言收了声嘴里却还说:”谁怕他呀。“ “小僧已经扫榻以待。”知客僧被郁世钊吓唬一番,非常老实听话,殷勤地迎上来欢迎诸位。 “小僧已命人烧了热水备好斋饭,马上送到诸位房中。” 王恒点点头:“辛苦大知客,方才太子殿下多有得罪,我带他向知客赔礼。” “不敢当不敢当。”知客双手合十格外恭敬。 莲生跟着李青青回房,大羽哎了一声叫她,莲生回头问:“大羽,你还有何事?” “那个,不疼了吧?” “嗯,一点都不疼走路也不疼,谢谢你。” 大羽闻言,露出灿烂笑容,格外的阳光帅气。 王恒看着他这笑也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便跟上一句:“大羽皇子,今天受苦了,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 大羽跟着藤原博雅回房,嘴里还嘟囔着:“不苦不苦。是少卿大人为了受苦了,是我对她不起。” 中纳言和源清流现在都是满头大汗,心里七上八下,方才顺国太子摆明是话里有话,难道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两个人各怀心思,中纳言瞄着大羽皇子,眼里射出阴冷的光。 大羽一转身看到中纳言,高兴地招手问:“中纳言,浓蝶夫人的骨灰可装坛了?” 中纳言连连点头道:“已经装好,浓蝶夫人看到殿下安然无恙。也会是非常高兴的。” “哦。那就好,其实我带来一个很珍贵的骨灰坛子。”大羽说到这停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那还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浓蝶夫人对我有恩,我愿意将那个坛子送给她。” 莲生远远地听到。心道大羽真是太天真。浓蝶夫人谋害女天皇。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为了你,可是你也不要当着那么多人面说出来嘛,装总要装一装的。 中纳言只能在一旁恭敬地听着。大羽命令忍者去将那坛子取来交给中纳言。 王恒送莲生回房,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舌头被猫咬了?” 王恒这人一直比较光明磊落,很少这般吞吞吐吐的时候。 “太子他,今天有些不对劲,大概是病了,身体不好,这心情也会暴躁一些,你不要在意。” “我没在意,他总是爱脑抽风。”连生笑了:“谢谢你们,这么快就赶来,要不我和大羽那笨蛋在野外还不知怎么活呢,又冷又黑的,万一有野兽什么。真是不敢想。” 王恒点点头:“没生气就好,赶紧回房吧,衣服都湿了。”他指着莲生袍子外的血迹问:“可有受伤?” “受伤了,不过在大羽帮助下已经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王恒以为莲生只是在夸赞大羽,怕郁世钊找大羽的麻烦,也没往心里去。 他回自己所住的僧院时,看到中纳言抱着一个盒子匆匆往回走。 “将军大人。” 中纳言知道这位是太子的表弟,也是得罪不起的人物,急忙侧身行礼。 ‘这就是皇子给你的骨灰坛子?“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中纳言可是熟读汉文的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已经五十多岁近六十,这在古代算是老年人了,人到了一定岁数都忌讳这死呀活呀的,于是他就嗯了一声点点头算过去了。 郁世钊回到房中坐定,侍卫端上来茶饭,他挥挥手:“你们吃吧。” 今天先是失血过多,后来气急攻心,他安静打坐,调整呼吸,可是闭上眼睛就看到光着两条腿的大羽,他的手竟然还搂着莲生的肩膀,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挑衅的光芒一闪而过,别人没发现,他自己可看得清楚,大羽那绝不是性格使然,他是存心的,他在公然对抗,到底想做什么? 郁世钊本来是在运气疗伤,这会心里一阵烦躁,一股热流在全身经脉逆行,他收不住力,胸口气血翻腾,他捂住胸口,急忙护住心脉将翻腾的情绪缓缓压下。 夜深人静,这香山寺总算是安静下来。 早上寺院内是要上早课的,铛铛铛几声钟声敲响,僧人们身着海青三三俩俩从各自僧房走出,奔向法堂。 此时天才蒙蒙亮,东方显出鱼肚白,太阳还没升起,只有淡淡的红色光晕。 几个僧人正走着,一个小沙弥指着观音像下问:“那是什么?”只见草丛中的观音像下是一个黑乎乎的长条东西。 僧人们走近一看吓一跳:“这不是昨天那个倭国使臣吗?他怎么躺在这?莫非是饮酒了?” “寺内不许饮酒!”“我听说倭国的僧人是不不在乎这些的,也许可以在寺内饮酒吧。” 第一个看到的小沙弥蹲下身推了推他:“大人醒醒。”他的手瞬间凝住,带着哭腔喊道“师兄,他死了!”几个僧人一愣,急忙跑向法堂去找知客和僧值,那小沙弥哭着喊:“你们别跑啊,谁扶我一把,我动不了了。” 虽然佛教是要人参透生死轮回,但对于这个十多岁的小沙弥而言,摸到死人那冰冷彻骨的尸体,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吓得浑身发软无法站起。 “看来昨晚和我们分开不久就死了。”莲生解开中纳言的衣服,仔细观察了尸斑后判定道。‘ ‘他是怎么死的呢?‘王恒围着尸体走了一圈,也看不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面部松弛自然,没有异色,奇怪。‘莲生扒开中纳言的眼皮看了看:‘瞳孔不对称,一大一小一个已经收缩如针尖了。诡异的死法,也不知是心脏隐疾还是中毒?” “此人可能是畏罪自杀!” 王恒指着尸体说:“昨天发生的事情.殿下怀疑是此人动的手脚,昨晚还出言威吓,也许他心里害怕畏罪自杀了。” 这时源清流也知道消息跑来了,捶胸顿足:“怎会这样!我们使团的人都要死干净了,这是撞什么邪了啊。” “死生有命,一切都是他的命。”大羽皇子嘴里默念有词,莲生仔细听了两句,应该是往生咒。(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八十一 随侯珠(十九 你的承诺) “殿下,中纳言死了,哦就是那个倭国的老头。”昨天身体损耗太大,郁世钊是最晚醒来的,侍卫送上来早饭向他禀告中纳言死亡的事情。 “自杀?”郁世钊招牌动作,眉毛一挑问道,侍卫清楚这种情况下表明他很对某事很有兴趣,可是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呀。 侍卫大摇其头:“属下不知,少卿大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 “王将军说昨晚他看到中纳言捧着盒子回房。“侍卫犹豫一下继续说道:“这样,王将军可能是昨晚最后看到那倭国老头的。” 这话刚说完就看发现郁世钊幽幽地盯着他,那眼神有点冷有点尖锐,像一根细长的针直钉入脑门,让人浑身嗖的一下全身汗毛打立正。 侍卫也是锦衣卫的老人,自认为能“无恶不做”,可是在看到郁世钊这样的眼神后,还是有点胆寒地问“殿下……” “跟谁学的?”郁世钊发现这身边的侍卫怎么说话语气这么像莲生,,于是他不满地嘟囔着:“说重点,什么意思。” “就是王将军的意思是,当是中纳言并无异样,他怀疑那老头是自杀。”“嗯?自杀?有点意思?怕我今天找他算账?自己先嘎巴一下死了?”郁世钊微微一笑,侍卫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觉得太子这个样子太可怕了,脸上不动虽然不动声色,可是他明显感觉到被一种强大的气场碾压。嗯,没错太子在发怒。 于是侍卫又低声说:“殿下身体不适,情绪不适合激动。” “昨天的事情,你没有对王将军说吧?” 侍卫意识到他这是问昨日放血的事情,急忙应道;“属下不敢多言。” 郁世钊点点头,指着对面说:“来,先坐下来吃饭,等会咱们也去看看那死老头。” 他对身边的侍卫等人还是像在锦衣卫时候一样,他一直认为这些人陪同自己出生入死,如同手足。同桌而食不算什么。 寺里发生这样的事。早课已经没法上了,大知客急忙张罗人,众僧人硬着头皮将中纳言的尸体运到一间空置的屋子,莲生的意思是派人去大理寺找个仵作过来。或者就是叫冷南过来。将中纳言尸体剖开。看看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如何能行?中纳言大人死于观音像下,神态安详,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如何能将尸体剖开?不行,绝对不行!”源清流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死于观音像下有什么特别?“莲生冷笑”不过是昨晚路过那里就忽然死了,这有什么,神态安详,那是因为死后面部肌肉松弛,这人一辈子想必是个好好先生一般的人,每天堆着笑,老了一脸皱纹,这一死皱纹反倒松弛了,哪有什么神态安详?若说天大福分,查清他是怎么死的,对他而言才是最大的福分吧?‘源清流被她抢白的面色一红,发怒道:‘你……‘刚要粗口骂人,又想到此女目前看来还是自己动不得的,愣是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源将军,少卿大人说得对,还是查明中纳言大人呃死因最重要。‘藤原博雅在一边说道,大羽急忙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啊,这寺院在山里,荒山古寺,想着就吓人,他不会是被妖怪吃了心肝吧?‘ ‘胡说八道。‘郁世钊的声音传来,大羽面色一暗,急忙闪到莲生身后。 “如果我没猜错,此人很有可能是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莲生眉毛一挑看向郁世钊。 站在一边的王恒看到莲生这个表情,心里暗笑:这俩人别别扭扭的,却不知道彼此的表情是多么相似。 “不错,畏罪。”郁世钊看着源清流问:“源将军,昨天皇子和少卿的事,你知道多少?” 源清流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发现了。他心里害怕,却兀自嘴硬:“不知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能否明示。” “意思就是,昨天的事情不是偶然,那大石块是被人用撬棍撬下来的,是早就准备好等着他们到了亭子附近下手的。”“这,天啊,谁要这样对付大羽皇子呢?” “不想他回去,希望他彻底消失的人。”郁世钊走到源清流对面:“比如说你,源将军,” “殿下,自从我决定要在大顺后就一直奉殿下为主,不敢欺瞒殿下,此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再说我就算回国,也不可能得到皇位,大羽皇子如何于我何干?难道……”源清流指着中纳言的尸体:“难道是中纳言派人做的,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个中纳言,大羽皇子回国和他有什么关系。”“人已经死了,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郁世钊说完,得意地冲莲生眨眨眼:“少卿大人,我这番判断如何?”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那张脸上明晃晃的写了三个大字:求表扬! “似乎有几分道理?殿下确定昨天那石块是人为?” “不错。我在那石块附近检查过了,有撬棍的痕迹,是有人早早砍伐下树木做撬棍,撬动了那石头。虽然事发突然,可我相信当时在现场的锦衣卫身手都是极好的,他们竟然没有发现那些人离去,源将军,似乎只有你们倭国的忍术能出神入化到这种地步。” 源清流浑身一震,叹口气道:“照这样看来,难道中纳言大人请皇子来送浓蝶夫人最后一程,是早都算计好的吗?” 大羽闻言,忽然伸胳膊从后面抱住莲生的肩膀,嘴里嚷着:“大人我怕……” 郁世钊眼光嗖地一下飞过去:“松开。” 大羽嘴一撇,几乎要哭出来:“大人,太子殿下好吓人。” 莲生说:“你先松开我,有话好好说。” 大羽看着郁世钊,嘴角滑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微笑。 当然这逃不过郁世钊的眼睛。 他是故意的!郁世钊心口一滞“皇子,我有话要问你,跟我来。” 莲生心里警笛大作,急忙拦住大羽:“你要问他什么事?为何不能在人前?” “放心,不会要他的命,只是和他谈几句。” 不要他的命。 这话更是令人心惊好不好。 大羽看着莲生反倒笑了:“没事的,这里这么多人,殿下不会杀我的,要是想弄死我,找个没人地方不就完了吗?” 郁世钊闻言,脚步顿了一下,自然垂下的手忍不住握成拳:这小子太欠揍了。 大羽跟着郁世钊走到院子一座假山下,笑嘻嘻地问:“太子找我做什么?” “大羽,你装的累不累?说吧,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郁世钊开门见山。 “装?我又不是筐,太子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了。” 大羽还是无所谓的样子。 郁世钊动作快如闪电忽然一把捏住他的咽喉,阴森森地说道:“那就说点你明白的,你在莲生面前装成那个样子像我示威,是什么意思?你想得到什么?” 大羽被扼住喉咙神色不变,只是无辜的眼神不见了,一双深沉的眸子中精光闪现:“帮我拿回全部属于我的东西!我要的是你的承诺!顺国的全力支持!”(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八十二随侯珠(二十 奇怪的右手) “果然,你的目的在这里。莲生不是答应了吗?“”她只是个四品少卿,还不是太子妃,我要太子的承诺而不是画饼充饥。“”你认为她给你画个大饼?“郁世钊松开大羽,开始哈哈大笑。 大羽揉着被他掐疼的脖子,有些恼怒,但很快压下去,又换上无辜的眼神,小狗一样,湿漉漉地。 “难道不是?她只是个大理寺的官儿,还能左右朝堂大事?“大羽的语气带有明显的轻蔑。 这语气激怒了郁世钊,他又一把拎起大羽的衣领:“你怎么知道她不能左右……” “你在做什么?大羽受伤了!别吓唬他。” 莲生担心大羽吃亏,想了想还是跟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幕:郁世钊拎着大羽的衣领子,几乎将他拎的双脚离地,大羽面对着自己,呼吸不上来,脸涨得通红,眼珠子都往外鼓,像是个气鼓的大青蛙,格外渗人。 “松手,你这样会掐死他的!”莲生急忙去拉郁世钊的手,郁世钊身体还没恢复,刚才又用了力气,被莲生这么一拉明显趔趄一下,莲生也顾不得他,扶着气喘吁吁的大羽问:“怎样?很难受吗?” 大羽摆摆手:“无妨,殿下他,只是……一时……呃,想不开,等他想明白就好了。” 莲生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出来了! “大羽招你惹你了?好好的你对他那么凶做什么?” 郁世钊一愣,指着大羽说:“这人心机叵测。我是担心他对你不利!” 大羽心机叵测?怎么会!莲生一直认为这个人就是后世那种单纯天真的日本人,最容易被洗脑的,所以当年法西斯忽悠起来全民就成那般疯狂的样子,可要说有心机什么倒是不会。 大羽也不说话只委屈地望着莲生,抿着嘴,可怜巴巴的。 莲生冷笑:“他能怎么对我不利啊,过些天他就回倭国去了,隔着那么大一片海呢,还能怎么着?” 大羽闻言用力点头,意思是对的对的。你说得对。 “他是在故意刺――激我!” 郁世钊捂着胸口。终于喊了出来。喊完这句话,他也大口喘着气,按着胸口,看着莲生。眼里有些隐隐的痛。 他是心疼!我为了你昨天放血伤了身子。没等休息又跑到这山上急三火四的找你。结果你却被一个光着下身的男人抱着!现在还为这个男人和我吼! 想像一下咆哮马扯着脖子狰狞地握着莲生的肩膀大叫:“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场景吧。 可郁世钊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做不到这样,他不屑于解释。 两只试探着依偎取暖的刺猬,互相试探着。接触着,还躲避着! 郁世钊哼了一声,甩袖子就走。 大羽急忙喊道:“太子殿下,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 郁世钊站住没有回头:“你确定了?” “是,我确定,我将来一定唯太子马首是瞻。” “好,记住你的承诺,我也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说着大步离去。 莲生见郁世钊步履匆匆,不解地问大羽:“你们俩说的都是什么?什么听话?什么承诺?” 大羽满脸喜色,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哈哈,我不是做梦,他同意了!” 结果他掐的位置不对,正是昨日自己划破的伤口,嘴里不禁又发出丝的一声。 郁世钊转过这院子,扶着一棵树站住,他两眼发黑嗓子眼发咸。跟着过来的侍卫急忙扶住他问:“殿下,怎样?” “我有点走火入魔了。”原来他昨晚为自己疗伤时用内力将身体的亏损压下,但是那时想的实在太多,心境不宁,导致血脉上涌,气脉逆行,功亏一篑不说,这内伤倒是愈发的重了。 侍卫看着担心,劝说道:“殿下,这倭国人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们天皇都死了,梁子左右都结了,殿下也不必为他们费心,咱们回去吧。” 郁世钊眼睛一瞪:“你以为爷是为那几个狗屁倭国人?” 侍卫急忙说:“属下知道,是为少卿大人,可是殿下,你必须回去了。” 郁世钊也想到这点,血都放了现在就得带莲生一起回去,这咒术发作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他可是磨蹭不起。于是他命令:“叫乾二来。” 大羽得到了郁世钊的承诺,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是笑得格外灿烂,莲生担心他腿上伤处未好,要扶着他走,被他拒绝了。 “一点小伤,早不疼了。”大羽推开莲生的手。 这时乾二走过来,对莲生抱拳施礼道“万岁有旨,请大人和皇子立即回城?” “什么事?” 乾二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是倭国又派人来了。“ 因他不善于撒谎,郁世钊才叫他来骗莲生回去。他脸本是木讷的,此时也是木木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真的?“”是。“”可是这中纳言到底是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呢?“ 乾二不说话。 多说多错,他明白这个道理。 “好吧。”莲生自言自语:“乾二,太子还嘱咐你什么了?” “殿下说……” 乾二说了三个字就愣住,一把捂住嘴巴,睁大眼睛。 ‘露馅了吧,你本就不会撒谎,你以为眼珠子不动就能骗过我?“莲生指着里面的尸体问:“要回你们先回,我总得先查明白这人是怎么死的。“ 乾二点点头”是,我明白了,姑娘是不会回去的。” 说着就走到莲生面前,没等莲生抬头看他,已经点了昏睡穴,莲生马上软绵绵地要倒下去。 大羽急忙伸手去扶,手没到,就见莲生已经被乾二扶住,大羽尴尬地嘿嘿一笑,乾二说:“皇子殿下还是放聪明点,这种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太子的话请皇子务必记住。” 王恒从屋里走出惊道:“这是怎么了?她怎么昏过去了?” 大羽看着乾二,嘴里说着:“请转告太子殿下,殿下的话,不敢违背。” 王恒也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走过来想拦下乾二,郁世钊已经带着人从里面院子走出来了,他声音有点虚弱;“走吧,回京。” “那这个中纳言。” “死了就死了。”郁世钊不耐烦地一挥手,走人。 王恒只能带着人跟着一起下山。 只剩下倭国使团的源清流和藤原博雅等人面面相觑。 大羽皇子既然得到了郁世钊的承诺,那是要时刻抓住的。 源清流一愣神,见大羽带着两名忍者也骑马跟上了太子的车驾,也急忙跑上前喊:“我也一同回去。” 最后只剩下藤原博雅带着一名武士。 “大人,中纳言的尸体……” “人都走了,把他也火化了吧。” 藤原博雅叹口气,俯身和武士一起去抬那尸体。 “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中纳言的手垂了下来,武士看着晃来晃去的手臂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他们将尸体放下,藤原博雅俯身仔细查看,只见中纳言半个右手已经发黑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和武士面面相觑。(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八十三 随侯珠(二十一 这个皇子不简单) 莲生在晃晃悠悠中醒来。 有点颠簸,外面是马蹄声声? 莲生有点发懵,一时搞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 “大人,我们正在回城的路上。” 李青青略有点胆怯地看着莲生。 脑子里瞬间断篇后莲生很快就恢复正常,只听着一声怒吼马车中传来,坐在前方马车里的郁世钊浑身一抖,而骑马跟在车边的乾二则吓得急忙纵马向前,离得远远的。 “乾二!”又是一声咆哮。 乾二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脸木然目视前方,莲生可是睚眦必报的如何能轻易放过他,直接掀开车帘子探头喊道:“乾二!乾将军,请移步!” 乾二依然一动不动。 大羽笑眯眯地纵马来到莲生车边:“大人醒来了,那位乾将军真是好身手,我都未看到是如何出手的,你就倒下了。改天真要和将军切磋一下呢,可以吗?乾将军?“ 乾二表面上无动于衷,手却紧紧地抓着缰绳:这倭国人真是太讨厌了。 京城大门在望,莲生也不能跳下车回香山寺,只能将这笔账恨恨地记下。 乾二虽然是装作若无其事走在前面,可这会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他也不敢回头面对莲生凶狠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脊背挺得直直,虚张声势罢啦。他心里明镜似的,太子就是看到自己老实,这万一姑娘发起火来,一准把自己推出来堵窟窿。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甭指望拉兄弟一把。 进了城,车驾直奔太子府。 莲生问李青青:“他们可曾说回来做什么?” 李青青茫然摇头,她也是一头雾水跟着回来,上车就看到莲生躺在里面,倒是还吓了一跳。 刚进府,没等车夫放下车凳,莲生就直接跳了下来,哪晓得在马车里坐着太久,血脉不畅。腿麻了自己不觉。这一蹦下去倒好,腿一软,直接向前倾去。 李青青眼瞅着莲生跳下去,嘴里急忙喊着:“小……”这心字儿还没从嘴里出溜出来。就看着前方黑影一闪。一个壮实的后背。挡住莲生和地面亲密接触的落势,莲生吓一跳,嘴里还说着:“多谢。” 直到稳住身子。一看那英雄救美的正是被自己恨得牙根痒的乾二,鼻子里哼了一声,装作没看到,背着手从他身边走过去。 没发火就是好的。乾二不好意思地拍拍后脑勺,慢慢地往远处挪。王恒也跳下马,低声问:“到底发生何时,太子怎地闷声坐在马车?” 他可是和郁世钊一起长大的哥们,太了解此人性情,他昨天就神色有点茫然,那时还可以解释为当是莲生坠崖生死未卜,此时已经完全无事,他怎么却坐上了马车,要知道,郁世钊最爱鲜衣怒马,回城这段路,以他性格那必将要纵马狂奔。 乾二摇摇头,指指自己嘴巴意思是我什么都不说。 王恒还要再问,郁世钊已经缓步下了马车。 王恒看着他竟然是老老实实踩着车凳下来的,彻底惊呆。 这莫非是被他人假冒的太子!他怎地会踩着车凳下车。 郁世钊回头看过来,目光如炬,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但他这是怎么了? 莲生一肚子气没处发,也顾不得看郁世钊同往日有何异常之处。 “你们回来了,那换血……” 冷南听闻太子回府,步履匆匆迎上来。 原来郁世钊不想将事情扩大化,但解开咒术之事太过凶险,有乾二护法,也需要有些本事的人从旁协调。 这咒术解法凶险又霸道,双方都要放大量的血。郁世钊身份特殊,一般的锦衣卫和侍卫,哪里敢在他身上动刀子,他无奈之时想到冷南,这家伙心冷手黑,同时又是个冷心冷肺,既敢下手又不会走漏风声。 “什么换血?”莲生问。 “呃,我说的是换鞋,我要去换鞋。” 冷南急忙将话头岔开。 “换鞋作甚?”莲生觉得奇怪。 “检查尸体啊。”冷南随便回答。 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我去通报,你不可乱闯。哎,你们倭国人怎么不知礼呢?” 源清流闻言显出愤怒神色,大羽则是笑眯眯的,一派毫不在乎的样子。 只见一个武士闯了进来,跪在地上磕头道:“太子殿下,小的是藤原家的家臣,大人命我前来报信。” “出了何事?”源清流忍不住先问道,问完又觉得自己抢了太子的话头,急忙看向郁世钊,后者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侍从长大人将中纳言的尸体运回来了,随后就到。” “不是要你们就地火化吗?” 郁世钊觉得那藤原侍卫长不会无故这么做。 “是,是中纳言的尸体发现了异样。大人不敢做主,求太子殿下秉公执法,查出杀害中纳言的凶手。” 冷南一听说马上有异样的尸体送到,瞬间眉开眼笑,冲着莲生说:“怎样,我未卜先知,这不是要换鞋去看尸体吗?” 尸体有异样? 莲生急忙追问:“何等异样?” 那武士的大顺话并不是很灵光,想了想说:“黑了,统统地黑了。” 郁世钊叫他起来,吩咐侍卫回头去接藤原一下。 莲生忽然看着源清流问:“你们都是为了给浓蝶夫人送行去的,怎地不见他们的骨灰?” 源清流闻言一愣,看向大羽。 大羽则笑眯眯地说:“我担心你,把事情都托付给博雅了。“ 李青青站在一边不吭声,眉头却皱紧了。 心里想,他这是欺负大人当时昏迷什么都不知道呢。回城是临时作出的决定,我当时就在院子里,并未看到他和那位侍从长有什么交谈啊。 李青青起了疑心,目光便盯在大羽的身上不动,此刻郁世钊身体支持不住,已经走了,王恒觉得他有事相瞒就追了上去。乾二害怕莲生事后算账,早都遛的不见影子。院子里只剩下源清流、大羽、莲生、冷南等几个人,各怀心思。 源清流是个武夫,不够敏感,可是听到武士汇报说尸体有异样,也起了疑心,决定看看有什么异样。 冷南本来是乐滋滋的等着倭人的尸体运到(对他而言,再解剖一具非大顺人的尸体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忽然瞟到李青青的目光缠绕在大羽身上,便起了坏心眼,悄悄走到李青青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非礼勿视,李大小姐。“ 李青青脸上平静如水,从牙缝里挤出来四个字:”干卿何事。“”果然搅动春水了?“冷南觉得非常好笑。”春水?是坏水,那个皇子不简单。“ 李青青因为李知县的原因,对大羽多有防范。冷南不以为然道:”不要公报私仇啊。“(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八十四随侯珠(二十二 中毒的从手指开始) 大羽发现李青青看向自己,对她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若是一般女子看到那定然是心神荡漾,可看在李青青眼中只觉得浑身冰冷,忍不住打个冷战,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中发芽,就会瓦解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 冷南见大羽冲李青青笑,冷哼一声。 这时一名锦衣卫醒悟过来,对莲生低语:“大人,这里是太子府那倭人尸身如何能送来,不如送到卫所。” 莲生点头:“你说的极是,咱们这就去。”说着看向大羽和源清流:“死者是倭国使团的人,两位也要和我同去。” 源清流没说什么,大羽露出胆怯的表情:“又是死人,我有点害怕啊。” “在香山寺也未见皇子殿下害怕呢。” 李青青在一边忽然说,她很自然地走向莲生,握住她的手,莲生感觉到李青青扳着自己的手,在手心里划了一下,就侧着头看着她。 大羽听李青青这么说,不好意思地拍拍胸口,还是一副有点害怕的样子:“那时才发现尸体不觉得害怕,过了这许多时,怕是魂魄都散了,想想才叫人心慌。” 莲生意识到李青青想和她说什么,放慢了步子。 李青青伏在她耳边说:“那皇子不是为了什么夫人火化去的吗,怎地全不见伤悲,骨灰都不管不顾,这忘性还真是大呢。” 她这般鬼鬼祟祟,莲生看她一眼:“是走的急。顾不得吧。” 这话更像是自我安慰。 “也许吧,只是我并未看到皇子对那位藤原大人交代什么,哦,可能是我没有注意。”李青青莞尔一笑。 这就是李青青的聪明处,指出问题所在,点到为止,剩下的,你自己去想吧。 因为之前已经派人去迎上藤原博雅,锦衣卫骑马出城,很快就追上前方的侍卫。一起将装着尸体的马车送到卫所。 藤原博雅跳下车。脸色非常焦急,顾不得给莲生行礼就喊道:“少卿大人,你们刚走我们正要将尸体火化就看到中纳言右手黑了,现在更是严重。半边身子都是黑的!”“将尸体火化?”莲生敏锐地捕捉到这点。瞪眼睛问:“谁的主意?” 藤原博雅看看大羽。回答道:“是太子殿下说的。” “胡闹,尸体还没彻底检查就火化?”莲生示意锦衣卫将尸体抬进去。 “对,简直胡闹。”冷南在一边跟上一句。他为人冷清,可是不笨,已经察觉莲生和太子之间有些不睦,便跟着逗两句。 尸体抬进锦衣卫大牢外的停尸房,冷南直接解开中纳言的衣服,李青青躲闪不及,侧过脸去。她这番动作被冷南眼角瞟到,冷冷地嘟囔一句:“矫情。”李青青只装没听到。 衣服脱干净,众人吓了一跳。 何止半边身子,是整个身子都呈现黑色。 藤原博雅说:“方才还只是半边,怎地蔓延如此快速?” “这颜色,可真不像新鲜的尸体啊,倒像只姜母鸭。” 冷南啧啧称奇,李青青决定最近一定不吃姜母鸭。 “你说是从右手开始发黑的?” “是的,右手先发黑的。”藤原博雅回答。 于是冷南俯身仔细检查中纳言的右手。 “像是中毒啊。”莲生自言自语。 “中毒?是昨日的斋饭有问题?”源清流急忙问。 “将军,咱们能平安地站在这,自然那斋饭是没有问题的嘛。” 李青青已经退到门口,轻笑着安慰他。 大羽则是一声不吭,低头看着脚下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里!” 冷南咔咔咔用大剪刀剪下中纳言的手指甲,指着拇指和食指给莲生看:“这里,有很细小的木刺!” 这木刺真是太细,简直是毛毛刺,而且手指和木刺都是黑色的,稍微不注意更本就看不到。 冷南拿出银针,一点点的将大拇指上的两个小小的木刺挑了出来,用镊子夹住展示给莲生看。 “果然是木刺。”细小的如同发丝一样的木刺,这是做什么? “寻只鸡来。”莲生瞬间明白他的意图,命令道。 站在门口的源清流已经看呆了,不错眼珠地盯着,生怕一眨眼就落下精彩剧情。 李青青发现,大羽还是靠门站着,可是眼神涣散,他对那尸体上到底出现了什么怪异事情根本就没任何兴趣。 大羽这样的20来岁的年轻人,会这样心如止水?他平时表现的可不是这么冷静。李青青暗自揣测着,这时她的目光和莲生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一同画个问号,果然莲生对大羽也开始起疑了。 很快,锦衣卫送来一只母鸡。冷南已经从死者手指上挑出来五根细小的毛刺,他直接拎着鸡脖子,硬是将那些小毛刺放进鸡嘴里,然后捏住鸡嘴,不许它动。 “有毒?是这些东西有毒?”源清流喊道,可是没人理他。 只见那只母鸡被扔到地上,走了几步后忽然栽倒在地,浑身不停抽搐着。冷南走上前,蹲下身子,拽了拽鸡腿说:“发作真快,腿已经麻痹无力根本站不住了。” 说话的功夫,那只鸡已经死去了。 “真是好毒!毒发如此快速!”冷南指着那只鸡说道:“木刺已经害人一次,药效应该稍微差点,竟然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一只鸡。怪不得这老头面无表情,他毒发时间太短,也不可能有什么表情了。” “这些毛刺上有毒?”源清流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样离门外的大羽却近了。他又急忙往侧面走了一步,眼睛溜湫地瞅着大羽、 “那些毛刺被涂过剧毒药物,这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冷南叹息道“”“虽说不知是何种药物,但这见血封喉的本事可真不赖。” 既然找到了中纳言死于中毒,莲生等人急忙捂着口鼻,跑出停尸房,莲生还吩咐道:“尸体已经成这样,不能久留赶紧送化人场化掉吧。” 拇指和食指是怎么扎上那些毛刺的呢?莲生和冷南对视一眼,都在想这个问题。 且说藤原博雅见要马上将中纳言抬去火化,这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准备,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说:“那就有劳锦衣卫大人了,我这就买骨灰坛子去。 什么叫一语惊醒梦中人! 莲生听到这骨灰坛子,一拍巴掌道“不错,这大拇指和食指怎么呢扎入有剧毒的毛刺呢?”她看向大羽皇子,眼神纠结,最后还是大声问道:“大羽皇子,你不是说让中纳言去你房间拿个骨灰坛子的吗?那坛子现在何处呢?”(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八十五 随侯珠 (二十三 顾莲生做不成妲己) “那可是个传世珍宝,我外祖父家祖传的骨灰坛子,也算是我为皇姐奉献一次吧。”大羽微笑着,目光无比纯洁。 “嗯,你还是真好心啊。”冷南在一边冷嘲热讽、 “是,我就是一直太好心了,所以才被人追杀跑到顺国。”大羽还是一脸灿烂笑容:“若是当初聪明点,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呵呵,我又说到哪里去了。”他指着停尸房问:“骨灰坛子我昨晚给他了,哦,你们那位王将军也看到他抱着盒子走的,可是那坛子他放到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大羽双手一摊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源将军,你看到那个骨灰坛子没有?” 源清流摇摇头:“不知道,昨晚中纳言跟着皇子去取那个坛子我就回房睡觉去了,别的都不知道。” 是吗?都不知道?莲生当机立断命锦衣卫速回香山寺寻找个骨灰坛子。 “坛子?没有啊?“ 藤原博野走过来说道:”我带回了浓蝶夫人和西园寺的骨灰,可是在中纳言房间并没有看到别的。“ “那就回去找,一定要找到那个坛子。“ “是,大人放心属下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锦衣卫们领命而去。 其实莲生只是大理寺少卿,按道理是不能命令锦衣卫的,但是这些锦衣卫都是郁世钊过去旧部,知道莲生和太子的关系,自然是唯命是从。 锦衣卫都是追踪高手。找个东西应该不在话下。 “少卿大人是怀疑我吗?“大羽恍然大悟,一脸受伤。 “你们也看到那,扎入中纳言指甲中的木刺是有毒的,这个姿势……“ 莲生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在大羽面前晃了一下:“这个姿势应该是打开什么东西时候的样子吧,只有拇指和食指扎入木刺,那么他是想打开什么东西呢?难道是坛子上的盖子?” “不会吧,我那个坛子的盖子可不是木头的。白瓷的哦,还有装坛子的盒子也不木头的,是厚厚的高丽纸板的。不可能扎入木刺呀。”大羽笑眯眯地说道:“大人。你这次判断失误了哦。“ “是吗?那就等等看,等找到那个坛子和盒子再说。” 莲生绷着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大羽凑到她面前,又摆出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小声说:“怎么了大人。忽然对我这么凶。我好怕怕啊。” “大羽,如果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对我说实话。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莲生紧紧地盯着大羽的眼睛,想从他目光中寻找一丝情绪的裂缝。 但是没有,他表情平静,眼神波澜不惊,依然是那副天真纯洁的模样。 好吧,也许自己搞错了。莲生深呼吸一下,稳定心神。 藤原博雅在一边继续说:“殿下,浓蝶夫人的骨灰……” 话没说完,就看着王恒大步往这边走来,他神色凛然,表情焦虑,莲生忽然心里怦的乱跳几下,有不祥的预感。 “有事。”王恒也不多解释,拉着莲生就走。 “怎么了?出了何事?” 冷南毕竟是参与了换血事件,想到方才郁世钊面色不虞,心里也咯噔一下,跟在后面说:“王大人,是不是换血……我和你们同去。” “你也知道换血?” 王恒一愣,随即有些气恼:“怎么就瞒着我?” “什么换血?” 莲生瞪大眼睛,觉得哪里不对劲。 “去了再说。” “这是……” 太子府,莲生看到面如白纸,躺在床上的郁世钊惊呆了。 “他昨天去寻你之前失血过多。伤了根本,晚上又气急攻心,折腾大半夜,运功气血逆行,就成了这样。”王恒恨恨地一拳打在柱子上:”真是胡闹,现在你是太子,京城刚恢复平静,你若出点事,大局又要动荡,你知道不知道。” 郁世钊方才昏厥过去,这会才在乾二运气帮助下悠悠醒转,看到莲生一脸惊慌失措,微微笑着说:“看你把我说的跟昏君似的,其实无妨,只是练功走火入魔,气顺了就好了。” “换血是什么?“莲生指着冷南”你来说,你当我是好朋友就给我说个明白!” 冷南犹豫地看着躺在那的郁世钊,唉了一声:“真是,干嘛拿我做筏子。好,莲生我告诉你,你眼前这个天下第一笨蛋,信了秦王说的什么换血换咒的法子,昨天放了很多血,打算和秦王交换同命咒,对,就是交换,秦王说交换后就不会发作你就不会死了!你说他是不是傻?秦王的话能信吗?能信吗?怎么活这么大的?啊?” 冷南一股脑喊出来,抚着自己胸口说:”好了,终于都说出来了。太子,过去我是很讨厌你,现在我服了,你比我傻多了,我自认比不过你,我认输。“ 他对着郁世钊深深地作了一个揖,然后拉着王恒说:“走吧,咱们站在这干嘛,有什么事他们自己说,自己解决。顾莲生长得泛善可陈,做不成妲己,你放心就是。” 两人走了,诺大房间只剩下莲生和郁世钊。 莲生坐到床边,看着昔日飞扬跋扈的人,如今一脸惨白,看着自己强颜欢笑,心里一酸,低下头说:“你……”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底热腾腾酸溜溜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过去练功,走火入魔时也是这样,不算什么。” 郁世钊见莲生哭了,去拉她的手,那泪水却滴在他手背上,热热的烫到心里。 “冷南说的对,秦王的话怎么能信?” “我用他儿……我用了很多办法,我许他可以做富家翁到老,给他铁卷丹书。”郁世钊记起上次的教训,将用秦王幼子威胁的事情咽了下去。 “那也不行,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一辈子富家翁他会甘心?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又是老百姓跟着受苦。”莲生越想越气,气他什么都瞒着自己,气他为了解开同命咒竟然以身犯险,伸手点了一下他脑门:“你,同命咒没发作我就得被你气死!你怎么会这么笨啊?” 郁世钊看她气恼成这样,心里却是无比甜蜜,见她手指又要点来,微微抬起头,直接噙住她的指尖,莲生心里一跳,看着他脸色苍白,心里痛惜的很,指尖感受着他的舌尖扫动,又是说不出的麻痒。莲生抽出手指,郁世钊伸出胳膊一拉她说:“你陪我躺会,我不瞒你,把一切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一点都不许落下,你总是自作主张,其实,那个什么咒术谁知道真假,玄清若是真的那么神,怎么却成了我手下败将?”莲生说到这,下颌微微一扬,格外骄傲的样子。 “对,你说得对,他是你手下败将。”郁世钊拉着莲生躺在自己身边,低声说:“其实只要今天再做法就完成这个仪式了,已经做到这步,咱们不妨试验一下。”(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八十六 随侯珠(二十四 警报解除) 莲生丝毫不受他蛊惑,按下他在腰间乱摸的手问:“你把一切事情都原原本本给我讲一遍,不许欺瞒,否则,我就是做鬼也不不放……” 这话被郁世钊堵在嘴里。 嘴唇贴着嘴唇,舌尖触着舌尖,呼吸可闻,彼此的呼吸吹动着腮边碎发,酥麻一直深入到心里。莲生脸在烧,心在跳,一双手乍着却不知往哪里放,最后也不知怎么就搂住他的腰。 也不知过了多久,莲生觉得自己要窒息了。郁世钊这才松开她,苍白的脸上有淡淡红晕,看着她傻笑个不停。 莲生被他笑得心慌,捂住他嘴,瞪大眼睛装出恶狠狠的架势:“不许笑!” 郁世钊抓着她的手,嘴里却还吃吃地笑着,后来见莲生的脸红的能滴血,这才忍住笑,轻轻咬了她的手一下:“你吓死我了,为了大羽就对我横眉立眼的,你不知……不知我当时真是心都在滴血。” 莲生很不好意思,自己那时经历那么吓人的事情,天又黑,灯火昏暗,哪顾得上他脸色如何呀。 “我……唉怎么说呢,大羽为了救我,当时挖出一颗珠子叫我吞下去,原来那是他们家的祖传宝贝,和什么和氏璧并称的东西,这么大的恩情,你也知道,他那人总一副柔弱样子,让他去挖自己的腿,那简直是要他的命,我那时又看不到你脸色不好,只顾得看他的腿上伤口……” “等等!”郁世钊忽然大喊一声。 莲生以为他又要发火,索性将脸埋在他肩头。还用力蹭了蹭。 郁世钊却完全不解风情了,腾地坐起身,顺手又将莲生一把拉起:“你放才说的什么珠子?他挖出什么珠子给你吃?” “说起来也挺恶心,那珠子还带着他的血肉,他说那珠子来自什么大蛇的腹中,千百年来都要靠人的血肉滋养,你说我就这样吃下去了,它不会在我肚子里生根吧?说来也奇怪,我们当时掉下去,我被一块大石头砸到大腿。明明当是大腿骨头都支出来了。疼得我死去活来,那个珠子进肚就一切都好了,还真是好神奇。“ “对了!这就对了!” 郁世钊开心地一拍巴掌:“来人,有请大羽皇子!” 他用的是有请! 莲生急忙按住他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能对他动硬他。他真是为了我好。当是情况紧急!” “傻姑娘。我是感谢他!我要帮他夺位我要帮他!” “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刚才他还面如白纸,虚弱的躺着,这会听到自己吃了什么却又兴高采烈起来。莲生是真的怕。 “那颗珠子就是随侯珠!我说在那女人的物品中怎么一无所获,她竟然敢用假的骗我。原来那珠子在大羽那里,这个大羽,还对我撒谎说没听过什么随侯珠,哼。” 郁世钊兴奋起来,几乎要手舞足蹈。 搂着莲生的肩膀,开心的不知说什么好。 “你说的我莫名其妙,快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莲生见郁世钊喜不自胜地在房间走来走去,急忙拉着他,按着他的肩膀坐到床上。 郁世钊笑道:“怎地等不及了,刚亲亲过,还要继续。”莲生气的拍他一下,正拍到肩膀,郁世钊忍不住叫了一声,莲生急忙挽起他袖子,却见肩膀下方青紫一片,这是毛细血管崩裂所致。 “可是从这里取血的?” 莲生心疼地轻轻抚摸,郁世钊点点头:“其实本来不疼了,冷不丁打一下吓一跳而已,哎,我和你讲,我都招还不行吗,你别伤心,吃下随侯珠,你就能彻底好了我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他拉着莲生和自己并肩坐下,从女天皇到来开讲起来,边讲还边注意莲生的神色,透着小心翼翼。 莲生被他这样的神情弄得心里酸溜溜的,小声说:“我不会怪你,你说你的,咱们俩经历这么多,我不会抓着那些细枝末节不放。” 事情终于原原本本的讲完了,郁世钊双手一摊:“你看,就是这样,这才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呢,想不到那珠子在大羽那里,我更想不到这个滑头竟然能把珠子给你吃下去。” “原来你还真想从女天皇那里把珠子骗过来!” 莲生忍不住又皱起眉头,提高了声音。 郁世钊急忙伸手去抚平她眉心,笑嘻嘻地说:“你都说了,不会在乎细枝末节,看看,这就要动怒了么?” “不是动怒我是心疼,想到你为了我竟然想用自己去应承那个女人,我……我就想哭,想捅她十个八个窟窿。” 郁世钊心道乖乖不得,到底是顾莲生,我还没怎么着,她都能想着捅人一堆窟窿,可是,我就是爱这一口辛辣的不是吗。 “好了,她都死了我们不必说她。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定是不能忍我为解咒,去做这些事,一直瞒着你没有说,还一再嘱咐乾二……” “好他个乾木头,原来也在骗我。” “嗯,你可以随便收拾他,我们给他再改名叫坤三好不好?” 郁世钊哈哈大笑。 “按照秦王说的明日该是咒发的日子,你一直活蹦乱跳看来是应该无恙了,真好啊。” 什么叫守得云开见月明!郁世钊现在骨头缝里都充满了粉红泡泡,整个人简直开心的想要飞起来。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从今天开始三天内我都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你!” “其实,人就是死了,也未必是真的死了,可能去了另一个你看不到的空间,就像另一个房间,只是隔着墙壁,大家看不到而已,那个在隔壁的人,也是过着和咱们一样的日子,会哭会笑,也可能会查案。” 莲生轻声安慰。 “我不许你去隔壁,你要老老实实的就在这里待着,要是真有去隔壁的那一天,我就跟你一起去!” 莲生听到这话,紧紧握住他的手,心里各种情绪翻滚,恨不能扑到他怀里,将自己这几天的担心和无奈都发泄出来: 其实我也很怕那个咒术是真的好吗?虽然说的轻松,不过是换个屋子,可是谁知道另一间屋子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等着我,最主要的那里没有你没有芳生没有我在大顺割舍不下的一切。 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殿下,大羽皇子到。” 莲生急忙起身,整理下自己的衣服说:“我先出去,你换上衣服再来。” “怎么,不换衣服又能如何?”郁世钊冲着莲生眉毛一扬。(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八十七 随侯珠(二十五 如她所愿)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太子殿下忽然叫我也过来。”大羽见莲生走出来,急忙问道。 “我又如何知道呢?”莲生坐下,见大羽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边笑道:“你很害怕吗?” “我?是有点怕,太子殿下对我很凶的。”大羽嘴一撇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可是莲生之前因李青青的提醒,加上骨灰坛子的事情,已经对大羽产生了防范之心,此时看着他又摆出无辜表情,心里有点腻歪,可是再一想,大羽给自己喂下随侯珠可能就此解开同命咒,这份大恩又无以为报,因此莲生这心里乱糟糟的,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大羽见莲生不吭声,有点讪讪的,气氛有点尴尬。 这时派去香山寺的锦衣卫进来禀告,说并没有找到那个骨灰坛子。 这些锦衣卫武功非常高强,一个时辰往返一次不在话下。大羽默默算了下他们所耗时间,暗自赞叹这功夫比自己的忍者高明太多,果然是天朝上国能人辈出。 “没有找到?莲生转向大羽,目光炯炯。后者则耸耸肩,双手一摊:‘别看我,我真不知道。明明给了中纳言,呶,你们那个俊俏将军也看到的,他弄到哪里去了?‘ 莲生心知,中纳言中毒身亡定是大羽搞鬼,可是没有那骨灰坛子,就没有证据,奈何他不得。 大羽见锦衣卫搜寻不到,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极为忐忑。昨晚太子在香山寺暂住,这里外的警卫都是极为严格的,那中纳言打开盒子中毒而死,大羽也想将这东西拿回来,哪晓得好不容易绕过园中的侍卫摸到那观音像下,那盒子连同骨灰坛子都不见了踪影。 忍者大惊失色,急忙回去禀告,大羽寻思定然是是寺内僧人看到那盒子和坛子名贵,偷偷捡了去,时间紧迫又来不及寻访。只是这样也好。至少少卿大人也未必能找到那东西,没有证据就不能定我的罪。 大羽心里是一再告诉自己放宽心,东西找不到谁也奈何不了自己,可是看到莲生。又想到自己本来是当她做朋友的。竟然又做这般欺瞒朋友的事情。着实不该,唉,怪只怪这些恶人。做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和我作对呢? 莲生并不知道,大羽看着面色波澜不惊,这心里早已经柔肠百回,忐忑和内疚交织在一起,格外纠结,心中况味不亚于自己。 “大羽皇子,让你久等了。”郁世钊笑呵呵地走出来。大羽微微一愣,因为今天从香山寺回来时他还威胁自己呢! “快请坐,请坐,怎地还不上茶点?皇子怕是还未吃早饭吧?” 大羽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上午急匆匆跟着你回来,刚进你家门就被少卿大人给揪到大理寺,现在又被你拎回来,饿的前胸贴后背。 “速速上茶点。”郁世钊拍着大羽的肩膀:“坐啊,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大羽被他的热情彻底弄懵了。 他为难地看着莲生,一脸痛苦说:“太子,还是因为少卿大人的事情吗?” 他的意思是你对我这么假惺惺的,还是因为我光腿抱着她? “对,就是为了莲生。”郁世钊开心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刚送上来的茶碗随之咣当一声,大羽本来饿得要死,正伸手去够小酥饼被郁世钊这一巴掌吓得从椅子上滑落到地,哎呦一声,莲生叫道:“怎么了你,属老鼠的?这么胆小?” 说着伸手去拉他。 大羽哪敢叫莲生拉自己,急忙扶着椅子起身,不好意思解嘲道:“呵呵,是我,没坐稳当。” “皇子,你可知道,是你救了莲生一命?” “命?”大羽晕乎乎的:“我当时只担心她瘸了,别的没想,毕竟是……”大羽本想说毕竟是帮我挡石头遭殃,堪堪咽了下去。 “原来随侯珠一直在你手中。” 晴天霹雳!感情你是在这等着我呢! 大羽大惊失色,刚拿起的小酥饼又掉到地上。 “那个,太子殿下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郁世钊哈哈大笑,真起身拍着他肩膀:“感谢,非常感谢,你救了莲生啊,我要找随侯珠就是为了莲生!皇子,你这也是救了我,你尽管放心,本王会全力支持你回国夺取皇位,当然那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位子,两国会世代友好下去。” 大羽吃惊地睁大眼睛,不相信地问:“您说的……都是真的?” “如假包换!” 郁世钊长臂一伸将莲生搂在怀中,示威一般。 大羽如梦初醒,他现在是相信自己撞大运了。 虽然之前受到过世钊的威胁,说只要他不缠着莲生就会帮他,但那是威胁下做出的权宜之计,哪有这种真正的感激来得实在? “大羽,多谢你,我也才知道原来我中的咒术需要用随侯珠。你给我随侯珠,不但是救了我的腿还救了我的命。”莲生依靠在郁世钊怀里,面带娇羞。 大羽第一次看到这样露出小女儿姿态的莲生,眼神一定,有些微微的失神。郁世钊急于宣布所有权,紧紧搂着莲生不撒手,莲生轻轻挣脱一下,他随即松开,微笑着看着她,眼睛里温柔的能滴出水,整个眸子都是她的影子,完全不顾及大羽还站在这里。 大羽看着这情景,想到方才那位王将军将少卿大人带来,想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得到解决,自己杵在这实在是别扭,便起身说:“如果没有大羽什么事,那我先告退了。” “好。”郁世钊笑眯眯地说:”贵国使者正在路上,不妨参加完我们的大婚再走。“ 大羽正要出门,脚步定住,回身问:‘大婚?太子真的要和少卿大人成婚?我可是听说过,少卿大人曾经……” “你在我大顺这些年,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嘛。”郁世钊笑道:“知道她曾经不想嫁给我,哦,不是不想嫁,是不屑于嫁给我,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大羽忙不迭地点头。 “那就如她所愿。” 莲生本想说,我还没想好嫁给你呢,可是看到郁世钊这么开心,便低下头,不出声,直到听到他对大羽宣布如她所愿,这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恨不能喊出来叫出来,她为了控制情绪,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细长的手指绕了又绕。 大羽惊讶地看看莲生,挤出一丝笑容:“看来我是需要准备厚礼了。” “不用,你用随侯珠救了她,这就是最大的厚礼。” 待大羽离开,莲生方惊醒道:“大羽可能是杀害中纳言的凶手。” “那是他们倭国人自己的烂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与我们何干。” 郁世钊一伸胳膊:“过来,叫我抱抱。”(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八十八 随侯珠(二十六 为爱痴狂) “抱完了吗?“ 王恒站在门口探头问。 莲生脸一红,啪的一下将郁世钊伸出的双臂打下去,郁世钊这会是恨不能全大顺的人都能分享自己的喜悦,上前一把将王恒拉过来笑道:“原来随侯珠都被莲生吃下去了,这下什么事情都没了。哈哈,我上午还在犯愁。” “真的解了?”王恒也是格外开心。 “还要等几天看,不过古书上的记载应该不会有错。” 郁世钊高兴的合不拢嘴。 真是皆大欢喜啊! 莲生坐在一边,听着两人说起公事。侍女悄然上前又送上茶点,莲生手里捧着茶,暖呼呼的,又拿了一块红豆点心开始吃。太子府的厨师都是王贵妃拨来的,做的点心和宫里的差不多,都是小小的一口一个,防止往下掉点心渣子,有碍观瞻。莲生漫无目的的吃了两块,忽然就想起礼部的那个案子,死者就是因为红豆点心死的。这么一想,心里起了腻歪,刚要将点心放下,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微微往后仰,莲生急忙伸手抓住桌子,一定是低血糖。她这样想着,闭上眼睛镇定心神,过了一会睁开眼睛,还是一片漆黑! 莲生站起身,试着往前走了几步。黑暗中往前走,明知道前面不会有障碍物,可还是觉得深一脚浅一脚,腿脚不一边长。 “怎么了?”郁世钊发现莲生的异常,急忙起身上前拉着她手问:“到底是怎么了?” 莲生紧紧抓着他的手。彷佛这样才能汲取温暖和力量,她惊恐万分:“我看不到了,我什么都不看到!黑的,一切都是黑的。” 莲生惊叫。 “别怕别怕,是不是最近太累,你先去躺一躺”郁世钊搂着莲生,轻轻拥着她往睡房走,接着回头冲王恒丢个眼色:“去传太医!” 他这样想着,心里却想,也许不是生病。是那咒术! 莲生失去了平日的冷静稳重。又不想承认自己瞬间失明了,紧紧地巴着郁世钊的手,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什么都看不到,一片黑暗。像是回到前世轮回的那一幕。 沉在水中。前后左右上下都是水。无力挣扎也无法挣扎,冰冷的水无情的从头部的任何一个窟窿往里灌,嘴里眼睛耳朵到处都在灌水。一直冲入肺部,每个肺泡都充满了水,每个细胞都是水,她慢慢地沉下去。 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沉闷的黑,什么都看不到摸不到,浑身轻飘飘的黑暗中飞,孤零零一个人,茫然无助。 莲生怕,怕这种未知的感觉。 她浑身发抖,眼睛里含着泪,手攥得紧紧地,浑身的重量都在郁世钊的身上。 这一刻,郁世钊才真切感觉到,她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她也会怕也会无助。 “没事的,已经服下了随侯珠,不会有任何事的,放心。”郁世钊低声安慰,让她在床边坐下,轻轻为她脱下鞋子,接着将莲生的双腿搬上去,为她盖上被子,轻轻掖上被角,柔声安慰:“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莲生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颤抖:”我是不是成瞎子了,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同命咒发作了对不对?“ “怎么会呢,那咒术已经消失了,你有随侯珠,什么都不用怕,乖,先睡一觉只是太累了。” 郁世钊的声音非常轻柔,轻抚莲生的眼帘,莲生闭上眼睛,微微叹口气,她心里明镜似的,随侯珠到底有没有用只有天知道。郁世钊另一只手已经点了莲生的昏睡穴,她还来不及多想就沉沉睡去。 “太医来了!”王恒拉着太医急匆匆跑来,老太医的羊毛胡子跑的一翘一翘,看到郁世钊急忙要下跪请安,郁世钊上前一把扶住他胳膊说:”免礼免礼,赶紧进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顺风气比前朝开放一些,太医诊脉也不用悬丝隔空那些花样,太医直接进来诊过脉又看过舌苔,最后扒开莲生的眼皮,摇摇头叹气道:“殿下,老夫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孙太医,你可是院正,你和我说无能为力?” 孙太医一脸为难,犹豫一下说:“殿下,是老夫无用,这位姑娘不似生病倒像是撞了什么……她脉象平稳,身体并无任何不妥,实在不是老夫能看明白的。” 郁世钊恨恨地一拳砸到里床边的雕花板子床都跟着一晃,他担心吵醒莲生,又急忙伸手按住床板,恨恨地问:“怎么会这样,你都没有办法,那该怎么办?” 孙太医吓得跪倒:“老夫真的没有办法啊,求殿下饶命。” 郁世钊顾不得发落孙太医,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秦逆!” 牢房的门哐当一声打开了,秦王脖子上带着木枷,安静地坐在草床上,看到郁世钊进来淡淡一笑。 “你说,咒发是什么样子?” 郁世钊牢房的门都不关,冲进去想抓着秦王的衣领,可是却被木枷挡住,只能站在秦王面前咆哮着。秦王第一次看到郁世钊这般失态,摇头叹息:“我不知道咒发是什么样,玄清从没说过。怎么?今天还要继续换血吗?” “为什么,为什么有了随侯珠还是无能为力?为什么?”郁世钊挥舞着双手,疯了一样。 王恒随后进来压着他胳膊,低声劝说:“不要激动,我们慢慢想法子,莲生等着你救她,你不能冲动啊。” 秦王听出来了,原来顾莲生咒术发作了。哈哈!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秦王哈哈大笑:“发作了?哈哈,这可和我无关,我已经教过你要怎么改变咒术,谁能想到提前一天发作了。这是老天安排,报应!郁世钊,这是你们的报应!你和顾莲生的报应! 秦王话音未落,郁世钊已经一脚踹了过去,秦王疼的嗷一声栽倒在床上,接着哇地吐出一口血来。他颤巍巍地指着郁世钊:“你不如杀了我,何必这样侮辱我!” 郁世钊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对着秦王就拳打脚踢。秦王戴着木枷,上半身也不能动,见郁世钊疯子一样,只能伸手护住头部,腕子上的铁链哗啦啦地响。 “你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想到解决办法。”王恒用力拉开郁世钊:“你这这样冲动,只能是浪费时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郁世钊抓着自己的头发:“明明有随侯珠了!不对,是那倭国人捣鬼,他一定给的假珠子!不行,我要去找大羽,这个混――蛋,敢骗我。” 王恒从没见过他这样,这么冲动这么暴躁,站在面前的不是顺朝太子,不是他的表兄,只是一个为爱痴狂为爱人发狂的男人。(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八十九 随侯珠(二十七 他要战便来战) 郁世钊拳打脚踢几下,秦王被打的满脸青紫,捂着肚子愤怒地瞪大眼睛。 郁世钊打的累了,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指着秦王问:“你给我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恒试着扶起他:”那个什么珠子的事情,秦王怎么能知道呢?你把他打死也没用。” “都是他搞出来!”郁世钊恨不能一拳打死秦王。 “同命咒,记得同命咒,他死了不要紧,莲生怎么办?” 王恒轻声在他耳边说。 莲生,对啊,莲生!郁世钊听到莲生的名字,忽地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跑。王恒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去,回头对锦衣卫说:“给他看伤,千万不能叫他有事。” 郁世钊失魂落魄,跌跌撞撞跑出牢房,王恒追上他问“你这幅样子要去哪里,现在大局才稳当,你失魂落魄出门被人看到,又要掀起朝野动荡。“ 郁世钊怅然道:”我原来只想着要爬到所有人头上,高高在上看谁敢看不起我。现在我才知道,如果她有点什么,我……宁可用一切来换,只求她平安无事。“ “现在只是看不到东西,还没到那么严重地步。” 对,只是眼睛而已,还没有威胁性命啊。 郁世钊这时才猛然醒悟还没到威胁生命的时候,还有办法,急匆匆翻身上马。 王恒喊“你又做什么去?” “回去。” 郁世钊纵马狂奔,没等到太子府就被乾二当街截住。 “殿下。倭国的第二批使臣到了!” “他们怎可能来的这么快。” “听说是在女天皇离开不久就动身的。他们还不知道女天皇的消息,万岁召殿下马上去南书房。” “我去不成。”郁世钊马鞭一扬:“让开,我必须回去。” “殿下,事关两国内政外交,您必须去啊。” “我说了去不成。” 郁世钊双腿一夹马肚子,就要从乾二身边走,王恒喊道“你这个样子,莲生知道也得骂你。她一直希望百姓不受战乱之苦,两国交战受苦的必然是沿海百姓,若是莲生这会身体好她已然去见万岁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太子。国之储君。” “我要回去,别拦着我!” 郁世钊不管不顾就要打马就跑。 却见太子府的马车已经过来了。乾二为难地说:“属下刚才去寻殿下,看到莲生姑娘坐在那,便把事情缘由对她讲了。姑娘非要跟着来寻你……马车慢了一步。” 郁世钊恨恨地瞪了乾二一眼:”乾木头……“ 这时马车帘子撩起来。李青青探头问:”大人问怎么不走了。“ 郁世钊急忙过去:”你现在……觉得……”他一时字斟句酌的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我就是担心你失了分寸才来的。现在不要管我,去见万岁,倭国使团还等着呢。” “可是你……” “没有什么可是。我一心想成为和你并肩站立的人,而不是事事依靠你,让你为了我耽误国家大事,你想学纣王,我还不愿意做苏妲己呢。”莲生一声轻笑。 郁世钊听到她声音轻快,便掀开帘子看过去,只见莲生一身官服,穿的整整齐齐端坐在车里,李青青坐在她旁边,见他看过来,似乎是轻轻动了下手,莲生对着他一个灿烂微笑:“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 这句话让郁世钊一阵心酸。 她这是要用李青青做自己的眼睛吗?不想让别人看到异样?做和我并肩站立的人,那就如你所愿,郁世钊调转了马头:“走,进宫。” 皇帝已经等候多时,见郁世钊扶着莲生进来,微微一愣。 他知道莲生足智多谋,对倭国的情况也比较理解,只是看着郁世钊公然在自己面前扶着她,心里还稍微有点酸溜溜的。 “父皇,莲生身体微恙,请免了她大礼参拜。” 皇帝挥挥手,心道这就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娘?考虑的还真周到。 “倭国的使臣已经到了,这事情你可想好如何解决?” “我听说这使团是紧随女天皇而来,未必知道女天皇死亡一事。” “我看难说。”莲生在一边说道:“万岁,我在调查女天皇死亡一事时发现原来随同秦王作乱的玄清,就是倭国人,还是这个女天皇的亲戚。” “是舅舅。”郁世钊想起源清流透漏的情报,急忙补充道。 “什么?”皇帝勃然大怒。过去的皇帝最恨的未必是侵扰边境的敌人,而是同自己争夺皇位的人,现在一听倭国竟然秦王搅合在一起,气的一拍书案:“这就是说倭国觊觎我国良久?” “是,玄清潜伏在我大顺多年,这次又跟着秦王叛乱,而玄清刚被诛灭,倭国人就迫不及待的赶来,恐怕其中有关系。再者……”莲生停了一下,郁世钊轻轻拉着她的手,示意她不必顾虑继续往下讲。 莲生眼睛看不到皇帝的神情。正在犹豫是不是要说下去,得到郁世钊的鼓励,便继续说道:“再者,女天皇死于自己人之手,可是杀害她的人都已自尽,这几天臣就在想,那凶手死前所言是真是假?有没有可能女天皇只是倭国抛出的一颗棋子,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找个借口,一个可以冠冕堂皇对我国开战的借口。” “用一个皇帝做借口,这样的事情,不大可能吧。”皇帝摇摇头,他不认为倭国能抛出个女皇来碰瓷。 “这女皇并不是前任天皇的真正血脉,浓蝶夫人能看出来,倭国皇宫想来也能有人知道,如果是这样,抛她出来也不足为奇。” 皇帝想想自己当年和兄弟们的争权夺利,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 ‘若是倭国以此理由挑衅开战可如何是好,毕竟倭国女皇死在我朝,怎么说都是咱们理亏啊。” 皇帝只是个中庸守成的人,大顺建国已经一百多年,国力渐渐由盛转衰,他只想太太平平的,从没想过会和别国起龌蹉。 莲生也算过,现在所处时期,在自己那个时代的历史上应该属于乾隆中后期,正好也是清朝经济到达顶峰并渐渐衰落的时候。 如果这时候能和倭国一战,总比再过一百多年,国力彻底衰退时候好吧? 莲生朗声说道:“万岁,他们是专业碰瓷的,要想战咱们便战!”她这话极为干脆有力,郁世钊问:“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沿海生灵涂炭吗?” “对啊,我国已经一百多年不兴刀兵,这打仗之事……耗费人力物力,生灵涂炭,朕于心何忍。” “万岁,若是大家都能和睦相处那自然是好,可是如果我们的邻居虎视眈眈,甚至早都在我国埋下棋子,预谋多年,我们再坚持以和为贵,那不是送上脸给人家打吗。对这种不知死活的家伙,我们就要先斩断他们的黑手,他要战便来战,若是一再姑息,再过百多年,恐怕会成心腹大患。这也是给后世子孙留了祸害啊。” ‘我赞同莲生的话,两手准备,一方面静观其变,一方面江浙沿海做好备战准备,若能不兴刀戈解决那是最好,但倭国要想惹事,定要叫他们讨不到便宜还得给我割下几斤肉来。‘ 皇帝笑了:‘你们俩到真是绝配。‘(未完待续。) PS:莲生不是好战分子只是当年那场战争太过惨烈,中国牺牲太大,若是能提前避免她一定会做出最大的努力。 正文 四百九十 随侯珠 (二十八 誓不低头) 高处不胜寒。正是因为人在某个位置上,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太多的人。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战与和,是最难决断的事情。所有人都向往和平,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这是大部分国人的真实写照。 但如果对方的战火已经烧到家门口,你还在那挥舞双臂高呼和平解决,总有一天会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莲生那个时代的历史便是如此。 坚船利炮打开国门,随后就是通商口岸和租界。一个国家失去了部分的主权,任凭外国人在国中之国的租借地横行,这样换不来和平和宁静,只会养肥敌人的胃口,他们的目标终将会从小块的地盘到大片国土,最后瞪大血红的眼睛要把软弱的国家撕碎了吞吃下肚。 莲生在看到倭国人的那一刻就案暗自发誓,上天既然是让她重活一世,那就一定不允许历史重演! 皇帝本来还在犹豫,以为小恩小惠就解决一切,在他心中倭国小国寡民,所图不过是金帛财富,若能用财物收买一下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莲生告诉他,倭国早都有预谋,派出奸细潜伏在大顺各地,一旦大顺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在内部为患,这次只是玄清跳出来,天知道还有多少人在秘密潜伏着,就算这次能用金钱收买,以后怕是国家社稷都会断送在这些奸细手里。 皇帝一想到倭国竟然敢参与秦王谋反心里实在是恨极了,便将一切都交给郁世钊全权处理。自己打着哈欠说:“朕精神头不济,你就看着办吧,咱们是不怕打仗,这一百多年平平静静的,若是一战能再平安一百多年,延续老祖宗的基业,那咱们就战。” 从南书房出来,郁世钊扶着莲生缓步前行,走着走着莲生扑哧一声笑了。 “笑什么呢?” “我这样子,怎么觉得自己好似老态龙钟。” “若是如此更好。你我相互扶持到老。一起白头。” “那可不对,明明是你扶着我,这不是说我老了你还年轻着,不干不干。”莲生不依不饶。 “哪有。我比你大十来岁呢。要老也是我先老。”郁世钊小心地扶着她:“到时候定然是你照顾我。只求你可别嫌弃我。” 莲生笑着偷偷在他胳膊下掐了一下:“那可要看你的表现,若是总有什么狐媚子的,我到时一定给你下点毒药。大家一起呜呼哀哉。” “真真是自毒妇人心,我这辈子都要被你手拿把掐的,我甘愿。” 郁世钊知道莲生这是怕自己担心,故意说点轻松的话题,也就顺着她,希望她心情能够好一些。 俩人这样走出南书房院子,郁世钊命小太监太抬辇过来。莲生拉着他的手制止道:“不要,这是在宫里,我怎么能这般不懂规矩轻狂。””由不得你。“郁世钊轻轻将她抱起,放到辇上,小太监抬着就走,郁世钊在一边扶着辇,慢慢走着。莲生笑道:“我忽然想起班婕妤来。” 郁世钊也笑了:“你若想做赵飞燕,只怕我手掌不够厚重,你跳不下去。” 俩人打趣着,抬辇的太监大气都不敢出。莲生眼睛看不到,却也能想到周围人定是都被惊呆了,班婕妤还有却辇之德,自己偏要无德一回,也是变相宣布自己对太子的主权。 于是这宫里的人远远看着太子缓步走着,仔细一看那辇上是个年轻女子,太监们见这行人过来,都急忙冲着红墙跪下低着头。等人走远了有小太监问:“爷爷,这辇上的是谁啊,好大气派,太子都要跟着她走。”“混球。”那老太监一巴掌呼在小的头上:“那是将来的主子,厉害着呢,你们这嘴呀都闭得严严的,找个针线把它缝上,知道吗?” 小太监嘴里答应着,心里却琢磨,就是万岁对贵妃也没这般过,这将来的主子,还真是,啧啧。 步辇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来到午门,有大臣看到,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同太子打招呼。 郁世钊根本不顾及别人的目光,扶着莲生下来,又扶着她上了马车,看到前方吃惊的几个大臣,微微一笑。那些大臣见太子这般,也急忙行礼。等人走远了,看着太子的背影窃窃私语:“太子倒是很和气,怎么那顾少卿跟看不到咱们似的,还没做上太子妃呢,这架子大的,比她爹顾尚书当年都牛气。‘ “嘘,小点声,别被锦衣卫听到。”有人急忙环视四周,压低声音嘀咕着:“太子妃,太子妃那也不过是依仗着太子光鲜,哪里比得上咱们这位,人家自己厉害着呢,恐怕将来啊,要二圣临朝。” “嘘嘘嘘,要我们不要乱说你说的好吓人。” 大臣们议论下也就散了,现在太子当朝大权在握,顾少卿又是极为厉害的人,谁敢去触霉头。 那说二圣临朝的人,看着众人散去,摇晃一下脑袋心里想:你们还不信,咱们走着瞧,看看我说的准不准。 “怕是这一趟路,宫里都传遍了。”莲生拉着李青青的手说道。 “何止啊大人,那几个大臣的脸色,那才叫好看呢。”李青青笑道:“不过这样也好,以后看谁敢轻视大人。” ‘那也太张狂了点。‘ “什么呀,大人,这些人就是看人下菜碟,你不立起来,将来他们嘀嘀咕咕的时候多着呢,太子殿下这般对你,就是一下子把他们镇住,左右将来不管做什么他们都要说嘴,不妨一次说个够。” 莲生点点头:“你说的极是。我现在这样将来他们总要有话说,不如就把一切都揭开来,一并解决也好。” “大人,你这只是暂时的,可能明天就好了。” 李青青急忙安慰。 “不管明天好不好,我都不能就这样倒下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莲生从最初的害怕惊慌到渐渐沉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垮必须坚强的站起来,只是眼睛而已嘛,又不是脑子坏了!自己努力得到的一切,才不要就这样轻易放弃。 说话间,车子停了下来,郁世钊问:“我去理藩院,准备带人去迎使团,你先回我府好不好?” ‘我又不是真的病人。”莲生紧紧握着李青青的手,像是让自己鼓足勇气“我和你一起去。青青做我的眼睛。有什么事也能帮你拿个主意。” 郁世钊现在也是担心莲生,不想她离开自己视线,也就答应着。 一行人继续走向理藩院。马车里,莲生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她想起肢体语言里这代表紧张,但她不是,她现在剩下的只有坚决。 她想起《飘》里面最后的那句话:毕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呢。(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九十一 随侯珠(二十九 蛇精病) 郁世钊一夜都坐在一边,不错眼珠地盯着熟睡的莲生。 “你别一直看着我嘛。” 莲生看不到,可是能感受到他焦灼的目光,火热又躁动让人无处遁形。 从理藩院回来他就是这般,吃饭时屏退下人,小心地喂她,给她夹菜,一旦停下来就不错眼珠地盯着她。 “你不要总盯着我嘛。” 莲生的眼前是无尽的黑暗,永远处于黑暗中,身心还无比疲惫,吃过晚饭她就觉得很困倦。想要睡觉吧,可是那道火热的目光如影随形,她终于提出了抗议。 “你怎么知道……” 话到嘴边才意识到不对劲,急忙咽了下去,却还担心她心里难受,坐在床边抓着她的手,那是一双纤细柔软的手,又很温暖,握着只觉得贴心恨不能揉到心里去。 她是那么的好! “我虽然现在看不到,也能感受到呀。你忘记了,我可是神探,我的直觉准着呢。”莲生故意装作无所谓的语气说。却不知道,自己的自若看在他眼中又是一阵心酸。 “我已经勒令不许将你的事情传扬出去,芳生那里也会瞒的很好。” “也许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呢。”莲生反过来安慰他。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他的手问:“大羽说这随侯珠是得自上古大蛇的腹中。” “是,传说是随侯救下了一条上古神蛇,那蛇就用珠子报答。其实我想一定是随侯觊觎宝贝,杀死大蛇,剖腹夺珠。”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 莲生轻笑:“看你说的,杀气腾腾的。那随侯就真的不能做点好事?” “珠子可是灵物,灵珠对蛇而言和蛇胆差不多了,我可不信哪条大笨蛇为了报答恩人会把性命给人家。白娘子也不过是给个身子嘛。” 好吧,莲生认命,这就是她喜欢的人,永远是小人心度君子腹,做不到高尚。可她就是喜欢怎么办。 “我今天路上一直在想。怪不得这会儿会看不到,蛇就是没有视力的。” “什么意思?”郁世钊有点听不懂,她想的东西总是那么奇奇怪怪,好多新鲜花样。 “蛇的眼睛几乎看不到东西的。它靠嗅觉以及红外线感应。另外它的触觉也很灵敏。它身边物体的稍微运动都能感觉得到。你想啊,那个珠子若真是从远古大蛇的肚子里得到的,那蛇一定会充满了怨念。所以小小的折磨我一些时日也是应该对不对,让我过几天蛇的生活。” 说着她还顽皮地伸出舌尖,装出蛇吐信子的样子。 郁世钊很少看到这样活泼的莲生,她一直都是冷静独立的,忽然看不到东西了,她又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对自己充满了依赖感,也就不自觉地流露出小儿女的情愫来。看着嫣红的小嘴边舌尖一闪,他有一种亲上去的冲动。握紧拳头告诫自己,现在她看不到,自己是不能乱吃豆腐的,这可不是君子所为。狗屁,爷本来就不是君子。嗯,不过我也得在莲生面前装装君子对吧。 这样想着,他伸手按上她的脸,将她眼皮抚上说:“睡吧,我看着你睡。” “我要是醒来变成白娘子怎么办?” “那我就先去把法海杀掉,省的他咸吃萝卜淡操心,跑到我们面前碍手碍脚。” “好,把叫法海的和尚统统杀掉。” 莲生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傻。 可是谁又能知道咒发时候一切会变成什么,既然他喜欢,那就这样傻一傻也好。 两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温暖干燥,握着无比的安心。莲生陷入沉沉的黑暗,渐渐熟睡了。 郁世钊靠着床盯着她。 他不敢闭眼睛,今晚和明日才是咒发的真正时刻,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担心一旦稍微小睡片刻,醒来她就会不见了。 第二天,除了眼睛看不见,她并没有任何变化。 王恒派人来报告说,秦王那里也是没有什么动静。郁世钊的心里稍微安定一下用过早饭后,他派人将大羽请来,决定带着他一同去见倭国的第二批使臣。 “怎么你昨晚没有回家住在这里啊。” 大羽进门看到莲生坐在一边,急忙问道。 莲生脸上一红:“昨天公事繁忙,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咦,你以为我想的是什么样?”大羽往她面前一探头,笑嘻嘻地问。 这么一探头,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莲生似乎没有看他,她的目光非常飘渺,没有焦点。 “你眼睛怎么了?”大羽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晃。 这动作激怒了郁世钊,他走上前一把打落大羽的手,瞪眼睛问:“你做什么?”“她的眼睛怎么了?” 大羽说着去抓莲生的手,郁世钊怒道:“干你何事?” “灵珠看来已经认你为主了啊。”大羽粗通一点医术,见她脉象平稳,脸上浮现出嫉妒的神色。 “什么意思”郁世钊听到灵珠二字,急忙抓住大羽追问。 “哎呦哎呦,我的胳膊,殿下你弄疼我了。”大羽撒娇道。 莲生忍不住抚上胳膊,她觉得自己一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看不到了对吧?” 莲生点点头。 “看不到就对了!”大羽双手一拍:“阿弥陀佛,古人诚不我欺!” “什么意思!“郁世钊几乎要将大羽直接拎起来。大羽双脚离地,吓得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放我下来,我才能说。“ “你们以为上古神蛇是傻瓜啊,它的宝贝从此要和一个凡人合为一体,自然是要小小的动点手段,显示自己的威力啦。”郁世钊松开大羽,他坐下来,翘着二郎腿,神秘兮兮地讲着。 “也就是说失明只是暂时的?” 郁世钊大喜过望。 莲生却坐着不动,她怕听到不好的结果。 “你们知道蛇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吗?”大羽得意洋洋地卖着关子。 “蛇什么都看不到,靠那个红什么线的玩意感受周围。” 郁世钊都会抢答了。 “厉害,到底是大国太子,蛇看不到东西你都知道。”大羽由衷敬佩。 “我外祖父家正是当年徐海后代,随侯珠是秦始皇亲自送给我家祖先的。” 郁世钊就看不惯大羽在莲生面前神气活现的样子,虽然现在莲生什么都看不到,他还是出言讽刺:“不是送给你家祖先,明明是你老祖宗骗了始皇帝,自己昧下了珠子好吧?” “那有什么区别,派我家老祖宗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要他颗珠子做盘缠我们还亏了呢。”大羽被揭穿了老底急忙分辩。 “你再不说重点,我便把你扔出去。” “呃,不要急,是这样,这珠子是我们家的宝贝,珠子的秘密本来只传给家族的宗主,因为我是皇子才得以知道。原来这珠子服下去后会认主,从此和主人血肉相连合为一体,可它毕竟是上古神蛇,灵识还在,蛇是看不到东西的,它既然和人相融了就会小小的折磨人几天,让它的主人感受下看不到东西的日子。当然只要过了那些天就能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真的假的?”郁世钊总觉得大羽的话十分之不靠谱。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我我外祖父当年亲口对我说的。不过……”大羽想了想有点心虚地说:“话是那么说,可毕竟只有少卿大人吃了它,具体会有变化,还要看神蛇的心情吧?”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 莲生叹口气:“到底是上古的大蛇,真有蛇精病啊。” “对对对!”大羽笑道:“你得的就是蛇精病。”(未完待续。) PS:本月完结,稍微轻松一些,每天破案,莲生也很累的。 正文 四百九十二 随侯珠(三十 无赖嘴脸) “什么?大羽殿下!您说天皇陛下是被浓蝶夫人杀死的?” 第二拨使团是一位亲王领头,他们是在女天皇走后一周才出发,一路奔波并不知道女天皇死亡的消息。 只是登岸后,浙江的地方官一路客气护送,只字不提前一个使团的事情,这位西宫邦彦亲王心里犯了嘀咕,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本以为是女皇要求联姻激怒了大顺导致上一个使团被全部扣下,没想到是女天皇死了。 “是的,西宫邦彦阁下,不过……“大羽拉着西宫邦彦来到一边,小声将女皇脖颈后面的特征讲了:“皇姐应该不是父皇的血脉,这点还请保密。” “怎么可能?”西宫邦彦瞪大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不敢相信。 “你不会是因为对天皇陛下不满,才这样说的吧?毕竟是你的姐姐。”西宫邦彦摇头道:“人都死了,你不能这么诋毁她。那可是一国之君,代表国家的脸面。” 西宫邦彦认定大羽说假话。 大羽看向源清流。 因为得到太子的承诺,源清流已经铁了心要在大顺生活了。他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又被早早记入臣籍,不管谁做天皇自己都要靠边站,做个普通的小贵族,被人呼来喝去哪有在大顺建功立业,将来衣锦还乡的好。 既然决定站在太子一边那就要首先解决好使团的问题。 于是源清流对西宫邦彦亲王将事情又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尸体还都在。包括左大臣家那个儿子的尸体,亲王殿下若不相信可以亲自去看。”他叹口气接着说:‘这件事说起来丢脸,但是确实没有办法,是我们自己人害死自己人,只能想办法将天皇陛下的尸体运回去了。” ‘可是……“西宫邦彦看着这两个人,非常不高兴。 “这就是你们的态度?就这样认输了?” “亲王阁下,认输是什么意思?” 大羽摸不着头脑。 因为大羽是中宫所生的皇子,他的品级要比西宫邦彦高半级,因此西宫邦彦要称他为殿下,他叫西宫邦彦阁下。 “殿下。您不会是在顺国几年被人家同化了吧。怎么完全像个顺国人,还有你,源清流,你还是武士吗?竟然对天皇陛下遇害的事无动于衷?”西宫邦彦一脸讽刺。 “杀害陛下的人已经自尽了。我还能怎办?”源清流搞不清西宫邦彦到底是什么意思。 “混――蛋!这是身为臣子该说的话吗?”西宫邦彦不敢对大羽发火可是对着源清流毫无顾忌。 “陛下是大顺人害死的。必须为陛下报仇。这是对我国的挑衅。“ “明明是浓蝶夫人和西园寺……“ 藤原博雅听到亲王的怒吼声,在一边弱弱地反驳。 “那都是顺国人的鬼话,怎么可以相信!必须为女皇陛下讨回公道。哪怕是战争也在所不惜!”西宫亲王说到这里,眼睛里闪动着狂热的光。 莲生和郁世钊坐在一边,他们听不懂倭国话,可是却能从西宫亲王激动的语气中听出点眉目。 于是郁世钊问:“亲王殿下不必如此激动,女皇陛下在我国遇难我国也深表遗憾,虽然凶手是贵国人,但在道义上我国还是愿意提供帮助的。” “哼,是你们杀害了陛下,嫁祸给浓蝶夫人吧?”西宫亲王也是自小学习大顺语言,中国话说的非常流利。 “你们自己人的话都不相信了?”郁世钊听莲生说过倭国人不讲道义,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大羽殿下早年逃难到顺国,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背叛祖国!还有他,源清流早已经入了臣籍,他的话也做不得数。“”那阁下的意思就是断定你们的女皇是被我们大顺害死的咯。“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西宫亲王看只是个穿官服的女人,压根就不屑于搭理。 “西宫阁下,我从没背叛过国家,你怎能这样说话?“大羽听西宫斥责他是背叛者,极为恼火。 “恐怕,中纳言也是被你们害死的吧?“西宫亲王更加强硬了指着大羽和源清流呵斥道: “你们二人和顺国沆瀣一气,投敌卖国,我要回国揭穿你们的阴谋。“ “阁下还真是善于脑补啊。”莲生冷笑。 大羽傻乎乎地问:“脑补是什么意思?我只听过补脑!””、“意思就是亲王阁下需要补补脑子,今晚我会安排人给您准备猪脑花吃吃。” “你在讽刺我?”西宫亲王也是中国通,发现莲生这话像是在挑衅。 “亲王阁下,那你认为贵国需要我方如何做呢?或者说该怎么补救。” 郁世钊不想和他们拐弯抹角,直接问倭国的要求。 西宫亲王是做好两手准备的。 女天皇的确是倭国派出来专业碰瓷的,西宫亲王本以为顶多是女天皇把顺国朝廷搅合的乱七八糟,被囚禁而已,谁能想到是死了,自然是死了带来的利益更大。于是他在原来设想的基础上狮子大开口:“我们要土地,很多很多的土地!” “土地?一个岛还是一个村子?”莲生的话里带着浓浓讽刺。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对不起我家的狗它真的不吃屎),倭国想的就是侵占别人的土地! “岛?一个小岛能换回我们天皇的生命吗?我们要北方的土地。和我们倭国隔海相对的那部分土地!广袤肥沃的黑土,我们要在那里种上水稻!” “呵呵,我给亲王阁下讲个故事可好?“郁世钊含笑问道。 西宫亲王不知他什么意思,只能说“洗耳恭听。 “亲王阁下可知道贵国的历史?” “那自然知道,我们是天照大神的子孙后裔。” “我也听过一个和贵国有关的故事,说是贵国历史上有位大神,这位神灵威力无比,上嘴唇顶着天,下嘴唇顶着地,亲王阁下您看你们的神厉害不厉害?” 西宫亲王仔细想了想“这位大神我怎么没听过,再说上嘴唇顶着天,下嘴唇顶着地,那这位天神的头和身子都在哪里?” “贵国脸太大,这么大的天地已经放不下你们这张脸了!“ “哈哈哈。”莲生哈哈大笑。 西宫亲王大怒:“太子殿下,你不要太过分。” “是你们过分还是我们过分?感情你们还真是来碰瓷的啊,本王还真就没见过这么能耍无赖的国家,今天本王就直接告诉你,本来是打算从道义上给你们点帮助,现在本王反悔了,一毛钱都没有,爱待待,不爱待滚!”(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九十三 随侯珠(三十一 民间风向)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诸位,今儿讲的就是汉武帝的故事。这汉武帝为何谥号是武呢,大家想必也都知道吧,这穷兵黩武,是以叫做武帝……” 如同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京城街面上的很多茶楼都开始讲汉武帝的故事,讽刺他穷兵黩武,用汉家儿郎的性命去换什么葡萄,什么西域的特产。 “惨啊,惨啊,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咱们小老百姓,只图个安安稳稳过日子,那倭国离我们那么远,够都够不到,太子殿下听了一个女人的话就要和倭国开战,这不是穷兵黩武是什么?” 茶楼酒肆,京城百姓议论纷纷。 “肉食者谋之,咱们平头百姓就不要掺合国家大事了吧,太子殿下那么英明,自然比咱们聪明,人家认定的事情就有自己的道理。” “谋事的是当官的,可真正去打仗的还不是咱们的儿郎,还不许我们说了?哪有这等道理?”有中年男子义愤填膺,看岁数,他的确是像有儿子从军之人。 “嘘,小声点,这位太子可是从锦衣卫出身的,若是知道,咱们那可是……”有人神秘兮兮在自己脖子那比划一下,没想到这番吓唬得到的是大家更大不满:“孩儿们都要送去白白送死,我们说都不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太子是要做周幽王吗?” “哼。恐怕何止呢?还不都是那女人教唆的,当今太子是不是周幽王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倒是妲己褒姒一样的人物,牝鸡司晨,家之穷也,可乎,这是什么好事吗?” 有人将矛盾直指向莲生。 “胡说,顾大人是个好官,是顾青天,你再这般说话,小老儿撕烂你的嘴巴!” 有莲生的拥护者听到这话怒不可遏,各不相让。很快就厮打在一起。酒楼老板劝了这个拉那个。一时间好不热闹。 “不要打了!” 一声清脆的呵斥声音响起,可两方人打的热闹,谁也顾不得。 莲生火了,直接命令锦衣卫:“扔挂鞭炮过去!” 锦衣卫领命。一串鞭炮点燃扔了过去。噼里啪啦一阵响。打仗的人都吓了一跳,在鞭炮炸开的红色纸屑中跳转挪移,酒楼中间很快空出来。人都躲在一边,惊疑未定,看着站在面前的官服女子。 四品官府,二八年华,不正是刚才谈论中的那妲己褒姒一样的女人?再瞄向她身后站着的锦衣卫,有人立刻低头耷拉脑,担心方才自己那番话被她听了去,据说这女官手段是极为凌厉的,落在她手里的人没一个好的。这番忐忑中就听着这女官问:“大家认为倭国离京城遥远,根本不足挂齿,两国若开战便是浪费人力物力对不对?” “对!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好好的和别的国家有了龌龊,到时候上战场的不都是我们平头百姓,贵人们在家里好好坐着,一将功成万骨枯,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梗着脖子说道。他这番话很大胆,赢来围观者一片掌声。 “你们可知道,倭国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派遣了很多贵族子弟潜入我大顺,伺机谋事,在我国境内为非作歹吗?” “怎么可能有这等事?那倭国和我们隔着大海,他想要我们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随同秦逆起事的玄清就是倭人,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证据,玄清不是唯一一个,还有很多人就潜伏在大顺人之中,倭国是个岛国,地震频仍,土地狭小,你们说这样的国家要想活的更好该怎么办?前明时候,倭寇侵扰江浙和福建等沿海地区,烧杀抢掠,不过是过去了一百多年,你们就都忘记了吗?” 莲生缓缓扫视了周围,她的眼睛目前还看不到,但是一直没被人发现,李青青扶着她,手微微发抖,刚才那些人说莲生是牝鸡司晨,真的气到她了。 “可是那离京城远着呢,根本不是心腹大患!“ 有人不服地喊道。 “对呀,对呀,离京城那么远,就算倭寇再犯,左右打不到京城来。”有人随声附和着。 “你们想要和平安定的生活,沿海百姓就不要吗?敌人的贪心是永无止境的,他们既然能用几十年的时间来部署潜伏我国,你们就那么确信这京城内没有倭人奸细?不错,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可这太平盛世也是要用人命和鲜血换来的。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尊严不是等人施舍来的,是打出来的,倭国这样毫无信义道德的国家,我们必须将他们打怕了,从此不敢再觊觎我国,否则就算你们今天过着喜乐安定的生活,你们的子孙呢?今天我们强硬起来就是为了后世子孙可以永享安定。谁说都是平头百姓去打仗,我顾莲生愿意一同去,有人说我是妲己是褒姒的,那真是抬举我,大家也看到,我顾莲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就我这样的相貌真的能蛊惑太子吗?我所凭不过是一点真心,一点为国为民的真诚,我一个女子都不怕,你们不是号称男子汉大丈夫吗?还怕什么?” 莲生这番话铿锵有力,大家听说原来倭人早都派出奸细潜伏大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这倭国够阴险,早有预谋,看来什么女皇被害都是借口啊。 人群中有人点头道:“的确是,他们倭人杀了自己的女皇,却要找我大顺兴师问罪,恐怕这就是个阴谋,倭人就是来找事的。” 对啊,这也太没道理了。”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女子在人群中得意地说:“我就说,顾大人是青天,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说我是牝鸡司晨的那个!对,就是你!”得到李青青的示意,莲生指着那个书生:“你过来。” 那书生犹豫一下,壮着胆子走过来:“你……要做什么?”他声音微微发抖,有点害怕。 莲生忍不住笑了,指着他问:“你说我是牝鸡司晨家之穷也,看来你还是个读书人咯。” “正是!不才是个举子”那书生挺了挺胸脯,有些小小得意。 “那好,读书人,你瞧不起女人就让我看看你的能力,今年春闱你若能中,我顾莲生包下这个酒楼宴请今天在座的各位。” 那书生一愣,随即说:“你是官,你要是想叫我落地……” “看看,你个大男人,怎么心眼这么小,我是刑狱官员这科举可是礼部的事,我一个大理寺的少卿如何能左右礼部?你怕是不敢和我赌一把吧?” “赌就赌!”那书生拍拍胸脯。 “好,取纸笔来,今天在场诸位就做个见证,咱们一起看看这位举子能不能成国家栋梁。” 很快,顾少卿出现在市井和人辩论打赌的事情就传扬开去,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 原来倭国觊觎大顺好多年,原来顾大人是这么平易近人,被人当面骂妲己褒姒都一笑置之。 很快,茶楼酒肆中汉武帝的故事告一段落,又开始流行岳飞抗金,戚继光肃清倭寇的故事了。 而大顺的军队已经做好开战准备。(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九十四 随侯珠(三十二 祸国妖女) 相比较民间,朝堂上对面临开战的事情倒是很平静。 想想也对,之前秦王和出云楼主的叛乱中,一批和秦王有勾结,或者存着贰心首鼠两端的大臣都被清洗掉了,剩下的多半是忠于皇帝或者太子的亲信。勋贵这头,刚恢复曹国公爵位的新任曹国公许诚公开表示坚决站在太子一边,这朝堂之上敢公开跳出来喊着不能打仗不能兴刀兵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就是权势的重要啊。” 莲生深有感触。 “若不是秦王动乱,也未必能清洗掉一批人下去,这还真是福兮祸兮,大权在握,全他妈滚蛋兮。”郁世钊摇头晃脑得意非凡。 “你这样子可真……” 真什么?真无赖?真流――氓?莲生将话咽了回去。 不错,这政治玩到最后是像个流――氓。开始朝野内还那么多看不起他出身的,尤其是那些清流派,自以为是寒窗苦读十多年,一个个清高的不得了。先是莲生一鼓作气掀翻了顾尚书,大伤了大儒陈家的元气,天下的清流派领袖竟然是个伪君子真小人,渣得不能再渣,这对清流派官员是致命打击。接着是秦王之乱,京城上下大清洗一番,朝堂之上敢和郁世钊公开作对的基本扫荡一空了。所以实力决定一切,别的都是假的。 说实话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好也不好。 是没有了反对的声音,但这种一人掌――权万马齐喑的情况下。也会让当权者越来越膨胀,最后做出太多错误决定。 因此莲生心想,等这场硬仗打完一定要和郁世钊好好谈一谈,要是能分权给内阁,增加一些民――主透明度就好了,自己能影响的事情有限,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些天,莲生的眼睛有了感光度,依稀能看到点东西,郁世钊欣喜若狂。也坚定了和倭国开战。扶大羽上位的决心。 郁世钊说的没错,福兮祸兮,还真是难测。 五十万大军已经由王恒率领着在沿海集结了,只等倭国挑衅。王恒的婚事又拖后了。郁世钊发话。等凯旋之日全国共同庆祝他大婚。一起去前线的还有新出炉的曹国公许诚。郎舅搭配干活不累,这也算是暴发户王家和老牌勋贵世家的一次握手言和,当然等王恒和许嫣成亲以后。大顺新贵和世家一定会更好的结合起来。 事情都向着预定的目标发展着。赶走第二波倭国使臣,下了战书:不服来战,全国上下也开展了清除倭国奸细的活动。现在随便拎出一个大顺小孩,他都能说出倭国早年侵扰我国边境,同时还派遣好多奸细潜伏我国境内,是我们大顺的心腹大患等等事情,若是再感性一些的,定会讲死去的倭国女皇全无信义,真正的倭国天皇是流落在外可怜的小白花大羽皇子,我们大顺不是和倭国开战,而是为了帮助倭国人民,帮助他们的小白花皇子复位,这可是件大好事呢。 可见宣传洗脑什么的是多重要。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是莲生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这天上朝,皇帝还是和过去一样没有来,一切都由太子监理。 大臣们分班站好,御史台先上奏,怒斥一番民间的不孝顺事件,看着御史大夫慷慨陈词,莲生忽然有点不祥预感。 御史大夫的工作就相当于后世的纪检委。这国家内政外交现在有那么多可以喷的事情,怎么会抓着民间的不孝之子大做文章? 莲生看向郁世钊,他的座位在皇帝宝座之下,一身蟒袍看少了些过去的风流俊逸,多了几分稳重和庄严。见莲生朝自己看过来,他轻轻眨眨眼,意思是这老头喋喋不休惹得我也很是心烦。 御史大夫呜哩哇啦痛斥一顿,众人还没从他的话中找到重点,就听着下面有人惊呼:“快看,那不是顾尚书?” 莲生眉头一皱,郁世钊也站起身问:“何事喧哗?” “殿下,是顾尚书跪在殿外求见!” 顾尚书已经一败涂地,但念在是老臣,又是莲生的亲爹,太子还给他保留了尚书的名头,他来做什么? 郁世钊想命人直接将人拖走就是,那伊里哇啦喷了好大一阵世风不古不肖子孙甚多的御史大夫忽然说道:“殿下,顾尚书虽然私德有亏,但为官一直清正廉明,殿下此番对倭国要有大行动,还是要多听听老臣的意见啊。” 莲生忽然明白不祥预感是哪里来的了,就是这御史大夫刚才以礼法道德喷人的架势,实在太像顾尚书了! 有人也赞同御史大夫的说法,连连点头说“对呀对呀,殿下,私德和个人能力要分开看啊。” 莲生闻言心道,等你们亲妈被害死,表哥一家被坏蛋烧死,再讲私德和个人能力,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 想是这样想,毕竟这里是朝堂,不能真的什么都不问就将一个一品大员直接拖出去,那将寒了文臣的心。 顾涵一身官服,走上大殿,他之前可是一直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在家休养的。 只见他一步步走上来手里还捧着一个象牙笏版。笏是古代臣下上殿面君时的工具,古时候文武大臣朝见君王时,双手执笏以记录君命或旨意,亦可以将要对君王上奏的话记在笏板上,以防止遗忘。明代五品以上官员可以用象牙笏,五品以下不用拿这玩意。大顺开国皇帝和大臣们都是农民出身,对这些形式――主义不感冒,礼制上虽然有这个东西但是很少有大臣真的持笏上朝,因此大家都不错眼珠地盯着顾尚书,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顾涵先拜见了太子接着半侧着身子面对众臣道:“诸位大人想必真的以为顾涵疯癫了吧?” 众人都一愣:难道你没有疯癫?你若是正常装疯卖傻更可耻好吧? “殿下,诸位大人,顾涵今日上殿只为了一件事。” 他环视众人,目光亮的吓人。 边说边缓步的绕着众人走一圈。 莲生一直对他多有防备,见顾涵的脚在动,莲生忍不住全身绷劲,调整到警备状态。 顾尚书缓步走到莲生面前,冷笑道“诸位大人可知道我今天所为何事?我国刀兵不行一百多年,切不可为了一个妖女毁了社稷,顾涵今日就是为了清君侧来的。”说话间就举着笏板砸向莲生。 莲生之前担心他对自己不利已经有了一些防备,看笏板砸来,急忙往旁边一闪,哪想到站在她旁边的御史大夫推了莲生一把,正好顾尚书的笏板再一次击打过来,啪的一下打在莲生额头,众人大吃一惊。 顾尚书见打中莲生,嘎嘎笑开,举着笏板又要打。 郁世钊已经一脚踢过来,将他手中的笏板踢飞,顾涵收不住脚步也被跟着摔向一边。 郁世钊扶着莲生,大叫道:“传太医!太医啊!” 顾涵见已经失去机会。便爬起身对着诺大的柱子就撞过去,嘴里还高喊着“祸国妖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九十五 随侯珠(三十三 因祸得福) “拦住他!”郁世钊不可能让他就这样死掉。 他摆出一副替天行道的架势,直接要打莲生并称她是祸国妖女,如果他就这样撞死反倒成全他死谏的美名,之前的全部黑点很快都会被人遗忘,顾涵将作为大顺忠臣标榜史册。俗话说‘文死谏、武死战‘,其实很多时候死谏也是一种高级碰瓷。反正我直接死在那,甭管我要做的事有没有道理,逼死我的君主就被打上昏君的标签。郁世钊决不允许这样! 顾尚书这么一闹,早有锦衣卫悄然上了殿,见他忽然冲向柱子,伸手去抓他,毕竟有些迟疑,只抓住他身后的袖子,那袖子咔嚓一声撕裂了,但是因为这么一牵扯,消去了撞的力道,顾尚书一脑袋血倒下,那锦衣卫上前探了他鼻息,喊道:“还活着!” “点住穴道,决不能叫他死了!” 郁世钊将莲生紧紧搂在怀里。 莲生额头被打破血流了下来,蹭了郁世钊一身。 所有人都惊呆了,吓得也不敢说话。 御史大夫本来是很讨厌女官的,因此在顾尚书微微透漏过自己要做件名垂青史的大事时,适时地帮了一把,此刻见莲生没有被打死,顾尚书也没撞死,心虚的向后退了几步,郁世钊大怒:“把他给我捆起来!” “殿下,我是御史,不能在殿上捆我!” 原来这御史大夫主要是负责纪检委的工作,大顺毕竟是起于草莽。建国后很重视言论,历代皇帝都很尊重御史谏言,这一百多年还没有一个在殿上被捆绑被治罪的御史。 “本王说能就能。你既然是御史,是读过书的就该知道些做人道理,今日你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残害同僚,那背人处岂不是可以贪赃枉法残害百姓?给我押下去,捆好了,可别叫他自杀了。” “父亲打子女是天经地义,我这是为了帮顾少卿以全孝道。”御史大夫一见禁卫真上来捆人,急了。扯脖子喊起来孝道。 倒在一边的顾尚书也跟着喊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亲叫子女死,子女怎么可以躲呢?她那是大不孝!” 满朝哗然! 不错,是百善孝为先。可这大家都知道你顾涵是个什么样的渣。就别扯孝道好了吗? 但毕竟不管顾尚书自己多么渣。他的确是非常完美地给莲生扣上一顶大帽子,我打了你还要恶心你! 莲生想起自己在前世看到的豆瓣上的父母皆祸害小组。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都配为人父母的,顾尚书便是其中的一个。子女只是婚姻中的副产品可以随意利用,做自己的踏脚石。他现在摆明了要鱼死网破,自己已经身败名裂,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怪不得他这么久都老老实实偃旗息鼓的样子,原来是装疯卖傻静待时机,果然够狠。莲生轻轻推开郁世钊,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于是文武百官都看着顾少卿一脸鲜血,缓步走向顾尚书,御史大夫更是吓得瞪大眼睛,他怕莲生忽然冲过来打自己。 “你说我是祸国妖女?”莲生一步步走进,顾尚书躺在地上,兀自嘴硬:“是!我大顺本来国泰民安,是你挑唆太子和倭国开战,你祸国殃民,死不足惜!” 顾尚书的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可见苦大仇深。 “书生之见,而且是没什么见识的书生之见。”莲生鄙夷地一笑,额头上的血已经流的满脸都是,她这样一笑格外的恐怖。 “倭国处心积虑在我国布下那么多暗线,一面派来使团,一面却任凭小股倭寇侵扰沿海,你竟然认为这不需要开战?等着我大顺在有点风吹草动倭国在其中作乱再开战吗?倭国那个西宫亲王可说的明白,他们要我们的土地,北方很多土地可以种水稻的土地!为了满足他们的要求难道我们大顺真要把土地给他们?” “土地不能给,也可以用金帛收买他们,总比生灵涂炭要好。”顾尚书梗着脖子回答。 “用金帛收买?仿效宋朝?那你是要让陛下做宋徽宗还是要让殿下做钦宗呢?”莲生冷笑:“百善孝为先,你要打死我,我就得无缘无故的用脑袋迎上去?你为攀附富贵停妻再娶,任凭后妻小妾害死原配妻子,纵子行凶,烧死我表哥全家,内德不修,女儿闺门不谨,你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有一点身为人父的良知?就是做人都不配!虎毒尚不食子,你这样的人也配做人父亲?” 御史大夫在一边长吁短叹:“顾少卿,你怎可这样说自己的父亲,这是不孝啊不孝。” “你给我闭嘴!御史的母亲还在吧?我听说你是寡母带大的孝子,你父亲当年可是被小妾谋害的。我这就派人去问你的老母,若有一个人做下顾尚书这般事,是否还好意思对子女要求孝道,只顾得维护孝道残害同僚的人该不该打!只要你老母亲发话,本王就好好教训你,让你尝尝孝道的滋味!”郁世钊恶狠狠地指着御史大夫。 一阵头晕袭来莲生站立不稳,晃了几晃。郁世钊几步冲过去,将她牢牢搂在怀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莲生悠悠醒转。头还是有些疼,她想了想,哦,是今天被顾尚书那混蛋打破头了,再看看四周人都去了哪里? 莲生瞪大眼睛盯着头顶的帐子,杏黄的帐子,绣着龙凤图案,这是太子府还是宫里? 不对,龙凤图案!她激动的坐起来:“我看到了!我能看见了!” 有宫女跑过来:“大人,您醒来了。” “太子呢?”莲生心知,郁世钊一定很担心。 “殿下正在忙,说等会来看大人。” 这时听着门外有人问:“顾丫头醒了没有?”说话间这人已经挑开帘子进来了。 “哎呀呀,你这丫头可把人吓死了,怎么能叫自己亲爹给打了呢。”王贵妃笑眯眯地走过来。 “让娘娘担心了。” “以后就好了。钊儿是铁了心要娶你,我也就随他,你也是个能干的,将来只要做好贤内助,多多地开枝散叶那就好啦。”王贵妃亲热地坐到床边,看到莲生头上缠着绷带,嘴里叹道:“也不知能不能留下疤痕,这顾尚书,真是太恶毒了。不过你也是那些军国大事哪是咱们女子能掺合的,不如借着养伤,不要做什么劳什子的女官了,好好地准备做钊儿的妃子,相夫教子管理好钊儿身边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莲生只浅笑着,却不搭话。 王贵妃这番亲亲热热,反倒像一拳打到棉花团,全然被卸去了力道。 她正要拉着莲生再说一番端庄贤淑的道理,郁世钊进来问:“怎地惊动娘娘了?” 他也顾不得王贵妃在一边坐着,直接走到莲生面前,握着莲生的肩膀笑道:“好消息,王恒首战大捷,肃清了进犯沿海的小股敌人。下一步就是要清理倭国的海上力量了。‘ “真的!太厉害了!”“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王贵妃看到俩人当自己透明打情骂俏,在一边冷冷地哼了一声。 “娘娘可是受了风寒,来人呀。赶紧送娘娘回宫歇息。”郁世钊可不想让王贵妃没事找事来给莲生添乱。 莲生高兴地反手搂住郁世钊的腰笑道:“我能看到了!”(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九十六 随侯珠(三十四 我们老了) “你的眼睛,好了?” 郁世钊不敢相信,伸手在她眼前一晃:“这是几?” “是一个巴掌!”莲生轻笑。 王贵妃站在一边,心情那是相当不痛快。 这个儿子生下来就被抱走,从小在她弟弟家长大,对自己和皇帝也是诸多不满,他长大后还隐姓埋名一段时间,那段日子他从锦衣卫起步,见识的人世间悲欢多了,对父母的心也渐渐冷了。王贵妃这辈子的整个心思都放在皇帝身上,皇帝就是她的天,现在到老了,想拉近和儿子的距离,可总是使不上劲。 平时冰冷冷的,和谁说话都不耐烦的儿子,正对着顾莲春风满面,站在一边的她这心里是糖醋酱油罐子都打翻,完全不晓得什么味。 王贵妃忽然听到眼睛好了的话,一把推开儿子拉着莲生,上上下下一阵打量看得莲生浑身炸毛:您这是什么意思呀? “前段时间眼睛看不到了?” “是啊。”莲生点点头。 “为什么呢?” 莲生心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于是她看向郁世钊,后者也不想让王贵妃知道这么多事,她就是个深宫妇人好好地在宫里过日子就是了,于是郁世钊急忙一把搂着王贵妃的肩膀,笑道“娘娘,您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这些都是外面朝堂里的事,和您压根就不牵扯。” “她不是你要娶的人?怎么就成了朝堂的事儿?将来她是不是要主持六宫的,我问多问问又怎么了?你的婚事不能马虎。将来要母仪天下的,这必须是身体要好啊,眼睛说看不到就看不到,怎么做六宫表率?怎么母仪天下?” “打住打住,您是我亲娘,您就想想,咱们家是怎么起来的,我那亲舅舅还卖了十年大猪肉呢。什么母仪天下,您可别逗了。”郁世钊忍不住哈哈大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看看现在多好。您的地位也稳当。有这功夫还是防着点宫里的那些小妖精才是正经。” 话糙理不糙,可这是儿子对亲妈说的话吗? 眼看着王贵妃脸色不好,莲生劝道:“娘娘您关心我,我都知道。这眼睛是之前因追查秦王党羽时候中毒的。现在都好了。不会有影响的,娘娘放心,我以后一定小心谨慎。娘娘放心好了。” 郁世钊连哄带劝将王贵妃送走了。转身回来,摇头道:“娘娘真是啰嗦,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什么将来相夫教子,什么开枝散叶,我估计你再不来可能就说要给你挑十个八个妃子,生百八十个儿子了。”莲生伸手点在他胸口,画着圈圈:“我和你说,你要真有这个心,哼,我顾莲生直接把你甩掉,对,甩掉之前还要弄点好东西给你吃了,叫你再也……” “得,我服了你,哪敢有那些心。美女是人人都爱,可惜我早年在锦衣卫,每天对人用刑,多美的姑娘落到我手里一上刑那也是屎尿齐流,什么花容月貌都没劲了,你说我还能对什么美人动心呢。”郁世钊抓住莲生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亲了一下:“你就好好养伤,养的白白胖胖,等着咱们的军队大捷回来,咱们和王恒一起办喜事。” 莲生闻言轻笑:你和王恒真的是好兄弟吗?你一个太子和他同日结婚,这是故意欺负人家吧。 王贵妃走出东宫,心里很不舒服,这儿子对自己那态度简直是敷衍,特别是顾莲生,说了那么多开枝散叶将来做好六宫之主的话,她竟然毫无反应。王贵妃气恼地来到养心殿,听说皇帝在后殿歇着便直接过去了。 皇帝歪在榻上,身边烟雾缭绕,他已经深陷福寿膏中了。 王贵妃心里烦躁将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气呼呼地说:“万岁您看啊,我说了那么多,她一声都不吭,到底是什么意思?将来真要是嫁给钊儿,她还每天抛头露面的,像话吗?她就该本本分分守在宫里,多生几个孩子,再给钊儿多选几个品德家世都好的妃子,开枝散叶才是最重要的。“ “家世品德?”皇帝吸饱了福寿膏,浑身轻飘飘的,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你我当初也不是看什么家世品德,都这些年了你还想不明白。” “可是钊儿将来……” “将来如何谁知道呢?这个儿子我都管不了,你又能有什么办法?顾莲生是个好嫉妒的,也是个有真本事的,不同于普通妇人,有这样的坐镇后宫,妃嫔可能会很少,但总不会出乱子。” “那怎么行,她可是要求钊儿只娶她一个的。” “算了,我已经无能为力了。”皇帝叹口气:“贵妃,我是真累了。这个儿子心机太深,心狠手辣,内心对我们还充满了怨气,招惹他有什么好。若你我再有个儿子,我也不会容他这般,但是……难道你要叫朕将皇位传给哪个心怀叵测的侄儿吗?” 这话让王贵妃一身冷汗都出来了。他都不说我了,不会是真生气了吧。 她吓得急忙抓住皇帝的手,皇帝微笑道:“说说罢了,哪有放着儿子不要养侄儿的道理,他对我再有怨言,我也是他老子,你呀……”他轻轻拍着王贵妃的手:“你就好好地做你的贵妃吧,等我将来走了,你总能坐上太后。这辈子你做皇后是无望了,做太后吧。” 王贵妃听着这话非常伤感,轻轻拥着皇帝,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朕的时代结束了。”皇帝伤感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大的才华和能力,能登基也纯属偶然,先帝那么多儿子,自相残杀,最后才能有我的机会,钊儿想如何就随他去吧,至少以后可以少一些兄弟相残的人间悲剧,这朝堂大事也好,后宫的事也好,都随他们吧,我们老了,老了。” “我可是比你大许多,不许你说自己老。”王贵妃凄然一笑:“看你说的,这不是变相笑话我吗?” 门外有太监探头过来,看着皇帝和贵妃相依相偎在一起,心里暗笑,这老夫老妻了,竟然还这般亲热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瞅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外间自鸣钟的铛铛铛打了17下,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太监总管探头进来小声问:“万岁,娘娘,该用晚膳了。” 王贵妃这才迷迷糊糊醒来,整理一下鬓发,看着皇帝还在她身边睡的正熟,便笑着去推他:“万岁,醒来了,要用晚膳了。” 推了一下没有动,她又推一下:“万岁,你睡的还真香啊。” 那太监总管听着王贵妃起来了絮絮叨叨的说话,便走上前来说:“老奴伺候万岁爷更衣。” “万岁,万岁,这是怎么了?” 王贵妃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太监吓了一跳,凑过来轻轻在皇帝鼻子前一探,噗通一声跪下哭道:“万岁爷……驾崩了!” 王贵妃愣愣地看着皇帝,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慈爱地说:“怎么会,他这是睡过去了,他打小睡觉就老实一动不动的,青官儿,你看你睡的怎么这么香啊,晚上饭都不吃了吗?半夜饿了,又要哭闹了,咱们穷,姐姐去哪给你找点心去。”(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九十七尾声 (一 我只有你了) 皇帝死了。 盖棺定论,他一生碌碌无为,只是在生命最后的那几天确定了对倭国用兵的政策,这也让他在以后的百年间被称作中兴之主。 他是个没什么大志的人,性格懦弱,从小生母就是宫中小透明,他也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皇子,住在皇子所。只有一个贴身大宫女对他是真心实意。做了皇帝也是规规矩矩,不算贪财也不算好色,唯一的缺点是有个比自己大十七岁的妃子,这个妃子还曾经独宠后宫,他的儿子以雷霆手段著称,这也越发显出他的懦弱。 夜深了,郁世钊一个人坐在灵堂,太监都守在外面,知道里面的这位杀伐决断,不敢探头去看这位爷。 皇帝活着的时候,郁世钊对他的感情非常复杂,从小就和这位亲爹没什么感情,后来又在他手下做事,一边享受着隐秘的皇子特权,一边又为自己的身世无法公布于人前而自卑愤怒,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那段时间他变得格外偏激,只有在锦衣卫拿人上刑时才能发泄内心的痛苦。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什么良心什么正义对他而言全都无所谓,为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哪怕拉着无辜人下地狱! 而现在,尘归尘土归土,这个制造了自己的生命,给自己带来自卑也带来无比荣耀的人就这样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 只有郁世钊自己清楚,皇帝是怎么死的。他只有四十来岁。还是壮年时期,那次中毒后体内余毒未清,痛苦难忍,郁世钊出于私心给他使用了福寿膏。这种东西只能暂时麻痹神经舒缓疼痛,长期使用毕竟造成身体更大的亏空。 没人知道他换掉柔嫔的毒药,又将福寿膏奉给皇帝时的心情。那是与他感情淡薄的亲生父亲,也是高高在上随时能将别人的梦想打碎的主宰。 “你放心,我会做的比你更好。” 郁世钊将一把纸钱扔进火盆,看着它们燃烧殆尽,从红彤彤到灰白色只是一瞬。 莲生走进来时就看到郁世钊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 她走上前。也拿起一边的纸钱。蹲下身子扔进火盆。 郁世钊看着火盆中的火光,低声问:“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别人不知道,莲生心里明镜似的。他心里纠结着呢。 该怎么说呢?毕竟皇帝的死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会怪你吧。毕竟你换了……” 郁世钊浑身一震:“这些年。我好像就叫过他一次父皇……我也是……唉……“ “我知道你心里苦,你从小巴望着父母之爱可是什么都得不到,慢慢的这心就冷了硬了。被人扎一锥子看着不会出血,可也会疼,疼的睡不着觉,想发泄想呼喊,却只能咽下去,埋在心里。” 郁世钊眼底一热,低下头,不想叫莲生看到他的泪。 莲生轻轻伸出手臂,搂了他一下,拍拍他的背说:“我明白你。” 是的,她是明白他的。 她前世家道中落,进了孤儿院,难以体会世间的亲情,这一世刚穿来母亲杨氏就被害死了,万幸还有芳生相依为命有待她如亲妹的表哥一家。人都会有遗憾的吧,渴望那份遥不可及的亲情,一旦那份渴望被冷酷现实击打的粉碎,内心的憋屈和痛苦,该向谁去诉说? 就像她前世那位女作家说的那般: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 而现在,只有她是懂他的。 懂他少年时对亲情的渴望,懂他被残酷现实粉碎的希望,也懂他内心的纠结。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满眼是白色,白色的帐子白色的花朵,大行皇帝的棺木在这满眼的白色中格外触目惊心。 “只是委屈了你了,现在要守孝,我们的事情又要向后拖了。” “这样也好,我还想多做点事,能够堂堂正正的和你站在一起。只要你给我足够的时间。”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目光交缠在一起,这在大行皇帝的棺木前似乎有些不妥。 这时就听着外面的太监声音尖利地说着什么,郁世钊怒道:”给我滚进来。” 他手下的太监总管猫腰进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殿下,太后娘娘她……娘娘她宾天了……” 郁世钊闭上眼睛,挥挥手说:“知道了。” 莲生听到太后,微微一愣才明白说的是王贵妃,急忙问:“怎么会这样?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那太监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别难为她了。娘娘恐怕是……恐怕是自己要去的。” 郁世钊挥挥手,示意太监下去。 他的脸色苍白,对着莲生勉强一笑:“你看这就是我的父母,两个人都不肯好好地陪我走一段,这么自私,一个走了,另一个就跟着去了。”他说到这里忽然大声咆哮起来,指着皇帝的棺木质问:“你想没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既然这样当初为何生下我,为何!” 他用力拽下腰间的一块玉佩扔出去,砸到棺木上发出咚的一声,那玉佩接着掉到地上,哐当一声摔碎了。 郁世钊又急忙扑过去看着玉佩,委屈地叫了一声:“娘,为什么要这样。” 这玉佩还是他小时候王贵妃挂在他脖子上的,他一直戴在身边,只是她从没有再问过一句。 莲生掏出块帕子,蹲下身,一点点将玉佩的遗骸捡起,包好了放在怀中,然后轻轻拉着他的手说:“娘娘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万岁,他们一起走也好,到了下面有个伴。” “是,她那么笨那么蠢,还无知,没他护着该闹多大笑话。走了好,给我省心了。” 郁世钊牙缝里挤出冷冰冰的话。 真是个别捏孩子,莲生知道他心里难受,便不再说话,拉着他胳膊问:“去看娘娘最后一眼吧,天亮了就得装殓了。” 郁世钊点点头便往外走,走出几步,忽然转身紧紧搂住莲生,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嘴里呢喃着:“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了。” “我知道,我也只有你和芳生这两个亲人,我们都要好好的。” 推开门,东边的天空已经渐渐浮现出灰白的颜色,天就要亮了。 宫里的钟声再一次被敲响,很快大家都知道,王贵妃竟然跟着大行皇帝去了。一个时代彻底结束,从太阳再升起的那一刻起,属于大顺的新时代已经到来了。 同样是盖棺定论,昔日的妖婆王贵妃,从此和皇帝成为后世歌咏的爱情典范。(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九十八尾声 (二 天命所归) 皇帝的的葬礼是全国的大事。小殓大殓之后,梓宫停在乾清宫正殿,设大行皇帝灵堂,供人祭奠。 现在的灵堂上赫然放着两付棺木,稍微小一点的是王贵妃的棺材,只要来祭奠的人就必须要连带着一同祭奠王贵妃。 一些勋贵和家属们对此虽然腹诽却又不得不去每天祭拜。 因为第一天发现王贵妃的棺木和皇帝在一起时,有位超品夫人当即提出反对,认为这违背祖制。 莲生当时正在殿上主持祭祀礼,听到那位夫人拒绝祭拜便上前劝说,没想到那位夫人当即表示你还不是太子妃也不是皇后,在这里主持祭祀也违反祖制。 莲生火了,心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直接命人送那位夫人出去,不管是大行皇帝还是贵妃都不需要她来祭拜。 这位夫人还没到家,圣旨就已经到了:这位夫人的丈夫和儿子被御前是失仪等罪名革职查办,这位夫人自己也被夺走了诰封。 什么叫雷厉风行?没人敢提出质疑,新皇帝可不像老皇帝那么懦弱,心狠手辣着呢。虽然需要守孝,暂时不能大婚,可莲生已经掌握宫内的一切权利。 紧接着便是新皇登基,郁世钊以哀思过度以及国家还有战事不适合大办等理由,要求一切从简,甚至没有召回在沿海前线作战的王恒等人,要求他们一鼓作气,拿下倭国。 倭国这次碰瓷被打的灰头土脸。本想借着大顺新皇登基的时候来京城庆贺,试探一下大顺口风,被郁世钊直接以两国交战不必惺忪作态拒绝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完全不顾及对方的脸面,以坚决的姿势告诉所有人,这场战必须要打,而且还必须要打赢! 大顺的一切事情都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死去一个皇帝和新皇帝登基对普通百姓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 沿海的战事还在继续,倭国的海上力量在大顺和朝鲜国的合力围攻下损失殆尽,据说倭国国内已经乱成一团。很多大臣要求向倭国求和。并且迎回在倭国的大羽皇子回国继承帝位。 大顺的大臣们都松口气,毕竟这是一百多年来首次和他国发生战争,就算是前明也不过是中后期因为倭寇侵扰边境有过一些小规模的冲突,两个国家都没有直接宣战。这次战事。是新皇帝做太子时发动的。战争能非常顺利。这对大顺而言也是一个吉兆。 很快,新皇帝颁布了登基以来的第一项政策,那就是女子科考细则。天下的女子都可以和男子一起参加科考。因为是才开始实行。为了避免一些卫道士的反对和口水,女子虽然是和男子一同报名参加院试,但是设立女子考舍,单独派人监考;通过院试的女秀才在参加乡试、会试的时候便是和男子在同一考院,只是区域划分严格,避免男女混杂过夜的情况发生,同时在全国范围内选拔女孝廉作为女吏,以备将来做监考用。 这项举措一颁布,各大书院的书生首先起来反对,他们认为女子科考有违祖制,还有一些秀才联名上书,声称自己拒绝和女子一起考试。 地方学官将这些折子报到了礼部,礼部不敢怠慢派人送到军机处,据说那位顾大人随意翻了翻便说:“既然这些书生这么坚决那就如他们所愿吧,革去他们的功名,这辈子都不用参加科举了。” 礼部的官员大惊失色,急忙看向站在一边的礼部侍郎顾芳生,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 却听着顾大人继续问:“天下读书的女子多还是男子多?” “自然是男子多。” “这世间对女子多有约束,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也知道读书的女子和男子相比那简直是凤毛麟角,这些书生,枉为七尺男儿,连和女子同场考试的勇气都没有,他们怕什么?怕考不过女子被女子抢了饭碗?这种小肚鸡肠的读书人,就算将来做官也是目光短浅之辈,我大顺要他何用?不如现在就彻底不用考试,各自谋出路避免资源浪费才是。” 顾大人冷冷地横了礼部官员一眼,那人吓得浑身一哆嗦:“是,是,下官明白。” 等到这人和芳生一同走出去,擦着额头冷汗道:“侍郎也不为我说点话,我要被顾大人吓死了。” 芳生摇摇头:“你也知道,我姐姐是做刑名出身,最是铁面无私,我要是开口恐怕你被训的更惨哩。” 那人想想也是,心里想,这位大人果然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积威甚重,怪不得万岁登基第一条便是女子科考律令,想必也是这位的主意,这些书生,这是踢到铁板上咯。 女子科举颁布以后不久,朝廷又接连在京师和各大州府建立了新式学堂,教授西洋的算法格致等,甚至还有军事科、番话科、经济科律法科等等,广招人才,并鼓励年轻人报考。这些新式学堂因为是顾大人顾莲生亲自负责,各州府没人敢敷衍,都当做一件大事来做,莲生身边的许嫣、李青青左南等人都被派遣到基层,负责新式学堂的筹划建立之事。而且据礼部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新帝正打算将这些科目将来也算入科举之中,按照成绩高低和擅长的科目录取官员。 一时间,大顺的气象为之一新,很多有一技之长的年轻人纷纷报名要考新式学堂,甚至有前明时期为躲避迫害渡海到东南亚的建文臣子后裔们,听说大顺这边颁布新政,很多人想着自己在语言和一些技艺上有优势,可以来大顺做新式学堂的教员,因此纷纷回国,甚至一些倭国的中国人后裔也看到大顺强大,决心回国效力。 倭国在大顺和朝鲜国的联合攻击下最后举旗投降,派出新的使团到大顺京城签订投降书并迎接大羽回国继承天皇位。 “我舍得不你啊,莲生!” 大羽皇子回国前,拉着顾大人不放,哭的稀里哗啦。 新皇帝脸色发黑,真想上前敲晕他。 大羽接着喊道:“你吃了随侯珠,那就得对我负责,我要是回去有什么不妥,你可一定要派人来救我。” 旁边的倭国使臣听到这话,面露尴尬之色。周围的大顺官员都纷纷看向顾大人,钦天监的官员直接跪下对新皇帝贺喜道:“原来顾大人得到了随侯珠,那可是同和氏璧并列的宝贝,既然为我国所得这是天意啊,顾大人实乃天命之人!” “天命之人!天命之人啊!” 几名大臣跟着一起喊道。 新皇帝点点头,轻轻揽过莲生的肩膀道:“朕当然知道,她就是我的天命之人。”(未完待续。) PS:这就是结尾,莲生要在大顺做很多事。因为老皇帝去世,莲生和郁世钊也不会马上成婚。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成婚与否对她而言并不是很重要,他们俩一直抱团取暖,也一直会相濡以沫走下去。 另一个空间的顺朝会步入更好的轨道,至少在一百年多年后,这片土地的百姓不会因为倭国入侵生灵涂炭,不会再有那些人间惨剧发生。 新式学堂渐渐建立,掌握了新式知识的中国人也将不会再被坚船利炮打开国门。 一只从现代飞来的蝴蝶在另一个空间的顺朝扇动一下翅膀,从此影响了以后百年的历史。 接下来就是一些番外。 圣诞快乐。 圣诞节不是我们中国人的节日,但在这个时代只要活的快乐每天都是节日,那么借着一些节日乐和一下有何不可呢? 正文 四百九十九 番外 意在寻僧不在花(一)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惟余钟磬音。” 山路上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低声吟诵着。 “娘,你看我哥哥这摇头晃脑的样子像不像老学究。”一个俊俏的女孩子回头指着那少年,还用手指刮刮自己的脸羞他。 “王琪,不可嘲笑哥哥。”许嫣回手轻轻拍了女儿脑袋一下:“你何时能如你哥哥一般用心读书呢?” 王琪调皮地挎着王恒的胳膊撒娇地晃了晃道:“我才不要读书,我要像爹爹一样做个威武的大将军。” “将军也要看兵书的呀,到时候你连行军图都看不懂,打仗可不是靠哭鼻子的。”王恒不被她蛊惑。 王琪闻言一愣,是啊,好像打仗也得看什么书什么图的。她眼睛骨碌一转:“那我将来嫁给勉哥哥好了,以后也做皇后娘娘,只管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用操心,每天打扮漂亮的坐在哪里就好,皇帝大伯和勉哥哥,臻哥哥都围着娘娘讨好。” “哈哈,皇后娘娘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操心?”许嫣指着女儿笑的弯下腰去:“不行,笑死我了,这话要是被师傅听到,哈哈……琪儿,你可不知娘娘当初有多么的彪悍。” 王恒扶额,这老的小的都没个正形,他于是板着脸说:‘琪儿,你可知道我朝有二圣临朝?” “知道啊就是皇后娘娘打扮漂亮坐在哪里,一瞪眼睛大家就都害怕了。娘,我瞪眼睛好看吗?是不是娘娘眼睛长得比我美,为何一瞪眼睛大家都怕她?” 许嫣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嘴里喊着:“哎呦呦,王恒,你女儿可说真心话了,笑死我了。你扶我一把,肚子疼。” “你可真笨。”王彧比妹妹大五岁,今年已经十一岁了,见妹妹在那冒傻气。亲妈光顾得笑。便走过来正色道:“你这番话已经是大逆不道,就算念在你年纪小,娘娘不怪罪,以后也不可这么说了。你可知道现在女子从政。新式学堂都是娘娘大力提倡才促成的?娘娘还组织精于刑狱的官员完善了我朝律法。现在又在全国实行入学补贴制度。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多了不起的事情,你竟然以为娘娘只能坐在朝堂瞪眼睛。肤浅肤浅之极。”王彧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悲痛神情,又无奈地看了许嫣一眼,摇头叹息道“唉,也怪不得你,有其母必有其女。”许嫣正在笑,听到儿子这话愣了一下,问:“王恒,你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恒耸耸肩,决定不掺合母子争端,和稀泥道:”你想他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许嫣正要和儿子理论,王彧已经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许嫣喊道:“王彧,你别瞧不起人,你老娘我可是做过三年学政的。” “那是因为当时才鼓励女子科考,朝廷内女官凤毛麟角。” 王彧头也不回反驳。 “可是我还是为国家选拔不少女官了嘛,现在那些女官,哪个见到我不得叫声恩师,哼哼,也就你小子不晓得你老娘的本事。” 这一家人来到明光寺前,早有僧人听说是镇东候到了出来迎接。 “阿弥陀佛,侯爷我们又见面了。” 眼前这位中年僧人正是明镜,如今他已经是寺内的监院,地位仅次于主持。 ‘明镜法师别来无恙。” “一别十二年,侯爷如今名动天下,小僧也是与有荣焉。” 王家这一行人跟着明镜进入寺内,许嫣指着院子里的几个孩子问:“明镜法师,怎么这几个孩子却不剃头?” 原来那几个孩子也穿着褐色僧衣,却都留着头发。 “他们并不是我寺内的僧人,也不是居士,侯爷和夫人有所不知,自从皇后娘娘鼓励民间孩童入学,我们主持就在寺内成立了一座学堂,提供食宿和四季衣物,聘请城内的名师大儒任教,这附近的普通百姓都将孩子送到这里读书,这几个孩子就是寺内学堂的学生。” 这明光寺前些年曾经发生过血案,严重影响了名声。自从新任主持明空上任以来,给周围的佃农许以好处,减免了三年田租,又拨款在寺院后面兴建了一座学堂,由寺内提供伙食住宿,聘请几位在本地德高望重的老秀才做塾师,正赶上朝廷实行新政,皇后娘娘说什么要抓民间的基础教育,不分男女,鼓励孩童就学。周围的穷苦人家便都将孩子送到这学堂里,明光寺渐渐又赢得了周围人的尊重,香火也愈发的好了。 “可有女学生?” 许嫣之前就听说明空是这里的主持了,想到此人对女性诸多偏见,便笑着问道。 明镜面有难色,尴尬地笑笑道:“这个,寺内招收女孩子总是诸多不便,自从那年出事后,我寺就加强了管理,通向寺后二僧庵堂和寺内的门都已经封上了,那个……为了寺内的风评,主持一直没有招收女学生。”这说来说去还是歧视女性嘛。 许嫣不以为然的一撇嘴道:“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此事,哼哼。” “阿弥陀佛,这实在是本寺也有难处,求夫人恕罪。” “娘,你就不要强人所难嘛。人家是寺院,寺院内常住女子本来就不对。” 王彧在一边说道。 “呵呵,小公子冰雪聪明,将来必成大器啊。”明镜见少年给自己解围,急忙夸赞,试图将话题岔开去。 这时一个孩子走过来问道:“监院师父,今天我们的算术课谁给上呀。” 原来这寺内的学堂除了四书五经外还教授天文地理算术等学科,孩子们在这里读几年后,将来也能投考官府的新式学堂。 “这个,我也不知,你们先回去看书,等会我叫知客师父去看好不好?” “好!”这个孩子胆子很大,看着旁边站着个俊俏的小姑娘,便笑着问:“你也是来我们这里读书的吗?” 王恒问:“怎么,他们算术先生今日未来?” 明镜叹口气说:“天有不测风云,这位算术先生昨晚因醉酒落河而死,我也不知知客僧安排了新的先生没有。” “可是齐先生已经戒酒了啊。”那个学生听到这话在一边插嘴。 “去去去,你小孩子知道什么,回去看书去吧。”明镜嫌他们在这吵,挥手叫他们走。 那孩子边走边和同伴说道:“你记得吧,齐先生上次喝酒吐的差点死掉,还被主持师父骂了,他说再也不喝酒了,说再喝自己就得喝死过去。怎么先生又去喝酒了,真是的。” “对呀对呀,自己都管不住自己。齐先生死了,白文斌一定高兴,再也不用被齐先生单独辅导了。” “他每次被留下单独辅导,晚上都疼的哭,齐先生平时挺好的人,怎么会偷偷打白文斌?” 王恒喊道:“你们几个且站一站,伯伯有话要问。”(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 番外 意在寻僧不在花(二) “伯伯,什么事?”还是那个胆子大点的孩子走过来,另外几个孩子站在原地看着这边。 “你叫什么名字啊?” 王恒蹲下身子,和蔼地问。 “我叫王松林。” “哦,伯伯也姓王,我们是一家子嘛。” 许嫣看出丈夫想拉近和这孩子的距离,便直接俯身从王琪的荷包里拿出一把松子糖,分给这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都是附近贫苦人家的,在这寺院只是维持基本的吃住,很少见零嘴,拿着糖都很开心,也就不自主地围了过来。 明镜在一边说:“小孩子的话,不能信的,他们只是随口说说嘛。” “法师,童言无忌啊。”许嫣在一边说道。 王彧本来挺嫌弃他娘烦的,这会看着他娘这一番动作下来,眼中若有所思。 王琪则是大大方方,将随身背着的小包也摘了下来,掏出更多的糖果分给这几个孩子。 王恒问:“讲讲,那个算术先生是怎么回事?” 那王松林偷偷瞄了明镜一眼,许嫣笑道:“法师,这一晃十多年不见,咱们这寺里变化也挺大,不如带着我们娘儿仨转转如何,有劳明镜大师了。” 明镜无奈,只能带着他们往前走。 “王松林,和伯伯讲讲。” “伯伯是个大官吗?” “是,伯伯是做官的,如果寺内因为这件事为难你们。伯伯会把你们送到城里的官学去,伯伯出钱,好不好?” 几个孩子看着这位伯伯由监院大师陪同,看着很了不起的样子,便拉着王恒的衣袖说:“伯伯,我们去那边说。” 原来这齐先生是个秀才,算学学的不错,家里很是清贫,便到这寺内的学堂教授算学挣点束脩。 “看着齐先生挺喜欢白文斌的,经常叫他去房里单独看书。我们本来都很羡慕呢。可是前些天白文斌回来就偷偷的哭。问他也不说话,我们私底下嘀咕一定是齐先生偷偷打他了。” 王松林讲到这里别的孩子也在一边点头:“对呀,对呀,齐先生还给白文斌雪花糖吃呢。” “那白文斌现在何处?” “他昨天说屁——股疼。方丈大师叫人送他回家去了。” 方丈大师!那不就是明空? 王恒点点头说:“那你们齐先生喝多了失足落水的事是谁这样说的?官府的差人吗?” “是方丈大师今早派人送白文斌回家时候和我们说的。他说齐先生一身酒味一定是失足落水。还讲了许多饮酒的坏处。” 王恒问完情况,紧走几步追上妻儿,他直接对明镜说:“请带我去见明空法师吧。” 明镜有些犹豫。王恒眼神凌厉问:“怎么,有难处吗?还是明空大师不想见我,或者说不敢?” 王恒带兵多年,自有一种杀伐决断的气度,整个人的气场强大。明镜赶紧呵呵笑着说:“当然不是,侯爷这边请。” 明空竟然在当初元止的院子住着。此时正坐在竹林里烹茶。 看到王恒一行人走近,起身道“两位十多年未见,如今已经是子实满枝,果然都是有缘人,可喜可贺。” 许嫣仔细打量下,时光对明空还真不错,他同十多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稳重,不再是过去那个偏激的僧值了。 “明空大师,听说寺内办了学堂,大师还给读书的学生提供食宿衣物,真是一件善事。”王恒寒暄到。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明光寺地方大一些,多做一些事情也是应该。请坐,我刚泡了茶,自然是比不得贵人府上,不嫌鄙陋的话坐下一叙。” “夫人你带孩子们去寺内走走吧,我有事同法师商议。” 许嫣一听这话,心里很不痛快,王恒摆明是有事,竟然要打发自己带孩子去转,要知道对她而言,你们这种神神秘秘却不告诉人家到底有什么事的最讨厌了,许嫣的一颗八卦心啊。 “我带着妹妹四处转转就是,父亲母亲遇到故人,自然要多叙叙。” 王彧主动站起来帮许嫣。 许嫣乐得合不拢嘴,王彧则趁人不备在拉着她低头在耳边道:“别不好意思,你现在满眼都是想知道的神情,真是太八婆了。” 许嫣面色一僵,儿子已经拉着女儿的手走出去了。明镜看了看情况几步追上去道:“我带两位转转好了。” 明镜是个滑头,他看出王恒似乎有点古怪,首先躲了出去。 现在竹林里只剩下王恒夫妻,明空也懒得再装下去,直接说道:“两位来者不善啊,到底是所为何事?” “我听说寺内学堂死了一个算术先生。” “不错,尸体被捞起时一身酒味,想必是喝多了失足。” “可是学生们说此人早发誓不再饮酒。” “发誓若是有用,这世间一切事情就都简单咯。” 明空脸上似笑非笑:“侯爷现在的神情和当初那位皇后娘娘是一模一样。只可惜,本寺内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劳侯爷费心了。” “那个叫白文斌的学生人在何处?” “他病了,小僧已经派人将他送回家了。” “齐先生之事,可报了官府?” “自然是报了,官差恐怕还在山里搜寻有无疑点呢。”明空笑道:“侯爷这疑心未免太重了些。” 不管明空如何冷嘲热讽,王恒还是见到了负责此事的官差。 那人是个愁眉苦脸的中年人,唤作齐捕头。 “捕头也姓齐?”王恒看了一眼躺在一间空房内的尸体问道。 “是,小的姓齐,和这齐放是没出五服的兄弟,家也在这附近。唉,齐放贪杯,我早警告过他,没想到还是……“齐捕头连连叹气。 “尸体检查有何结果?” “小的已经看过,没有伤痕,捞上来时身上酒气大的很,这放了一上午,已经没什么味道了。” 王恒解开死者衣服仔细检查,死者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身体强壮,身上的确没有什么伤痕,王恒忽然捏开死者的嘴巴,凑上前闻了闻。齐捕头看着也差点作呕,他想不到这京城来的侯爷竟然这样胆大心细。 “奇怪,怎么嘴巴里没有什么酒味?齐捕头可饮酒?” “偶尔也会喝上一杯。” “咱们都会饮酒,应该知道这宿醉后嘴中的味道,死者口中全然没有那种气味。”王恒想了想说:“给我找个长一些的钢针来,越长越好。没有钢针,细长的铁东西就行。” 小沙弥领命而去过了一会拿来一个细长的锥子问:“大人,这个可以吗?” 明空一直站在院子里冷眼旁观这一切。 王恒拿过锥子,照着死者的胃部狠狠扎下去。 齐捕头吓了一跳大叫道:“大人,不可!” 已经晚了,王恒拔出钢针,看向捕头说:“既然是喝完酒失足落水,怎地这胃中也没有酒?” 齐捕头一愣:“那也许是都散布到浑身血脉中了?” “你自己都无法肯定吧?”王恒转向站在一边的明空,微笑道:“明空大师,这齐先生是在哪里喝的酒呢?寺内是不会有酒的。” “一个酒鬼,那自然是在寺外饮的。”明空双手合十:“他已脱离苦海,侯爷何必非要让他不得安息。” “那好,我要见见白文斌。”(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零一 番外 意在寻僧不在花(三) “那孩子病了送回家,不过他家就在山下,若是侯爷执意要见,小僧这就派人将那孩子带来便是。”明空说起来风轻云淡,看着他淡然的神情,王恒有一瞬间的怀疑,事情真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吗?明空此刻表现的是如此坦然。 许嫣则在后面用手指轻轻捅捅他后背,示意王恒过来。 “那个人鬼花招多得很,别忘记当年元止是怎么死的。” 许嫣小声地对王恒说道:“相公我相信你的判断,以我当年跟着师傅一起查案的经验,这个齐秀才的死确实有问题,相公,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好了,我支持你。” “好。”王恒点点头,回头看向明空:“那就麻烦法师了,我想去白家看看那个孩子。” 王恒一家进了寺院,护卫都守在户外。见主子出来,问道:“侯爷这就回去吗?” “只是下山看看。” 许嫣觉得带着孩子去普通百姓家看看是难得的好机会,便命侍卫寻来儿女一同前往。 明空和明镜站在寺门口,目送王恒等人在一个小沙弥的带领下去白家。 明空冷冷一笑看着明镜问:“可是你安排的?” 明镜问:“我安排什么?主持的话我可真听不懂。” “我是在做善事。”明空转身就走。 “杀人也是善事?” “佛祖以慈悲为怀,但也会有金刚怒目。” 明空长衫翩翩离去。明镜自言自语:“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善事。” 白家就在山下,树枝做的篱笆墙,院子里还挂着兔子野鸡等,看来是猎户之家,现在只有一个老奶奶和白文斌在家。 “这是京城来的大官,是来看你家斌哥的。”小沙弥同老奶奶说。 老奶奶听到京城二字,浑身一抖,搂住孙子紧张地问:“京城?可是我家那不孝子叫人来的?” “是京中的大官。”小沙弥又在她耳边大声说道。 老奶奶这才听明白了,急忙解释道:“老婆子年纪大了,聋得很。不知大官人来我家是……” “我去明光寺进香听说你家白文斌品学兼优。特意过来看看他。”王恒说道。许嫣急忙掏出一块银子奉上。 老奶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 “老奶奶,你就拿着吧。”王彧上前将银子塞到老奶奶手里。 “我们家斌哥,先生都夸他呢。夸什么来着。哦。对了,是算学学得好,先生说现在算学学得好也能当官。” 老奶奶拿着银子笑成一朵花。 “听说白文斌病了?” 白文斌听到这么问。往老奶奶身后躲了躲,王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继续问道:“是什么病,哪里不舒服。”“是……”老奶奶刚要说话白文斌喊道:“不要说。” 王恒蹲下身子问:“为何不能说呢,伯伯是来帮你的。” 白文斌嘴一撇道:“您是大官,若是真来帮我,那就把齐先生抓起来。” 老奶奶闻言急忙打了白文斌一下:“说什么呢,齐先生说你资质好,是可造之材,你竟然这么说先生。” “他欺负人!”白文斌愤怒地喊道:“大家都做十道题就可以了,他非要我做二十道,甚至更多!做不完就叫我去他房间继续做,还用戒尺打我屁——股!”白文斌声音很大,老奶奶急忙拦住他说:“大官人莫怪,这孩子从小没娘,他爹又……唉,没人教导就成这样了。” “他只是用戒尺打你?” 王恒有点愣住。 “是啊,戒尺,很大的戒尺!打的我都不敢坐下!”白文斌越说越气愤。 王恒直接一把将他拎起,拎着就往屋里走。 白文斌踢打挣扎着:“你做什么,你要我打我吗?给钱就能打我?你是相公堂子的坏人!” 许嫣急忙捂住王琪的耳朵,不想叫她听到这些话。 那老奶奶听到什么相公堂子,不住顿着手里的拐杖喊道:“哎呦呦,真是作孽啊作孽啊,生生地把孩子带坏了。” 王恒拎着孩子进了房,对侍卫道:“脱下他的裤子。” 两个侍卫将白文斌按在地上脱下裤子,只见这孩子的屁——股上有个不大的疖子,这疖子已经成熟了黑红冒着白尖。 那老奶奶进来道:“屁——股疼,长了个疖子,我儿子去山里采药去了,说给他弄点草药把毒气都发出来。” 王恒一愣,白文斌咕噜一下起身提上裤子。 “你说的屁——股疼就是这个疖子疼?” “对啊。”白文斌系好裤子。 “齐先生是怎么回事?” “齐先生,没怎么呀。”那孩子眼中有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你没和别人说齐先生打你?” “说了啊,脱下裤子打。”白文斌眨眨眼睛:“大老爷,齐先生真的打我了,难道说不得?” 许嫣这时也进来,问道:“你小小年纪,如何知道相公堂子的?” 那老奶奶闻言,叹口气擦着眼睛说:“这位夫人,到这边来说话。” 许嫣跟着她走到一边,老奶奶小声说:“这孩子的爹,我那大儿子是个不争气的,打小生的俊俏,本来是唱戏的,后来也不知道怎地去做了那种营生……老婆子得知了便叫我小儿子去京城将孙儿接回来。不许我这孙儿在跟着他在那种脏地方,这不,这孩子才回来不到半年,怕是在那种地方听到看到了点什么,唉,真是作孽啊。” 许嫣听到这,看向王恒,习武之人的耳力自然很好,王恒紧盯着白文斌问:“你都对谁说了齐先生扒下你裤子,打你?” “对……主持大师。”白文斌撅嘴道:“我讨厌齐先生,他总留那么多习题给我,这摆明是看我来的晚,刁难于我。” “他到底是怎么对你的,和我讲真话!否则,我就把你奶奶和叔叔都抓起来打板子!” 王恒换上一副恶声恶气的面孔,那白文斌吓坏了哭着说:“真的只是打我,没怎么,我不想他教我!就和主持大师说他总单独叫我去他房间,脱我裤子,说我每次都屁——股疼。” 白文斌怯生生地瞄了王恒一眼,犹豫一下说道:“我叔叔说,脱人裤子是坏事,是最坏的事情,是相公堂子的人才做的事,我想如果齐先生是相公堂子的人,主持大师一定能把他赶走,这样再也没人管我了。” 怎么会这样!王恒和许嫣面面相觑,两人的眼光都很明显:一切都搞错了!是这个孩子开始撒了谎,没想到却要了齐先生的命!(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零二 番外 意在寻僧不在花(四) 王恒派人去叫齐捕头带着仵作来。 齐捕头正在命人将齐秀才的尸体抬着运下山去,听闻侯爷叫他带仵作去白家吓坏了,他以为又发生了凶案,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 苍白着脸带着仵作赶来,什么都不问就跪在地上认罪。 许嫣先笑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跪什么啊,赶紧给那孩子验伤是正经。” 王琪奇怪地问:“娘,那个哥哥哪里受伤了啊,这不好好的吗?” 王彧捂住她的嘴道:“女孩子家家,不要问那么多。” 齐捕头这才匆匆起身,试探着问:“侯爷,这是……” 王恒叫许嫣带着孩子和老奶奶去院子里,然后挥手叫齐捕头附耳过来。齐捕头听完连连摇头:“不会吧,好的,侯爷我赶紧叫人验看。” 过了一会儿,仵作过来禀告说:“大人,检查过了,那孩子身上乃至谷道下——体等处并无伤痕,只是屁——股上长个疖子。” 果然没有任何问题!王恒心中大怒,这孩子怎地会信口雌黄,因为讨厌齐先生给他安排过多功课就诬陷他? 王恒又安慰了白文斌的祖母,带着白文斌回到了明光寺。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明镜见人回来了急忙安排斋饭。 王恒叫许嫣带着孩子和侍卫们去吃饭,自己则去见明空。 “侯爷去见了白文斌?”明空在方丈室一个人捏着围棋子,见王恒进来。指着对面道:“候爷请坐。” 说着将一颗白字落下,叹息道:“好好的一个局,就被这颗白子给毁了。” 王恒点头:“不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是这个道理。” “白文斌情况如何?” “我检查过了,也找仵作检查过了,白文斌并未受到侵犯。” 明空正在倒茶闻言手微微一抖:“不可能。” “果然,是白文斌向你告状。” “白文斌说齐放一直叫他去房间去,还脱他的裤子,他很疼。” 明空叹口气:“你也听过。童言无忌。你说我会相信谁。” “不错童言无忌,谁能想到一个孩子会说谎呢。”王恒看着明空,端起茶杯,看着杯中碧环也似的茶水问:“这茶水可有下毒?” 明空笑道“侯爷真是多心。当年的皇后娘娘可就从不这样问元止。” “那是因为彼时大家青春年少。还没有那么多防备。” “不错。时光荏苒,人的想法也会变很多。”明空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若是元止活着,见我这般喝茶定要摇头叹息我牛饮了。” “也未必。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如果元止地下有知你会将他的杀人方法发扬光大,想必也会欣慰吧。” “我可不屑和他为伍,他做的都是害人事情。我是以慈悲为怀。” 王恒冷笑:“比如说呢?” “哈哈,侯爷,我什么都没做过,说什么呢?” “一个人昨晚被主持找去,然后今天早上就发现被淹死在山腰的河水里,大师认为他会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醉酒落水,当时打捞上来时酒味还很大,这个是众僧和村民有目共睹的。” “奇怪的是此人口中没有宿醉的酒臭味胃里也没有酒,他没有喝酒,是被人推下河的。” “那就奇怪了,既然是被人推下河怎么会有酒味,再说如果有人要害他为何不会给他灌了酒再推下河,这不就简单了,不会被侯爷查出来。”明空将白子一颗颗放在黑子边,很快棋盘上黑白乱成一团。 “是啊凶手为何不灌点酒进去呢。其实理由更简单,那就是凶手他没有酒,他生活在一个找不到酒的地方,这地方就是明光寺,明空大师,你认为呢?” “一派胡言。”明空起身道:“侯爷只是为了来给我讲这样的猜测,小僧实在是不感兴趣,小僧还有午忏,侯爷若是没别有别的事情,请恕小僧不能奉陪了。” “到底是怎么杀的人呢?恐怕是下毒吧?一种独特的药物,会让中毒者如同醉酒一样,再将人推入水中?是喝进去的毒药?还是用别的方法?死者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也没有针孔。”王恒如同自言自语。 明空只是含笑不语。 “你真的没一点后悔吗?齐放并没有侵犯白文斌,你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小僧真是不知道侯爷的到底在说什么。”明空起身就要走。王恒如何能放他走,一把揪着他衣领问:“你到底是怎么杀的人,说出来,你给我说出来!” 明空用力挣扎一下,发现自己实在挣脱不过,也就不再做徒劳功。淡然问道:“侯爷到底想知道什么?我说过和我无关。” 王恒恨恨地将他放开:“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句话激怒了明空,他冷笑道:“那麻烦侯爷告诉我,什么是真君子?” “不管什么是真君子,也不会是你这种一意孤行以暴制暴,甚至听信一面之词杀害无辜的人!”王恒也暴怒。 “我这寺内不收女童,因为我讨厌女人,讨厌她们呱噪讨厌她们长大以后会两面三刀。我以为只收养男孩子就能一切都好起来,结果我错了,原来男童也会撒谎,也会构陷他人,也会……”明空恨恨地一拳砸到茶几上,茶碗咣当一声在盘子里跳动一下。 “那你接下去会怎么做?下一个目标就是白文斌?因为他为一点小事酒污蔑齐先生,他是十恶不赦的小魔头,你要除去他?” 明空说道:“我真以为白文斌被齐放侵犯。齐放好酒,有几次因为饮酒误事被我说过,后来白文斌跑来告状,说齐放喝多了就脱他裤子,他屁——股疼,你说我会怎么想?我当时惊呆了,想不到这男人间也会这么龌蹉恶心,我实在是不能忍。”明空说到这里嘎然而止:“好了,我要去做午忏了。” 他不顾王恒,直接往外走。 “午忏!恐怕当年元止死后你也这样去做的忏悔吧?” “元止是自杀的,永世不得轮回的自杀。他的灵魂生生世世都要在地狱被折磨。”明空走出门去,长袖飘飘,很有一番仙姿。 “那你呢?你杀了该死的人,也杀了无辜的人,你的灵魂会如何?” “我不知道,我倒希望自己能永世不得轮回,也不会看到这世间的疾苦,若有来生做一块石头一棵花草足矣。” 自始自终,明空都没有说自己杀人,只是承认被白文斌骗了。王恒也没有任何证据,他的一切也只是猜测。 明空跪在相貌庄严的大佛下,口中念念有词。 昨天白文斌跑来告状,自己气愤的将齐放叫来。齐放当然不承认,明空让他坐在一边,在竹林中自顾弹琴,齐放被琴声所惑目光迷离。 明空轻轻解开齐放的衣服,将一根毒针从他的肚脐刺入腹中。 他本是出身医药世家,家里有味秘药叫做醉生梦死。 何期自性,本自清净。 何期自性,本不生灭。 何期自性,本自具足。 何期自性,本无动摇。 何期自性,能生万法。(未完待续。) PS:都说童言无忌。其实小孩子也会撒谎…… 正文 五百零三番外 (宫墙柳 一) 素素和所有入选的宫女一起聚集在神武门外,等待引领进宫。 准宫女们望着前面的黄瓦红墙,眼中都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紫禁城是个神秘所在,那里聚集了全天下的财富,最尊贵的人,众多女子的梦想在这里起步。 当今圣上体恤百姓,年满二十岁岁的宫女,根据个人的意愿,决定出宫还是留下继续服务。确定出宫的女孩子会得到内务府给的一笔钱,相当于三年的月例钱,出宫后自谋生路。 因此留下的宫女多半是家境不够好,甘心在宫里服务到老。当今的这位皇后据说是最好妒的,宫女由原来的三年一选改成五年,很多试图攀龙附凤的人家都期盼着大选这一年。 素素是商人家的女儿,自从二圣临朝后,国家鼓励经商,还成立了商业衙门,商人的地位得到更大的提高。人的**是没有止境的,商人们的社会地位渐渐改善,就开始谋求更多的权力,纷纷送自家女儿进宫,素素就是这些准备进宫淘金女子中的一个。她只有十六岁,相貌生的极好,真正的倾国倾城;正是花朵一样新嫩的年纪。素素对未来充满了憧憬,都说皇后娘娘好妒,霸着万岁,这些年宫里竟然没有任何妃嫔。俗话说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这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再好的情分也会淡了吧?毕竟是老夫老妻嘛。 素素想着自己父母,当初也曾是海誓山盟的。官家小姐出身的母亲毅然决然嫁给经商的父亲,头些年和家族都断了关系。据说当年俩人好的蜜里调油似的,可后来在素素母亲接连生下三个女儿后,父亲还是以无子为名纳了妾。素素从小就看惯了母亲眼泡红肿,鼻翼两边也是一年四季的红,委委屈屈的样子,和人说起来都是:“哎呀,你是不知道那些狐狸精啊,每天妖妖娆娆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依我看。这男人的心才是海底针呢。我家的那个,整天窝在那几个狐狸精房里,各家有各家的苦哇……”活脱脱一个典型的怨妇形象。 素素报名做宫女也是憋着一口气,两个姐姐出嫁后因为娘家不闻不问。过的日子也不是很好。素素非常想努力搏一把。赢了就能宠冠后宫,输了也没什么,二十岁出宫。年纪不能说太大,运气好些也能嫁到富贵人家做填房。 时辰到了,宫女们由太监引领,过顺贞门,要到寿锡宫由帝后审看一番。素素因为个头高,走在人群的后面,低着头,并不敢四处张望。 这时听着宫墙拐弯处传来一阵笑声,一个十多岁的俊秀少年和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边跑边回头喊道:“我们一天够累的了,父皇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两个孩子迎面跑来,看到两队年轻姑娘都是一愣,小姑娘笑道:“今天是宫女入宫的日子啊,咦,奇怪,父皇不该在寿锡宫的嘛,怎么还有时间来抓逃学。” 少年拉着她赶紧跑:“哪有那么多奇怪,走吧,等会宫门关了就跑不掉了。” 新宫女们还都在纳闷,打头的太监弯着腰请安:“两位主子好。” 两个孩子冲太监摆摆手,又一阵风的跑了。 这时一个明黄色人影跑过来,那人伸手指着:“李勉,李舒你给我站住!” 李勉,这不是当今太子的名讳吗?宫女们面面相觑,太监早已经跪了下去:“万岁爷。”新宫女们也跟着呼啦啦跪下去,大气都不敢出。 郁世钊己经到了跟前,身后跟着几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太监和侍卫。 “太子和公主往哪去了?” 跪在地上的太监用手指了一下,郁世钊就急匆匆的往那边跑。素素正好站在那个方向的最后一排,她跪在地上,眼角看着明黄色的袍子角从自己的头发上扫过,一股淡淡的龙延香的味道,素素家里的商铺也经营对外贸易,她清楚这个味道。素素浑身快乐的直发抖,方才万岁转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了天颜,那是一张多完美的脸,整个人像是笼在金灿灿的光芒中一样,素素的心里一种痛痒,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了心脏,轻轻揉搓,她爱上了这个男人!和地位无关和权势无关,就因为那一眼。 此刻,知道这人就是当今皇上,她简直要快乐的喊出声来! 对,我已经进宫了,可以名正言顺做皇上的女人,天啊,多么幸福! “啊!”正想着美事的素素手一疼,忍不住喊出声来。 一个憨厚的侍卫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连连道歉。领头的太监则说:“君前失仪,拖下去。”说着两个太监就过来要将素素拉出去。 “不要……”素素看向皇帝的方向,委屈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多渴望他能回头看一眼,明明是自己被那个鲁莽侍卫踩到了手指啊。 郁世钊转过身,对上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 “踩到手里?巽七,你怎么总是那么鲁莽。” 郁世钊毕竟从小生长在民间,对宫中这些大大小小的规矩也很不喜欢,走过来看着素素说:“拉下去干嘛?踩到手了还不许叫喊了?来,巽七你踩他一下,看他能不能忍。”他手指的是刚才出言呵斥素素的太监。 那太监急忙不住磕头“都是老奴的错,万岁饶命。” “好了好了,动不动就饶命,好像朕什么时候要了你们命似的……”郁世钊掏出块帕子递给素素:“擦擦吧。”素素接过,又福身谢过,郁世钊点点头:“嗯,是个挺乖巧的姑娘。” 素素手里捏着帕子,愣愣地看着郁世钊的背影远去,那带头太监起身笑呵呵地说:“姑娘,恐怕造化不浅呀。”素素含笑低头不语。 周围的新宫女们看着这一幕各有各的心思。 “那俩小兔崽子跑得飞快,我不用轻功竟然逮不到他们。” 寿锡宫里郁世钊向莲生告状。 “你呀,孩子们还小,每天都给安排那么多功课,难怪他们见你就跑。” 莲生笑着给他倒杯茶:“喝点水吧,怎么,不服老不行吧,孩子你都追不上了。” “还不是你……”郁世钊探头过去:“这都是汗,给我擦擦。” 莲生笑着用帕子擦了擦,问道:“等会新宫女来了,你不挑几个?” “好啊,难得你如此贤惠。”郁世钊笑道。 “那就挑吧。”莲生伸手一点他脑门:“你敢动半点心思,我要你好看。” “你夫君长得够好看了,不需要再好看。” 这时领班宫女在门外禀告:“娘娘,新进宫女已经都候在外面了。” “好,瞧瞧去。”莲生挽着郁世钊的胳膊“我的万岁爷,咱们一起去呀。”(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零四 番外 (宫墙柳 二) 新进的宫女们横着站成两大排,一个个低眉颔首,自有一番娇滴滴的意思。 太监们见二圣到了急忙下跪,莲生挥手说:“都免了吧,别在这跪来跪去。” 素素本来不敢抬头,听到是个女子声音,料想定是皇后娘娘,民间早就流传着皇后娘娘断案的话本,素素小时候也听过,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宫装丽人,很是年轻,不像是生育三个儿女的,只是相貌不能说娇艳,只是清丽中带着一股英气,并没有皇帝生得好。 素素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地,滑过一丝说不清意味的喟叹:不过是这样啊。应该是有点嫉妒吧,还有点怅然若失,不过是这样而已。 郁世钊指着素素低声对莲生说:“那女孩子眼睛和你有点像,看着清澈如水其实水面下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好啊,这人才进宫,你就盯上了?”莲生伸手下去,在桌案下偷偷掐着他大腿内侧的嫩肉,郁世钊强忍住没有咧嘴,轻轻拍拍她的手,在她耳边呢喃着:“真掐起来,这大庭广众你想活活憋死我。” 这个没正经的。莲生悄悄地瞪他一眼。 下面站着的人自然不知道二圣在台上嘀咕个什么,只看着万岁笑起来格外好看,一双桃花眼流转间能滴出水来,看的人心神荡漾。 莲生看着眼前这些花朵一样的女孩子,心里不由感叹真是时光荏苒。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鲜嫩水灵的年纪,一朝穿越在这大顺竟然生活了三十多年,经历那么多生命中的过客。 这让她想起朴树的那首那些花儿: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郁世钊看出她眼底一瞬闪过的晦暗,拥着她肩头低语“一些黄毛丫头,你还看着伤感了。” 素素咬着嘴唇,远远地看着那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啊。 这边二圣过了眼,太监就带她们下去了。 一路上所有的宫女都若有所思,进来时公公都说了。不许在里面交头接耳。熟悉的就用眼神交换着意见,素素偷瞄着,好些人眼睛里都带着痴迷,这都是看到万岁爷了?素素心里开始有些发慌。这么多如花似玉的丫头。自己该如何争?虽然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自信的。可都是类似的二八少女,打扮一下谁比谁差了去? 原来领她们进宫的那位,是二总管。小眼睛不大眨着精明的光。将素素分去了体仁堂,还悄悄地对素素说:“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到时候真有了圣眷莫忘了我。” 素素嘴上说着哪里,心里却乐开了花,急忙掏出一个大荷包塞到他的袖管里。 待素素跟着体仁堂的嬷嬷走了,二总管的徒弟问:“师傅,您就那么断定这位姑娘能得万岁爷龙眼?这万一要是憋足了心思往上卯劲,被娘娘给……这个啦,那可怎么办。”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怎办?凉拌,和你爷爷我有什么关系?”二总管呲牙一笑:“今儿个你也看到了,万岁爷多看了她两眼,真有一天她飞上枝头了,那我就是个伯乐,她要是没那个命,有个什么,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这不,还偏得一大块银子孝敬。” 素素是听不到二总管的那些小心思,她的心被一般喜悦一半忐忑塞的满满的。 带着她走的那嬷嬷,似乎看出点什么,低声说:“姑娘可别小看这体仁堂,咱们那地前面是湖,周围都是杨柳依依,夏天中午那才叫凉快呢,万岁爷就喜欢在这看书。咱们那万岁爷,真是无人能及,论长相论性情,哎呦,看我岁数大了,唠叨什么呢,这些话哪是我这老婆子能说的。” 素素抿嘴一笑,不置可否。 这已经是晚春时间,体仁堂的垂柳是万条垂下绿丝绦,像是一幅画的背景,衬着前面湖里亭亭玉立的荷叶,打着小小花苞的荷花越发层次分明,的确是赏心悦目。 素素从此就在这里住下来,小心当差,拿出体已上下打点,一时间这体仁堂做事的人无不说这姑娘好,模样好,性子也好。素素图的就是这一个好,只要有了这个好,慢慢地在宫中行事总能方便一些。 转眼就到了七月间,宫女们都换上了淡绿色的衣裙,鹅黄的衫子,听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杰作,说是小姑娘穿这样的颜色看着心情舒畅。素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想着,这皇后娘娘长得一般般,审美还算好,这样看着,自己纤纤细腰,到似杨柳的嫩芽,聘聘婷婷的,果然是我见犹怜。她捂着半边脸,只见镜中人那眼光伶俐的一转,已经带了不少的水气,格外的娇媚。 这时就听着外面嬷嬷喊她:“万岁爷来歇午了,赶紧烧茶伺候着。”素素心里一动,看着镜子中的人影,那眼神盈盈欲滴。 她泡好茶送过去,郁世钊正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素素将茶碗放好,低低地喊了一声:“万岁爷。”这三个字被她喊得是百转千回,动人心弦。 郁世钊抬头看她一眼,端起茶碗看看:“六安瓜片?” “是,奴婢不知万岁爷喜欢什么茶,想着这天开始热起来,万岁爷刚用过膳,喝这个正合适。” “嗯,不错,怎么你泡的这碗到比别人的好?” “奴婢选的是中投法,在冲泡之前先把开水倒入茶杯中进行温杯然后倒掉,接着再放少许开水于杯中,点入茶叶,摇动茶水,使茶叶慢慢展开,然后加满水,最后是心里数着数,等到了时候才送来的。” 素素的父亲经营海外贸易,茶叶也在货物中,她从小为了讨父亲欢喜,熟知这些泡茶的技术,想不到有用到的一天。 郁世钊点点头说:“不错,能用这份心思泡茶,好,你在体仁堂倒是委屈了。” 素素闻言,心里又惊又喜,如水的眼眸看了一眼,只听着郁世钊说:“皇后最喜欢研究点吃喝,你就去皇后那给她泡茶吧。” 什么?去皇后那里? 素素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内心在呼喊:是我啊,我就是那天被踩了手的。帕子,万岁爷,您忘了帕子吗?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只能福身谢恩,然后悄悄退了出去,静静地站在门廊上,一边竖起耳朵等着里面叫人,一边动着心思:过犹不及,要徐徐图之吧?不,不能再等了,马上要被送到皇后宫里,那就更不能下手了。 她这颗心吊得高高的,就听着里面安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万岁爷好像是睡着了吧?(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零五 番外 (宫墙柳 三) 素素想了想,看到院子不远处的侍卫,又回到茶水房,泡好一杯黄山毛尖,又在托盘上放上一碟蜜饯,一碟核桃酥,这才深深地吸口气,对着镜子嫣然一笑,想着父亲的那些小妾们,男人嘛,总是贪恋新鲜的。她这样想着,又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从荷包掏出口脂润了润嘴唇,这才挺直腰板昂着头,扭着盈盈一握的小腰出去了。 素素来到门口,立住打量下自己的衣裙,一掀开帘子进去了。 “万岁……“她这千娇百媚的刚喊一声,剩下的音儿直接掐灭了。 因为她的万岁爷枕着皇后的腿,皇后给他轻轻摇着扇子,看到素素点点头:“放那吧。” 素素惊慌的不行,只觉得皇后那双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到人心里去,心尖上像是被针忽然扎了一下缩成一团。 躺着的郁世钊斜脸看了一眼笑道:“这个丫头泡茶有一套,正打算送你宫里给你用的。” 莲生笑道:“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 “真不讲道理。”郁世钊伸手去掐莲生的脸,两个人笑成一团。 素素无限伤心,只能一步步退出去,勉强走回茶房,靠着柱子,抚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很怕,怕皇后那似笑非笑的脸,那双彷佛洞察一切的眼睛。 “那姑娘,心很大。”莲生轻轻给郁世钊按――摩着眉心:“刚才进来那声万岁爷,真是好听的不得了。你有没有酥了半边身子?” 郁世钊躺在她腿上嘴角上扬:“几时这么没自信,一个黄毛丫头罢啦。” “是啊,一个黄毛丫头罢啦。”莲生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这宫里有那么多痴心妄想的黄毛丫头,这整个大顺放眼望去有那么多企图攀龙附凤飞上高枝的人,总要好好的对付几个,掐灭这些人的念头。 素素担心了好些天,非常害怕皇后叫她过去,没想到几天过去风平浪静。压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许是皇后忘了吧?六宫中那么多事。哪里能记得我呢? 素素这样想着,沉睡几天的心思又活泛起来。她随身带进宫不少银票和名贵的首饰,母亲虽然不受宠,但是毕竟做过那么多年的主母。这次她进宫算是母女俩的孤注一掷。几乎是全部的体己都给她带来了。而现在,素素就要用它们去换取得到万岁恩泽雨露的机会。 而这天,公主李舒撅着嘴巴对皇后说。和自己玩得好的几个小伙伴都被裹了脚,这几天不能出门了。 莲生微微皱着眉头道:“已经不许裹脚了,怎么这些人还做这等事真是陋习。” “对啊,我也这样对她们讲,说朝廷现在都鼓励放脚,她们还裹脚,多难看,可是她们说什么你是万岁的女儿,裹不裹脚都无所谓。娘,你也没有裹脚啊。” “是的,舒儿说的很对,是她们自己想不明白她们的爹娘也想不开。裹脚啊又疼又难看,还很臭,以后她们就得后悔了。” 二圣临朝后有过一项针对裹脚的举措,要求裹脚的女子放脚,禁止裹脚,但这项法令执行的并不彻底,裹脚的陋习根深蒂固,不是几年就能革除的。莲生心想,应该招这几家的夫人进宫叙叙,身为大臣却还带头违反法令给女儿裹脚,这种事必须要挑明,大臣们都不起带头作用如何约束百姓呢。 李舒笑道:“娘,你说要是她们几个看到裹断了的小脚那不得吓死啊。我小时候见过嬷嬷偷偷洗脚,臭死了。” “还你小时候,你现在才多大啊。”莲生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笑道。 女儿提醒了她,她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素素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万岁爷再到体仁堂来。她自己无能为力,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人到,她又不能出去逛。这宫里的人都是有定制的,各司其职,宫女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地方,没有差事不得乱逛,她只是个新进宫女,收买了体仁堂上上下下,可始终无力将手伸的更长一些。 这天傍晚,用过了饭,眼瞅着万岁爷是不可能来了。 素素想着最近天热,担心裹断了的脚会捂出问题,从茶房提了热水回房打算偷偷洗脚。 过去裹脚的女人都要背着人洗脚,因为这双脚裹得实在惨不忍睹,脚趾长期弯到下面,抵着脚心,很容易藏污纳垢,同时裹脚布又裹得密不透风,俗话不是说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嘛,这谁的裹脚布它都是又臭又长的。 素素的这一切都被锦衣卫报告给了莲生,她端着茶碗坐在一边,看着女儿在一边指挥大宫女用丝线和绢扎大燕子。她放下茶碗笑道:“舒儿,想不想帮娘一个忙呀。” “什么忙?”李舒看向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那么清澈,这一刻莲生恨不能掐自己一把,怎么会想到利用女儿。 可是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这么多鲜嫩的小姑娘,跟春天菜园子里的韭菜似的,割过一茬还有一茬,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前仆后继,永不知疲倦,而郁世钊又正是好年龄,还不到四十岁,风度翩翩,比当年的先帝生的还好,更招女人。她懒得去和那些小姑娘计较,可小姑娘们非一个个野心勃勃往她眼睛里扎针。 李舒的话提醒了她,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但凡相貌生的好点的,基本都裹脚了,这是时代的悲哀,不把脚裹小点就嫁不出去,也有小姑娘说朝廷有限制裹脚的法令,皇后娘娘还是天足呢。这番小小的抵抗总被大人毫不留情的镇压:将来大脚嫁不掉,朝廷会给你分个好人家吗?还敢和皇后娘娘比,皇后娘娘当年可是顾青天,你有那两下子吗? 莲生叫女儿附耳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李舒眨巴几下眼睛:“娘,你这招叫釜底抽薪对不对?” “对,其实是一种心理战术。我要让你爹爹,看到这个人泡的茶都喝不下去。” 莲生轻轻一笑:“虽说是胜之不武,可是娘也是没别的办法。” “可是爹爹根本不会看上她们的呀。” 李舒不懂,父母这般恩爱,怎么母亲还怕别人抢父亲呢。 “舒儿,我也相信你爹爹看不上这些人,但是架不住有那么多的人都想扑上来,自己最珍爱的东西都讨厌被人觊觎对不对?” 李舒点点头:“娘,我懂了,我也讨厌那些人看爹爹的眼睛,要不是太傅每天说什么做公主要端庄仁慈,我真想打她们一顿挖出眼睛。” 莲生心里一惊,这孩子,怎么和她爹爹当年一样,动不动就断人手脚挖人眼睛的,急忙搂过女儿道:“我们不必做这些残忍的事情就能达到目的,为什么非要见血死呀活的,去吧,按照娘的吩咐去找你爹爹。”(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零六 番外(宫墙柳 四) “爹爹,就在这边,那个小松鼠跑的真快,我跑的呀,哎呀累死我了。”李舒拉着郁世钊的手一路跑。 “你也是,马上晚上了逛什么园子,抓什么松鼠。” “爹爹,我只是无意中看到了,捡到了嘛。”李舒抓着她爹的手,使劲晃来晃去。 “什么叫捡到呢,人家松鼠好端端的在那玩。唉,找到了也好,省的它跑到别的屋子,吓到了人被打死。” “咦,爹爹,你现在好善良。”李舒笑眯眯地回头瞄了一眼侍卫,那侍卫冲她点点头。 “你爹爹一直很善良。”郁世钊这句话完美地阐释了什么叫大言不惭。 体仁堂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搜过,李舒拉着她爹直奔后院。 吃饱了没事遛弯的太监宫女嬷嬷们都唬了一跳,慌慌张张请了安,冲着宫墙方向跪下去。 宫里的规矩,女主子们出行的时候前面都有人放嗓子喊“走”,众人要纷纷回避,路上遇到躲闪不及的就得背对着跪下。这体仁堂的人还是先帝时候的老人多,看到小公主拉着万岁的手,兴冲冲跑过来都急忙跪向一边。 小公主嘴上带着最甜美的笑,眼角盯着侍卫,指着一间屋子道:“爹爹,这个还没看呢。” 说着就冲上去哐当一下把门推开了,接着捂住鼻子,哎呦一声:“臭死了!这屋子不是净房吧?” 一边的太监们都摸不着头脑,心道那屋子住一个花容月貌的大姑娘。怎么可能臭呢? 侍卫们都是习武之人,这门一打开那股说不出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紧接着听着屋子里哐当一声,是金属落地的声音,纷纷往前冲道:“有刺客,护驾!” 他们担心有带毒的暗器! “啊啊啊!”素素发出一阵凄惨的喊叫,郁世钊问:“发生了何事?” “爹爹,不是刺客,是个漂亮的大姑娘,可是怎么这么臭!” 见到不是刺客。侍卫们已经闪开一条路。可都捂着鼻子,眼睛里都闪动着八卦之光,却又不能笑出声,憋得很辛苦。 只见屋子里一个大铜盆翻倒在地上。满地的水。散发着恶臭。一个貌美女子赤足站在水迹中间,想必事发突然,吓得她打翻了洗脚盆。 这女子下面只穿着裤子。挽起了裤脚,那纤细的脚踝是极美的,只是往下看,那双脚,如果那还能叫做脚的话!那双脚丑的不能再丑,像个马蹄子,更可怕的是那股叫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就是那双脚发出的! 郁世钊忍不住,嗷地干呕一声,李舒非常好心地掏出熏的香喷喷的帕子递给他“爹爹,遮着点吧,这位姐姐这么好看,怎么这么臭啊……嗷……” 她也不行了,跑到一边去干呕。 侍卫们都憋着气,大气不敢出,怕被这臭味熏的干呕,这可是君前失仪。 这强烈对比的冲击力实在太大,郁世钊吐的脸色苍白,他过去还是锦衣卫时候给人上刑,看着人被折磨的屎尿齐下都不带眨眼的,可能是这些年养尊处优,对这些东西接触的太少,竟然无法忍受了。当然,最大的可能是美丑对比太过强烈。 所谓悲剧,就是把美丽的东西打碎了给人看。 对素素而言,最大的悲剧是被自己心里肖想了千万遍的人看到自己的脚! 更可怕的是他还吐了! 万念俱灰!素素动都懒得动,遮掩都不遮掩了,她闭上眼睛,面如死灰,眼泪一串串地落了下来,她知道,美梦到此为止了。 郁世钊面色苍白地走出体仁堂。李舒还想说点什么,可是那股臭味,实在太可怕了,她也蔫蔫的,垂头耷拉脑,拉着她爹的手说:“爹爹,我那几个陪读都裹脚了,她们以后也会这般吗?” 郁世钊想到莲生之前要求民间不得再继续裹脚的事,当时自己并没有当回事,心想女子喜欢裹脚就随她们,总是百姓自己的事情,风气就是这般,移风易俗总要很长时间的。他是男人,带着男权社会的眼光看待这件事,并不觉得是多十恶不赦的。 而现在,他亲眼看到裹过的脚是什么样的,多么丑陋多么肮脏,尤其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竟然有这么一双脚,那种畸形的脚要怎么走路,该多疼! 他抓紧了女儿的手,心里非常感谢自己的妻子反对裹脚,否则要是自己女儿的嫩生生的小脚也被这样残忍的拗断,他一定会杀人的。 “放心,爹爹不许她们裹脚,她们就不用裹。” 他回头望着侍卫们“你们家的媳妇也裹脚吗?” 有结婚的侍卫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万岁爷,小的真没看过这女人的脚是这样的,平时里都是包着的,永远都穿着鞋子。” “真是太可怕了。记住,你们不许给女儿裹脚,不许娶裹脚之人,相看儿媳妇也得找天足的,否则就给我滚蛋回家。” “是。” 侍卫们都诚惶诚恐。 夜深了,莲生卸下妆,拆掉头上的饰物,换上一身大红真丝睡袍。这时看着郁世钊面色不虞地走进来,起身笑道:“怎地了,女儿又闹你去了!” 郁世钊上前一把抱起她,绕了几个圈放下道:“真是个小狐狸,是不是你出的主意?害得我现在……嗷……” 他又跑向屏风后面干呕去了。 他进来时,屋子里伺候的宫女就已经悄悄退下了。莲生亲自倒了水递给他道:“怎么了这是,哎呀恭喜万岁爷,您这是喜脉呀。” 郁世钊漱了口,放下杯子,腾出手来一把捏住莲生的鼻子:“你那是什么馊主意,恶心死我了,说来也奇怪,过去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没见过,竟然被那一双脚吓到了。” “那是因为美和丑形成了鲜明对比,同时那味道也实在太销魂的缘故。” “你呀你,我早说过,那些黄毛丫头我根本不会看在眼里,你担心什么。” “人是会因为环境而改变的,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一个个都想着飞上高枝,却不知高处不胜寒。就算你不看她们,她们还会如同投火飞蛾,就算牺牲再多都在所不惜。你可知道,这个素素,就因为那天你帮她说句话给她个帕子擦手,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最近托人买秘药呢。” 郁世钊听到这,搂着莲生的手一动:“那这人是不能留了。” “也不要白白害她性命,你身边的侍卫,哪个没成家的,凑一对好姻缘吧。” 莲生搂着他的脖颈,轻轻冲着耳朵吹气:“你说好不好?” “好,你说的什么都是好的。嗯,这身上香喷喷的,想来也是好的。”他搂着妻子往床榻上移去。 莲生脸上眼睛里都是满满笑意,心里却想,那些侍卫今天看到这一幕,恐怕对那双脚也触目惊心。那就把她嫁过去,我的男人也是你能想的?想做小三,就要有被大魄扫地出门的准备,正四品的侍卫,配你也不亏了。 屋子里想起古怪的声音。 只听着莲生说:“那个禁止裹脚的令呀……啊……呜呜……” 廊下的大宫女悄悄抿着嘴,站的累了,凑到一边去喝口茶,捏着茶盅子笑道:“幸好咱们几个是天足的,明个恐怕这宫里裹脚的人都没法端茶倒水了。” 另一个宫女,将挂在檐下的灯挑了挑,低声说:“这般恩爱,怕是咱们很快就能再有小主子了呢。”(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零七 番外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一) 倭国的大羽天皇被顺国皇帝列为最讨厌的人名单。 顺国皇帝的黑名单很短,头三名分别是大羽皇子、大羽执政、大羽天皇,也许以后会是大羽太上皇,谁知道呢,倭国历史上的天皇都喜欢玩禅让,将皇位给了儿子自己做太上皇,依然会染指政治。 倭国投降后,大羽在顺国使臣的护送下回到了倭国,先是做了一段时间的过渡执政,一年后登上皇位,因为他相貌俊美,又是中宫的嫡出皇子,特别还有早年被奸人陷害流亡海外的经历,他的传奇故事一直被倭国人津津乐道,甚至还有倭国文人写了很多诗文歌颂这位有着天人之姿的天皇,说他比光源氏还要光彩照人。 因为在倭国,男女相悦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平安时代的很多宫中女官和大贵族恋爱,都要收录到诗文中的。因此倭国文人认为自己的天皇早年流落顺国,竟然还男扮女装和顺国现在的皇后有过交集,这是多美好的事情!郎貌女才呀,异国之恋啊,当然他们也知道顺国是惹不起的,上次被打了一顿,倭国上下都老实了再也不敢说把你们的北方黑土地分我点的混帐话,自然也不敢说你们皇后和我们天皇早年是多么暧昧,他们只能说我们天皇光彩照人,年轻的顺国皇后看到都赞叹:这样的天人之姿才该做倭国的天皇啊!顺国的皇后当年和我们的天皇建立了兄妹一般的感情,我们天皇回国的时候。她十里长亭依依不舍啊…… 这些诗文辗转送到郁世钊的案头,气的他面冲东方,骂大羽是无耻之徒,倭国文人狗屁不通。 大羽带着儿子来到顺国的时候,郁世钊直接喊道:“关城门!” 李勉和李臻兄弟都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他们的爹冒傻气。 莲生逗着怀里牙牙学语的小女儿笑道:“儿子们都看着呢,看你那点小心眼,针鼻儿大。” “反正我不去接他,他爱来不来。” 莲生忙着阻止小女儿啃手指,李勉问:“爹爹为何那么讨厌倭国的皇帝?“ “自然是……”郁世钊看了一眼莲生,斟酌道:“那小子最坏了一肚子坏水。” “是这样吗?” 李勉不相信。 “爹爹开玩笑呢。其实大羽还救过娘的命呢。他是个很好的人。”莲生成功地将小女儿的拳头从她嘴里掏出来塞上一个磨牙棒。 “我听说倭国皇帝相貌非常的俊美,号称是光源氏公子转世呢,性情也是很好的。” 李舒忽然在一边插嘴。郁世钊闻言,心里起来算计。女儿已经十三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绝对不能叫她见大羽。对!就这样。 眼前两个翩翩少年郎,长得都很像郁世钊,虽然在大羽的黑名单上。郁世钊也是独占鳌头的,但他不得不承认,人家这俩儿子看着一点不比自己的儿子逊色(后来,郁世钊也不得不承认,大羽的儿子就比我儿子差那么一点点吧)。 大羽的儿子叫做雅彦,今年十六岁,性格开朗活泼,和乃父不相上下,看到年纪相仿的兄弟俩格外投缘,很快就熟悉了。 “太子殿下,一定是令堂叫你们来迎接的吧?” 雅彦悄悄地问。 “是啊,雅彦皇子你怎么知道?”李臻心直口快。 “因为我父皇说,顺国皇帝一定很讨厌他,不轰他走就不错了,没准听到我们进城就要嚷着关上城门呢。” 李臻哈哈大笑,他爹还真是这么做的。 等看到郁世钊,大羽就吹嘘开了:“怎么样,咱这儿子不错吧?相貌头脑,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郁世钊笑道:“这头脑是如何看出来的?莫非你和冷正卿一样能看透人的脑子?” “哼,我儿子已经被剑桥大学录取了,等回去我就要安排他留洋事宜。” “剑桥!?”郁世钊惊讶了。 有莲生这样一个妻子在身边每天灌输新鲜事儿,他早就知道英吉利的剑桥大学牛津大学,而之前,莲生一直在打算送儿子去英吉利等国家游学的,想不到大羽竟然捷足先登了! “你也知道吧那可是英吉利最好的学府。比你们的太学厉害多了。”大羽见郁世钊眼中光芒大胜,格外开心:虽然你娶了顾少卿,儿子比我多,可我儿子争气呀。 “实在是这几年英吉利等国对我国多有挑衅,想要强国必须向别人学习,因此跟着英吉利的传教士学习语言和其他知识,又在英吉利待了两年,能被录取也是极为侥幸的事情。”雅彦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莲生对这个清秀少年刮目相看。 在这时代,少年竟然能游学英国,一个外国人,小小年纪考上了剑桥,这也太聪明了吧?嗯,怪不得过去都说小鬼子狡猾,果然啊。 郁世钊嫉妒啊!大羽的儿子竟然能考上英吉利的太学!(对,莲生就是这样用太学来给他对比讲的) 大羽看到郁世钊眼中嫉妒神色,得意地晃着脑袋,拍拍儿子的肩膀道:“我的儿子嘛,哈哈。” “嗯,幸亏令郎只相貌肖你,秉性不肖你,可喜可贺,哈哈,可喜可贺啊。”郁世钊也笑眯眯地拍着雅彦的肩膀。 李勉兄弟,看着父亲和倭国皇帝,头上似乎有一只乌鸦飞过,这两位也太幼稚了点吧。 这时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去英吉利吗?我也要去!” 郁世钊黑脸,今天为了隐瞒大羽入宫的消息,已经送李舒去乾二家了,林三娘那泼辣性子很对李舒口味,她何时悄悄跑回来了? 大羽见一个十多岁漂亮的女孩子冲出来,知道定是公主,急忙放开儿子笑道:“你就是舒公主吧,我是你大羽舅舅!” 他竟然称自己是舅舅。 郁世钊嘴一撇,却见自己女儿走到大羽面前,非常淑女地向他请安说:“舅舅好。” 莲生则想,这孩子这般淑女,一定是有所图谋。 果然就在大羽乐得合不拢嘴,送上大批礼物的时候,李舒忽然问:“大羽舅舅,英吉利是什么样的?雅彦皇子是怎么考的呢?我也想去那里读书,都需要怎么样的程序?” 郁世钊闻言道:“你个姑娘家家,去那么远做什么?” “娘说了,男女都一样,娘还说,现在是一个世界有好多个国家,我们白天他们过晚上,我想去见识一下,也想去读书。我也和传教士学了他们的语言啊。” “什么?你连我给留的功课都不做,竟然还会私下和传教士学英吉利话?” 郁世钊不敢相信。 “你的那些之乎者也,她看得烦了,她对算学还有物理,哦,就是格致学还是很有兴趣的。” 莲生比较了解女儿继续讲道:“她在钦天监也学了不少东西。” 郁世钊一直以为,女儿只是图好玩才往钦天监跑。 李舒见他不信,转过身用英吉利话叽里咕噜的和雅彦对起话来,李勉兄弟也跟着对了几句,看得郁世钊目瞪口呆。 “皇帝陛下,公主的英吉利话说的非常好,比我还要娴熟。”雅彦证明道。 莲生前世的口语不怎样,可也是考过四级的,平时喜欢看美剧英剧的,听出女儿口语的确很好,很明显的英式英语,中间还夹杂着几句奇怪的话,像是拉丁语,也不知她小脑袋瓜,怎么能学这么多东西。 大羽在一边看着,心里起了算计。 他当年是真的很喜欢莲生,他曾经想过她那么独立坚强,一定非常适合做个伟大的皇后,想不到她果然做了皇后,却是人家的皇后。因此在看到李舒和雅彦用英吉利对话,他觉得这可是上天赐予的机会呀。 倭国现在依傍大顺,自己也曾经仰慕莲生,若是雅彦能把李舒娶回家,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他夸赞道:“公主果然是天资聪慧,怪不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公主这般的资质实在应该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此广大,英吉利、佛朗斯、露西亚好多好多国家,这些国家都有自己的皇室,他们的皇室子弟都会去各国游学呢。” “对呀对呀,大羽舅舅您说的太好了!” 李舒满眼都是向往。(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零八 番外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二) 李舒是个执行能力很强的人,想到就去做,她去找京中的几个传教士,向他们了解欧洲学校的情况,同时又对大羽父子非常好,总去听他们讲倭国和英吉利游学的故事,打算如果父母不同意就悄悄跟着雅彦走。 莲生也在劝说郁世钊,时代不同了,我们应该鼓励年轻人走的更远,多看看这个世界,学习他国的的文化、科学知识。 这些年莲生总这样潜移默化,郁世钊也已经知道,顺国并不是什么天朝上国,只是地盘够大,和西方国家各有千秋,需要同别的国家互通有无。可是一想到要将娇滴滴的女儿送出去,很有可能还要和大羽的儿子在一个学校,他就非常不高兴。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反正不能送到英吉利。” 最后郁世钊把话挑明了。 可在这个时代,英国还是欧洲最强的国家,人文精神科技发展都高出周围国家,这人往高处走水才向低处流呢,不送英国往哪送? “你是不想她和雅彦一起读书吧?”莲生笑道。 “才不是呢。”郁世钊如何能承认自己就是这样想的。 “你觉得舒儿对大羽父子有好感?” “哼,还用我觉得嘛。她对人家父子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什么时候对她爹这般过?” “那你等着,很快就会有朵花每天对着你了。” 莲生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女儿,她可精着呢。对大羽父子态度那么好,见天往驿馆跑,那是因为她一定是在动心思,等过几天一准来忽悠她爹。 果然。几天后了解了整个游学的程序后,李舒来磨她爹了。 她也不说明是为了什么,先是在自己宫里的小厨房忙活,按照传教士嬷嬷给的法子做出来什么煎牛排,什么西式点心,牛尾汤,笑眯眯地去给她爹送过去。 “爹爹。这是专门给你做的。” “不错。我闺女什么都想着我。”郁世钊看着放在案头的牛尾汤,乐得见牙不见眼。 “那是啊,刚做好就给爹爹送过来了。” 李舒笑靥如花,一双大眼睛里满满的孺慕之情。 哎呦。郁世钊的心都要化了!都说闺女是小棉袄。看到没。我有俩小棉袄。嗯,其实应该再生几个小棉袄,可惜莲生不干。她非说四个孩子足够了,还是女儿好! 他从瓦罐中拿着汤匙刚要喝,忽然想到:“哎,闺女,给你娘送点吧?” “没事,我娘那有的。” 郁世钊满心欢喜喝着牛尾汤吃着点心,被他女儿忽悠的全然忘记了刚才谁信誓旦旦的说刚做好就给她爹爹送来,明明是先送了一份给她娘! “我女儿真是能干,这个汤不错,嗯,这点心也不错。” “爹这道菜是我和一个佛朗机的嬷嬷学的,那个嬷嬷还给我讲个故事呢。”李舒哄着郁世钊开心又叫小太监去泡茶。“说是那个佛朗机的国家,每年都有一项盛事,从皇族到百姓都非常喜欢,这盛事是什么呢?那就是斗牛。全国人在这样的节日载歌载舞,还让牛群在街上奔跑。在这时候,人会去挑战牛,有的人会被牛角挑死,更多的牛会失败,这些失败的牛就会被杀死,被肢解开供应给好多以斗牛为主题的餐馆,会被做成牛尾汤,红葡萄酒炖牛舌,烤牛排,牛油甜点,哇,听起来都叫人流口水。” “可怜的牛。” 郁世钊叹息着。 牛在中国一直是耕种的主要家畜,民间是禁止无故宰杀耕牛的,当然年老体弱的是可以宰杀。今天李舒做的牛尾汤,是北方草原部落送来的肉牛,肉质自然非常鲜美。 “应该说可怜的失败者。牛长得多强悍,尤其是那种斗牛,牛角雪亮最后却死在斗牛人的匕首下,那些人只凭借灵活的身姿,一把小匕首就将一只头暴躁的公牛置于死地,这种体力悬殊下的比赛,靠的还是技巧和头脑啊。” 李舒继续抒发感慨、 “所以呢?你想出国游学,做一头掌握了技术和头脑的斗牛?”郁世钊笑了,原来女儿的打算是这样。 “爹爹,如果我们不去别的国家多看看,不学习人家的长处,以后我们顺国就要成为那头被吃掉的牛啊。我听雅彦讲了,佛朗机和英吉利一直在争夺霸主地位,都在使劲发展海上力量。等他们的实力强大了,就仅仅会满足那一洲的得失吗?” 李舒转动着书案上的地球仪继续说:“他们就会顺着海洋打到我们门口,我们地大物博多好的肥肉,不早点向先进的国家学习,大家都真要被熬成一锅汤了。爹爹,您说呢。” 李舒从后面搂住她爹的肩膀,晃啊晃的。 “嗯,嗯,别晃了,这边是点心,这边是牛尾汤,这么一晃就成浆糊了。” 郁世钊指着自己的肚子。 女儿说的这些道理,莲生也对他讲过,但是今天听着十三岁的女儿讲出来,他心里是无比的自豪:我闺女想的多好,要是考那个什么剑桥大学一定不会比雅彦差! “你说的这些,爹爹都懂,但是那个雅彦,我不希望你和他走的近。”郁世钊在女儿的撒娇攻势下终于说出了原因。 “我懂的呀,他是倭国的太子,倭国和我们国家那么近,将来动了什么心思会很麻烦的,爹爹放心我是去求学的,要我看,我还嫌弃雅彦长得一副娘娘腔,根本比不上王恒叔叔威武呢。” “难道你爹爹就不威武吗?”郁世钊一听女儿夸王恒又醋上了。 “爹爹当然是天下第一威武之人,可是我的爹爹啊,对我从来都是那么好,那么慈爱,在我眼中爹爹是弥勒菩萨一般。” 李舒的眼睛笑成弯弯月牙。 郁世钊被女儿忽悠的神清气爽,心里开始琢磨,若是送女儿去英吉利,最好还要有长者陪同,不如将李臻和王彧也送去,让冷南夫妻陪同好了,那对夫妻都是老学究模样应该是很乐意去游学一番的。 李舒是何等聪明,看着她爹爹眼中若有所思,知道这事情估计是差不多了,乐滋滋地亲手收拾了盘子罐子,一溜烟跑到她娘那里报告好消息去了。 晚上,郁世钊抱着小女儿,想到李舒很快就要去外国游学,心里酸溜溜的,他轻轻咬着小女儿胖乎乎的胳膊,痒痒她,一边说道:“舒儿要是出门了,咱们身边就这一个女儿了,还这么小,哎,再来个女儿该多好啊。”他看着莲生目光炯炯。 “少来,不要再骗我生,再生就成母猪了,四个孩子足够了。再说了,难道再生一个落地就能迎风长大,变成和舒儿一般高了?你这是歪理邪说。” 莲生拿着帕子擦着女儿胳膊上的口水,点着他脑门道:“多大的人了,还咬女儿胳膊。” “多好玩,白白嫩嫩,像藕节一样。” 郁世钊抱着女儿不擦手。 这时代的人都讲究抱孙不抱子,郁世钊从小缺少父母关爱,这份缺憾的情感终于在儿女身上得到了补偿。 他抱着女儿,在房间走来走去,又跳又颠,将女儿哄的闭上眼睛睡觉后交给了宫女送去乳母那里,一把搂住妻子的腰笑道:“娘子,与为夫一起再生个女儿吧。” “坚决不要!” “哼哼,不要也得要,由不得你。” “救命啊救命啊。” “此乃大内宫廷,守卫森严,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不如乖乖从了我!” “流氓!” 此时春光灿烂,风景旖旎。 未成年人请闭眼。(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零九 番外 (小侦探 一) 林小球很讨厌自己的名字。 林是随她娘的姓,她娘叫做林三娘,据说当初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他不是个老实孩子,总是在里面拳打脚踢,一会儿一个小拳头在肚皮上露出形来。正巧那天他那木头爹看到了,惊讶地喊道:“娘子,你肚子上是个小球呀!” 他娘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差点没把他直接生出来。后来就给他取名叫小球。 按道理说该随父姓的呀,林小球小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爹爹,你是姓乾的莫?” 他爹听到这话。本来没有表情的眼睛忽然显现出无比的忧伤。 然后他娘就过来拉着他爹的手柔声安慰:“没事的,放心都有我呢,这傻孩子,你问什么问啊。”说着还将他爹傻乎乎的大脑袋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全然不顾站在一边的儿子还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起腻呢。 这是什么情况?当着我面秀恩爱? 等到长大点,林小球才知道,原来他爹是个孤儿,从小在街上流浪,压根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还是王国舅当初把他从街上捡回来的,后来就陪着当今的万岁一起还进了锦衣卫,最后又率兵去打仗做了大将军。他爹叫乾二,这乾可不是姓,是锦衣卫里面小队的排行,他是乾队的二把手,所以叫做乾二。据说多年前曾经因为办事不利还被降到震队,名叫震二,还被当年的万岁威胁过。你再表现不好就降到坤队,叫坤二去。 坤队那可是女队,把他爹急的上火嘴上长一圈燎泡。 这些当然都是他娘林三娘给他讲的,也正是从那次,林小球才知道,原来我爹不姓乾啊,怪不得我要和我娘的姓。 当年跟着万岁一起做事的那几个人后来都陆续有了儿女,林小球是这群二代中最大的一个。万岁没登基时候他就出生了,他爹因为追缴逆贼有功,他还在襁褓中就是四品龙骑尉。在二代们中间也算是最早被封官的一个。 不过这位龙骑尉显然没有当官的自觉。打小就喜欢在市井中厮混,这也怪不得他,因为他爹是大将军,一年能回家几次。就这几次。他妈都中奖。一年有大半年都鼓着肚子,小球十二岁的时候,算上他。他家已经有六只球了,号称林氏五虎,为啥是五虎?因为老六是个妹妹。 林氏五虎那时除了林小球还都是鼻涕耷拉的样子,林小球不想和这些鼻涕虫玩就只能跑到外面找乐子。 他的铁杆叫做冷晓颜,那时十岁,是个眉毛弯弯一对月芽眼的小姑娘,白白净净的特别招人喜欢。冷晓颜的爹娘特别忙,这两口子忙的连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冷晓颜不大点就给皇后抱去,冷家夫妻一个每天看死人骨头,一个在一边记录,忙着编纂一本什么仵作学指导的什么书。 冷晓颜是在宫里认识林小球的,这孩子机灵,看着林小球比同龄的孩子高大很多,面相憨厚,她认定这是个行走江湖必备的好搭档,就对他特别的好,林小球见这么个漂亮小姑娘拿我做好朋友,激动的拍胸脯说你以后就是我妹子,哥护着你。就这么着,俩孩子成了好友,一起行走江湖。 他们的江湖其实就是京城那么点地方,冷晓颜扮成男孩子,俩孩子四处窜。 这天这对铁瓷儿逛一圈街跑到一个看着挺干净的酒楼吃饭,那小二见过这俩孩子,知道是惹不起的,急忙上前陪笑问:“二位小爷吃什么呀。” 没等冷晓颜搭话,林小球的眼睛嗖嗖嗖转一圈,看着旁边的桌子一个顶漂亮的大姑娘带着个小姑娘吃东西,于是林小球就说:“照着那桌来吧,必须干净的。” “好咧。” 伙计下去了。冷晓颜坐下,生着闷气。 “你怎么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呀。” 菜没上来,伙计先送来几样小点心蜜饯,林小球见冷晓颜看都不看那蜜饯,心里犯了嘀咕。 “懒得理你。” 冷晓颜气呼呼地。 “干嘛啊,我哪招你了,你说了我改呀。” 林小球这孩子就是特别憨厚,他娘的那点弯弯心思一点没传给他。 “哼,照着那桌来吧,你什么意思?” 冷晓颜的眼睛看向旁边那桌,漂亮的大姑娘带着小姑娘笑眯眯地好像在说什么,隔着两个空桌,店里又热闹,听不真切。 “嗨,我这不是懒得想嘛,一打眼看那桌挺齐整的。” “还不是看上人家漂亮大姑娘啊,好啊,林小球,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好色!” 冷晓颜越想越生气,不住地盯着那俩姑娘看。 “你扯哪去了,我真是没想那么多,当然,那大姑娘是挺好看的。”林小球急忙安慰小伙伴。 “看看,承认了吧,得了,你这就找人家漂亮姑娘去吧,咱今儿个这顿饭就是散伙饭,吃完了该干嘛干嘛去,姑奶奶从此和你桥归桥路归路,我自己闯江湖去。”冷晓颜的嘴巴都能挂油瓶了。 “别介啊,你长得那么好,性子也好,万一遇到坏人什么,谁帮你啊。” “用你管!” 俩小伙伴拌了半天嘴,这菜也陆续上来了,林小球讨好地给冷晓颜夹一个狮子头,笑道:“趁热吃,堵住你的嘴。” “不对!” 冷晓颜咬了一口狮子头,忽然愣住。 “怎么了?这菜哪不对呀。” “那俩姑娘不对。” 冷晓颜悄悄地探头看一眼,发现没人注意他俩,小声说:“那不是姑娘,是男的!” “开什么玩笑,你气我看人家那桌你就骂我,可不能乱讲啊,那俩姑娘怎么成男的了?那明摆着大姑娘啊。” “笨,是看颅骨,看面部特征,你懂不懂?” 林小球知道冷晓颜的爹对骨头最有研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赶紧吃,咱们等会跟上他们,我得看过身形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男人。” 冷晓颜命令道。 两孩子正好也饿了,风卷残云大口吃起来过一会儿这那边的俩姑娘站起身要走,冷晓颜急了,掏出块银子,掂量下能有一两,往桌上一扔喊道:“小二,结账。” 接着一把抓着林小球就走,林小球还没吃饱呢,嘴里塞着狮子头,手里拎着个鸡腿急匆匆跟着冷晓颜出来。 俩人悄然跟在那俩姑娘身后。那大姑娘看着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条细高,小姑娘是十五六岁,娇小玲珑,林小球啃着鸡腿,心道这在后面怎么看这都是走路一扭一扭的大姑娘嘛,那腰细的,屁――股都要扭出去了。 冷晓颜说:“看他们的骨盆,定是男子无疑!只是为何会打扮成女子,你没发现他们里面的领子很高,根本看不到喉结吗?” 林小球一脸油,茫然地点头。 “那就对了,我爹和皇后娘娘总说,事有反常必为妖,这事不对劲,这俩人不是好人!” 一听到不是好人,林小球有点血液沸腾,激动地问:“那我们现在就去除暴安良吗?” “稍安勿躁,我们跟着他们,摸清情况再说。”(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一十 番外 (小侦探 二) 冷晓颜嫌弃地将帕子掏出给林小球,他一嘴一手油汪汪,恶心死了。 林小球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擦干净,想了想又塞回袖子道:“回家洗干净了再还你。” 冷晓颜瞪他一眼:“那不成私相授受了,过后扔了就是。” 林小球想,你每天和我出来乱跑,这会子还担心什么私相授受啊,可是他不敢开口,他怕冷晓颜瞪他。冷晓颜的眼睛像月牙一样,那么美,笑眯眯的,可不能用来瞪人。 俩孩子过去“行走江湖”的功夫可不是白混的,他们跟在后面,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还时不时看看周围人,或者去看路边摊,摆出一副闲逛的架势。 这样走走停停,跟着那俩姑娘来到一条小街上,这条街住着很多手艺人,绣花娘子居多,很多豪门富户都托中人在这里雇绣花娘子,因为这时代姑娘要学一些女红手艺的,出嫁后还得向公婆送上自己的手工活计做礼物,同时女儿出嫁娘家也得配送大批被子枕套帐子这些东西,都需要找人来做,这条街绣娘的工作就特别好。 俩孩子见她们进了一户院子,俩人面面相觑,知道自己是孩子,在这绣娘扎堆的地方不方便打听消息,便暗自记住了那间院子,从街上走过去。 “不对劲吧?这地可都是绣娘。俩男人混进来想做什么?” 冷晓颜自言自语。 “莫不是,想……”林小球最后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他比冷晓颜大两岁,半大小子嘛,自己没那个心,可抵不住看到点什么听到点荤话,考虑到冷晓颜是女孩子,他憋住没说。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打这些年轻绣娘的主意?玷污她们?” 冷晓颜说的非常自然。林小球吓得口水咕嘟咽下去,抚着胸口道:“天啊,你这姑娘家家,怎么能……这般说话。” “姑娘家家怎么了,我要向我娘和皇后娘娘学习。将来也要去读新式学堂。要考做女官,万岁爷都说现在要男女一样,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冷晓颜不干了,恶狠狠地盯着他:“林皮球。你敢小瞧我?” “不敢不敢我是担心这么说话。又被你说成……好色之徒了。”林小球慌忙解释。 冷晓颜带着林小球来到另一条街上。这条街是京城有名的人市,很多等着着找活的人都站在这,等待主家来找。 这些人等的厌烦了。看到有人来急忙站直了精神抖擞地盯着街口,待人走近了不由都叹口气,是俩孩子,唉,没戏了。 却见冷晓颜走到一个看着面相老成的中年人的面前,对他说:“你都会做什么?” 那人本不指望这俩孩子能管用,不过看着索性也没主顾,便答道:“小的擅长算账,跑腿子也成。” “算账?” 冷晓颜笑道:“那能伸出手来给我看看吗?”那人半信半疑伸出手,冷晓颜仔细看看他的手掌说:“什么算账啊,你这个岁数,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打算盘的痕迹也没有,恐怕是个……”她低低地说“骗子吧。” 那人一愣:“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别急别急,我要找的就是个骗子。只要你做得好,银子少不了你的。” 冷晓颜指着他说:“跟小爷来,爷仔细给你讲。” 那人本来没拿这俩孩子当回事,心道爷爷这么大岁数,还怕你们俩破孩子,这俩孩子衣着打扮都不错,没准还能骗到点零钱花花,也就跟着冷晓颜走到街边人少之地。 冷晓颜瞪着林小球说:“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一切都听我指挥,不许打岔,知道吗?” 林小球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忙不迭点着头,摆出一副唯你马首是瞻的样子。 冷晓颜很满意他呆呆的傻样,拍拍他的肩膀夸赞道:“很好,孺子可教。” 冷晓颜对那人讲了要求,那人笑道“不就是骗两个绣娘出来吗?我孟三最会这个,哈哈。”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冷晓颜道:“好了,你可知道我们是谁?我爹可是大理寺的,你乖乖的听话没事,若是敢骗小爷我,我掘地三尺也能把你从京城里挖出来。现在给你二钱银子,过后做得好还有三钱,一共五钱如何?” “五钱,少了点吧?” “嫌少?那算了,反正这地这么多闲人,随便再找一个。” 冷晓颜说着就要走。 “哎,小爷,小爷,我同意同意!” 下午的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我是钱老爷家的管家。” “管家老爷啊。” 一个漂亮大姑娘迎上来,扭着腰肢抛着媚眼,笑盈盈地说道“今儿早听喜鹊叫,还真是来贵人了,不知管家老爷来这里所为何事啊。” “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请你给我们家小姐做绣娘。” “我的价钱可是这街上最高的。” “钱算什么,我们家老爷就是钱多,要不怎么姓钱呢,我们家小姐那可真是天姿国色,倾国倾城,这不想找户好人家嘛,听说你手艺好,想让你陪着小姐多指导,这还愁银子。” 孟三捻着山羊胡子,说的天花乱坠。 那女子一听到小姐长得天姿国色,眼睛刷地亮了,给孟三福身道谢,又说道:“只是我家还有个妹妹,我去哪里都要带着妹妹的,不知道……可否通融一下呀。” 这话说的格外温柔,孟三酥了半边身子,可为了演戏逼真,只能为难地说:这我可做不得主,这样吧,容我回去问问我家小姐。” “那感情好,我们等着您的好消息。” 孟三从小院出来,在街上绕个弯才悄悄来到一处僻静地方,俩孩子早都等在那了。 “两位爷,那人上套了。”他笑眯眯地搓着手:“这银子……” “银子少不得你,你明日再去,那人定会上当。” “为何不告诉你爹爹,直接派人抓他们就是。”林小球不懂为啥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什么事都依靠大人,如何能显示咱们的本事。这次我们一定要做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对,芳生叔叔的旧宅你知道吧,我娘有那的钥匙,我们这戏就去这里演。” “啊,那院子可是娘娘……” 林小球刚想说,那可是娘娘的房子,不能胡闹,可看着一边的孟三,他又将话咽了下去。 孟三本来心里忐忑,不知道这俩孩子什么路子,也怕被仇家给自己下套。 这会听着俩孩子嘴里嘀咕着什么有差官拿人,还有什么娘娘,明白这俩就是官宦家的孩子想做点大事给大人看看,这大腿抱上了没准能给自己弄个好出身,于是笑道:“小爷不妨将事情真相给孟三讲讲,孟三也算是老油条,虽然混的不济,可总是见识能多点,能帮二位小爷出出主意。” 冷晓颜冷冷地盯着他,孟三只觉得这孩子眼神冰冷,被她看得后脑勺嗖嗖冒凉风。 “也好,你要是能帮上大忙,小爷我也能给你找份好事做做。” 冷晓颜忽然一笑:“我怀疑那绣娘是男子,很有可能多次作案,这要想定他们的罪,必须人赃并获,你帮我想想,怎么能做到人赃并获,抓个现形呢?”(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一十一 番外 (小侦探 三) “芳姑娘,我家大小姐答应了姑娘的要求,姑娘姐妹陪伴我家姑娘半年,指导我家姑娘的绣活,工钱是五十两,吃住都是我家负责。”孟三在第二天傍晚再次登门。 “五十两!”那女子非常高兴。 “是啊,别人可没这么好的待遇,实在是芳姑娘你在这街上名头响,我都打听过了,都说姑娘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人也是极为爽利的。” “承蒙管家老爷看重,你就放心好了,我的手艺那是没得说,保管把你家小姐伺候的舒舒服服。” 芳姐挥手叫自己的妹子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妹子,叫做珍姐。” 孟三看着这二人,心里也是惊疑不定。 昨天那冷家小爷对自己和盘托出全部事情,这孟三也是个老――江湖了,只是运气不是很好,没混出什么样子,来这人市也是为了找个营生,若能骗东家一把那更是再好不过,他自诩在江湖行走,看人很准,可是看着这对姐妹花怎么都不像男子。昨天他们在这条街上打听过,这对姐妹叫做芳姐和珍姐,是今年开年才来这街上的,住了有俩月了,期间给两户人家做过绣娘,也不晓得为何没做长久。 冷晓颜说道:“万幸只是才来京城,估计那两家已经着了道。孟三,咱们这可是除暴安良,做的是大好事,实不相瞒,我爹爹就是大理寺官员,你若能协助我查清此事。一切听我调度,将那厮抓个现行,你立了大功,让我爹爹看到你的本事,进官府做个小吏又有何难?” 孟三心道,不过是重操旧业骗骗人罢啦,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三人从昨天开始就开始准备,让孟三迟些事后再登门。 “不是要趁热打铁吗?”林小球不懂她为何要孟三拖到傍晚再去。 “自然是要打消那人的戒心,半年五十两银子,还包两人吃住。这么好的事情哪里去找。他要起了疑心怎么办?” 冷晓颜说的头头是道。 孟三肃然起敬,这位小爷真是不容小觑呀。 “姑娘既然答应,那么咱们现在就签了这合约吧。” 孟三从怀中掏出一页纸来。原来为了做戏更像样子,他们还准备了合同。 那芳姑娘抿嘴一笑:“你们家钱老爷做事还真是小心谨慎呢。” “不是老爷。我们家其实并不是京城人氏。只是大小姐想到京城学习一番。这才买个小院子让小姐暂且住着,我这才找到合适房子,正在收拾着呢。” 一个据说非常漂亮的不是京城人的大家小姐!这可真是好肥羊。 因为二圣临朝。颁布了女子可以通过科考做官的法令,这几年民间风气大开,很多女子到京城来学习,希望能有个好前途。因此这种带着几个家人来京城独自居住的女子并不显得奇怪。 芳姑娘大拇指蘸了胭脂,在那合约上按上手印,孟三看了看,叠起收好,然后说:“姑娘好好收拾下,明个一早我就来接姑娘。” “我们也没什么收拾的,要是合适咱们现在就走?” 芳姑娘很着急。 他来了京城,这两个月间就睡了两个姑娘,其中一个还不甚美丽,这一听说有个客居在此的漂亮小姐,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下半身胀胀的发疼,恨不能马上就飞过去,将那大小姐推倒。 果然是有猫腻!孟三心里冷笑:没见过这么心急火燎要去主家的,这人果然有问题。 这姐妹二人上了孟三赶着的马车,一直走到城东,这地看着房舍整齐像是个体面所在。芳姐轻轻拍着珍姐,两人目光中都闪动着掩饰不住的惊喜。这趟差事,若是人财两得,那是再好不过。 “谁呀。”院子里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这声音还很稚嫩,芳姐心里又是一喜,这孟管家说院子里现在就两个小厮跟一个丫头伺候着,看来此言不虚,这是个孩子的声音。 “是我,孟三啊。”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少年探头看了一眼:“咦,你把绣娘带来啦?” “是啊,这位芳姑娘真是能干,说着早点过来。” 芳姐拉着珍姐走进院子,见门口站着两个少年,一个十多岁的模样虎头虎脑,另一个瘦瘦小小,看来都是不足为惧的。 这时正房的门开了,一个青衣丫头出来说:“是绣娘到了吗?姑娘有请。”珍姐抬头看着丫头,轻轻拉了一下芳姐的衣袖,芳姐明白她的意思,这丫头长得不错,小姐还不知怎么美妙呢。 芳姐和珍姐走进正房,眼睛一亮,这家小姐真是太漂亮,不光漂亮还有一种天然的风流态度,只看一眼这身子就酥的不行。 “这位就是绣娘了。”那小姐站起身,声音也是格外的软糯,听着真舒服。 想不到竟然是这般极品!这可是我闯荡这些年遇到的最整齐的人物,真是不知是如何况味!芳姐看着眼前的小姐,恨不能直接扑上去,可是目前还得虚与委蛇,便陪笑道:“小女子叫做芳姐,带着妹妹立了女户,发誓此生不嫁,一直靠绣花为生。” 说着就解开挎着的包裹,拿出自己的绣品给小姐展示。 这骗子为了行骗也是苦练过刺绣技巧的。 小姐一一看过,轻启朱唇道:“芳姐的活计果然是极好的,孟管家还真是慧眼识人。” “小姐,孟管家问还有什么事没有,若是没事,他去那边宅子去了,要忙着打扫呢。” 门外的小厮问道,听声音是刚才开门的那个瘦小孩子。 “也好,这边不需要他了,让他回去吧。今天来了两个姑娘,你们俩在这住也不方便,就随孟管家去宅子那边吧。” “可是,这晚上……” “怕什么,这街上一直安生着呢,且不过是一晚,明个嬷嬷就到了。” 那小厮答应着:“那好,麻烦环儿姐姐随我去锁门。” 芳姐简直要美的跳起来:天啊,这院子里的男丁晚上都不在,这不是要任我们兄弟为所欲为!哈哈只要找着了咱的道,管你什么三贞九烈,都要哭着喊着叫好哥哥呢! 环儿出去一会又进来禀告道:“姑娘,我把门锁好了,里面又立了棍子,没事的。” “你先带两位绣娘去房间收拾下。”那小姐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新买的宅子还在打扫,需要过几天才能入住,委屈绣娘了。” “哎呀,不委屈不委屈,这样就很好。” 芳姐笑道。 环儿带着两个绣娘出去看他们的屋子,这小姐拍拍自己的胸口,暗地啐了一口:让老娘装这大家闺秀,真是累的慌。不过也好,至少这银钱不少,总比敷衍那些臭烘烘的无赖子强上几分。(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一十二 番外(小侦探 四) 夜深人静,整个小院格外安静。 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厢房出来,溜到小姐的房间外,蹲在墙角探出头,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珍姐拿出竹管子,里面是迷人的药物,正要顺着窗户塞进去,被芳姐一把拦住,贴着他耳朵道:“屋内睡的正熟不用这东西,这清醒起来才好玩呢。” 珍姐道:“你要小姐我要丫鬟,过后咱们再换。” 俩人用刀子撬开门,悄悄地进去,床上酣睡的人很安静。这俩人在外间就将自己脱的精光,然后扑上去喊道:“心肝宝贝,可想死我了。“ 芳姐扑上去,怀里是温香暖玉,那小姐的身子可真软,他胡乱撕扯着大小姐的衣服,嘴巴堵了上去,嘴里含糊喊着心啊肉啊,珍姐也是搂着外间床上的人就要往里进,手忽然摸到那丫鬟的下巴,毛扎扎一片,珍姐还笑道:“你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多毛。” 这话说完,忽然心头大骇,啊的一声,软在那里。这时就看着院子里忽然灯火通明,哗啦啦涌进来好些人。 只听着一个孩子的声音“诸位街坊请看,这俩人冒充女子跑我家来做绣娘,其实是图谋不轨!” 珍姐吓坏了,转身就要跑,却被那小姐紧紧搂住脖子,口里还叫着:“刚才还叫人家心肝宝贝,怎么这就走啊。” 珍姐心知这是上当了,用力挣脱开小姐的手。急匆匆跑下地,哐当一声门开了,人一拥而进,领头的林小球抢先一步将他们的衣服一把捡起,那芳姐和珍姐赤身裸体,众人看的清楚,都是男子。床上的小姐哭道:“这贼子!男扮女装原来存着这种心思!” 珍姐回头去看外间榻上的丫鬟,正对上孟三冲自己挤眉弄眼,他心里大惊,这次是真的要倒霉了。原来人家真的下套! “太可恨了。这样的坏蛋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要被他们害呢!” 诸位街坊被林小球唤来做见证,看到这俩人丑相毕露,非常痛恨,有人直接挥拳就上。两个人被打的嗷嗷叫。双手只能捂住下――体。怕被人打到命根子,一辈子彻底完蛋。 这屋子里院子里乱成一团,这时听着冷晓颜的声音传来:“不要打了。亭长到了!” 原来林小球去找街坊们做主,冷晓颜直奔街亭亭长的住处去找人,那亭长本来睡眼惺忪,听到抓到了男扮女装的淫贼立马精神了,叫醒仅有的两个亭卒就跟着冷晓颜来了。 “那淫贼何在?”这个地段一直很是安静,没有什么大案发生,此时出了这么个骇人听闻的案子,这亭长也很高兴,他觉得这件差事办好了自己就能升官的,没准能进顺天府做个小吏,这抓淫贼的性质非常之高。 众人急忙哗啦啦给他让开道路,亭长一瞅:哎呦,这人脑袋打成血葫芦咯。只见地上趴着俩人压根看不出什么模样了,双手还捂着下――体,看到亭长如同见到天神,凄惨地大叫道:“救命啊,官爷救命。” “这人……怎么打成这样了,你们这是私设公堂啊。”亭长担心人打死了,自己吃瓜落儿。 “亭长,现在是人赃俱获抓个现形,街坊邻居嫉恶如仇方才如此,没事,我看了,骨头没事,就是肉皮伤,大家下手都太轻了,这种坏蛋就该狠狠冲着下面踹几脚,断了子孙根才好呢。” 冷晓颜在一边解释道。 全场所有人男人闻言都浑身一抖:艾玛,这孩子真是太狠了。这才叫蛋疼呢。 林小球急忙喊道:“亭长,这人要赶紧送顺天府,此人手段相当熟练,怕是个惯犯。” 这话题醒了亭长,可不能让人死在自己辖区必须赶紧地送往顺天府。 众人抬着赤身裸体的珍姐二人赶到顺天府,却见这官府灯火通明。众人也觉得奇怪,怎么这府衙晚上还办公。 一进门听着冯府尹在大发雷霆:“一群废物,俩孩子都找不到!他们俩能去哪里?继续找!” “大人,京城这么大,那俩孩子躲起来我们去哪找啊。” 官差们愁眉苦脸。 “反正这俩孩子必须找到,那可是乾将军家的长子。” 听到这话,亭长吓得不敢往前迈步了。 林小球闻言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大厅,朗声道:“不要找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林小……球。” 冷晓颜也只能无奈地上前一步:“另一个是我吧,我在这。” 乾二家管家也站在堂下,看到俩孩子,楞了一下,接着道:“少爷,你们俩跑哪去了,夫人在家急的不行。还有冷家小姐,你可知道你娘都急哭了。” “我们只是发现了一件大案!有人在京城中,伪装成女子做绣娘骗钱谋色,这件事牵扯恐怕很广!” 冷晓颜一番话满堂惊奇。 那些被找来做见证的街坊邻居,想不到她竟然是个小姑娘。 这番话清脆冷静,冯府尹看着堂下站着的小女孩,记忆被拉回到十多年前,当时的皇后娘娘也是这样不卑不亢,思路清晰,看来这女孩子不容小觑。 众人将被打得破破烂烂的人扔到地上,冷晓颜讲了大致情形。林小球和孟三在一边做着补充说明。 “这么说你看到这两个人,怀疑他们是男子,你怎会如此肯定呢?” “因为我父亲是冷正卿啊,我们家到处都是骨头,我看都看熟了,这俩人的头骨和盆骨,很明显就是男子。” 冷晓颜笑道。 竟然是塑颜圣手的女儿!堂下众人议论纷纷,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呀! “那大小姐和丫鬟是从哪里找来的?”府尹问道。 “是我们花了五两银子从明花楼雇来的。”林小球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哦,这种是小人出的主意,和两位小爷,哦,不,和公子和小姐无关。”孟三急忙在一边解释,他想这两位是名门之后,这种龌蹉的事情就我一个人来抗吧。 “那你又是哪里来的?” “我……” “他叫孟三,是我们在街上遇到的江湖侠士,是主动来帮我们的。” 冷晓颜急忙在一边抢着回答。 “不错,不错,果然是个侠士,有侠义之心。” 府尹大致问明案情命人将这俩人押下去先治疗,因为这俩人是个惯犯,这件事恐怕牵扯很多良家妇女,不能公开审理,便夸奖了送人犯来的众人。发落完毕,待众人散去,府尹笑嘻嘻地指着俩孩子道:“哈哈,你们两个小鬼头,等着回家被打屁――股吧。本官这有棉垫子,可以给你们暂时垫在身上,不过可是要租金的哦,两位意下如何?” 林小球眨巴着大眼睛问:“我的银子今天都花的差不多了,府尹伯伯,能给便宜点吗?” 冷晓颜则抿嘴一笑:“我们俩查明这么个大案,还抓个现形,府尹大人一向是公正廉明,是百姓青天,怎么会为难我们呢,一定会帮我们向家人求情的。” 冯府尹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有意思,还真有点当年皇后娘娘的品格,好,我老冯一定会为你们求情,让你们少挨几板子。”(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一十三 番外(小侦探 五) “娘,我们回来了。” 林小球和冷晓颜蹦蹦跳跳回到将军府。俩人的心情,那可是咱老百姓今晚上真呀真高兴!这局布的多好啊,那俩傻棒槌被打的满地找牙,最最好玩的是光着身体被押到京兆府,这要是大白天就更好玩了,街上人的一准儿得扔烂菜叶子臭鸡蛋。 “逆子!你还敢回来!”林三娘手里拎着老大一个洗衣棒怒目而视,李青青则是面色阴沉,冷眼看着兴高采烈的俩孩子。 “娘,我们是去做好事的,你们为啥生气呀。”林小球觉得这两位当娘莫名其妙。 “你们才多大,大半夜的不着家!要是你爹在家,看不打断你的腿!” “我们是去做好事啊。”林小球还在得意,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冷晓颜瞄着她娘的表情,觉得她娘的脸越来越阴沉,简直要滴出水,心道不好,我娘这是要收拾我了,扶着额头道:“你们好吵,我头疼,哎呦,好疼,还有点晕。” 林小球吓一跳,急忙问“怕是今天忙,受了风寒吧,娘,赶紧叫人给晓颜煮姜汤啊。” 林三娘一见冷晓颜整个人都晃晃悠悠的样子,也慌了,她想自己儿子是男孩子,年纪还大,自然是他带着人家闺女四处瞎逛惹事,于是急忙命人去煮姜汤来。 却见李青青走到冷晓颜面前,冷冷说道:“伸出手来。” “娘,你可不能打我!” 冷晓颜嘟着嘴。担心挨戒尺。 李青青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以为我跟着你爹每天看那些尸体是白看的,我跟你说,你这脸色好的不能再好,受了风寒,骗谁呢?给我跪下,刚才京兆尹已经派人过来把事情说清了,你们真是大胆包天,竟然敢去查案,这些都是官府的事情,你们俩孩子怎么就那么大胆子。这万一出了点差错。我怎么……” 李青青本来怒气满满,说到这眼圈红了,哽咽着说不下去。 冷晓颜满不在乎道:“两个小淫贼嘛,能有多大能量。这次还不是手到擒来抓个现场。冯大人都夸我有点皇后娘娘当年的样子呢。” “闭嘴!”李青青大喝一声。冷晓颜想不到她妈当着这么多人这么大声音喊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一跺脚大哭道“我又没有去做坏事,之前没和家里说也是怕你们担心。现在坏人也抓到了我们也回来了,你还骂我。我就知道你和爹爹都不喜欢我!那好,我自己闯江湖去。” 说着就要往外冲。 林小球和林三娘急忙拉着她,李青青气的脸色发白:“你这孩子,打小就别扭,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主意都敢出!好,就当我没生你!随便你。”说着竟然也扭头就走。 “青青,青青别生气,这孩子啊,都是这样,一个个倔的呀。” 李青青是大家闺秀,女儿和一个男孩子疯跑一天,大半夜还不着家,真把她气坏了,一股火上来怎么都忍不住。 林三娘也不顾不得训儿子,急忙拉着李青青好说歹说的劝着坐下。 “晓颜,看把你娘气成什么样了,赶紧承认错误!” 她冲冷晓颜挤挤眼睛,示意她上前来。 哪晓得冷晓颜从小就对父母有怨气,梗着脖子站在那就是不上前。 林三娘怕这娘俩再闹起来。急忙叫丫头带着俩孩子下去洗漱。一边劝说道:“青青,就让晓颜在这住一晚吧,你看如何,等明天咱们再说成不成,这都大半夜了,俩孩子也跑一晚上累了。” 劝了半天,李青青红着眼睛回去了。 林三娘这才想起了,自己一腔怒火,被这娘俩一闹都没了。 她看着身边的心腹大丫鬟叹口气:“看看,我这还一脑门子官司呢,找谁去呀。” 那丫鬟抿嘴一笑:“谁说这不是好事呢?” “什么意思?” 那丫鬟低声说:“咱们家少爷,和冷家小姐走的很近,说不定还是好姻缘呢。” “这冷家丫头也太有主意了,你看他们做的那事,咱们家小球你借给他俩脑袋也没那么多弯弯心眼,我是怕啊,这长此下去,小球这孩子傻乎乎的,指不定被带成什么样呢。” “夫人,咱们家少爷随了将军,哪都好,就是心眼太直,这要是娶个有心计的,这不是正好互补了?将来你也能少为他操点心,呃,虽然夫人很少为少爷操心。“ “嗯,你说的也对。”林三娘点点头,随即又一瞪眼睛:“咦,什么意思,这话味道不对!” 第二天,冷晓颜就被皇后派来的人接近了宫。 “不是吧,娘娘,连您都知道啦。” 冷晓颜对自己的亲娘大呼小叫,可是对皇后她可不敢,因为她等于是被皇后一手带大的。 她父母工作忙顾不得她,正好那时皇后也才怀孕,就将她抱进宫,等她快一周岁,太子也出生了,她等于是和太子一起长大的。 “这全城都传遍了,你和小球厉害啊,这可是惊天大案,我听老冯说,这俩人这些年,骗了不少人也祸害不少人,是必死无疑了。” “真的?娘娘,那您给我们什么奖赏啊。” 冷晓颜嬉皮笑脸凑到莲生面前,仰着小脸笑。 “你闭上眼睛,伸出手来。” 冷晓颜不疑有他,笑嘻嘻地闭上眼睛伸出手,啪啪两下,她呀地一声尖叫,捂着手心,带着哭腔问:“为什么打我呀?” “你这孩子不知好歹,昨天是怎么气你妈的?” “娘娘,我昨天明明是去做好事,我妈还那么对我。” 她嘟着嘴,满脸委屈。 “你们只是孩子,还雇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去帮忙,你们就怎么能确定人市上雇来的人不会临阵反悔?晓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你也要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我当年查案,那是因为我有官府委派的官职,万岁那时还派了一些锦衣卫保护我的安全,你有什么?你们还只是孩子,所依仗的只是聪明的头脑,武力值基本为零。幸好那个孟三只是个市井骗子,若是有坏心的,恐怕你们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冷晓颜本来一直在得意,听莲生这么说,仔细一想,也觉得毛骨悚然。是啊,孟三只是雇来的人,谁知道这人品性如何?若是他和那淫贼联合起来,把自己和林小球害了怎么办? 莲生见她眼睛向下,正在沉思,就拍拍她的手问:“可是打疼了?我只是用戒尺抽了你手板两下你就疼的掉眼泪。你娘当初生你可是疼了两天两夜,你娘和你爹事情忙,常常顾不得你,可是心里对你的爱从不比别人少半分,你娘是大家闺秀,何曾在人前那帮失态过,昨晚哭的眼睛都肿了,你这孩子……你看李勉他们谁敢和我那么说话?” 莲生叹口气,冷晓颜低声说:“那我去找我娘,给我娘道歉。” “去吧,好好承认自己的错误,以后可不许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知道吗?” 冷晓颜点点头,摸摸被打疼的手心,冲莲生不好意思地一笑。(未完待续。) PS:2016.大家都一路顺! 正文 五百一十四 番外 (人生未易相逢 一) 若问大顺朝身价最高的单身汉是谁,一百个人会有九十九人告诉你,是顾大人。 这位顾大人叫做顾芳生,官至翰林大学士内阁参赞,正经的一品大员,而且是相貌堂堂气质儒雅,人家还有个做皇后,同皇帝一起临朝执政的姐姐,这么好的条件,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可他竟然是个单身汉!尚未娶妻,据说家里也没个侍妾之类的。若是家中有什么迎来送往的事情,都是麻烦萧候夫人帮忙打理,哦,这位萧候夫人据说是大理寺冷大人的前任嫂嫂,和顾大人关系好,如同长姐,时刻关照。 这位大人怕是有什么隐疾吧? 百姓们私下八卦起这件事情,有人试探着问。 乱讲,怎么可能,这位大人可是皇后娘娘的孪生兄弟,人家是龙凤胎你懂吗?姐姐是凤凰命,弟弟怎么可能差? 那时代人们还是很迷信的,相信生辰八字对人命运会有影响,这顾大人和皇后娘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想来绝对是个有福气的人,可他为何年过四十不娶亲呢。 “娘娘。我也真是犯愁,和他说了多少次,可他看了那些姑娘的介绍就放在一边。” 这日昔日的冷娘子,现在的萧夫人又来见莲生,说起芳生的事情,她比莲生这个亲姐姐都着急。 当年冷南拿出全部积蓄给嫂嫂办嫁妆,萧候勇娶寒门寡妇,这在京城都曾经传颂一时。谁也没想到一直爱胡闹的萧侯爷。在娶了冷娘子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变身好丈夫。不久他儿子萧曙也回来了,虽然不能做官了,但侯府的生活还算安逸,顾廉永身后又留下三个孩子,这一切都需要冷娘子打理。昔日的冷娘子,经过十多年磨练,早成长为一个干练能干的大家主妇,把侯府和芳生的家里都打点的井井有条。可是一想到芳生一直不打算成亲,她这心里就没着没落。她想皇后现在临朝。事务繁忙,这些事就得自己多关心,可这十多年,她说破了嘴皮子。芳生永远都是不同意。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嫂子。我也问了芳生的意思,他说是没有中意的女子。”莲生叹口气“我也着急,你看连舒儿都十六岁了。我们都往四十上数了,怎么他就一点不着急。” “他说书中自有天地,我给他看得那些京城名门女子他一个都看不上,这几年新任的女吏还有不少相中他的,亲自去家里来堵人,也被他躲过。娘娘,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大概是不合眼缘?” 莲生心知自己的弟弟一方面是心高气傲。一方面可能也是因为顾尚书的事情,他对婚姻对家庭着实不报太多希望,如今都是过四十的人,这么多年他的心结也应该能解开了吧。 没等莲生找芳生来,就接到一个好消息,李舒带着英吉利的公主和使臣回来了。 这一行人从广州下了船,消息就被快马加鞭一路送到京城。 李舒走了三年,这是第一次回家探亲,郁世钊和莲生高兴的合不拢嘴,郁世钊甚至要马上去迎接女儿。 “你是一国之君,怎能轻易离开京城呢,没得劳民伤财。” “我的宝贝闺女回来了,我哪还坐得住。咦,冷南两口子也跟着回来。那臻儿呢?” “看看,你一看到女儿回来就一跳三尺高,你忘了,臻儿不是要去法兰西转转吗?” 郁世钊兴奋地走来走去,忽然一拍后脑勺:“对,叫芳生带着晓颜去迎接,他俩去我就放心了。一个英吉利公主,派我们大顺最英俊潇洒的翰林学士去迎接,倍儿有面子!” 芳生知道外甥女回来,也是非常高兴,带着晓颜领了差事就踏上了去迎接的旅途。 冷晓颜比太子大一岁,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十六岁那年参加了科举,现在礼部做事。 现在大顺朝女子可以出来做官,也能出去做事,限制宽松很多,女子地位渐渐提高,二十多岁没有嫁人还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冷晓颜算是以礼部官员的身份出门,本来应该乖乖坐在马车里,可她哪儿坐得住了,一身男装,骑在马上,开心地一阵狂奔。 “顾大人,你的马跑的可真慢。” 她从小生活在莲生身边,小时候还跟着李家兄妹一起喊芳生舅舅,自从做官后却只称呼顾大人。 “晓颜,这路途遥远,你这么跑吃不消的。” 芳生温言劝说:“年轻女孩子都爱美,你还是坐回马车。仔细晒黑了。你爹娘可要埋怨我。” “原来大人不是真的关心我,只是担心我爹娘埋怨啊。” 晓颜嘴一撇。 芳生笑笑:“做为你的舅舅,当然也是真的关心你。” “我要是不认你这个舅舅呢?”晓颜的眼睛里闪动着亮晶晶的东西,芳生别过脸去,不再吭声。 冷晓颜见他不理自己,也就不闹了骑着马慢吞吞地跟着大部队。 又走了一会,冷晓颜忽然啊的一声,晃了晃,伸手按着额头,很难受的样子。 “怎么了?难道是中暑了?” 这是六月天,一路奔波,极有可能中暑。 芳生只能停下来,拉住晓颜的马缰绳,扶着晓颜下马。 冷晓颜整个人都软绵绵地挂在芳生身上,嘴里嘟囔着:‘头好疼,好难受。可能是真的中暑了。” 说着整个人往下滑,芳生急了,想着自己总是她的长辈,便直接将她横腰抱起,走向马车。 将冷晓颜平放到马车,芳生刚要回头喊她的女侍从过来,忽然被一双手臂抱住了腰。 “我不要你做舅舅。” 冷晓颜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下颌抵着他的肩。整个人和他密密实实贴在一起,他的背部能感受到她起伏的身体曲线。 芳生的身子一顿:“松开。” “不,回到京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永远都躲着我,我教唆那些女官去你家堵你,也全被你赶走,你到底……到底心里有没有我。” “我是你舅舅。” “算什么舅舅,和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不过是我爹爹和你们相识的早罢了。” “晓颜,你可是我姐姐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在她心里和舒儿没有什么差别,我们这是乱――伦。” “娘娘母仪天下,天下臣民都是娘娘的子民,难道这就是天下乱――伦了?” 冷晓颜强词夺理,紧紧搂住他不撒手。 “大人,怎样?” 这时马车外传来女侍从的声音。 “无事。” 冷晓颜松开芳生,见后者要起身跳下,急忙拦马车门前,双手伸开,丝毫不让。 “晓颜!” 芳生不知该说什么。 冷晓颜从小就是胆大无比,索性向前一扑,楼主了芳生的脖颈,整张脸都贴了上去,嘴里说着:“我不信,不信你这些年真的对我毫无情义。”(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一十五 番外(人生未易相逢 二) 芳生浑身一僵,双手伸开,不知该往哪里放。 冷晓颜花朵一样鲜嫩的脸紧紧地和他的脸贴在一起,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她的心跳的是这般快,芳生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噗通噗通,加快了跳动,浑身的血液哗哗都涌上脸。 女孩的眼睛清澈的像是泉水,牢牢地盯着他,女孩的嘴唇微微张开,她低声问:“我不信你从不动心。” “我对男女之情不感兴趣。”芳生故作镇定。 “不信,你感兴趣,否则你的心怎么跳的那么快呢。” 冷晓颜一只手从他的脖子处滑落,指尖轻轻地点着他的胸口,在那画了个圈:“这里一定有我!” “晓颜,你也知道,我年过四十孑然一身,是因为我不想成婚,也不想什么男女之情。” 芳生垂下眼帘,他不敢面对冷晓颜的目光。 “你又没有隐疾,别拿这套来骗我。”冷晓颜抿嘴一下,手轻轻地往下滑:“你也知道我爹爹的本事,要不要我往下探探看。” 芳生大窘:“冷晓颜,你这像什么样子!” 话没说完,嘴就被姑娘娇嫩的嘴唇堵上了。 冷晓颜在内心里无数次设想过这一幕,无数次想象自己的手指从芳生的眉骨处细细描摹,一直到嘴唇,轻轻描绘他的唇形;无数次想象那双唇形清晰的嘴唇亲吻自己的情形,她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有和他单独开始一段旅程的机会,早在接到旨意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达成目的,从十五岁至今,已经足足幻想了七年! 芳生完全愣住了,四十多岁的男人,没有一点和女子亲热的经验。他自己知道,若不是碍于姐姐的威严,他的传闻一定会满天飞了。他没有隐疾,也不好龙阳。只是当初被亲生父亲伤害太大。对感情婚姻都失去了信心。莲生有了孩子后,他就想,姐姐一直在大力提倡女子的待遇,既然如此姐姐的孩子不也是顾家的后代嘛。再说顾家各房那么多人。自己一辈子单身也断不了根基。不成亲有什么打紧,反正这样也挺好,专心钻研学问。将来也效仿当年的陈阁老去书院教书,桃李满天下,何必在乎这些世俗的眼光。 冷晓颜的心思他过去隐隐发现过,这孩子每次看到自己,眼光朦胧,像是笼着一层雾,那是求而不得的情愫萌动,后来他就尽量避免单独出现在冷晓颜面前,不想让彼此尴尬。 这次听到宝贝外甥女回来,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忘记这姑娘可是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芳生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呼吸不能。 他双手又不敢接触晓颜,只能将身子向后靠,没想到冷晓颜却得寸进尺,他往后退,她就往前进,他再退,她再进,双手还紧紧搂着他的腰,终于,芳生重心不稳倒了下去,冷晓颜索性也趴在他身上。 芳生心里急的什么似的,刚张嘴想说话,一条软软的小舌头已经滑了进来,和他的舌头搅合在一起。天啊!芳生头皮都要炸开了,他的手不由自主也搭上了冷晓颜的腰,深深地吸――吮,搅动,他的眼前像是有漫天烟花炸开,灿烂夺目,噼里啪啦的声响,震得他耳朵都跟着嗡嗡作响,心要跳出来。 我的天啊,顾芳生你在做什么!这是你好朋友的女儿!相当于你姐姐的养女!你这无――耻之徒,松开,松开呀!可是这浑身酥软完全用不上劲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马车里闹腾的动静大了点,那女侍从在外面又叫了一声:“大人,是中暑了吗?” 这一声叫喊将芳生惊醒,他往侧面一骨碌,冷晓颜被推到一边,芳生急忙坐起身,检查一下衣服又正了正帽子,再一看,冷晓颜面若桃花眼若秋水,一双红彤彤的小嘴还微微肿着,正深情地看着他。 芳生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匆匆打开门跳下马车。那女侍从被他忽然跳出吓一跳,急忙问:“顾大人,我家大人……” “没事了,已经用了药,让她躺躺就好了,不必打扰。” 他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脸烧的慌,恐怕早红的没法看了,他担心被女侍从发现问题。 芳生骑上马,眼前却总浮现着刚才冷晓颜的模样,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体的温度,那温香软玉满怀的感觉,不知不觉手指已经点上了自己的嘴边,那里,刚才是如此销魂的滋味……停!不能继续想下去!芳生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瞬间的痛楚过后,那张目光灼灼的小脸还在眼前晃动。芳生无奈地深深吸一口气,默念心经,将澎湃的心事努力往下按,却总是徒劳。 傍晚时分,到了一间驿站。 驿丞得知是内阁大学士到了,一张老脸笑成野菊花,乐颠颠地将众人迎接进去,又命令驿丁去打扫房间。芳生回头看了走在后面的冷晓颜一眼,低声对驿丞说:“把后面的女大人们单独安排一下,离我们远一些。” 驿丞心道这位大人大概是想避嫌,便急忙点点头:“大人放心,小的明白。” 吃过饭,冷晓颜才发现原来自己和女侍从被安排在一个房间,而且是孤零零的在后院,她的眼光刷地射向芳生,而后者只装看不到,对众人叮嘱几句,自己一甩袖子就要回房。 冷晓颜大声喊道:“大人请留步。” “天色已晚,冷侍郎早些歇息吧,明日还得赶路。”芳生压根不打算停住脚步。“ “大人,今日下午在马车……”冷晓颜笑眯眯地威胁道。 “嗯,你随我来,我行李中有皇后给你带的药物。” 芳生顿了一下,冷晓颜大步跟着他进了屋。 “怎么,现在想和我划清界限?” 冷晓颜将门一关瞪着芳生。 “晓颜,我年长你许多,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怎么是合适?你试过吗?给过我机会吗?我从小就仰慕你,你明明知道的,却离我越来越远。” 冷晓颜说到这里,气呼呼的,胸脯上下起伏。芳生一眼看到她起伏的曲线,忽然想到下午在马车中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的情景,脸上一红。 这如何逃得过冷晓颜的眼睛,她笑道:“你脸红了,想到了什么?” “晓颜,我们孤男寡女,不该这样在一个房间。” “你要是担心别人说什么,我这就出去宣布,说娘娘为我们指婚了。” 芳生被她吓一跳:“不可这般。” 他不敢想象,如果冷晓颜真这么说,他该如何面对冷南夫妇。 “那好,等接到我爹娘了,咱们就和他们说清楚。难道,你是想始乱终弃?” 冷晓颜说到这里,眼圈一红,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怎么会,我顾芳生怎可能是那种人!” 芳生最恨的就是始乱终弃的渣男,闻言大怒。 “我知道你是最有责任感,最好的人。” 冷晓颜伸手抓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你若是对不起我,那我……真的只能以死明志了。” 芳生脸色发白,只好点点头说:“放心,我做错了事,我会和你爹去说。” 冷晓颜哽咽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冷晓颜轻轻关上门,用手一把擦去泪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对着芳生的屋门,伸手比划了一个V字,她小时候,皇后娘娘讲过,这叫V代表胜利。(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一十六 番外(人生未易相逢 三) 一路上,冷晓颜的情绪都非常好,神清气爽,一路上自然是不如在京城中那么惬意,可她从不抱怨,最难得的是竟然乖乖地坐在马车里,只因为那天芳生说她骑马会晒黑。 她的女侍从也是读过书的,在礼部女吏司做文书的工作,是个认真仔细的女子,她这几天陪着冷晓颜坐在马车里,发现她的侍郎大人的整个人都洋溢着掩藏不住的神采:眼睛如同流水,波光粼粼,彷佛能听到那流动的清泠声,她的目光总在顾大人的身边萦绕,细细绵绵的,像是纤手中捻动的针线,要将长长的情感都一股脑地缝上去。 在女侍从看来,这空气中到处都是涌动的情意,春意盎然,她那颗属于小女人的八卦心思也被搅动起来。 这天女侍从拿出蜜饯,送上清茶。 冷晓颜接过茶杯,看了一眼道:“上好的雨前龙井,可是顾大人的藏品?” “正是。” “他总是这样,大大咧咧,什么都拿出来饷客。”她的语气很有娇嗔的味道。 女侍从笑道:“顾大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然要偏得我们了。” “他这人呀……”冷晓颜欲言又止,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 女人,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希望找人倾诉的。她所有的甜蜜、兴奋还有难以明说的忐忑,都需要一个倾泄的渠道,可偏偏是在旅途上,而目前身边只有这一个女侍从。 冷晓颜和女侍从的关系。准确的说是类似现在的格子间女人,冷晓颜是某个部门的负责人,女侍从是她的下属,按照常理这样的关系是不可能交心的。办公室政治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两个同样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在一个部门总要有竞争因子存在。但这层竞争也好,嫉妒也好,在这里却不存在。因为冷晓颜的资源太好了,她是典型的官二代,父母都是高官。又是在皇后面前长大。和太子情同亲姐弟,这样的背景,女侍从是望尘莫及,就算再有嫉妒羡慕。也只能看准机会抱大腿。都是女人。女侍从自然能感受到冷晓颜内心中按捺不住的情愫。她冲着冷晓颜微微一笑,低声道:“顾大人自然是极好的。” 果然,冷晓颜的眼神嗖的一下犀利起来。 女侍从扑哧一笑:“大人。你的表情怎地如此严肃,甚至说是凝重。” 冷晓颜淡淡地说:“我能严肃到哪里,不是一直这样。我爹是有名的冷面,你又不是不晓得。” “可是这几天,我看大人的快乐满的都要溢出来了。”女侍从掩口笑道:“这快乐好像都围绕着那一个人呢。” 冷晓颜明白过来,伸手掐了她脸一下:“你这坏丫头,在说什么呀。” 她脸上不由自主带上无限娇羞。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冷晓颜从小就胆大,什么时候红过脸,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娇羞神情,女侍从笑着摇头叹息:“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大人现在这满脸春意盎然,任是谁看到都会迷的不行哩。”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大人的眼光那么温柔,总对着那一个人愣愣出神,嘴角眉梢都是软的,嘴上时时还带着笑,这样真是迷人连我都要着迷了。” 两个人笑成一团,冷晓颜摸着自己的脸问:“我真地表现的那般明显?” “大概是大人用情极深吧,大人从小就和顾大人相识,情到深处也是有的。” 冷晓颜叹口气,看着女侍从道:“好,那我就讲给你听听,你听了就是了,不要告诉别人。” 女人的八卦劲头就是足,女侍从的眼睛刷地就亮了,兴趣满满地盯着她,冷晓颜笑着伸手点她额头一下:“好啊,你个坏丫头原来早在这等着我呢。” 冷晓颜的故事是这样的。 “我一直以为十五岁那年开始喜欢他的,现在想来也许是更早。 我的父母,你也知道的,每天都在忙,各有各的差事,我才出生不久就被娘娘抱进宫里养着,大概是才四五岁吧,和太子在花园里玩。这时远远地,一个人向我们走来,太子殿下摇摇晃晃地跑过去,嘴里还喊着舅舅。我站在一边,看着那个人走近抱起太子,然后笑着对我说,你是叫冷晓颜吗?他的相貌生的是那么好看,声音是那么好听,就连抱起太子的那一瞬也是那么流畅,我甚至开始嫉妒太子,他竟然可以那么坦然地躺在那个人的怀里,而我做不到,后来他也抱起过我,可是我浑身难受,只想早点逃离他的怀抱,逃离了以后却又看着他抱着别的孩子暗自生气,我想,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喜欢他了吧。” “我的天啊,大人,你这情窦初开的年纪也太小了点吧。” 女侍从惊讶的合不拢嘴。 “是啊,后来我仔细想过,我这就是暗恋吧,从看到他的那一眼,这个人的影子就刻在心底了,可是我全然不晓得,还很生气,觉得很别扭,认为这个人很可恶,每次出现我的心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被牵扯的丝丝连连,总是没着没落的,我想看他又怕看到他,一旦看不到他,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我知道他是娘娘的亲弟弟,是我爹爹的好友,我们之间隔着太多难以跨越的东西。我为了让自己忘记他,开始跟着小球四处跑,每天在市井间游荡,我以为这样就能冲淡那些别扭,可是这样游荡了几年,当我十六岁那年踏入考场,抬眼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完了,我一直无法忘记他,再周围都是进入考场的考生,我只觉得那么多人中,我的眼睛里只有他,我甚至都不想考试了,只想就这样和他站在一起,看着他。” 说到这里,冷晓颜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天那,我那天简直了,真是差一点不想坐下考试,还被一个官员说了一句。”女侍从轻轻叹了一声;“大人,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的距离是这样近,过去大人在我眼中一直高高在上,出身好,学问好,能力也强。现在才看到,原来大人也有过小女孩时代,也是那么有烟火味。” “还不是都被你这坏丫头给勾出来的。唉,其实我真是希望咱们这旅途再长些,永远不到头,那样我就能和他每天都在一起,两两相望也是好的。” “”可是我们明天就要见到公主殿下和冷大人了。”女侍从也叹口气:“大人青春年少,顾大人自然是好的,只是年纪不相称,冷大人那边,恐怕是真的需要大人做一番努力呢。” 冷晓颜内心中的旖旎情怀都被这一声叹息给击得粉碎,是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明天就要看到爹娘了,该怎么和他们说这件事呢?(未完待续。) PS: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正文 五百一十七 番外 (人生未易相逢 四) 第二天傍晚时分,两方人马终于顺利会师。 “舅舅!” 穿着西洋服饰的李舒第一个扑了上去,抱着芳生又叫又跳。 “我们舒儿都成大姑娘了!”芳生笑道:“这么大还抱着舅舅!小心别人笑话你。” “不怕!” 和欢快的李舒相比,冷晓颜看到父母却极为冷静。 三年不见,李舒看到舅舅都开心的蹦跳起来,可是冷晓颜却是极为冷静地走上前去,叫了声:“爹、娘。” 李青青眼睛微微发涩,这个女儿啊,从小就和父母关系冷淡,冷家人都是这样的怪脾气,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嗯,听说你在礼部当差做的很好,爹爹很为你高兴。”冷南点点头,夸赞一句,接着看向芳生道:“芳生,先见过英吉利公主殿下,再叙亲情吧。” 芳生望着冷南,又不着痕迹的眼角偷偷瞥向冷晓颜,有一丝犹豫,他此刻非常为难不知该如何同冷南说话。 这时李舒拉着他的手笑道:“对呀,对呀,看我一高兴,抱着舅舅就不放。”说着拉着芳生就往那边走,嘴里嚷着:“舅舅,我给你介绍新朋友,我的同学好友玛格丽特公主。” 玛格丽特是个黄头发蓝眼睛的漂亮姑娘,看到芳生用不甚标准的中国话笑道:“我听李舒总说起您,说您是一位东方的绅士。您好,绅士阁下。” “公主殿下。大顺欢迎您。” 芳生和公主寒暄时冷南已经走过来了,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三年不见,你小子越发年轻了啊。” 芳生有点窘,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小偷,趁着主人不在家偷走了人家最心爱的东西,还要和主人勾肩搭背是在无――耻,他浑身僵硬,表情也有些木然,这时冷晓颜过来说:“前方就是驿馆了,去那里准备晚饭吧。我估计舒儿和公主一定都饿了吧。” “是呀。是呀。晓颜姐姐,你是最懂我的啦。“李舒高兴地挎着冷晓颜的胳膊低声嘀咕道:”太子哥哥好吗?听说他要选妃了,晓颜姐姐,为什么你不做的我的嫂子呢。你和太子哥哥那么好。你要是我嫂子该多好。”冷晓颜脸上带着微笑。内心却是在咆哮,她多么想拎着李舒的领子大吼:“少女,安静点我是你舅妈是你舅妈知道吗!” 可是她不能够。她只能默默地回头望向芳生,后者正和自己父亲说着话,她父亲看到他比见到自己都热乎,冷晓颜知道,父亲内心里是拿芳生做好兄弟的,既然这样,他们的事情应该没问题吧。 驿馆不大,好在两方人马都带了很多物资,还有不少的干粮和干货,便由自己带的厨师去准备饭食。芳生问李舒:“公主殿下在饮食上有什么要求吗?我们要尽量满足公主殿下的需要。” “无事的,玛格丽特的国家没有什么饮食禁忌,她也很喜欢吃中国菜,对不对,玛格丽特。” 李舒对英吉利公主说道。 玛格丽特笑眯眯地回答着,忽然又转换成英吉利语言,俩人叽哩哇啦说了半天,说话时还看着芳生。这时芳生发现,冷晓颜的眼光锐利起来,芳生奇怪,正要问话,就看着冷晓颜转身就离开大厅。芳生想去追她,这时冷南过来拉住他道:“来,来,把你的好茶都奉献出来,在那边一切都还可以,就是这吃喝上,简直不能忍,你可知道英吉利人如何喝茶的,要加奶和糖的,如何喝的下去。” 这玛格丽特公主跟着李舒学习了点中国话,粗粗听得懂,在一边笑道:“对对,冷先生一直说我们喝茶的方法太奇怪,我也要尝尝中国式的喝茶方法是怎样。” 芳生笑着去取茶叶,李舒冲玛格丽特眨眨眼睛,小声问:“我舅舅不错吧。” “果然是位温柔帅气的绅士。”玛格丽特用扇子挡住一半脸,笑靥如花。 芳生来到自己房间,刚要打开包裹,门开了,冷晓颜冲进来一把抱住芳生的腰:“不许给他们喝茶。” “别闹,冷兄……哦,你爹等着呢。” “不嘛,就不许给他们。”冷晓颜抱着他说什么都不撒手。 “别闹了,小心被人看到。” “看到怕什么,难道你不想公开吗?” “是,我们是总有一天要告诉别人,可你爹娘才回来,我想让他们过几天安生日子再说。” “让他们安生就不让我安生,”冷晓颜想到刚才李舒和玛格丽特的话,气呼呼地撅着嘴说:“你可知道舒儿和那劳什子公主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原来冷晓颜在宫里跟着太子读书也学了一点英吉利的语言,一般的对话粗粗能听得懂些。 “是什么?舒儿是不会说你坏话的,你不要多心。” 冷晓颜听到这话更生气,松开芳生,气恼地站在一边:“看看,现在就开始维护你的好外甥女了,那个英吉利公主看上你了,和舒儿夸你呢,舒儿说她和乐意见那公主做舅妈,你是不是要乐颠颠的去做驸马啊。” “你说什么呢?这可是牵扯两国外交的大事,不许浑说。” 芳生扳过冷晓颜的肩膀:“你不相信我了?我是打算找个好机会和你父亲正式提亲的。那个什么公主,管她做什么,舒儿和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也读过英吉利人的书,他们外国人不懂礼数,开起玩笑来自然是无拘束的,当不得真。” 冷晓颜伏在他胸口,芳生身材高大,冷晓颜的耳朵正对着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嘟囔道:“哼,心跳的那么快!心里有鬼!” “傻啊你,不跳的话那不是死了,再说,你巴在我身上,我能不心跳加快吗?” 芳生说到这句脸上微微一红。 冷晓颜笑道:“原来是怕我,那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嘛,不说我呵你痒。” 说着手就乱摸。 芳生急忙抓住她的手道:“想,想,每天看着也在想,想你.‘ 冷晓颜开心地踮起脚,搂着芳生的脖子,送上娇嫩的双唇。 芳生这些年也是压抑自己久了,这感情之火一旦燃起就烈焰熊熊,格外的热烈,他双手紧紧箍着冷晓颜的腰,两个人热烈地亲――吻在一起,浑然忘我。 “芳生,这茶……” 门开了,冷南剩下的话被咽了下去。瞬间,他从开始的目瞪口呆到火冒三丈,大吼道:“你们在做什么!” 芳生没想到冷南进来,急忙松开晓颜,红着脸解释道:“冷兄,你听我说……” “冷兄,对我女儿这样,你叫我冷兄!你有没有当我兄弟过!” “爹,既然你都看到了,也就不必瞒你,我们两情相悦,早已……”冷晓颜狠狠心说道:“早已私定终身,不管你和娘是否答应,我都要嫁给他!” “顾芳生,你做的好事!你这个伪君子!!”冷南怒不可遏。(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一十八 番外 (似说春事迟暮 一) “爹爹,我从小就喜欢他,也是我主动的,你有什么话,针对我就好,一切和他无关。” “和他无关?”冷南气坏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女儿竟然会将一切都自己承担,真是不能容忍。 冷南冲过来挥拳就要打向芳生,冷晓颜伸着胳膊拦在芳生前面,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冷南气的回头一巴掌扇向自己,啪的一声,听到这声音芳生浑身一抖,推开挡在身前的冷晓颜,站到冷南面前说:“冷兄,你有什么请冲着我来,我比晓颜年长许多,我是男人,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也好,但是我不会放弃,我要承担自己的责任,求冷兄成全。” “责任!你还知道负责!” 冷南关心则乱,此时完全顾不得自己的专业眼光,只觉得负责这俩字非常刺耳,毕竟这个时代,女子失贞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他两眼通红,声音颤抖指着芳生问:“难道,你们已经……顾芳生,你如何对得起我。” 冷晓颜听到这又羞又气大叫道:“爹爹!” “冷兄都是我的错,你骂我打我都随你。” 芳生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冷南。 他比冷晓颜大了近二十岁,和冷南可是相识相知的好兄弟,同李青青也是那么熟悉,现在人家夫妻陪着自己外甥女游学三年,自己却盗窃了人家的无价宝,芳生现在羞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冷晓颜可不这么想,在她心中芳生的地位无人能及。爹爹难道不该祝福他们吗?她知道周围人都在为自己的婚事发愁,那么现在自己终于选择了人品才华都无可挑剔的芳生,他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冷晓颜冷笑道:“原来在爹爹眼中我是如此不堪?当年听说娘亲也是主动提出要嫁给爹爹的,看来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这话真是太刺――激人了。 人一旦吵架就很容易激情上脑,很多难听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话说完就听着外面响起轻轻的啜泣声,冷南慌忙走出去,李青青的衣裙在走廊拐角一闪而过,她一定是听到了。 冷南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女儿:“你做的好事!为了一个男人,不惜伤害你娘吗?” 冷晓颜方才只是图一时之快脱口而出,此时又爱面子。也瞪大眼睛盯着她爹。毫不退让。 芳生急的说道:“冷兄,我去向青青姐解释清楚,都是我的错。” 这声冷兄和青青姐,再一次刺――激到冷南。 他气的一甩袖子就追爱妻去了。 芳生愣愣地站在那。低头看着冷晓颜苦笑一下:“事情好像被我搞砸了。对不起。晓颜。” “和你无关,是我爹一肚子陈词滥调,他凭什么不许我和你在一起。” 冷晓颜撅着嘴。满腹委屈。 “我年长你许多,又和他曾经那么熟悉,他一时情理上不能接受,如果我们慢慢告诉他这件事,会好一些吧。”冷南轻轻抚摸着冷晓颜的头发:“好了,不多想了等明天再试着和他们谈谈,只要我们态度诚恳,他们会理解的。” 冷晓颜点点头,反手抱住芳生:“幸好,还有你和我站在一起。我们为了将来一定要努力,不管谁都不能拆散我们。” 芳生安慰好冷晓颜,拿着茶叶出去了。 “舅舅,怎么才来,你去种茶叶了吧。” 李舒逗他。 “有点事情,耽误了,我这就给两位公主殿下泡茶。” 芳生放下茶叶,冷晓颜捧着全套茶具也走了出来。 “晓颜姐,你怎么了?眼睛有点红?” 李舒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咦,冷叔叔呢?青姨呢?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一家三口刚才抱头哭去了,都怪我,我执意要去游学,冷叔叔和青姨才不得不陪着我。”她接过冷晓颜手里的茶具放下,拉着她的手道:“放心吧,我已经在外国习惯了,这次一定不会再霸占你爹娘了,我将他们还给你,谢谢晓颜姐。” 说着亲热地搂着冷晓颜,对玛格丽特说:“我的晓颜姐姐是不是好漂亮。” “是呀是呀,和你说的一样的漂亮,我听李舒说,你是个才女,很荣幸认识你,冷小姐。你的父亲是我见过最有学者风度的人,你的母亲也是充满了知性美,我很羡慕你,冷小姐。” 玛格丽特用有点别扭的调子很诚恳地说。 冷晓颜想到自己刚才还非常讨厌这个公主呢,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在李舒看来是害羞的表现。 “好了,大家可以喝茶了。” 芳生已经分好了茶,第一杯给了玛格丽特:“公主殿下,这是西湖碧螺春。” “哇,好美的颜色,很香。”玛格丽特端起小小的水晶杯子:“只是为何这么点点。” “因为我们中国的茶叶是需要一点点品的。公主请。” 大厅内品茶,房间里李青青呜呜呜哭了一会儿,冷南无奈,只能站在一边递上帕子。 “没见过这样当爹的,女儿要被好兄弟撬走了!” 李青青接过帕子,没好气地擦擦眼泪,又团成一团扔到冷南怀里。 冷南苦笑:“我也没想到,认识二十多年的芳生会是这样。” “反正我不同意,凭什么啊,他比晓颜大了二十岁,我可不想找个老女婿。” “其实吧,芳生看着也不老,再说你不也总叨咕要给他说亲的嘛,还说他条件太好,眼界高什么的。”冷南方才将芳生一顿臭骂,甚至要老拳相向,可是这会听到李青青说芳生是老男人,还是不假思索地为芳生辩解。 他帮芳生说话,李青青非常不满,她像是赌气一样,掏出自己的帕子擦干眼泪,冷笑着盯着冷南道:“怎么,触痛你了?我就知道,你这些年对娘娘还是贼心不死!” 冷南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乱说什么,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不能随便说?那就能随便想了?这些年我就知道,你心里始终有她的影子,只是你自己从来不承认,别别扭扭的,我说一句芳生不好就跟要你的命一般,女儿可是你亲生的,你要还念着那个人,甘心把亲生女儿送给人家就当我没说。”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冷南想不到自己无意识的为芳生说句公道话,转眼间成了被攻击的靶子。 李青青叫道:“是呀,我一直不可理喻,你又不是才知道。现在后悔了?” “好了,好了,我可不想和你吵,怎么把女儿嫁出去才是正经。” “嫁掉女儿?你别忘记了这是谁家天下,顾芳生可是正经国舅,我们就算将女儿嫁给别人,也得被他拐跑。” “你说的很对,那不妨……”冷南忽然想到英吉利公主,眼睛一转有了主意:“那我们让芳生娶门好亲,晓颜这样的性子,自然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瓜葛,这样如何?”(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一十九 番外(似说春事迟暮 二) 李舒发现回程的众人中流动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方说青姨一直没有和舅舅再说话。 比方说冷叔一直板着脸,没有一点乐呵模样。虽说他一贯是面部表情不多可现在是一家团聚呀,怎么眼神还是那么冷?没有一点热热乎气,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李舒猜想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久,李舒又察觉,李青青对自己对玛格丽特公主更加关心了,甚至有意无意开始在马车和她们聊起了家常。 “顾大人当年可是有名的探花郎,十六岁就中了探花的,在大顺朝那可是独一份。” 李青青这天提起了顾芳生。 李舒听到她说到自己的舅舅,偷偷观察一下,发现她表情非常冷静,没有一点女性的八卦神采,只是眼神怪异,盯着玛格丽特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探花是什么?” 玛格丽特会一些中国话但是很多东西还是不懂的,李舒没有给她讲那么多。 “探花郎就是考试中全国的第三名!这第三名可是有讲究的,要学问好,也要相貌好,打马游街的时候,全京城的人都围观,年轻小姑娘还会将花朵投向探花。” “哇,好浪漫啊。”玛格丽特满眼憧憬:“那位顾先生原来这么厉害,那一定有很多淑女追求他吧?这样的人,在我们皇宫里身边一定围绕好多名门淑女贵族小姐。”玛格丽特用扇子挡住脸。低声问道。 “咦,舒儿没和公主讲过?顾大人非常洁身自好,的确是很多人提亲,不过呢,也许是缘分不到吧。我们大顺有句俗话,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人的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也许顾大人的缘分就在千里之外万里之遥也说不准呢。” 李青青这番话说到了玛格丽特的心坎里,她笑着看向李舒。玛格丽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自从认识李舒后。在和李舒的交往中她对古老的东方产生了兴趣。李舒口中的东方,有很多儒雅的绅士,这些绅士和西方人不同,他们是含蓄的温柔的。就像是温润的珍珠和玉石。蕴含着智慧之光。对,李舒说这番话举的例子就是她的舅舅。 李舒当然是希望舅舅能和自己的好姐妹有个好姻缘的,而且她在外国游历这几年对不同种族之间的通婚还是很能接受的。她认为大顺若是能和他国皇室通婚,这对提高大顺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和地位都是有帮助的,她乐见其成,只是李青青怎么也对这件事关心起来?还真有点奇怪。 “冷兄,我……” 芳生一直寻找和冷南说话的机会,冷南板着脸一声不吭 “我是什么人,你也是了解的,我知道自己和晓颜岁数相差很多,但我会一辈子对她好,你也知道,我的生身父亲是怎样的人,当年对我的打击真的很大,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成婚,就是因为不敢面对家庭,我已经准备了二十年来接受一个女子,你觉得这世间还有谁比我准备的更充分,比我更认真?” 他说的格外真诚。 冷南看他一眼,冷笑道:“你们相差二十岁,大家都是男人,过去还是兄弟,我也就直说了,我是真觉得你们不合适,年龄差距太大,晓颜只是一时被你迷住了,过了这段时间她会知道自己有多荒唐。” 芳生被他说的脸上一红:“冷兄,事情也不是绝对的……我们是真心……” “不用急着表白你的真心,咱们就看晓颜能有几分热度就是,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吗?她从小就对一切好奇,看蚂蚁搬家都能看一天。” 冷南毫不留情地打击芳生:“目前她只是对你暂时好奇而已。”芳生无奈地笑笑并不反驳,他认为冷南能和他一本正经的说这件事已经是有改变了,一切都要慢慢的来不是吗,毕竟谁都不能一下子接受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朋友,要娶自己的女儿。 这样一路各怀心思到了京城。太子亲自在城外迎接玛格丽特公主。 双方见过,太子骑在马上送公主等人去贵宾居住的驿馆,待休整一天后在正式会晤。 “晓颜姐怎么不太高兴啊。” 太子将人送到驿馆后,拉着妹妹低声问。 “大概是和青姨吵架了吧,这一路上青姨都很少和她说话。” 李舒看看周围,贴着太子耳朵道:“我觉得好几个人都不对劲,舅舅也不对劲,冷叔叔也不对劲。” 太子笑着拍一下她的脑门:“就你什么都对劲吧。” 这时冷南夫妻走过来要和太子告辞回府。站在一边的冷晓颜说:“我要和太子一起回宫。” “爹娘才回来,你怎么能这么贪玩不陪着爹娘呢。”李青青亲热地拉着女儿的手:“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 冷晓颜想抽出自己的手,没想到冷南握住她另一只手,等于夫妻二人不动声色将她架了起来。 “太子,我和你一起回去。”冷晓颜还嚷着和太子一起走,忽然冷南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冷晓颜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她侧视着冷南,而后者完全是不动声色。 芳生过来说:“晓颜,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应该好好乐呵一下。” 他又对冷南拱拱手:“改日上门拜访。” “我扫榻以待。” 冷南夫妻拉着女儿的胳膊,一家人亲亲热热的离去。 李舒这时揉揉眼睛,看看太子又看看芳生说:“我怎么觉得晓颜姐的脸色很不对啊,她嚷着要跟着我们回宫呢?” 芳生笑道:“她过去多贪玩,拉着小球每天瞎闹,大概是又贪玩了吧。” 三个人一起回宫复命。 而与此同时,冷家夫妻带着女儿,进门后也不理睬迎接的下人们,直奔冷晓颜居住的后院,进了冷晓颜的房间,冷南和妻子才松开了女儿,冷晓颜瞪着自己的父母,气到极点。 “好了,你可以开口了。” 冷南熟知人体结构,点穴这些功夫自然是手到擒来。 “卑鄙!” 冷晓颜气的脸通红,口不择言。 “我宁可你今天骂我卑鄙,也比将来后悔的好。” 冷南看着院子里的下人道:“大门二门都关紧了,从今天起小姐禁足!” “为什么?为什么不允许我们在一起?” “我不知道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我清楚你从小就喜欢胡闹,我且当你是胡闹几天,过后咱们就既往不咎,你就老老实实在家给我待着,哪也不准去。” 李青青神色严峻说道。 冷南看向女儿:“他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你现在看他风度翩翩四十一枝花,你能确认十年后二十年还是这样的想法?老夫少妻,红颜白发,我不想你将来后悔。青青,我们走,她需要冷静反省自己。” 夫妻二人转身就走,冷晓颜追上来:“放我出去!我要进宫找娘娘。” 冷南将女儿往后一推,喊道:“把门给我封上,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去!”(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二十 番外 (似说春事迟暮 三) “什么?芳生要娶晓颜?” 郁世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抚掌大笑:“好事啊,晓颜这孩子多好,又大方又泼辣,比那些扭扭捏捏的什么名门淑女好多了。” “你什么意思嘛,难道我们晓颜不是名门淑女。” 莲生反问。 “怎么会,晓颜当然也是个淑女,哈哈。人前扮起淑女也是像模像样的,这人后吗,一般人还惹不起她。冷南的女儿哪里是简单的。” 郁世钊表现的很是开心:“不错嘛,怪不得芳生这些年谁也看不上,感情是等着晓颜长大呢。” “这叫什么话,好像芳生这些年都处心积虑一样。我和你说,这事不成。” 莲生一脸严肃。“ “不是吧,开什么玩笑,难道你不想让芳生幸福?”郁世钊睁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妻子。 “瞪那么大眼睛干嘛?”莲生伸手捏住他眼皮:“我说的是真话,正是因为希望芳生能够幸福,我才不同意这件事。” “晓颜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还不了解她吗?有什么不放心的?” 郁世钊以为莲生一定会很支持这件事,压根想不到她会反对 “正因为了解才反对。你希望女儿嫁给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吗?” “大二十岁!那可不行,我舍不得。” “你舍不得,冷南就舍得吗?” “那怎么一样,那是芳生。相貌才华都无可挑剔的芳生啊,冷南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从朋友的角度,冷南是会很欣赏芳生,但是谁愿意将心爱的独生女嫁给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呢?冷南是谁?他是凭自己的技术吃饭的人,根本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凭的只是个人的爱好,他这样清高的人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的,我真是头疼。‘ 莲生叹口气:“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好友夫妻,一边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郁世钊心疼地搂住她肩膀:“那就顺其自然明确对芳生讲明白利弊。让他自己去抉择。” “依照冷南的性格,恐怕晓颜要被关起来了。” 莲生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叹口气。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就别瞎操心了随他们去吧。自己儿女的婚事都没法做主。别说人家孩子。”郁世钊柔声安慰。 是。暴风雨已经来了得 冷晓颜已经被关了三天,她院子里一切一应俱全,门一锁人走的干干净净。想和人说话,丫鬟们一声不吭,如避蛇蝎。她追着问便纷纷躲避,冷晓颜冲到自己院子门口,一把推开丫鬟,就要往外冲,两个人高马大的下人伸手拦住她:“小姐,请回去。” “我要是不呢?” “除非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你们以为我不敢杀人吗?”冷晓颜举目四望,她的小院里没有刀剑,冷家是文人家庭,不像林小球家,到处都有练武的东西。冷晓颜看着院子里枣树下支着一根木棍,跑过去拔下来,等她转身过去,门已经被重重地关上了,冷晓颜疯了一般,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木棍砸在门上,那院门是极厚的木头制成的,木棍打上去只有几道浅浅的痕迹。铛铛铛!冷晓颜用力打了几下,门纹丝不动。 她扔下木棍,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礼部官员你无权把我关起来。”她忽然站起身,用娇嫩的拳头在门上用力捶打着。大门发出闷闷的声音,也不知敲打了多久,棕色的大门上留下点点血迹,她一双白净的小手已经血迹斑斑。 “你就死心吧,我宁可关你一辈子也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礼部那边我自有办法,安心在家给我待着!” 门外传来冷南冷酷的声音。 “爹爹,你为何这样对我!你何时这么冷酷无情,不讲道理!” 冷晓颜大声喊着。 “我这是帮你救你,随便你恨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冷南看向门外的下人们:“你们今天做的很对,谁也不许放她出来!就是死,也不能出来!” 冷晓颜哭的累了,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样趴了很久,她翻过身子,仰面朝天,看着院子里小小的四角天空。 天很蓝,像深蓝色的宝石,院子里种着桃树枣树,已经是初夏,树上挂着小小的绿色果实。她想起十多年前的一天,也是这个时候这样的天气,她在御花园里带着李舒放风筝,她放的大蝴蝶飞得越来越高,在高空中和不知哪里来的风筝纠缠在一起,李舒急的叫道“怎么办?”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俊逸的身影,她只顾看那个身影,全然忘记了手中的丝线。 “剪开吧,已经飞那么高了,有时候要学会放手。” 他走过来,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剪刀,剪断了丝线。晓颜抬头看着那风筝断了线被远处的风筝裹挟着渐渐远去,只觉得无限悲伤。 “我怎么能放开你的手!我做不到啊。” 冷晓颜闭上眼睛,泪水一串串滑落。 她并不知道,芳生几次登门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他跑到大理寺去堵人,冷南理都不理。李青青更是直接放话出来,若是顾学士来就说我不在。 芳生不知道晓颜的消息,试图收买冷家下人打探,可他哪里是做这种事的人,在冷家后院转了一圈不知如何下手。 “顾叔叔,你怎地在此?”这日芳生依然还在冷家门外徘徊,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个高大英俊的青年,阳光下咧开一嘴白牙笑着,正是林小球。 “小球你可有晓颜的消息?” 他急急抓住小球问道。 “不是你和晓颜一起去迎接公主回来的吗?怎地顾叔叔你都不知?” 林小球觉得奇怪。 “我已经三天不见晓颜了,冷兄不许我上门。”他叹口气:“小球,你帮帮我,你去冷家找晓颜好不好?” 林小球人挺笨,但是并不傻,他看到芳生急的什么似的,觉得有点不对劲,仔细看看芳生,见他一脸焦虑,白净的脸上硕大黑眼圈,试探着问:“可是,冷叔叔为何不让你进门呢?” “这个一言难尽,小球,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呢,我求你。” 林小球被他吓坏了,一贯温文尔雅的顾芳生何时焦虑这样过。 他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芳生,忽然明白过来:“你……不会是对晓颜有什么想法吧?所以冷叔叔不许你上门?” 芳生面露尴尬,望着小球清澈如水的眼睛,不由自主点点头。 小球大叫:“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你不知道我和晓颜青梅竹马!我是……我是……” 小球说不下去了,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他喃喃自语,后退着。 “小球,你听我解释,晓颜也是喜欢我的。” “太过分了!” 小球不听他说话,转身就跑。 芳生如何能放过这救命稻草,紧随其后:“小球,等等我。” “老淫――魔!你是老淫――魔!” 小球是个健壮的青年,转眼间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我?淫――魔?”芳生摸摸自己的脸,下巴处毛扎扎的一片,这几天他不思饮食,一心想着如何见晓颜,不修边幅,这胡子竟然长出大片来。 他苦笑一下,是啊,我是真的老了。(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二十一 番外(似说春事迟暮 四) 林三娘正带着小女儿在院子里踢毽子,看到儿子气呼呼地冲进来,林薇薇一用力,毽子飞到她哥哥头上。 林三娘拊掌大笑。林薇薇喊着:“哥哥,扔过来呀。”林小球正生着闷气呢,拿下头上的毽子,恶狠狠地扔过去,却不料用力过猛,那毽子竟然飞到对面的房顶上。林薇薇回头看了一眼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林三娘气的伸手去掐儿子的脸:“臭小子你就是故意的特意的对不对!” 林小球本来已经悲愤到极点,心里乱糟糟的,又被他娘他妹子这一闹,彻底崩溃,大吼道:“对,我就是故意的!” “你小子,敢吼你娘!” 哪晓得今天乾二在家,正好练完拳大汗淋漓从后院走过来,看到他儿子正在大声和他媳妇吵,火腾地上来了:“你个小兔崽子,原来我不在家你就这么对你娘,你妹子!” 说着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冲上来揍儿子。 林小球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这都什么人啊,胡搅蛮缠外加歪理邪说。 他几乎要泪奔了。 林小球见他爹冲过来要揍他,转身就要跑,林薇薇还是很拥护她哥的,急忙跑上前拦住乾二喊:“你这个坏人,从来不着家,回家还想打我哥!” 乾二一愣,林三娘跳脚喊道:“你这孩子怎么和你爹说话呢!” 这林家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这时林三娘跟前的大丫鬟扯脖子喊:“别打了,老爷。来客人了。” “谁啊,没空,没看老子忙着揍儿子呢。” 虎父无犬子,林家院子这院子很大,林小球又跑又跳施展轻功,就是叫他老子抓不到。 乾二和儿子闪躲挪移,一阵身法步,看得林三娘眼花缭乱,林薇薇也不哭了,拍着小手大声叫好看。真好看。 芳生追上来看到林家就这幅闹腾样子。大人叫小孩笑,丫鬟在一边干跳脚。 “芳生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林三娘转头看到芳生,拉着女儿迎上去:“快叫叔叔。” “淫――风。淫――风给吹来的!” 小球梗着脖子扔下来一句。 “臭小子你还敢目无尊长?”乾二怒道。 “乾兄。乾兄。有话好好说。”芳生上前拉住乾二:“有事好好说话嘛,小球这么大的人,你不能这样打他。” “不用你管。你是猫哭耗子没安好心!”小球不服气地顶嘴。 “不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林小球又跟上一句。 “臭小子你还敢嘴硬!”乾二撸着袖子又要上前。 “你又追不到我,只能吓唬吓唬我!”林小球不服气地嘟囔着。 “好了,好了,乾兄,不要动怒。” 林三娘打量着芳生,仔细一看吓了一跳:“芳生,你这是怎了,这才回京怎么就憔悴成这般?可是生病了?” 昔日儒雅帅气的芳生,现在胡子拉碴,黑眼圈好大,大顺有名的美男子,此刻看着比乾二都要老几分。 “是啊,芳生,可是生病了?” 乾二伸手抓住他胳膊探了下脉息,芳生苦笑道:“并无不适,只是这几天心情不好罢了。” “哼,他得了相思病!” 小球在一边气呼呼地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和你顾叔叔这么说话,娘我也要打你!” 林三娘有些不好意思,她也纳闷,林小球这孩子平时对芳生礼貌有加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薇薇在一边不干了,拉着芳生的袖子说:“芳生叔叔是最好看的叔叔,哥哥你敢说芳生叔叔,我也打你!” 林小球闻言,鼻子发酸。 刚才我的好妹妹看我爹打我,还帮我来着,可是你顾芳生一出现,这小丫头就转身帮你了!好啊,你连我妹妹都抢,实在太过分。 林小球想到这里不管不顾地喊道:“我有说错吗?他来咱们家干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吧,他是看中晓颜了,找我去帮他,这不是得了相思病?我哪里说错了?” “哎呀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林三娘伸手去抓住小球的耳朵,林薇薇只有八岁,不知道什么看中不看中,睁大眼睛看着芳生问:“芳生叔叔,看中晓颜姐姐是什么意思?” 乾二则眼睛瞪的有牛铃大:“芳生,小球说的可是真的?” 芳生真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是,我来找小球是为了此事。”他苦笑道:“乾二哥,我也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你我相识多年,希望二哥能理解我。” “啊哈哈,好事啊晓颜是个好孩子,心眼也多,不错不错。”乾二哈哈大笑,拍着芳生的肩膀。 “爹,你也不看看他多大岁数了,怎么配得上晓颜。” “哎呀,男子年纪比女子大一些算得了什么,再说我们芳生贤弟这般相貌堂堂才华横溢的,这可是咱大顺投一份,打着灯笼都找到不到。” 林三娘眼睛一转,在一边也极力称赞。 林小球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他爹娘,觉得不可思议。 林三娘前些年就有些不看好晓颜,因为这孩子性情太倔强,太有主意,她儿子小球是个没啥心眼的,比他爹还傻,她琢磨自己要娶了晓颜这样的儿媳,那么有想法恐怕不是好事。自己也好,小球也好,根本压不住她。万幸自己儿子开窍晚,从小和晓颜在一起玩,却没有表现出男女之情,晓颜也完全看不出对小球有什么别的意思,林三娘这才松口气,想不到原来芳生看中了晓颜,这是好事啊!芳生是个心眼多的,宫里还有个国母姐姐,晓颜这样的厉害人,嫁给芳生才叫绝配呢,强强联合嘛。 “哈哈,你没去冷兄家提亲?” 乾二哈哈大笑拉着芳生进屋去说。 小球委屈地看着他娘“你们怎么想的,晓颜怎么可以嫁给老男人呢。娘,我要娶晓颜。” “傻儿子,晓颜不适合你,娘是过来人,不会害你,你真的是喜欢晓颜,还是习惯了晓颜?” 林三娘说着摸摸儿子的头发:“看你们爷俩疯的,这头发都乱了。” “喜欢吧。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和我玩。” “可是晓颜也是从小和太子一起长大的,也和太子玩的很好啊。” 林三娘看着儿子一脸悲愤,笑了:“你好好想想,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你要是看不到那个人,每天都想着念着心里没着没落的,这就叫喜欢,要是忙起来玩起来会把那个人先扔到一边去那只是习惯了,你呀,好好想想吧,我的傻儿子。”说着拉着女儿就走。 林薇薇回头瞅着她哥喊道“你那不叫喜欢,你上次还和我说,在兵营玩的开心谁都不想!哼哼,别想和我芳生叔叔抢人!“ 童言无忌。 林小球忽然想起自己的确是和弟弟妹妹这样说过。 在兵营的时候是真的谁都没想,只想着练兵的事情,每天体力预支,倒下去就不想起来了。 回家呢?想到晓颜没有? 回家洗澡吃好的,吃了睡睡了吃好几天,好像也没有想到晓颜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不想晓颜的呢? 林小球拍拍自己的脑袋:难道我真的只是过去习惯了,并不是喜欢?我的心里可是从来没有空落落的啊,只有肚子饿的时候才会空。不行,我要亲自去问问晓颜。(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二十二 番外(似说春事迟暮 五) 这天深夜,冷晓颜一个人坐在房间百无聊赖。 已经被关了五天了,爹娘是彻底不露面,伺候自己的丫鬟一个个胆小如鼠,大气都不敢出,怎么绕都不开口。 “怎么都是这么没用的!胆子小的要死!”冷晓颜越想越生气。她哪里知道,她亲娘当初从家里跑到京城那就是带着丫鬟一起出来的,当然会堵上全部可能的渠道,老姜就是辣。 忽然,冷晓颜听着窗户上传来细微的声音,像是有指甲在挠,呲啦呲啦。寂静的深夜,只有一个人的小院,这声音真是渗人,她吓得匆忙站起,颤抖着声音问:“是……谁?” “晓颜,开门,是我。” “小球!” 冷晓颜开心地打开门:“你怎么才来呀,我都被关的要死掉了!再晚几天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嘘!”小球急忙关上门:“小点声,你爹在院子外还布置了人呢,要不是我功夫高一准被发现了。” “谢天谢地,快带我走,我真是受不了了。”冷晓颜压低声音:“天那,你不知道我爹娘多狠心,就这样关了我五天!没有天理,带我去见皇后娘娘。”冷晓颜一把抓住小球的袖子,一脸期待。 “晓颜,你要找娘娘干嘛啊?”小球有点迟疑,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真的喜欢顾……芳生?” 晓颜看着他,郑重地点点头:“是。我喜欢他,我爱他,从小就喜欢。” 小球觉得受大了莫大伤害:“可是你为什么小时候只喜欢和我玩!为什么从没说过你喜欢他?是不是他骗了你?用皇后娘娘来压你?你不要怕,有什么都说出来,我让爹爹联合大家一起弹劾他。” 他义正言辞说完这番话,却见冷晓颜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斜眼看着自己,他心里有点发毛,挠挠后脑勺问:“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想不到你心里竟然是这般看他的?” 冷晓颜声音非常之冷:“他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你竟然以为他是仗势欺人?林小球。我还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竟然这么看我们?” 小球呆住了,他伸手在晓颜眼前晃了晃:“晓颜,你不是被他下了迷药吧?他是个老男人,比你大20岁!昨天还敢跑我家去。想叫我帮他。简直是无――耻之尤。要不是我爸拦着我一定把他打出门。” 小球压根没提芳生在自家和他爹相谈甚欢,自己在一边生闷气的糗事。 “你走吧,不用你来看我。竟然存着这个心思。”冷晓颜冷着脸将他往外推。 “晓颜,我是为你好!” 林小球着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冷晓颜伸手去捂他的嘴。林小球反手抓住她的手,低声说:“你要是想把人都喊起来,尽管大声嚷嚷,反正我跑的快,看你爹娘怎么收拾你。” 林小球从来没有这样和她说话过,晓颜有点愣住,想不到小球此刻这般有男子气概。 “晓颜我喜欢你,跟我走,忘记那个人,他不适合你。” 林小球抓住晓颜的手,热切地说,晓颜不相信地看着他:“开什么玩笑,你喜欢我?” “是啊,我们一起长大,你就喜欢和我玩,一定是我前几年一心扑在兵营冷落了你,你才会被那个人迷惑,你喜欢的难道不是我吗?” 晓颜急了,用力挣扎着,小球却不放手,用力拉住她:“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不要被老男人骗了,我们这就去找冷叔叔说清楚。” “喜欢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晓颜挣扎不开,凄然一笑。 “爱,就是喜欢嘛。” 晓颜闻言,不挣扎了,索性靠上前,低声说:“你真的爱我?愿意娶我?” 小球用力不住点头:“是的,我爱你,愿意娶你。” 晓颜淡淡一笑:“好,那我看看你有多爱!” 说着慢慢贴近,就要吻上去。 林小球见女孩的脸凑过来,鲜艳的嘴唇马上就要贴上,吓得往后一退,接着松开晓颜,捂着嘴巴笑起来。 “你笑什么?” “不行,这样太好笑了,我忍不住……哈哈,真的忍不住……” 小球怕笑出声接着又捂住嘴巴,笑得直不起腰来。冷晓颜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等他笑完了站起身,冷静地问:“发现了吧你对我根本不是爱,你只是当我是哥们是朋友,当我是另一个自己而已。” “爱就必须要这样?亲嘴?别扭死了我受不了,不行,我可做不到。”小球觉得这情景太奇怪了,男人女人都要这样奇怪?相爱必须这样吗? “你连我亲你都做不到,如何做到将来肌肤相亲?小球,你心里不是爱,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你姐妹兄弟罢了,这不是爱。” 晓颜低声说着,眼中闪动着激动的光芒:“若是真爱一个人,每时每刻都想着和他在一起,亲吻是太平常的事情,恨不能将那个人吞吃下肚,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呃,林小球打个冷颤,好肉麻啊,做不到,他懵懂着摇摇头。 “所以你那根本不是爱,你只是当我是好朋友。你我有将近一个月不见了这一个月你可想念过我?” “那天吃狮子头想起你来着,我记得你喜欢吃这道菜啊。” 小球傻乎乎地回答。 晓颜伸手掐了他一把:“傻瓜啊你,你那叫什么想念。” “我娘说的对,我果然是习惯了你,而不是真的喜欢你吗?” 小球喃喃自语。 “你娘这样说?她还真是个明白人。” 晓颜叹口气,忽然拉住小球的手哀求道:“小球,你帮我好不好,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只有你能帮我。” “我不可能带你出去的,要是被你爹知道,我怕他用刀子把我给切了,你爹的眼光看的人总是后脑勺发凉,在他眼中,我就是个能走路的骨头架子。” 小球缩缩脖子,想起冷南他后脖梗子像是被人吹了口冷气。 “你转告芳生,就说我对他的感情是不会改变,叫他去宫里求皇后娘娘来救我,我爹现在心硬如铁,也许我娘那还能有点回旋余地,我娘是很听娘娘的话的。” 晓颜越想越伤心,忽然问道:“你可有匕首。” 小球吓一跳:“天啊,你可不能寻短见,我帮你找那个人还不行吗?” “寻个屁短见,我活的好好的,还要和他白头到老,为何要去死?有没有,赶紧给我。” 晓颜完全恢复到过去的样子,对小球呼来喝去。 小球从怀里掏出匕首,就见晓颜解开头发,截下一缕发丝,装到荷包中递给小球:“把这个交给他,就说我心不变。” “你们可真肉麻。”小球无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觉得一定长了很多鸡皮疙瘩。 “求你了小球,一定要帮我。” 晓颜满眼都是期盼。 小球心软,不忍心见小伙伴眼泪汪汪,将荷包揣进怀里,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会帮你。以后他对你不好,我可绝对不饶他。”(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二十三 番外 (似说春事迟暮 六) “呶,给你。” 小球将一个荷包扔给芳生。 这几天芳生无心工作,被折磨的很憔悴,黑眼圈老大,眼神焦灼,和前些天玉树临风的形象判若两人。 小球虽然心里清楚必须要敌视这个抢走好友的人,可还是有点隐约同情,这是什么鬼!我怎么可以同情他! 林小球抽抽鼻子,想让自己更男人一点,挺了挺胸,让自己更高大一些。 “晓颜,她好吗?” 芳生打开荷包,捏着一缕秀发,轻声问道。 “你说呢?能好吗?冷叔叔把她关起来,不许出院子,你觉得能好吗?” 芳生神色黯然,将秀发贴在胸口,点点头说:“是的,都是我的错,我我害的她成这样。” “真肉麻!”小球直翻眼睛。 “小球,你既然能看到她,那也能帮她出来对不对?”芳生抓住小球的袖子,满眼期盼。 “帮她出来?我活的不耐烦了?冷叔叔的刀子能把我切成一片片的。”小球猛地摇头。 “你笨啊,不会找娘娘吗,娘娘下令的话冷叔叔还能怎样,。” “冷兄可不是那种能屈服于权势的人,同时我也不想用这样的办法和晓颜在一起。” “你们可真墨迹,真喜欢就抢过来,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初我娘……”小球猛然打住,自己爹娘的那点事,还是他娘喝多了说的。可不能说出去,丢人。 “你爹娘?唉。”芳生当然知道他爹娘当初可是天雷地火,硬碰硬,可是自己情况不同,爱上了多年老友的女儿。本身就理亏,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听着看门的进来通报:“大人,那位公主又来了。” 公主?又?小球耳朵都要立起来,瞪着芳生问:“你和那个番邦公主很熟吗?” “这位公主对我朝礼仪很感兴趣,来过两次。” “好啊,晓颜因为你被关在家里。你却和什么番邦公主聊的不错嘛。”小球的表情如被不小心踩到尾巴的狗。 不等芳生解释。玛格丽特已经走进来了。芳生是个好学之人,既然一直努力投身新式教育,这些年也学了一些别国语言,玛格丽特本来就对他很有好感。见他竟然还能和自己谈几句。大为惊异。登门拜访后,引为知己。这位公主,在本国皇宫是很受宠的小女儿。从来都是被人捧着哄着,对人情世故并不是很精通,若是有点眼色的人,看到主人这般憔悴,早都不会上门了,可她根本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照来不误。 “顾先生。”玛格丽特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自从新式学堂建立以后,聘了不少外国的教师,只是小球一直在兵营,很少看到这些外国教师,乍一见这黄头发蓝眼睛姑娘吓一跳,呀的一声跑到放生身后,拉住芳生的袖子。 “他这是怎么了?”玛格丽特笑道。 “见识少一些,还请公主勿怪。” 芳生拉着小球过来:“来,见过英吉利公主。” 小球不好意思地笑笑,拍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公主殿下您好,我叫林小球。” “小球是我朝的武将,将门虎子,很是勇敢。” 芳生介绍道。 “是位将军?”玛格丽塔笑起来,用不太熟练的中国话说道:“我向顾先生学习了不少顺国礼仪,很想了解下顺国的军队是什么样的,不知林先生能不能帮这个忙。” 小球看看芳生,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很多军事上的事情是不能随便同别人讲的。 芳生点点头说:“公主殿下只是想看看咱们国家的武艺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前天她还提过这个想法,你要是有时间就陪着她看看也好。” 小球有点迟疑,玛格丽特热情地笑道:“怎么,你怕我这个外国人?哈哈,怕我黄头发蓝眼睛和你们不同?” 小球哪敢承认自己真的是有点怕这黄头发蓝眼睛的,拍着胸脯道:“哪有,你不过是个娇弱女子,我怎么可能会怕你呢?” 玛格丽特毕竟是懂一些中国话,她为人极为好强,现在小球竟然说她是娇弱女子,心里就不高兴,叫道:“我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我才不要做娇弱女子呢。你是将军,会骑马对不对?我骑马也很厉害的,敢不敢比一比?” 小球乐了,上下打量一下这位公主。玛格丽特长得小巧玲珑,并不比大顺女子高壮多少,金黄的头发,盘起来,露出天鹅一般的脖颈,笑靥如花,蓝眼睛纯净的像块宝石,小球刚才还觉得她相貌怪异,此刻仔细一看,却觉得那碧蓝的眼睛似深潭,将自己牢牢地吸了进去。 小球急忙摇了一下脑袋,让自己从那种说不清的沉溺中挣脱出来,大咧咧地说:“比就比,就让你见识见识咱们大顺的骑士是什么样的。” 两人相约去比骑马,芳生不放心小球,也要跟着同去,三个人走到门口,却看到一个人匆匆行来,抬眼一看却是太子。 “舅舅,有事相商。” 太子抓着芳生就往里走,芳生只好回头叮嘱小球小心照顾玛格丽特,千万不要有闪失。 “舅舅,我听说晓颜自尽了。” 进了书房,太子就匆忙说道。 啊?芳生大惊失色,站立不稳,太子急忙搀扶住他低声问:“并没有死成,舅舅不要这般。” 芳生面如土色,被太子搀扶着坐下,太子见他神色不对,急忙叫人送茶上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今日去母亲宫里,听到冷夫人向母亲哭诉,说今早晓颜试图悬梁自尽,被丫鬟们救下来了,虽然保住了命,可是喉咙受损,一直说不出来话。” “都是我的错。是我无能对不起她。” 芳生长叹一声,眼角酸涩,他怕外甥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急忙低下头去,深吸一口气,将心疼的泪水咽了下去。 “舅舅,你要早点想办法才好,这般等着总不是法子,我怕……”太子犹豫一下:“晓颜太过烈性,我真怕她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芳生摇头苦笑:“冷家不许我进门,她又被关在家中,你娘也反对这件事,我现在真是……唉。” “舅舅,既然都已经这样,不如撕开脸面,你们现在没有退路了。” 太子看着舅舅瘦削的脸,低声道:“舅舅性格太过软弱,这才被冷家这般对待,若是我父亲遇到这种事早都闹开了,将人抢来他冷家又敢如何?” 芳生苦笑,这对真是亲父子,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是自己,真的要和冷南彻底撕破脸皮吗?二十多年的交情在那啊。 太子走后,芳生仔细想了想,觉得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第二天,芳生打扮停当穿上全套朝服,来到午门外。 此刻很多大臣都在等着上朝了。 冷南和萧子辉站在一起,神色冷峻,看到他别过脸去。 芳生径直走上前去,冷南刚要走开,却见芳生扑通一声跪下了。口中说道:“顾芳生请求冷大人将独女冷晓颜嫁给我,我顾芳生愿意此生只娶冷晓颜一人,一心一意,誓不纳妾,求冷大人恩准。” 所有官员都愣在那!顾芳生,当朝国舅,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人跪下求婚! 冷南脸色阴沉,没等他开口就听着一个清越声音传来:“原来是舅舅向冷大人求娶晓颜,好事啊。” 太子笑眯眯地走上前来。 冷南的眼神能喷出火,萧子辉担心他出事,急忙拉了他一把打着哈哈道:“这自顾求亲都是要请媒人登门的嘛,在午门外,这不和礼数嘛。哈哈,对不对。” “那好,本王就做这个媒人,明日登门向冷大人夫妻提亲。”太子笑着环视众人一眼,微笑道:“不知冷大人能否给本王这个面子。”冷南心里恨到极点,好啊,李勉,你果然是那两口子的儿子! 他敢明着对抗芳生,以及芳生背后的莲生,靠的是二十多年的交情,可是太子和他毫无一点交情,这位储君当众提出做大媒,这是舅甥二人将他架到火上烤啊。 芳生也觉得自己和外甥做的有点过,站起身又对着冷南深深作揖道:“请成全。” 冷南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就走。 萧子辉急忙圆场道:“呵呵,他被吓到了,还需要稳定一下心神。” “冷大人,小王明日便登门提亲。”太子提高了声音。 说完他轻轻拍拍舅舅的胳膊:“舅舅放心,有些事是不能靠等的。”(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二十四 番外 儿孙自有儿孙福 “胡闹,你这是用权势压人,还将事情闹到文武百官面前,像什么样子?” 莲生大怒。 “娘,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您何必这么生气?” 太子笑着耸耸肩,他认为莲生这是没事找事。 自己的舅舅那可是相貌堂堂才华横溢,看中晓颜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嘛,大家都知根知底,过去一直相处很好,做了亲戚该多轻松的事,为何冷家一味反对,不给舅舅面子。 “一件小事?婚嫁岂能是小事?” 莲生看着儿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格外生气。 这个儿子也是个非常有主意的人,竟然唆使芳生当众下跪求亲,真是过分。 “娘,既然舅舅和晓颜都是真心相爱,我们当然要帮他们,再说了,舅舅已经年过四十,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可心的女子,娘你就忍心让他们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留下那么多遗憾吗?那可是我舅舅,您唯一的亲兄弟。” 太子见母亲生气,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这本是件两情相悦的好事,结果很有可能被你闹得两家……唉,结仇就麻烦了。” 莲生叹口气,她想现在冷南在家一定大发雷霆。 “娘,冷南同你和舅舅当年感情很好,我是知道的,但是此人恃才傲物,你们总念着他曾经的好处,可是他何曾顾及过你们的面子?能对舅舅这般,可曾将你们放在眼里过。” “他是个学术型的人才,有才华的人清高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莲生还在为冷南说话。 太子笑道:“娘,你和我爹临朝这么多年,太过宽宏。他冷南是臣子,身为臣子就要守着自己的本分。舅舅和晓颜的事情不单单是私人感情,更是关系到皇室的尊严,父皇母后的权威。娘,你总是太心软。” 莲生看着李勉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这孩子,怎么会想到这些?只是两个人的感情问题,怎么会牵扯到权威和尊严。” “娘。你是国母。是不能这般心软的。” 太子冷笑:“这样心慈手软,自己亲弟弟的婚事都要拖延这许久,娘。你当初杀伐决断的劲都哪里去了?” “混账,怎么能和你娘这么说话。”郁世钊和李舒走过来,听到儿子的话大怒道。 “爹,你也是……”李勉摇头叹息:“我过去听过爹的很多故事。说您做锦衣卫的时候手段也是极为了得,真是想不到。这二十多年,你们都被磨光了棱角,变成一团温吞。” “勉儿,这世间有些东西不是权势就能解决的。婚嫁为何叫做两姓之好?那是因为这不单单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更联系着两个家庭甚至两个家族。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舅舅和晓颜就算现在情投意合。但是年纪差距那么大,这婚姻又得不到家人祝福。将来的问题一定很多,你想过这些没有?我和你爹爹不是因为被岁月磨光了棱角,而是因为岁月增添了治国经验,成长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你现在有锐气,缺少的是豁达和夸宽广的胸怀。” 李勉还是坚持自己的见解,笑道:“娘你想的太多了,舅舅和晓颜多好的姻缘,情投意合在一起能有什么问题。我明天就亲自去冷家提亲,我看冷南还有什么办法。” “胡扯,你是小辈如何能去帮你舅舅提亲。”郁世钊斥道:“真是一派胡言。今天的事情我都听到了,你舅舅那么本分的人,不是你教唆做不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你呀你呀。”郁世钊气的想要打他,终于还是舍不得,伸出的巴掌轻轻拍在儿子肩膀上。 李舒也说道:“哥,你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晓颜姐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舅舅性子过于温润,我不认为他们在一起真的合适。” “切,你才多大,懂什么。”李勉呲之以鼻。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莲生也只好去请冷娘子来,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 “唉,要是岁数相差不大,这也真是好姻缘。”冷娘子当然已经从萧子辉口中得知这件事情,在一边叹道:“娘娘可是想叫我去上门提亲?”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姐姐你出面了,冷南总会给你面子。”莲生抱住冷娘子的肩膀:“姐姐,你不疼我,我该怎么办呀。” 冷娘子笑道:“都是皇后娘娘了,还找我来撒娇。” 莲生对自己这般说,冷娘子也只好在第二天硬头皮去冷家提亲。 冷南昨天回家大发雷霆,最后在李青青劝说下渐渐平息了怒火,夫妻二人第二天都相对犯愁,担心太子真的上门来该怎么办。 没想到是冷娘子上门提亲,李青青松了口气,悄悄瞄着冷南的脸色,看着似乎也有些缓和。 这事情已经是摆到明面,虽然冷家再不满意,也只能如此。提亲之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套程序做下来,很快就订好了日子,冷南现在是对女儿心灰意冷,也对自己的仕途不抱什么希望,一切就都随李青青去订,根本不想多问一句。太子的表现让他悚然心惊,心知这位太子对自己已经很是不满,将来这大顺的天下总是太子的,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随他们去吧,女儿成婚后自己夫妻二人一同辞官回老家便是。 一个多月后,芳生终于如愿以偿骑着高头大马,乐滋滋的去冷家迎娶冷晓颜。 ‘爹,娘,女儿不孝。“ 吉时要到了,冷晓颜跪下对父母磕头拜别。 “希望一切都如你所愿,你能得到幸福吧。”冷南叹口气。 李青青强忍泪水,低声说道“顾家虽然人口少,可也是大顺数一数二的豪门,你是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好走的路,将来都要一切靠自己。” 因为没有娘家兄弟,便由林小球做送亲兄弟,乾二另一个儿子做押车的弟弟,林小球背着冷晓颜走出来,低声说:“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小球,谢谢你,放心吧我会幸福的,” 冷家夫妻站在门口,望着迎亲的人敲敲打打越走越远,回头看着自己家门里门外的爆竹碎屑,到处都是一片红彤彤的,李青青拉着冷南的手说道:‘好了,女儿已经出嫁了你我总算是完了一件心事。“ “是啊,以后也就没什么牵挂了,等三天回门后,我们还是做好跟着玛格丽特公主回去的准备吧。”冷南轻轻叹口气:“也许游学各国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是的,李青青是个聪明人,太子的所为也让她感到潜在的威胁,女儿嫁掉后,也没有什么牵挂,夫妻二人还是去海外游学,多走走看看的好。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要那么悲观了。” 皇宫里,郁世钊低声安慰妻子。 “勉儿太过于强势,我真是担心他以后为达目地不择手段。” 莲生想着儿子所为,有点心寒。 “他性格强势,有利于进取,也许适合做一国之君呢?再说,毕竟也是芳生和晓颜两情相悦,勉儿也算是做了好事,你不要想那么多嘛。” 郁世钊其实倒是很欣赏儿子所为,芳生那么懦弱,靠自己根本达不到目的,李勉用力推他一把,少了多少麻烦。 “但愿如你所想吧。” “放心,我们的儿女,不会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至少他们的阴谋手段应该不会用在我们身上。” 如果有一天用到呢? 莲生最终没有讲心里的疑惑说出口。 自己和郁世钊给了儿女最好的教育和全部的爱,但这毕竟是皇家,孩子们长大后将面临很多的问题,高处不胜寒,既然在帝王之家就注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苦衷。 “娘,抱抱!” 这时小女儿笑盈盈地跑过来,扑向莲生。 小女儿只有4岁,正是粉嫩的小包子时代,郁世钊一把将女儿抱起,放到自己肩头,喊道:“爹爹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不好,我要去抓蝴蝶!” “好,我们去抓蝴蝶。” “娘,我们去抓蝴蝶。”小女儿胖乎乎的小手够向莲生,一把抓住她的发髻上的一朵珠花:“这个也是蝴蝶!” “哎,这孩子,松开松开,小心把你娘头发抓乱。” 夫妻二人拥着女儿笑成一团。 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就尽情享受这段小女儿环绕身边的日子吧。 这个国家他们已经在尽力做到最好,将来交到儿子手中的时候,至少可以对天下人说一声此生不负。(未完待续。) ps:彻底完结。这最后的番外注定不是一个很完美的结局。我也一直认为芳生和晓颜不合适,莲生的儿子也不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但是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下去,人生总是会有很多缺憾,儿孙自有儿孙福,男女主角有了完美的爱情和幸福的婚姻已经很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