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玄直接被洞阴大帝移转出水德殿,并没有直接离开,心头无数种情绪一起涌上来,让他百感交集,第一次出现了些许茫然。
他知道,洞阴大帝既然已经说了这样的话,那就代表他的修行已经进入到最后的关头。如果他们要是还能再相见,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洞阴大帝证道圣人成功,彻底成为水道的主宰。
而这个,杜玄并不自欺欺人,他并不希望看到,因为,他自家也是水道修士,自然有冲击最高层次的野心。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劳劳碌碌,拼搏努力,不曾停歇下来分毫,为的就是这个。
可如果洞阴大帝证道失败,那结果基本上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身死,永无再见之期。这样去想,去期待自家的师傅,似乎也挺不是人的。杜玄并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枭雄,将所有人都当成他成功路上的踏脚石,所以,他内心的纠结可想而知。
好一会儿过去,杜玄离开。
他思考的最后,自然还是一个无解。这些,他也只能暂时抛下,将其交给命运。他要做的只有一点儿,那就是好好把握自家的当下,争取不要让自家走的任何一步,留下遗憾。
……
太子府外,杜玄的车驾邑从已经全部就绪,送行之人也都有元宰后稷率领,早在等着。
杜玄回来之后,一一向水元宫重臣告辞,而后踏上车架,率领大军,撕裂虚空,浩浩荡荡的朝着天庭大世界而去。
东宫六率府主力大军全部带来,神兽水军,白虎水军,龙鱼水军,冰凰水军,鬼王两军,总计三万。数目上好像是不多,但这确实六支半步大罗之军队,在整个诸天万界体系之中,已经是第二等的强军了,仅次于三涂军、六天军、天河军等大罗级别的顶级军团。以孟白在天庭之中的序列而言,足以能惊掉无数同级别大神的眼睛。
这也就是他还有水元太子,冥河神君的身份,不然的话,只怕无数人便会以各种名义伸出手来,将他的部下调走瓜分。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人的天性,神仙也不例外。如果众神众口一词,一致针对于他,除非杜玄不再天庭呆,不然也不可能抗得住。
这不由得让杜玄觉得,当初拜师洞阴大帝,实在是自家做出的最正确决定。
最初的天庭、地府,一者为纯粹的轻清世界,代表纯阳;一者为纯粹的重浊世界,代表纯阴,都是洪荒祖界的一部分。后来两者为了自家的独立性和超脱性,却是都行分割,脱离了洪荒祖界,自成一方大世界。
现在,这天庭大世界除了三十三天这纯粹的轻清仙神圣地,也有非常广阔的人界和专属的地府轮回。当然,这里的地府轮回由天庭直管,但名义上也要受到后土娘娘的统帅,每隔一段时间要前往地府朝觐献礼。
三十三天是不允许随便闯的,不然便是重罪。杜玄哪怕有能力撕开三十三天屏障,直接传送,也不敢这么做。天庭强者如云,可不是他能随便撒野的地方。所以,他只是来到了天庭大世界的人间而已。
然后,他们兵分两路,大部队腾云驾雾,朝着北天门而去。因为他要上任的北斗水府在第二十九重天北方,由此而走最方便,也最快。而杜玄则轻车简从,去了南天门,因为他第一次前来天庭上任,必须要去朝觐玉皇大帝。
而所有朝觐玉皇大帝之人,都要走南天门。因为唯有这里,可以直通三十三天凌霄宝殿。
南天门镇守,正是杜玄早有听闻,大名鼎鼎的魔礼青、魔礼海、魔礼红、魔礼寿四天王。
不过,在前世,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神祗,杜玄只是蝼蚁凡人,现在却是截然不同。四天王的地位并没有削减,还是金仙之中的顶级强者。但他已经是后来者居上,无论是修为实力,还是神职品级,都远远超过了他们。
杜玄虽然只一车架,但架不住车夫牛啊,不是别人,正式刑无道和雷鸣空两位大罗金仙。刑无道执鞭赶车,雷鸣空却是上前通传。
虽然,他出身异魔,本能的低调,但是大罗金仙的根底却是没有掩饰。因为,这正是杜玄让他们来随邑车架的意义,彰显自家的根底强大。
“请四大天王出来一见!”
雷鸣空一声喊,四大天王齐齐闪现,一背宝剑,一抱琵琶,一持宝伞,一抓紫金花狐貂。
“何人敢在此间喧哗?”
说话之人乃是大哥魔礼青,说话那一刻,气势还非常足,但是,当他发现来人是一位大罗金仙之时,立时间脸色便柔和了许多。
这倒不是魔礼青势利眼,而是实在是这看门迎来送往的差事不好干。等闲人物也就罢了,秉公而行就没错,就怕那些有实力还有后台的,一个不好,他们就得挨骂挨揍,事后还找补不回来,只能忍着。年深日久,他们自然得分辨一二。
“这位前辈来次何事儿?”
魔礼青能看的出来雷鸣空是异魔出身,但敢来南天门的异魔,肯定是身份已经洗白了的,他倒是也不吃惊。反倒是对于能够拥有如此邑从之人,心生好奇。
“我家太子殿下蒙大天尊降旨,升为八部之一的水部之主,今日前来,是向大天尊谢恩的。所以,还请通传开关,让我家太子殿下过去。”
“原来是水元太子,应该的,应该的!”魔礼青一个颜***礼寿立时间小时,前去通传,而他则亲自迎接,打开关门,放杜玄车架进来。
他们四兄弟坐镇南天门,除了守备宫禁,也有监察下界之责任。之前杜玄率军前往洪荒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们虽然没有看的特别清楚,却也大致明白事情的情况,却是明白,这位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
人家这么给面子,杜玄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当时掀开帘子,向四大天王致意,邀请他们闲暇之时,前往水部做客。
杜玄过去之后,魔礼红却是道,“大哥,这位也每像有些人说的那么跋扈嘛,看起来挺好相处的。”
“一切无非是利益罢了!我们天庭是诸天万界的核心,但偏偏三元之一的水道权柄在地府,你说,天庭的众水神能舒服吗?洞阴大帝那里,众人是早就不抱希望了,唯一夺回权柄的机会,就在这位太子手里。你等着看吧,这位在天庭行事,可顺遂不了,都等着他出丑呢!”魔礼青小声道。
“那我们呢,要不要提醒一句,结个善缘?”魔礼红又道。
“还是算了吧,我们兄弟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还是不要掺和了,双方都是势雄力大,谁胜谁负,殊为难料,一旦选错了,那可就是万劫不复!”魔礼青沉默了一下,然后还是摇了摇头。
“唉——,这样倒是的确没风险,却也没机缘,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了,还在金仙层次上打滚,有多少当年不如我们的,现在都已经晋升大罗金仙了。”魔礼红发出了一声感慨。
“那也不能盲目,你没看有多少当年比我们还强大的,现在都已经灰飞烟灭了。不要着急,只要活着,那就有希望,有未来!”
……
凌霄宝殿外。
杜玄还没下车驾,玉皇大帝的近臣太白金星便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说起来,这位的品级可不敌,位列二品星官,要不然,这位也不可能和那么多的大能相交相善,成为天庭最八面玲珑之人。因为仙神伟力归于自身,不用自我划分,自然而然便拉开阶级,等级不够,连近身都不可能,更不用提相交了。
当然,不是没有折节下交的仙神,但那也很有限,大部分还是很注重自家的层次的。毕竟,这里是一个大的体系,太过另类,自然就会遭到大部分仙神的排挤。
“太子殿下真是勤勉之人啊,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
“做事嘛,自然是勤快点儿好,不然,恐怕该有人说我尸位素餐了!”杜玄初来乍到,也想了解点儿情况,却是不吝表现出一点儿脾性。
太白金星面色丝毫不变,依旧满脸笑容,“哪里有?不过太子殿下来早了也好,正好陛下目前对于天河水军和碧落水军的情况有些不满意,太子殿下多多督导一下,也省了陛下的烦恼。”
“哦?是吗?这个我不方便插手吧!毕竟,天河水军归驱邪院管,自有真武大帝和普华天尊管理,而碧落水军则是陛下私军,不好直接纳入我麾下管理的。”杜玄没有直接接腔,而是推诿道。
杜玄自然不是怕事或者怕担责任之人,关键还要看上面是谁。如果是洞阴大帝坐在玉帝的位置上,他自然是敢于冲锋陷阵,无视一切。这并不是因为洞阴大帝是他的师傅,是他的后台,他有底气,完全是因为他知道洞阴大帝足以信任,是自己人。哪怕为此他就是事后受惩罚,受委屈,他也无所谓。可玉皇大帝就不同了,说白了,他们终归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之前又因为河渎之事有大龃龉在,这骤然之间往他手里塞权,他可不敢相信这是天上掉馅饼,是个好事儿。
“这个,也只是我的个人猜想,具体情况,还得太子殿下见了陛下之后才清楚!”太白金星是收放自如。一路闲聊着,将杜玄请了进去。
这一次,因为只是杜玄自家的私人谢恩,玉皇大帝自然不会为了他开大朝,排班次,只在一个偏殿见了他。
在之前,杜玄因为前世记忆和种种传闻,却是对玉皇大帝的印象是一个既能隐忍的枭雄,类似三国之中的刘备,外显温和,内实腹黑。可今日这一亲见,却是大不一样。
雍容华贵,威严霸气,一个正统合格帝王该有的一切,玉皇大帝都有。而他的实力,虽然没有刻意外显,却足以压的杜玄没有任何反抗之能,只能老老实实的,不敢有任何桀骜的举动。
“如此帝王,居然也能让孙悟空给闹了天宫,看来那事情背后的隐情可不少!”杜玄心中暗想。
别的他不清楚,但有一点儿却是明确的,那就是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之时,实力绝对不如自家现在,也就是个高阶金仙而已。
他与玉皇大帝的见面交谈,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一切显得很平淡,就像是在单纯的走礼仪一样。甚至之前太白金星试探性的那些事情,也丁点儿都没有谈,便让他直接离开。
杜玄可不相信,太白金星会无的放矢,所以,他回归畚斗水府之后,便召集自家的一干心腹,让他们暗地里都要打起精神,提防一切变故。不过,表面上却要表现的正常,做到外松内紧。
杜玄回到北斗水府没多久,箕水豹、壁水貐、参水猿、轸水蚓这四水星君便联袂前来朝见。他们礼数倒是很足,但是却并没有一个人有和杜玄交心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就是敬而远之,似乎是觉得杜玄根本就干不长。
如此情况,却是让他庆幸,庆幸自家带着一整套班底过来了,不然的话,还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这四水星君,都是截教出身,因为封神榜的多年限制,现在虽然取消了,实力也都一般,只是初阶的金仙,都强不到哪儿去。但是,人家就是底气十足,因为在这天庭之中,人家的同门多啊,八部天神,他们起码占了九成以上。像有监管水部权柄的雷部,基本上就是人家截教的自留地,正因为此,之前鲁雄任职水德星君之时,就对他们没多少约束力,双方给面子,各自相安。
杜玄自然是不能满足于现在这种情况的,不过,初来乍到,他却是不宜有大动作,所以却是准备先行隐忍一二,看看情况。起码,雷部的底儿他是要探一探的,不然的话,雷部一门心思给他使绊子,那他可什么都干不了。
这个时候儿,杜玄却是明白,洞阴大帝对他的告诫有多么的有用。战斗的确不能代表一切,妥协、交易才是更好的通行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