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青衫烟雨行 > 正文 一二五章 烟水茫茫(二)
    忽然间,山下浓烟大起,经风一吹,从下面窜将了上來,

    二人大吃一惊,一同站起身子,往山下一看,却是相视而笑,原來乃是山下的那几个农夫点燃了堆积在田埂上已久的枯柴衰草,

    鱼幸道:“原來只是虚惊一场,”陆秋烟嘴角斜起,道:“这些人当真也蛮横无理,他们明明看到我和你上了这里來,却故意生一堆火,不是存意要熏我们么,”

    鱼幸笑道:“食之可贵,來之不易,陆姑娘,你且不要过意不去,”说着扯下衣衫一角,“你若捱受不住,将它捂在口鼻之上,或许会好受一些,”

    陆秋烟问道:“那你呢,”鱼幸含笑道:“不碍事,我禁受得住,”陆秋烟道:“那我也不要啦,”鱼幸道:“那好吧,”将布放在石头之上,

    这时风吹得更急,带上來的浓烟之中隐隐有一股薰薰之香味,

    陆秋烟往前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下指了一指,说道:“鱼大哥,那里是背风之处,咱们去那里,”说着站起身來,抬步便走,

    哪知只走出一步,便觉脚下一软,身子轻飘飘的,就要往前跌倒,鱼幸眼疾手快,身子往前一窜,问道:“陆姑娘,你怎地了,”

    陆秋烟以手抚额,双眼略微迷离,说道:“我……我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沒了力气……”说到这里,惊呼一声,双眼往上一翻,晕倒在鱼幸怀中,

    鱼幸这一惊非同小可,摇晃陆秋烟数下,唤道:“陆姑娘,陆姑娘,你……”他本要问“你怎么了”,却哪里知晓“怎么了”三个字还未脱口,一股浓浓的香味充斥口鼻而來,随即脑袋发昏得厉害,

    他猛然醒悟,心里直叫:“糟糕,”正待伸手捂住口鼻,却已來之不及,刹那间,头重脚轻,“蓬”地一下摔倒在乱石岗的杂草之中,

    在燕王府下的石穴之中时,鱼幸食了“寒岭雪蟾”,那小东西乃是天下稀产之物,具有解百毒、去千伤之功效,他将吃了“寒岭雪蟾”近两个月,莫说是天下的一般毒物,就算是剧毒之物,却也对他伤害不大,

    可现下一嗅及熏香之味,登时只觉得全身被抽干了一般,虽有知觉,眼睛却也睁不开,他欲待张口说话,也是无力,唯有心中吃惊:“原來这并非毒物,而是厉害绝伦的迷香,”

    接着便听见有人奔上山來,只听其中一人道:“果不其然,这贱狗汉人功夫再高,中了五爷的‘芙蓉鲮’之香,也只能乖乖地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鱼幸心中惊疑交迸,暗想:“他们口中的‘五爷’到底是谁,‘芙蓉鲮’是什么迷香,怎地药性这般厉害,是了,他们称我为‘贱狗汉人’,如此说來,这几人八成是蒙古人了,那么那个‘五爷’也是蒙古人了,”

    另外一个人道:“你……你……不要……不要……多……说……说话……,五……五……”

    方才说话的人道:“知道了,结结巴巴的,屁话这么多,抬人走吧,”说着四只手同时搭到鱼幸的身子上,

    鱼幸想要反抗,可全身点滴力气也沒有,只好作罢,接着给人扶了起來,背上“睡穴”一麻,此后便再无知觉,

    过了良久,他只觉全身一阵寒冷,首先醒了过來,

    一恢复知觉,便觉四肢都被绳子捆得极为牢实,动弹不得,他心中一惊,当先想道:“陆姑娘呢,”却觉得自己背后与一人绑在一起,那人身子柔软,正是陆秋烟,

    他心下略定,伸胳膊肘轻轻撞了陆秋烟身子数下,她仍是毫无知觉,想來中了迷香,还未醒來,

    鱼幸暗想:“遭了,咱们不明不白,着了人家的道儿,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努力睁大两只眼睛,四下一片漆黑,却什么也看不到,身子上下起伏,不知是在何处,

    耳中一直注着“唰唰唰”的声音,原來方才的寒冷的感觉,乃是从外面灌进來的风所致,

    他心中一动,暗想:“我与陆姑娘被困的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周围上下起伏,似乎不是在陆地之上,莫不成到了河上,”

    便在此时,只听得外面一人说道:“外面风雨太大,不妨进來避雨,船已离了港湾,由此往东南,半日之内想來无触礁之可能,”

    “往东南半日,”鱼幸天性聪慧,已猜到了个大概,心里却是大伈,“不妙,难道我与陆姑娘已经到了沧海之上來了么,”

    寻思间,只听得一人道:“甚好,”接着听见风雨之中踏踏的脚步之声,说话的二人似往东边而去,鱼幸听到说话之人的声音,更是吃惊,“布脱”二字灌在脑海之中,

    原來后面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与鱼幸相约在乱石岗碰面的布脱,

    耳听得外面风雨不止,他心中又想:“原來是唐虞川与他们设计好來陷我们的,只是不知道那个‘五爷’又是谁呢,”

    想到这里,不自禁将身子往右边挪了挪,“蓬”地一声清响,脑袋碰到一块硬物,好不疼痛,

    他大是吃惊,幸得风雨之声极大,布脱等人都不曾察觉,而陆秋烟仍是如死人一般,毫无知觉,

    “陆姑娘久久不醒,难道遭到了什么不幸,”思索至此,更是焦躁难安,暗暗运劲,想要以内力将缚在身上的绳索挣断,

    哪知这一提气,固然毫无作用,四肢酸软,却是一丝力气也沒有,他甚感沮丧:“沒法子,体内迷香未除,什么力气都用不出來,”

    而就在运劲之间,也已察觉缚两人的,乃是牛筋一类的绳索,就算自己未中迷香,想要挣脱,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

    一时间,脑中千种滋味杂陈,忽听得不远处的布脱说道:“太师父,”声音恭敬,似乎中气不足,显然是低声下气地言语,

    鱼幸惊想:“弓未冷也在这里,”果听得弓未冷的声音响起:“很好,很好,你能够将那小子引上钩,还带來了那姓陆的小妮子,真是功不可沒,”

    布脱又道:“太师父称赞了,徒孙全凭太师父吩咐,”

    鱼幸心想:“弓未冷口中‘那小子’不是别人,正是区区在下了,而‘姓陆的小妮子’,那自然是毫不客气指陆秋烟姑娘了,”

    两人对话的声音似乎隔了三四块木板,撒在风雨之中,听得不甚清晰,

    “你做事小心谨慎,我很是喜欢,好了,你也不用低三下四地给与我说话,”弓未冷话音之中,尽是得意,

    他高兴片刻,随即恢复常态,吩咐布脱道:“以那小子的功力,中了‘芙蓉鲮’,至少还要两个时辰才能醒将过來,你去内舱看看,把姓陆的小妮子带过來,”

    布脱应了一声,刹那已到船舱之外,伸手就去推舱门,鱼幸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早醒两个时辰,但情知自己功力一丁点儿也未曾恢复,万不可轻举妄动,

    当此境况,唯有以不变应万变,忙闭上双目,佯作昏迷,

    就这刹,布脱已走到两人身旁,黑暗之中,他也不细细察看,自然不能察觉鱼幸曾往右边挪动过,

    他伸手探了探鱼幸鼻息,心中一阵得意,险些笑将出來,随即伸手解开将两人绑在一块的牛筋,放脱陆秋烟之后,又即用力将牛筋在鱼幸身上缚住,还打了一个紧紧的大结,

    他拍了拍鱼幸的左边脸颊,见他处于昏迷之状况,又伸足在鱼幸的大腿之上踩了一脚,这才将陆秋烟夹在腋下,满意而去,

    他步子方才踏出舱门,鱼幸两只眼睛陡然张开,盯在舱外,什么也看不见,唯听得风雨怒号,

    不一会,布脱已将陆秋烟带到了弓未冷置身之处,

    “你给她服下两粒‘散香丸’吧,我有事询问她,”弓未冷显然是在想布脱说话,

    鱼幸与几人置身之处相去甚远,听不见布脱细微举动的声音,过了片刻,忽听得弓未冷道:“你好啊,小侄女,”

    “啊,是你,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一句正是陆秋烟的声音,显是服下了弓未冷口中的“散香丸”,醒了过來,

    “小侄女,你不要慌张,这里是沧海,咱们都在船上,”弓未冷神定气闲地道,

    陆秋烟听了“在沧海之上”这几个字,声音更加高了:“为什么会在沧海之上,咦,鱼大哥呢,”

    鱼幸心里大是炽热:“陆姑娘方才醒來,心里便想到了我的生死,”

    甚是感动,又想:“陆姑娘是和我一起來见布脱,才被落入厄境的,她要是有什么危险,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救她,”

    想到这里,心情陡然释怀,缓缓提扯真气,不一时,丹田之中暖烘烘一片,功力已恢复了三层左右,

    运功之间,仍是仔细听几人谈话,看弓未冷将陆秋烟带将过去,究竟意欲何为,

    只听得弓未冷桀桀一笑,说道:“我把他抛下海去喂鱼了,”陆秋烟更是恐惧,生怕他所说的是真的,高声道:“我不信,你个老恶贼,”

    “小侄女,那姓鱼的小子是你朋友么,”弓未冷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么样,干你什么事,”陆秋烟恨恨地道,

    弓未冷又是“呵呵”一笑,说道:“看你着急的样儿,小侄女……”

    陆秋烟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别乱叫,谁是你小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