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诡谲心慌慌 > 正文 第53章 惊魂疯人院(十一)
    我突然其來的动作把杨冰玥吓得脸色一变,本能地闪开了身体,即便是傻子也能感受得到,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正从我身上发出,

    目光转向面前的科研室,门锁已经被破开,房门大敞着,里面囚禁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身影,斧头刮擦着地面,我面无表情地转身向杨冰玥,

    她立刻识相地用手指了指楼上,我遂拖着板斧朝楼上迈步,那姿态像极了LOL中的蛮子,爬出连接地下室的电磁门,拐了个弯上到二楼,如幽灵般在楼道内游荡,

    杨冰玥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可能是害怕我会回头给她一斧子,所以只敢跟在离我五十米外的地方,毕竟我现在的样子,几如恶魔,

    从走廊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再次转回到楼梯的位置,停留数秒后,路线简洁,目的明确,直奔三楼去了,

    每一个叛逆的孩子,他在任性的背后都藏着一颗受伤的心,而这颗心已然千疮百孔,现在也随着她的离去痛得死掉,死神夺在走了我仅存温暖的同时,也为我植入了一颗狼牙,让我肆无忌惮地拥有了啃咬世界的猖獗,

    纵横跋扈气势前所未有之强大,而且已经临近爆发的边缘,任何敢于面对我的人,都必然会遭受雷霆一击,

    当我劈碎最后一间房门,恰巧是档案室的旧门,碎木板块在我眼前崩裂,男子的身影显现了出來,他依旧是背对着我,面向被钉死的窗户,对身后笼罩而來的危险置若罔闻,

    如果说之前我还找不到杀他的理由,也沒办法说服自己去杀人,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有死神或是什么邪恶的力量在保护他,他都必须得死,

    我一步一步地向他接近,停身在据他不足一米的地方,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动作,猛然间抡起了重若千斤的大板斧,势大力沉地劈了下去,

    “咣叮,”

    斧头对上了凭空出现的镰刀,雷霆万钧地发出一声巨响,我的虎口都在这一击之下震裂了,板斧从手中脱离而飞,把木板钉死的窗户砸出一个窟窿,

    死神也被震得退了一步,“7”形镰刀完成了“Z”,明显拿着已经不太顺手,但它还是把镰刀再度举起,想要扑过來收割我的人头,

    看着那一道飞掠而至的黑影,我嘴角肆虐起桀骜不逊的狂笑,迎着斗篷中残忍和无情,挥出哭泣的拳头,尽情地释放我所有的愤怒,

    清冷星光从窗户的窟窿中透了进來,外面是怎样凄凉的夜色啊,

    银白月光洒在疯人院的残破屋顶,三层高的窗户毫无预警地破裂了,两道扭打在一起的身影从档案室摔了出來,我向地面自由坠落的同时,伸手拉下了死神隐藏着神秘的斗篷,

    在这短暂的一瞬一息之间,在我不断向下方坠落的同时,死神也在不断向上飘离,可我却看到真真切切,她有着一张白皙的脸,柔美的眼,竟是和何南征有如一个模子里刻出來一般,深邃地冷笑,扶摇直上九万里夜空,

    沉闷地一声坠地,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任是一草一木,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

    我试图挪动身体,试图发出点声音,却只是手掌笨重地抬起來,用我所有的力量,指尖缓慢而扭曲地弓着,想要抹干净一股股从嘴边冒出的黑血,它们占据了我口腔全部的空间,让我发不出一点声音,

    远处,七八只手电筒的光束集体照在我身上,我的脑袋微微偏了偏,身体却像一堆沒了知觉的坏肉,一动不动,这看起來很不协调,像是分了家的两种不相干的东西,僵硬地被连接在一起,

    有人朝我跑了过來,是这所疯人院的护工和保安,脚步很急促,抬担架的抬担架,背氧气罐的背氧气罐,杨冰玥也慌张地跑了出來,不知所措地看着濒死的我,眼睛湿了一圈又一圈,

    在这些人中还有一个无比焦急的面孔,穿蓝白相间病服的何南征指挥着医生把我抬上担架,她用强光手电筒照了照我的瞳孔,对医生们叮嘱道:“要轻一点,慢一点,稳一点,不要让他的内脏二次出血,”

    一名医生取下耳朵上挂的听诊器,急声道:“组长,病人血压开始升高,送去医院已经來不及了,”

    “准备好强心针,把他抬进去,就地进行手术,”

    何南征慌而不乱地说完,立刻有两名护工递來了手术服,我口中又冒出一股暗红的液体,这次带了些粘稠的东西,和头颅周围溅开的,还在曼延扩散的鲜红色液体形成艳丽的对比,

    三楼的窗户边上,同样一身病服的男子静静地站在窗前,只是,我仍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能从嘴角隐约的弧度,感受他脸上带着微微的喜悦,

    我再一次试图发出声音,这次有点成功了,也发出一种嘶哑而绵长的呜咽,在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手依旧固执地指着上方伫立的男子,

    杨冰玥走过來握住了我僵直的手,脸上呈现出担忧的神色越发沉重,我有些生气她挡住了窗户边上的男子,却无法说出话來,只剩下漫天摧残的星辰,在漆黑的夜色下扑朔迷离地闪烁,最后一丝力气也终于耗尽,黑暗无边地侵袭而來....

    一年零一百三十一天后,

    园区博览中心,一场心理健康交流会正在举行,何南征作为首席受邀讲师,以一身精干的职业装站在讲台上,当我赶到会场的时候,她正为这场演讲做出最后总结:“曾经有一份医学调查报告说,在我们的城市里,每一百个当中就有一个是精神分裂,两个精神紧张跟焦虑症,两个弱智,三个自闭青年,就是说每一百个人里面至少八个需要看精神科医生,其实,医学界对人脑的认识,就像科技已经让我们进入太空宇宙,但仍然不能真正揭示它的神秘一样,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懂得自我放松,提醒自己关注心理的健康...”

    找了个靠近门口的座位坐下,这个会场有三百多人,大多是经过治疗后已经康复的病人,我也算是其中一个吧,

    一年多了,这一年过得飞快,我忽略掉迷惑与害怕,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从一个公司跳到另一个公司,从理财经理升到团队经理,从团队经理飞升到营业部总监,

    我游刃有余地应付着那些虚伪的一切,使自己忙碌起來,不择手段的上位,现在,我的职位是副总,享受公司效益的年度分红,年薪50万,

    可是,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不管我怎样不停地认识新的客户,新的朋友,新的情人,我的眼睛还是酸得要命,我忽然感到那么那么的寂寞,我那么那么想念她,每天每天...直到再也无法承载那么锥心的思念,我便开始伤害自己,用刀子在手臂上划出一道道难看的伤口,让那些红色的悲伤静静地流淌,我才有勇气渡过一个又一个沒有星星的夜晚,

    第二天,我却沒志气地跑去何南征的心理诊所,接受她的心理辅导,按时吃那些抗精神抑郁的胶囊,接受一切治疗,不憎恨任何医生,

    除了自残,我有很多不好的习惯,烟也越抽越凶了,经常半夜惊醒的时候一根接着一根,早上醒來发现毛毯上烫了好几个大洞,

    我的卧室里除了一张吊床,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称之为柔软的东西了,我每天便躺在吊床的下面,仿佛只有枕着又凉又硬的地板才能睡得安稳,

    这样的生活,业已经持续了一年,我感激每一个曾经试图挽救我的人,为了让我回归正常的生活,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为我做了许多,虽然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像个癌症病人一样被他们折磨,

    不过,经过大家的努力,我确实有一阵子沒做恶梦了,也沒有再产生幻听,睡眠也好多了,甚至,可以回到床上做个沒有一点疼痛的梦,

    三分钟后,何南征的演讲结束,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鼓掌,她在享受这些热烈真挚的掌声之余,目光柔和地对我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所以來晚了,”

    我们并肩走出会场的大门,她莞尔地笑笑,久违了阳光温暖般的感觉照进心里,我由衷地恭喜她道:“恭喜你,今天的演讲很成功,”

    何南征柔媚的笑意越发地绽放:“一句恭喜就算了,这一年來为了治好你,我都憔悴了,”

    “你想怎样呢,要不要我送一套玛丽安娜的护肤品给你,”我回以大款的姿态,

    何南征少有的腼腆道:“护肤品就免了,替我解个围吧,去年石路那家烤肉店你还记得吗,”

    顺着她淡淡笑意的目光看去,魏玉宝和崔振民正手捧仙人球朝这边挥手,这两朵奇葩也够坚韧的了,为追求女神执迷不悟到现在,好吧,我只能说我醉了,

    不过,想起去年和何南征共进晚餐的情景,我倒真有些胆颤心惊的感觉,生怕再给她骗到疯人院去,再经历一些恐怖的事,我非得精神分裂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