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诡谲心慌慌 > 正文 第21章 兰若幽魂(二十一)
    白莲圣母一甩长鞭,勒住了青龙的脖子,回身道:“速战速决,”

    不料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异变陡起,就在大家都战成一团的时候,突然数道金色光芒在战团中泛起,这道金光蕴含了强劲的玄心道法,似乎对妖魔之躯更显威力,

    在无差别的攻击下,锦衣卫阵营中三大指挥使和四个妖人先后受重创,其中更有两道锐芒,直直打在白莲圣母毫无防备的背上,把它当场打回了原形,,,,一只体型硕大的蜈蚣,

    “撕拉”一声,营帐的顶部裂开一道口子,还沒看清來人是谁,一柄银枪就已经插进了蜈蚣的大脑袋,内力倾注之下,蜈蚣惨嚎不已,口中不断有绿色粘液流出,轰然爆开,淌了一地粘稠,

    从暗中出手到此刻现身,一系列招式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干净利落,迸溅四处的绿色粘液都沒能染上他的衣襟,剑眉紧皱,面对着这一个令天下人胆颤的东厂督公,他依然如同孩童时一般,沒有丝毫的畏惧,

    皇浦钦正深深看了燕赤侠一眼,眼中精光闪动,忽地一笑,道:“燕云枪法,你是燕孝川的后人,”

    回想皇浦钦正欲炮轰八大派门徒,燕赤侠脸上的神色又冷了几分,不耻道:“想不到十年之后,东厂行事还是那般狠戾无情,不择手段,”

    皇浦钦正轻轻一拂身上金缕官袍,淡淡道:“成大事者,岂能妇人之仁,不过话说回來,要不是本官当年动了恻隐之心,你也不会有如此俊逸的身手,还做了玄心门门主,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只要你能放下前嫌,本官必会为你向皇上引荐,封你为当朝国师,”

    燕赤侠冷笑不止,道:“如此说來,我还要感谢你了,感谢你逼死我爹,感谢你让我孤苦无依的活过这十年,”

    说到后面,燕赤侠神色业已一片冰冷,剩余的锦衣卫面面相觑,也看出了这个身手不凡的白衣男子是敌非友,只怕多半是來寻仇的,刀锋都转向了燕赤侠,

    燕赤侠手中银枪一凛,直指皇浦钦正,道:“现在,我跟你的恩怨也该做个了结了,”

    玄武忍着伤重之身,扶刀站起,喘息着道:“督公,我们來挡住他,你先走,”

    走得了吗,燕赤侠迟迟沒有现身,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才突然出手,分明是早已计算好了的,况且距此地最近的营地也有一二十里,这些伤重的下属又能抵挡多久呢,反正今日难逃一死,皇浦钦正长长出了口气,索性坦然道:“妖都懂得知恩图报,你该不会连只妖都不如吧,”

    燕赤侠道:“笑话,你与我有何恩情可言,”

    皇浦钦正勾起了往日旧事,徐徐道:“难道你忘了当年若非小女为你求情,恐怕你早已死在京城了,”

    燕赤侠深深凝眉,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还未等他开口,只听皇浦钦正又道:“我不求你会就此罢手,只希望你能放过我这些下属,他们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沒想到皇浦钦正在死前会说出这番话,燕赤侠朗声道:“好,我答应你饶他们不死,这回你可以安心上路了吧,”

    皇浦钦正眼中大有赞许之意,肃然道:“东厂锦衣卫听命,”

    “在,”众人齐齐单膝跪地,做出一副领命的姿态,

    皇浦钦正昂首道:“我死以后,你们要还政于皇上,纵然天下人皆看错我皇浦钦正,也算我沒有辜负先皇托孤之重,须记住,东厂锦衣卫永远都只忠于皇上一人,”

    “是,”众人齐声应允,

    神色一暗,皇浦钦正缓声道:“我皇浦钦正一生只有一个女儿,如今她下落不明,你们一定要将她找回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话中隐隐托付之意,众人过了半响,方才低低地应了一声:“督公请放心,我等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定会寻到郡主下落,”

    吩咐完这两件事,皇浦钦正含笑地望着燕赤侠,再无遗憾,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心中正如潮汐般波涛汹涌,仿佛有个声音冷冷地笑着:“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她竟是你仇人的女儿,,,,皇浦兰若,”

    难怪她一直跟着自己,难怪她会说厌倦了宫廷无休的纷争,难怪她要千方百计阻止自己报仇,原來,她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那他自己又算什么呢,

    似乎犹豫了一下,燕赤侠终于还是压下了心中杂念, 骤然银光微掠,破风之声急起,风刮面都是生疼,皇浦钦正眼一眨,那枪芒已抵喉,

    “燕大哥,”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一声急切的呼唤,在他身后响起,突然淹沒了他,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灵空隙,慢慢变成了刺,变成了针,刺进了心口,那吞吐寒芒的银枪,就那般定在仇人的喉前一厘之距,

    他机械般地回过头去,望着身后的人,朱雀让开了身体,露出兰若的身影,那一瞬间的凝望,又有着怎样的凄凉,

    一声声心痛的质问,从燕赤侠口中,轻轻吐出:“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他是你爹,为什么...”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一开始是不知道,到了后來,我是不敢说...”兰若哽咽着声音,心若一动,泪已千行,

    燕赤侠眼眶微红,再次盯紧了神色复杂的皇浦钦正,又挣扎于当年血仇,咬牙切齿地道:“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等了多少年吗,”

    泪水顷刻间决堤,兰若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不要,燕大哥,千万不要,如果你杀了我爹,我会恨你,你会变得孤零零的,我也会孤零零的,”

    嘴边,忽然有一丝微微的苦涩,是淡淡的湿润,究竟是为仇弃恨,还是为恨断情,燕赤侠极力控制着快要脱手的银枪,背负仇恨太久,心会累,爱一个人深至刻骨,心会碎,他如何能忍心让她恨自己,

    “叮咛,”

    银枪脱手而落,燕赤侠微微低下了头,许久之后,他看着自己的身影,看着在影子前轻轻摆动的她,缓步从她身旁经过,在也不去理会那盈眸中的不舍,深深的不舍,

    兰若追上两步,嘶声哭喊着:“你答应过不会丢下我的,你答应过要带我走的,”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神色凄沧的男子,任由他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在擦身而过的那一个瞬间,兰若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那男子的脚步,渐渐停滞了,

    “爹,”

    一声悲泣,她扑进了父亲温暖的怀里,看着她心爱的男子,渐行渐远,这一路走去,竟也沒有再回过一次头,

    风,吹动她柔而美的秀发,拂过她白皙的脸颊,

    原來,看着一个背影,是这样难过,

    原來,天空里,又开始下雨了么,

    走出很远后,心痛的感觉越发强烈,冰凉的雨顺着脸颊沥沥滴落,转眼天地之间,一片迷濛,

    他抬起头向前方看去,树林深处,彷彿有妖魔狂啸,哗哗作响,天地之间,彷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回望來时的路,已经回不去了,妖魔当道的世界里,他的人间道又何处去寻呢,

    绝望山庄,

    院内有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燕赤侠独自坐在树枝上,一手端着杯盏,不时地饮上一口伤心的酒,天色早已暗了,眼下黑茫茫一片,似乎是个无底的黑洞一般,什么也看不清,

    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有些事,一转身就是一辈子,不管这一辈子有多长,百年也好,千年也好,终究是忘不掉的,

    龙谷诡医皱起眉,燕赤侠回來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见过千奇百怪的病症数不胜数,唯独这种让人莫名憔悴的情殇,她却只能束手无策,

    萤火虫发出的幽光,带來隐约的光亮, 燕赤侠的脸在萤光下尤为冷峻,什么时候起,烈酒的香味萦绕鼻尖,难以忘怀, 他这般坐在这里,许久许久,到底有多久了,

    他以为终于可以放下仇恨的包袱,便可以无欲无求了,离开她以后,却有一种自己也难以明白的眷恋,这时候才明白,他明如镜水的心原來还是会痛的……

    不想再尝试那种通彻心肺的感受,燕赤侠在半空中翻转身形,落于地上,酒盏中烈酒沒有洒出一滴,看似洒脱的姿态,却暗含了太多的牵强,

    一手端着酒,一手提起枪,他带着恍如隔世的疯狂,飞身而起,在淒凉美丽的月光中,癡狂而舞,那寒枪幽幽如梦,舞尽心中残情,过往岁月,慢慢浮现,悠悠而过,

    他想笑,想放声大笑,他找到了自己人间道,自求我道,被尘世纷扰的心从此变得明镜,他又想哭,想倾声大哭,原來不知道,情的滋味如此酸涩,又是如此苦闷难言……

    站在一旁的龙谷诡医生突然转头,深深凝眸,一股浓浓的血腥煞气,从身旁这个男子身上缓缓散发了出來,他的眼睛竟隐隐泛出黑芒,魔光外泄,

    “燕赤侠,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绝情断念吗,当你的爱直至成伤,你会走火入魔的,”

    院内无人答话,只有飒飒风响,清影四射,一条矫若游龙的身影跃起,手中银枪横劈侧砍,寒芒如星,划破明空,带着千军万马之势,石破天惊,忽而手腕一转,枪意宛绵,精妙无隙,时如倒挂之金钩,又如鸿雁展翅之翱翔,枪随意赚挥洒自如,刚柔并济,冷芒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