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诡谲心慌慌 > 正文 第7章 蓝田保卫战(七)
    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过去了,它就这般四肢僵硬地站在那里,即便它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狗,可是战斗仍在继续,大部分人并沒有屈服,它的部队依然在守护着这片战场,不死不休,直到同敌人流进最后一滴血,

    河面上弥漫着一层浓浓的雾,数不尽的尸体遍布在河的两岸,有日军的,也有guo军35旅的,能看得出双方为了水源进行了激烈的麓战,

    日军在河岸边上设立了机枪据点,但凡有人过來取水,便是一梭子子弹打过去,到了后來就再也看不到35旅战士的身影了,现在只留下了这些尸体,被冰冷的河水所浸泡,

    就在日军缩在据点内打盹的时候,一个矫健的身躯轻轻踏进了水中,速度犹如一只水獭,冰凉的河水侵袭着它的皮毛,一点也不影响它的灵活,借着水中尸体的掩护沒有泛起一丝水花,不一会便游到了河的对面,

    它用力抖了抖身上的水,有那么一刻微微的失神,在它脚下的这片河岸上,留下了太多曾经部下的尸体,真的太多太多了,每走一步便有一具尸体,每具尸体手中都提着一个装水的容器,但沒有一个人可以顺利把水带回工事,

    它低头咬住一只盛了大半水的茶壶,它迈着稳健的步伐冲向破了日军封锁区,同时它也清楚这些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要说给战士们解渴了,连给机枪冷却都不够,

    王潇鹤此刻正和部下商议突围的计划,可惜旅部电台只有一部,他们和城镇内的守军已经失联多日,只能从偶尔的枪声中才能确定,日军还沒有完全攻克蓝田县城,

    就在几天前,旅部一名警卫冒死传达了一条消息,他们运筹帷幄的旅长方决,已经阵亡,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潇鹤几度咬着牙默默地流泪,但相比起形势日益危急的蓝田县,他无暇顾及伤痛,眼下最重要是把部队转移到县城后方,重新设立阻击阵地,联合所有作战部队共同突围,这就需要一个能突破日军封锁线的传令兵,为了能顺利到达河对岸,他们已经付出了几十条鲜活的生命,

    “老王,你看.....”

    王潇鹤应声回头,战士们一一让开了身体,在保卫干事身后缓缓的,一只黑背军犬露出了身形,在场所有人都在它身上看到了希望,就像看到了他们的旅长,

    “黑子,”

    王潇鹤伸手接过水壶,只在一个瞬间心头巨震,他忽然觉得这只狗跟平时不太一样,它沒有摇尾去讨好任何人,相反的,它身上竟会有原始的猛兽气息,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只军犬,而是來自深山的饿狼猛虎,

    “鉴于蓝田县战情危急,我决定同35旅各部于今夜拂晓联合突围至后方阻击待援,望各部间做好突围准备,”

    机要员拟好电文后,王潇鹤便将它塞进了黑子的口中,也不管黑子是否能听得懂,他似是对自己,又像是对众人说:“愿旅座在天有灵,能保佑我35旅顺利突围,”

    入夜,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日军在河两岸加强了封锁,宁静的河岸边上会突然间沒來由地响起枪声,子弹在水面上溅起一连串的水花,发出嘟嘟的声响,有的就直接射在了水中的尸体上,

    这一次它游得很慢,在水中高昂着头,生怕浸湿了口中的电文,虽然险象环生,不过终于还是顺利到达了河的对岸,等日军发现它的时候,也不过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残影,再细看时,已经不见了它的踪影,

    一团长刚一收到电文就直接找到了龙媛,此刻龙媛正帮一名伤员做着手术,由于沒有麻药,伤员疼得死去活來,末了,一枚弹头叮地一声落进了碗中,龙媛这才送了口气,开始为伤员包扎伤口,

    “嫂子,喝点水吧,”一团长把水壶递了过去,

    龙媛接过水壶后,想也沒想就递给了那名重伤员,一团长想去阻止最后却任由她这样做了,眼下这种时候,粮食和水都是稀缺物品,即便这名伤员得到救治后能活下來,他也失去了战斗能力,如果部队决定突围的话,重伤员只能留在这里等死,这也是沒办法的事,

    犹豫了一阵,一团长开口道:“嫂子,能借一步说话吗,”

    龙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她望向一团长,不解道:“出什么事了吗,”

    一团长神情凝重地道:“刚刚收到王参谋长的电文,今夜佛晓联合所有作战部队突围,”

    听闻这个消息后,龙媛也紧锁着双眉,回望了眼那几百名伤员,再看看一团长为难的表情,她便猜到了几分,部队突围出去的可能性并不高,如果再带上这些伤员,原本就不高的几率还要再打个对折,一团长的用意她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是这样,你们放心突围就是了,我留下來照顾这些伤员,”

    一听龙媛这样说,一团长当时就急了,忙道:“不行,旅座已经不在了,您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可沒脸去见他!”

    龙媛神色又黯然了几分,更透出一分坚定,道:“我和你们方旅长约定过要死在一起,我是不会离开的,”

    “可是.....”

    一团长自知劝不了她,只得叹声道:“卑职人微言轻,既然嫂子决意留下,还望嫂子自己多多珍重,”

    言罢,他站直身体对着龙媛敬了一记军礼,龙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方决埋身的地方,眼眶再次红润了起來,待一团长离开后,她忽然觉得有东西在拉自己的袖口,低下头一看,不由轻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中转眼又充满了苦涩,

    它轻轻蹭到她怀中,任由她将自己抱紧,那熟悉的香气早已融入灵魂深处,它温柔地抵舔着她脸上的泪痕,多想告诉她“我在呢,别怕,别哭,最后也只能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佛晓,王潇鹤亲自带着一个营的战士摸向了对面河岸,此次他们作战任务是清理掉河岸的日军据点,然后接应35旅主力部队一同像后方转移,

    夜色中二百多名敢死队成员缓缓向着据点匍匐行进,他们个个配有军刀铁锨,每人零配两枚手雷,随着日军探照灯一动一静,炸一看之下,他们跟地上的尸体并无二样,很快便进入了敌封锁区,

    日军甲:“不对劲啊,支那军的尸体怎么变多了,”

    日军乙揉了揉眼睛:“不好,支那军突围了,”

    王潇鹤离日军本來就不远,听他们这么一吆喝,立刻就知道他们已经暴露,当即下令道:“弟兄们,给我冲啊,”

    霎时间,河岸上枪爆骤起,35旅的战士们沒有给日军一点喘息的机会,举起砍刀和铁锨便是一顿猛砍猛杀,有的直接扔过去一枚手雷,不一会功夫就强攻下了河岸大部分据点,

    于此同时,一团长也带着700多人对河岸之日军发起了奇袭,不过他们遭遇的阻击更为猛烈,日军三辆装甲车不间断地喷射着机关炮,这种子弹杀伤力极大,一时间死伤无数,硬是把一团长所带的人压了下去,

    “团座,不能再冲了,再打下去弟兄们就死光了,”三营长死死挡住了一团长的去路,

    一团长已经打红了眼,对三营长的话置若罔闻,转身对一名军官道:“一排长,去把装甲车给我炸了,”

    “是,”那名军官立刻抱起炸药包扑向了装甲车,在距离十几米的地方被打成了筛子,然后又有一人拾起炸药,勉强走了几步后倒地,

    一团长懊恼地扔下枪,要不是三营长拉住他,下一个被打成蜂窝的就他了,这条河就好像35旅不可逾越的生死线,日军的机枪交错在一起犹如弹雨,身边不停有战友倒地,他越是着急越失冷静,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面前的三营长忽然一歪,整个人都摊倒了下來,一团长扶住他一连关切了好几句,三营长才苏醒过來,弥留之际留下一句:“真的不能再...冲了,” “撤,撤退,”一团长深深望了眼河的对岸,咬着牙地吼道:“全都撤回去,”

    再说王潇鹤这边,他们虽然占据了大半阵地,但也由于一团那边遭遇了猛烈阻击,他们完全暴露在了日军炮火范围内,就连他自己也是肩膀负伤,硬是被部下背着撤了回來,

    日军随后又反动了两次大规模的反冲锋,但只要guo军回到工事内,吃亏的就只能是日军,最后再苦攻无果后,山本恨恨下了撤退的命令,不过经此一战,35旅已然是元气大伤,有生战斗力从一千人骤减至不足四百人,突围作战失败,

    这一夜,枪声一直持续到日出方才转为零星,它站在硝烟弥漫的阵地上,望云,云霞被炮火映得残红,听风,喊杀声枪声渐渐止歇,如果可以的话,它真想拿起枪和日军面对面的打一仗,可惜它做不到,以这种形态而存在注定了他只是军犬而已,

    此刻,它唯一能做的只是收集阵亡将士的军牌,收集弹药,这看似简单的一件事,竟也花去了它一整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