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员说到这里,上下的嘴唇没有再张开,喉结也没有在蠕动 ,他沉默的对着我们三人点了点头,算是结束了讲述,然后目光再次看向崖壁下神秘的三个洞穴.
我知道,他刚刚讲完的事故,是隐隐指点我们,任如初就在崖洞里.
或许在李牧请求他帮忙的时刻,已经把情况告诉他了,还有就是任如初驾驶的飞机,一爬升到天空,不照例的去澄湖的纵深巡查,而是目标直指与巡查毫不相关的狗爬坎.
我看着驾驶员波澜不惊的脸,对他的好奇更加浓厚.
能把一个包括自己在内,一百多人生死的一次事故,用平静的语气讲完,没有一丝恐惧,这只能说明这人要么胆子够大,要么就是看透生死.但这两点我现在没有发现.剩下的就成了好奇.
但是,我更好奇的是,他讲的事故里提到的崖洞,是通往尸城的通道,白夜叉他们就是通过这里下到尸城里去的.
崖洞就是通往尸城的通道,任如初就消失在洞里.
没有比这个发现更让我感到兴奋的了,一直以来,我都试图寻找与太爷相关的一切,从而了解当年他老人家,到底在沉船前,遇到什么东西,为何变疯.
更重要的就是,如果能真能从崖洞进入到那个神秘的尸城,我们是不是有可能找到祭祀台,营救出刘强兄弟,任如初,甚至是能见到曲委婉.
所有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但如果驾驶员所说的是假的呢?我们不仅浪费了寻找任如初的最佳时间,而且在这幽深的崖洞里,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纠结着，思索着去还是不去.我看着朱砂写成的狗爬坎三个字下的崖洞,那里一如往日,幽深一片,衬着和煦的春风,透着无限的神秘.
我又看着驾驶员看着崖洞的深邃的眼睛,他的眼神炯炯有神,表情和湖水一样宁静如常,充满了智慧,和灵性.
终于,我纵身一跃跳入水中,我游泳的身躯,整个的对着崖洞,并越来越近,我根本不清楚只要踏上那个洞门后面是什么，但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选择,或许这就是宿命.
我不是一个人在游,在我的身后,还有赵牧和莫嫣麒,他们在我下水的时候,也先后跳了下去,没有一点犹豫.
几分钟后,我们全身湿透,初春的水虽然比冬水温暖一点,但足以让我们冷的直打哆嗦,但看着20多米外的水上飞机,感觉到脚踏实地,和身周狰狞的崖壁,我知道,我们已经站在了崖洞口.
顾不上寒冷,赵牧一步当先,我,莫嫣麒跟在后面,走进了崖洞……
洞里不算黑,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光线,可以分辨出洞里四周的环境.
这洞果然如调查组描述的那样,我们的脚下有一些凌乱的树枝,横七竖八的落在地上,脚踏上去,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
而左右两边的崖壁,或许是澄湖涨水时,倒灌进来,现在水分还没有彻底的干涸,曾经疯长在崖壁上的青苔,虽然颜色由青绿变成暗绿,但我摸上去,仍然湿滑一片.
唯一让我困惑的是,崖洞顶上,不是天然形成的坑凹不平的岩石,而是一片片整齐方正的石条,绵延到洞的深处.在两块石条交接处,一滴又一滴的液体慢慢的滴下来,落地是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响.
崖洞中一切祥和安宁,我们彼此看看对方, ,终于松了口气,微微的笑着,然后又向洞的深处走去.
在走了10米后,洞里的光线暗了很多,曾经能分辨出崖洞事物的光线,现在只能看到大的轮廓,而温度好像也下降了很多.
空气越来越冷,一股股的寒风不断的从洞深处吹来,肆虐的抚摸着我们的衣服,和裸露在衣服外的身躯.
我来不及掩盖被寒风吹起的冰冷衣服,那风在暗淡的光线里,竟然是有颜色和光亮的.那颜色泛着幽幽的淡蓝,就如幽冥地府跑出来的色彩,带着彻骨的寒冷和绝望,然后随着而来的光亮,戗杀着眼睛,让你如暴露在某种光线下猎物,孤立无援.
我的手掌挡在眼前,借着摇曳而来白亮光线,从指缝中看了下我的四周.
我左右两边的石壁早已不见了黑绿的青苔,现在的石壁上,一滴滴鲜血从壁面的各个地方流出来,不断融合成一条条线段.
这由鲜血汇成的线段,一条又一条的先后出现在崖壁上,就如一个绘画高手,在描写一幅人体图像,
但这画像准确的说，是人的死亡图像.
在图像描绘中的人物,要么没有身躯,只有一个头颅;要么四肢全无,只有头颅和躯干;还有的只有一只手或者一条腿.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脸部肌肉僵直，嘴巴大开，仿佛是临死前发出最后一声惊吼的时间定格，两颗像是要跳出来一般的眸子中透着复杂的神色，有恐惧，有渴望，还有一丝解脱。
在这诡异沉闷的气氛里，我颤栗的抬起脚，稳了稳心神，鼓起勇气想走去，再走了不都数步，一声咔嚓破碎的声响回荡在山洞中，像一把利刃一般刺进了我们的心脏，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视线闻音而去，那是一个破碎的头颅……
我刚刚踩碎的是一片头盖骨.
我再也不敢挪步,却不防一大滴淡黄的液体,从崖洞顶上落下来,,落在我的脸上.
我恶心的想吐,我记起驾驶员曾经说,工兵们从洞里出来时,先后看到崖洞上的鲜血和道路上的骷髅,另外洞顶上还有一种液体.
是尸水.
我吐得撕心裂肺,抱着肚子蹲在地上,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尽数吐出,赵牧用手轻拍着我的后背,他想让我舒服一些.
但我没有来得及感谢他的好,却把我旁边的站立的莫嫣麒,一把抓着蹲下来,然后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放.
我不是想占她的便宜,刚刚经过的血画,尸水,骷髅,这小女子竟然看不出一点害怕,她的脸上写满了困惑.
莫嫣麒挣扎着想挣脱我的手,但我固执的加大了力量.她渐渐的放弃挣扎,是因为我们听到可怖的声音.
我拉她的手,就是因为这声音.
崖洞的深处,一阵阵噗嗒的声响,不断的传来,像是某中怪异的生物,扑打着崖壁,碾压着岩石.
噗嗒，噗嗒……
这怪异的生物发出的声音,诡异的一声接着一声,在前一声将消失的时候,后一声又尖锐的穿出来,就如波谷波峰,绵延不断.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赵牧一身肌肉,挡在我们前面,一双拳头捏的死死的,青筋暴露.我一手捂着耳朵躲避那刺耳的声音.一手紧紧的抓着莫嫣麒.
“你就不能轻点?”
莫嫣麒因手疼痛,恼怒的瞪了我一眼,随即从衣袋中那出十多张紫符，夹在手指上。
洞里生物发出的声音，这是已经听的很清晰，从空中噗嗒……的声响,一片接着一 片,让人毛骨悚然
我听着这大片声音混杂在空气中,地面不曾有半点震动,感觉这生物多半是来自空中,并且数量不少于几十个.
我曾听驾驶员说,工兵在洞里是被白夜叉及他属下吸走魂魄的,我也曾见过白骨人鱼在漂移在空中的.
那么将要出现在我们眼中的会不会是他们?
我想象着,那些白骨人鱼没有肉体的,满身鱼骨架的躯体,一个个漂移在空中,现在正朝我们而来.
崖洞里的生物间就进入了我视野,几十只披着黏膜的翅膀,不停的上下扇动着,发出噗嗒的声音,形似老鼠的头上,一双双眼睛,在模糊的光线中闪闪发亮,它们一只只擦着洞顶而过…….
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