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槐木留魂
我和莫嫣麒来到古槐树的时候,王副院长已经来到那里了.
他今天一身得罗道服,头戴荷叶巾,脚穿青布十方鞋,整个人看起来正气凛然.
只是在我看来,在过去的二天里,王副院长为了做这套道服一定是花了不少精力,并且对拜我为师的事情志在必得,这从他头顶上用的荷叶巾就可以看出来
道士用的荷叶巾虽然和平时用的逍遥巾相似,但主要在方丈升座，传戒之大典，收徒时使用.
见到我和莫嫣麒来了,王副院长对我鞠了躬,口中依旧叫我师傅,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我没有答应他,毕竟收徒弟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只是含笑点了下头,然后就看着太阳一点点升到最高,槐树的影子缩到最短.
我腕上的手表指针全停留在十二时候,我拍了拍王副院长的肩头鼓励说:”你如果真想做我徒弟,这两个小时,你要顶住,我希望你能成功.”
王副院长用力的点点头,扶了扶眼镜,几个箭步窜到槐树下,接着像站军姿一样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目光如炬.
他把为他叔叔报仇的起点,设立在这里,没有了官员的奸猾,狡诈,只留着一腔赤子的热血,如寒风中倔强的白杨.
我不知道这棵白杨是否能傲立多久,毕竟他有的是肉体凡胎,毫无抵抗槐树午时的浓重阴气.于是我不停的看着表，希望他能坚持久些.
十二点十五分,王副院长的眼睛眯了3秒,然后又睁开.
十二点二十分三十秒,他掐了下自己的腿,眼睛再度睁开
十二点二十四分,他闭了一分钟眼睛,给了自己一把掌,接着困难的睁开了眼睛.
十二点二十七分,王副院长的手,轻轻的抖着手指,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他坚持了二十七分四秒,终于还是信念战胜不了现实,拜我为师的事情失败告终.我和莫嫣麒呼唤着王副院长的名字,把他抬到离槐树十多米的景观大道上,我打电话叫了120,并来回掐着他的人中.
莫嫣麒看着陷入昏迷的王副院长,嗓间悠悠叹了口气,然后从衣袋里拿出紫符,念着太上招魂的符咒.
120车到的时候,王副院长从昏迷中苏醒了些,看着我和莫嫣麒,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他抽泣着嗓子,因伤心而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知道他的想说的是,他没有完成心中的愿望,对不住他被水鬼抓去的叔叔,也对不起我们对他的希望.
但他终究拼尽了自己的所能.
这个世界命运有时是公平的,他给了你当领导,当医生的技能,或者就缺少了当和尚,当道士的本事;给了你当和尚,道士的命,就不会给你当医生,领导的命,我们都不是全才,所以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作道士.
我是不是合适做道士,现在我不敢说,但我现在敢说的是,眼前的这棵古槐树,必定古怪.
这槐树古怪之处颇多,按照我们江边村人的说法,这树原本是担医治不了孩子的,它可以次日便能决定孩子的生死;也有人说,在这槐树上看到一本发着亮光的书,最后就是曲委婉家,因树而出进士,因树而每代人必须非正常死亡一人..
更为古怪的是,我的眼睛,鬼市的道士说,是因槐而生,因槐而落,指明医治的方法是用槐花,但这棵古槐树,在我这个江边村人眼里,就没有见过它开过花,也没有听老辈人说过槐树有开花的事情,难道是道士骗了我们,依他的命术是不应该啊.
我们是否遗漏了这所有细节的关键部分?
我自言自语的念着,因槐而生,因槐而落…..看着莫嫣麒围着树干,不停的转着圈,她似乎是找树干的空心部分.
空心部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天孩子被高悲欢夫妻带到这里来,被韦和尚用经文召唤出来时,这槐树不是在接地的部分开出了一道门吗?
道士说我的天心通眼,因槐生,是因沾染上高悲欢的鲜血,他是曲委婉的丈夫,算是曲家的半子;因槐而落,是说,能治疗我眼睛的是槐树的花,这花现在不见踪影,想必寻找它也是要找曲家的人,现在高悲欢已经死去,孩子已经被白夜叉带走,剩下的就只有曲家的曲委婉,
只要找到曲委婉,就能找到槐花,就能医治好我的左眼.
曲委婉在那里？自那天高悲欢和白夜叉战死后,曲委婉好像就不见了,我在家里不见她,在医院里也找不到她,就是在我的梦里,也没有她的影子.
我再度陷入思维的误区,高声的对着莫嫣麒喊道,你知道曲委婉在他丈夫死了之后,去了那里.
莫嫣麒一脸疑惑,:”我也不知道啊,那天我最后看到她时,他因为丈夫死,儿子被带走,苦苦折磨自己,结果灵魂飞逝,好像三魄剩下两魄了,后来就不见了.”
我幡然醒悟,叫莫嫣麒念太上招魂咒语,她说,为什么,曲委婉又不在附近,她念了有什么用？
我走到她近前,指着槐树对她说,鬼魂本身属阴,槐树也属阴,这槐树是曲家人栽的,曲委婉姓曲,所以她的魂魄是附在槐树里了,表示她住在家里.
听我这样说,莫嫣麒醒悟得一笑,张子麟,看不出来,你这五行八卦是越来越长进了,跟我学的吧?
莫嫣麒调皮的看了我一眼，不等我回击,就闭上眼睛,为曲委婉招起魂了.
我只觉得,在她念力的招晃下,我脚下的大地颤栗着,四周地动山摇.扬起的尘埃,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睛,耳边风呼啸着天地,其中伴杂着隆隆的雷声.
这之后,我听见一声巨大的声响,待尘埃落定,我睁眼一看,曾经枝繁叶茂的古槐树,如今坍塌的在地上,枯黄一片,裸露出形如人脚的虬根,那自土皮断裂的部分,树浆真是血红的.
曲委婉就飘在血红的树浆上,她虽然还是穿着那套红衣,但脸色已经不是红色,完全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就是她的身体,在我看上去也是有些透明,她真的丢了一魄
让我高兴的是,她的双手真的捧着那形状如书的槐花,因为我之所以很快看见,是槐花如先前人说的那样,发着耀眼的光亮.
我兴奋的看想曲委婉,对她打着招呼说,我们又见面了,她苍白一笑,.
我指着看不见东西的左眼对曲委婉说,你手里的花能治疗我的眼病,可以给我吗.
她依旧笑着,使得眉宇间的那丝幽怨更明醒:”可以给你,但我有两个条件,你得答应我。说到这曲委婉看了眼莫嫣麒,接着便又说道:”第一;帮我找到我的孩子,第二,你得带我走.
我说，帮你找孩子是我的使命,那是必须的,所以第一个条件我答应,只是第二个条件,叫我带着你走,我想问你为什么?
曲委婉说,如今我三魂只有二魂在,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了,只能依靠你们慢慢恢复,再者我附魂的古槐树没了,我从此没有家了,最后我想和你们一起为悲欢报仇.
三条理由,很是在理,我无话可说,所以我想征求下,莫嫣麒的态度.
我一偏头看莫嫣麒,她也同时偏着头看着我,对视一眼后她轻轻的点了头.
但这是，我突然发现，我们面临一个问题：如何带曲委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