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尼亚罗石桥下游五里位置,雨水打在河面上形成一片白色的漩涡,与上游河段凶猛冲击石桥而形成的滚浪轰鸣相比,这里的河段明显要放缓了很多,三道横跨河面的浮桥绳索在河水中摇摆,
河道两侧,数百名光着上身的费泽壮汉,用手中的木槌狠狠将巨大的浮桥钉打进地面,将粗大的浮桥绳索拉起,雨水打在他们精赤的肌肉上,发出一片哗哗的撞击声,在这些搭建浮桥士兵的侧面,一排排的费泽突击步兵队列形成一个巨大的v形保护圈
“奥目大人,帝国骑兵已经过了距离廊下河道,距离这里不足两里!“马蹄声从远而近,竟然是费泽大王子冒雨而来,他不愿意看见奥目在下游被帝国骑兵屠杀,眼前的情况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浮桥还只建起了几座,过去的人也只有两三千人,就算有所损失,损失也是非常有限,
“殿下的好意,我奥目感激涕零!”
奥目向他弯腰行礼,目光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在没有人注意的位置,发白的手指却紧的马鞭咯咯的响,该来了,还是来了!”大人,河对岸的人……“费泽大王子看见对面的费泽步兵都是穿着锁甲,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在瓢泼大雨中,他们犹如雕像一样凝固,满是泥泞的身体,此刻默默的紧靠在一起,手中几乎等身高的重型塔盾的尖底,在脚下如同打桩一样稳稳的扎入脚下泥土中,一柄柄长达四五米的长矛尖刃,从盾牌间隙一排排放了下来,
“哗哗”
雨水的声音。犹如静默中的一丝烦躁不安,长矛和盾牌在大片雨水冲刷下,寒光夺目。”那是我的亲军“奥目抬起头”为了减轻渡河的重量,为了将沉重武器和大盾牌运过河。他们只能穿着轻便锁甲“”帝国骑兵将至,大人还是让他们立即撤回来吧!“费泽大王子没想到,奥目这一次,竟然将自己最为重要的亲卫送上了对岸,”殿下,全军都看着我,我怎么能让他们撤下来!“奥目冷酷的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要劝说大家跟我一起走,如果总是派别人上去。是不可能的,如果要见血,还是先见一下我奥目的血吧!“”大家跟大人一起走?奥目大人的意思是?“费泽大王子意外的楞了一下”殿下,你认为我军带着如此多的财物,真的能够突破桥口吗?“奥目神色严肃,语气里透出的意思比头顶落下的雨还要冷”身为全军统帅,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向其他将军说过,渡过河道的最大威胁,从来不是那些建立在桥口方向的帝国重型杀器,那些重型杀器再厉害。固定下来就是死物,真正有巨大威胁的,其实是机动性和冲击力极强的帝国骑兵。在没有掩护的河滩之地,数万帝国骑兵绝对是主宰般的力量“
奥目声音顿了顿,看向大王子愕然的脸,继续说道“以步兵为主的费泽军,即使拥有数倍的军力,也无法在浴血渡河后,再扛住帝国骑兵集群尾随大肆屠杀,只要河滩方面崩溃,后面的部队要么是吓得不敢向前。要么就是淹死在河水里,更不要说。还有那些满车满载的累赘财物了,所以桥口无论是不是能够突破。其实都注定是一条死路!”
“可是,奥目大人不是说两线分进,相互配合,就可以解决这一困局吗?”费泽大王子听得差一点叫出声来,
“两线分进,相互配合,这样的话,殿下还真的相信啊?”奥目嘴角微咧,雨水让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更显出几分狰狞“我如果不那样说,而是提出让将军们将到手的财物全部放弃掉,轻装前进,以第五军团长纳尔斯拜德为首的那几个将军,只怕就会立刻翻脸,提出两线分击,其实就是默许了费泽军的分裂,当时会议上的所有将军,只怕也就是殿下还蒙在鼓里,所以才替着纳尔斯拜德说话”
“如果我没猜错,殿下前来提醒我,一定没有得到过纳尔斯拜德的同意”
奥目目光平稳的令人发憷“以第五军团长纳尔斯拜德为首的那些将军,固执的要求坚持桥口的突破,基本上就是舍不得那些财物,因为只有石桥才能让那些满载的马车通过,而愿意跟我来到河道搭建浮桥的,则是已经对于放弃财物有了一定觉悟的人”
“这种分裂,在二十万费泽军离开帕普特京都向南方边界艰难靠拢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注定的事实,只是我一直在勉力维持着貌似团结的局面,但是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了,如果不选择分开,大家的后果就是一起被拖死!”
“难怪,难怪纳尔斯拜德会说那样的话,原来你们……”费泽大王子脸色在雨水中本就惨白,现在更是白的犹如一张纸片,如果自己没有来提醒奥目会怎么样?难道奥目连自己也一起抛弃了吗?不过想想对方竟然能够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亲卫送入对面,即使知道帝国骑兵群正在疯狂靠近,也没有下达回撤的命令,那么将自己这个总是多管闲事的王子丢弃在战场上,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远处传来越来越清晰的大地雷动,一下犹如天空中的闪电撕裂
遥遥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一些影影绰绰的黑色影子,黑色骑兵成群成群地出现了,他们一式黑色铠甲,犹如波涛浪涌,黑色的线条上方,骑兵刺枪的寒光闪耀人眼,沉重的集群马蹄如山崩地裂,一个个在漫过浅滩水中卷起白色的水花,
“准备!”费泽军队长大喊道,
苍白天空下,这道黑色正在如同一道巨大半弧切开了前面的大地,骑兵战马犹如鹰群般从高处猛扑而下,直冲河滩的低洼地带,看不尽的人马洪流。如云密集的刺枪、震慑了所有人的心神。双方无数的长枪终于碰撞到了一起,
咯咯咯咯,
金属碰到金属。坚固的塔盾在冲击下东倒西歪,猛力推进的骑兵刺枪。同时撞上刺墙一样的步兵五米长枪,马背上的骑兵一下变成了血葫芦,但前冲的战马毫不停留的撞上枪刺,纠缠绞杀,就像是一道道鲜血淋漓的血痕,滋拉一下,在两军对撞的位置划开,长枪的迅猛倾轧而进。折断,搅起了血肉,刺枪洞穿后面人的身体,反震力让握枪的手微微晃动,用肩膀夹住刺枪猛力再次向前捅入,
一道银光闪过费泽士兵的头颅,啪,费泽士兵的头颅在重击下发出折断骨头的清晰声音
“前进,杀光他们!”
偌瑟安维克一枪将前面的一面塔盾挑开,”轰隆隆“
在他身侧。两万名帝国骑兵如洪流直泄而下,只有三千人不到的费泽军,即使是精锐。此刻就像是冰雪遇上了浩阳,在撞击的一刹那,整个防线被撞击反向打的倒转,残肢断臂在人群的上空飞舞,马蹄将倒地的人踩成了肉泥,勇敢的步兵使出了全部武器纷纷砍戳在飞奔的战马上,沉重锋利的刀剑斧戳砍在战马披甲上吗,带出一道血色的长影,骑在马上的骑兵也飞舞着沉重的重剑砸在费泽人的的脑袋上。脑浆、鲜血和头颅骨的碎片横。
“费泽永不败!”
嘹亮而悲壮的呐喊声,滚落乱盘一样的冲击。费泽士兵的防线被冲的散碎
“杀!杀!杀!”
黑压压的骑兵潮水一样漫过来,马蹄之下。是人头翻滚,势若奔雷就像是洪水一样的缺口,是费泽士兵用血肉拼死对抗着骑兵冲击,血肉在飞,脚下的河滩变成一片醒目血红,雨水在下,每个身处其间的人,唯一脑海里还能够思考的就是挥舞武器,”费泽万岁“一名费泽步兵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锁甲被马蹄踩的变形下凹,大口的吐着血,嘴里还在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喊着,
“砍断绳索,毁掉所有的浮桥!”偌瑟安维克大声喊道,拔出偌德双翼重剑狠狠挥落
绷!
一座搭建好浮桥凄惨地沉进了水中,被砍断的绳索如同活过来的长蛇一样随浪滚涌,河的对面,帝国骑兵大肆宰杀,河滩上满是横尸遍野,不少费泽士兵倒在河水里,随着江水上下浮沉,血水把江面都染红了
河的另外一面,包括奥目在内,河对岸的数万费泽人屏息看着这一幕,那边是震天的喊杀声,这边却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耻辱得抬不起头来了,对面的士兵在抗争,在帝国铁骑之下浴血,那些是自己的同胞战友,看到他们遭受如此的耻辱,自己却不能过河去救援他们!只听到河水冲击河岸发出的低沉哗哗声
生死的分界,如此清晰的实体展现在河对岸的费泽军面前,所有人都静默看着帝国骑兵将所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浮桥全部砍断,死尸铺满了前方的河滩,一个个费泽人的眼睛里都是血丝,悲愤莫名的神色就像那些刺枪扎在自己身上一样,
“怎么,不服吗?”半个小时后,一名面容带着几分冰冷的帝国将军驻马岸边,红色的披风如火在身后漂浮,脱下了铁盔,看向对面的蔑视目光,就像是在干枯的柴堆上丢下了火把
“那个混蛋,我要亲手宰了他,大人,请让我军渡河吧!”一名身体粗壮的费泽将军双眼鼓的像是同铃一样,单膝在奥目身后跪下
“大人,请让我们渡河吧!”黑压压一片人跪在奥目身后,死气沉沉的费泽军一下似乎从新回到了当初踏入帕普特王都时的凶悍无畏
奥目神色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只是落在上游的方向,犹如等待
果然,十几分钟后,一名帝国骑兵神色匆匆从上游飞驰而来,在这名帝国将军身边猛力勒住战马,说道“大人,桥口有变化,骑兵刚刚离开,费泽军主力就猛攻桥口,索尔顿大人已经命令战舰返回,还请大人毁掉浮桥后也立即返回”
“立即返回吗?恩,我知道了!”
偌瑟安维克听到报告,脸色略显错愕,将头盔戴上,最后看了一眼对面的费泽人,这些费泽人已经被杀破了胆子,只怕短时间内是不敢渡河了,就算渡河了也无所谓,自己追上去全部砍死就是了
“全军集结,返回桥口”
偌瑟安维克转身大声命令,嘹亮的声音传遍四周,散落的帝国骑兵开始返回,一些骑兵的刺枪上还挑着费泽军血淋漓的人头,这根本就是屠杀,帝国骑兵们也没想到结束的这样快,对岸费泽军基本就是看着帝国骑兵的屠杀,没有丝毫支援的意思,真是没意思!
现在看来,下游渡河的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要调开桥口位置的帝国骑兵,然后对桥口展开全力攻击
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盘算还真是不错,只是对方还是少算了一点,那就是那几艘用运输舰改装的帝国战舰,桥口位置就那么大,只要进入战舰雷神的射程,就算是再填入更多的士兵也是死路一条!
“纳尔斯拜德那个贪婪鬼,一定会死抓住那些财物不放的,那就跟着那些财物一起陪葬吧!”奥目的目光看着帝国骑兵疯狂杀戮后席卷着风雨,犹如黑色云层一样消失在上游方向,等到一名沿着河道而上紧随的斥候骑兵传来帝国骑兵已经远离的消息,奥目的目光才一下如同活过来
他转回身后抬起手,一片密密麻麻的费泽士兵从河滩后面的土丘林地里边冒出来,奥目深吸了一口气,高抬起手”渡河!“这一次,是成千上万费泽士兵毫不犹豫的撑着木排跳下河水,很快就从新在两端浮桥墩子上拉开绳子,将木排直接绑定在上面,一座座浮桥几乎是很快就再次出现
没人再望向桥口方向一眼,奥目将军用自己的亲卫来担当牺牲,那么还有什么值得不信任的,什么财物也不要了,只要能活着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