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望着他的眼睛，心中却下意识地有些逃避和害怕，我也不住地自己这种感情从何处而来。
“累了，就回头看看吧。”
他给我一句意味深处的话，却是不容我不多想了，累了，回头看看？我朝着前路走去，面前的路，遮了云烟，我看不清楚，就像是我以后自己要走的人生一样，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走。但我能选择的就是一直走下去，勇敢无畏地走下去不是吗？
我的人生已经很糟糕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种糟糕给减到最低的程度，小鸟儿跟我说，段尘涯还没走，站在迷雾中，那么坚持。
小云在边上八卦：“夫人，这位段大人，对你很情深意重。”
我知道他一直站在我的身后，只要我转身回头，我就能看到他——
但我没有。
因为，他是我的前世，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成了过往，现在我是别人的妾，而他还是他，那个不擅于表达自己情感，也不敢面对自己情感的段尘涯。
如果说我们之间必然有一段纠葛，有一段未续的缘分，那么为何不在我与应宿认识之前？现在我们之间隔了一个应宿，我跟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
回明王府的路上，我也是有些忐忑的，小鸟儿说得没错，弱者才能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我对童淑棠下了狠手，他一定站在童淑棠的那边，然而他举棋不定——
我又焉能指望他给我报仇吗？
我一路上比较沉默，他们都看出我心情不好，小鸟儿变着法子哄我开心，然而我还是笑也笑不出来。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去报复童淑棠，只要我娘平安归来，只是这一切……都只能是奢望了。
回到明王府，看到了萧刹，他说，几乎找不到月玲珑。
找不到不是最坏的结果。
找不到才有希望吧？
我内心还是奢望娘亲相安无事，我们踏进了明王府。我问萧刹殿下是不是还在“望月阁”，他说是的。
我知道，他一定会救童淑棠的——
“我们回梦回居”。
三人一起回了梦回居，我也理了理我跟应宿的关系。我不想一直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不想等他想宠爱我的时候就宠爱我，我不想他在我跟童淑棠之间徘徊，我跟童淑棠是不能共存的。
因为她是我毕生的仇人。
但我也不想否认，我内心还是很喜欢应宿的，就说他为我做的，就足以我为他抵命了。
我拿出了一张画纸。在上面临摹——
小鸟儿脖子探过来，注视着我画的画：“姑姑，你在鬼画符吗？”
啊？
我低头一看，望着画纸上的四不像，自己也震惊了，这居然是我画出来的？
我将画纸揉成了一团，又重新开始画。
小鸟儿托着下巴看我：“姑姑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望着画纸上一塌糊涂的东西，不由得“额”了一声，又将纸条揉成团扔掉，这么几次以后。我却是无心画画了。
而是拿起宣纸开始认认真真地写字了。
小鸟儿在我桌上上蹿下跳：“姑姑你在写什么玩意，干嘛不给宝宝看？”
小云端了瓜果上来：“夫人在写什么，这么神秘？”
我遮住，就是不给他们看。
“姑姑是坏人。不跟姑姑好了，小云姐姐，我们出去玩！”
“让你叫我姐还真是难得，行，姐陪你出去玩！”
他们两个就在院子里玩耍，这时，小云兴奋地叫起来：“下雪了，下雪了——”
我透过虚掩的窗户，看到外面飘起了白色的雪花，落雪轻盈寂无声。我的心跟着那安静的雪花，也静了下来。
我望着宣纸上的标题两字，却是发起了呆。我是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他因此成全了我呢……
原来，我还是害怕失去。
可是，我不能与童淑棠共存！
我必须让他做一个决定！
东西写好了以后，小云他们让我出去玩。我将纸书放在袖篼里面，走到了院中——
小云和小鸟儿没心没肺玩得不亦乐乎，我闷闷不乐的心情也得到了一点的缓解。我望着天空，娘亲，下雪了，你会不会觉得冷？
爹的新姨太给他生了儿子，他是不是再也不我们了？娘亲你若是知道了会难过吗？
小云和小鸟儿的嬉笑声嘎然而止。
我听到小云叫了一声“殿下”……
端木肃站在院内，阴霾的天空，像在他身上笼上了一层阴沉，他眉宇间，也是充斥着冷漠。
“你们都下去罢。”
小云和小鸟儿自动告退。
我们遥遥相望，却跨不过彼此间的距离。
落雪轻轻地飘，却像是洒进了我的心里面，我觉得自己的心很冷很凉。
端木肃朝我缓缓走来。
他一身凝重。
于我，大概是不忍心责怪，但却不能让我任意妄为吧。
他凝视着我良久，我也回望着他，我们认识以来，虽有了亲密接触，但他眼睛深沉的时候，我还是看不到他的内心。
我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沉默足够让人窒息，我打破了僵局，开了口：“殿下，妾身有一物交给你。”
端木肃没问我是什么，是我自己将袖兜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双手递给他，我跪在他面前，立时矮了一截：“殿下，请成全。”
端木肃打开了书纸。他眉峰几不可见地蹙了蹙，他说：“你要本王休了你？”
他说出休那个自语的时候，我心被猛烈地针扎了一下，疼得我鲜血直流……我是喜欢他的。他也是我第一个男人，我并不舍得离开他。但我也不想周而复始地陷入跟童淑棠争宠的恶心循环当中。
“妾身与二姐势不两立。”
他往后退了一步，忽然发出一声冷笑：“萋萋，你不是让本王掌握主动权是否休你，你是在逼本王做决定，在你和她之间。”
我承认，我为难他了，我抬眸，无畏地迎视着他：“殿下，我是童弦思，我不是什么萋萋——做明王妃，还是下堂妾，请殿下决定。”
端木肃冷着脸，眼瞳瑟缩，他勾唇道：“本王的萋萋，也有了脾气了是吗？”
我紧抿着唇。心中浮躁得不行，我只想他做一个决定，端木肃侧了身，不再面对我，那雪白了他的头，他长睫微颤：“弦思，她毁了脸，眼睛也瞎了。”
“我被她毁了脸，喉咙也哑了。”
他长身玉立，脸色深沉，我觉得他舍不得我，但也不敢保证他是否会为了我，而放弃童淑棠。
他摊开休书。
“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心凉了半截……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