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弟的破玉掌,至刚至阳,且内力古怪,寻常人挨了,自是极为难受。
他身前之敌人,见势不妙,若是再跟他对上一掌,便会受伤,于是移形换位,轮转到刘芹身前。
刘芹的长刀,似是匹练,又似洪水滔滔,每一刀下来,皆有沛然莫可御之之力。
他们想靠着人多,慢慢消耗掉他的力气,都以硬碰硬,狠狠的招呼刘芹。
刘芹的长刀刚猛凌厉,却又灵动自如,自如的闪地避着众人的刀剑,自他们的破绽中游走,如一条灵活的银蛇。
转眼之间,数十招过去,两帮人谁也无法奈何了谁。
刘芹与张小弟的招式精妙,内力深厚,但架不住对方人多,看到破绽,顺势而击,对方的同伴却出手架住,令他们没有机会伤势,仅是自保而已。
“暗青子招呼!”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
“对对,暗青子!”有人忙不迭的附和。
于是,在动手之际,刘芹与张小弟更加小心,对方不时的会冒出暗器,刁钻阴险。
两人越打心中越是沮丧,原本想与武林中的高手们切磋一下,看看自己的本事。
不成想,仅是这么一帮人,末流小卒,却将自己陷入险地,一腔的雄心壮志,尽被打击得落花流水而去。两人心中暗恼,早知如此,为何不再好好苦练一年,再行出岛?!
场面僵持不下,一帮子人攻不倒二人,二人也无法伤得了他们,全凭气力消耗。
照常人看来,如此场面,最先腿软的。应是刘芹与张小弟二人,对方那般多人轮流上前。体内自然是他们的数十倍。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依旧龙精虎猛,毫无虚弱疲惫之状,似乎与先前没有两样。
二人的训练。一直是在海水之中,压力无处不在,最是锻炼体力,加之二人的心法玄妙,竟然以二敌三十,竟然坚持下来。
体力衰弱。招式便会走样,出招速度大大减缓。
“啊!”一声惨叫响起,张小弟的长刀斩在一个人肩膀上,此人旁边同伴本想出刀替他架住,却不想身子疲惫,刀势太慢,当刀到达,张小弟的长刀已经撤走。
那人肩膀血流如注,他惨叫连连。刘芹的这一刀。斩中了他地琵琶骨。
那人叫得太过凄惨,听得同伴心中一跳。动作小心。
在刘芹与张小弟看来,他们招式大变。缩手缩脚,好似不敢主动出击。不求伤敌,唯求自保。
如此一来,二人压力一缓,得一口气喘息。
“***,你们没吃饱饭么?!”一个男子嘶声骂道,顿时众人一醒,动作加快。
“咱们这一帮人,还收拾不了两个小雏?!”那男子大喝道,众人地力道加强。
刘芹抬眼望去,入目所见,是一个魁梧雄壮汉子正站在外面,眯着眼睛望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刘芹微一眯眼,九曜金瞳施展,目光顿时化为两道金芒。
那人一怔,神情茫然,默然不语。
刘芹轻笑一声,对于九曜金瞳大是喜欢,没想到,果然有这般妙用,以神慑敌,再威风不过。
人们纷纷转头,望向大汉,却见他眼神迷茫,似是陷入出神中,神思不属于这里。
他们没有觉察其异,只是以为帮主他并未将这两个小子放在眼里,一定会拿下。
他们暗自叫苦,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竟然这般坚韧,似是不会疲惫一般,打了这么久,自己都气喘吁吁了,他们两个,仍旧龙精虎猛,未现疲态。
“刘胖子,咱们换位!”张小弟的声音轻微,如一缕细丝,飘到刘芹耳朵里。
“嗯!”刘芹点头,凝神倾听。
张小弟轻轻数着:“一……
两人顿时一转,瞬间一动,两人位置顿时一变,张小弟位于刘芹刚才所处,刘芹站在张小弟原本位置。
两人招式不同,张小弟破玉掌威力宏大,一掌拍出,对面之人只是眼前一花,招式未见,忽觉刀上传来浩大的力量,措手不及之下,顿时长刀脱手。
刘芹刀法如龙,一刀斩下去,对方本以为是张小弟,并未防备长刀袭来,顿时措手不及。
一刀斩下,对方一根手指齐根而断,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
惨叫声凄厉无比,众人吓得心一颤,动作再次变得小心翼翼,先求自保。\\
“突围!”张小弟轻喝一声。
刘芹心领神会,蓦然发出一声大吼,势若疯狂,长刀如电,奋不顾身,唯求伤敌,仿佛舍了性命一般。
他刀法奇快,又是这般拼命,只求自保的众人顿时缩手缩脚,脚步不由的后退,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两人如风卷残云,脚下疾走,长刀开路,冲了出去。
若是对方的首领在,他们尚能振奋精神,阻住二人的突围,但转头所见,帮主仍在出神。
他们顿时心生懈怠,这般拼命地两个小子,便是跑了,也是大伙都办事不利,法不则众,谁若强行出头,被这两个小子斩了,也是白白送命。
如此想法之下,他们唯求自保,不求伤敌,留下两人的心思也不强,招式柔和得很。
二人如一阵风吹过,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两人跑到一座树林中,按着一棵松树,呼呼大喘。
“窝囊,真是窝囊!”刘芹一边大喘一边恨恨的跺脚,重重踢了几脚身边松树。
张小弟喘得更厉害,没有力气说话。
论及智谋,刘芹无非他的对手。但论及体力,他却是远远不如刘芹了。
两人的武功相差不多。但刘芹自幼便营养充分,身子被催得发胖,到了后来,苦练般若刀法。一身肥肉尽消,化为了体力。
而张小弟从小体质虚弱,虽然后来因为练功之故,已经弥补,但先天之根,不经伐毛洗髓。断难完全修复。。
二人平常练功时,刘芹使的是刀,刀用的乃是黑铁,即玄铁,非常之沉,无形之中,又锻炼了刘芹的体力。
如此一来,两人便显出差距来,分别向不同的方向发展。他智谋越发出众。乃是破玉掌无形之功。
而刘芹地体力越发强横,也是般若刀法之功。
两人一体一智。却是互相弥补,形成一个完美地组合。
“没想到。这些人忒也无耻了!”张小弟过了好一会儿,喘息稍平。摇头叹息。
“没什么,更无耻的事,我也见过!”刘芹一撇嘴,想到了自家地灭门之祸,若不是姐夫出手,怕是一家子已经见了阎
“唉,咱们武功还是太差!”张小弟叹息一声,想了想,道:“现在正是练功时候!”
“嗯!”刘芹应了一声。
两人纷纷找上了一棵大树,盘膝坐在树干之间,稳定了身子,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之中。
一个时辰过后,二人调息完毕,神清气爽。
二人地武功心法俱是顶尖,经过这般时间的调息,原本疲惫地身体恢复如常,内力更精进一层。
这般练功方法,还是萧月生所授,称之为突破极限法,身体达到极限时,往往会生出更多的力量,乃是平日里难得的,若是此时练功,将这股力量运化,便能增强功力。
只是此法虽好,却是极为辛苦,二人平常在观云岛,也常常使用,却做不到一直使用,免得像一根弓弦一般绷断。
“唉……,咱们不应该让他们困住!”刘芹忽然咕嘀一句。
张小弟坐在他对面,闻言点头,呸了一声,道:“这般无耻之徒,以多欺寡,咱们回去!”
刘芹顿时一怔,忙道:“回去?!”
“嗯,回去!”张小弟恨恨点头,哼道:“他们现在定然放松下来,咱们杀他们一个回马枪,将那个狗屁帮主宰了!”
他忽然一顿,看向刘芹:“对了,那个帮主为何忽然没有了动静,让咱们跑出来了?!”
“嘿嘿,他被我的九曜金瞳弄伤了!”刘芹哈哈大笑,状其得意,越笑越是大声。
“你的九曜金瞳真的管用?!”张小弟露出怀疑神色。
“那是当然!”刘芹收住笑,瞪他一眼,不满地道:“我的九曜金瞳可是姐夫亲传的,怎么会不管用?!”
“可是,我为什么不怕呢?!”张小弟摇头,皱着眉头:“我只觉得你的眼光利害了一点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那是因为,咱们修的是同门心法!”刘芹白了他一眼,恨恨道:“我跟姐夫问了,他是这般说!”
从前,刘芹修炼九曜金瞳后,总喜欢拿它对付张小弟,但却没有什么效果,张小弟根本不怕他的九曜金瞳。\\
他一度曾怀疑,到底姐夫教自己的这个九曜金瞳,是没有什么作用,还是自己练的不对。
还好。他换了个人试一试,却是效果极佳。令他信心大增。
后来,他苦练九曜金瞳,觉得是自己功力不深,所以奈何不得张小弟。
又到后来。萧月生来观云岛上时,他私下里悄悄问萧月生,被告辞,是因为张小弟地心法与他一脉相承,故对九曜金瞳有免疫之力。
如此一来,刘芹大是泄气。九曜金瞳地威力,确实直撼人心,可以慑人心魄。
虽然仅是片刻的功夫,甚至心性坚定之人,并不受其压制,萧月生授于刘芹,也是看他性子软弱,想以此来增强他地精气神。
不成想,刘芹虽然性子软弱。在修炼九曜金瞳上。却是极具天赋,仿佛太过压抑之后的反弹。
如今。他九曜金瞳地修为已不浅,虽不如般若刀法。亦是威力不俗,可当场慑住人的心神。
刘芹一拍巴掌。恨:“好罢,咱们回去,杀他一个回马枪,让他们尝尝咱们刀掌合璧地厉害!”
张小弟点头,两人跳下大树,动身往后而行。
铁线帮位于延庆城城东,一座阔气的宅子,他们也算是延庆城的一霸,平常无人敢惹。
整个延庆城,都在他们的统治之下,官府地力量,比起他们逊色许多,也不敢与钱线帮为敌。
如此一来,钱线帮众人更加的肆无忌惮。
一个副帮主,当街调戏女人,本就是平常之事,况且,在他们心中,被副帮主看中,也是那个女人的福分。
虽然那个黄副帮主不会见一个抢一个,却也是肆意妄为,若是真的好,自然会抢回家去。
他身为副帮主,没有别的爱好,便好一个“色”。
而贪花好色,在武林之中,最为道上好汉所不耻,觉得欺负一个女人,实非好汉所为,被人瞧不起。
身为钱线帮的副帮主,他却是不怕,敢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抢人,毫无顾忌。
这一次,他可是遇到了硬茬儿,被刘芹与张小弟看到,遇见不平,拔刀相助,对一个弱女子,更是需得相助。
刘芹与张小弟看上去稚气未脱,那黄副帮主心怀轻视,便没有唤手下帮众,而是亲自出手。
结果,一出手,便被全力以赴地二人伤着,左手被砍了一刀,差点儿丧命。
他的几个护卫自然武功不凡,见势不妙,抢上前去,救下了副帮主,并派人追杀二人。
可惜,这二人却是顽强得很,在众人重围之下,仍跑了出去,逃得性命。
黄副帮主,脸色枯黄,身形削瘦,个子矮小,其貌不扬,没有一点儿身居高位的气度风仪。
他坐于大厅一张椅子上,手臂上缠着白布,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三角眼精芒闪烁,似是毒蛇。
他跟前是一个魁梧壮汉,却是参与围攻刘芹张小弟二人的那个副帮主。
夜色已深,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却是杀人夜。。
大厅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老黄,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个小子如此棘手!”魁梧壮汉摇头叹气,苦笑连连。
“小赵,若是不棘手,我早就宰了他们两个!”黄副帮主阴沉沉的冷笑一声,横他一眼。
他在帮中的资历远胜魁梧壮汉,自恃辈份高,向来不将他放在眼里,得到机会,倚老卖老。
魁梧壮汉眼中一闪寒光。低下头,暗自一声冷笑。却没有说话。
这次的事,做得确实不够漂亮,本想宰了那两个小崽子,回来好好羞一羞姓黄的。
不成想。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交让这两个小崽子逃了出去,让自己大是丢脸。
不但如此,还被姓黄地一番冷嘲热讽,委实晦气!
心中暗骂不已。脸上却是一番苦笑,似乎无话可说,但凭怎么骂,都不会在意。
“照我说呀,这两个小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地,只是诡诈了一些,武功却是一般!”黄副帮主瞥他一眼,阴阳怪气的道。
“嘿嘿。是呀。是呀,他们诡诈得很!”赵副帮主忙不迭地点头。一幅受教地表情,扫一眼黄副帮主地胳膊。
他胳膊上地白布极是扎眼。看上去伤势极重。
黄副帮主一窒,瞪他一眼。心中恼怒对方哪壶不开提哪壶,却忘了是自己所说地话。
若是他们两个武功一般,那他自己是如何受的伤?!被两个武功一般的人弄伤,那他自己地武功如何?!
想到此,黄副帮主忽然明白,自己是打了自己的嘴了!
越想越气,这个姓赵的,对自己总是阴奉阳违,跟自己说话,也多是阴阳怪气。
一时之间,大厅里安静下来。
大厅的窗户下,两道人影趴伏着,却无人觉察,却正是刘芹与张小弟二人。
两人趴在窗下一动不动,侧耳倾听大厅里的声音,发觉没有声音,便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两个暴露了。两人一路逆行,返回原路,却没有自己所想象的追捕之人,一直走到了延庆城,也没碰到钱线帮地人。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大是不明白,究竟是为何这般轻易的放弃,不追自己了。
于是,二人在城里呆了半天,打听了一些钱线帮的消息,却是心中大怒,如此恶霸,实是可恶,应当替天行道,诛除他们。
二人虽受了挫折,被人围攻,却仍是少年心性,初生牛犊,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死。
心中血气涌动之下,做了一个冒险的大胆决定:替天行道,除去钱线帮!
二人找了一个客栈,埋头嘀咕一阵子,最终想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是进他们的老巢看看。
有些大胆的想法,乃因心有所恃。
心中所恃,乃是萧月生亲授的龟藏诀。
他们想来,龟藏诀收敛气息,奥妙之极,甚至是姐夫都没有发觉,那天下人谁还能发觉。
而且,二人还实验得出,龟藏诀另用妙用:不仅是收敛气息,还能让自己身子变得轻灵,落地无声,像是高妙的轻功一般。
如此一来,二人更具信心,小小的一个钱线帮,即使卧虎藏龙,也发觉不了自己。
于是乎,两人趁着半夜,摸到了钱线帮地外面。外面地戒备极松,他们已经习惯了天王老子的地位,无人敢惹,再者,自恃帮中强大,即使有人来了,也是找死。
但即使如此,仍是明哨暗哨近有十来个,二人运起龟藏诀,小心翼翼,慢慢避过这些明暗哨,顺着亮光,趴到大厅地窗户下。听他们说些什么。
一丝丝气息在口鼻之间流转,若有若无。身上的气息完全内敛,如置于一个皮囊之中,他们两个仿佛两只乌龟,静静伏着。即使移动,也无人发觉。
半晌过后,那赵副帮主起身,告辞离开,语气仍有几分阴阳怪气,带着淡淡地嘲讽。
待他走出去。黄副帮主大怒,猛的一拍扶手:“竖子!”
黄副帮主大步流星,脸上带笑,摇头叹息,说不出地解气,这两个小家伙,确实帮了自己的大忙,让姓黄的受此折辱。刘芹与张小弟静静趴着,慢慢凑到一起。
大厅外面。有两个人守着。站得如标枪一般,乃是黄副帮主的护卫人员。
窗户地墙根下。黑暗之中,张小弟打了个手势。轻柔无声,眼睛朝里面瞟了瞟。
刘芹想了想。点点头,身子慢慢移动。
他站起身子来,缩头缩脚,走起来非常怪异,朝着大厅远处走去,一步一步,无声无息。
这般走法,极似一个老乌龟成了精,化成人一般走路,却仍带着乌龟的性子。
一步一缩头,但在缩头之间,气息自然地转换,不让流转出体外,做到了声息内敛,极是玄奥。
刘芹虽觉这个姿势有些怪,但在晚上,没有人看到,却是无碍,也就放心的走。
走了几步,他感觉到了其中的美妙,周身明洋洋的,仿佛浸泡到温暖地泉水之中,说不出的祥和与愉悦。
他恨不得一直走下去,但也明白,不能沉浸其中,还有大事需得自己办。
走出了十丈左右,他停下来,转过身子,朝向大厅方向。
伸长了脖子,身子放直,仿佛由一个龟人变成了真正的人,闭在身体里的气息泄了出来,呼吸声变大,身子也渐渐变沉。\\
他轻咳一声,大步流星往里走,脚步声颇响,听起来,武功不似太高。
一边往里走,一边高声喊道:“黄帮主,黄帮主!”
“叫丧呢!”黄副帮主重重一拍扶手,朝外面大吼一声。
正好被姓赵的副帮主气得肚子鼓鼓的,有人这般大叫,算是撞到他地枪口上。
“黄帮主!”刘芹大叫着,一路小跑,直接奔入了大厅之中,身法奇快。。
他虽然武林经验甚少,但身为刘正风的儿子,耳濡目染,自然也懂得一些,叫黄副帮主为黄帮主,算是一条。
刘芹大叫着,奔进大厅之中。
黄副帮主的两个守卫却是一动不动,仿佛中了定身法一般。
张小弟的身形在他们身后呈露出来,慢慢的站起来,脸上露出微笑,没想到龟藏诀果然神妙,无声无息,暗算起人来,毫无觉察,委实快活得很!
“叫丧呢,这般瞎叫,有什么事?!”黄副帮主沉稳的坐着,大声喝道,声色俱厉。
刘芹一溜小跑,来到他跟前,长刀出鞘,化为一道闪电,径直当面斩落,一刀力劈华山。刀光如电,奇快无伦,黄副帮主一惊之下,忙不迭的滚向一旁,动作丝毫不慢。
刘芹见状,沉声一喝,长刀蓦然转向,由当面直斩化为斜斜一抹,奇快无比。
刀尖划出一抹流光,轻轻划开人体,将黄副帮主的脖子切断,毫无阻碍的划过。
刘芹转身便走,不去看满地地血腥。
张小弟自外面进来。见到此景,惊得怔了怔。他们并未看过死人,乍见之下,心中惊慌。
倒是刘芹,却是心神稳定。面不改色,拉起张小弟,转身便走,大步流星,朝着外面走去。
他在观云岛地石壁之下,凝望那三个大字。乃是萧月生手书,带着无尽的气势。
他观望之下,眼前出现幻像,自己仿佛出现在战场之上,到处是血肉横飞,惨厉异常。
开始时,他会吓得大叫,浑身颤抖,无法动弹。最终被人杀死。倒在地上,然后醒来。
到了后来。他看得多了,心肠变硬。对一切漠不关心,只是关心自己地敌人。与人厮杀。
这般下来,对于死人,他实在是毫不见怪。
但亲眼所见,真正的死人,他却是第一次见到,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不想再看。
两人刚一出了大厅,便听大厅里一声怒吼,长长地嘶叫。
心下一惊,张小弟自失神中惊醒,一拉正扯着自己地刘芹,叫道:“快跑,不妙!”
刘芹也知不妙,二人陡然加快身形,朝外面冲去。
可是已经晚了,前面忽然涌出十几人,当先一人,正是先前地赵副帮主。
“是你们!”赵副帮主大怒,脸色铁青,指着二人,叫道:“上,给我宰了这两个小子!”
身后十几人晃动身形,扑了过来,一番刀光剑影,将两人笼罩其中。
刘芹与张小弟见势不妙,这十几个人,个个武功不俗,虽然比不上自己,但围在一起,却是能困住自己。
如今身陷虎穴,若是不早早逃开,随着人越来越多,敌众我寡,无异于一条死路。
“小弟,我掩护,你先走!”刘芹挥刀如电,劈开几道长剑,大声叫道。
张小弟摇头,道:“莫说大话,刘胖子,咱们一块儿拼出去!”
刘芹大大哼了一声,道:“我还有一个绝招,能够挡得住他们,你先走罢!”
张小弟只是摇头:“废话少说,要走一块儿走!”
刘芹无奈,右手握刀,刀刀如电,气势如洪,压制住了身前诸人,令他们抬不起头来。
他左手忽然疾点身前诸穴,瞬间点出十余指,奇快如电,与他地刀法一般。
转眼之间,他脸上涌起血色,通红如盖了一层红布,这一瞬间,周围众人生出一个错觉,他好像忽然涨大了一圈。
他身子确实涨大,单薄的衣衫撑紧,随着几个动作,撕裂开来,关节处露出黄铜一般的肌肤。
“啊----!”一声长啸,响遏行云,有裂金断石之威。
众人身子不由一僵,动作随之一缓,招式露出破绽,被他抓住,刀光一溜而过,三个人纷纷掉落长剑,捂着手腕,惨哼连连。\\\\
这一帮人,比起先前在延庆城外更狠,即使被斩断了手筋,只是闷哼,却不会凄惨的大叫“咱们走!”刘芹一扯张小弟地身子,转身便走,刀光滚动,身前仿佛出现一个银色光球,滚滚朝前。
“当当当当”密集的刀剑交鸣声响起,他与张小弟跟在银球之后,当者披靡,脚下不停。
转眼之间,被他们冲到了大门之外,大厅与大门本就相隔不远,一不小心,已经冲了出来。
但到了大门外,两人却是一凉。脚下止步,盯着眼前。心中发寒。
灯光蓦然大亮,十几个火把突然点亮。
大门之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约有近百人。将大门外的空地占满,没有落足之处。
如此阵仗,除非他们两个身有双翼,能够插翅而飞,怕是凶多吉少了。
二人对视一眼,满是苦笑。
“张小弟。咱们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喽!”刘芹恨恨瞪了周围一眼,大咧咧的道。
他本性怕死,但在观云岛下静坐,面对石壁凝观,被萧月生的三个字所历练,在幻境之中,已经死过无数次,对于死亡,却是变得麻木起来。
“死便死罢。可惜没能除了这个铁线帮!”张小弟摇头。扫了周围一眼,眼神冷静。
他也并非怕死。当年若非是萧月生所救,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现在想来,觉得自己赚了这么久。也算是知足。
两人谈笑风生,毫不在意身前围满的众人,仿佛不存在一般。
当完全放开了生死,两人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片轻松,说不出地写意感觉。
“你们两个小子,究竟是什么人?!”他们身后,一个人沉稳的声音响起。
两人一惊,竟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转头望去。
火把地灯光之下,一个身材矮小,枯瘦的老者缓缓而来,脸色阴沉,三角眼冷芒迸射,宛如蛇眼。
他们眼睛一缩,若不是他年纪更大一些,还以为是被杀了地那个黄副帮主复活。。
两人长得实在太像了一些。
张小弟顿时了悟,他们所杀的,说不定是此人的弟弟!
“帮主!”人们轰然叫道。
枯瘦老者摆了摆手,目光阴沉,死死盯着刘芹与张小弟两个,仿佛以目光钻透两人的身子。
人群顿时肃静,人们地目光在帮主与另两个人身上流转。
“是你们杀了我二弟?!”他地声音沉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透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刘芹双眼一闪,大咧咧地道:“不错,是我杀的!”
“好,好!”枯瘦老者冷笑连连,点点头:“英雄出少年,竟能杀得了我二弟!”
“算不得什么,是你那二弟太废物!”刘芹大咧咧地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
他修习九曜金瞳,又经过萧月生地幻境历练,心性坚毅,放下生死之后,更显洒脱自如。
他朝着众人一指,哼道:“你们钱线帮,无恶不作,横行霸道,即使今天咱们死了,还会有别的正道侠士来除去你们!”
“住嘴!”枯瘦老者沉声一喝。
他虽然枯瘦,给人感觉却是稳若山岳,气势沉凝,断声一喝,直撼人心。
刘芹与张小弟内力顿时一疾,涌到耳边,恰到好处,将他的喝声屏蔽于外。
二人的修为尚弱,但修习的乃是极上乘的内功心法,隐隐有着灵性,敏锐之极。
“你这两个黄口小儿,是何家子弟,在此大放厥词?!”枯瘦老者冷喝一声。
刘芹大咧咧的笑了笑,哼道:“嘿嘿,若中我说了,你们更不敢放咱们走喽!”
“哦----?!”枯瘦老者神情一动,双眼微眯,目光如寒电一般,透人心神。
他乃是一帮之主,即使是见到自己的弟弟被人所杀,心中杀机涌动。仍不忘了打听二人地来历。
“如此说来,你们却是大有来历。名家子弟?!”他阴沉一笑,冷冷哼道。
“那是自然!”刘芹傲然点头,斜睨老者一眼,笑道:“我地姐夫。人称惊鸿一剑!”
“什么?!”枯瘦老者眉头顿时一皱,目光一扫众人,见他们脸色都是一变。
他心下大悔,不应多嘴,问他们来历,直接杀了便是。何苦如此,竟是惹到了这般一个来头人物。
接他本性,是想知道对方来历,以防他身后的人前来寻仇,无论如何,是要杀了他们两个,为二弟报仇地。
只是,惊鸿一剑这四个字一出,他却心中凛然。顿时大生后悔之意。不该多嘴。
“你说,你姐夫是萧一寒?!”他冷笑着问。刘芹傲然一笑。哼道:“你可曾过我姐夫大名?!”
“哈哈……”老者哈哈一笑,摇头道:“你姐夫若是萧一寒。我爹爹便是当今皇帝了!”
刘芹也不着恼,只是怜悯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现在笑罢,再过一阵子,却是笑不出来,要到地府里跟我做伴!”
张小弟扫了众人一眼,哼道:“你若是不信,何妨送信到观云山庄,去问一问!”
他本不知萧一寒地威名,但见到众人勃然色变,却是暗道一声有门,眼前忽然现出了一条生路。
他虽不怕死,但若是能够活着,再好不过,有一线生机,便应努力抓住,免得自己爷爷伤心难过。
枯瘦老者眼睛一缩,转头瞧了众人一眼。
火把熊熊,将众人地脸孔照得明亮,他们地表情一清二楚,皆带着犹豫神色。
惊鸿一剑萧一寒,此时地威负,天下轰传,人称正道三大高手之一的左冷禅,还有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长,同时死于他手,此人的武功,可见一般。见到众人地表情,张小弟心中紧张,生死在此一瞬之间。
他沉了沉表情,冷冷道:“是不是真的,你一试便知。”
刘芹一摆手,哼道:“好了,张小弟,莫要丢我姐夫的脸,你们一起上罢!”
张小弟见他如此,无奈得很,知道刘芹崇拜萧先生,即使死了,也不想玷污其名声。
刘芹哼道:“张小弟,万一咱们真死了,我姐夫自然会替咱们报仇的!”
张小弟苦笑,点头道:“好罢,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算不得什么!”
两人不再多说,转向枯瘦老者。
枯瘦老者脸色阴晴不定,隐隐的,已经有几分想念了刘芹的话,他们怕真地是萧一寒的人。
若是如此,却是不妙的很,枯瘦老者抬头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手下众人。
萧一寒不仅是武功高明,更心狠手辣,若是真的杀了这两个小子,将来他晚得了,定要屠了钱线帮满门。
“你这老家伙,到底动不动手,拖拖拉拉,忒不痛快!”刘芹大声喝道,满脸不耐烦。
“好,小子,你既然寻死,老夫便成全你!”老者一咬牙,狠狠瞪了众人一眼,哼道:“今天的事,谁若说出去,便是一个死,守口如瓶罢!”
众人一怔。没想到帮主竟有如此胆量。
本想反对,但见到帮主双眼微眯。像是一条毒蛇,似欲噬人,不敢出头。
他们心下明白,若是出言反对。只有一个下场:死。
“被萧一寒知道了,你们谁也跑不了!”枯瘦老者冷笑一声,转过头来:“你们两个小崽子,一起上罢!”
刘芹大吼一声,飞身扑出,刀如雪练。径直卷过去,奇快无比,风驰电掣。
张小弟飘逸而出,紧跟在刘芹身后,并肩前进,右掌飘飘拍出,与长刀形成配合,一上一下。
“好----!”枯瘦老者沉声一喝,双眼一闪。身形一扭。斜斜向前,朝张小弟扑去。
刘芹刀势顿转。顺势一抹,拦住了枯瘦老者。
他身子再次一扭。变化自如,总能避开刘芹的长刀。身法说不出的诡异滑溜。。
张小弟右掌飘飘,浑然不发力一般,与枯瘦老者的右掌相撞。
“砰!”两人各自后退,枯瘦老者脸色一红,脚下出现两个脚印,深有数寸。
他惊讶的瞧了瞧张小弟,没想到他掌力如此雄浑,刚猛凌厉,浑不是阴柔内力。
他内力阴柔,若是对方阴柔,便如泥牛入海,水滴汇于大河,毫无威胁。
但没想到,轻飘飘地一掌,看似用劲阴柔,乍一对掌,却是如洪水大江,滚滚袭来,沛然莫能御之,若不是他内力浑厚,怕是这一下,便被击溃。
“老家伙,尝到甜头了罢?!”刘芹哈哈大笑,竟敢与张小弟对掌,自寻死路。
说着话,他刀势不减,猛地一刀斩去,奇快如电,划过一道匹练,在人们眼前闪亮。
老者内力迟滞,已经被张小弟掌力伤到,至阳至刚的内力侵入他体力,仿佛往水里滴了一滴油,怎么都无法消去。
有了这一些阳刚内力,他内力在经脉内运行不畅,动作便有几分迟滞。
险险避过这一招,他沉声一喝,吐气开声,用力挥出一掌,击向张小弟。
张小弟身形一飘,轻飘飘地荡开,避开这一掌,随即右掌拍出,击向他肋部。
两人缠斗在一起,一个身形诡异,变化自如,另一个身形飘逸,转折莫测。刘芹在一旁,不时挥出一刀,却是斩在枯瘦老者的前头,逼得他变招不迭。
周围地人们纷纷失色,没想到,以帮主之能,对上这两个小子,竟然落在了下风。
怪不得,先前赵副帮主那么多人,最终却是被这两个小子逃了出去,安然无恙,果然是本事惊人!
场面一时僵持下来。
赵副帮主一见,这般打下去,这两个小子的耐力惊人,到了最后,怕是帮主落败。
他沉声喝道:“我也来领教一下这两个小子高招!”
他身形魁梧壮实,声音洪亮,宛如洪钟,当头一喝,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场中三人,却是毫未受影响,他们内力勃然而流,周身俱在护持之下,声音无法侵入,不令他们分心。
他自人群中飞出,跳入场中,寒光一闪,长剑出鞘,径直刺向刘芹地背心。
刘芹旋身,长刀一扫,斩中他剑身,顿时长剑一声"shen yin",发出清脆的鸣叫。
刘芹地这一刀,势大力沉,尽得般若刀法之妙,赵副帮主却是漫不经心的,本是解围,没想到刘芹早有准备。
如此一来,他长剑一荡,虎口一阵酥麻,差得脱手飞出,心中大惊之下,忙退身一步。
随即,他恼羞成怒,在众人跟前,竟然与帮主联手,却拿不下两个小家伙,委实丢脸之极!
两人联手,确实慢慢扳回了劣势,但刘芹与张小弟的配合默契,刀法掌法精妙。
且随着二人的逼迫,刘芹与张小弟的武功越发的圆融,招式威力越来越强,随时随刻,武功都在精进一般。
如此情形,二人心中发寒,若是任由他们打下去,后果难料,说不定,自己两个反而败于他们手上。
“张护法,程护法,一起上!”赵副帮主大声喝道,替帮主发令。
枯瘦老者闭嘴不言,此话正合他意,只是顾及脸面,没有亲自说出来,赵副帮主说出,他心中颇是感激。
“上罢,一起上罢!”刘芹哈哈大笑,状甚豪迈,与先前地刘芹判若两人,即使刘菁见了,怕也认不出是她的弟弟。
张小弟也哈哈笑了一声,到此情形,不过一死,不如大笑面对,轰轰烈烈。
“上!上!”又有两人扑了上来,四人围攻二人。
这般一打,便是半个时辰,这四人的武功,俱是不凡,乃是四人之中的顶尖高手。
刘芹与张小弟仍不落下风,场面仍在僵持着。
“再来两个!”赵副帮主大喝一声,满脸怒容,心中不信邪,却隐隐发寒。
这两个家伙,看似已经到了极限,马上便要败北,却始终不倒,仿佛两座磐石,怎么推,都推不动。
又有两人扑上来。
这两人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场面顿时一变,刘芹张小弟处于下风。
“哼!”刘芹闷哼一声,刚才身形慢了一步,左肩被刺了一剑,血流如柱。
“胖子!”张小弟紧张一叫,焦急看他一眼。
刘芹一咧嘴,满不在乎:“小伤而已,死不了人!”
手指轻点,将左边经脉封住,血很快止住,他所施展的指法,也是萧月生秘传,闭血灵效无比。
“啊!啊!”忽然惨叫声传来,人们纷纷回头。
却见两个人疾冲过来,仿佛船行河上,劈开水面,所经之处,人影翻飞,前面挡着的人一一被撞起,飞出很远,如巨木擂人。
转眼之间,两人已到了宅子跟前,来到了场中打斗的八人之前,身形一停。
枯瘦老者沉声一喝:“快解决他们两个!”
他一颗心不断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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