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是不会给他道喜的,眼见看一个有一个第娶妻纳妾,却始终都没她的份,能忍住不打上门来就算不错了。
这些人送礼,不过是对他示好,并非就是一定有什么企图。譬如韦莲儿可能还有拉拢和借势的意思,余者、恐怕就是梁王武三思都没了那个心思。
既然都送上门了,赵无敌也没那么矫情,让人给送回去。他将礼单扔到桌上,对韦团儿说道:“这些都是给你的贺礼,你就收好作为以后的零用钱,既然进了咱家的门,就是一家人,可不能让你委屈了。”
韦团儿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王爷,妾身还有些积蓄,管零用尽够了,这些还是交给府里的管家入账吧。”
赵无敌笑道:“你能这样想很好,一家子在一起就该坦诚相见,有什么话当面说出来,若是闷在心里,不是长久之计。不过,今儿这些不同,人家可是给你道喜的,你尽管收好,不喜欢就留着赏人。”
韦团儿只好拿着礼单去核对礼物,然后将核对好的礼物装箱,让赵忠厚给存放进地下库房。
赵忠厚谨记家主的吩咐,让人将箱子给抗到地下库房中,然后悄悄在箱子上写了个“四”字。
这是他做的记号,表示这些是四夫人的私人物品,不入公账。至于为什么是“四”字?道理很简单,打头起自然是王妃,然后是秦家二夫人,冯家三夫人,最后才是这位四夫人。
二夫人三夫人虽然不在了,可家主从来不曾忘记她们,逢年过节家宴的时候总会有两个位置空着,一应杯著酒水齐全,而在她们的祭日,家主在坟前一坐就是一天。
每当祭日的时候,总是他陪着家主,曾多次听到家主小声念叨:“对不住你们了,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也让朱家和冯家没了香火传承……”
赵无敌昔日曾许诺,待沫儿和月娥诞下子嗣后,从中择一人分别继承朱冯两家的香火,可后来因为他的原因无法拥有子嗣,导致此事不了了之,渐渐淡忘了。
可在她们不幸以后,赵无敌每每思及此事,就懊悔得不行,总觉得对不起她们。
他此番进京,并非是奉旨,也就无须和女帝奏对。同时,作为一方王侯朝见,也可以算作是进京述职,主动向有司部门、政事堂汇报,然后等待女帝召见。
可他的身份太特殊,因为女帝的袒护,似乎没那个部门管得了他。
他是坐镇一方的领兵大将,本该归兵部管辖,可他本身就是检校兵部尚书,到了兵部该向谁汇报?
自从房遗则故去,兵部就没有尚书,以左侍郎杜平为首处理日常事务。他赵无敌要是进了兵部衙门,倒成了兵部的主官,反而要给他准备公事房,一个个抢着向他汇报请示才对。
至于政事堂,名义上是主管大周军政诸般事宜,可实际上也就是个议政机构。
各有司衙门将所经办的事宜以及地方的奏章进行汇总,并写上意见,然后交给政事堂共议。
也就是说首先得有人上奏章,政事堂才能共议,像赵无敌这样进京朝见女帝,却没有提出汇报军务或是讨要钱粮等好处的,只能划入私自求见女帝,而无法共议。
也就是说如今的安王在长安就是一个大闲人,前日出迎三十里,昨儿设下家宴,且给女帝的朝贡也到位了,可以算是朝见结束了。
接下来他是启程回扬州还是在长安游玩几日,全凭他的心情,朝廷除了吩咐金吾卫和武侯铺子多长个心眼,保护好安王的安危以外,真没什么约束力。
他将赵八喊来打听了一下,今日并非大朝会的日子,但各部官员要坐班。如此一来,月娥的父亲冯桂此时该在兵部,那么就先到秦怀玉府上走一遭。
给两家的礼物,在进京的当夜就派人送去了,昨日两家也派了人来,让王爷有空去家中坐坐。
他带上韦团儿坐上轻车,先去宋国公秦怀玉府上。他不想张扬,故此仅着一袭青衫,打扮得跟个进京迎考的士子一样,就连轻车上也没有亮起官幡。
一辆轻车,三五个随从,走在长街上,车夫小心控制着拉车的马,时而放慢马的速度,以避让其它车辆和行人。
为了不引人注目,轻车只由一匹马拉着,所到之处,行人如鲫,可谁也没有想到车中竟然是如日中天的安王。
韦团儿有些紧张,换在以前,哪怕是面对武三思这样的亲王,对她也得讨好和巴结。眼前这位、也就是自己如今的郎君,不也每年上赶着给她送礼吗?
可今日不同往日,她如今是安王的如夫人,前去拜望二夫人的父母,要说不紧张是自欺欺人。
她踌躇着,还是开口说道:“王爷,咱们这样空着手去合适吗?”
“这有何妨?咱们的礼物前儿夜里就送去了,今日人到就好。”他揽过韦团儿,让她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团儿姐姐,其实你无须紧张,咱们家和你平日里所见所听的大户人家不同,没有那些臭规矩。等你到了扬州就知道了,都是一家人,没人会欺负你,不用像在宫中那样战战兢兢……”
韦团儿伏在郎君的肩头,幸福地哭了!
宋国公府占地不小,屋宇高大巍峨,可门前却冷冷清清,若是撒一把糜子,保管有雀鸟悠闲地抢食。
府门前立着精铁铸造的大戟,代表着主人的功勋,可除此以外,大门虚掩,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安王车驾抵临府门前,赵不破看门前冷落的样子,不由得蹙眉,只好下马来到半掩的大门前,伸手在铜环上拍打。
“谁呀?等等。”有苍老的声音想起,语气悠悠,貌似还有不近的距离。
果然,老半晌以后,方才有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从门缝里伸出来,瞪着老眼四处打量,待看到赵不破以后,问道:“你谁呀?不知道咱们府上的规矩吗?”
赵不破愣了,反问道:“敢问老丈,这里不是宋国公、辅国大将军府上吗?”
“不错,可咱们家阿郎定下了规矩,闭门谢客,客人请自便。”老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