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里,余蒙蒙如法炮制,仍将日烬香下在宁泽的茶里,骗宁泽饮下,然后独身一人从房中消失。过了片刻,确定余蒙蒙彻底消失了以后,宁泽坐起身,喟然长叹一声,叫道:“伦心。”
“主子,有何吩咐?”一个女子倏然出现在房中,对宁泽跪拜,语气十分恭敬地说道。
宁泽将房内的烛火点亮,自己着一身白色的中衣,走到搭着衣服的架子上取了日常穿的青衫外罩披了,这才坐下来,问道:“可知少夫人去了哪里?”
伦心有些为难地看着宁泽,抬首眼里一片异色。宁泽眉心蹙着,沉声道:“但说无妨。你且起来。”
“是。”伦心便答便站起来,就算是从微弱的光影中,也可知这是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且身形娇美,声音更是难得如同出谷的黄莺一般。“回禀主子,少夫人昨夜的行踪本来无影无踪,何时出去的,何时回来的,伦心都没有察觉。但是后来,在少夫人回来以后,身后还跟了一个尾巴,伦心当时看其身上所佩的信物,应该是皇上的人。想来,少夫人定然是去了皇宫内,所以才会带回来皇上的人。主子,恕伦心多嘴,您可知少夫人是知道这个暗卫在跟踪她,还是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宁泽眉头凝重着,心里猜测着余蒙蒙昨夜去皇宫究竟是为何,他道:“今日呢?你们的人可跟踪到了少夫人?”
羞愧地摇摇头,伦心的两排银牙也几欲咬碎了。她实在没想到,一个深宫里的小小宫女,摇身一变为郡主,嫁给宁泽大人也就算了,如何这功夫也是深藏不露的?
“回宁主子,属下无能,实力不及少夫人一半。”
宁泽心里明白余蒙蒙是妖,做到来无影去无踪是再不容易的事情,所以这结果,可以说与伦心他们毫无半点关系。但当下知道:“那茶水里放的香料,你可查探清楚了?”
他倒是不觉得余蒙蒙会害自己,但终究还是心里无法安宁,将茶水交给了伦心,吩咐她去查清楚里面的成分。
伦心将结果说出来,道:“宁主子,少夫人给你喝的茶里,那些香料除了能让您好好安睡一番,还能起到强身健体,净化体内浊气的效果。”她一边说一边佩服少夫人的能耐,居然能在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还帮着宁大人一把。
而宁泽则陷入了沉思中,耳边响起了伦心羡慕的声音:“宁大人,属下觉得少夫人对您可真是用心。那辨香的掌柜的说了,此香不同于一般的安神香,配置的过程想必极其的复杂困难,且用料更是珍贵讲究。一般人决然复制不来,到最后,那掌柜的拉着属下,千方百计地求属下将方子卖给他。”
“你想说什么?”宁泽冷然的眼神看着伦心,将她心里的那点儿龌蹉念头看得一清二楚。
“嘿嘿,属下是想问,日后若是少夫人再给大人您喝这个茶,您若不喝,也别老倒了啊。您赏给属下啊!”
看着伦心的目光,顿时死寂。仿佛那两片唇一张一拢就要说出一个滚字来。
伦心见势头不对,却还是嬉皮笑脸地祈求:“主子,您将这茶给了伦心,伦心的功力大增的话,不是能更好的为主子效力?”高冷美女的风范一丝不剩。
宁泽看着伦心,忽而露出了惯常温润的笑来,道:“是吗?”
“是啊!”伦心立刻点头,如同一只小狗一般的,两只黑黝黝的眼睛里闪着湿润的光芒。
“那么,掌柜的怎么说那个的?”宁泽面上三分苦恼的样子,思索了片刻,灵光一现:“啊,解药来着!”神情也一瞬间有些雀跃,似乎一个大孩子一般地。
饶是看了宁泽如此反常的表现,伦心没察觉其中有诈,傻乎乎地接过了这话,道:“主子,你傻啊,掌柜的都这么说了,这怎么可能是毒药呢?又何须什么解药,如果喝了不想睡着的话,只需要在饮后嘴里含一片薄荷叶就是了。”
“哦?”宁泽收了笑,一脸得意地瞧着伦心。伦心面上顿时龟裂的痕迹,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字。
这茶,怕是没指望了。
哭丧着脸转身,伦心迈着风中残烛一般的脚步,凝滞地往外走。宁泽看了心里暗笑,叫道:“站住。”
“主子,您还有何吩咐?”伦心的丧气是从内而外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化了的烂泥一般。宁泽道:“什么时候,你能成功地跟踪到了少夫人,赏你一杯茶喝喝,也不是不行。”
“主子,那你还不如不给我这么希望呢。”少夫人有那么好追吗?伦心在心里鄙视着她家主子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闲适模样。
“是吗?”宁泽状似苦恼的样子,想了一下,又道:“既然如此,就不用跟踪少夫人了。跟踪那个跟踪少夫人的暗卫总是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吧。”
伦心大喜过望,顿时来了精神头,跪地道:“这个还请主子放心,伦心早就派人盯着那暗卫了。就连他回去同皇上说了什么,也监听得一清二楚。”
宁泽又何尝不觉得欣慰呢?他当即举起茶壶,朝着伦心晃了晃。伦心见了茶壶,两眼冒着精光,如同一只被大骨头引诱的狗狗一样,朝宁泽滴着口水走过去了。
待到了宁泽的身边,正要伸手时,却被宁泽拦下了。刚一触及到宁泽,便十分聪明地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将在皇宫里御书房那暗卫同慕容兴的话说了,这才顺利地得到了一杯茶。喝完了,立即就察觉了这茶果然是个好东西。周身气血通畅了不少,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却对宁泽道:“宁大人,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继续跟着,看看今晚他们说了什么。”宁泽脸上没有了一丝一毫开玩笑的影子,语气严肃地说。昨晚错过了,今夜他一定要知道个究竟才行。
伦心马上领命出去了。
寂静的房屋内,很快便只剩了宁泽一个人。他有些心烦意乱地猜测,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余蒙蒙这样深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