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宁府中的事情放心地交给墨昌以后,与十五日晚余蒙蒙就去埋伏在白慕的身边,次日十六,她便整日里等着千面的苏醒。
精神的高度集中,和过长时间的潜伏,令她的耐心耗光,心情也开始急躁起来了。而白慕身边又跟着七星蜘蛛,这又增加了余蒙蒙暴露的风险。余蒙蒙不得不敛息,更小心一些才行。
想当时,白慕只是同她说了过了正月十五,他就会失去身体的主导权,可并没有说过,具体是什么时辰。若是早就算到会有今日这一遭,余蒙蒙当时定然要好好的问个清楚,以便日后方便行事。
便想便后悔地,百无聊赖地飞身上了树,余蒙蒙的目光一刻也不停歇地望着白慕。
时间已经是夜晚了,皓月当空,将皎洁而白茫的光撒向了大地,也映在了白慕英挺秀气的脸上。白慕正在天赐宫的正殿当中饮茶,开着窗,透过窗前横隔着的枝条,便可以看见这张令人安心的脸。
恍若是一副极其美丽的画卷,笔墨浓淡适宜。让见到的人,都觉得如痴如醉。若不是有潜伏的任务在身,余蒙蒙还真相找一个腐女来一同观看这副令人心动的画面。
说来也怪,分明是同一张脸,放在白慕的身上,就是令人心安;而当内里的灵魂主宰变成了千面的时候,整张脸上却散发着邪魅猖獗的气息。
所以,余蒙蒙的眸光一凝——当这张脸上的神情明显变化了的时候,便是千面回来了的时候。她在心中暗暗地对自己说:“千面,就算我不恨你,可是我却因为你才有了今天这般境地。”
霎时,月华流转,白慕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化。仅仅是一瞬间,就给余蒙蒙判若两人的感受。余蒙蒙登时明白:是自己该出手的时候了!遂全身化作旋风一样地朝白慕冲过去,然后趁着千面根基未稳的时候,她轻而易举地就将千面的灵魂剥离了出来。
见是余蒙蒙,千面好一阵惊讶,蹙着眉,半天才神情怔怔地笑了:“原来你同他勾结了来暗算小爷。”
说到这个他的时候,千面侧脸看了一下已经昏过去的白慕,神情极是不屑。
余蒙蒙头一次看见千面的本体,只见竟然是同白慕一般无二的脸,遂惊讶:“你怎么长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千面冷笑,反问。
“为何你的本相会同白慕的一模一样。”余蒙蒙丝毫不冷静千面语气中的嘲讽,平静地道。
似乎是不满余蒙蒙这样冷淡地对待自己,千面的神情微微难看,瞪着余蒙蒙道:“你不就是喜欢小爷我这张脸吗?如何还要来问我?”
“这……”如果不是怕太奇怪,余蒙蒙还真的想揪住他,给他普及一下逻辑关系。否则,这厮说话的前后怎么如此跳跃?
见余蒙蒙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千面便趁机端详着她,惊异与她身上的鬼印竟然是完整的,顿时不可置信地反问:“谛玄澈竟然直接给你加盖了鬼印?为何?”
“为何?”余蒙蒙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而后才笑道:“哦,你说这个啊。本来,失去了的鬼印,是不可以重新加盖的,但是谛玄澈将他的王印给我盖上了。”
听着余蒙蒙话语间的兴奋与自豪,千面突然勃然大怒,神情狰狞地冲着余蒙蒙喊:“你这个蠢货,你可知,加盖王印的鬼差,没有一个人活过三年的?!!”
余蒙蒙自然是头一次听说,本来想开玩笑支吾过去,就当千面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但是千面这样认真的表情,委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一时之间,余蒙蒙不由怔住了,道:“你胡说!”
“我胡说?”千面冷笑,冷眼觑着余蒙蒙。一把揪住了余蒙蒙的领子,眼中带着又是憎恨又是无奈的神情,恶声恶气地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向谛玄澈求证。”
“加盖王印,意味着可以同鬼王的灵力连接在了一起。鬼王这么放心地将自己的命交付在我的手中,你为什么要这么诋毁他?”话虽如此说,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余蒙蒙的心动摇了。
千面铁青着脸,嘴角似笑非笑地抽动了一下,道:“蠢货。”言简意赅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愤怒以后,便转首不再理余蒙蒙了。
而余蒙蒙则沉默地看着千面,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情,想谛玄澈为何要对初来乍到的自己那么好呢?甚至好到了一度让人嫉妒的地步。
若是,若是……嗯,不会的,谛玄澈算不得恶人,他定然不会这么残酷地对待自己的。
可是,千面有骗自己的理由吗?又是为什么才会骗自己的呢?
直觉上,余蒙蒙不相信,千面会如此做。
但她更不想相信,谛玄澈会害了她。毕竟,他对自己是那么的好,那么的放纵。
……可是,谁会对另一个人无欲无求的好呢?
千面若是说的是真话,那么身为当事人的谛玄澈,不可能会不清楚。而他若是清楚这些的话,那么就不得不让余蒙蒙想到,他是对自己确实是别与居心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呢?
余蒙蒙十分冷静地将千面的抓过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就算你说得对,千面,那也不关你的事情。这件事,我自由裁夺。我今日来找你,主要是算算我们的旧账!”
看了余蒙蒙好一会儿,千面的脸上浮现了阴柔的笑容,阴阳怪气地道:“看来,我当年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在身边。”
“你少扯!”余蒙蒙不服气地反驳,“若不是你当时骗我,我又怎么可能落成现在这样的境地呢?”
白慕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中似有忧伤的神情划过。而余蒙蒙故作视而不见,道:“千面,你也别怪我。你拿走了我的鬼印,鬼王自然会治我的罪。如今,他要我拿下你,才肯放过我。所以,你也别怪我。”
白慕这才笑了一下。声音轻轻地,如同一缕烟似的,道:“是么?”
但听语气,他分明是开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