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蒙蒙的到来,对于白华也好,对于君扶风也好,都只是个意外。小蝶通报进去以后,两人的心情也不尽相同。
君扶风暗暗地给余蒙蒙喝彩,称赞她来得正是时候;而白华,就有些五味杂陈了。
带着疲惫的神色进来,余蒙蒙有些讶异地看到了魔君白华,便先对他行礼,道:“小妖见过魔君陛下。”
“免礼。”这样识礼而知趣的余蒙蒙,让白华的心中蓦地涌出一股陌生感来。无论如何,她还是有些变了。
因为有白华在,余蒙蒙便不由地拘谨了许多。堪堪地朝君扶风的方向上行了礼,叫了一声师叔,之后便坐下来了。君扶风挑眉笑,问道:“不知师侄今夜前来,是为何故?”
“没什么。”余蒙蒙连忙摆手,看了看白华道:“既然魔君也在此处,想必也是有事情找师叔,不妨让魔君先跟师叔商量,弟子是可以等的。”
君扶风见惯了那样泼辣,又咋咋呼呼的余蒙蒙,还未曾习惯这样的余蒙蒙,总觉得有些虚伪和多余。干咳了两声,对余蒙蒙道:“既然如此,便委屈师侄了。”
按照路数,余蒙蒙势必得客套一番,说哪里哪里,应该的,这是弟子的本分云云。
自从余蒙蒙进来以后,白华的眼睛,就未曾从余蒙蒙的身上挪开。目光深情而隐忍,细看,透着一股令人不忍见之的心疼。
若不是此刻,因着自己是鬼族的身份,余蒙蒙自身怯懦,否则按着自己的习惯,定要打量一番白华的。
可惜,她没有,因而也错过了这全心全意只灌注在她身上的情谊。
这情谊,只看得君扶风呆住了,心中反复吟诵的是那句老生常谈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若不是因为余蒙蒙,堂堂的魔君,定然还是同之前那样威风八面,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而白华,则因为余蒙蒙在此,便不好继续同君扶风详谈。一来二去的,两人都不开口谈及正事,都在心中默默地找借口离开这里。
于是,闲坐了片刻时光,终究耐不得心中的焦躁,于同一时间,两人都一起站起来,对君扶风道:“阁主,本君还有事,下次详谈。”
“师叔,你先忙,我也要……”
继而,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过去。余蒙蒙蹙眉,这个魔君陛下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爱跟自己抢?
兀自生气闹别扭的时候,忽然听到白华的声音,如沐春风一般的悦耳动听,询问道:“既然如此,不若我们一同离开?”
余蒙蒙除了惊讶,没有其他的情绪。而且,看着白华惯常冷漠的那张脸,忽然间就笑得跟满树桃花开一眼个,不由得她不吃惊。心中泛起了小小的花痴,目光闪闪烁烁地看着白华,被那笑容钳制了一般,无法开口拒绝,点点头道:“好。”
毕竟,这可是堂堂的魔君陛下,他邀请你,你敢不去?余蒙蒙在心中添了一句,补充着自己接受了白华的邀约的理由。
毕竟,对方的身份高贵,自己不敢不从。
君扶风在一旁看着,心下觉得余蒙蒙太没出息。见了白华这么一笑,就五迷三道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本想开口插一句话进去提醒她,可思及对方毕竟是叱咤六界的魔君,便没了胆子。
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是,那只是资质一般的虎,白华这种资质的,就算是往少了说,落了平阳,也是犬头子。
在一番的思虑之后,君扶风打消了插话的念头,只笑着将二人亲自送除了天香楼。
冷汗直冒地想起,现如今,余蒙蒙是什么也不知道了,才会勉勉强强地对自己这么尊敬,而一旦她恢复了原来的身份呢?
虽然说希望渺茫,但是只要白华一日不肯放弃对余蒙蒙的的执念,余蒙蒙恢复原来身份的可能性就多了一分。
嗯,保障一些的做法,怕还是对余蒙蒙别太苛刻一些才好。
懵懵懂懂地上了二楼,至暖阁中,朝着自己惯常坐的地方走过去,刚坐下来,君扶风就差一点尖叫着跳起来。他恼怒地转头,看着不知何时坐在了暖阁中的庞缪,又是羞,又是恼怒地开口道:“你是何时潜入这里来的?”
“在他们离开以后。”庞缪紧紧地收拢了一下胳膊,攫住君扶风,使对方挣扎的动作小了许多,这才满意地稍微松开了一些,附在君扶风的耳旁,满意地笑:“这才乖。”
君扶风听了,怒中中来,只抽出手来,劈手向旁边就是一掌。庞缪躲开,反而利用这个空隙,亲在了君扶风的脸上。因着对方的不配合,只蜻蜓点水一般,浅尝辄止。
“庞缪!”君扶风的一双眸子瞪圆了,嗔怒地喊了一声。
庞缪不理会,只探手将君扶风的胳膊抓住,语气纳闷又揶揄地说:“怎么如今还是这般的怕生。”
生平,高贵的阁主大人,头一次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爆了粗口:
“放屁!老子那是嫌弃,你他娘的到底懂不懂。”
说完,自己脸色先爆红,恨不得将庞缪马上就碎尸万段了!
都是这个无耻之徒给害的,否则自己何至于如此失态!
而庞缪还不知死活地吃吃笑着,侧脸对着君扶风。看着这样轮廓鲜明的侧脸,不羁中带着浅浅的温柔,却总是如同春天的小雨一般,润物细无声。
君扶风的怒火,突然间就熄灭了不少。
烛火明灭中,有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君扶风羞红着脸,抬手将烛火扑灭。暗中,庞缪轻笑着问:“怎么,害羞了?”
“少胡说!”说罢,君扶风的双臂攀上了庞缪的脖子,心平气和地说:“只是不想看你那张令人生气的脸罢了。”
“好好好。”庞缪的声音开始喑哑,染上了几分浓重。对君扶风说话,已接近于哄了。“不想看,便不要看,全心全意感受我便是。”
“无耻!……唔……啊……”
而君扶风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直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