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余蒙蒙清楚地说出来,只要她的一个眼神,白华便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道:“本君也断然不能等你到天荒地老,最迟不过你彻底回冥界的时候。”他很聪明地给余蒙蒙设置了一个期限。
余蒙蒙听了也自觉玩儿不过。但她很快便想明白了。若是自己彻底回到了冥界,那时候,就证明自己同宁泽的缘分已断,也就不再是夫妻了吧。到时候,她就是去见魔君,也不会涉及道德问题。如此一来,余蒙蒙觉得倒也方可,陪他三天便三天,因此便答应了魔君的要求,道:“一言为定。”
虽然如此都一一想清楚了,但是余蒙蒙的心中还是难免会觉得阴郁。回到了府中,先径直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内。刚进去,一抬头就差一点儿被面前的男子给吓得魂魄出窍!看见迎面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她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宁、宁泽,你你你……”半天,她的脑子都一片空白,说不出自己出去的原因和理由来。
而宁泽的眼神如同古井无波,只一味看着余蒙蒙,似乎是在无声地谴责着她。
余蒙蒙惊吓得失去了语言的功能,只定定地看着宁泽,满脸的愧疚和不安。只觉得,心上如同被一阵一阵的凉水漫过,越是浸润,越是被冻得僵硬无措。
忽然间,她连解释的欲望也没有了。
而化身为宁泽的墨昌,看见她这样颓然的眼神,不由抿嘴一阵愧疚。他从不曾见过余蒙蒙在冥界时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乍一看见,心中微微吃惊。
余蒙蒙,你就这么重视这个人间的男子,以至于会露出这样慌张而委屈的表情吗?
“你不必露出这样的表情,是我。”自觉无趣,墨昌便现了原形,眼神沉郁不快地看着余蒙蒙道:“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就先走了。”说着,墨昌便擦身经过余蒙蒙的身边。余蒙蒙忙伸手拉住,急急地喊了一声道:“墨昌!”
余蒙蒙也不知道她自己为什么要拉住墨昌,只是下意识地就已经那么做了。
墨昌回头,先是看了看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继而目光看在了余蒙蒙的脸上,只见她神情无措又急切的模样,实在是触目而惊心,便道:“蒙蒙,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找我了。你若是真的如此爱人间的这个男子,便好好的珍惜在人间的这段日子。不要将这难得的时光浪费掉了。”
余蒙蒙听得直蹙眉,半响才放开了墨昌的袖子道:“你知道,我这具身子,在人间撑不了多久了。”
“那就更加要珍惜,好吗?”墨昌叹了口气,俯下身躯来,一手扶着余蒙蒙的脸颊,神情语气如同一个邻家大哥哥一般温柔,淳淳地劝道:“让自己快乐些不好吗?似你这般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惶惶终日,那我还不如不来帮你,让你分身乏术,也就不会有今日早上你被吓着了的表情了。”
“可是,墨昌,我不得不这么做。”余蒙蒙听了墨昌的话,感动于墨昌对自己的真心。她乖巧地一动也不动,任墨昌的手捧着自己的脸,对上他温柔中却依旧藏着刀锋和棱角的目光道:“我若是不去做什么的话,会对不起一心支持我出宫的白慕的。我已经承诺过他,一定会帮他拿到他应得的东西的。”
“你别忘了,你就是因为他才会陷入人皇的宫中,导致我们冥界一年都未曾找到你。”墨昌皱眉,心中不大认可她的想法,并说:“还有,你想,你如今的相公宁泽,他是希望你一个妇道人家整日里抛头露面,还是希望你能安安稳稳地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呢?”
自然是后者。余蒙蒙几乎想都不用想,在心中如此答道。然而这话,她却无法诚实地从嘴巴里对墨昌说出来。只是道:“将我带入宫中的,不是白慕,而是一只千面蜘蛛精。白慕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墨昌听到这里,轻轻笑了起来,手上柔柔地摩挲着,道:“你要怎么想都可以,只是要答应我,不要做傻事,不要自己为难自己。”
“嗯,我尽量。”余蒙蒙微微地点头。就算是为难,左右也不过这几年的时光罢了。
墨昌看着她的神情,便明白,她一定会照旧我行我素的。心中了然,明白自己再劝也无益,便对她道:“好了,看你的脸色不大好,昨夜许是没有休息好。我也要回去冥界办差了。”
“再见,墨昌哥哥。”余蒙蒙挥了挥手,注视着墨昌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之后,她如同一只空了的面粉袋一样,一点点儿的挪到了床上,“啪”地一声,她朝后倒在了床上,眼睛圆睁着看着床帐的顶部,想着方才墨昌说得那些话。
很快,困意袭来,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打得难解难分。余蒙蒙此时便再也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让睡意席卷了自己的整个身心,同时也让酣梦将自己的疲倦一点点的带走。
白华其实在余蒙蒙转身以后,又重新出现,敛了身形和气息跟在她的身后,直至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余蒙蒙茫然的神情看得他心疼。此刻见她已然入睡,便现身站在床前。
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好事,睡相看起来十分甜美。
白华就这么看了一会儿,这才放心地离开了。他的目标十分明确,一刻也不停歇地朝着无为山飞过去。
自从余蒙蒙的脑海中,映出萧离的面孔时,却并不是自己往常所看到的模样。从前余蒙蒙说萧离长得好看时,他便心有疑惑了,而如今,真实地在余蒙蒙脑海中看到萧离的脸,白华这才惊觉,原来余蒙蒙看到的萧离同自己看到的萧离并不是同一副模样了。
到了无为山,抬袖拂去遮眼的云雾,停在山下时,萧离便已经有所察觉了。早早地迎在山下,见了白华,便道:“白华,你今日倒是稀罕。”
“是么?”白华凝神细看,却发觉萧离依旧是从前的那副平淡样貌。同余蒙蒙脑海中的那一张,可谓是千差万别。